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藏妖 > 第 32 章
    严刹中午没有回来,月琼一人在屋里吃了饭。饭后,身子不适的他睡了一小会。外头不时有熙攘之声传入,似乎在忙活什么,月琼没有好奇心,听从严刹的吩咐留在屋子里。捧着书边看边在屋子里练练脚,转几个圈,月琼别的不会,最会打发时间。书翻过了一半,脑子里又想出一段新的舞步,天暗了。

    严墨在外道:“公子,王爷请您去‘朝安堂’。”然后他敲了两下门,推门而入。手上捧着皮裘、大氅、围脖和帽子。月琼很是奇怪,不过他没有多问,而是从严墨手上拿过衣帽穿戴好。白狐皮的裘袄、外加长及脚面的用熊皮缝制的大氅、白狐皮的围脖、白虎皮的帽子。只露出了月琼那一双大大的眼睛。若光看他这双眼睛,所有人都会赞叹,美人!国色天香的美人!可惜了,月琼就这一双眼睛迷人,其他的善乏可陈。

    跟在严墨身后,月琼不住叹息,他这一身行头得杀多少只白狐多少头熊?白狐稀少、而且十分可爱,虽然身上不怎么好闻,可是很讨人喜欢,尤其是刚刚出生的白狐,抱在怀里看着它的模样心都会碎的。唉,可惜他的身份是男宠,不然他一定跟严刹说说,让他不要再杀白狐了,往衣服里多塞点棉花不就暖和了?

    低头跟着严墨七拐八拐,月琼听到了欢闹声,他不敢四处张望,眼观围脖,跟着严墨迈过门槛,进到暖和的大厅内。他一进来,欢闹声就停了,安静地让他起鸡皮疙瘩。

    “王,月琼公子到了。”严墨禀报,然后有侍女走到月琼身侧伸手要帮他脱大氅。月琼急忙闪开自己动手。脱了大氅、摘了围脖和帽子,还不等月琼继续脱裘袄,那位侍女就退下了。月琼解裘袄的手放下,还是穿着暖和。

    “过来。”

    坐在上方的人出声,月琼抬眼,愣了。那人穿了一身墨绿色的衣裳,衣裳外是一件白色的裘袄。月琼不敢低头看自己的衣着,他的直觉探到了危险。怎么跟他穿得一模一样。

    “过来。”

    那人伸出左手,月琼咽咽唾沫,小步小步挪了过去。眼角的余光发现李休他们都在,还有许多他不认识的人,似乎岛上的人都来了。他甚至看到了雅琪格、阿木尔、铁力真……今天是什么大日子?

    上了台子,严刹的手仍是伸向他,月琼的左手握握,慢慢伸出去,很快就被对方的大掌包住,他被拉到了严刹的身边坐下。

    两人穿得一模一样的衣裳坐在那里,一人壮得像座小山,一人却显得格外娇小;一人脸上是看不出的平静,一人脸上是紧张的不安。月琼的手心里都是汗,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吃食,桌前不远处还烤着一头羊,月琼低下头,不看四面传来的各种眼神。

    “王。”

    严墨出声,严刹颔首,他立刻拍掌三下。

    所有人同时举杯起身高喊:“祝吾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喝!月琼抬头,难道说今日是这人的生辰?!就见严刹举起杯子,侧头看向他。月琼咽咽唾沫,在众人的等待中手抖地拿起酒杯,就见这人还看着他,没有喝酒的意思。

    “月琼公子,今日是王的生辰,您说两句祝福的话吧。”李休突然开口,月琼心下骇然:果真是严刹的生辰。话说,二月三十,大月最后一天的生辰,几年才能出现一回?严刹也怪可怜的。握着酒杯搜肠刮肚一番,月琼张嘴:“祝,祝……”他喊不出“吾王”。

    “祝,嗯,王,心想事成,马到成功。”这样他就不会被牵连了。

    绿眸深沉,严刹看向大家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众人跟着喝下,月琼抿了口酒,皱皱眉:怎么这人又拿白水来糊弄人?

    酒喝了,剩下的自然是各式拜寿活动。月琼不敢在这种时候惹严刹生气,给他倒酒、夹菜、盛汤。严刹的心情似乎很好,左手一直搂在月琼的肩上,月琼给他夹什么他吃什么,盛什么喝什么,若月琼自己忙着吃暂时忘了他,他也不催促,就跟手下喝酒。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大家也没有送严刹什么寿礼,都是说些祝福的话,这里的人都是严刹的心腹,严刹也不需他们花钱去买些不实用的东西送他,要的不过是个心意。不过既然是严刹过寿,再简单也少不了歌舞助兴。

    熊纪汪头一个上场,给大家表演了段蒙古摔跤舞。虽然他不是蒙人,可五大三粗的他跳起来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大家纷纷鼓掌,气氛热烈极了。接着其他人纷纷拿出自己的绝活,有杂耍的,有吟诗的,有唱上一曲的,还有拿出冬不拉弹上一段的。

    月琼的紧张在熊纪汪跳舞时就消失不见了,眼中的光彩越来越浓。和年三十那晚的宴席不同,今晚的寿宴让他感动,让他痴迷。大家是真心实意地为严刹祝寿,没有阿谀奉承,没有攀比暗斗。谁若出了错,就自罚酒三杯重来一次,大家也都是哈哈大笑几声,拍掌鼓励,轻松而又亲切。

    月琼回头,就见严刹的神色似乎都平缓了许多。绿眸看向他,搂在他肩上的手用力,月琼突然觉得头有点晕,他喝的明明是白水。

    “唔……”嘴被吻上,刚硬的胡子扎疼了他的下巴,可是这个吻却似乎和平日不同。

    “噢!噢!”底下有人起哄,还有人吹口哨。月琼脸一烫,伸手去推,严刹主动放开了他。他向下淡淡一扫,大家乖乖就坐,不敢再造次。月琼低下头拼命吃菜,太,太丢人了!他,晕了,晕死了。这人真是越来越怪了。

    周公昇看了几眼月琼,笑道:“王,雅琪格他们有份礼物要送给王。”严刹仍是颔首,就见一群孩子从各自爹娘的身边跑了出来。月琼好奇地抬眼看去,又是一惊,这几个娃娃似乎是有备而来啊,女娃们穿着大红的裙子、扎着两条小辫子;男娃们则穿着鹅黄的短衫、马裤,脑袋清一色的光蛋子。

    “祝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娃娃们跪下齐声道,然后站起来。雅琪格嫩声道:“王,月琼叔叔教了我们一曲舞,我们要献给王。”

    月琼不敢回头,有人在盯着他。

    孩子们对月琼深笑,见王点头了,他们立刻站好。

    鼓点响起,月琼随声看去,竟然是任缶。因为没有乐器,月琼教孩子们的舞是随着鼓点来跳的,既简单又好学。就见孩子们先是摆出马步的姿势,对严刹龇牙咧嘴一番,接着就随着鼓点的节奏又是笑又是叫,又是在河边捉螃蟹,又是在爬到树上摘果子,俨然淘气的小伙伴们在一起捣蛋。

    孩子们的表情丰富极了,惟妙惟肖,众人不时鼓掌叫好。月琼低头眨眨眼睛,孩子们跳得这么好他应该高兴才对呀,为何会想哭呢?放在他肩上的大掌突然用力,把他搂在了怀里,月琼眨掉眼里的湿润,笑着抬头继续看孩子们的表演。不管这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一刻,他感谢他。

    鼓点停了,被父母拉回家的孩子们撅着嘴和小伙伴道别,明天继续抓泥鳅。

    掌声如雷,跟之前大家自娱自乐的表演相比,雅琪格这十几位孩子的表演才叫有水准。作为他们的夫子,月琼的自豪感急速膨胀,不过没等他膨胀太久,他就听李休不怀好意地说:“月琼公子,今日是王的寿宴,您也给王准备了寿礼吧。”

    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羊肉烤好了,香气扑鼻,月琼咽咽唾沫,不是馋了,而是紧张。他,他哪里知道今天是严刹的生辰,而且,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准备寿礼啊,他没有银子。搂着他的大手把他扶了起来向前推了一步,似乎也在催促他盛上寿礼。

    月琼回头,眼里是乞求,他没有准备寿礼,他压根就不知道。可绿眼只是盯着他,无动于衷,摆明了没有寿礼今晚他别想好过。

    和徐大夫一样坏的李休又开口:“月琼公子,雅琪格他们的舞跳得好极了,身为他们的夫子,您不如送上一舞,当作对王的寿礼,您看如何?”

    “好!”

    熊纪汪第一个鼓掌,其他人纷纷跟上:“好!月琼公子来一舞!”

    “月琼叔叔跳舞!我们要看!”孩子们也学坏了。

    “月琼公子来一舞!”

    “月琼公子来一舞!”

    “啪,啪啪,啪,啪啪。”掌声变得一致,所有人都催促月琼来一舞。月琼从未如此窘迫过,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

    在绿眼的注视下,月琼伸手解开裘袄的盘口,心怦怦直跳。紧张又有点期待还有些不安,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跳过舞了。当他脱下裘袄后,掌声停了。

    “月琼公子要什么曲子?在下可以为您吹奏。”第二恶人李休站了起来,手上拿着一根笛子。

    月琼想了想,说:“还是用鼓点吧。”

    任缶拿起鼓敲敲:“月琼公子用什么鼓点?”

    月琼击掌:啪,啪啪,啪啪。任缶敲了一遍,月琼点点头,就是这个鼓点。

    走到火堆后方,月琼单手把衣摆别在腰间,抬头看向严刹,他准备好了。“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鼓点响起,月琼的左手向侧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