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大秦钜子 > 第四五四章 大集终,人心聚
    毫无征兆地,李恪在问答之间图穷匕现,一出手就攫夺了九子于学脉中最大的权威,对假钜子的推举权。

    也直到这时,在场诸人才真正明白钜子之改的意义。

    李恪机关算尽,只为此时,明明是向九子宣战的檄文,堂下居然没有出现有分量的反对的声音……

    葛婴是赵墨领袖,是未来的钜子副。何玦是楚墨领袖,是未来的钜子辅。田横是齐墨的领袖,不仅对李恪忠心可鉴,还是未来的钜子卫……

    用李恪的话来说,大集之后,“他们”才是钜子。

    会有钜子反对对钜子有利的议题么?

    公输岚惊恐地争着眼,感觉自己似乎从未认清过眼前这个才华横溢的英俊青年。

    大势抵定了……

    堂上堂下全是钜子,公输一脉,又或是那两个毫无存在感的楚墨三子,根本就独木难支。

    九子再也不能掌控学脉,通考四脉产生的假钜子也再不会对某一脉有绝对的归属感,经此一遭,四脉看似有别,实则一体,因为他们所培养的精英不再属于他们。

    墨师,属于墨家。

    大集上再没有一丝反对的声音,李恪高坐于堂上,朗声宣布剩下的改革,甚至不再续上商量的语气。

    当然,那些条款也不再遮掩温情的面纱,一字一句,直指核心。

    九子改革,四脉拔九子,率敖,每脉两人,加钜子副一人,且以钜子副总领。

    纳故改革,允许杂墨入墨,自择脉,但至少通过两脉考核。

    纳新改革,凡新墨必须自少年营拔选,自择脉,自择师,首年与师同居苍居,称墨徒,次年始,通过考核,可入学脉就学。

    假钜改革,墨师过四脉假钜子试,称假钜子,假钜子居苍居。

    以及最重要的,墨法改革。

    添加本次大集改革条款。

    添加【九判任期五年,到期改选,可连任】

    添加【九判考核标准,分可,精,擅,最四级,墨徒试可,诸墨试精,墨师试擅,假钜试最】

    删除【墨家不可一日无主】,若钜子故或退位,钜子副代行钜子职能,并在假钜子超过两人之时,启动钜子试,由四脉九判并九子共计五道试题,遴选新钜子。

    就这样,绵里藏针的十届一次墨家大集以全议题通过的结局告终,李恪大获全胜,钜子的权威得到空前加强。

    大集散场时,李恪搀扶起疲惫不堪的慎行。

    慎行脸上全是满意,轻声说:“恪,你很好……”

    ……

    整个墨家因为这次大集的决议动了起来。

    三墨归位,齐墨行向苍居,不咸山上大兴土木,却不是为了建设,而是为了拆除。

    十一月初八,公输入墨。

    十一月十七,公输一脉选定九判。

    十二月二十六,四脉九脉皆定。

    端月十一,四脉划定,谈辩二百二十七,说书三百七十六,从事千二百九十二,木艺百二十二。

    端月十九,九子率敖,一日而决。赵墨者,由养,邢三姑;楚墨者,狄,成忧;齐墨者,田荣,伍廉;公输者,公输岚,古公。除了楚墨,皆没有超出李恪的预料。

    二月二十四,第一个墨师诞生,是憨夫,在李恪的支持下,他启动了假钜子试,可惜在第一场墨武便败下阵来。

    三月十六,墨卫营建成,三百墨卫奔赴不咸,李恪令应曜将二百人保护公输回迁之途,公输下山,归复中原。

    四月二十,千机阁设计完成,憨夫亲手打下第一根桩钉,工程启动。

    如此……六月。

    慎行自大集以后就开始生病,一病八个月,不咸山上纷纷扰扰,各地墨门日新月益,可他却一直缠绵在病榻上,既不好,也不坏。

    他的食欲越来越差,身体也越来越经不起折腾,李恪本想把他带回中原,可几次摆渡,都因为他的脸色,不得不从半途折返回来。

    天池成了慎行的三途川。

    李恪知道,慎行这次大概是不行了……

    自惊蛰起,李恪就放弃了把慎行带回中原的打算,专门制了一张轮椅,每有晴好天气,便带着慎行在北岸四处转悠。

    慎行最爱去墨翟的墓,他说,他为墨家寻到了李恪,子墨子泉下欣喜,这才给了他陪陵的殊荣。

    李恪对此不以为然。

    六月十九,伏日,出晴。

    明明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可地处在不咸山巅的北岸却依旧是满眼积雪,就宛如长冬无止。

    李恪推着慎行漫步在那条迎亲的主道。

    “老师,这里就是那日我迎亲的大道。托您的福,那时我身后跟了三驾金车,光是打转就转得我眼冒金星,险背过气去。”

    慎行裏着绒衾,满脸堆笑:“妻与其妾讪其良人,而相泣于中庭,而良人未之知也,施施从外来,骄其妻妾。想你一日得娇妻三人,见者皆艳羡,正好享享齐人之福,也算是天爷给你的照拂。”

    李恪气得白眼直翻:“老师,非儒!”

    “为师如今已不是钜子了,偶尔放纵些许,无商大雅。”

    师徒皆笑。

    笑着笑着,慎行叹了口气:“你把公输赶出不咸,连这山巅的人气也赶走喽。”

    “老师冤枉我。”李恪轻声地笑,“公输便是携老扶幼,全族也不足两百,如今北岸减了他们,却增了墨卫营,人口非但未降,还升了呢。”

    慎行缓缓摇头:“莫得诡辩,墨卫营虽众,却无人视此为家。”

    李恪知道慎行心里始终对自己打压墨子的行动有芥蒂,尤其是放弃北岸基地,等于是让不咸山的墨子之陵作了荒冢,是大不敬。

    他停下车,绕到前头对着慎行深揖下拜。

    “老师,墨家早晚会重回这不咸山,螭龙也会重新打造。只是螭龙雄奇,非得大张旗鼓,才能成功,似曾经那般偷摸行事,走不通的。”

    慎行的老眼露出一丝欣喜:“如何大张旗鼓?”

    “将不咸山建成第二座苍居。”

    “游牧如何应对?”

    “驱逐夷狄,并土中原!”

    慎行大喜:“彩!不咸将复,螭龙将复,我徒有此志向,为师便是身在九泉,也不惧子墨子与历任钜子亲问了!”

    李恪皱着眉埋怨:“老师,日朗天青,因何又要言死。”

    慎行朗声大笑:“痴儿,痴儿,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性,早晚要经历的事,智者不畏也。”

    “智者不畏,亲者畏。”李恪认真地盯着慎行看,“这也是人之常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