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妃嫔难为 > 〇四七
    不多时,素冰就从渡悦阁回来,神色也不见紧张,“小主,云淑华说她那里一切都好,劳小主挂念了。”

    纯贵嫔也从他处得知了这件事,派子佩来给怡和堂送消息的路上正遇上了素玉。程熙月这才略放下心,只是张顺一直未有消息,想来事态也颇为严重。

    直至第二日天已擦黑,张顺才打了帘子匆匆走了进来,周身尚带着殿外的凉气。

    程熙月见张顺的鼻尖冻得也微微有些发红,便吩咐伺候在侧的素冰,“去将煮好的姜丝红枣茶盛来一盅,给张公公暖暖身子。”

    “谢全嫔小主。”张顺有些微耷的眼皮一动不动,也并无开口的意思。素玉也是个有眼力劲的,将伺候的宫女都遣下去,自己则守在外殿。

    “公公先不急着说,暖和暖和身子再回禀也不迟。”程熙月自从上次打发走了采莲之后,也得知张顺、采蓝对自己的忠心,对他二人也比往日更好。

    “谢小主体恤。”张顺虽然没有端起茶盅,但是神色却也多了几分安畅,“那傅小主屋子里的宫女在御膳房与旁人闲谈时恰被丽贵妃身边的姑姑听说了,过了不过半个时辰,贵妃娘娘就带了一众的宫女嬷嬷去了秋水居,二话不说就带人搜殿。听说在傅小主的首饰盒夹层里找到了男人用过的旧物。”

    张顺说到最后,神色也不由得有些肃然。程熙月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找到男人的旧物,且不论真假,单这一条在古代就足以证明傅雨湘红杏出墙。但凡是个男人也容忍不了自己的妻妾给自己戴绿帽子,更何况傅雨湘的男人乃九五之尊。赵景珩赐死整个秋水居的宫人想必也是唯恐此事闹大扫了自己的颜面,否则就是问斩傅家三族也不为过。

    程熙月从震惊中缓过神,也知道此事张顺打探起来着实费力,这种宫闱密事若非张顺先前在宫内摸爬滚打数十年,恐怕她就是调动整个怡和堂也未必打探得到。

    “今日之事,有劳公公了。”程熙月用眼神示意素冰,素冰拿了个蓝色的荷包塞到张顺手中。

    张顺拿手一掂便知里面的金镯子分量不轻,觉得着实贵重,连忙推辞,“为小主办事本事奴才份内之事。”

    “公公且先拿着,本嫔还有一事要劳烦公公。”程熙月顿了一下,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说道:“此事说来是我的私事,想请公公为我在京城寻一处合适的四进的宅子。风水地界好一些,宅子倒不用多奢华,合的上本嫔家兄身份的即可。”

    张顺听了,思忖了一会,“此事不难,却也用不了这么多银两……”

    程熙月见他还有推辞之意,便继续道:“如今年关,依仗公公的事还多,权当给公公的一点辛苦钱罢了。”

    张顺见推辞不过,也就受了那荷包。

    *

    转眼就过了小年,前朝却颇不平静,听说张謇因贪受银两数十万被问斩,而苏蟠的表亲也因为私占民宅强抢民女等诸多罪状下了大狱。然而,惠贵妃、丽贵妃却对此事充耳不闻,东六宫内一派祥和,各宫各院都忙碌着年关这些事。

    赵景珩近来鲜少踏足后宫,就算是来也是黑了一张脸,并无翻牌子召幸哪位妃嫔的兴致。韵嫔虽然记挂着儿子,但见此情形,也只得对月长叹,吹几曲哀怨婉转的调子罢了。

    而秋水居一直被围得水泄不通,傅雨湘恐怕已然缠绵病榻,每隔三五日,太医院的张太医便去诊治。

    程熙月每日做做针线,累了便由素冰素玉扶着在西暖阁里走走,锻炼锻炼身子,毕竟在医疗条件艰苦的古代没有剖腹产一说。对于后宫的平静她早已预料,既然张顺能打听到的,那么惠贵妃自然也能知晓,此时谁都没有胆子都招惹赵景珩。这时,她只要为顺利生出龙嗣作准备即可。

    程熙月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段蕴安来得也愈发的勤了,纯贵嫔有孕七月尤被人暗害,她不得不小心应对。

    段蕴安这半月来,日渐消瘦,执笔的手已然青筋全现。“小主,微臣开了一副温补的方子替换之前的方子,以免胎儿过大不易生产。”

    素冰接过方子,程熙月一瞬间恍然。自己刚刚入宫时,段蕴安开的方子上均有一簇翠绿的湘妃竹。而自己曾在上林苑遇到过傅雨湘,那日她踩到了一个荷包,上面绣的正是湘妃竹!也正是那之后,段蕴安身上的一应物品都被换掉。

    程熙月登时吓了一身冷汗,如果段蕴安也给其他妃嫔开过药方,难保不会被有心人看到。她也顾不得许多,忙吩咐素冰将所有的药方拿过来。

    “段太医可曾给其他妃嫔看过病?”

    段蕴安虽然诧异程熙月为何问起此事,却也认真的想了想才答道:“只给曾经希宜轩去了的柳小主诊治过。”

    程熙月从素冰手中接过来不薄的一叠方子,她粗粗一翻,将前半部分的方子齐齐的放到了段蕴安面前,语气也带着几分焦急,“那还好,段太医,快将这些药方速速誊两份,一份交给本嫔,一份去太医院将留底的方子换掉。”

    段蕴安起初觉得纳闷,但见方子上绘着的竹子,脸色登时白了,手也微微有些发抖。

    “去年我曾在上林苑遇到过她一次,那次她哭得不成样子,遗落了一个荷包,上面绣的正是这种花样的竹子。想来如今出事的根由就是那个荷包。虽然本嫔知道你与她并无过格之举,然而皇上不信,后宫妃嫔也不信。现在她恐怕已经缠绵病榻。而皇上更是派了医术不错的张太医诊治,想来誓要捉出你来不可。”程熙月说到后来,语气中早已比开始时更多了几分担忧。

    段蕴安撩起了前襟,跪在了地上,额头上已然冷汗淋淋,“微臣谢全嫔小主提点。”

    “你且起来,本嫔不过是念及段太医多次救了本嫔和腹中胎儿,更何况,段太医本也无辜。”程熙月自然知道此时正是收买段蕴安的时机,今日之事权当她卖了个人情与他。她见段蕴安的神色便知,若说二人全无情愫,绝无可能。但是要说他们做了过格的事,程熙月定然不信。且不说傅雨湘一身做派全然不似一个区区六品通判的女儿,单说段蕴安正直的品格,程熙月比后宫之中的妃嫔还要多了解几分。

    段蕴安见程熙月有意帮自己,也不便继续隐瞒,于是将自己与傅雨湘的事和盘托出。

    原来段父与通判傅安是旧识,二人年轻时就给段蕴安和傅雨湘定了娃娃亲。两家来往素来密切,谁知后来傅安当了京官,女儿的名字进了秀女名单。没办法,两家商议待傅雨湘落选,再让他二人成婚。谁知傅雨湘却中选入宫,自此与段蕴安有缘无份。后来段蕴安在上林苑遇到了傅雨湘一次,两人便将话说开。段蕴安更是将傅雨湘绣给自己的荷包还了回去。自此萧郎是路人。时隔已久,段蕴安却也没想到却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程熙月这才明白那日傅雨湘为何在上林苑哭成那般形状,连与自己相遇都未发觉。程熙月也忍不住扼腕,纵然两小无猜,但是终究不敌天威皇命。

    她见段蕴安的情形却也不似一丝感情也无,不由叹息“如今皇上显然不欲放过你二人。傅妹妹又是个有情有义的,想来至今也未曾提你半字。你当下是想办法保全自身,才不枉费她对你的一番情谊。”

    段蕴安听了这番话心下更不似滋味,“微臣谢小主提点。”

    程熙月知道他担心傅雨湘的安危,思忖了一会,才开口,“你且放心,本嫔会想办法问问消息。不过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权当本嫔尽份薄力。”

    “有全嫔小主这番话,微臣便是万死也难报小主的恩情。”段蕴安话毕,郑重地给程熙月叩了个头,再抬眼,双目已然微红。

    *

    程熙月自从有孕以来鲜少出宫走动,但每日去慈安宫问安从未有误。太后见她勤勉谦逊,丝毫没因为肚子里的龙嗣而有丝毫怠慢,不由得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慈爱。

    程熙月如往常一般跟德嫔、方才人、宋小媛一起前往慈安宫。程熙月解下了身上的锦氅落了座,所幸如今天凉,穿得也厚重,加之她刻意选的宽松款式,乍看上去却也显不出已经不小的小腹。只是面色看上去比之前红润了不少。

    程熙月刚刚落座,就看到紫鹃子佩扶着纯贵嫔走了进来,纯贵嫔较有孕之前倒是清减了几分,想来是害喜害得厉害。

    “表姐,近来瘦得厉害,可是吃食不对胃口?”程熙月因为纯贵嫔曾滑胎一次,不由得担忧她的身体。

    纯贵嫔笑着摇摇头,连眼神中都荡着温暖的笑意,“昨日已召韩太医请过脉,太医言龙胎无碍,孕吐乃是常事,待月份大了便好了。”

    程熙月见她精神不错,便也安下了心,“表姐可千万多传韩太医来诊平安脉,事关龙嗣可马虎不得。”

    “入宫一年多,倒是长进了不少。”纯贵嫔见程熙月刻意掩盖的腹部,心中不由得感叹,表妹确实不是当年刚刚入宫的小姑娘了。

    念慈姑姑刚刚扶着太后走了出去,就见慈安宫外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太后娘娘,眠月居的韵小主,殁了!”

    整个慈安宫登时一片哗然,程熙月虽然明知会有这么一天,却未曾想如此突然,昨日温萌还来慈安宫请安,身体丝毫不见异样,结果今日早晨竟然暴毙。

    连惠贵妃神色也不由得有几分惊慌,丝毫不似作伪。

    这时,太后轻咳了一声,各位娘娘小主这才安静了下来。太后已然敛去了面上的震惊,念慈扶着太后坐下后,才沉声对慈安宫内陪各宫小主请安的宫女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扶各位小主回宫,仔细冲撞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后日有事,恐怕没有更新。周一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