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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九章 杀机暗伏

    萧凡小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对不明来历的东西,最好不要乱吃乱喝,很危险。

    这么多年过去,萧凡深刻体会到这句话实在很有道理。能够平平安安活到现在,而且活了两辈子,这句话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只是萧凡没想到,一个五岁小孩都懂的道理,他那位超百岁的师父竟然不懂。

    这实在是个悲剧……

    太虚喝下了那杯毒酒,脸色更苍白了,浑身不停的打着哆嗦,连眼神都变得空洞无神了。

    萧凡也急了,抓着他的手惶然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太虚死死咬着牙,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你下的毒?”

    萧凡跺脚急道:“谁下的毒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没请你喝啊!”

    太虚沉默:“…………”

    “师父……”

    “什么?”

    “你的脸……黑了。”

    太虚面皮狠狠抽搐了一下,然后浑身失去了力气,一头栽倒在地。

    萧凡大急,急忙上前摇着他,大喊道:“师父,师父你挺一下!来人!快来人……”

    太虚挣扎着推开萧凡,一点一点匍匐着向门口爬去,嘴里一边吐白沫一边颤抖着声音道:“不行,我……我得出去找大夫,我的嘴好麻啊……”

    “师父,你先躺着,我帮你请大夫……”萧凡急得冷汗直冒。

    “我还是……亲自去找大夫吧,我……赶时间啊……”太虚的脸已经渐渐变紫了。

    “师父还是躺着吧,我帮你去请大夫,你这样爬不到门口就会断气……”萧凡抓住太虚的腿,把他往屋子里拖。

    太虚眼泪都下来了,挣扎着又往门口爬去,哀求道:“你就让我去吧!我的嘴真的好麻啊……贫道命不久矣。”

    “师父,你这样去是不行的……”萧凡又把他的腿往屋子里拉,地上只留下太虚不甘的十道笔直的手爪印……

    太虚吐着白沫儿又使劲往门口爬,萧凡气得抄起桌上的烛台,朝他脑袋狠狠一砸。

    哐!

    太虚不动弹了。

    “师父你先晕一会儿,我给你请大夫去……”

    萧凡拔腿就往外跑,忽然感觉自己的大腿被人牢牢抱住,低头一看,太虚额头一片青肿,脸色非常恐怖吓人,他喘着粗气呻吟道:“我……还没晕……”

    哐!

    萧凡咬着牙又是一烛台砸下去,生命力顽强的太虚终于晕了。

    解毒的大夫不好找,萧凡对这年头嚼巴几根烂草叶就能治病的医术表示很怀疑。

    幸好钦差行辕里有一位比太虚更老的老神仙。

    萧凡大呼小叫之下,整个行辕都被惊动了。

    张三丰捋着白须走出厢房,脸色凝重的跟着萧凡跑到晕倒的太虚身前。

    张三丰伸手翻了翻太虚眼皮,又仔细观察了一番他那已经变成乌紫的脸色,然后张三丰眉头紧皱,站起身掐着手指,面色异常肃穆沉稳,嘴里念念有词,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一屋子的人皆期待的看着这位老神仙妙手回春,救回他的师弟。

    良久……

    张三丰猛地一拍大腿,说了一句特多余的话:“……贫道早算到他命中有此一劫!果然分毫不差!”

    众人:“…………”

    萧凡跺脚气道:“现在是算命的时候吗?师伯你赶紧救人吧!”

    “他怎么中的毒?”

    “试丹。”

    张三丰哼道:“学术不精,试丹都中毒,愚蠢!”

    萧凡擦汗道:“……师父中毒之后又喝了一杯毒酒。”

    张三丰楞住了,过了半晌才悠悠道:“他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何止是愚蠢,简直就是……愚蠢!”

    “师伯,师父是不是救不过来了?”萧凡心中涌上一股悲伤,仿佛即将要失去一位至亲的亲人,那种痛苦像尖刺一般,狠狠刺痛他的心。

    原来不知不觉中,萧凡已完全将这个江湖老骗子当成了自己的亲人,现在亲人蒙难,他觉得自己的心被挖空了似的,那么的哀伤痛楚。

    幸好张三丰没让他绝望。

    “不过吃了两种毒而已,多大点屁事!这蠢东西死不了!”张三丰非常笃定的道。

    众人眼中顿时冒出期待的目光。

    “还望师伯施救!”萧凡激动的抓着张三丰的手道。

    张三丰俯身仔细探了探太虚的脉搏,凝重道:“嗯,是该救了,晚了怕是有些麻烦。……你们都闪开,把地方腾大一点。”

    众人急忙往后退,在厢房内给张三丰腾出一块两丈见方的空地。

    张三丰凝神静气,然后大喝一声,手指迅速在太虚身上几处穴道点了几下,然后右脚轻轻一挑,太虚整个身子竟被他一脚挑到了半空中。

    趁着身子下落之时,张三丰忽然仰天长笑一声,伸手拎住太虚的衣领……

    萧凡看得两眼直冒星星,传说中武林高手冒着丝丝热气疗伤,坐着不动还原地转圈圈的经典场景即将活生生的发生在眼前,他的心情有些激动。

    不过很快萧凡就失望了。

    空地正中的两人不但没冒热气,也没转圈圈。

    只见张三丰拎住昏迷不醒的太虚后,像拎一块腊肉似的把他拎在半空,然后右手握拳,狠狠一拳揍向太虚的肚子,接着一拳又一拳,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殴打。

    萧凡满脸失落,随着张三丰的手起拳落,他的脸也一阵一阵的抽搐。

    张三丰治伤的手段太粗暴了,与萧凡想象中的武林高手治伤的飘逸形象完全不符,萧凡决定以后再也不相信武侠书了……

    转过头看着门口聚集的方孝孺和一众亲军侍卫,萧凡发现他们的脸也跟着一阵又一阵的抽搐,跟太虚挨揍的频率一致。

    狠狠揍了一顿以后,面色乌紫的太虚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张嘴吐出一滩黑绿相间的秽物,散发出一股非常难闻的恶臭。

    艰难的睁开眼,太虚瞧着正拎着他衣领的张三丰,使劲扯开嘴角,艰难而虚弱的笑道:“多谢……师兄……”

    萧凡大喜过望,走上前道:“师父的毒解了!”

    谁知张三丰却一把将萧凡推开,然后毫不留情的继续一拳又一拳的狠揍太虚,揍得刚醒过来的太虚哇哇惨叫,勉强挨了几拳后,终于被张三丰又揍得晕了过去。

    张三丰手下不停,接着狠揍了几拳才意犹未尽的罢了手。

    萧凡惊愕不已,讷讷道:“师伯……师父不是醒了吗?为何还要继续揍他?”

    张三丰哼了一声,像扔破烂似的将太虚远远一扔,然后拍着手悠然道:“第一顿打确实是为了救他,第二顿嘛,纯粹是贫道想揍他,没别的意思……”

    萧凡:“…………”

    活在这种师兄的阴影下,太虚其实挺不容易的,萧凡忽然对太虚为何成了一名江湖老骗子产生了深深的理解,搁了他自己是太虚,没准早就心理扭曲报复社会,满世界杀人放火了,太虚只是骗点小钱花花,实在已经算是宅心仁厚,心地善良了……

    萧凡抢上前去,抓着太虚使劲摇晃,悲呼道:“师父……你醒醒!你不会死了……”

    太虚在萧凡的摇晃下终于幽幽醒转,一双无神的眼睛定定瞧着他。

    萧凡喜道:“师父你醒了?感觉怎样?”

    太虚嘴角一咧,呻吟道:“头疼……”

    一旁的张三丰奇道:“贫道揍的是他的肚子,怎么会头疼?”

    萧凡看着太虚头顶冒出来的两个大包,羞惭道:“那什么……师父的脑袋被我砸了两下……”

    太虚咬牙切齿怒道:“……孽徒!”

    张三丰满脸幸灾乐祸的笑:“该!”

    夜凉如水,一如张红桥现在的心情。

    拦下萧凡的那杯毒酒,她便已知道,她这一举动将姨母和自己推进了万丈深渊。燕王不会放过她们的,因为她们失败了。

    值得吗?

    为了一个连爱她都称不上的男人,却害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张红桥迎着冰冷的夜风,仰起头,望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她忽然绽开了美丽的笑容,眼眶的泪止不住的滑落腮边。

    既然做了,就不必后悔,现在,让我来承担这一切吧。

    千古艰难事,唯死而已!

    狠狠的擦去腮边的泪水,张红桥的俏容变得坚毅,决然。

    站在戒台寺的门前,耳边传来寺内悠扬的钟声,和一阵阵佛音梵唱,这一刻,张红桥心中忽然无比宁静。

    善恶有果,轮回不休。今生便是如此吧,若有来生,愿做佛前一盏孤灯,燃尽这一世的苦难悲伤。

    至于心底里的那道伟岸飘逸的人影……忘了他吧!他高高在上,手握重权,何曾看得上自己这个出身烟花的下贱女子?

    轻轻幽叹一口气,仿佛叹出一生的哀愁苦楚,张红桥整了整衣衫,再次留恋的回头看了一眼立于绿树红墙内的钦差行辕,然后她毅然扭头,以一种赴死的决然之态,独自向燕王府走去。

    此刻的燕王府偏殿之中,道衍和尚正低头望着手心里的翠绿茶盏呆呆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棣在他的面前来回走了几步,皱眉沉声道:“先生,鞑子已灭,萧凡眼看要回京师了,先生,萧凡此人,本王觉得不可放他回去,将来必成本王的大患……”

    道衍抬眼,淡然笑道:“王爷的意思,是想在北平留下萧凡的性命?”

    “不错,本王就是这个意思!先生,萧凡与我们屡次较量,我与先生皆吃过不少亏,想必先生对此人也是痛恨至极的吧?”

    道衍眼皮一跳,想起在京师,在北平,几乎每次见到萧凡就倒霉的悲惨遭遇,道衍瘦削的脸庞不由闪过一抹余悸和愤慨。

    “对!王爷绝不能放萧凡回北平!”道衍咬牙切齿道。

    两位吃过萧凡大亏的人很快达成了共识。

    朱棣沉声道:“可是……萧凡是钦差,如果死在北平,本王岂不是等于向朝廷宣战了么?”

    道衍目光阴森道:“无妨,只要把萧凡和他带来的三千仪仗全部诛杀,王爷再对燕军将士下军令统一口径,就说钦差大人不幸在抗击鞑子的战场上为国捐躯,再写成奏章飞马送于京师朝廷,那时天子和满朝文武就算有所怀疑,却也拿王爷没有办法,此事毕竟没有证据,钦差又是死在抗击鞑子的战场上,与王爷毫无关系,王爷可以摘得干干净净。”

    朱棣颇为心动,皱着眉道:“这样好吗?别说北平还有朝廷直接委命的布政使司,光是燕军数万将士统一口径,人多嘴杂,难免走漏风声,被朝廷知晓真相,那个时候天子若问罪,岂不是正好给天子一个削藩的借口吗?”

    道衍冷笑道:“王爷不杀萧凡,天子就不削藩了吗?现在北平府南边陈兵八万,武定侯郭英厉兵秣马,严阵以待,朝廷的这个动作证明天子对削去王爷这个强藩的心情已经急不可耐了,杀不杀萧凡都改变不了削藩的结果。”

    “可是若天子因萧凡之死而提前兴兵动武,本王如今准备不足,仓促之间如何应付?”

    道衍断然道:“天子或许想兴兵为萧凡报仇,但满朝文武不会答应的!我们固然准备不足,但朝廷准备就充分了吗?囤粮,募军,操练,造军械等等,朝廷办事本就拖沓,这些事情全部做完,一年半载已经过去了,那个时候我们燕军早已做好起事的准备,王爷何惧朝廷大军?”

    朱棣神情凝重的想了想,忽然道:“不行!本王的三个儿子还在朝廷手里,若天子知道萧凡被害的真相,他们岂不是会被天子杀害报复?”

    道衍摇头道:“三位王子不会有事的,王爷还不清楚朝廷吗?萧凡被害,朝廷就算知道真相也拿不出证据,拿不出证据,朝廷杀害王子就师出无名,杀之便失了士子和百姓之心,更失了天下二十余位藩王的心,绝对是弊大于利,朝廷那些酸腐大臣们也断然不会答应天子如此冒失冲动的。”

    朱棣想了想,终于点头道:“先生说得没错,只要朝廷拿不出萧凡之死的证据,朝廷就不敢贸然动手……”

    道衍接道:“将来王爷举事,派人秘密以金玉珠宝打动朝中某些大臣,游说天子,再以大军压境,一文一武,一软一硬,不怕天子不放人。”

    朱棣迟疑道:“如此说来,杀萧凡之事……”

    道衍肯定的点点头,断然道:“可行!请萧凡赴宴,殿外埋伏刀斧手,王爷一声号令,刀斧齐下,萧凡性命必丧!再调西郊大营兵马围剿三千仪仗,不放一人走脱,这个心腹大患便可以不声不响的除去,任谁也查不出真相。”

    朱棣面色变幻不定,终于一咬牙,狠狠一拳砸在面前的案几上,低声嘶吼道:“好!动手杀了他!永除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