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把庞郎安置在寒冰之下后,小唯和彩雀一起在上边施以灵力。等着一切安排好后,小唯已经因为灵力不支,跌倒在地上,狐身和人身不断变换,叫声凄惨,而一旁的彩雀刚才已耗去大半灵力,现在只能看着小唯这般难受,急的眼泪直流,却帮不上任何忙。

    突然,一阵绿光把小唯包裹其中,待到光芒消失之时,小唯也恢复人形,身体里再无不适之感。

    小唯看向空中的石心,急忙喊道,“大人是你吗?大人是你救了小唯是吗?”

    可是偌大的寒冰地狱里只有小唯自己的回声在回应她,看着因得不到回答暗自垂泪的小唯,彩雀爬到她的身边,“姐姐,这一定是浮生大人在保护你,他看你如此难受,便出手救你,假如你还要这么难过,他也一定会伤心的。”

    听过彩雀的话,小唯停止了哭泣,她目光呆滞的看向空中泛着荧光的石心,轻声低喃,“大人,你曾经说,你最放心不下的,是我。可是大人你可知,如今小唯最放心不下的,是你。大人你要好好修行,千万不可在像今日这般胡来,在因为我而浪费修为。小唯,等着与大人重聚那日。”

    时间如流水般飞逝,眨眼间三百年又已过去,春去秋来,日复一日。现已经离曾经的那段往事有整整五百年,人间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朝代更替,曾经的故事已经成为后人茶余饭后的闲谈,而那些故人,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个轮回。斗转星移,唯一没什么变化的只有那极北之地的寒冰地狱。

    这日,依旧如往常一般,小唯坐在那心石前吹着同样的曲子。突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响起,惊动了正在吹曲的小唯。

    “什么人?”

    “你这小狐狸,难道是时间过去太久,竟连本尊的声音都无法认出了?”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却让原本警惕的小唯惊呆了,泪水不断滴落下来。

    “大人,是你吗?”小唯泪眼朦胧地看着空中的莹莹光亮,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好了,不要哭了,本尊喜欢看你笑的样子,笑个来看看。”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小唯再也无法自控,眼泪决堤而下。

    一句“大人”脱口而出后,便泣不成声。

    “你这小妖狐,莫不是想将本尊的寒冰地狱水淹了不成。”戏谑的声音里却带着一抹明显的心疼,“小唯,我记得你曾说过,狐族每五百年便有一次天劫,此次天劫的时间应该离得不远了吧?”

    听出浮生话里的关爱之意,小唯心下感动,勉强笑了笑,“多谢大人挂念,小唯无碍的。大人不是应该修炼千年才能重回人形,怎么……”

    “重修人形是须千年之久,但是修炼了五百年,足以使本尊开口说话。小唯,你知,我最放不下的,便是你。你回狐族吧,那里才是你的家,才能在天劫之时保你平安。现在的我,什么也做不了。”

    “大人,小唯不走,小唯曾亲口对女娲娘娘承诺过,要在这寒冰地狱中,陪伴大人永生永世的。”听到浮生要自己离开,小唯强压下心中的痛楚,慌忙开口道。

    “诶。”一声叹息后,浮生的声音继而响起,只是声音中掺杂着些许无奈与痛苦。“你若只是因着对师尊的承诺而不愿离开,那就大可不必。本尊自毁元神,耗尽修为救你,是本尊的事,与旁人无关,你不必因此而内疚自责。本尊也不需要你这小小妖狐的愧疚。”

    聪明如小唯,这么多年过去,关于从前她和浮生的点点滴滴已在她梦中出现过千万遍,又怎会听不出现在浮生话中的赌气之意。狡黠一笑,泣然道,“大人从前三番几次救我,小唯早已铭感五内,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大人最后更是自毁元神,丧尽修为为小唯挡下天劫,再造之恩小唯无以为报,小唯心甘情愿在这寒冰地狱陪伴大人永世。”

    “本尊从前便说过,本尊做的都是本尊想做的事,与你无关,也无需报答。”说话间声音已是冰冷,毫无温度。

    “那……”小唯突然抬起头来,脸上眼泪早已风干,笑得明媚娇艳,“那小唯若说大人之恩小唯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之。大人也要拒绝吗?”

    话音落下许久,也不见浮生接口回答。小唯有些失望,赌气般开口,“大人是嫌小唯区区卑贱狐妖,不配服侍陪伴大人吧。也是,大人是上古神灵,哪是小唯这种小妖能够肖想的。小唯只不过比那些低贱的畜生多了些修为罢了。”

    “诶,你这小狐狸,要本尊拿你怎么办才好。”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只是声音里的冰冷已不再,“你是人是妖,亦或是蝼蚁杂草,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同样,你是神灵也好,上仙也罢,在我眼里,也无甚差别。小唯,五百年已经过去,想必你也想明白了自己所要,究竟是什么。也应该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自责愧疚,亦不是你的报答与感恩。”

    听到这话,小唯心里一阵震撼,眼前这块顽石最初是怎样的冷漠无情她不是不知道。因为她,这块冰冷的顽石逐渐变得温暖,如今的这番话,想必是那个冰冷无情的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吧。

    即便心中感动得无以复加,但小唯仍旧气恼浮生之前要赶她走的行为,故意说道,“小唯不知大人要的是什么,大人可否明确告知呢?”

    回答她的又是一片沉寂,就在小唯以为他不会回答她之时,浮生的声音响起来了,似是害羞般,声音不似之前那般明朗,“我要的,是你的真心。”

    见浮生这般,小唯不舍在逗弄他,压下心中感动,说道,“大人,五百年了,足够小唯放下从前对王大哥的执念,如今小唯想要的,是属于大人的那份温暖,大人可愿给予呢?”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浮生的声音再度响起,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唯,你可知,你说的话里的意思吗倘若你应允了本尊,那么就再无离开的可能。你可想清楚?”

    小唯听出了浮生话里的紧张,莞尔一笑,“那是自然,大人无需担心,只要是小唯认定了的,小唯必定要得到,也永远不悔。只是大人之前所说让小唯离开之事切勿再提,小唯心意已决,是不会走的。”

    良久之后,寒冰地狱里再无声音。

    小唯朱唇微启,一阵熟悉的箫声响起,那箫声里,夹杂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