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凡愣在那里，直至许久过后，神色才从茫然渐渐转变为清明。八一 中文★网
“雪，本只能活在寒冬，可化为了水后，即便是炎夏也能存活，反之，要是隆冬降临，它也能成为雪花继续存活下去，这就是它的道，一种不灭之道。”
孔凡再次抬手用力捏了一把，手中的大片雪花变作水滴，在水滴即将落入地面的时候，他手掌轻轻一挥，将之洒向了空中，顿时水滴在外，在那孟德看不到的天地中，重新的凝聚成了雪花，直接飘向远方……
虽然此刻孔凡的内心似乎摸索到了什么，可这种不灭之道，宛如天方夜谭，不是他所能追寻的道路。
孟德恍惚中盯着水滴挥去的方向看了很久，直到二人临近了城门。
“多谢孟兄一路相伴，听君一席话，孔某胜读十年贤书，若是你我有缘，日后自当还会相见，告辞。”孔凡抱拳，接着踏着落雪走入了人海，渐渐消失在都城里头。
“雪可为水，水亦可成雪，这就是它的一生么？”
孟德看着孔凡逐渐消失的背影，喃喃低语，许久才回过神来，立即抱拳深深一拜，或许此番论道，他理解的和孔凡理解的相差甚远，甚至是两条不同的道路，以一片雪花谈道，当中也许还存在着第三条道路，或者是还有第四条、第五条……但那都不重要，凡人一生，穷极所能，能够寻出一条属于自身的道路，已然不易！
寒风里，孟德的身影渐渐被漫天风雪掩盖，他明白，进入都城后，身上的这些雪不会死去，只会以另外一种形态活在世间，今日的一幕，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到了多年以后，也是在这般飘雪的寒风里，他遇到了一名修士，那修士在雪中化道的一幕，让他想起若干年前，雪夜中，那名叫做孔凡的书生。
……
曾几何时，明国是青天古域北端最为繁荣的国家，可不知因何缘故，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已没了多年前的昌盛，只有主城安阳城独尊儒道，也许正因如此，才保留了如今的繁华。
安阳城不大，百姓不多，可相对于其他城池也算繁花似锦，尽管黑夜中的城池内飘着雪花，但在这股寒冷当中，家家户户都点着灯火，依旧可以给有家的人一股暖意。
至于无家可归的人，也许走在这皑皑白雪的街头上，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吧。
孔凡走在街头，天色昏暗，白天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时老远看不见几个人影，偶尔有人从他身边走过，大都带着斗笠，低头匆匆离去。
在如此寒意彻骨的街上走着，虽然孔凡衣着淡薄，身体却是感觉不到冷意，唯有心凉。
直至走了许久，他才停下了步伐，抬头望去，可以清晰地看到在前方的不远，有一座极为显眼的建筑，那是一座九层高的楼阁，说是楼阁，可它的名字却是塔。
儒家塔。
高耸足有几十丈，尽管不如山，可挺拔在这安阳城内，格外的引人注意，此刻风雪模糊了它的身影，但带不走它传来的雄伟之势，以及凡人不可得见的儒道气息，这气息很是淡薄，影响着无数学子前来朝拜。
此塔是儒家的圣地，是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文府，更是明国当朝文士的诞生地。
这座城，孔凡来过，这座塔，他却从未登上过，儒家塔，唯有明国认可的文士才能有资格踏上。
他曾经梦想自己能有一天，以文官的身份踏上此塔，如今塔在眼前，只能远远的遥望着。
“儒家圣地，书生心中的文府……”
没有多久，直到走近了儒家塔，孔凡还在一直抬头盯着。
风雪很大，阵阵风的呜咽传遍四周，卷着雪花，不断地撞在塔身之上，在这里看去，儒家塔通体的青色，透着一股威严，或许想象中本该就是这个颜色。
尽管是雪夜，在儒家塔的外围还是有许多明国的士兵巡逻走过，此地，唯有功名者，唯有当权者才可祭拜后入内。
又过几息，就在孔凡慢慢走近塔身时，他的身体渐渐变的虚幻了几分，这一幕无人察觉，连他自己也没有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塔顶，眼中带着浓浓的向往与茫然。
直至孔凡的身体彻底消失，宛如这一刻他不再属于这片天地，当他走入了塔内，也没有一个士兵现。
一入塔里，呈现在孔凡眼前的，是一排年代久远的石梯，石梯环绕间遥遥直通塔顶，四周墙壁上挂着的是一些诗词歌赋，细微一看，这些作品全是出自当朝文士之手。
孔凡盯着壁上的诗词歌赋看得很是入神，看着看着，突然，他瞳孔一缩，视线停留在了一卷白纸上。
其上书写的并非是文字，这白纸，描绘的是一副画面，所画的是一片池潭，潭面上漂浮着一叶木舟，舟中端坐着一名老者，白苍苍的老者手里还持着一柄拐杖，仗上挂着一个奇特的葫芦。
看到这里，孔凡不由踉跄退后几步，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一刻，他背后猛然滋生出一股寒意，只因画上与他梦境如出一辙，只因他对老者是那般的熟悉，还有就是那片池潭，全部描绘出来的，赫然是天方玉中的一幕。
“这里的世界究竟是真是假……”
喃喃间，孔凡坐倒在地，死死地盯着那副画，思绪久久不能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