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时怎么不给她十指放血？”张爷爷问静云
“我没想起来，十指放血不是治急火攻心的吗？”静云的眼睛肿的像个桃了
“是治急火攻心，也是治急性脑出血最有效的办法。学医是闹笑话的事吗？你就不上心”张爷爷一边教训静云一边打开他们带来的药箱。拿出一个铁饭盒，里面一块军绿色的破布上面别着许多粗粗细细的银针。
“是，晓晓说过的，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静云又哭上了
“哭能救人都哭就得了呗”张爷爷跟静云总是没什么好气，他拿一根银针拉过晓晓的手就朝指肚刺了下去，停顿一下针一拔出来血就窜了出来，然后他还挤挤。每个手指肚刺三针，非常明显的三个针眼看得所有人都心疼的很。从大姆指开始每股血都鲜红，刺到无名指一股黑色的血窜了出来，张爷爷挤也不出血，用力挤了半天挤出来一个小血块。
“血都淤住了”张爷爷扎完一只手，静云赶紧的过来包扎，张爷爷又去扎另一只手。
“冬哥”刘丁又拎着好大的一个黑塑料袋过来了“这是红色的那套”
“放床底下”冬子一点表情都没有
“冬哥，你手机忘到车里了吧？我听你车里手机一直在响。”
“帮我拿过来”冬子掏出车钥匙递给他
“好”刘丁转身走了
十个手指都扎完了，看晓晓一点反应也没有。张爷爷又拿起片子跟张奶奶一边看着一边比比划划的嘀咕着，显然是在商讨治疗方案。
刘丁又拎一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过来了，这回不用告诉自己就知道往床底下塞了，他后面还跟一个青年人也拎着大大的塑料袋子，刘丁接过来也塞到床下，那人便走了。
“冬哥，手机拿来了。”刘丁把手机交给冬子，冬子一看都没多少电了，可见电话是一直在响了。
“针灸吧”张爷爷和张奶奶终于研究完了
“赵冬”张爷爷唤了一声
“嗯？”冬子不明白喊他干什么
“我可没多大把握，这一针下去有没有效果很难说”
“没事，生死有命，我们绝无怨言。”冬子简直忽略了晓晓的父母还在呢，他就做了主了。
“嗯，要是救不活你妹子，你别抱怨我医术不精，我就这么大能耐。我要是救活了你妹子，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这治病还带讲条件的，这叫什么大夫呢？
“能！只要能救活我妹子，什么我都能应。”冬子毫不犹豫的，他根本都没指望晓晓还能救活，张爷爷一句话给了他好大的信心，他感觉张老爷子好像有很大的把握，一般人都是心里有把握才好提条件。
“我还没说是什么条件呢，你就能应？我让你杀人你也去啊？”张爷爷又打开那个药箱拿出来好几样东西
“我不保证成功，但我一定努力。”冬子还挺真诚的样子
“真傻”张爷爷拿出一个酱色的小药瓶还有长长的棉签交给张奶奶，张奶奶把棉签放到小瓶里泡一下。
“我要是救活你妹子，你原谅我孙女不懂事，你们好好相处让我们两个行将就木的人省省心就行了。”张爷爷笑呵呵的跟讲故事似的
“没有，是我不懂事。”冬子转过去对静云说：“静云，对不起。”
静云也不说话捂着嘴就是个哭，冬子过去搂着她哄哄“别哭了，没事的，没事”
“别让医生和护士进来，他们不会允许咱们在这儿针灸的。”张爷爷说
“刘丁你在门口看着，就说刑警队在调查情况，任何人不许进。硬闯就拷上，有事我担着。”冬子说
“放心吧”刘丁真的开门出去了
“扶她坐起来，你们俩一面一个把她架住，要很长时间，你们坚持一下。”张爷爷说
“好”小海和冬子极小心的把晓晓扶起来，最重要的不能让她的头有大幅度的晃动，他俩既要架着她又要扶着她的头。
“我来吧”针灸静云自觉还是很拿手的
“不行，这个针你不会用”张爷爷拿出来的银针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除了针都是在药水中浸着的以外。
张老爷子用小镊子夹出一根针又拿出一个有四五公分长的小铁棍看样子直径大约两毫米左右，小铁棍旋了几下便和银针拧到一起了。一共拧了有三十来个这样带一段小铁棍的银针，张奶奶拿出药瓶里的棉签开始在晓晓的头上擦着。张老爷子戴上薄薄的透明手套拿起针开始给晓晓针灸，不一会儿晓晓的脑袋上就全是银针了看上去像灯笼穗似的。
“静云，把片子举起来我看看”张爷爷说
静云赶紧的把片子举了起来，张老爷子拿了一根明显比别的针要粗一些长一些的针凝视了片子好久一针扎了上去，别的针都是扎上就得，这一针却向内刺进去好深。大家看着都有一种恨不得上去把针拔下来的冲动，晓晓倒是没什么反应就跟个活死人似的。
“你们俩架住她啊”张爷爷说
“嗯”冬子和小海一起答应了一声，张老爷子摁了摁晓晓的肩膀、脖子、后背。
“还好，没有骨折”
冬子的手机响了，静云拿起来递给冬子。
“你能接吗？”静云问
“你接吧，我不敢动。”
“哦”静云接起电话
“喂”
“总算有人接了，电话扔哪了这是？”石磊的声音
“你谁呀？”
“我石磊，冬子呢？”
“在这儿呢，有啥事跟我说吧，我张静云”
“我没事，我就是心慌往家里打电话冬子说你们都没事，他们几个我也联系不上，你问问钟雷和世诚他们有事没？”
“他们没事，晓晓有事”静云又哭上了
“别哭啊，啥事你说啊”
“她住院了”
“啥病啊？”
“不是病，是出车祸了，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在哪个医院？”
“人民医院”
“别着急，在医院没事。检查结果出来没？大夫咋说的？”
“颅内出血，大夫都下了病危通知了。”
“没事，晓晓一定没事，你别着急。”
“嗯”静云嗓子都哭哑了
“我先挂了，你别哭了，没事的”
“嗯”静云挂了电话
“我要回去”石磊放下电话就张罗往回赶
“你疯了？眼瞅着到家了，你回去？”苏悦瞪了他一眼“你就不消停，一个劲打电话打电话，打不通你闹心，打通了你就要回去，你离不开他们跟他们过去呗。”
“晓晓出车祸了，医院都下病危通知了，我怎么也得回去看看她呀。”
“啊？”
“你跟电视台的人走吧，我得回去了。”
“等会儿，我给台里打个电话，这是条大新闻啊，我去采访”
“采访？人都昏迷不醒了，你采访啥呀？”
“采访家属啊”
“谁有心情接受采访？停车！”
石磊原本和苏悦坐着电视台的车，肖叔和刘姨坐着他的车。他只对肖叔和刘姨说有紧急任务，让他们到电视台的车坐了，他带着一个司机开车就往回赶。
针扎上四十多分钟冬子和小海一动不能动，又要架着她，又要扶住她的头，他们哥俩手也酸身上也热，诸般难忍难耐都忍耐下来了。好不容易捱到张爷爷拔了针，他们只盼着晓晓能有好转，偏偏她一点起色也看不到。
刚刚扶她躺好，那哥俩就一边一个赶紧坐下都望着她笑，就怕床边的凳子被人抢跑了。
“怎么样啊？她什么时候能醒？”梁姨急切的问
“不好说”张爷爷轻叹一声摇摇头“她现在随时有危险，三天要醒不过来醒过来也容易有后遗症。”
“姐”元和拍着晓晓的腿又哭又喊“醒醒啊姐”
“元和，别动”小海抓住元和的手“你姐怕晃”
“姐”元和蹲地下哭
“现在怎么办呢？”黎叔问
“只能这样了”张老爷子把针又一根一根拧下来，把小铁棍和银针分别泡在两个清水盒子里。
“这怎么有血啊？”黎叔看那小铁棍一点一点的血迹往外渗
“这是她脑袋里淤的血抽出来了”张老爷子说
“那再扎呀，继续抽，都抽出来不就好了吗？”
“这针一天就能扎一次，我们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给她针灸。”张爷爷收拾一下药箱和张奶奶走了
“元和，替我们送送张爷爷张奶奶”小海说
“张爷爷、张奶奶，慢走”元和送人到门口
“唉，好好照顾病人”
“勉余力修遗书举笔似鼎，诀别书断肠辞一纸辛酸，情切切恨绵绵纸短情长”小海也伏在晓晓的枕边唱上了“贤妻，贤妻呀。你为我病榻数月人倦倦，你为我回春无术心惨惨，你为我有孕之身去采药，风雪漫天不知寒，你为我恩千般苦千般，教贵升结草衔环报不完”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小海唱罢冬子又接着唱，这病房改戏院了
“你们吃饭了吗？吃点东西吧”刘丁说
“我吃过了，你去忙吧”冬子说
“海哥，你吃饭了吗？”刘丁过来把卡还给小海
“我吃过了，谢谢你啊”小海说
“那我先走了，有事叫我”
“走吧”冬子头也舍不得回
“刘哥，慢走”元和学会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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