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短信铃声响起的时候，邱筱菲的脑袋还埋在被子里，窗帘没能挡住室外全部的阳光，漏进来的光芒带着晨光一般地温柔在室内洒开。
按照室外的亮度现在已然时间不早，但是被手机吵醒也着实太让人郁闷，邱筱菲迷糊着翻过身来，伸出手到床头柜上摸手机。
点开短信瞄了一眼，邱筱菲顿时睡意全无，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发信方是个服务号码，短信内容是关于提供税务服务的广告，相当有针对性的短信发送。
圈圈你个叉叉！
邱筱菲瞪着手机屏幕，这显然只说明一件事，她的个人信息被泄漏了。
还没来得及头疼日后是不是还会收到更多的针对性短信广告，手机又响了一声，是有新邮件的提醒。
邮件的到来让邱筱菲精神振作了一下，但也只是振作了一下，在她看到邮件内容后，她感到非常的生气。
邮件内容也是推销个人税务服务的广告，而且邮件不限篇幅，能呈现比短信更多的内容，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这已经清楚明白地表示邱筱菲的个人信息不止卖给了一家个人信息贩子。
邱筱菲手指扒拉着一头长发，手机扔在被子上，心情不爽地下床洗漱。
简单地吃了些面包果酱，邱筱菲换衣服步行去超市，权且当作晨间散步，另外也是想买些肉类自己包顿饺子，她现在的厨艺想做点红烧肉还差得远，厨艺水准直线下降，煎个鱼肉都能煎焦，能做蔬菜叶子氽丸子汤就不错了，要是不外食她都吃不到好吃的肉食。
先到粮油区拿了一袋五公斤装的面粉，再在肉类冰柜前，望着各种不同的红肉鱼肉禽肉和海鲜，看来看去，最后挑了一盘份量合适包装好的肉泥，说是什么什么牛肉，价钱还比别的牛肉都要贵几麦尔，想必应该是不错的牛肉，反正没有概念，能吃就行。
离开了冰柜区，邱筱菲转向蔬菜区，她对肉类没概念，但对蔬菜已经有一定概念了，也不枉她自搬过来后的半个多月把自己当兔子养，哪几样蔬菜适合当饺子馅她有些心得了。
买了一棵有粗纤维的长茎大叶的蔬菜，称重打价后，邱筱菲继续转向水果区，热带海洋气候，水果一年四季都不缺，好吃得不得了，邱筱菲从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爱吃水果。
正转悠着，没防备自己的购物车好像和别人轻轻撞了一下，拉住车把抬头正要道歉，却看见一张娇笑的脸正冲自己挤眉弄眼。
“嘿，珐姆，你也来买东西。”邱筱菲拉近车子让珐姆靠近自己。
“家里存货都要光了，抽空过来看看。”珐姆的车子里多数是生活用品，她伸头看了一眼邱筱菲的车子，“你就买了这点？”
“够吃一天就行了，明天的明天再买。”邱筱菲推着车子走了几步，伸手拿了两个切好包好的什锦水果，回家就能吃。
“也是，逼着自己要天天出来采购食品，活动活动总比宅在家里的好。”似乎是看那水果不错，珐姆也拿了好几个，打算带回店里大家一起吃。
两个女人边逛边闲聊，在珐姆带着，邱筱菲又认到了很多以前不认识不会吃的东西，这让她想买个电热锅，有空煮火锅吃。
在收银台排队结账时，兜里手机响，邱筱菲想起早上不愉快的一幕，皱着眉掏出手机察看。
圈圈你个叉叉，又是短信广告，不过这次是代办签证的。
她在外星人管理局的信息也泄漏了。
排在后面的珐姆看邱筱菲脸色不对，关心地问她怎么了，难道短信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邱筱菲翻着白眼，把手机屏幕转给她，让她看。
珐姆迅速看完，了然地点点头，瞟瞟前后左右的人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邱筱菲微一挑眉，迅速领会精神，把手机揣进兜里，专心排队结账。
几分钟后，两个女人一身轻松地走出超市大门，邱筱菲步行来的，珐姆骑了车，于是载她回去，正好继续先前没能聊的话题。
“我今天早上就已经收到个人税务服务的短信和邮件了，现在又来了代办签证，政府系统的数据库难道那么好盗取？”
“别激动别激动，内部员工监守自盗是防不胜防的，总有人见利忘义，认为自己应该赚得更多，不该是拿点死工资的可怜蛋。”
“这个不犯法吗？”
“犯法啊，有专门的法律打击这种事，抓到判刑要坐牢的，可这属于灰色行业，自从出现以来，就没法全面打击掉，人的贪念诸神都没办法。”
“那些买了个人信息用来发垃圾广告的呢？或者诈骗的呢？这类人应该很好抓啊。”
“发垃圾广告的有群发器，可以辩称是在号段范围里群发短信和邮件，这个只能算骚扰，最多关闭服务号码，罚点款，但他们另开一个又能继续。诈骗的是违法，他们自己也知道，所以都躲在国外，再说了也不是每个受害者会报案的。没有报案就没有案子，没有案子就收集不到有效样本，就画不出嫌疑人的地理位置，抓人就更难了。可是话说回来，这种人抓再多也是没用的，抓了一批，过不了多久又会冒出更多的。还是那句话，人的贪念连老天都没办法。”珐姆似乎耸了一下肩膀。
“你碰到过骗子打来的电话吗？”
“当然有过，接到第一个诈骗电话时才知道我的个人信息被人卖了，不过逗骗子挺好玩的。”
“然后这事就过去了？”
“当然不，怎么能这么过去，我虽然抓不到是谁卖了我的个人信息，但至少也不能让骗子那么嚣张，所以我就给吉安诺打了个电话。”
“他能帮忙？”
“他能修理骗子，我把那个电话号码给了他，第二天他就告诉我事情办妥了，他把骗子放在境外的服务器黑了，扔了硬盘炸弹，把硬盘给彻底毁了。”
“我就说他黑客技术很高明嘛。”
“哎？你见过？”
“租房那天，不是临街那栋曾经发生过刑事案件么，他居然给我发了一张接警记录的截图。”
“啊啊？是那栋房子吗？我知道有这案子，但一直不知道具体的门牌号，要是知道我就不会介绍那栋了。”珐姆感到一阵抱歉。
“没事没事。就是那栋，刚完工的装修，而且用的涂料都不算多好，有味道。”
“房租开了多少？”
“没细问，反正比我现在住的贵。”
“嘿，真黑，看来是没怎么降价，那边的房子要是比周边邻居的房租便宜，租客会起疑心的。真够狡诈的。”
“是呀，幸好有吉安诺，我立马放弃了那栋，租了现在这栋，那个大阁楼我其实挺满意的。”
“住得满意就好。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店里吧，给吉安诺打个电话，看他还做不做报复天使。”
“他现在有空么？他连过来拿钱都没时间，他手上的新活好像要耗时挺久才能完成。”
“放心，他一定会接的，他要钱吃饭的。”
邱筱菲咯咯直笑，“我真是个雪中送炭的好雇主。”
“他会感激你的。”珐姆也一路大笑。
几分钟后她俩回到店里，鲁尤本和服务生们都已经在洗菜切菜打扫卫生为中午营业做准备了。
珐姆把买的什锦水果一人一份拿给他们吃，然后她和邱筱菲在收银台那给吉安诺打电话，还开了免提。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人接起，吉安诺的声音听上去急匆匆的，两姑娘对视一眼，珐姆发问。
“老吉，你干嘛呢？这么久才接电话。”
“在厨房呢。”电话背景中传来趿着鞋子走路的声音，然后听到了水壶的尖啸声，接着是关掉炉灶的咯嗒声，应该是吉安诺正在烧开水。
“什么事说吧，你身边还有个呼吸声，很轻微，女客户？有生意介绍？”电话里安静了一小会儿，又传来倒开水的声音，大概是正在冲泡什么东西，不然何必去烧开水。
邱筱菲惊讶地扬眉张嘴，珐姆见怪不怪地眯眼一笑，“是啦，就是邱筱菲小姐啦，她的个人信息被人卖了，今天收到三个垃圾广告了。”
“关于税务服务和代办签证的？”吉安诺的声音听上去也像是很了然的样子。
“是呀，都不知道谁卖的。”邱筱菲郁闷地接腔。
“第一手倒卖信息的人很难查的，政府系统的所有数据都统一保存在巨大的服务器里，只要有一个身份ID就能查出这个人一生的所有档案，有权限检索关键字的基层雇员、事务官、政务官太多了。真要想查也不是私人干的成的，就政府服务器的数据量，需要大型计算机来计算某一时刻调用了包含有某一特定信息的人员信息，普通的个人电脑可干不成这事。一般情况下得出了什么重大的案子才会这么动用资源，上一次跨国电信诈骗案就是这么干的，受骗人太多了，全国都有，涉及金额史上最大，干脆就利用这次机会来个彻查。而各省最高一级服务器又是互相联网数据库共享的，数据分析量太大，这才动用了最最好的大型计算机查了一遍又一遍，过筛子似的抓出一串利用职务之便出卖第一手个人信息的嫌疑人。”
“我天，各省政府数据库都是联网的？也就是说泄漏我个人信息的还不一定是本地人？”
“是的，就是这意思，网络上信息的传递没有延迟。只要有权限检索数据库的，都可能泄漏个人信息，下载转移数据的渠道太多了，这还不包括盗用他人权限偷下数据的。”
“可是明知自己个人信息外泄，不知道会被人拿来干什么的不安全感好讨厌啊，珐姆说你曾经帮她修理过骗子。”邱筱菲当然明白吉安诺话里的意思。
“噢，我就知道这不是个轻松的生意。黑别人的电脑是违法的，万一对方也有很厉害的技术员反追踪回来，你们可要给我送牢饭。”
“老吉，要是很难办的话我们也不勉强你，朋友一场看着你坐牢的事我们也干不出来，反正你上笔佣金还放在我这呢，记得在手机欠费停机前给我打电话啊。不妨碍你工作了，下次聊。”珐姆一副很善解人意的口气。
“喂喂喂！珐姆！姐姐哎，等一下啦！”吉安诺在电话那头大叫。
邱筱菲双手捂嘴才没有很失礼地大笑出来。
珐姆也是一脸阳光灿烂，嘴上仍然体贴温柔，“怎么了？老吉？”
“鲁尤本呢？叫他帮我交一下话费。”吉安诺的声音一下软了下来。
“他在厨房忙着呢，我帮你交呗。”珐姆开始摆弄电脑。
“谢谢了，你给自己充值都能弄到电脑无法重启，我不想飞奔半个城市跑来拯救你的电脑，尤其这还是一台不到一年的新电脑。”吉安诺的声音听上去很无奈。
珐姆不满地噘起了嘴，哼哼了一下。
邱筱菲真的不想表示自己的失礼，但实在忍不住，溢出的一点笑声让吉安诺机敏地抓住了。
“呃，邱小姐，您能帮珐姆一把么？”
“我吗？我还没在这边的网上付过手机费呢。”
“没关系，很简单的，跟付水电气的步骤完全一样，珐姆会帮您打开网站，剩下的您来操作，要输入密码让她来，其它的别让她碰，她是网络支付克星，回回都弄得电脑崩溃。”
珐姆仍然噘着嘴，但已经打开了手机支付页面，然后让开一边，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剩下的交邱筱菲操作。
很简单的步骤，邱筱菲输入吉安诺的手机号，选择面值，进入支付流程，再输入银行卡号，密码用硬件密保的指纹密码，珐姆就是在这里使用一下自己的手指，邱筱菲完成剩下的几个步骤。
就这么简单的几步动作，吉安诺说珐姆能让电脑崩溃，邱筱菲决定以后少找珐姆讨论电脑操作的问题。
这边电脑页面上显示充值成功，电话那头的吉安诺也说话费到账，三人继续先前的话题，开始认真的讨论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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