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红权岁月 > 第七章 困兽犹斗
    一年忙忙碌碌,田建设苦中作乐甚至其乐无穷,他想什么就会来什么,那真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众人众星捧月田建设居高临下。等田建设有了更高的追求。谁知道一头撞到了砖墙上。

    张市长一年之后终于退休了,这一退休,整个改变了田建设的天空。原来呼风唤雨的他突然门庭冷落鞍马稀,从此向上要不来资金,向下找不来个听话的助手,好不容易筹来些资金,工作进展却如老牛拉破车。工程完成不了,田建设吓问,负责人就有一千个完成不了的理由。田建设没有耐性,敲桌子踢板凳,但是县委的其他常委不接话茬很有耐性,他们仍然恭敬地向田书记问好,他们见了田建设的脸仍然是微笑的温暖的,但田建设明显感觉得到这种笑已经失去了水分。田书记布置下去的工作,他们仍然在认真地完成,可结果总不能让田建设满意,总不满意的田建设恨恨地数落他们责骂他们,但他们不急不恼,你骂你的,我该怎么样主意不变。他们辩解,他们辩解的理由是无可挑剔的,最终一切都要靠田建设亲自来完善、弥补,甚至从头再来。田建设事必躬亲,自然很累,他感觉自己撞到了一张可怕的铁网上,能看出去可钻不出来,又好似蜘蛛网粘住了脚,下不来只能吊在半空中,你要是使劲太大它还会把你弹回去摔个跟头。

    田建设不想等死,他感觉自己需要一个甚至几个贴心的得力的人来帮忙,他一个人太势单力薄了,他要甩开这帮恼人的旧势力。但就在他未行动之前,旧势力却先知先觉剑走偏锋率先向他发起了进攻。他们利用地利优势,很快在全县范围制造出了一个田建设的新形象,这个新形象的特点是粗鲁、简单、专制、盲目蛮干、个人英雄主义、作风不正。

    在田建设没有来之前,就耳闻平城有“四大帮”:多村帮、工里帮、状里帮、米源帮,这四股势力明争暗斗轮流坐庄。田建设来了一年后,他们突然拧成了一股绳,共同来对付田建设的新政。田建设和他们不一样,太清高太异类在平城也没有基础,他的工作作风和以前“四大帮”遇到的不一样,他似乎要改天换地。照田建设这样发展下去,他们一天都别想清闲,一辈子都将“暗无天日”,田建设的做法简直是对他们过去所称赞的套路的完全否定。他们长期的政治积累使田建设在政治小伎俩上相形见绌,他们的阴招见血封喉,田建设几个回合下来就被*得狼狈不堪。

    田建设的脾气越来越坏,锤子他娘的骂个不停。几年下来虽干了些实事,但被负面的影响逐渐抵消了,这个结果距离他当初的目标相去甚远,照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急疯的,不疯掉也会平庸地死去。他有些沮丧,气已泄了大半。白天他望望窗外,蓝天当中的太阳仍然是那么明媚;晚上他孤身单影举杯望月,月光仍柔婉如水。他吟诵“今昔是何年”的古诗词,忍不住潸然泪下,内心深处那一点点执着开始融化,他开始劝说自己何苦把自己把大家都*得这么紧呢。平城人民,对不起你们了,难道你们注定今生今世就多灾多难吗?

    平城的平显然是一种理想的称谓。平城县地势并不平坦,南端沃野千里,北边山峦迭嶂丘陵逶迤起伏,但却在阳坡正对着太阳的缓坡上沿山脉依次盘踞着五座唐陵。依山而建的唐陵正是孔方里说起平城引以为荣的根据之一。这些皇家陵寝依山为陵,雄伟非凡,居高临下,远眺,似卧虎盘踞;近观,若游龙出水。唐代的帝王要的就是这种气吞山河之势,山脚下蓊蓊郁郁的参天古木,用层层叠叠沧桑斑驳的杏树柿子树,把忠诚洒满冠盖入云的山尖,日日年年护卫着这些已经腐朽的肉身。

    可是平城并没有因为这些先皇的荫庇获得更多的恩惠,今天平城人的生活在摆脱了饥饿的困扰之后,显得更加迷惘.吃饱了肚子还能干什么,他们不知道。

    五六十年代,主导的人口政策是人多力量大,谁生的孩子多谁就是英雄母亲,她们也牢记祖训多子多福,惟独忘记了自己有没有能力把儿女养活得下去。眼看着床底下的鞋一双双在增多,却不知道把肚子空一空缓一口气。平山镇王中山的一个本家婶子一生一世养活了十三个儿女创了全村的记录,王中山的父亲王丑说这跟下猪娃子差不多,甚至比下猪娃子还生得多,但靠天吃饭分的口粮不但量少也不稳定,每年都有小半年他们都要去铜官换玉米维持生计,最后越生越穷,越穷越生,晚上光剩下在床上做畜生了。村里的粮食产量一年少于一年,更架不住一群正当年的儿女饿狼一样的饭量。村里的小伙子打赌比赛谝闲传,总是离不开吃的。王中山所在村的王七十和王老八打赌,王七十一顿饭吃了十九碗牛蹄子面,最后撑得只在地上打滚,把周围的人险些羡慕死又险些吓死,而把王老八的老爸吃得能心疼死。

    1986年,我国第一次确定了331个国家重点扶持贫困县,之前上级来调查,当时在任的县领导夸大其辞,汇报说平城的国民收入粮食产量在全省名列前茅并制造假象瞒过了领导,结果比他们还富裕的蒲县被定为了贫困县并获得了巨额的贫困补助,而图了虚名的平城不但没有得到任何救助,反而每年要向国家交纳数量可观的赋税,从此平城人虽更加辛苦,可收获有限上缴完毕所剩无几,经济发展缺乏坚实基础自然愈加缓慢。时至今日,平城的县委领导想改造县城没有资金,想修路没有资本,想给教师发工资也没有现款,处处受困步步为难,只好拆了东墙补西墙,恶性循环永无休止,只能怒骂前任缺德没有人性。东邻蒲县原本经济发展水平就高于平城,加上国家的补贴,经济更加发达,远远地把平城甩到了后面。对照蒲县,平城人牢骚满腹、怨声载道,可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扭转局面。无奈之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儿女身上,指望他们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跳出农门光宗耀祖为先人增光。上级领导赞美平城尊师重教,高考成绩辉煌,但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出来的苦果。

    眼见得平城的高考成绩一年胜似一年,但好事却变成了坏事,人才的严重外流进一步制约住了平城的发展。关中师范学院的学生来自关中十几个不同的区县,但多于四分之一的学生都来自平城。平城输出的大学生很多,但毕业后回来的却没有几个,特别是重点大学的学生那就更少了。他们好不容易出去了,谁还再愿意回来受苦受累重复先人艰难的足迹呢。平城让人看不到前途在哪里。不过也有例外,80年代末回来了几个名牌大学生,但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人才的短缺令求贤若渴的平城县委书记田建设一筹莫展。田建设在市委呆过,今日至这个农业大县主持政务,和人才济济的关中市相比,自然能感觉到平城缺乏相应的高综合素质的干部和科技人员。越往基层这一种感觉越强烈。这一种情况下,从基层提拔上来的干部文化程度就比较低,但素质越低,田建设反而觉得更加不好对付,他感到自己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这群世故圆滑的官油子快把田建设*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