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船夫将东方染送上岸就浅浅笑着划船离去。
渐渐变黑的天色压下来，使得原本清透的一江碧水在须臾间成了浓墨之色。
“公子，我总觉得这老人家不对劲。”长澜望着渐渐消失在江中心的船影，小声说道。
随手拂开肩上的白缎，东方染不做言语，只是那清透的狐媚大眼带着深色看着江面。
许久之后，直到江面上传来了丝丝凉意，东方染才移开视线：“小澜，走吧。”
“哦。”提着小巧的包袱，长澜耸耸肩，缓缓跟上东方染。
“等下入了楼国边境，先找个地方住一晚，顺便打听一下禹城怎么走。”东方染将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渐黑的天色说道。
“好的，公子。”长澜笑得开心，真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会像现在这样过着江湖儿女的生活。
天越来越黑，一白一蓝两抹纤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就在东方染和长澜两人轻轻松松赶着去禹城的时候，封国皇宫正闹得鸡犬不宁。
宸鸾殿上。
众多重臣齐齐跪在地上，其中更是以尚书寒荐立为首。
只见那年过六旬的老官死死地贴在地面上，口中不停地上述着他今日得知的噩耗。
“皇上要为老臣做主啊！臣的爱女平日里乖巧可人，今日在皇宫内无故被杀，老臣、老、嗝……”寒荐立说的老泪纵横，甚至于在说到自己爱女被杀的时候一激动，差点一口气没顺过去。
“寒老不要着急，这件事朕自会给你交代。”封亦庄坐在龙椅上安慰似的挥了一下手，头疼似的将身子靠在椅背上。
“还有臣的女儿啊皇上！”
“还有臣……”
“臣的女儿也是……”
一时间跪趴在地上的老臣们都纷纷声泪俱下的要封亦庄给个公道。
琉璃月站在封亦庄身后，替他按摩着太阳穴。
之前东方染走后不久，姬申就神色慌张的冲进来说御花园出了事。
她和封亦庄立马赶去，却只看见几具冷彻了的尸体。
琉璃月当时上前检查了一番，却并没有发现丝毫打斗过的痕迹，显然那几位嫔妃是被人一击致命，而且干净利落不留余地。
“安静。”封亦庄被这几个人吵得头疼，抓住琉璃月按压自己太阳穴的手，才继续看向阶下的重人。
“此事尚在调查，到时候自然会给你们满意的结果。”琉璃月松下手对着阶下的重人肃声道。
“可是、可是……”寒荐立看起来像是有些无法接受失去爱女的事实，开口想争取些什么。
“别可是了，人死不能复生，寒老节哀才好。”琉璃月打断寒荐立的话，冷眼看着他。
哼！老奸巨猾的狐狸，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当初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死活将自己的女儿硬插进来，倒是以为皇宫是个多么好呆下去的地方，而今这样的结果也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寒荐立被琉璃月犀利的语气一惊，立马心虚的低下了头。
“皇上，刑部李大人求见。”姬申站在殿外宣道。
“快宣！”封亦庄眼角一抬，肃声说道。
“是。”姬申获命随即转身向下走几步，再次宣道：“宣刑部李士觐见！”
声音一落，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疾步上前来。
李士行完礼就站在一侧，极其礼貌的说道：“皇上，臣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地上有挣扎的痕迹，而且……力度还不轻，尤其是头部位置。”
“哦？”剑眉一挑：“可有查清是何人？”
“据各宫殿丫鬟下人们的证实，此人应是两年前被送来的妃子长澜。”
“长澜？”封亦庄正了一下身子，一副头一回听说的样子。
“据见者提供的线索，当时长澜应该是被寒尚书之女寒音音踩在脚下欺辱。”李士说着眼带不屑的扫向那个匍匐着的六旬老臣。
“还有这样的事？”琉璃月皱眉，她向来不太管**的事，那些女人爱玩爱闹随她们去，但她们也一直都很安分，这今日是怎么回事？
“你将那提供线索的人带上来，本宫亲自询问。”
“这……她们都是些低贱的丫鬟下人，怕会玷污了这圣地……”李士微微皱眉顿觉不妥。
封亦庄剑眉皱紧，不满的声音随即传出：“快宣！”
“是。”姬申吓得不轻，这还是他头一次见皇上发火，虽然只是一点点意思，但这还是令他受了惊吓。
而李士则脸色白了一分，立马跪在地上求饶。“请皇上息怒，臣该死！”
封亦庄瞥了一眼阶下颤抖着的众人，不耐的闭上了眼。
这些人竟然在这个时辰跑到凤栖宫去讨公道，真是越来越不把他封亦庄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庄，别生气……”琉璃月知道封亦庄一直在为一些蠢蠢欲动的叛臣贼子操心，不禁有些心疼。
封亦庄闻言眉头松动了一下，却依然没减轻周身散发出的戾气。
“奴、奴婢参见、皇、皇上，皇后娘娘。”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下方响起。
封亦庄睁眼看下去，看见几乎整个的趴在地上的丫鬟，眼底的戾气依旧未减分毫：“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是、是。”小丫鬟被一身愤怒中的东方染吓得不轻，颤抖着撑在地上的胳膊将她看见的事一一道来，当然也没有漏掉东方染用叶子杀人的画面。
琉璃月闻言柳眉深蹙，眼底的不屑越发浓重，凌厉的看向寒荐立，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寒尚书，你的女儿乖巧可人？”
“这……是这低贱的东西胡诌，她污蔑我女儿！”突然喷着火的恶毒眸子紧紧锁住跪趴在地上的小丫鬟，寒荐立猛地站起身向她冲过去。
李士站在一旁适时的拦住了他，还不忘奚落他一番：“一把年纪了，还是不要激动的好！”
“寒荐立。”在此能这般从容的叫出尚书名讳的只有封亦庄了，他阴鸷着眸子怒视着寒荐立：“你当宸鸾殿是什么地方？”
寒荐立猛地意识到自己失礼，反身跪下求饶，眼底闪过一抹隐忍的恶毒。
“寒音音倒是个好女儿啊，母狗？”封亦庄言语一转，直接戳向重点。“身为二品尚书，你该知道辱骂封国玄女是什么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