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三国流浪者 > 第十章 逃亡
    黄盖带领着部下,站在悬崖边上,打量着那深不见底的深渊,感受着那从深渊底下回旋着向上吹的风,那冰冷的凉意让人的心魂都要为之颤抖。

    良久良久,黄盖长长的叹了口气,喃喃道:“大荣,某已经为你报了仇了,你安息吧!”又站了一会,才调转马头,向着来路缓缓而去。

    黄盖如果站得再久一点,我便再也无法支撑,要彻底的暴露在他和一众部下的面前了。在心里确认他们已经远去,我终于可以稍微的活动一下酸软得几乎麻木的又臂。

    在战马跃下深渊的一刹那,我已经观察好地形,纵身而出,紧紧的抓住悬崖边上的一棵歪脖子树。

    当然歪脖子树并不能很好的全部承受我的重量加上下坠的冲力,但却可以有效的减缓我下降的速度。

    歪脖子树“咔嚓”断掉的时候,我的双手仿佛已经不是我的,加上那伤口传来的心有不甘疼痛,我真的宁愿就这样掉下去,从此一了百了,也好过在世间苦苦的挣扎。

    然后心里到底不愿意就这样白白的让生命消逝,虽然不知道从何而来,又将从何而去,但好歹活着,或许活着就是我追求的终极目的吧。

    歪脖子树断掉的时候,我把手上的断树向下面用力一丢,获得些许的反作用力,双脚又狠狠的蹬在往下掉的树干上。

    歪脖子树下降的速度更快了,但我去因此获得了不小的向上力道,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观察那悬崖的峭壁上有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

    刚好在下方有一个小小的凸起的石块,我在空中扭动身形,重重的落在了那石块上面,可惜上面长满了苔藓,脚下一滑,继续向下坠落。

    我赶紧用手紧紧的抓住那凸起的石头,可惜还是不能完全的抓牢,只是在空中顿了顿,继续的向深渊滑落。

    但这一顿的功夫已经足矣。

    我借着这一顿的刹那,借力减缓了下滑的速度,左手下探,抓住一个小山洞里长出来的小树干,右手扯住一条不知道从哪里蔓延过来的藤条,双脚缓缓的摸索着找到了借力的地方。

    这个时候黄盖已经率领着部下走到了悬崖的边上,失神的喃喃自语。

    我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是轻轻的,生怕一个稍微大点的声响都会引起黄盖的注意,从而让自己彻底的葬送在这深不见底的深渊中。

    其实不要说正常的呼吸,便在这里正常的说话,黄盖也未必能听到,上面的军士嘈杂无章,而悬崖边上更是山风呼呼,哪里能够那么容易便被发现。

    但是在人因境之中,总是容易把一切困难无限放大,自己给自己设置无穷大的因境,最后倘若不是将自己洗涤的吓死,便是从此一飞冲天,将因境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而我显然还没有将困难狠狠踩在脚底下的资本,只能屏声静声,也无法去理会因为用力而撕扯开的伤口不断滴落的鲜血,流进嘴里,一股咸咸的腥味,让我的意识始终保持着清醒。

    黄盖的离去,也就意味着我终于还是战胜了困难,只要他们彻底的远去,从此我便可以安全的做一个活死人,安安静静的死在他们的心里,却可以平平安安的活在这个世间。

    我慢慢的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双臂,然后缓缓的扯着藤条,摸索着双脚可以借力的地方,一点一点的往上挪动。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饿了几天,只靠着水来维持体力的人,在受了重伤后,还要一路狂奔,在悬崖边上挂上个一两盏茶的功夫,倘若不是我对生的深深眷恋,此刻我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感觉我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已经不是我的了,我整个人都已经累得虚脱了,终于爬到了悬崖的边上。

    然后这时,我却看见了孙坚的带着无限嘲笑的恐怖脸庞。

    这个外号“江东猛虎”的男人,那刚猛的脸上根本不应该出现的这种表情,此刻就清晰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孙坚仿佛戏耍着尽在指掌中老鼠的猫,无尽嘲弄的脸庞,带着死神意志的声音,把我救生的意志彻底的摧残:“得公覆回报,言你落悬崖而亡,某却不信你会这般容易的死去,果然,在此守了半日,天见可怜,大荣在天之灵保佑,某终于可以手刃仇人,大荣,你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我一直以为孙坚就是男人中的代表,代表了男人的勇猛,也代表了男人的刚烈,同时也代表了男人的粗心大意,然而我却忽略了,作为一方霸主,又哪个是简单的人物,倘若他只是简单的勇猛刚烈霸气,他又如何成就一番霸业!

    此刻我已经没有了后悔的资格。

    我所有的求生意志都被孙坚那带着毁灭气息的语气所击散,我的身体本就已经虚脱,我的双臂早已经一丝的力量,我的心已死,我的魂已散。

    我缓缓的松开了手,感觉到从深渊底部回旋着向上吹拂的冷风,仿佛还带着地狱的湿气和死亡的气息。

    我,终于要死了么?

    孙坚毅然决然的挥动手中的古锭刀,或许他并不愿意我落下深渊生死不知,他更愿意看见我在他的刀下身首异处,亲眼见证我的死亡。

    真正的强人不都是这样的么!喜欢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拒绝那些未知的可能,只有最真实的才是最可靠的。

    然而孙坚的刀却还是没有赶上那下坠的速度,他的刀划过了我的脸庞,让我的脸上平添了一道狭长的伤口,重重的砍在了藤条后的石块上,“呯”的一声响,溅起无数的火花。

    或许是因为我的脸皮还是不够厚,不能够有效的阻挡孙坚的古锭刀。

    我已经感觉不到古锭刀攻破我脸庞的疼痛,我所有的意志都已经消散,我的意识都已经渐渐的模糊,那山风的冰冷感觉让我仅仅保留着最后一丝的意念。

    孙坚看着飞溅的鲜血,却没有任何的喜悦,反而有着深深的挫败感,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这个自尊心强大到无边的男人实在是无法忍受这样的结果。

    “传某军令,三军出动,全力搜索,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或许应该深深的感到骄傲,像我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竟然可以让孙坚这样的霸主深深的感到不安,生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恐惧来。

    然后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在这世上的停留的时间绝对不会太久,我下落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耳朵的风声已经激厉得快要刺破我的了隔膜,我脸上的伤口都被风刮得翻了起来。

    “砰”

    “砰”

    “砰”

    也不知道自己砸断了多少棵好不容易从峭壁上的石块吸取到不多的养分才坚强生长出来的小树,仅仅是凭着最后的一丝不屈的意念无意识的挥动着四肢,仿佛希望可以抓住什么,然后模糊的意识却不能有效的引导我的行为。

    “呯”

    我最后竟然落到了一个深深的水潭里,冰冷刺骨的潭水一激,我模糊的意志竟然开始慢慢的清醒。

    我没有死?我活过来了!

    我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头,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然而即使我现在还没有死,恐怕也捱不了多长时间了,以我此刻的伤势和身体状况,并不能逃得很远,而孙坚的追兵相信很快就会找到路追杀而至。

    但,我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么?

    从五岁开始便开始在洛阳的地头混,天天要靠打架才能混得一顿饭,受到威胁敢去刺杀退位的皇帝,为了生存可以不要脸的四处讨教,在悬崖边上还想着怎么活下来。

    我是怎么容易放弃的人么?

    显然不是,我不但要活着,还要好好的活着,否则我十几年的人生便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我猛的喝了几大口的潭水,冰冷彻骨的潭水让我彻底的清醒,思路开始慢慢的变得清晰。

    我一动不动的浮在潭面上,缓缓的恢复着体力。

    不远处,有一只被砸得血肉模糊的猴子在水面上轻缓的随着水流波动着,应该是一只在我落下来的时候被我砸死的倒霉猴子。

    看那猴子破烂的尸身,就可以想像我落下来的力道有多么的可怕,也不知道是哪里砸中了它,恐怕这一砸我自己也是受了很重的伤的,只是因为全身受身太重,暂时感觉不到罢了。

    歇了有一个时辰,我感觉自己慢慢的缓过了劲来,浑身虽然还是痛得难受,但好歹可以缓缓的移动了,双手也有了一些力气。

    我慢慢的游到岸边,从怀里掏出一把贴身的小刀,把那横死的猴子身上的皮毛小心的剥下来,再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它套上,轻轻的摆在岸边的水里。

    浓重的血腥味扩散开来,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屠夫。

    但人有时候为了活命,便只能跟一只动物没有多少分别。

    如果一定要说有分别,那就是动物只懂得利用天生的本能,而人却懂得运用一切有利的条件。

    便比如这只我不小心砸死的猴子。

    我在水里歇息恢复体力的时候,便已经听到了山林间传来的狼嘷此起彼伏,可见这里必定有一个狼的聚集地。

    这么重的血腥味肯定能把这些凶残而团结的家伙给吸引过来,只需要轻轻的撕咬,便能让这猴子更加的难以辨认,从而让后面追袭而来的追兵误会。

    那么我便有了一线的生机。

    做完了这一切,我强忍着心头的恶心,把之前预先留下来的猴子肉咬了几口,生吞了下去,又歇了一柱香的时间,强忍浑身的疼痛找了一个隐秘的山洞藏好,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慢慢的恢复着损耗过巨的体力。

    过了两柱香的时候,便传来了狼群此起彼伏的嘷叫声和轻快的欢呼声,显然已经被这浓重的血腥味吸引了过来,并且已经发现了那可怜的猴子。

    狼群显然对这少得可怜的食物不甚满意,仰天长啸了几声,继续进食完毕,然后便想离去。

    这时应该是孙坚的追兵已经寻到了这里,与狼群发生了剧烈的冲突,最后显然是追兵获得了胜利,并且顺利的找到了那被撕得粉碎的衣裳和碎裂的骨头,然后恨恨的欢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