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密码错误 > 五
    星野与星野与孔明回到公元208年,与赵子龙胜利会师。

    众人回到夏口,刘备、张飞喜不自胜。

    孔明自去调兵遣将,准备赤壁鏖战。

    以满脸泥污隐藏身份的星野背着公元207年的星野去找倪爱。

    星野眼含热泪,想到即将与公元208年的妻儿分开又即将与公元2014年的妻儿相见,不禁百感交集。

    星宇远远地见有人背着星野过来,欢喜地大叫:“娘,爹回来啦!”一面叫,一面飞跑着迎了上来。

    突然,一匹受惊的军马斜刺里冲出来,星宇一慌,仰面跌倒,惊马前蹄正好踏在星宇胸前,星宇一声惨叫,口中喷出一股鲜血。

    星野只觉心内一揪,丢下背上的星野,发疯似的扑了过去,一边大叫:“星宇----”嗓子都叫劈了,声音凄凉无比。

    满心欢喜跑来迎接星野的倪爱目睹这一切,晕厥了过去。几个妇人连忙跑过去扶起倪爱。

    乡亲们也围拢上来,议论纷纷,却都无能为力。

    昏睡的来自公元207年的星野不知何时已被惊醒,起先只是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待他挤进人群,发现倒在血泊中的竟是自己的儿子时,疯了一般大叫:“星宇,儿啊!”

    大家惊奇地发现,这才是星宇的爹。而先前就抱着星宇痛哭的人是谁呢?听声音,看体态都与星野相似,只是满脸泥污,辨不清官长相。

    公元207年的星野痛不欲生,无暇理会还有一个人在旁痛哭。而公元2014年的星野却被这哭喊声惊醒,意识到自己不能暴露身份,忙强忍悲痛,转身钻进了人群。

    人群中,挤出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叟。

    有人惊呼:“华老神医!”

    “好了,这下孩子有救了!”惊喜的声音像石子激起水面的涟渏,一层层向人群中扩散开。

    那匹受惊的军马哪里知道自己闯下大祸,只顾狂奔。忽见眼前闪出一个黑猩猩般的大汉,迎面跳起,当头一拳,正中天灵。军马喷出一口血腥,轰然倒地。原来是张飞领了将令出来,正欲催促自己的人马,见这匹惊马狂奔,唯恐伤了百姓,一时情急,一拳毙杀此马。马儿甫一倒地,尚有鼻息。张飞也有些惋惜,正值大战来临亟需兵马之际,就这样损耗一匹军马,实在可惜。

    忽然,奔过来一个童子,十岁左右年纪,方巾阔服,臂挽青囊。见张飞正啧啧不舍,朗声说道:“将军莫叹,此马适才踏杀一名少年,其罪当诛。况且,此马也不枉死,要救少年,正需此马!”

    星野混在人群中焦急地等候在营帐外。

    这是一顶军用的营帐,帐内只有华佗、星宇、童子和那匹闯祸的马。已经三个时辰了,帐内发生了些什么,外人无从得知。

    醒来的倪爱悲痛欲绝,但听说神医华佗正在救治自己的儿子,稍稍平静了一些。她无力地靠在星野的怀中。这个公元207年的星野还没搞清自己怎么会身处此地,突如其来的心灵巨创让他无暇它顾。

    远处的大火已经轰轰烈烈地烧了大半夜,不知烧死多少曹兵。

    等候的人群已不像先前那么稠密,有的人散去打听战况,有的人生起篝火,就地和衣而眠,反正是出来逃难,也没有安身之所,睡在哪都一样。

    星野仰望夜空,那一片与一千八百年后一样的夜空,这夜空中点点繁星簇拥着一轮明月。星野长叹: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悠悠万古,明月长存,短的是人生,长的是磨难。如果星宇可以遇难成祥,这三口之家该是多么幸福。人生在世,不一定要高官显位,不一定要陶朱之富,也不一定要丰衣足食,也不一定要淡泊宁静,哪怕就是在这兵荒马乱、饔飧不继的乱世中颠沛流离,只要一家人能健健康康地聚在一起,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啊!

    清晨,透过万米大气层的阳光洒在地面,被奇形怪状的枯枝撕裂得斑驳陆离。星野瞪着血红的眼珠看见两个疲惫的身影步履蹒跚地走出营帐,从两个人的脸上可以看出浓浓的倦意以及满满的成就感。星野霍地站起,惊醒了身旁枯瘦的老头。

    “神医出来啦!”老头苍老中透出喜悦的声音令沉睡的人群骚动起来,人群立即围拢过去。

    童子搀扶着华佗,华佗向众人一拱手,笑道:“此子造化不浅。老朽已将马心换下此子破损的心脏,居然气血贯通,脉搏强劲,真是天不绝人矣!”

    孔明、周瑜赤壁鏖兵,火烧曹操,得胜凯旋。孔明与众将论功行赏毕,又纵酒言欢,灌醉了刘备,一个人踱出中军大帐,轻摇羽扇,志得意满。人生难得几回这样的春风得意,孔明不禁有些陶醉。

    一脸泥污的星野倏忽从林中闪出,惊了孔明一跳。

    “军师,卑下无礼了。”星野体投地,“卑下这里的心愿已了,还望军师及早了却卑下思亲之愿!”

    孔明慌得四下张望:“星公,汝也忒心急了些。快快起来,莫让旁人起疑。”

    待星野起身,孔明压低声音道:“星公,自然一些,边走边聊。”

    二人攀上一坡,遥望江岸,见隔岸一山竦峙,绵亘婉蜒,形似伏蛇。

    孔明用羽扇一指,道:“星公,可知此山将来?”

    星野凝视良久,觉得眼前景致似曾相识,只是一时记不起来。

    “此为黄鹄山,将来有一黄鹤楼竦立其巅。”孔明微笑道,“公若要回到未来,非此等钟灵毓秀之地不可行穿越之策。前日借风之南屏山亦同此理。且需依势度时方可。南屏山之日正适其时,然地势略逊,故亮令军士取赤土筑九尺之坛。今黄鹄山地势极好,于将来建黄鹤楼之基,只待吉时,便可成行,公稍安勿躁,吉时一到,亮自然助公一臂之力!”

    星野听了半天,似懂非懂,但是觉得孔明实在是厉害。又要体投地,孔明止之。星野体投地不成,只能拱手相谢。

    “星公,若要回到未来,还有一事必得相告!”孔明眉头一皱。

    “请军师指点。”见孔明神色凝重,星野不免心慌。

    “世间万事万物,皆有自然轮回。时空虽可穿越,然实为逆天行事。人世劫难,避得一时,避不得一世。公元207年之星野亡而复生,性命如风中之烛,熄灭之日不可测也!”

    星野心内一紧。

    孔明又道:“故其子遭遇横祸,险些丧命,幸有华佗在世得以化解。你若逆天回到未来,恐汝子不能久矣!”

    没想到时空穿越还有这么多讲究,星野只觉得一阵凉意从脚心贯通到头顶,颓然瘫坐在地上。

    孔明蹲下身,还有话讲:“当初同机之数百人,皆与公系于一线,虽说死生各有其命,然一穿越俱穿越,是生人是死尸俱得同行。公须寻得这许多不明生死之人,方可成行矣!”

    星野头都大了。如今先不说回不回得去,即便回去了,也对爱子不利。天下岂有为自己而牺牲儿子的父亲!自己固然不会如此,其它同机的几百人相信也不会为自己而牺牲亲人。但是,倘若自己不回去,已经病入膏肓的星宇,岂不是只有坐以待毙。真正是左右为难,愁煞人也。

    孔明已然揣度到星野的心事,一摇羽扇,叹道:“公且宽心,亮当为公谋之!只是----”

    星野料有转机,忙向孔明求解。

    孔明略一迟疑,道:“亮有一事问公,公当据实相告,倘有隐瞒,事不成矣!”

    “军师救命大恩,肝脑涂地也难相报,哪里还有隐瞒的道理!”星野诚惶诚恐。

    孔明觑起双眼,道:“公可曾遇到过世外高人?”原来,当初南屏山七星坛穿越,孔明猛拍星野后脑时,发现星野的后颅骨与常人相异,已经料定星野必非泛泛之辈。

    星野第一反应就想到了老乞丐,忙将事情原委细细讲给孔明听。

    孔明听罢,面露喜色,道:“公果然不同凡响,以公之神力,或有转机。”孔明一摇羽扇,“公从曹军来,须先回曹军去,那同机之人必与公同在曹军,男女老幼亦皆在军营之中。公且将诸人汇集于黄鹄山顶,亮自有妙策助公等偿愿。”

    “可是,卑下怕回去会对爱子不利,其它人也未必愿意!”星野愁眉不展。

    “星公放心,公有夺天地灵秀之造化,自然不会损令郎一分半毫。至于其它人等,或有铁石心肠之辈,或有孤家寡人之类,有几个人就回几个人,人愈全,则时空对接愈精准,成功概率愈大也!”

    孔明立起身,遥望对岸。又道:“然曹操八十万大军经赤壁惨败,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幸存的,亦分在荆州曹仁、襄阳夏侯惇、合淝张辽及许昌曹操各部,要找到同机之人,好比大海捞针矣!”

    以星野的智慧,完成这一任务,简直是天方夜谭。星野觉得头都要爆炸了。

    孔明笑道:“星公亦不必烦恼,只管去曹营中,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以公之神力,心力尽到则事无不成矣!”

    星野对孔明的话深信不疑,却对自己的能力半信半疑。但事到如今,信或不信,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只得辞别孔明,去往曹营。

    临行前,孔明叮嘱:“今冬气候异于往年,恐妖孽丛生,一路上当小心提防!”

    快马加鞭走到南郡地面时,星野又饥又渴。此时,半轮血红残阳映得山川惨淡,万物萧瑟。遥望大江滔滔东去,星野仿佛看见“蔽日旌旗,连云樯橹,白骨纷如雪”。隆冬时节,田野间诡异-地生满野草;走进村落,却只见残垣断壁,枯骨饿殍。星野想充饥,看不见炊烟;想投宿,也不见人家。只得啃几口干粮果腹,掬几捧江水解渴。

    马儿见到江边嫩草,喜不自胜,嘶鸣一声,便埋头大嚼,任星野牵拉缰绳,只是不理。星野气愤不已,举起马鞭要抽打,又于心不忍,只是用手轻轻地抚弄了几下马背。

    “咯咯咯……”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星野循声望去,见岸边树林里闪出一个十*岁的女子。女子村野打扮,但长得十分标致,尤其是一对美目,顾盼生辉,盯着人就像要勾人魂魄似的。

    “姑娘笑什么?”

    “笑你没用,连匹马都奈何不了!”女子紧盯着星野。

    星野被很多美女盯过,包括倪爱。但在这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相处,被一个世外仙子般的女子,用这么毫不掩饰、直逼内心的目光紧盯,星野莫名地感到心慌意乱。

    “咯咯咯……”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女子见星野窘迫的神态,得意地大笑起来。

    星野有些生气,转身牵马,打算走开。但马儿不舍美味的嫩草,一扭屁股,尾巴正甩在星野脸上。女子越发大笑起来,弯着腰捂着肚子,银铃般的笑声惊得林中的鸟儿都扑楞楞地飞起来。这笑声本来很好听,但此刻却有些刺耳,令星野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星野越是窘迫,女子笑得越是开心。

    星野无奈,只得用马鞭狠狠地抽了一下马背。马儿浑身一个激灵,这才乖乖地扭转身。星野费力地爬上马背,双脚一夹马肚,马儿扬蹄而去。

    一口气跑出大约一箭之地,星野这才轻拉缰绳,马儿便放慢了步伐。

    “你真有趣,本小姐看中你了。你跑不掉的!”女子银铃般的声音从星野脑后传来!星野扭头看时,不禁吓得浑身一颤,原来女子不知什么时候上了马,就坐在自己身后,星野先前竟然毫无察觉。

    这一吓非同小可,星野身子一歪,眼看要坠落马下。女子轻舒柔臂,将星野拉起,就势揽在怀中。星野与女子身体甫一接触,顿觉浑身酥麻,心旌摇曳。女子丰满的胸脯正挺在星野后背,居然有非同一般的美妙感觉。星野也不是没见过女人的小孩子,不知为什么竟然对这一双美-乳如此敏感。女子也察觉到了,俏脸羞得绯红,但是并没有放松,而是任由两个人的躯体在马背上随着马儿的步伐颠簸起伏挨挨擦擦。

    女子咬着嘴角一言不发。

    星野如痴如醉。

    “扑噜噜”马儿打了一个清亮的响鼻,惊醒了痴醉中的星野。虽然少女温软的躯体令人想入非非,但怎能忘怀最心爱的倪爱。星野想挣开女子的怀抱,但女子看似柔嫩的双臂居然柔中带刚、韧劲十足。徒劳的挣扎只换来更剧烈的摩擦和更强烈的快感。星野强忍着不让自己沉醉其中,但禁不住一阵紧似一阵情思起伏,难以自持,只得咬住自己的舌头,让强烈的疼痛来分散背后的快感。直到舌头流血,酥麻的快感才减轻少许。星野终于可以用清醒的大脑指挥自己的嘴巴发出大叫:“姑娘,请自重!”

    女子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星野,羞红着脸缩在星野身后。

    “姑娘,要去哪里,如果同路,我可以送姑娘一程,若不同路,请姑娘下马!”星野斩钉截铁地说。

    “你去哪?”女子的声音小了许多,但依然美妙动听。

    “我去南郡城内。”星野随口答道,没经过大脑。

    “同路同路,我也去南郡城。”女子喜出望外的大声说道。

    星野后悔不该说出实话,忙改口道:“姑娘,真是不巧,我刚才是骗你的,我是投奔乡下亲友去的。到前面路口就要与姑娘分道扬镳了。”

    女子一言不发。

    到了路口,星野勒住马:“姑娘,请下马吧!”

    女子还是一言不发。星野有些恼怒,回头叫道:“姑----”

    姑娘的娘字还未出口,星野就呆住了。身后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姑娘”。抬头四望,除了重峦叠嶂、如血夕阳,只有阵阵阴风和离离杂草。星野顿觉头皮发麻,后脊梁冷风嗖嗖。慌忙一夹马肚,扬手一鞭紧似一鞭抽打在马屁股上,一路狼狈奔逃。

    “咳,吓着了吧!咯咯咯……”又是女子银铃般的声音。

    女子从天而降,身手轻灵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女子脚尖点了一下马头,又轻身一跃,顺势用脚尖踢开星野抓马缰的左手,双腿分开一坐,骑在马颈上,正好落在星野怀中,而且是面对面,眼对眼,一对勾魂美目正盯着星野溜圆的双眼。星野吓得魂飞魄散,目瞪口呆!

    女子搂紧星野的脖子,娇嗔道:“你好坏,天都快黑了,你把一个女儿家丢在荒郊野外,人家好怕呀!”

    星野嗅到女子说话时口中喷出如兰似桂的馨香,眼见如花似玉的娇人,哪里会是冤魂野鬼,何况太阳还未落山,阴魂怎敢出来。这必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情窦初开的妙龄少女。既然她要同行就同行吧,只要自己把持住,一个大男人还怕女人不成。

    赶到南郡城时,城门早已关闭。眼见夕阳坠去,夜色笼盖,阵阵寒风袭来,女子越发紧紧地搂住星野。星野拨马四望,见不远处有一间破烂庙宇,忙催马奔往。

    进内一看,庙宇虽破,尚有四面墙可以挡风,佛像前还有一支长明灯,可以生火御寒。将就一晚,也过得去。

    星野便在佛像前拢起一堆干草枯枝,生起火来。吃过干粮,女子嚷着:“好冷呀,你抱着我睡吧!”然后,不由分说钻进星野的怀中,星野只当自己是柳下惠,任女子胡闹,只要自己坐怀不乱又有何妨。

    睡到半夜,星野恍惚醒来,发觉自己的下面居然硬硬地挺着,女子也感觉到了,睁开如丝媚目,佯作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用马鞭顶着人家,硌得好难受呀!”说罢,就要伸手去拿马鞭,星野急忙去拦,但不如女子手快,已经被女子抓住了又硬又热的那一根,女子察觉到异样,手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弹开。一张俏脸早又绯红。却又并不离开星野的怀抱,星野只觉得心如快马狂奔,冲突欲出。女子在星野怀中扭动了一下,转过俏脸,用勾魂美目羞答答地盯紧星野,轻启樱唇,口吐兰馨,娇滴滴说道:“哎呀,好热呀!”一边说,一边早解开领口……

    星野坚守了半天的防线终于全线崩溃。

    一番酣畅淋漓的翻云覆雨后,两人意犹未尽,女子更是如藤蔓一般缠绕着星野,不舍放手,又痴缠了许久,才心满意足地相拥睡去。

    睡梦中,星野仿佛置身天堂,左拥右抱着娇妻美妾,品尝着奇珍异味,欣赏着浓歌艳舞,享受着帝王一般的尊荣。直到怀中又传来阵阵酥麻,才恍然醒来。却见女子愈发娇艳,如蛇一般在怀中扭动,丰满的双乳酥软而有弹力,紧紧地贴在自己胸口揉-擦,一双勾魂美目春意荡漾。星野早已心神飘摇,把持不住,翻身将女子压在身下,又是一番激烈肉搏。

    这一夜,不知被女子撩拨起多少欲-火,直搞到筋疲力尽,女子仍是纠缠。

    直到星野下面再也撩拨不起,方才恋恋不舍地作罢。

    次日天明,星野倏忽惊醒。想到自己来自一千八百年后,若与女子暗结珠胎,岂不是乱了天伦,倘因此导致时空错乱,回不去未来,如何挽救爱子的性命?不由大惊失色,冷汗直淌。

    女子也被惊醒,嗔道:“你怎么了,怕我吃了你不成?”说罢,张开樱唇,去咬星野的颈项,一双丰乳压在星野胸前摩擦。

    星野再无卿卿我我之心,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女子。

    “姑娘,你我萍水相逢,何必苦苦相缠?”

    “你想得倒美!”女子咯咯大笑。

    星野窘迫至极:“既然如此,你我一夜之情,萍聚萍散,我告辞了!”说罢,站起身要走。

    女子伸手一拉,星野站立不住,正好倒在女子身上。女子笑道:“不许走,本小姐要定你了,你跑不掉的!”

    星野十分无奈,明知纠缠不赢女子,只得哀求:“姑娘,我这次进城是为找寻失散的妻子,与女子同行,太不方便。”

    “不要紧,你就说我是你的干女儿,如何?”女子又咯咯咯笑个不停。

    干女儿?星野听着耳熟,在一千八百年后,这是一个何等含意丰富的词汇。

    此时的星野也有些欲罢不能,想起昨夜温存,看女子的眼神也变得暧昧起来,双手不知不觉就揽住了女子的腰肢:“那,姑娘芳名是?”

    “你又不娶我,管我叫什么呢!”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又响起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姓姚,单名一个晶字。”

    “姚晶。”星野重复着女子的名字,手早向女子一双丰乳上摸去。真是“一宿因缘逆旅中,短词聊以识泥鸿。当时我作陶承旨,何必樽前面发红”——是啊,女人,有些是用来爱的,有些是用来做-爱的。只要爱倪爱的心不变,与如此娇人发生些美好的故事,有什么脸红的呢?不过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跨上马,姚晶便如影随形地倚进星野怀中。

    进了城,两人依然搂抱在马背上卿卿我我。

    马蹄得得,行进在南郡城内小街的青石板官道上。本应熙熙攘攘的早市此刻却冷清异常,稀稀落落几家店铺门前也尽是些有气无力的饥民。

    这一匹骏马上的一双俊男美女格外引人注目。注目归注目,但只要路人的眼神一与星野或女子的眼神相接,便立即恐惧地躲闪开。星野不解,正在疑惑。忽然前面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传来,路人如同见鬼一般,慌乱地避入街旁小巷,来不及避入的,连忙跪伏道旁,兀自战栗不已。

    星野尚未醒过神来,一大队兵马已冲至近前。为首的马军大喝:“不长眼的东西,还不让道!”手一挥,一条马鞭带着尖利的风声朝星野抽来。星野一惊,情知躲闪不及,不禁肌肉一紧。那条马鞭却鬼使神差地绕过星野,在空中打了个转,啪的一声响过,只听到一声惨叫,却见那挥鞭的马军捂着脸颊翻身落马。

    这一突然的变故令大队兵马阵形大乱,前后自相踩踏,在狭窄的街道上乱成了一锅粥。

    星野一勒马缰,打算拐入路旁小巷,乘乱逃走。却发现巷道极狭,只容得单人独行,马儿断然不能入内,忙扭转马头,背道而驰。

    好不容易摆脱追兵,星野汗如雨下。看到星野狼狈不堪,姚晶开心地大笑,银铃般的笑声引得路人纷纷回头。

    不料,前方交叉路口突然闪出一匹高头大马,与星野胯下马几乎撞在一起。高头大马上坐着一员小将,正是曹仁的干儿子曹桂。曹桂一惊,勃然大怒,欲待发作,却看见天仙一般的姚晶,不由转怒为喜。向左右一使眼色,跟随的马军立即围拢上来。

    星野无处可逃,手足失措。

    曹桂一伸手,托起姚晶的下巴:“美人,陪本将军快活一番可好!”说罢,不由分说,双手一揽,将姚晶揽过马来抱到自己怀中,姚晶也不反抗,只对曹桂说道:“将军,要快活便快活,何必粗鲁。先见过我干爹,我再与你快活不迟。”

    曹桂见姚晶这么顺从,喜出望外,忙道:“好好好,都依美人。”说罢,向星野一拱手,“见过干爹。”然后转头向众马军道,“回府,本公子要与美人共度春宵,哈哈哈哈!”

    星野眼睁睁看着姚晶被曹桂轻薄,心内味杂陈。又想到与姚晶不过一夜春风,尽管心内有些不舍,也不值得拼命争夺。只是无奈被众马军簇拥,身不由己,只得往曹桂府上去。

    曹桂大张筵席,水陆并陈,浓歌艳舞,左拥右抱,酒倾人醉,与星野昨夜梦中情景一般无二,若不是主角换成了曹桂,星野简直以为身在梦中。

    曹桂右臂揽着姚晶,左臂搂着一个同样绝色的女子,只不过这女子面有泪痕,神色凄楚,似乎有说不出的心事。姚晶则全然不同,一双勾魂美目向曹桂秋波频频,一对丰乳在曹桂身上挨挨擦擦,想那曹桂风流成性,见过多少风骚-女子,也受不了她这般挑逗,虽然尚在酒席之上,却早已血脉贲张,一双手都挪到姚晶身上纵情恣肆,直看得席上那帮狐朋狗友狂吼滥叫兽性大发,一个个疯了一般,扑倒在席间助兴的舞女歌伎,甚至连奉酒的几个中年侍女也不放过,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起苟且之事,一瞬间,淫靡之气弥布。直看得星野瞠目结舌。

    忽然听到“啪”的一声,纵是在这喧嚣之中,这一声也分外清晰。星野一惊,只见一个女子面红耳赤,羞恼异常,重重地打了扑倒自己的淫徒一个耳光。而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星野朝思暮想、苦苦寻觅的老婆----倪爱!

    星野这下不能忍受了,雄性激素彻底爆发。他狂喊一声,拔出腰间匕首,疯了一般扑上前去。众人都还未醒过神来,星野早一刀插进淫徒的颈项。又趁势向前一递,匕首将淫徒的半边脖子彻底切开,一股鲜血“噗”地喷射出来,溅得星野和倪爱脸上身上血红一片。

    众淫徒瞬间呆住,女人们发出尖利的叫声。

    曹桂一翻身从姚晶身上爬起,大喊道:“来人啦,与我拿下!”

    门外的侍卫闻声,忽喇喇冲进来,将星野围在垓心。此刻的星野一手抱着惊恐不已的倪爱,一手握着鲜血淋漓的匕首,脸上毫无畏惧之色。一双眼睛瞪得滚圆,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只发怒的猛虎。

    姚晶一双美目水波盈盈,冷冷地旁观。

    曹桂喝令:“乱刀剁死!”

    “咯咯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响起。这笑声虽然不大,却透着阴森和凄婉,凛凛然震得一面面刀锋嗡嗡作响。众人骇得面面相觑。

    姚晶笑罢,扑在曹桂肩头,娇滴滴道:“将军息怒,放了干爹吧。别坏了兴致,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曹桂顿觉浑身酥软,便用脚扒拉了一下被刺死的淫徒,发现只不过是个溜须拍马的走狗之徒,并非军中-将领的公子。舒了一口气,叫道:“且慢动手,看在美人面上。”一双手早已握住了姚晶的一对丰乳。

    侍卫尚在清理尸体和血迹,大厅上下又已是淫-声连连。

    没有人管星野和倪爱。

    星野替倪爱擦拭脸上的血污,起先呆若木鸡的倪爱突然泪如泉涌,嚎啕大哭着扑进老公怀中,一连声骂道:“死人!死人!死人哪!你这狼心狗肺的死人!野到哪里去风流快活了!哪个小妖精迷住你了!你嫌弃我人老珠黄啦……”

    那边在曹桂身下如蛇般扭动的姚晶如痴如醉地闭着眼淫-声浪-叫,却有一滴清泪从眼角悄悄滑落。

    星野无比深情地凝望着倪爱,往日的河东狮,今日梨花带雨,分外可怜;往日体胖腰粗的糟糠妻,今日显得圆润丰腴,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恰到好处地打动自己的心:一个美女,当她是陌生人时,你会觉得她比天仙还美;当她是你的情人时,你会觉得她只是一个美貌的凡人;当她成为你的妻子后,你会发觉,她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妇人。但是,当你与她在一千八百年前偶然相遇,你会发现,只有她才是拨动你心灵最深处那根情弦的人!

    星野与倪爱相拥着打算离开,却看见门外侍卫林立,星野四面张望,不知如何才能脱身。正不知所措,倪爱忽觉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裳后襟,回头看时,见身后帏幔中有个女子正朝自己招手。忙让星野看。星野一望,认出这女子便是方才曹桂左臂搂抱的美人,虽然陌生,但星野本能地觉得这女子可以信赖。

    趁众淫徒狂欢淫-乱之际,美人引着星野、倪爱悄悄转到帏幔后一间静室之内,静室有一扇小窗,窗外只见树枝参差。三人翻窗而出,隐入树林,幸好没有遇到一兵一卒。正在仓皇逃遁,倪爱突然“啊”地一声惊呼,三人不禁失色,慌忙回头一看,发现不过是树枝扯着了倪爱的裙脚。才松了一口气,谁知,那声惊呼被人听见,林外有个女子轻声问道:“是谁?”

    倪爱听得耳熟,向外一看,见一个中年美妇人独自站在林外的小角亭内,并没有其它人。便拉着星野出来。星野也认得此人。

    角亭内的美妇人是夏杰的妻子施夷,那个乍上飞机就抱住星野脑袋的人。此刻一身古妆,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娴雅迷人的气质。若是年轻十岁,怕是西施也不过如此。

    施夷见到星野,大喜过望,不及细看,忙问可知夏杰的下落。星野模糊记得在长坂桥头被张飞吓死的夏侯杰与夏杰十分相似,但并不敢确定。所以只摇头说不知道。施夷长叹一声,黯然神伤:“现在莫名其妙困在这鬼地方,也不晓得我女儿小婵会不会哭死,这丫头从小爱哭,从小就知道心疼妈妈,有一次我被自行车撞伤了手指头,她都抱着我哭了半天……”施夷絮絮叨叨讲起女儿,不禁潸然泪下。那年轻的美人听到她说“女儿小婵”,忙从树林中出来,仔细端详施夷,却并不认得。施夷见一个人突然从林中闪出,唬了一跳,定睛一看,又惊又喜:“小婵,你怎么也在这里?”一双手紧紧地抓着“小婵”的臂弯,细细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确认是自己的“女儿”,并且完好无损,一把揽入怀中,泣不成声。“小婵”见状,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星野与倪爱对望了一眼,因为她母女二人重逢,想到自己的爱子,也不禁又喜又悲。

    四人正在伤感,忽然听到有人大叫:“美人,我回来了!”

    这声音略显苍老,但浑厚有力。四人都大惊失色。星野与倪爱身上还有大片血污,慌忙钻入树林隐藏。

    声到人到,一个中年武将大踏步地从山石后转出,此人正是曹操麾下大将曹仁。

    “小婵”不及躲避,只得闪在施夷身后。

    曹仁旋风一般卷了过来,大叫道:“美人,叫我好找,怎地躲在这里!”一面回头向紧跟过来的两个侍女斥道:“还不好生侍候美人!”

    施夷忙道:“不怪她们,是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哦,一个人?”曹仁盯着施夷身后,眼神如刀锋一般犀利。

    施夷面露窘色,掩饰道:“这是府上的歌伎,刚好在花苑里休息,和我谈得投机,就聊了一会儿。”

    “歌伎?”曹仁喝道,“近前来我看!”

    “小婵”低头转出,跪拜于地。

    “抬起头来!”

    “小婵”正在迟疑,有军士气喘吁吁跑来急报:“将军,吴兵已渡汉江。”

    曹仁大惊,转身匆匆而去。

    施夷长出一口气。

    突然,一群侍卫冲过来,直扑到树林中-将星野、倪爱二人擒住。施夷惊呼:“你们这是干什么?”

    为首的侍卫拱手答道:“将军吩咐,将此三人看押,待将军回来再作定夺。”

    四人不由心惊胆战。真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曹桂被姚晶缠住不放,直到精疲力竭、有心无力,姚晶才放过他。

    正昏昏沉沉似睡非睡时,侍卫跑进来禀报:“公子,老爷去敌吴兵,令公子随后出战。”

    曹桂一惊,欲待爬起,只觉得头晕目眩,身酥体软,身下剧痛,打起精神看时,发现自己怀中美人不知所踪,却抱着一段枯木,下身被夹在木缝之中。瞬间被唬得面无人色,大叫一声,昏厥过去。

    施夷阻挡不住,眼睁睁看侍卫将星野三人下狱。一路含泪跟来,到监牢门口,被侍卫挡住。施夷收住眼泪,生气地斥问:“将军只说看押,说没说不许我探视?”侍卫嘿然无声,闪到一边。施夷吩咐,“你们只许在外面看守,不许进来!”侍卫面面相觑,想曹将军平日宠爱施夷,谁敢违逆。

    施夷进到监牢里,只见灯火昏暗,又觉恶臭扑鼻,忙用长袖捂住口臭,皱着眉头慢慢摸了进去。

    见到“小婵”,施夷一把抱住,含泪忍悲,细细询问。才发现“小婵”虽然也叫小婵,但并不是自己的女儿。

    说来,这个小婵自幼与老父相依为命。只知母亲被乱兵掳去,从未谋面。十二岁时老父病亡,因家徒四壁,小婵只得在集市上插标卖身,换钱来掩埋老父。幸好遇到一家心地善良的殷富农户替小婵葬了老父,又将她带回家抚养。这农户家有一个儿子,名叫小宇,长小婵三岁,一表人才,勤劳朴实。两个小孩亲密无间,相处几年之后,都到情窦初开的年龄,便郎情妾意,缠缠绵绵。老人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便让二人成婚。谁知成婚当日,曹兵溃退到此,一伙乱兵的头领,也就是淫贼曹桂,见小婵貌美,抢了美人而去。新郎气愤填膺,提着锄头拼命,被曹桂窝心一脚,一命呜呼,一家老小也都被乱兵杀死。

    说到这里,小婵已是泣不成声,施夷和星野、倪爱也都悲愤不已。

    施夷爱怜地抱住小婵,安抚道:“好姑娘,我有个女儿,也叫小婵,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你以后就是我的女儿,好不好?”

    小婵自幼就羡慕别人有母亲,当然求之不得,连忙拜伏在地。两个人抱头痛哭。

    星野刚才听到小婵的郎君名叫小宇,被窝心脚踢死,心里格登一下。但是看到两人结为母女,抱头痛哭,只顾伤感,也没有再多想。

    曹仁胜了东吴蒋钦归来,见府内一片狼藉,悲声震天,大惊失色。一问才知道,干儿子曹桂抱着一根枯木赤身裸体地死了,曹桂妻妾共十几人正在一齐狂呼滥嚎。曹仁听了来龙去脉,大呼有鬼,忙令人请和尚来作法驱邪,一时间闹得南郡城鸡犬不宁。

    那帮和尚中,有个法号叫“慧明”的,本来一直憨头呆脑,有一天正在庙后树林中躲懒偷睡,忽然浑身一震,惊醒过来,眼中灵光一闪,从此变得聪慧异常,宝华寺长老玄真喜之不胜,以为我佛显灵,欲以衣钵相传。这次听说大将军府上要驱邪,忙教慧明领众僧前往。

    慧明自己心里也在奇怪,明明受寿冶住持之邀去美国纽约曼哈顿光明禅寺讲经说法,飞机突然失控,昏迷后醒来,却到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幸好精于佛法,悟性通灵,细细算来,方知前因后果。

    当下,慧明领众僧举坛作法,忽然看见一只锦羽野雉在梁间闪过,再细看时,并没有踪影。心里已经知道是雉精作祟。忙端坐在蒲团上,闭目静心,一动不动,真神出窍,跃上房梁,四处一望,往后花苑而去,穿堂过户,逾墙越柱,皆若无物。到了后花园,见一座半新半旧的大墓,墓顶上落着一只野雉。野雉见慧明真神到了,从大墓上飞下,化成一个绝色美女,正是姚晶,原来姚晶是妖精,妖精是姚晶。

    慧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山野雉精修炼千年而成灵物,本属不易,何必害人性命?”

    姚晶咯咯咯大笑:“我没有害人性命,我杀的是该下阿鼻地狱的恶魔!”姚晶一指大墓,“和尚可知,这墓中都是何人?”

    慧明凝神一望,看透尘土,只见墓中横七竖八尽是些体态娇小的枯骨,有十数具之多。

    “此乃短短半年之内被淫魔曹桂奸-淫而死的民间女子,有良家碧玉,有青楼艳女,凡被折磨致死者皆乱弃于此。我除此淫魔,不正是替天行道么?”

    慧明踱到旁边一口古井边,向内一望,道:“雉精,你来看。”

    姚晶近前,探头细看,只见古井内水波荡漾,隐隐显出一幅画面,正是阿鼻地狱的油锅地狱,一群蓝色小鬼手持长枪,赶着几个赤身裸体的亡魂跳入滚沸的油锅,那淫魔曹桂也在其中。不由咯咯咯大笑不止。

    慧明双手合十,口中兀自念念有词:“无边痛苦,无边地狱。阿鼻之宴永不散宴,地狱之苦饕餮痛苦。不绝堕地狱,怨以堕地狱,怨入地狱,愿入地狱。孽以孽堕孽,宽怨阡陌……”这声音时大时小,若有若无----若有时却听不真切,若无时却振聋发聩。

    一片落叶坠入古井,水面之景瞬间化为乌有。

    慧明再看姚晶时,大惊道:“雉精,你除此淫魔无可厚非,但逆天行事,恐遭天谴责!”

    姚晶不解。慧明掐指算来,道:“你身为雉精,怎可与异人珠胎暗结,此异人之精来自一千八百年后,此事悖伦理,逆天道,乱时空,万不可为之!”

    “有何法可解?”姚晶有些慌乱,她本是妖精,修炼千年以来,吸得男精无数,却从未动过真情,故从未结胎,不知怎的,却与星野精卵结合,莫非自己动了真心不成。

    “如今有二法。一,你自灭此胎,再不与此异人相交,回山野之中继续修炼,此为上策;二,你与此异人同往一千八百年后,当个小三,生几个黑孩,此为下策。想那一千八百年后妖兽如麻,转基因、地沟油、三聚氰胺、瘦肉精、农达、苏丹红、小龙虾横行,想你食天之华,吸地之精,方修炼若此,到那杂芜遍地,雾霾漫天之处,如何能活;即使活得,怕也不能修成此般娇美之色,只能沦为庸脂俗粉了!”

    姚晶听完,也不答话,倏忽不见。只听空中传来银铃般的声音:“多谢和尚指教……”

    慧明真神归到躯体,从蒲团上站起,求见曹仁。曹仁恭敬接入正厅,细问端详。

    慧明施礼:“雉精已除。公子多行不义,已入阿鼻。望将军好自为之,念苍生不易,少行杀伐,多行善事。”

    曹仁心里惊恐,只有诺诺连声。

    “将军府上可是有一美妇名唤施夷?”

    “正是,某征战时见她与难民同行,怜其体弱,故接入府中休养将息。”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曹仁哪敢隐瞒。只将“爱其貌美”讲成“怜其体弱”。慧明自然心知肚明,也不点破。又问:“今日可是擒得一男二女?”

    “是是是。”曹仁一迭连声,“此三人形迹可疑,故令人看管,并未难为!”

    “好好好,请将军将此三人与施夷交于贫僧,善莫大焉!”

    曹仁倒不在乎三人,只舍不得施夷,想那绝色美人,一辈子也难觅得几个,江东大小二乔已被那曹操惦记,自己自然无份,好不容易得此佳人,本想以真情动之,好厮守余生,谁料猫咬尿泡空欢喜,真是可惜可恼。早知如此,不如当初霸王硬上弓,嘿嘿,与此等佳人春宵一度,不枉此生,死又何惧哉!正是“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

    曹仁正在胡思乱想,听到慧明长叹一声:“唉----南无阿弥陀佛----”

    曹仁慌忙答道:“那三人先交于大师,只是那施夷么----”曹仁颇为不舍,邪念一动便难以自拔,“想她与我相处数月,有些感情,容我劝说一番,看她愿是不愿随大师而去!”

    慧明明知曹仁贼心。但佛法自然,万事都讲一个“缘”字,不可强求。只得如此。

    曹仁令将三人从监牢提出交给慧明。小婵与施夷已认作母女,自然依依不舍。曹仁不耐烦,喝令手下将二人扯开。

    然后单独与施夷留在内室里。

    施夷还以为曹仁和先前一样规矩,强忍悲伤,向曹仁求情:“将军,我本来随着难民逃荒到这里,幸好遇到将军收留,我非常感激,本来不该隐瞒什么,只是一时害怕,所以做了一件糊涂事。”

    曹仁只顾色迷迷地盯着美艳的施夷,并未注意听施夷讲些什么。但施夷的心思都在小婵那里,没有察觉到气氛有异,只顾讲道:“今天我巧遇两个同乡,还有一个与我女儿一模一样的女孩子,恰好也与我女儿同名,我就收她当了干女儿,希望将军不要嫌弃她,能够让我们在一起,将来我一定会报答将军的……”

    话还未完,曹仁握住施夷纤纤玉手:“你道怎样报答于我?”说着便将施夷熊抱在怀。施夷吓死了,慌忙挣扎,但一个娇弱的中年妇女怎么挣得过如虎的猛将,被曹仁三下除二剥得一丝不挂,上下其手,尽情轻薄猥亵。施夷羞臊得无地自容,面红耳赤,狂呼救命,曹仁哪管这些,脱光了自己衣袍,一手铁箍般箍住施夷,一手撩开两条玉腿,下面硬梆梆地插入----却觉得一阵钻心刺痛。低头一看,怀中美人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根枯木,自己下身被木缝卡住,进退不得。曹仁本是能征惯战、力大无朋之辈,此刻大喝一声,将枯木扯成两片,惊惶中赤膊条胯,撒腿就跑。姚晶凭空闪出,娇斥道:“老淫贼,留下命来!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化作无数闪着寒光的利刃向曹仁射去。忽然,头顶一声霹雳,一个以乳-头为目、肚脐为口,操盾牌、舞大斧的怪物从乌云之中把手中大斧一挥,将姚晶那无数寒光利刃化为虚无。怪物喝道:“雉妖再行逆天之事,老夫必不饶汝!”眨眼之间,云开雾散,晴日朗朗,天空中什么也没有了。曹仁也已趁机逃得无影无踪。

    俗话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人们都只以为行善的人有神仙保佑,谁知道作恶的人也有恶魔庇护。神魔相斗,魔占上风时,就会伦常混淆、善恶颠倒。所以,乱世之中,往往是作恶的人得意。

    姚晶搀扶着惊魂未定的施夷出了内苑,远远地,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张弓搭箭,杀气森森。姚晶咯咯咯一阵大笑----虽然姚晶怜恤士兵,并没有动用妖法,但众士兵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一个个丢弓弃箭,抱头鼠窜。

    出到官道上,只见慧明、星野、倪爱和一帮僧众都等候在此。慧明笑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善哉善哉!”

    沿路早有百姓听说了曹府中的奇事,都以为慧明等人是天神下凡,纷纷拜倒路旁。慧明、姚晶也不多说,带领众人往宝华寺迤逦而行。

    一路上,姚晶偷眼看星野与倪爱在马背上卿卿我我,不由黯然神伤,咯咯咯大笑一声,倏忽不见。众人都见怪不怪,也无人理会。星野并不知道姚晶的心思,只和倪爱你侬我侬,畅叙相思之情。慧明悄然长叹:“阿弥陀佛……孽缘啊!”

    曹仁被周瑜用计,大败,逃往襄阳。

    周瑜追杀了一程,收兵回来,打算接手南郡,却看见城楼上旌旗满布。原来是孔明与赵子龙乘周曹两军混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唾手袭取了南郡。

    一将功成万骨枯。三家兵马杀得不亦乐乎,却苦了庶民百姓。战火一燃,逃难的百姓纷纷避入宝华寺。可是宝华寺地方狭窄,只能将寺前寺后都开辟出来,搭起许多草棚。

    星野、倪爱、施夷、小婵与众僧一起忙前忙后,安顿难民。

    姚晶也早到了宝华寺,到寺后深山老林中令众禽类兽族采来无数山珍野果,供难民充饥。

    入夜之后,一帮女眷宿在一处,星野则与众僧同到禅房中休息。由于白天劳累,众人都早早进入了梦乡。喧闹了一天的山寺,突然静寂下来,连小孩子也不哭不闹。风清月高,格外安逸和谐,仿佛战争从未发生过。

    星野睡到半夜,听到窗外有笃笃的叩击声,然后是倪爱熟悉的轻呼声。星野悄悄出到门外,见如水月光下,倪爱宛然世外仙子般美艳卓绝。二人相视,会意一笑。倪爱牵着星野闪进寺后一片茂密的老林之中。栖息在这里的山禽蓦然被惊醒,扑楞楞地飞去。

    星野与倪爱小半年没有亲昵了,二人如同干柴烈火,在一千八百年前的山野月色中,熊熊燃烧起来……星野感觉到倪爱的欲-火比以前更加炽烈,也更加持久,甚至是连绵不息。只有在新婚的时候,有过这种感觉。后来的多少年,两个人激情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只有亲情。但是今天,倪爱的肉体和灵魂仿佛都浴火重生了一般,性感、风骚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星野被彻底吸干了,无力再战了,倪爱还意犹未尽地依偎在星野怀中撒娇。

    然后,二人各自回房休憩。

    一连几个夜晚,都是如此。

    星野的眼眶都有些凹陷了。

    “眼圈乌乌的,好像熊猫眼。”倪爱笑话星野。

    “是不是太劳累了?”倪爱问星野,“要不,你就去休息吧。”

    星野甜蜜地抱紧倪爱,吻了一下,旁边是一千八百年前的人,大家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倪爱羞红了脸,推开星野:“讨厌啦死相!休息去吧。”

    等星野去禅房中休息,倪爱想:是怎么回事呢,要不要找一些有营养的东西给老公补补身子。老公不会是生病了吧,每天照顾难民,也不至于累成这样啊。

    施夷推了倪爱一下:“一个人想什么呢?”

    “是啊,姨母,和我们一起去摘野果吧。”小婵在一旁附和。

    “你们去吧,我要去找慧明大师。”

    倪爱看着母女俩亲昵地往山林中去了,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一千八百年前的小婵怎么可以喊一千八百年后的施夷为娘呢?她笑了一下,放弃了这个胡思乱想的问题,决定去找慧明大师。

    走近大殿,只听梵音嘹亮,和尚正在诵经念佛,倪爱恭敬地跪在殿门外,等候慧明。阵阵梵音入耳,只觉得浑身清凉,如沐浴于山涧小溪之中。不觉陶醉。

    早课完毕,慧明抬眼前倪爱跪候在门外,出殿施礼道:“女施主。”

    倪爱睁开双眼,见慧明慈眉善目,背后晨曦映照,宛然佛光万道。

    问明倪爱来此的目的,慧明心中一震,与倪爱一道来禅房中找星野。

    星野已经沉沉地睡去,睡梦中又与性感风骚的老婆厮磨起来,下面硬硬地挺立,恰似一柱擎天。

    慧明凝神一望星野,见他眉宇间妖气弥漫,不禁长叹:“阿弥陀佛----”

    转身嘱咐倪爱:“不妨事,只要好生休息调养即可。”说罢,只带了一个小沙弥往后山去了。

    到了一处寂静清幽的所在。慧明令小沙弥护住真身,自己跃上一块巨石,盘腿打坐,真神出窍。忽地一声,随着一阵清风,往山林深处飞去。在山林深处,一面朝阳坡下,有一块嶙峋怪石,怪石旁一株千年古树,高耸入云,粗壮异常。尽管时已冬至之后,依然干丰体美,枝繁叶茂,一顶树冠好似亭亭华盖,遮天蔽日。树下有一块残破断石,石上依稀可辨“凤凰梧”三个篆体大字。

    慧明朗声诵道:“南无阿弥陀佛,好一处世外仙境!”

    “咯咯咯……”一阵银铃般笑声飘来,幽幽深山中,这笑声如裂石停云之音直击人的耳膜。微风掠过,不知从哪里飘来各色花瓣。锦簇花攒中,从树冠上婷婷袅袅飞落一个霓裳羽衣的女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轻风起处,女子身上羽毛在晨光耀射下熠熠生辉、华丽多彩,比神鸟凤凰亦不逊色。

    慧明张口结舌,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女子见堂堂大师竟然用这种表情凝视自己,不禁两抹红云飞上双颊,娇滴滴笑道:“大师,至此何为?”

    慧明还沉浸在美景美色之中,答非所问:“锦簇花攒,霓裳羽衣,好一个如锦霓裳!”

    女子一惊,花容失色:“和尚,莫非是你?不不不,你是……你是如何知道本小姐的名字?”

    慧明憬然醒悟,忙敛容正色道:“锦霓裳,你修炼到如此境界,不消百年可以位列仙班,何必痴缠于异人。你化身倪爱一味贪图异人精元,倘使精尽人亡,千年修行岂不毁于一旦!”

    锦霓裳幽怨叹道:“和尚,你为什么是光头?”

    慧明乍然间不知锦霓裳为什么问这个突兀的问题。略一思索,领会了她的深意----佛祖释迦牟尼对迦叶等人讲经说法时,亲手为他们剃去了头发,表示削去人间的无数烦恼;去除一切牵挂,一心一意修行----但是,头发好剃,牵挂难舍,自己不也曾深陷情淖难以自拔吗!慧明长叹一声,倏忽遁去。

    山谷中悠悠然回荡着慧明的声音:阿弥陀佛,锦霓裳,望你好自为之……

    却说慧明真神出窍后,小沙弥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空寂的山谷中,除了阵阵冷风吹过树枝发出咻咻的啸声,和山涧里水流的哗哗声,什么也没有。似乎整个世界只有小沙弥一个人,当然,还有一个没有真神的躯壳。小沙弥调皮地对慧明的躯壳挤眉弄眼,甚至揪慧明的鼻子,玩了一会儿,便靠在慧明的躯壳上发呆。

    山谷中太寂静了,寂静得可怕。

    山涧中,一条鼍龙突然窜出----正是俗称猪婆龙的扬子鳄,长一丈余,背尾俱有鳞甲,在这个季节本该冬眠。小沙弥一惊,吓出一身冷汗,本能地转身就跑。跑了几步,想到自己的任务,一跺脚,硬着头皮转过身来,抓起一块石头朝鼍龙掷去。鼍龙头上中了一下,张着又尖又长的血盆大嘴往小沙弥扑来。小沙弥眼疾手快,跳在巨石上,用尽全身力气,抱起一块大石头。乘鼍龙冲到巨石之下的一瞬间,狠狠地砸下去,正砸在鼍龙的一双眼睛上,只听扑哧一声,鼍龙脑浆迸裂。小沙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回头去看慧明,刹时惊得面无人色。原来在小沙弥与鼍龙混战之际,另一条大鼍龙将慧明的躯壳兜头咬住,拖下涧去,与一条小鼍龙一顿撕咬,等小沙弥回头之际,慧明已然只剩下半条大腿和一身咬得稀烂的袈裟。那涧中一大一小两条鼍龙也看见了脑浆迸裂的惨剧,吓得丢下那半条大腿,沉到涧底,逃命去了。

    等慧明真神从锦霓裳处回来,只见巨石上小沙弥伏身痛哭,巨石下一条烂头鼍龙,却找不见自己的躯壳,一缕真神飘飘荡荡无处依靠。

    慧明心知不妙,神聚天中、印堂两穴之间,用通天眼向四处张望,见自己的真身在山涧下游乱石丛里两条鼍龙腹中,已化成了稀烂肉縻。料自己修禅虽到小乘神通,证得阿罗汉,但肉身尽毁而不能于半个时辰内寻得一个人身依靠,也将难逃魂飞魄散的厄运。忙随风飘起,欲寻找一个肉身完好的尸体。但放眼望去,尽是些惨遭刀兵,断头破腹的残尸,有几个饿殍,也被豺狼鹫鸹啃噬得不忍卒睹。正在苦苦寻觅,忽然天色黯淡下来,空中一轮朝阳蓦然出现一块缺口,由西向东,越来越大。慧明叫苦不迭,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在日蚀时,天地昏暗,阴阳颠倒,山野之中,冤魂野鬼尽出,自己失了肉身,法力渐渐消亡,这缕魂魄若被众魂撕咬,岂不比魂飞魄散还要悲惨。慌乱中用劲一沉,权且往小沙弥身上躲闪。不料小沙弥身形太小,怎能装得下两个魂魄。慧明见小沙弥真神被自己挤出飘忽而去,于心不忍,忙用尽全力纵身一跃,将小沙弥真神拉回躯壳,自己一缕虚弱魂魄却被一阵疾风吹走……

    施夷与小婵两个相差负一千八百岁的母女辞别了倪爱去后山采摘野果。小婵的天真活泼完全感染了施夷,她已经不再沉溺于思念老公和女儿的悲切,一路上,与小婵说说笑笑,欢声笑语也感染了附近采食的难民,让他们暂时忘却了流离失所的悲苦。

    “母亲,这果子真甜!”

    “母亲,这里好美啊!”

    “多可爱的小鸟呀,母亲!”

    小婵叽叽喳喳,一刻也不停歇,青春的笑靥如三月鲜艳的桃花,粗布衣裳束缚不了灵动健美的躯体,战火离愁都在无邪的欢歌中化作尘土。小婵就像一个ANGEL,施夷这么想。

    施夷满怀怜爱地凝望这欢乐的ANGEL,替她拭去额上的汗水:“小婵,就喊我妈妈吧!”

    “妈妈?真好听啊,母亲!”

    施夷无奈地笑了:“这孩子!”

    突然,一只小鹿出现在视野里,小婵飞一般跑过去。小鹿东奔西窜,灵活极了。小婵也不示弱,一路紧紧追随,追着追着,小鹿钻进一片茂密的丛林,没有了踪影。小婵气呼呼地噘着嘴,心有不甘。她转身叫道:“母亲,这小家伙好调皮呀!”

    可是,母亲在哪里呢。小婵只顾追小鹿,已经把施夷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现在,小婵有些后悔:母亲找不到自己,该多着急呀。她决定沿原路往回走,希望可以遇到母亲。但是哪里才是原路呢?她已经迷失了方向。树枝扯烂了她的衣裳,积水打湿了她的鞋子,惊慌使她如云的秀发变得凌乱,恐惧让她如玉的容颜失去了光泽,她找不到母亲了,她又失去母亲了,她开始呜咽,泪水模糊了视线。明媚的阳光也变得黯淡。翻过一座山坡,小婵的眼睛亮了----虽然没有看到母亲,但她看到了小沙弥,小沙弥在山上长大,有他在,小婵就不会迷路,就可以找到母亲。小婵大叫:“小师父----”但是小沙弥只顾伏地痛哭。小婵奔下山坡,迎面扑来一阵疾风……

    这,就是缘。

    慧明的魂魄撞进了小婵的躯体。小婵瞬间觉得天旋地转,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太阳已经被吞噬了一大半,天地之间阴风阵阵。

    伏地痛哭的小沙弥隐约听到慧明的声音:“不空,不空。”不空是小沙弥的法号。小沙弥惊疑地抬头张望,小婵正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

    “不空,不要哭了。一切都随它去吧,该去的是留不住的。你没有做错什么,不要哭了。”

    的的确确是慧明的声音,但眼前明明白白是小婵。小沙弥搞不清是自己眼花了,还是耳朵有了幻听。

    “别怕,我的真神暂时借靠在小婵的躯体内。你无须自责了,快快回寺吧。”小婵用慧明的声音说,“不过你要记住两件事,一,以后好好修禅,不要贪玩;二,有人问起,你只说我云游四方去了。切记切记。”

    说完,小婵的躯体转身向山坡上奔去,慧明要去帮小婵找到母亲。

    慧明唤醒了小婵的真神。小婵刚形始有些惊慌和羞涩,但当她得知是慧明大师时,很快释怀了。慧明是她敬重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她崇拜的人。现在,她可以和崇拜的人同在一个躯体中,有一种安全感和满足感,或者还有一丝丝的幸福感。毕竟,慧明也曾经是一个美男子。

    小婵的躯体用慧明的声音向小婵的真神说道:“别急,你告诉我是在哪里发现与你母亲失散的,别的事交给我。”小婵躯体的面部表情很真诚、很严肃。

    小婵的声音:“多谢大师,有大师在我就不急了,但是我怕母亲会着急。”小婵的脸上有些红晕,她有些害羞。

    天空已经彻底暗下来,可以看见满天的星斗,如黑夜一般。

    “小心,别被树枝挂到。”慧明的声音。

    “嗯,谢谢大师,我也看到了哦!”小婵有些调皮的声音。

    小婵身体一闪,轻松地从树枝缝隙中穿过。两个真神在一个躯体里,初次合作就很默契。小婵甜甜地笑了。她觉得身体好温暖,好像----似乎----是在一个疼爱自己的人的怀中。她羞红了脸,不是红晕,而是彤红。慧明感觉到了。他是一个聪慧绝顶的高僧啊,感觉本来就比普通人要敏锐,更何况现在与小婵同在一个躯体内,他发觉自己和小婵可以心灵感应。他已经有些喜欢这个纯真活泼的小妹妹了。他吓了一跳,自己是出家人,怎么可以动这种念头?他又劝慰自己,不要紧,出家人难道不能有妹妹吗,只要自己心地纯净,了无一物,自然不会沾染世间凡尘。

    但是慧明不知道,并不只有他可以心灵感应到小婵。

    小婵也可以心灵感应到慧明。她已经偷听----不,是听到了慧明的心声,她有些欢喜,也有些忧伤,一份淡淡的,忧伤。

    天空又开始转明的时候,小婵意识到在刚才的黑暗中,自己并没有害怕。她觉得这感觉很甜蜜。

    “母亲!”“看,你母亲!”

    两个人同时用一个躯体发出叫喊,产生了一种很怪异的非男非女的声音。

    正在慌乱地奔走张望的施夷听到了小婵的叫喊,惊喜地张开双臂。很明显,她是想拥抱她的ANGEL。小婵欢喜地奔向母亲,她也想投入这温暖的怀抱。

    但是小婵的躯体突然站住了。

    慧明觉得和女施主拥抱,不太妥当,他下意识地站住了。

    但施夷只看得到小婵,她觉得有些奇怪。还有,她刚才似乎听到还有一个人在喊叫。

    施夷笑着牵过小婵的手,小婵挣了一下,缩开了。

    “这孩子,怎么了,吓着了吧。别怕。没有伤着吧?”施夷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没发现什么,放了心,“再不要瞎跑了,深山老林的,遇到……”

    施夷突然停住,她觉得不该说出来,别吓了孩子。尽管在刚才,她自己担心得不得了,把各种可怕的结果都想到了。

    “母亲,没事的。我们快回去吧!”

    小婵的躯体在慧明的指引下,带着施夷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林中摸索。

    半明半暗中,突然一个浑身黄毛的怪物哇地一声出现在三人的面前。三个人的声音都发出一声惊呼。小婵吓得扑在施夷怀中,施夷也战抖着抱紧小婵。慧明用小婵的躯体扭转头看了一眼,他认出了黄毛怪物,实际上是飞机上的一个外国乘客,长着一头长长的金发,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刚才哇地一声,是婴儿的哭声。施夷也看清了,她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

    金发说道:“HELLO,我,ROSE,迷了路。哪里是这里?HELP,我的,BABY,没奶吃。谢谢!”

    施夷“扑哧”笑了,听了这蹩脚的中英文夹杂的话,她实在忍不住想笑。

    慧明也想笑,但小婵没听懂,面部表情很紧张。

    施夷微笑着迎上去,用慈爱友善的眼神看了一眼金发,又看了一眼金发怀中嗷嗷待哺的婴儿,伸手去指金发的“乳-房”,问:“你,没奶了吗?”

    金发一惊,往后闪躲,大叫:“NO,我,男的,没有奶!”

    施夷这才发现,金发有喉结,不是女的。自己也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得俯下身,抱着肚子直叫:“哎呦,哎呦……”

    树丛中又跑出一个金发,这个有着高耸的乳-房和漂亮的脸蛋,声音也动听多了,但是,全都是叽哩咕噜的英文,而且语速很快,施夷一句话也听不懂。

    慧明听得懂,但他不敢说话,怕吓着了施夷。小婵感应到了慧明的想法,说道:“母亲,他们吃不饱,所以孩子也没奶吃了。我们带他们到宝华寺,看有没有人可以给孩子喂奶。”

    天空已经明亮了,一轮光芒万丈的朝阳高挂东方,似乎比先前更耀眼更圆满。天地间复又生机盎然、朝气蓬勃,冤魂野鬼全都躲得无影无踪。慧明想:毕竟男女有别,自己的真神在小婵体内有许多的不方便,又恐怕伤害到小婵的真神。不如先出来吧,实在不行,可以先借靠在外国友人的身上。

    小婵也感应到慧明的思想,她莫名地有一种不舍。

    施夷与金发美女走在一起,两人逗弄着洋宝宝。金发男人紧跟在两人身后,望着温馨的一幕,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自从数月前从飞机上莫名其妙地来到这深山老林,当了几个月的野人,天天过着恐惧的生活,现在,终于遇到了中国友人,虽然他们的妆束很奇怪,但是很友好。

    小婵走在最后。

    慧明积蓄力量,猛地发力向小婵躯体外冲去。

    小婵一阵晕眩。定神站稳时,发现慧明的真神仍然在体内。慧明惊道:“不好,莫非我的法力尽失了!”他又试了一次,冲不出去。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试,还是冲不出去。小婵一阵一阵地晕眩,最终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慧明还在体内。

    施夷和外国友人见状,慌忙过来扶起小婵。施夷紧张得面无血色:“乖女儿,怎么了?”

    小婵摇摇头,脸羞得彤红----她多么希望,慧明不要离开,她多么留恋刚才与慧明一起在黑暗中摸索时那种温暖和安全的感觉,那是她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她有过夫君,但那是为了报恩而以身相许,只有刚才,那是一种来自内心、来自灵魂深处的甜蜜。

    法力尽失的慧明心绪有些烦乱,失去法力可以重新修炼,但困在一个女子的体内,让他如何报身佛门、普渡众生、弘扬佛法。他的思绪飘到了一千八百年后,他本是清华大学的高材生,与同校才女柳依依情投意合,不料病魔夺去了他心爱的依依,万念俱灰的他登上峨眉金顶,打算纵身投向峨眉宝光,却巧遇云游僧普净上人,普净笑道:“昔非今是,一切休论;后果前因,彼此不爽。今天你为你爱的人去死,然则明日让爱你的人也为你去死吗?你今天死去,自以为是寻求爱的真谛,其实是对爱的亵渎,只有为爱而活,爱才会在你灵魂深处扎根,你今天只求一生中的两相厮守,却不知扎根灵魂的真爱可以超越轮回,永生永世永不相弃耶?”他于是答道:“我舍弃肉体正为了和依依灵魂相守。”普净又笑道:“你自戕父精-母血之躯是悖天伦逆六道,灵魂必被拘于阿鼻地狱受永世苦厄,何谈相守乎?”,他于是恍然彻悟,稽首皈依佛门。十载苦修证得阿罗汉,谁料今天肉体不存,灵魂未与依依相守,却害到小婵,深为愧疚。但当他感应到小婵的思想,心也为之一动。莫非,这便是普净上人所说永不相弃;莫非,这便是佛祖释迦牟尼所说“随缘”?

    宝华寺长老玄真见小沙弥不空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来,双眼像红桃一般,骇得跌下法座。一帮和尚手忙脚乱,有的来扶长老,有的去问不空。不空只双手合十:“慧明师父云游四方去也!”便跪在地下,向长老伏下身子,一动也不动了。玄真见状,颤颤巍巍走到佛祖像前,长诵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口中自诵起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和尚们纷纷跟随长老诵起心经,一时间,宝华寺内佛音缭绕。

    小婵一行人回到宝华寺时,日已正午。寺前正在施粥。听到婴儿有气无力的哭声,和尚和乡民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当看到有两个黄毛的怪物时,人群中发出恐慌的惊呼。施夷忙让金发站住,抱过婴儿,转身向大家说道:“乡亲们别怕,他们是外国人,和我们一样的人。谁家的小媳妇有奶?这孩子饿坏了。”

    人群围了上来,看到施夷怀中的洋娃娃,有人笑道:“跟山上的黄毛猴一样。”

    一个体态瘦小的少妇接过婴儿,躲到草棚中喂奶去了。

    金发美女跟了进来。两人相视一笑。金发美女看到少妇身边还有一个婴儿,正在熟睡。少妇的乳-房很小,洋娃娃含着奶-头很用力地啜,才勉强啜出一些,马上呼噜呼噜地吸食起来。少妇抬头看到金发美女正盯着自己的乳-房,羞红了脸,也往金发美女的胸前看,却看见一对硕大无朋的乳-房,好奇地问道:“这么大,不重吗?”金发美女听不懂,笑了笑。见少妇的目光凝聚在自己乳-房上,便拉过少妇的手伸到自己怀中,让少妇摸,少妇没想到有人会这么不害臊,胀-红着脸把手往回缩。这时,听到草棚外有人喊:“ROSE.”金发美女笑了笑,出去了。

    施夷、小婵和金发男人都在外面。还有一个朴实的年轻男人,身着兽皮,斜挎弯弓,好像是个猎手。见金发美女出来,相视笑了一笑,钻进了草棚。

    ROSE接过金发男人带给她的一大碗粥,“希里胡鲁”地吃起来,她太饿了。金发男人看到ROSE吃得这么香,不由吞了一下口水,他喝了太多的米汤,只为了能给ROSE更稠的粥吃。

    过了一会儿,少妇的男人出来请大家进去。

    钻进草棚,床上一对小孩正呀呀地对语,两个小家伙好像遇到了知音,亲热得不得了。看得地上的一众人等喜笑颜开。ROSE扯了一下金发男人的衣袖:“Jack,Weshouldthankeveryone!”

    金发男人点点头,和ROSE一起跪在地上,给施夷等人磕头:“JACK,ROSE,谢谢,大家!”

    当天晚上,施夷、倪爱和几个女人寝在一处,往日与施夷亲昵得羡煞旁人的小婵,今天没有在施夷面前撒娇,女人们有些意外。施夷也觉得奇怪:从在山林中找到小婵,这孩子就不像以前那么腻人了。今晚还要一个人去外面睡,莫非在山林中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她悄悄尾随小婵,见小婵步履稳健,形态宛若男人。熟门熟路地在偌大的宝华寺中穿行,专拣一些僻静的小路,七拐八弯,仄进了一间柴房。施夷屏神敛息,蹑手蹑脚地摸近柴房,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小婵小姐,连累你了。好在,此处虽然寒酸,倒也清静。”“无妨的,大师,小婵从小苦惯了,只是,这样倒很新鲜有趣,嘻嘻。”是小婵天真的声音。施夷暗吃一惊:这孩子难道与寺里的和尚……

    在她心目当中,小婵是一个纯净如冰雪的女子。她满怀疑虑地从窗缝向里觑看,却并不见有第二个人。只见小婵一会儿娇娇羞羞的女儿态,发出的声音就是女儿声;一会儿慨然大气的男子像,发出的声音就是男人声。不禁毛骨悚然,失声惊叫,晕厥在地。

    小婵听到惊叫,慌忙跑出,见是义母,急得泪如雨下。慧明安慰道:“不妨事,不妨事。贫僧将你义母救醒,你好言宽慰几句就好了。”

    慧明在小婵体内用小婵的躯体将施夷背入柴房,又将柴房内多点烛火,照得如白昼一般,然后散开施夷头发,才凝气于右手食指尖,以指作针,刺百汇穴。施夷长吸一口气,清醒过来。睁开眼,见面前清清楚楚是义女小婵,自己周身又暖意融融,房内亮堂堂火烛通明,不像是邪气侵染的地方。小婵软语温言宽慰了几句,施夷还是有些疑惑,仔细端详许久,见小婵面色红润,言语清爽,又温和亲腻,才放下心来,只道是自己劳累过度产生了幻觉。

    便与小婵就在柴房安歇下来。夜间醒来,见小婵并不在床上睡觉,只坐在床前闭目养神,便想起身扶小婵躺下,刚一坐起,小婵惊醒,忙问:“母亲,是要喝茶吗?”施夷道:“乖女儿,跟妈妈一起睡吧,妈妈不要紧了。”小婵微笑道:“女儿害母亲担心,伏侍母亲安睡了,女儿便睡下。”施夷犟不过,只好睡下。

    次日随便小婵一个人去柴房中睡。一连几天过去,见小婵并无异样,就不再胡思乱想、庸人自扰了。

    几天过去,ROSE渐渐面色含春。她脱掉了一身破布烂衫,换成乡民的穿着。乡民体型瘦小,粗布短衣穿在乳-房丰满的ROSE身上,像裹粽子一般,越发显出西方女子的性感体态。

    星野与倪爱在一起煮粥,心思却飘走了。倪爱这几天已经不那么妖艳风骚了,也不再与他在山林野战了,久别胜新婚的感觉也淡去了。星野觉得老婆又长胖了,过分圆润的脸上多余的肥肉已经遮住了秀美的容颜,初识时那个天仙般迷人的少女去了哪儿呢?看到ROSE,他眼前一亮,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他又想起了姚晶,有些心烦意乱。他强迫自己去砍柴,砍了几下,看不到柴在哪儿了,只看到ROSE呼之欲出的丰乳在眼前晃啊晃。

    一日,又去砍柴,神思恍惚中与同行的和尚走散,到了一个僻静的所在。此处杂草丛生,树枝如同虬龙盘绕。星野迷茫间,觉得身上燥热难耐,弃下手中铁斧,将身上绵袍脱净,仍然汗如雨下,只得去了贴身内衣,赤肩露背。正四处张望,寻觅道路,忽然听到若有若无水流淙淙的声音,随悠悠轻风飘来袅袅花香。循着声音和香味走去,拨开一丛齐人高的杂草,豁然一条明晃晃雪白肉身映入眼帘。星野还以为自己眼花,屏息静看,果然是一个身材丰腴、肌肤雪白的女子,在前面崖下小瀑布间沐浴。女子金发披肩,低着头,正在揉-搓手臂,胸前一对雪白丰盈的巨-乳被双臂挤压得饱涨欲破,阳光映照之下,晶莹耀眼。星野神魂出窍,呆了半晌。金发女子抬头,与瞠目结舌的星野四目相接-,却并未惊慌,反而眼含秋波,向这边招手。星野窘迫得满脸通红,转身就走,衣裳斧子也顾不得捡。慌乱中走了不知多久,面前又是一丛杂草,拨开一看,金发女子正站在草后,向他伸手一扯,星野脚下不稳,向前扑倒,怀抱着女子跌落在水潭之中。那潭里的水丝毫没有凉意,十分温暖。星野双手抚摸到金发女子不着一丝的幼滑肌体,不禁血往上涌,淫-欲如火燎枯草,瞬息蔓延全身,顾不得许多,抱紧女子,就在水中狂放起来,山野间水响处,飘荡起女子野性的呻吟。

    在星野与金发女子ROSE翻云覆雨时,宝华寺前草棚中,一对婴儿正在床上玩耍。少妇与ROSE两个也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看着眼前一对天真无邪的小天使,陶醉于天伦之乐。

    倪爱和几个气质娴静的女子在厨房帮和尚择米虫。佛家慈悲为怀,米虫也是性命,不忍煮杀,故要将米虫择出放生。一边择虫,一边听和尚唠叨些闲事,虽是厨房的下等和尚,却很懂些禅机,几个女子静下心来听,也觉得心旷神怡,少了些许烦忧。

    倪爱见砍柴的和尚陆陆续续地回来,却不见老公星野,便上前打听。和尚有的摇头,有的说随后就到。倪爱以为他贪多,走得慢了,便耐心在路口等候。直到夕阳西斜,才见形单影只的星野衣衫不整地从林中出来,满脸疲惫,两手空空。看到倪爱焦急而疑惑的眼神,星野顿觉内疚不安,忙强打精神,迎上倪爱,假装恐慌地说:“老婆,差一点儿就见不到你了。刚才走迷了路,险些失足坠崖,斧子和柴禾都掉到山崖下了。”眼神躲闪不敢正视,只抱着倪爱不放。倪爱心疼老公,忙挣开星野,上上下下检查,看到并无大碍,才放下心,一面温言柔语安慰,一面扶着假装一瘸一拐的星野回到宝华寺。

    入夜,星野与胖和尚挤在一张窄铺上,睁着眼睛反省白天犯的过错。尤其令他不解的是,为什么小瀑布水潭那里会如此酷热,莫非自己性欲太旺盛,又许久没有发泄的缘故?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睡梦中,一阵撩人的暖风裹挟着漫天遍野的花瓣扑打在星野裸露的躯体上,雪肌丰乳的金发美女ROSE骑坐在星野胯上剧烈地上下起伏,星野血脉贲张,翻身将ROSE压在身下,ROSE变成肥胖的倪爱,越来越胖,胖到扑天盖地都是倪爱的肥肉,星野被膨胀的肥肉挤到了宇宙的边缘,挤成了薄片,星野窒息了,窒息到产生了幻听,他听到宇宙边缘天雷滚滚。他拼命推开肥肉,终于有了一小块空隙,他贪婪地吸了一口空气,倪爱的肥肉突然变成漏气的气球,呼啸着缩小到无影无踪,星野猛地从宇宙边缘跌落下来,不由失声惊叫----星野蓦然醒来,见自己趴在床前冰冷的泥地上,而胖和尚在床上豪放地睡成“大”字,鼾声轰响:吸气时如天边滚雷,呼气时又如山风呼啸。星野苦笑,刚要爬起,觉得下身又黏又湿的一大片,才发觉自己居然梦遗了。

    大清早,星野就跑到溪边去洗内裤。刚搓了几下,听到有人走来的声音,忙将内裤拧干塞到袖中。回头一看,正是昨天与自己在水中狂放的金发女子ROSE。星野脸上窘得通红,眼神飘忽躲闪,又觉得这样太不大方,只得强迫自己正视对方的眼睛。哪知ROSE看到他,眼中清澈如水,完全没有昨天的淫-荡之色,而是礼貌性地微笑着说了声“HELLO”,就跟陌生人一样,径直往前,到溪边洗衣去了。星野大惑不解,四面一望,晨雾迷茫中,并不见其它人,于是自嘲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时光恍惚,晃眼过了月余,同机的乘客还没有找全,尤其是机组人员,一个都没遇到。星野想起一千八百年后的爱子正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心急火燎。倪爱知道老公的心事,也想念儿子。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自从星宇出国留学,她就没有安心过一日。星野与倪爱坐在山石上,遥望星空,惆怅满怀。正在这时,忽见远处一个身影闪入山林。

    “好像是小婵!”倪爱说。

    “这么晚了,她进山作什么,一个女孩子家?”星野惊讶地问。

    “是呀,好奇怪。”倪爱说。

    “去看看,别遇到野兽或者淫魔。”星野邪邪地笑。

    “你好萎琐。不过,去看看吧!”倪爱的提议得到赞同,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这一个月,小婵躯体内的两个灵魂已经从空间上的亲密无间跨越到了精神上的亲密无间。小婵的天真、纯洁、温柔、善良渐渐融化了慧明一心向佛的坚冰,他与小婵的对话也不再是佛来佛去,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依依和小婵融合在一起,心灵的悸动让澎湃的激情像大江巨浪拍打在他灵魂的顽石上。佛祖说‘随缘’----失去法力是缘,与小婵在一起也是缘,与小婵两情相悦难道就不是缘吗。他感叹:佛祖啊,你在六百年前可曾想到,会有弟子这样的奇缘!

    每当身边无人时,躯体内的两个人浓情蜜意,无话不谈。

    “慧明。”小婵已经不再称他为大师了,“我漂亮吗?”

    “漂亮。”慧明在这方面言辞拙纳。

    “嗯,还有比我更漂亮的吗?”

    “有!”慧明说。

    “你真可恶!”

    “不过,你是最可爱、最让我心疼的。”慧明在心底想,不好意思说出口。

    但是,小婵已经感应到了,她羞红了脸。

    她起身向山林走去,天色已晚,野岭无人处,小婵按捺住狂跳的心,喘着粗气,胸前剧烈起伏,声音有些颤抖:“慧明,你……你能……摸……我吗?”慧明在小婵话未出口时,已经感应到了小婵激越的心潮,他也早已凡心大动、春心荡漾。当此良辰美景浓情时,两个青春的灵魂开始激荡、燃烧……

    星野和倪爱趴在大石头后面,见小婵慢慢坐倒在草地上,两手在乳-房和小腹揉-搓,身体如蛇一般扭动,嘴里发出轻微的呻吟,欲仙欲死。倪爱吓得跳起身,说:“坏了,这孩子是不是肚子疼?”星野赶忙将倪爱拉下来,轻声笑道:“你是真纯洁啊还是真傻?”倪爱借着月光看到星野邪邪的眼神,恍然大悟,脸霎时通红。

    “小婵该说个婆家了。”倪爱与施夷单独在一起时,悄悄地说,“再者,这孩子也不能跟你一辈子,我们回去了,这孩子孤零零的,多可怜!”

    施夷听了,有些伤感,眼眶就红了,她笑了笑:“是啊。不过,要是这孩子能和我们一起回去,该多好,和我家小婵像双胞胎。”

    想到一千八百年后的儿女,两个女人都潸然泪下。

    “好久没看洋娃娃了。”施夷想换个话题,免得伤感。她远远地看到草棚外有火光。

    “是啊,去看看洋娃娃。”倪爱附和。

    两人在夜色中摸到草棚外,还未走近,已经闻到一股异香。

    猎手、少妇和JACK、ROSE围坐在一起,见施夷、倪爱过来,忙起身见礼。

    原来是猎手捕获一只山猪,分了一半给乡亲,剩下的一半正在锅中沸水里翻腾,那异香就是从锅中溢出的。

    许久没有见到荤腥了,施夷与倪爱食欲大好,又与众人融融洽洽嘻笑一番,心情也开朗了些。回去时,猎手又包了一只猪手,要施夷带给小婵,施夷盛情难却,谢过猎手,辞别众人,往柴房找小婵去了。

    夜已深了,怕惊扰了别人,施夷轻手轻脚走到柴房外,见房内没有灯光,以为小婵已经熟睡,转身要走。忽然听到房内隐隐约约传出呻吟之声,施夷是过来人,一听便知是女人叫-床的声音,不禁心慌意乱,欲要离开,又不放心小婵,欲要进去,又怕不妥。正在犹豫,听到里面小婵娇-喘吁吁地叫道:“慧明……慧明……啊……快点儿……”

    施夷也听到寺内和尚传说过慧明的事,有说云游去了的,有说圆寂了的。猛然间听到小婵唤的是慧明,吓得魂飞魄散,走也走不动,叫也叫不出,只站在那里,僵死了一般,但心里又是清静的,只觉得毛骨悚然,好像坠在冰窟里一样。正在魂魄飘摇,命悬一线时,半空中一声“南无阿弥陀佛”,惊得魂魄归位,命回皮囊,才大叫出来。夜深人静时,这叫声尖厉无比,骇得众僧和乡民都胆战心惊,自然也惊醒了小婵和慧明的魂魄,两人情知不妙,忙跑出来搀住施夷,双膝跪倒。施夷见小婵跪在面前,泪眼盈盈,自己惊惧之心已减了几分,怜惜地扶起小婵。这时,众僧簇拥着玄真长老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僧出现在施夷等人的面前。

    须发皆白的老僧是汜水关镇国寺长老----前知两千年后知两千年的普净上人。因云游天下,来到南郡,听闻宝华寺慧明法师天资过人,禅修高深,又有许多驱妖济世的美谈,故到此处拜访慧明,哪料慧明不知去向。当夜正与宝华寺长老玄真在寺中坐禅,忽然真神恍惚,飞出窍来,径到一偏僻院内叫醒一个妇人的魂魄,然后真神归体,同玄真领众僧前来察看端详。及至到了柴房外,一看跪倒在地的小婵,普净便已然明了在心。

    于是,普净请众人回避,只与施夷单独到禅室细谈。

    普净请施夷在蒲团上相对而坐,微微笑道:“施主可知,世间生物皆有灵性,皆可六道轮回到人间道。六道轮回是众生轮回之道途,分为三善道和三恶道。三善道为天道、人间道、修罗道;三恶道为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人为万灵之长,一人一灵,一灵一性。就是说每个人身上附有一个灵魂,每个灵魂拥有一种性格。但是,有的人有双重甚至多重性格,则他们的身上至少有两个灵魂。他们或者人格分裂,或者野心勃勃,或者过分自恋。如:夏桀、秦始皇、隋炀帝、成吉思汗、路易十六、查理一世、希特勒之辈。皆肆意妄为,逆天而行,遗臭万年,为世人唾弃。他们本来的灵魂性格贪婪,在六道轮回时又窃取了别人的灵魂----”普净上人啜了一口茶,略为停顿,接着说道,“所以有的人就没有灵魂了。如:楚义帝、汉宣帝、魏元帝、唐哀帝、盎格鲁-撒克逊王室、日本天皇等等。它们失落了自己的灵魂,沦为行尸走肉或者傀儡,听人摆布,任人欺凌,名存而实亡。”普净叹了一口气,敛色道:“小婵小姐所为,是过分自恋的表现,乃是二人前世情缘未了,今世又有一个灵魂错投肉身,又因天时巧合,阴阳际会,其中一个灵魂舍弃了肉身,与另一个灵魂二灵归于一体。因弃了一个肉身,故无肉体相接之欲,然,食色性也,就是说男女之欲本为人间道之天性,故有顾影自怜、自言自语、自相爱抚之举止,外人所见是一个人所为,实际上是两个灵魂以一个肉体在表达情感欲望。”

    施夷似懂非懂,她觉得自己总要回到未来,留下小婵一个人孤孤单单,要是能有一个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人陪着小婵,照顾她、疼爱她就好了。

    普净上人笑道:“施主的心愿贫僧已知晓,贫僧倒是可以实现施主的心愿。只是天意有此奇缘,人为干涉其实反而不美。不知慧明、小婵二人是何想法?”

    施夷忙从蒲团上伏下身,虔诚跪拜:“请上人慈悲为怀,帮帮我女儿!”

    普净扶起施夷:“上古娲皇抟土造人,今亦可令小婵以黄泥塑慧明之形,贫僧施以法术,助慧明真神附于黄泥之上,施主之愿可了矣!”

    施夷辞别普净,回到柴房,将事情原委给小婵讲了。小婵与慧明都喜之不胜。次日清晨,便担水和泥。不到一个时辰,一个黄泥塑就的男子便站立在山坡之上。小婵回忆着慧明的形像,兢兢业业地修饰着泥人的面部细节。渐渐地,一个栩栩如生的“慧明”出现了。

    普净上人不知何时已悄然而至,见小婵如此用心,笑道:“此诚可以感动天地!”

    于是,上人令小婵扶住黄泥塑就的“慧明”,又令徒儿铺好蒲团,自己端坐在蒲团之上,口中念念有词,须臾,只见凭空生出缕缕香烟,在黄泥与小婵身边缭绕。上人正要作法让慧明真神往黄泥上去,小婵突然弃了黄泥,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上人与施夷都大吃一惊。忙问是为何事。小婵泣不成声,哽咽道:“我自幼便失去父母,后又失去夫君,现与义母情深,义母又要离我而去。不知今日慧明附在黄泥上,明日又将去哪里,我如果再失去慧明,怎么活得下去!”

    慧明真神在小婵体内听到这一番话,觉得痛彻心扉。只见小婵的躯体站起,用慧明的声音说道:“我今生今世都与你在一起,绝不分开!”说完,转身将黄泥推倒,踩得稀烂。

    施夷泪如珠帘,想起老公夏杰,更是痛断肝肠。

    普净上人长叹道:“阿弥陀佛----”旋即转身而去。徒儿收起蒲团,赶上普净,诧异-地问道:“师父,你如何哭了?”

    普净上人道:“山风太大,吹红了眼。”

    已经许久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了。星野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晨曦发呆。胖和尚天没亮就去大殿上了。一个人舒舒服服地伸展了一番筋骨,星野趴在床上,想像身下压着金发丰乳的ROSE。也许昨晚没睡好,也许想像压着美女的感觉很舒服,星野迷迷糊糊中又进入了梦乡。忽然一阵微风吹开了房门,万道晨光射进星野的眼球,让他睁不开眼,刺眼的光芒晃了一下,一个丰姿绰约的身影袅袅婷婷地走到星野面前。星野迎着光芒朦朦胧胧地看到这是一个拥有魔鬼身材的金发美女,是ROSE!星野一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ROSE赤身裸体!ROSE晃动着巨-乳趴在星野身上,脸上是神秘、淫邪、勾魂的微笑……星野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是他太沉湎这激情喷薄的感觉,宁愿这梦境更长久一些,更真实一些。他贪婪地享受着这令人颤悚的快感……

    只要星野一走神,一想入非非,就会随时随地迷迷糊糊地睡去,梦中,就会很真实地和晃动着巨-乳的ROSE激情蓬勃地享受云雨之乐。

    他会在砍柴的时候,丢下斧子,倚着树干睡去;会在与倪爱聊天时,靠在倪爱身上睡去;会在吃饭的时候,趴在饭桌上睡去。

    旁人以为,他身体虚弱又太劳累;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享受着很真实的激情和快感;只有锦霓裳知道----

    他是她千年等待的爱人,她等了他一千年,他不再记得她,但他铭刻在她心灵的深处,她曾试图让他想起自己,但是他没能想起,她只能变化成令他心动的那个人:倪爱、ROSE或者将来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的能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子,在现实或者梦幻中,和他享受情-欲的渲泄----尽管她更渴求他心灵上的爱抚。

    直到有一天,星野想起很久没有见到姚晶了----那个莫名出现又莫名消失的女子,那个有着天仙容貌和魔鬼欲望的女子,在与倪爱久别重逢的激情和与ROSE新鲜刺激的偷情之后,星野又开始回味与姚晶如火焰般热烈的销魂一夜。

    只要他对某一个女子动心,姚晶----锦霓裳就会变化成这个女子出现,现在,他想起了姚晶,锦霓裳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她感应到了他的思念,这是她千年来梦寐以求的爱人的思念,她兴奋不已,从“凤凰梧”亭亭华盖般的树冠上翩翩飞落,飞向她心中的千年真爱。

    星野决定下山去寻找同机的乘客。清早就挎上干粮,骑着那匹见证过他和姚晶一夜春风的马儿,向山下奔去。

    山野间弥漫着浓浓的晨雾,晨曦在浓雾的空隙中射到崎岖的山间小道上,像万道金线。

    “咯咯咯……”

    一阵熟悉的银铃般的笑声在浓雾间响起,星野吃了一惊,马儿也立起前蹄,长嘶一声。嘶鸣之声尚未消散,一个美艳的女子从天而降,一种令人酥麻的温软早已紧紧贴在星野胸口。

    见到姚晶,星野又惊又喜,两个人随着马蹄起落,挨挨擦擦,轻弄慢抚,好不逍遥。突然,山坡上滚落一块巨石,声如雷鸣。马儿受惊,慌不择路,直往野草深处狂奔不止。星野惊慌失措,脸色都变了。却见姚晶眼含笑意,眉带春-情,用一对比以前更丰满的美-乳在星野胸前揉-搓。姚晶揽住星野,胯下一抖,从马背上飘然飞落,在一片柔软如绵的草甸上,扯开星野身上的绵袍……

    二人一番激情过后,姚晶并未像以前那样缠绕着不放。穿好衣裳,星野看到适才受惊的马儿安祥地在不远处品味着山间美味的野草。

    牵过马儿,姚晶脚尖点地,飘然上马。星野叫道:“晶儿,拉我一把。”姚晶略一颦眉,一双勾魂美目凝视着星野,轻轻笑道:“邢野,莫非,你忘了锦霓裳?”

    星野一愣,若有所思:“锦霓裳?”抬头盯着姚晶一笑,“很好听的名字,是谁?”

    “是啊,多好听的名字。”姚晶仰面看着雾蒙蒙的天空,“你喜欢凤凰吗?”

    “凤凰,是传说中的神鸟。从来没有见过,如果见到应该会喜欢的。”

    “如果,我变成凤凰,你会喜欢吗?”

    星野笑道:“你变成凤凰,我变成龙……”

    话犹未完,姚晶已从马背上一跃,直入雾空,星野正瞠目结舌地张望,听到一声长鸣,从雾空中飞落一只彩斑斓的大鸟,绕头顶旋转了三圈,往马背上落去,只见彩羽晃动,金光一闪,一个金发丰乳的美女端坐在马背上朝星野笑意盈盈。星野如坠迷雾、如在梦中,正在发呆,听到马背上传来一声娇斥:“你个死人,还不上马!”星野惊出一身冷汗,睁圆双眼,看到马背上一个胖美人满脸怒气,正是自己老婆倪爱。骇得拔腿就跑,一阵咯咯咯银铃般笑声扑来,星野只觉脚已离地,飘飘然飞落到马背上,自己却在姚晶怀中,早又被一对丰乳撩得浑身酥麻。马儿扬蹄奔去,山峦间回荡起一声长嘶……

    迷醉中,星野问道:“姚晶,你到底是妖是仙?”

    “你以为我是妖是仙呢?”

    “慧明法师说,你送来许多山珍野果给大家,可见你心地善良,不会是妖;但是神仙又不会像你这么妩媚风骚……”

    “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又响起,在山间飘到很远,又从远方回声,好像四面八方都有人笑,令星野头皮发麻。

    “我本叫锦霓裳,以后不许叫我姚晶。以后我不再离开你,好吗?”锦霓裳略带羞涩。

    “锦霓裳!你为什么不叫练霓裳,我也不是卓一航。”星野不知所云,觉得有些荒唐,“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我无权无势,无勇无谋,兵荒马乱中自身难保……”

    “不要问为什么,反正我要跟定你,你摆脱不开。”锦霓裳轻轻一笑,娇滴滴道,“再说,你会发觉舍不得离开我。”

    “不见得吧。”星野不喜欢过分自信的人。

    锦霓裳身体一晃,变成一个十来岁甜美可爱的小女生,笑道:“星野,交作业。”

    星野吓得几乎从马上跌落,面前这个小女生勾起了他初恋的回忆----正是他初中时暗恋的语文课代表。

    “喂,不许再跟着我!”

    恍然间,小女生变作一个摩登女郎,娇嗔道。

    这是星野上高中时,有一天晚自习回家,路遇一个迷人的美女,就一路跟踪,忘乎所以,被美女发现,痛斥了一顿。

    星野顿时觉得自己被人剥光了衣服,一点儿隐私也没有了,窘得面红耳赤。

    摩登女郎那张发怒的俏脸变得柔和起来,羞答答地咬着嘴角,嗔道:“你跟着人家,想干什么呀,小坏蛋。”然后眼含秋波,盈盈可人地盯着星野,流露出无尽的期待。

    星野心跳瞬间加速,情窦初开时的少年情怀在血液中奔涌,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青涩时代。如果当初那摩登女郎真要对他这样,他一定会被吓死,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有贼心而无贼胆的愣小子。但是现在----星野要兽性大发了!

    正在此时,不远处隐隐传来一阵曲调悠扬的古琴声。驻马细听时,只觉得百转千回、凄婉断肠。星野听得动情,不觉撕肝裂胆,想起一千八百年后的爱子,泪流满腮。马儿也通人性,竖耳听了片刻,便攒蹄向琴声响处奔去。转过一道山坡,雾开云散,只见一弯清涧汩汩细流,奇草异卉色斑斓,好一片风景秀丽、花木繁茂的世外胜境。清涧回转处一株苍翠古柏下,一个绝美佳人正在抚琴。锦霓裳纵身一跃,轻轻落在佳人身后,席地而坐,凝神谛听。星野下马,立于涧边,也悄无声息地注视着佳人。佳人专心于琴,并未察觉二人到来。一曲终了,抬头深吸一口气,才看见对面一人一马,慌以手拭去脸上泪珠。锦霓裳怕惊了佳人,轻声道:“好凄婉的曲子,莫非小姐有何心事,抑郁在怀恐伤玉体,何不讲来,我或可助小姐一臂之力。”

    佳人回头,见身后还有一个美女,不由一惊,见美女泪水盈盈,眼中真诚流露,于是脸上勉强含了一丝笑意道:“多谢小姐盛意,只是这世上有多少事,并非人力可助,纵是神仙也无可奈何呀!”

    星野也已走到近前,听佳人如此说,愈发好奇,正要发问,听到身后马蹄声骤起,回头一看,一青衣男子骑一匹枣红骏马由远及近,到了跟前,跳下马来,与星野、锦霓裳见过,邀二人到草舍做客。

    繁茂林木间,一间草木结构的屋舍依山而建,虽然寒陋,但异常洁净,清风徐徐,暗香飘来,令人心旷神怡。四人围坐,以茶代酒。

    佳人微笑道:“奴家蔡琰,此乃我夫董祀。”

    星野道:“莫非是蔡文姬。久仰大名!我叫星野,她叫锦霓裳。”

    旁边董祀道:“你二人郎才女貌,真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星野忙要辩解,锦霓裳抢先齐头说道:“适才一曲,似有胡人之韵,莫非,夫人曾到匈奴去?”

    这一问,直问到蔡琰心坎里,不由潸然泪下。

    董祀叹道:“我妻命运多舛,可叹可怜。”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那边蔡琰悲悲切切,起身独自临窗北望。

    星野见她夫妻二人欲言又止,忙以旁言岔开,向董祀拱手问道:“如今天下不安,隐居山林固然逍遥,但何以不惧乱兵、山贼袭扰?”

    董祀苦笑道:“我夫妻二人与曹丞相相识,又兼与山后黑大王有结拜之谊,故可相安无事。”

    宾主四人你言我语,相谈甚欢,不觉天晚。

    当夜,锦霓裳又要与星野缠绵,星野只得勉强应付,不能尽兴。锦霓裳不解,娇嗔道:“往日生龙活虎,何以今日如此?”

    星野叹道:“在人家做客,当然要有所收敛,况且她夫妻心里难受,我们在这儿嘻嘻哈哈,也不妥当。”

    锦霓裳虽有千年道行,但也不曾尽知人间故事,想起白天情景,不解地问道:“她夫妻似有难言之隐,不知为何?”

    星野长叹一声,将自己一知半解的历史知识搜肠刮肚一番,与锦霓裳讲道:“蔡琰就是三国时鼎鼎大名的才女蔡文姬,她第一个老公姓卫,可惜这个姓卫的死得早,蔡文姬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后来又被匈奴抢走,给一个什么左贤王生了两个儿子,在那边生活了十多年,据说和人家感情还不错。再后来曹操统一了北方,知道蔡文姬的下落后就花大价钱把她赎回来……”

    “曹操,我知道,可他为什么要赎蔡文姬,是不是要娶她当妾?”

    “也许吧,你也看见了,她长得真的很漂亮,又是才女。是男人都喜欢这样的。”

    锦霓裳心里一动。

    “不过史书上好像是说曹操跟蔡文姬的父亲是好朋友,所以赎的她。不过,曹操也真是吃饱了撑的,人家好不容易过两天安逸日子,偏要搞这么一下子。搞得蔡文姬左右为难,回中原吧,舍不得老公儿子,最关键是两个儿子,可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留在北方吧,又想念自己的故乡。人有时候真的很纠结,没得选择的时候,老老实实过日子过得挺好;选择一多,反倒痛苦了。蔡文姬从匈奴回来时就痛苦得不得了,有才的人都有一个毛病,一痛苦就要写诗作赋,蔡文姬就作了一个《胡笳十八拍》,我们白天听的肯定就是,真的是委婉悲伤,撕肝裂肠。”

    星野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的儿子,不禁悲从中来。也无心再讲述蔡文姬回到中原嫁给董祀,董祀犯了死罪,蔡文姬披头跣足去找曹操求情,救回董祀,夫妻二人看透世事,隐居山林的故事。锦霓裳不知何时也已泪水涟涟。二人一夜无言,各自想着心事,也不再卿卿我我。

    次日天明,锦霓裳寻到蔡文姬,轻拭婆娑泪眼,道:“夫人命运坎坷,我无能为力。但或可一解夫人想念二子之苦!”

    蔡琰闻言,愕然问道:“小姐如何知道我为二子悲伤?”

    锦霓裳道:“夫人莫问这许多,只告诉我,二子现在何处?”

    星野早跟着锦霓裳到此,抢先问道:“难道你能带夫人去北方匈奴处?”

    锦霓裳道:“以法术可上天入地,但若带凡人,则如负千钧,寸步难行,你难道不知?”

    星野想起《西游记》中悟空背不动唐僧的情节,讪笑道:“我倒是忘记了,那你怎么帮夫人呢?”

    锦霓裳道:“请夫人稍候片刻,我自有办法。”

    说罢,倏忽不见。蔡琰以为神仙下凡,忙向天而拜。董祀远远见了,也惊为天人,过来与蔡琰一同下拜。

    不过半炷香时间,半空一声鸟鸣,锦霓裳倏忽出现在三人面前。蔡琰、董祀一拜再拜,锦霓裳忙搀扶二人起身,道:“请先生、夫人与我到舍外去。”

    众人一起出来,锦霓裳径直走到一块赤色山石前,这块山石向外一面如刀劈斧削般光滑。

    锦霓裳笑道:“就是它了。”一伸手,一道电光闪过,山石光滑一面上赫然出现一幅画面:

    冰天雪地中,一群人簇拥着两个少年正在荒原中狩猎。忽然暴雪狂风,随从与少年走散。少年正在惊慌,听到一个少妇温柔的叫道‘扶罗’,两个少年喜不自胜,扑到少妇怀中。这个少妇是锦霓裳变化成蔡琰的模样,两个少年正是蔡琰与匈奴左贤王扶罗所生的儿子。母子相聚,抱头恸哭。哭罢,少妇勉励少年爱惜身体,勤于学习,又安慰一番,洒泪而别。而后雪散风静,随从找到少年,见少年平安无事,纷纷下跪请罪。

    又一道电光闪过,画面消失,众人面前只有一块山石。

    蔡琰泣不成声,扑到山石上,用手抚摸山石良久,如同抚摸自己的儿子一般,众人在一旁泪如雨下。

    事后,蔡琰、董祀对星野、锦霓裳二人感激不尽。临行前,董祀说道:“此去路上若遇山中英雄,只要说是董祀恩人,可免去许多麻烦。还望仙女手下留情,不伤我义兄性命,他本是良善之辈,只为躲避兵荒马乱,入山聚义,并不做歹事。”

    告别蔡琰后,星野感触良多,想起自己爱子,向锦霓裳求道:“你既然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何不帮我儿子星宇度过劫难!”

    锦霓裳叹道:“星宇之病乃先天所得,且病势极危。如今解决之道有两条,一是寻求名医,二是我施法助你。但我只可施法回到星宇尚为受精之卵时,告诉你夫妻不要生下此子,而后重造一健康之子,你可答应?”

    星野大脑略晕了一会儿,问道:“那星宇呢?”

    “他从人间消失,你会有另一个孩子,也可以取名叫星宇。”

    “不不不,你是神仙,只知道时空穿越,哪知人的感情,又不是去商店买东西,质量有问题就退货,人可是有感情的动物,我与星宇十九年父子深情,怎么可以一换了之!”

    星野否决了锦霓裳的提议,却不知锦霓裳早已泪眼盈盈,锦霓裳心内想道:你道我不知人类感情,哪知我等你千年之苦,若不是我道行尚浅,早寻到你与你结为伉俪,轮回中世世相伴!

    两个人正在谈论,耳听一声呼哨,山林中冲出一彪人马。星野吓了一跳,定睛细看,为首的好生眼熟。

    “此树是我栽!”一个小喽罗叫道。

    “此路是我开!”又一个小喽罗附和。

    “要打此路过!”两个小喽罗一起叫道。

    “留下买路财!”众喽罗一起附和。

    说罢,为首的哈哈大笑起来。

    锦霓裳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娇斥道:“小蟊贼,叫你等知道本小姐的手段。”一挥手,众喽罗手中兵刃纷纷脱手悬在半空,刀尖对着众喽罗的脑袋,刀片嗡嗡作响。众喽罗都唬得面无人色,膝下一软,纷纷跪倒。忽然听到“呯”的一响,声音清脆震耳。星野看到为首的手中举着个黑匣子,正冒出一缕青烟。星野认出那黑匣子就是手枪,心内大喜,忙大喊道:“不要紧张,我们二人是董祀的恩人!”

    为首的听到叫喊,令众喽罗不要鼓躁,催马向前问道:“请问,《胡笳十八拍》是何人所作?”

    星野明白,这是要对切口,从容答道:“蔡琰蔡文姬。”

    “得罪得罪,即是恩公,请上山喝杯酒再走!”

    穿过一道两边是陡峭山崖的羊肠小道,爬上一座险峻山岭,几个美貌女子出现在视野之中。这几个女子侍立在道路两旁,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双脚丁字型站立,面带微笑,端庄大方。虽是古妆,但星野一眼就看出,这几个必是空姐无疑。

    “哈哈!”陡然间一阵炸雷般的笑声传来,星野抬眼望去,只见前面一间古庙内疾风一般转出几个大汉,最前头的黑脸黑衣,只有张开的嘴里几颗牙齿白得晃眼。

    “恩公,得罪,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快请随我到大厅吃杯水酒压惊!”黑大汉声如洪钟,说话间震得星野耳膜发麻。

    大厅之上,觥筹交错,美酒佳人,好不逍遥。

    星野进了几杯酒,有些耳热,瞄着那几个或歌或舞的空姐,不禁有些心旌飘摇。那几个空姐唱的舞的,都不是古风古韵,而是一千八百年后风行的歌舞,身姿妖冶、曲调嘲哳,撩人想入非非。有一个空姐,身材高挑丰满,曲线玲珑,虽是古妆衣裙,但裙摆极短,举手投足间,大腿根部若隐若现,诱人至极。星野趁着酒劲,冲上去抱着空姐大腿,就要轻薄。空姐惊得花容失色,一巴掌甩在星野脸上,打得星野眼冒金星。霎时歌声骤止,男男女女也停止喧闹,安静得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哈哈!”又是一阵炸雷般的笑声,黑大汉大叫:“好哇,自古英雄皆好色。恩公好血性!来来来,干了此坛,不醉不休!”

    星野讪讪地回到座上,见锦霓裳正幸灾乐祸地盯着自己笑,窘得无地自容。

    勉强应酬了几杯,星野懒懒地再无先前的兴致,借口要去小解,起身离席。

    出到厅外,冷风一吹,星野彻底清醒过来,想到自己酒色误事,懊悔不已。

    一个小喽罗引路,绕过一块巨大山石,星野掏出小弟弟正要小解,眼前豁然一亮,前方山林茂盛处,树梢之上托着一个庞然大物,虽有葛藤缠绕、乱枝掩映,但依然清晰可辨----这正是一具飞机残骸!

    星野张着嘴巴,半天也没有合拢。小喽罗在一旁忍不住偷笑,道:“这个怪物数月前从天而降,真是世间少见的事。我们二头领、三头领、四头领还有一帮兄弟还有刚才先生喜欢的美女都从那上面来的。”

    星野大喜过望,一拍大腿,叫道:“好了,好了,这下好了!”叫罢转身往回就跑,连小弟弟都忘了收回。这一下令小喽罗目瞪口呆,张着嘴巴,半天也合不拢。

    星野冲进大厅,引来一阵惊呼和女子的尖叫,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丑,忙拉下衣襟遮住。

    黑大汉叫道:“先生果然不同凡响,英伟异常,难怪风流倜傥!”

    刚才跳舞的美腿空姐盯着星野发痴。

    星野正色道:“我刚才看到飞机残骸,请问哪几个是机组的成员?”

    众人愣住。

    星野大叫:“别愣住啊,我是CX5984航班的乘客!”

    黑大汉还愣着没动。

    但有几个人开始面面相觑,继而交头接耳,继而群情沸腾,终于有个人开口了:“你是CX5984航班的乘客,你说说我们怎么会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星野吁了一口气,知道接着头了。

    “CX5984航班穿越时空到了三国时代,你们在这儿占山为王,我到了诸葛孔明那儿,还有几个在宝华寺。人找齐了,孔明会帮我们穿越回2014年,我就是出来找你们的……”

    “等等,慢点说,我有点晕。”刚才在山下开枪的人说道,“你是说,我们全机组的人都穿越了这个我们也想到了。你还说有人帮我们再穿越回去,是怎么一回事?”

    “大名鼎鼎的诸葛亮,你们都知道的。就是他,知道穿越的时空通道在哪儿,可以帮我们回去。”

    这一下,那几个人懂了,一下炸开了锅,有几个空姐抱头痛哭,喊道:“我终于可以见到我爸爸妈妈了!”

    黑大汉不乐意了,吼了一嗓子,震得地动山摇。

    “别吵了!”

    黑大汉抓起一只酒坛,一口气饮干,一撒手,将酒坛摔得粉碎。

    “你们可是要走?咱们兄弟也不做了?”

    那几个人都拥上去,齐刷刷跪倒在地。有一个拱手道:“大哥,兄弟们感激大哥收留,数月来结下浑厚情谊,兄弟们也舍不得大哥,只是我们家里还有父母妻儿,都担惊受怕,望眼欲穿,我们也不能不顾啊!”

    “也罢,终究是天上掉下来的,到底不是我山上的人。我是说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黑大汉挥一挥手,“若有不愿走的,咱山上好酒好肉,一起逍遥快活!”说罢,黑大汉一跺脚,出大厅去了。

    那几个人都起身围拢到星野身边,一一介绍认识。

    原来那开枪的是副驾驶。星野惊问:“你们机组人员登机不安检吗?”

    副驾驶知道他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笑道:“这是我私带的,回去后请星先生一定要保守秘密。”

    机长拍了一下副驾驶的脑袋:“不过多亏了这把枪,上回一伙乱兵要抢空姐,就是被这小子一枪打死了领头的一个狗屁将军,吓得那帮狗日的屁滚尿流,撒丫子就跑。”

    众人哄堂大笑。然后你一言,我一语,嘈嘈杂杂,大厅里鼎沸一般。

    星野被众人吵得头痛,嚷着要休息,机长让空姐带路,领他到厅后一间小房内。

    星野关上门,躺在床上,正要合眼,听到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露着大腿的美女闪了进来。星野下意识地捂住脸颊,惊讶地看着美女。美女妩媚一笑,坐在星野身边,抓着星野右手往自己大腿上去摸。星野像被烫到一般,急忙缩手。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又打开了。

    又有一个露着大腿的美女闪了进来。两个美女四目相对,都吃了一惊,两个人竟然一模一样!

    床上的空姐说:“怎么会有人长得和我一样,我都不知道呀!”

    那个说:“我也不知道,还有人和我长得这么像呀!”

    “好奇怪,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莎莎,你呢?”

    “我也叫莎莎,你姓什么呀?”

    “我姓李,你不会也姓李吧?”

    “好巧哦,我真的也姓李耶。你为什么穿得和我一样啊?”

    “你穿得好风骚的,一点儿不像我这么性感。”

    “你才风骚好不啦,我这么美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车见爆胎,城管见了就喊拆。”

    “你好讨厌。”

    “你才讨厌!”

    星野头都大了,起身要走,两个美女都抢上来,拉住不放。

    “哎呀,他是我的,你放手啦。”

    “他是人家的,你才放手啦。”

    星野说:“你们再吵,我就真走了。”

    两个美女都用手挡在嘴唇上,眨着大眼睛,盯着星野,都一副呆萌的样子。大腿都往星野身上蹭,星野说:“乖乖的,我们来3P好不好?”

    “哎呦,你这么色。”

    “你好贪心,真是个坏人。”

    两个美女都假意要走,星野一把揽住,往床上推去……

    大战到半夜,三人筋疲力尽,相拥睡去。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开始吵杂,星野睁开迷蒙的双眼,透过窗口,几缕晨光撒在床上,床上除了凌乱的被褥和自己赤裸的身体,并没有别的人。星野刚穿好衣袍,就听到笃笃的敲门声。

    “星先生,起床了吗?”是机长的声音,“今天出发吧!”

    星野想:这帮人肯定一夜都没合眼,是啊,马上要回家了,一千八百年后的家啊,谁还睡得着呢,除非像自己这样被两个美女折腾得精尽力竭。

    星野和机长一起走出大厅。山坡上聚集了一群人,有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机组人员,有杂乱无章、或立或坐的老老少少,不用说,这些人肯定是和星野一样的乘客。机长对星野说:“星先生,我们航班上一共有机组人员12人,乘客227人,这里机组人员都在,乘客有219人,算上您220人,还差7人,不知您那边有几个人?”

    星野一算,倪爱、施夷、慧明、金发一家三口,加上长坂桥头吓死的夏杰,正好七个人。不由心内大喜,笑道:“好了,人都齐了,出发吧!”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突然,星野想到一件要紧的大事,脸色骤变。他压低声音对机长说:“您进来一下,我差点忘了一件大事。”

    星野和机长回到大厅,让所有人都出去后,说道:“孔明还交待一事,说世间万事万物,皆有自然轮回。时空虽可穿越,然实为逆天行事。如果我们穿越回去,恐怕对亲人不利,亲人会因此或病或伤或有性命之忧,回不回,请机长和大家说明,慎重考虑好了,再作决定!”

    机长听了,脸色也变了,将信将疑地凝视星野半天,见星野面色凝重,不像是开玩笑,才知事关重大,说:“这可麻烦了,本来是想早些回去和亲人团聚,谁知节外生枝,有这么一件乱七八糟的事。”

    机长出去了一会儿,带着副驾驶、观察员、主任乘务长、保卫员一帮人进来了。

    几个人一合计,觉得有必要跟大家讲明,回不回由自己决定。

    当星野和机长一帮人出来时,门外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黑大汉红着眼圈出现在大家面前,机长赶紧迎过去热烈拥抱,然后,机长激动而无奈地告诉黑大汉:“大哥,我不走了!”

    黑大汉一时没反应过来,叫道:“老二,你说什么?”

    机长又重复了一遍:“我跟大哥在山上逍遥快活一辈子!”说着,就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黑大汉一把拉起机长,抱在怀中:“好兄弟,真是我的好兄弟。”又对着人群叫道,“还有不走的,都还是我的好兄弟、好姐妹,咱们一起逍遥快活一辈子!”

    星野赶紧捂住耳朵,否则真会给震聋了。

    底下的人不明究里,如坠迷雾。美腿空姐莎莎扭着屁股跑上来,拉着机长,带着哭腔问道:“机长,你为什么不回去呀?”

    机长推开莎莎,对大伙叫道:“别吵了!”

    底下瞬间鸦雀无声。

    机长说:“能帮我们回家的,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诸葛亮。”

    底下“轰”地一阵响,机长一挥手,又马上鸦雀无声。机长接着说:“但诸葛先生说了,回是能回去,但大家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就相当于死了一回,再回去就算是起死回生。这是逆天的事儿,我们逆了天,就得我们的亲人来承担责任,他们就得遭难,命大的得大病,命小的就玩儿完。你们自己决定回不回吧!”

    底下“轰轰轰”像冷水泼进热油里,炸得一塌糊涂。

    经过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决定回去的站左边,决定不回的站右边。

    莎莎在左边。还有几个年轻人和两个老人。大部分都选择了右边,不回。

    莎莎说:“我就一个人,没亲人,无所谓。”

    几个年轻人附和:“我们也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两个老人牵着手。老头儿叹着气说:“我们俩是在这儿认识的,都是没儿没女的孤老。在这山上也住不惯,回去吧。”老太婆点点头,说:“是啊,回去吧,住不惯,也给黑大哥添麻烦了。”

    黑大汉叫道:“哪的话,上我山来就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二位老人家,要是不嫌弃就留下,山上的兄弟姐妹都是二老的儿女。”

    两个老人听黑大汉说得真诚,动了心。老头儿说:“回吗?”

    “都一样。回去不回去,也没人想着咱俩。”老太婆说。

    黑大汉叫道:“好!”

    几个小喽罗呼喇跑过去,扶着老人到了右边队里。

    星野一清点,回去的有两个空姐、副驾驶、观察员和十三个男乘客、八个女乘客,算上自己,还有锦霓裳,二十七个人,一起下山往宝华寺浩浩荡荡而去。

    走到半路,听到马蹄声疾,一匹枣红马上骑着两个人赶了上来。星野定睛一看,是蔡琰、董祀夫妻二人。忙勒住马,等二人到近前,拱手问道:“先生夫人有何见教?”

    蔡琰道:“适才听山上的兄弟讲起一件奇事,说星先生原是一千八百年后之人,我与董郎本已厌倦此间,欲与先生同往一千八百年后,可否?”

    星野沉思片刻,道:“蒙先生夫人不弃,要同往就同往吧。只是可不可行不是我说了算,要问过孔明先生。”

    蔡琰道:“也罢,我二人与先生同去寻孔明,一则久闻大名,早想拜访于他;二则问个明白,若可同往就大好了。”

    一路上,锦霓裳与星野在马背上依然挨挨擦擦,毫无顾忌。随行的人中,蔡琰、董祀夫妻只当是两口子感情好,也不在意。同机的人都是见过世面的,见怪不怪。只有美腿空姐莎莎心里不是滋味,昨夜春风一度,偏跑来个一模一样的人来插一腿,真是咄咄怪事。今天又看着星野与锦霓裳两个卿卿我我,好不嫉妒。偏又山路难行,两条腿又酸又麻。同行的几个年轻人中,都是些无牵无挂浪荡惯了的人,见到如此的好机会,纷纷凑上来大献殷勤,莎莎便也来者不拒,与这个勾勾搭搭,与那个眉来眼去,直搅得一帮年轻男子春心荡漾;一帮年轻女子醋意大作,暗地里直骂“小妖精”。一阵风将骂声吹到锦霓裳耳朵里,锦霓裳颇不自在,暗地里作了乾坤挪地法,本来四个时辰的路直走到天黑还不见宝华寺的影儿。别人不知,星野已猜到是锦霓裳所为,也乐得在野外春宵再度,便叫众人找个避风处歇息。众人叫苦不迭,唉声叹气。蔡琰、董祀夫妻也觉蹊跷,却并无怨言,两个人四处捡些枯枝,生起篝火。那一帮年轻人怨天尤人,坐在地上懒怠无力,见到篝火,争先恐后围过来,又抱怨肚子饿,又气愤不能睡觉,吵吵嚷嚷,不可开交。

    闹到半夜,都困倦难当,围着篝火打起盹来。

    蔡琰、董祀夫妻依偎在一起安静地睡着了。

    没有人管星野、锦霓裳在哪儿。

    那帮年轻男子本就心怀鬼胎,夜深人静时,邪气入侵,一个个开始心神荡漾、蠢蠢欲动。

    锦霓裳与星野缱绻缠绵一番,娇-喘吁吁道:“你道那些白天里暗骂‘小妖精’的人会不会都是贞节烈妇?”

    星野叹道:“这几个恐怕不是。”

    锦霓裳道:“假使那几个男子看到的女子都性感妩媚,那几个女子看到的男子都英俊潇洒,那些假正经还装得下去吗?”锦霓裳一对丰乳蹭着星野的胸膛,淫邪地冷笑道,“只怕一个个都要露出淫-荡好色的本性了!”

    美腿空姐莎莎娇嫩异常,哪受得了夜寒风冷,与空姐丽娜抱在一起还瑟瑟发抖。忍耐到四更时分,渐渐觉得身上温暖起来,睁开朦胧睡眼,看到篝火熊熊,烧得漫天都是红光。火光中,一个英俊男子耐不住炙热,脱掉身上衣袍,露出孔武身躯,一身健壮肌肉油光闪闪,发出诱人光泽。莎莎由不得越看越爱,身上也似火烧火燎一般,只觉得口干舌燥。两个顾不得旁边有人,就在篝火旁交-媾起来。有几个女子被娇-喘声惊醒,看到香艳一幕,忙推醒身边的男女叫道:“唉哟,快看那小妖精,骚货!”

    谁知那些男子见到这一幕,都淫-欲勃发,心神摇曳中,看到眼前的女子个个都美艳异常;那些女子被火光闪烁,双眼迷离中看到眼前男子也个个都英伟非凡。于是一对对都如饥似渴地扑到一处,云雨温存,淫-声浪-语,好不销魂。

    只有蔡琰、董祀夫妻睡得安稳香甜,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见地上男男女女都各自抱着根木头酣睡,还以为一千八百年后的人都有此习惯,只觉得怪异,也没有深究。一帮男女从春梦中醒来,看到彼此的丑态,都窘迫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星野看到这幕闹剧,嗔怪地看了一眼锦霓裳,哑然而笑。

    一行人走到近午,终于听到山恋间传来隐隐钟声,从早晨到现在都无声无息的队伍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先前窘迫到无地自容的男男女女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转过一道山坡,远远可见一片山林掩映着一座翘角飞檐的古刹。

    锦霓裳猛然一鞭抽打在马屁股上,马儿惊得扬蹄狂奔,转眼间隐没在山林之中。蔡琰、董祀不知缘由,座下枣红马见领头的马儿狂奔而去,也放开四蹄随后去追,丢下一群步行的年轻男女在后面大呼小叫。

    星野紧紧地夹着马鞍,生怕被狂奔的马儿颠落。待马儿跑乏了,慢下步伐,星野才舒了一口气,回头要问锦霓裳,才发现身后早已空空如也。

    寺里的和尚远远看到星野回来,跑去告诉了倪爱。倪爱丢下手中的活计,迎到山门外。

    星野跳下马,抱着倪爱大笑道:“人都找到了,我们可以回去啦!”

    施夷和金发夫妻先后赶到,听到消息,都喜不自胜。只有小婵怅然若失,眼中泪珠盈盈欲落。

    那一帮年轻男女自从飞机失事穿越到一千八百年前,便一直困在山寨里,现在一座千年前的古刹出现在眼前,一个个都兴奋异常,在寺院内跑前跑后,指指点点,仿佛组团旅游一般。和尚们看到这一群俊男美女也觉得眼前一亮,三成群地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天有不测风云!

    正在佛祖金身旁眯着眼敲木鱼的胖和尚听到声音不对,睁开眼,发现佛祖金身后面有个人影一晃,急忙大叫:“施主,那里去不得!”

    说时迟,那里快。只听“当朗”一声巨响,一个金光闪耀的物件落在青石地板上,跌成两块。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奇形怪状的金壶:壶身上下两层,由一小一大两个四方组成;壶盖也是两层,飞檐翘角屋顶一样的形状。适才跌成两块,正是壶身与壶盖分了家。这壶体积也不算大,但落地之声震耳欲聋,一时间引得众和尚、年轻男女和难民都跑来围观。和尚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虽在寺内多年,也不知道佛祖金身后有这么一个怪物,都在那里猜测。突然听到有人大叫:“不好了,长老吐血啦!”

    原来,刚才玄真长老正在后面禅室内打坐,忽然听到婴儿啼哭之声,凭空吹过一阵阴风,玄真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胸口发闷,一股血腥气直冲咽喉,喷出一口鲜血,晕厥在地。小和尚见状,吓得大叫。

    几个年长的和尚闻声赶来,慌忙扶起玄真,平放在矮榻之上。玄真气息微弱,勉强睁开双眼,费力地说道:“大事……不妙……速……快马去寻……普净上人……犀渠破壶……”话未说完,一命归西。众和尚一片呼号。

    几个年长的和尚一时也手足无措,除了安排几个和尚骑快马分别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去寻找普净上人,对“犀渠破壶”一无所知。正一筹莫展时,有个须眉皆白的扫地僧出现在他们面前,老和尚们眼前一亮,几乎异口同声叫道:“济善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