“师傅,还有多长时间开车啊?”一中年男子冲司机喊了一嗓子。
“九点准时开车,还有八分钟”司机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那我下车买盒烟去”那中年男子下车去了。
慧欣靠车窗坐着,望着窗外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心绪不宁。‘我怎么坐不住呢?’慧欣欠欠身站了起来,冲车门方向望了望又坐下了。‘是要回家了兴奋的?不对呀,以前回家也没这感觉啊。’慧欣看看表还有五分钟就开车了,‘我怎么直想下车呢?不会有什么事吧?我咋这么闹心呢?’慧欣搓着双手胡思乱想‘听说有什么事要发生的时候人会有预感,这趟车不会出事故吧?’‘呸呸呸,想什么呢?不会出事的,这趟车跑了十几年了也没出过事。’‘不会是心灵感应吧,听说和自己心心相连的人出了什么事,自己会有感应。晓晓和我讲过古代有一个母亲着急呼唤自己的儿子回家就咬破手指头,儿子在山上砍柴突然心里难受就跑回家了。晓晓古书读的多不会杜撰一个故事骗我的。那能是谁出了什么事呢?我至亲的也就是我妈了,我妈在家种地能出什么事啊?我妈人缘也好,身体也好。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慧欣正在胡思乱想,汽车启动了。随着汽车的一路狂奔窗外的景象不停的变幻,看到田野的庄稼一片金黄,早已褪去了绿油油的外衣。忽又想起暑假的时候三姐妹一起回家的情景。‘晓晓要是在,必有新作啊。这麦浪翻金的景象多有诗意。晓晓?晓晓不会有什么事吧?这两天就觉得芸笛有点不对劲。有黎叔、梁妈、芸笛在晓晓能有什么事?不会有事的。芸笛?芸笛这几天必是和晓晓在一起,不会有事的,都不会有事的。我今天怎么了呢?从来没有过这么闹心。’两个小时的车程慧欣就在这样的胡乱猜测中渡过了,好容易盼到了站,慧欣背着背包拎着两个袋子急匆匆的赶回家里。丁妈早就做好了饭,等着欣欣回来吃呢。慧欣一进门看见丁妈满面笑容的往桌子上摆饭菜,心里的乱石总算落下来一块。
“妈,做这么多好吃的?”慧欣进屋放下背包,站在桌子边上数盘子。
“看啥?洗洗手吃饭了”丁妈看到慧欣回来从心里往外高兴。
慧欣洗洗手和丁妈一起有说有笑的吃饭,心情好了许多。突然心里一紧,心彭彭乱跳。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十一点二十。“妈,我怎么突然心慌呢?”
“正常,人有的时候就不知道因为啥就心情不好,过一会儿就好了。”丁妈也不知道欣欣是怎么了。
“不行,我得打个电话。是不是晓晓有啥事?我这几天总觉得她有点事似的。”慧欣放下饭碗去打电话,打通了黎家的电话却没有人接,她又往肖芸笛那儿打一样的没人接。“两家都没人,干啥去了呢?”
“可能她俩一起出去玩了吧,吃完饭再打。”丁妈给慧欣的碗里夹了些菜。
“嗯,心里好像稳当点了,不那么慌了”慧欣坐下继续吃饭。
“没事,别想太多了,有时候就是啥事没有越疑心越觉得有事。”丁妈劝解着慧欣,娘俩继续吃饭。
晓晓的手术也进行的差不多了,开始用线缝伤口了。“哎呀,疼”晓晓一声惊呼,孙主任停下来问:“疼吗?”
“疼,疼死我了”晓晓的麻药劲过了,针一动就疼。
“骨刺太大了,手术时间长了,麻药过劲了”孙主任看看黎叔“再打一针麻醉?”
“打吧”黎叔看着晓晓遭罪心都要碎了,哪里顾得了许多。
“大夫,还有几针啊?”晓晓问
“刚开始缝,才一针,左面还得缝两针,右面得缝三针呢。”大夫也很犹豫,不打麻药一个小丫头怕挺不住,打麻药也真不是啥好事,鼻腔离大脑太近了。
“再来一针试试,我要能挺住就不打麻药了”晓晓也知道麻药不是好东西。
“能挺住吗?要挺不住不如早打少遭罪。”黎叔这会儿不考虑刺激大脑了。
“这孩子真够勇敢的,现在是药劲刚过,越后面的越疼啊。”孙主任提醒晓晓。
“试试,不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呢?”晓晓下定决心了。
“几点了?”梁阿姨问芸笛
“十一点二十”芸笛看了看表说。
“我听见晓晓喊了,是不是疼了?”梁阿姨扒着门窗往里看。
“不会的,打麻药不会疼的。”芸笛也一阵一阵的止不住泪水。
“小李,准备一针麻药,用半剂。挺不住就打。”孙主任吩咐护士兑药。
晓晓转头看到梁阿姨在扒门看她,抬手冲梁阿姨做了个OK的手势,告诉她快结束了。
孙主任拿一个铁钩上面穿着细细的线,弯下腰要给晓晓缝伤口。
“大夫,这椅子结实吗?”晓晓双手用力的抓着扶手。
“结实,你使劲吧,没事。”
晓晓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椅子是铁扶手并且是直接焊到地上的了。“爸,别按我肩膀,按着我的头,我怕我会动。”
黎叔真的就用力的按晓晓的头了,小李护士拿来一条白色的毛巾,放到晓晓嘴里“咬着这个,别把牙咬坏了。”
孙主任一针下去,晓晓死命的抓着扶手咬着毛巾,她知道梁妈在看她,硬是没吭声挺过来了,头上一下就多了一层汗珠。“怎么样?挺得住吗?”孙主任直起腰问。
“没事”晓晓感觉整个脑袋都在疼。“缝完几针了?”
“左面完事了”孙主任又准备一个铁钩一要细线。
“为啥要换啊?直接缝右面呗”还是疼的轻啊,晓晓还有闲心聊天呢。
“怕感染”
“多麻烦,消毒的又得多消一个铁钩。”晓晓这脑子里装的啥呢?
“消多少都一个消法,不麻烦。”孙主任准备好了“挺不住就打个手势啊,别晃头。”
“嗯”晓晓答应了一声,护士又把毛巾塞到晓晓嘴里。孙主任开始缝了,一针下去晓晓的汗就下来了,护士给她擦着汗,晓晓轻轻的哼哼着。黎叔也忍不住掉眼泪了。好不容易一针完事了:“还挺得住吗?还有两针呢”
“真销魂”拿下毛巾晓晓长出一口气。晓摸摸上牙:“牙没事吧?我怎么觉得牙这么疼呢。”
“麻药劲过了呗,这回知道有牙了?”孙主任还很轻松的和晓晓聊天。“打麻药不?”
“不打”晓晓抱着就义的决心挺了。
第二针下去,晓晓的汗水和泪水一起流下来了,护士给她擦着擦着禁不住也跟着掉泪了。孙主任缝完第二针没停接着就缝第三针。晓晓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如果不是黎叔按着晓晓的头,估计晓晓要逃跑了。晓晓实在忍不住了,泪水连成线的往下流,轻轻的呻吟着。她知道梁姨和芸笛就在门口看着她,她不敢大声的喊。
“还行吗?”孙主任直起腰看着晓晓。
“不行了,第三针不缝了不行吗?”晓晓拿毛由擦着眼泪。
“想缝我也不给你缝了,还带哭的”孙主任笑呵呵的拿个剪刀过来,把线剪断了。“你不是挺坚强的吗?哭啥?”
“嘿嘿,那不是扎上以后才知道疼的吗?”晓晓眼里还闪着泪光,本来想笑,一张嘴出来的却是哭腔。孙主任刚把圆锥形的铁筒拿下来,晓晓站起来就要走。
“坐下,别着急走啊,没完事呢”
“还干啥呀?”
“你那么勇敢,我能这么容易把你放走吗?”孙主任把工具车推到一边去,小李护士又拿个铁盒子过来了。
“没事,这回不疼了”小李护士笑着说。
“你这护士当的,一天见多少手术,你咋还哭了呢?”孙主任打开铁盒子,原来是一盒子医用棉花,一小团一小团的。
“我看她哭了,我就哭了”护士是见多了手术,可她没见过不打麻药的呀。
孙主任把晓晓的鼻孔塞满了棉花说:“完事了,走的时候戴个口罩,再把卫生纸多叠几层捂着点,出门就打车,别受风别感染了。”孙主任摘下手套,和头上的矿工帽。
“谢谢孙主任,这忙了一上午。”黎叔跟孙主任握着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没事没事,应该的。当大夫的就干这个的。回去好好照顾孩子,这孩子真不错,现在这孩子娇气的,这么坚强的少啊。”孙主任说着带大家走出手术室。
“大夫,这几天拆线啊?”黎叔边走边问
“这不用拆线,给她用的是好线免拆除的。四五天就能养好。”
“那太好了,太谢谢了,这手术费还没交呢,在哪儿交啊?”黎叔真实在,手术做完了想起手术费了。当医院是饭店呢,先吃饭后买单么?
“没事没事,不用交,没外人。”孙主任撕下来一张开药的单子包了三粒不大点的小白药片,递给梁阿姨:“回去以后她要疼的受不了了就给她吃一个粒儿,十二个小时一粒儿,一天二十四小时最多吃三粒。要吃没了再来找我,能不吃就尽可能别吃。”
“哦,记住了,谢谢大夫啊”梁阿姨赶紧的接过药片放好。
回到家以后晓晓就在床上躺着静养,那滋味真是不太舒服。一开始枕头有点低了,一会儿一口血往外吐,后来芸笛把枕头垫高点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