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机，吉安诺的笔记本已在运行另一个软件，从那个被剥除伪装的IP电话反查最终的IP地址，而他则在台式机上勤劳地答复顾客留下的任何问题。
“你先把饭吃完，我这边没这么快。”
“没什么胃口了，我来吧，你去吃。”
“你不至于这么脆弱吧？邱总经理？”吉安诺抽空飞了邱筱菲一个白眼，被邱筱菲在他脑门上还了一个毛栗子，但她也没再争执，端起有些凉了的晚饭去外面餐桌上继续吃光，又把吉安诺的那份拿去厨房微波加热之后再给他。
吉安诺坐在地台上吃饭时两台电脑上的啾啾都安静了下来，有休息的空档了，邱筱菲拿水壶出去重新泡了一壶柠檬水，端着杯子在电脑前坐下，眼睛却看着吉安诺的那台笔记本，软件还在安静地运行着，没有进度条，不知道几时才能给个结果。
“你这台机子看上去有好几年了。”
“嗯，好几年了，自己买配件组装的。”
“性能至今一贯良好？”
“唔，不一定，有些硬件要换却一直没换，干不了太复杂的活了。”
“你这台最贵的是这加密设备吧？”
“嗯，市售的所有加密型电脑，价格的大头都在加密器上。”
“你以前最赚钱的兼职是什么？”
“接公司客户的单子，按客户的要求，要么在他们上班时间，要么在他们下班后，入侵他们的网络，寻找他们的安全漏洞，然后给出解决方案。”
“网络安全师？这份工作不错啊，你完全可以毕业后继续干这个啊，干嘛要转行？”
吉安诺当然知道这份工作不错，这就是他上一份的稳定工作，虽是兼职性质，可起码每周都有固定的一笔工资打入他的账户，可惜干的时间不长，那个本性多疑又迷信的前任外星人老板听信别人谣言，辩解的机会都没给他就直接把他解雇了，做网店客服是他这几年以来再次接受的稳定工作，他希望珐姆没有看走眼，邱筱菲会是个好老板。
看见吉安诺沉默地吃饭，邱筱菲没有再追问下去，抿了一口柠檬水另起了话题，“如果你这台电脑处于性能最优状态，还是这件案子，需要多少时间会有结果？”
吉安诺看着自己手表，心里加上目前市场上最新最好的硬件的性能参数和最新软件技术的发展，他给了个肯定的答案，“比现在少一半时间。”
“你的机器居然老成这样？”电脑硬件的更新换代率邱筱菲是知道的，这不光是她客服的经验，好歹她以前也是手动杀毒不求人的主儿，软硬件她都懂一点。
“我几乎有一年多没有硬件升级了，现在出了一款更好的嗅探器，但我的硬件不支持，想要运行那个，至少得换掉最少一半的硬件。”
“包括加密器？”
“包括加密器。”
“好吧，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去办一个新的业务电话，快递单上不再留我的私人号码。那个电话就连在电脑上不要拔下来，我给你买个品牌耳麦，打进来的一切电话由你全权负责。”
“你就这么放心全交给我了？”
“万一我又接到骗子电话而你不在我身边提供技术支持，我怎么办？”
“我可以指定品牌不？”吉安诺嘴唇上还沾着酱汁笑得欢实。
邱筱菲只是挑高了眉毛看着他。
吉安诺立马耷拉了眉梢嘴角，把脸埋进盘子里，“我就是说说。”
“你可以选择是单耳还是双耳。”
“其实我真的可以推荐几个双耳的型号。”
“这跟指定品牌有什么区别？”
“话不是这样说的，几个型号，不一定是属于同一品牌的哦，也可能是好几个品牌。耳麦大小要合适才戴得舒服啊。”
邱筱菲弯起嘴角给了个假惺惺的笑脸，“吃你的饭。”
“哦。”
笔记本在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有了结果，通过那个伪装的IP电话查到了一个IP地址，从表示地理位置和网络类型的号段上看，是外省的家庭网络，而非商业网络。
“哟，那位先生的地址是什么来着？宾馆？头回知道宾馆能装家庭网络。”吉安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拿起邱筱菲先前抄下来的地址。
邱筱菲正在处理系统消息，有收到货的顾客在网上做了确认并给了评价，她将这些最新的信息记录在她的数据表里，日后好做统计报表。
“宾馆不能装家庭网络的吗？”邱筱菲明知故问，眼睛始终注视在电脑屏幕上。
“没有注册的黑宾馆吗？”吉安诺挪动椅子坐到桌子一角，摆正笔记本专注于入侵工作。
邱筱菲无声地笑了一下，保存好她的文档，转而开始与顾客在线交流。
没一会儿工夫，又听到吉安诺的口哨声，邱筱菲分了两分注意力给他，“还顺利吗？”
“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吉安诺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让邱筱菲看他的笔记本，“他们有四个摄像头，都归我了。”
邱筱菲探过身子，吉安诺笔记本屏幕上分了四格，画面角度正是电脑自带摄像头拍到的影像，有清晰的人脸，还有对方所处环境。
“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吉安诺打开音量开关，几个人混在一起的说话声通过喇叭播放了出来，乱糟糟的，听上去都是暴怒的语气。
“我们的骗子们演技真好啊。”邱筱菲呶了呶嘴，重新坐正，“他们归你了，搞定他们，别留下麻烦。”
“他们的电脑里宝贝真多，我先找找他们跟谁买的快递单。”
“别忘了查查那个快递公司，看他们有没有跟内部的快递员勾结。”
“明白。我能放点音乐吗？有音乐的话我效率比较好。”
“随你。”
吉安诺回到台式机上打开了一个音乐网站，选择随机播放，调好音量，然后回到他的笔记本愉快地在别人的电脑里寻宝，再将找到的有用信息提取出来另外保存在桌面上。
邱筱菲把吉安诺的啾啾设置了离线，这样顾客的消息会都出现在她的电脑上，忙而不乱的同时处理五个在线咨询，最后有三个成功下单。
八点多的时候，吉安诺着手收尾，顺着入侵的路线清除自己的痕迹，并给那四台电脑里都留下了硬盘炸弹，设定为下次开机时启动，格式化硬盘后在关键扇区写入乱码，报废整个硬盘。
他不光入侵了电脑，还入侵了同样连在家庭网络上的几台手机，复制了所有的联系人和短信，轻而易举的获得关键信息，那家国际快递公司的一个快递员就是这群骗子的头儿，他利用自己负责的快递区域的便利，使用虚假的收货人和真实的收货地址，受骗卖家发来的货物都会落入他的手中，他再低价转手卖给别人得利。
确认没什么新鲜东西了，吉安诺安全撤出，并切断了笔记本的联网，开始交叉对比那些联系人和短信，查找与骗子头有恩怨关系的对家。任何行业都有竞争，竞争难免带来矛盾和争端，行有行规，黑客找到的证据一般不会主动交给警察，但可以交给别的正确的人去自己解决。
看他多为他们着想。
吉安诺沾沾自喜地夸奖自己。
笔记本重新联网，将整理好的证据上传到一个网盘里，然后在电脑上伪装了那几个对头的手机号码，编辑好一封短信，甲发给乙，乙发给丙，丙发给丁，这么转着发了一圈，让他们都以为是行内人发来的，查不到真正的短信来源，而内容是一个下载码，自己看着办。
现在他手上就剩下销售个人信息的上家和销赃的下家两个追溯方向了。
看看时间，快下班了，明天再干。
吉安诺关了笔记本收进戒指里。
“弄完了？”邱筱菲从厨房拿了两碗什锦水果进来，看到吉安诺把椅子挪回台式机前，而他的笔记本已经没有了。
“嗯，明天等他们一开机启动，嘭，什么资料都没有了。”吉安诺接过他的水果，起身到一边吃。
“那些骗子呢？”
“让他们黑吃黑去。”
“你得到了新东西。”邱筱菲了然地笑笑。
吉安诺欠扁地笑着，“都放在安全的地方，也许将来哪天就用得上呢。”
“卖信息的上家呢？”
“找到好几个，他们不止从一个人手上买快递单，我还找到了替他们销赃的一个下家。”
“别的随你，先找出跟我们有关的那个上家，确保一直控制在你手里，过些日子再整他。不然明天骗子的电脑毁了，上家的电脑也完蛋了，会立刻联想到是黑客在报复。网络上这种事传得很快，在不知道黑客水平以及从自己电脑里掏走了多少秘密的前提下，吓坏了大家就不好玩了。”邱筱菲脸上浮起算计的表情，“其他人暂且搁着，就像你说的，谁知道哪天用得上呢。”
“几台电脑同时发生一个故障，谁都会想到这是黑客搞的鬼。网络上每天黑客弄出来的乱子数以万计，还不包括只是使用黑客软件的恶作剧，但骗子和信息贩子两个从来不见面没有现实联系的人能一起联想到是同一伙黑客的报复行动，这有点想太多了吧。”
“不要打草惊蛇，谁惹到我们，我们就收拾谁，其他不相干的不动。就让他们去以为是感染了病毒，或者业余黑客的恶作剧，不要引起他们的过分警惕，没必要嘛。我们干嘛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惹到了一个很厉害的黑客？”
吉安诺嚼着水果弯起眼睛微笑，连连点头赞同邱筱菲的看法，“我们不搞株连，我们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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