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优雅的海盗船 > 第八章 陈年往事
    与伦晓灵小菊分开之后,诺岩回到自己住的房间里,脑海里一直回味着这一天的经历。伦晓灵的大方、勇敢与美丽,给他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他心里头甚至隐约觉得,人生得如此伴侣,夫复何求?

    但心念及此,又会闪过一丝罪恶感,望芷兰的形象不知怎么地突然浮现于眼前。望芷兰善良、温柔又不失倔强,她对待自己的那份心意,诺岩又怎可能不知道?只是天涯海角,伊人何在?更何况望野对自己成见很深,怎么冲破这一重障碍,终归是个未知数。

    诺岩叹惜一声,对未来很是迷茫。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诺岩心下诧异,谁会过来敲他的门?

    他把门打开,竟同时把满园春风放了进来。

    站在他面前的,就是那个一整天印在他脑海里的明艳女子,伦晓灵。

    只见伦晓灵已经褪去一身短打,换上一件素雅花色的正装,脸上略施粉黛,头上挽了个髻,显得端庄大方,另有一番动人滋味。

    看到诺岩脸上惊愕的神情,伦晓灵掩面笑出声来,说:“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诺岩一惊之下,便恢复了常态,连忙把她让进房间里。

    伦晓灵望着他讪笑,却不进去,说:“我爹爹为你设了晚宴,让我过来请你入席。”

    诺岩大吃一惊,说:“这怎么使得?我在这里白吃白住已经很是过意不去了,再搞得太过客气,我就更住不下去了。”

    伦晓灵说:“反正宴已经设好了,人我也已经请过了,如果我请不来,一会我爹爹自然亲自来请。”说完,掩面一笑,飘然而去。

    诺岩无可奈何,只得把门虚掩一下,跟在伦晓灵的身后快步走去。

    来到一处宴会厅,伦力正站在门口翘首等待,看到诺岩进来,满脸堆笑,迎了上去,说:“诺少侠,怠慢了!本来一早便想宴请你,但后来得知小女陪着你去狩猎,便改作晚宴,望你莫要见怪。”

    诺岩见伦力如此客气,连连称谢。伦力把他让进宴席的上位,自己在主位坐定,伦晓灵坐在伦力的旁边。而在诺岩的旁边,坐着一位紫膛脸大汉,向诺岩微笑点头,诺岩便也点头回礼,心里却在奇怪,这个人从未见过。而小菊与一众侍女站在旁边侍席,见到诺岩的目光,微笑着不说话。

    一众人坐定,伦力向诺岩介绍:“诺少侠,这位是老夫有着过命交情的朋友,陈亮。他听说你在老夫府上,连夜乘船赶过来跟你认识,你们多亲近亲近。”

    诺岩口头上客气回应,心下却疑云顿起:我初来幻海,籍籍无名,这人为什么连夜赶来与我相见?莫非他也得知我与幻境所谓的渊源?

    伦力看诺岩脸现疑惑,便说:“诺少侠,其实我跟陈亮,与你父亲诺亚有一段很深的渊源,如果不是你父亲,现在我们哪能跟你坐在此处喝酒吃饭?时候也不早了,想来你一定也饿了,要不我先让厨房把菜都端上来,咱们边吃边聊罢?”

    诺岩听他把话吊了起来,肚子也确实饿了,于是点了点头。

    不一会,那些侍宴的侍女便把菜端了上来,足足摆满一桌子,都是一些诺岩在人间世闻所未闻的奇珍异物,光是闻味道已让人食指大动。

    在伦力与陈亮的劝说声中,诺岩挟起一块遍体通红的肉放到嘴里,入口滑溜,满嘴异香,比起在月牙号上吃过的还要更特别。诺岩连连竖起拇指,赞不绝口。

    伦力、伦晓灵与陈亮看他吃得开心,不停地劝他多吃,四人这一顿晚宴吃得宾主俱欢。

    吃过一轮之后,诺岩问:“伦岛主,你说我父亲是你救命恩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伦力脸上先是露出喜色,很快便脸色一沉,说:“说起来,这已经是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诺少侠,如果你不介意,我就把陈年旧事给你说一说罢。”

    诺岩当然说不介意,伦晓灵也摆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架势。

    伦力说:“那时,我跟陈亮还是岛国上的两个士兵。那年我还很清楚地记得,幻海发了大水,海啸把筑海堤坝都冲垮了,我,陈亮,还有另外两位士兵,被负责灾情的一位将军派去执行一个任务,就是押送一批东西前往灾区前线赈灾。当时,那些赈灾的东西都装在木箱子里,用封条封住,我们也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领命就去了。”

    “东西总共有十来箱,整整装了两车子。我们搬上车的时候,感觉到有些箱子很沉,有些箱子又稍为轻一些,也没怎么在意。四个人坐着两辆马车,便向着堤坝前线赶去。”

    “我们心系灾情,都想快点把东西送到前线上去,于是拍马兼程,饮食都在车上,并不怎么停留,走了一天,天快黑的时候我们才想起寄宿的事情,但那些有人家的村落早就被我们错过了,找了半天才找着一处无人的岩洞。我们见别无他法,便把马车系在岩洞旁边的一棵树上,为了把不把车上的东西搬进岩洞里,我们四个人还起了争执,我跟陈亮主张把东西搬进去,这样人守着东西,睡得也安心一点,但另两个士兵不同意,说这里远离人烟,不会有人来,况且那些箱子也不见得有贵重物品,没有必要云云。我跟陈亮说不过他们,也只好作罢,几个人胡乱吃些东西,便进山洞里躺着休息。”

    “那时已经入秋,朔风阵阵,夜里还是有点凉的。半夜我首先被冻醒,把眼睛睁开,看到他们三个人都睡得很香。我感觉身上发冷,便四处检索,想找点可以裹身的物品保一下暖。谁知就在这时,我听到岩洞外面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初时一听,以为是几匹马发出的声音,但细一听不对劲,那分明是有人走近来的声音。”

    “我一惊之下,便把其他三个人叫醒,抢出外面一看,只见月光底下,一伙人正聚在两匹马车前面解绳子,正想把东西劫了去。我粗略一看,这伙人起码有八九人,个个体格壮实,凶神恶煞,一望便知是干那些没本钱生意的人。”

    “我也不管他们人多人少,便把随身的刀拔了出来,冲他们喝问。这时其他三个人也都从岩洞中出来了,见到这种情况,也都把刀剑拔在手上,准备一番恶斗。”

    “那伙人中,为首的是一位头戴毡帽、脸上有道也疤的中年汉子,见我们手握兵器,冷笑一声,也从身后拔出剑来。我身后一位士兵冲上前去,大刀劈下,也不见那首领怎么动作,一剑便把我那同伴挑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我们剩下三个人也冲了上去,他们那伙人便围住我们,很快另一个同伙也被强盗挑翻了,剩下我和陈亮两个人,我们学过一些粗微的幻术,在那里勉力支撑。但他们人多,况且那首领的幻术很强,我们知道时间一长,必定也是被杀的命,但又不肯抛下东西逃命。就算逃得了命,回到军中,也是被治死的下场。”

    “就在我们身中数刀,奄奄欲毙的时候,突然从半空中落下一道光芒,那道光芒瞬息之间幻化成一个人,当当当几下,便把那几个强人的刀剑击落。众人都停下手去看,见来人是一个剑眉虎目的黑衣人,不过二十来岁年纪,啊,对了,诺少侠,长得跟你有几分相似,只是你的脸是圆的,他的脸却是尖的。”

    诺岩点了点头,知道出现的这个人必定是自己的父亲诺亚,不禁为之心驰神往。

    伦力续道:“你的父亲诺亚一出手——当然,那时我们还不知道他叫诺亚,也不知道他是你的父亲——一招之内便把他们的兵器挑了,这份幻术实在太过惊人。我们便都住了手,那个首领对诺亚说:‘兄弟,山高水长,闲事请不要多管。’诺亚却对他笑着说:‘我跟着你们很久了,你们打家劫舍,劫的都是一些苦命人,并且草菅人命,强奸掳掠,无恶不作,我不得不管。’”

    “双方一言不合,自然打斗又是一触即发。那些人几招之内便伤在诺亚的剑下。诺亚也不赶尽杀绝,把那个首领的右手卸了下来,用剑指着他说,只要你们答应今后不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就放了你们。那个首领满眼都是仇恨,但他还是答应了诺亚的要求,发誓从此不再做半点伤天害理之事,然后一行八九个人相互搀扶着走了。”

    “劫匪一走,诺亚便向我们大概讲了他跟踪这帮人的经过。他说,这帮人之所以盯上我们的运送车,完全是因为这里边运送的东西,不仅有用于救灾的大米和衣服,还有救灾之后重建家园的黄金与白银。这伙人跟在我们后面,观察了一天一夜才终于出手,但他们想不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诺亚诺大侠早就盯上了他们。若不是诺亚出手,我跟陈亮,怎么可能活命到现在?早跟着另两位兄弟到另一个世界报到去了。”

    说到这里,伦力与陈亮对望一眼,两人眼里既带着感激,又有伤怀,低下了头。

    诺岩偷偷看一眼伦晓灵,只见她双眼放空,说不上伤感还是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伦力又抬起头来,看着诺岩说:“你父亲把我们救下来之后,又怕我们出什么别的乱子,便一路护送马车,直到我们抵达灾区才离开。如果之后不是出了那件事,恐怕我们是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他。”

    诺岩问:“什么事?”

    伦力说:“我们抵达灾区后,便把物资交付到灾区的管理方,主事的是一个叫黄善方的将领。我跟陈亮在灾区住了几天,正要启程回营禀报时,却被我们无意间发现,黄善方竟把救灾的黄金与白银都挪为己有!这还得了?这批钱银对灾民来说是救命的钱,黄善方天天山珍海味还不知足,竟然还要无良到贪污这种救命钱!我跟陈亮一怒之下,便大闹灾区,要革黄善方的命,岂料他们人多势众,反而把我俩捉了起来,要当众斩首示众。要不是诺亚听到这事,马不停蹄跑来把我们救走,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我们得脱自由后,趁乱把黄善方杀了,把可以掌握的钱粮都发放到灾民手中。这样一闹,我们也不敢再回到原来的军营中,有心要跟着诺亚四处行走,但他一再推辞,说自己从来都是只身一人,人一多反而不习惯。我们只得作罢,自己找寻出路,后来便据了这座岛,作一些无本钱的买卖。但我们还是秉承诺亚的劝导,只劫富人与坏人,对于一些穷苦的普通人家,我们是绝不打他们主意的。”

    “后来,我们听说诺亚出了事,真是心急如焚,想为他出一分力。但茫茫幻海,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诺亚已经出了事了。”

    伦力叹一口气,双眸低垂,整个人沉浸在往事当中,诺岩想知道自己父亲出的是什么事,一时却不忍出声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