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葫芦头儿村纪事 > 第三十四章尾声
    (三十四)

    孩子转学的事情办得很顺利,老同学为我出了不少的力。本来,我想安排他吃顿饭,他说什么也不同意,说,现在风声很紧,还是少吃饭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又说,那就在家弄?他也不同意,屁大点事,一个电话就搞定了。你要是真想请我,等有时间再说,我会主动找你的。

    既然老同学这么说,我也没有再坚持,与他,我还是不见外的。等时间,就等时间吧。

    老婆对孩子转学的事情,没有说什么,倒是让我很意外。我知道在近一年里,她伺候孩子也不容易,感受到了其中的辛苦;更多的也是一种惭愧,她忙于应酬,说是照顾孩子,其实想来也就是那么一个形式,不说孩子照顾她就不错了。孩子大了,也看不惯我们这样的情形,见面就吵,不见面,电话里也争执不休。我们这样的家庭环境是不利于孩子成长的。我想想都后悔没有早一些把孩子送出去。我猜测孩子也是够性了我们的这样的家庭,离开或许在孩子来说,也是一种最好的选择。

    离婚,对我们来说都不是暂时考虑的问题。打打闹闹,孩子还是能够隐忍的了的,而离婚,对孩子来说,怕是通不过的,也将对孩子形成较大的影响。所以,我也好,老婆也罢,先将就着过吧。孩子在家的时候,都这样的将就着了,孩子不在家,更好将就了。

    下乡的日子也快结束了。下乡,是一段很清闲的日子,也能够让我公私兼济了,也在自己老人面前做了很多孝顺的事情。在葫芦头儿村,我的家乡,还有收尾的工作,我还得去待上一阵子。

    想想这次下乡,我算是赚着了。给小刘抬钱,虽说差点栽进去,担了风险,但是毕竟还是赚了。仔细想想,决对有些后怕。

    老二啊!妈妈对我说,你快回县了吧?

    是的。怎么?我问,对妈妈的话,我有些不解。

    快了就好啊!早点回去吧!在这里,我看你媳妇一天到晚也不打一个电话,更不用说来一趟两趟的了,你们可别出现矛盾啊!妈妈说,组织一个家庭不容易,相互让负着,不要斤斤计较。再说了,你总是往你廖叔家跑,明白的人,知道你是为了工作上的事,而不明白的人,就胡说八道的了。唉!如今啊,明白的,还是少。人的吐沫星子能够淹死人的!

    我笑了,笑得不算自然,我听出了妈妈的话里的意思,那既是一种劝诫,更是一种警告。我知道我与大姑娘的事是藏不住的。事情就是这样,除非你不做,一旦做了,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农村的那些老娘们儿凑在一起,除了打麻将,就是东家长了西家短了的,少有正事。我不怕,与自己老婆的婚姻已经是处于冷战的状态,没有怕的理由。倒是我要为大姑娘想想。

    人啊,真是没有办法。明明知道那样做不好,却还是管不住自己。路,要是走习惯了,脚就会自然地前往,几乎都无需去想。这不,我在村里走着走着,就又走到了廖叔家。站在门口,我犹豫着,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呢?正徘徊思考着,怎么,到了家门,不进屋了?很熟悉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清新、娇柔、妩媚。

    我是在想一件事,能不进屋看看廖叔吗?我遮掩着。说着,向院子里走去。

    你要是来看你廖叔,那么,你就不用进来了。你廖叔没有在家!就是你廖婶也出门了。大姑娘的话里带着一种尖尖的刺,虽说不那么坚硬,却也足以刺得我体无完肤。

    什么啊?这么尖刻了?谁说我来不是看你的啊!进了院子,我就不避讳了,而且从大姑娘的话里,也得知廖叔廖婶均不在家。我不知道大姑娘是在挑刺儿,还是在暗示我什么。

    廖叔又去开会去了?我问。问这句话的时候,我还真怕大姑娘听出歧义来。书记开会去了,在我们葫芦头儿村是一个典故性质的段子。廖叔与姚大杰一整就夹着一块塑料布到北河沟或者什么地方去了,有一天某人当着大家的面(廖婶在场,纪校长也在场),不好意思明说一些什么,就取笑着说:书记开会去了。当时,廖婶不明就里,说,我们家老廖在家啊,没有去开会。廖婶没有听出话外的意思。纪校长也不明白,稀里糊涂的,插话说:我没有看见廖书记骑自行车路过学校啊?很多人是听出了话外之音,就廖婶与纪校长蒙在鼓里,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更加的尴尬不堪。

    我问“廖叔又去开会去了吗?”没有这层意思,是顺嘴一说。大姑娘杏眼剜了我一眼,我这才想起来,问的话有些不妥,会让人产生歧义。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廖叔到乡里去了吗?也不对,廖叔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一个大脑发达、思维流畅、智慧丰厚的人,站在了大姑娘面前竟然这样的局促,这样的笨讷。或许真的是相恋,让人变得愚蠢吗?我不知道。

    你啊!就是一个大坏蛋!大姑娘眼里含着无限的深情,嘴上却还是不依不饶。大坏蛋!一个很好的大坏蛋!我就是要做大姑娘的大坏蛋!我说着,跟着大姑娘进了屋子。

    几天后,当我坐在县里单位的办公室里的时候,我还是禁不住想起我的家乡葫芦头儿村,和村里的那些人,那些事,最难忘的依旧是大姑娘的音容笑貌。我在反省自己,为什么对大姑娘有着那样的感情。我是一个怀旧、恋旧的人,是童年的学习生活留给我的痕迹太深了,所以才会这样吧?人,最难以泯灭的一些记忆多是在童年,那些记忆对一个人的影响太大了。而这个村屯给我的印记也是那么的深,最直接地影响着我的思维,决定着我的待人接物等行为方式。环境,对一个人的成长,意义重大。我想,我要是一个教师的话,我将会以良好的环境来教育我的学生。我也逐渐地在忏悔,没有给孩子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并在祈祷着自己的孩子能够不会受到我所在的这个家庭的影响,健康地成长起来。

    孩子不在本县上学了,我,还有我的那个名义上的老婆,都像脱笼的鸟儿一样,自由自在,更加的毫无拘束了。我从葫芦头儿村下乡学会了很多不好的习惯,这下对于我更好地融进县里的各种场合,是大有利处的。我不再在乎什么了,放得开,收得拢,常常是半夜回家,带着熏天的酒气一挨枕头就呼呼大睡。到了八点多,才爬起来,洗漱后,饭也不吃,就本单位上班。有些时候,迟到了,就与领导请一会儿假,说是有点事情,晚去一小会儿。我在酒中泡着,像一支白条的人参,张嘴喘气或是偶尔打嗝儿都是一股股浓烈的酒气。这样的日子,我知道就是醉生梦死。上班,也不想干什么,就盼着下班,然后几个人聚在一起,先是吃喝酒,再打麻将,玩够了,再到烧烤店弄几棒子啤酒。时间就这样消耗着。

    我与老婆几乎是碰不到面,要么是我先回家了,自己胡乱睡着,要么是她先回家了,也稀里糊涂地睡着,反正我在大屋,她就到小屋,我到小屋,她就到大屋。这样的婚姻是名存实亡的。但,并不妨碍我们各自的潇洒的生活。我不管她,她也懒得管我。

    我是越来越邋遢了,都不愿意收拾自己,头发长了,也不理;衣服脏了,就换下来,丢到一边,等几天后,再替换别的。婚姻的不幸,对于个人是最大的伤害。想想,我都有些想哭的欲望了。可是,只能强忍着。而,老婆倒是一天天打扮的光鲜亮丽,花似的,匆匆的回来,也匆匆的离开。这似乎不是我们的家,而是我们彼此的客栈。

    有一天,为了去见大姑娘,我是把自己好顿修理,从头到脚,整整花费了很多时间,chaopiao也扔出去了两大张,红色的。大姑娘打电话说是回县里来了,问问我想不想见她。我很想见大姑娘,那种欲望十分地强烈,想按捺都按捺不住。大姑娘终于是离婚了,走出那个泥淖了。而我,还陷在这个泥淖之中,想出来又出不来,不想出来,又似乎急切地盼望着出来。

    大姑娘说廖叔还在忙着村子更名的事情。而且,她说廖叔想在村子更名的时候,搞个仪式,说是已经请好了几个重要的领导,问我去不去。我不想去,我也不是什么官什么将的,去了也就是顶个名,倒不如不去。人总得有自知之明的,不要什么场合都参与,花不是,是绿色也可以啊!怕的是,连绿叶也不是。凑数,我不会为任何人凑这数的。我骨子里的那份要命的清高又出现了。

    我躺在大姑娘的床上,看着大姑娘走向卫生间的beiying,想起了才刚缠绵的美好,陶醉了。一个男人,假如缺少了那种生活的乐趣了,真的不知道还是否可以活下去。我从离开葫芦头儿村的那天,靠着喝醉,才能忘记一些本能的欲望。当大姑娘再次出现的时候,我的那种欲望就像堵塞了很久的大坝开了闸门。

    我很孤独,很多心里话,几乎是没有人倾诉。憋闷的太久,整个人都快爆炸了。酒,减少了我随时引爆的可能性。我不知道要是我不如此地贪婪地把持着酒杯,我将会怎样。单位的领导在我回来后,连提拨我的一个字都不提。我也不去问。我厌恶了自己现在的单位,感觉很没有意思。我与大姑娘说,想回去当老师。想起当老师的日子,我拥有着太多的成就感。大姑娘给了我极大的鼓励,说相信我一定是一定好的老师。

    我曾经是一个优秀的老师,调到县机关里,本来不是我的意思,是领导的一次调研,不知道怎么就看中了我,非得让我到他那里去,给他当秘书。我合计了很长时间,还是禁不住官本位的诱惑,到了机关,给领导当秘书。本想好好伺候领导,争取也混一官半职的。谁知不到半年,我的领导犯事,进去了,我这个小秘书跟错了人,从此就只能沦落成一个流浪狗。丧失了获得一官半职的机会,我就渐渐地厌倦了现在的这种工作。想起了在学校的诸多好处,可以看看书,也可以不受更多的羁绊。

    可是,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我还有资格当老师吗?我这个曾经的葫芦头儿村的佼佼者,到如今,马上就成为了白江河村的一个破落者,我怕是连当一个最起码的老师的资格都不存在了吧?

    想着这些,我的冷汗从额头上慢慢地渗出来,脸色阴沉,一度缠绵的甜蜜在开始变得苦,而且涩涩的。

    我的泪不自禁地流了出来。我没有感觉到我的这种不堪。你怎么了?大姑娘偎依在我的怀里问我。

    我无语。情人在怀,我已经找不到了美好的感觉,一种生硬的疼痛,从心底涌出,逐渐地扩展到身体的各处,波及到一切的关节。

    难道真的就应了那句老话了,“葫芦头儿养家雀,越养越窝窝儿”?我在默默地叩问着自己;大姑娘不解地望着我,好像一时间,我已经成为了一个她所陌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