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红权岁月 > 第八章 激流险滩
    田建设为自己熔铸的坚固的堤坝长了草进了水有了缝一日比一日松软,一场大雨冲刷之下瘦了一圈,终于有一天水滴石穿整个大堤轰然倒塌溃不成军,坝里清澈的湖水冲进了泥土之中混成烂泥沼,泥里的庄稼没了呼吸自然没有了收成。田建设这一摊污浊的水是没办法还原了,一张白纸就此掉进大染缸。他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地步入了红尘,灯红酒绿之中养了个肠肥脑满并装了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使命感没有了,田建设松胯塌腰人也变得平和极其富有亲和力了。整个班子内部由于他的改变重新恢复了生机变得其乐融融。这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田建设的人际关系网突然峰回路转阳光灿烂,对手瞬间消失,到处都是朋友同志,田建设如鱼得水。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惬意地过去了,田建设沉醉玩味的不能自拔。突然有一天他想起了孔方里曾经给他说过的一句话:“要想移风易俗,必先入乡随俗。”自己今天不是真正做到了吗,但没有想到的是以这样的方式入乡随俗了,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田建设暂时把功名之心放了下来迟缓了脚步周旋于酒桌棋牌之间,流连于宾馆会所之中。在给花草施肥浇水的时候,他似乎也变成了那盆景,功名利禄之心神奇般地淡化成了天上一片可有可无的浮云,田建设成了大家伸手可触可摸,有血有肉可亲可敬的大活人。对手胜利了,田建设似乎也胜利了。一切都化解于无形。政敌走到了一起,他们一边打麻将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说着工作上的事情,有意无意的套着近乎,过去不能解决的问题很快就解决了,工作中的种种矛盾摩擦也在这种默契的游戏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哥小弟的称呼替代了同志的习惯叫法,彼此交错不分你我。

    这日子是多么的神奇。尝到甜头的田建设开始拼命地钻研权术之道。五千年的厚黑历史成为了他标准的教科书,它们一点一点地侵吞着他的赤子之心,使他一步步向一个标准的政客迈进,他努力从历史中汲取营养,精通了权力斗争的技巧。由于他有从政的亲身体验,领悟起来自然很快,斗争的艺术很快就炉火纯青至臻化境了。钻研到最后才明白,政治斗争的最高原则就是无原则,最高明的手段就是无手段,一切顺其自然都可以成为斗争的工具,田建设化剑于无形甚至捻草成剑。田建设禁不住长叹一声,如果早几年知道这些,自己现在至少应该在省委大院里晃荡着吧。

    田建设距离老百姓越来越远,这个情况他是知道的,老百姓也是敏感的,可他没有办法去拉近二者的距离,独自一人的时候他难免有些惴惴不安忧心忡忡。

    一个不寻常的夜晚。这个夜晚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包裹在这样夜晚的孤独的田建设一梦成靥,梦境中,田建设一个人孤独前行,四周是无边的黑暗,黑暗中影影绰绰,仿佛鬼魅一般的影子在他身边阴笑着穿来飘去。他被吓醒了,醒来之后浑身冷汗。这时突然从楼道里破空传来一连串婴孩亦真亦幻的哭声。这哭声歇斯底里,怪异凄厉中似乎包含着极其丰厚而又神秘的哭诉,似乎要把对整个世界的不满发泄在哭声里。这早熟怪异的哭声,时大时小,忽远忽近,使田建设身无依靠,他想打开门看看,又没有那个胆量。田建设心情忐忑不安。突然窗户动了一下!那是窗外刮起了大风。风疯狂地摇曳着黑色的窗帘,窗帘变成了招魂幡,田建设恍若隔世头皮一炸,浑身开始筛糠一般猛烈的抖动,头仿佛被风打开了一扇窗户聚风成毒,开始猛烈地痉挛,其状仿佛谁在牵扯着他的筋脉死命地想把它们撕扯出来,而真正的筋脉鼓胀得似乎要爆出皮肤。剧烈的疼痛使他开始疯狂地撕扯自己的头发,在床上不停地翻滚痛苦地呻吟,痛急了的田建设跳到地上飞起一脚,竟然把木制的茶几踢到了天花板上,最后,被折磨地痛苦不堪的田建设浑身是汗眼泪汪汪浑身没有了一丝气力。

    这样的疼痛持续了一周一点没有减退的意思,田建设不明白,怎么一个莫须有的月夜鬼婴竟把他吓成了这样。想当年,荷尔蒙分泌旺盛的他奔驰在篮球场上哪里知道什么是累,学校的哪一次篮球比赛他不是主力。参加工作后他的身体也一直是非常健壮的,今年刚进行过体检,医生还夸他的身体很健康。仅仅几个月酒色就掏空了他的身子?问题到底在哪里,他开始回顾自己从政的历史。自从当了平城县委书记,自己才算是真正独当一面了,本想利用这个机会大干一番事业,谁知酒色财气不请自来,它们是那么地固执,你走到哪里它们就跟到哪里,这里有违背心意的应酬,这里有碰不完的杯,喝不完的酒,打不完的麻将,还有摆脱不了的女人。

    女人!他想不通如今的女人怎么就那么贱?他自己怎么就抵挡不住她们的诱惑呢?日后竟然渐渐沉迷其中不能自拔。曾经的第一夜,田建设怀里的姑娘皮肤白里透红,笑脸娇靥如花,嘴唇丰厚圆润。她明眸皓齿,巧舌如焰,毛发浓密,鼓隆如山,散发出的是一股迷人的芳香,田建设不是柳下惠。他扑上去了。做了之后他反复问自己:难道当官就是为了这些?似乎是,又似乎不是,在是与不是之间,他不断摇摆惶恐后悔。从此一种负罪感深深地就侵蚀着他,令他备受折磨。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对酒色的贪求,就像吸毒一样会上瘾的。现在的他只恨自己意志太薄弱,回想恩师的教诲,他后悔莫及:“恩师呀,你说得对,玩物丧志,玩物还是催命使者、江山葬送之神,我怎么就把这些给忘了呢。”

    残酷的权力斗争告诉田建设,自己的病痛绝对不能让对手获知,身体也是驰骋官场的底牌之一,丧失了这个底牌就等于在自己坚强的堡垒上打开了一个缺口,随时让对手有攻陷自己阵地的可能。他们早已伺机而动只因为自己筑起了铜墙铁壁才没有得手。现在他虽然脸色苍白眼圈发黑,但表现的仍然和正常人一样从容不迫谈笑风生,工作比以前抓的更像样子。但一进家门,他就直奔卧床,一刻也不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