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黑帮的家法 > 第十五章
    这倒不是有什么意外,霍一飞知道,周进每次去德国或者出门,不论是走还是回,一定不会给人确切的知道。这样神秘是因为要避免有心人知道后,有所企图。所以他也没有太过在意。

    进哥的太太阿彤身体多病,长期在国外治疗。或许是因为用了太多的药,久病卧床,体质越来越虚弱,到了最近两年来她已经完全离不了医院。阿彤在德国的主治医师是Willon介绍的,也是那边的权威。由于住院治疗,不能回H市,周进只能隔三差五抽时间两地往返。他主持偌大的帮会,每天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断,也不敢轻易离开。尤其是最近一年葛老挥接了FSK的货,势力膨胀很快,周进全心应付他,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有过去了。

    葛老挥心里也差异,不知道周进这个时候走,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第二天清晨飞机,霍一飞开车送周进去机场。除他之外,其余人都不知道周进这一趟飞机走。

    清早的机场一片雾蒙蒙。在等待安检前,周进叮嘱霍一飞,“我不在家,你们都小心点。盯着葛老挥和姚顺,不管他们做什么,一举一动,就是吃一碗面放一个屁,都给我记下来。”

    霍一飞点头应。周进又道,“也留神点陈耀清。他‘工厂’那边上次就不太平,我担心早晚会有事。”

    霍一飞道,“清哥看着‘工厂’好几年了,有经验,就算有点麻烦也应该能应付,进哥别太操心了,在德国好好陪嫂子吧。”

    周进微微笑了笑,算是回答。

    霍一飞也甚想念阿彤,他从小跟周进长大,在家的时候,阿彤一直十分疼爱他。失去了自己的儿子,阿彤常常会把霍一飞当自己小孩一样呵护,那时每逢进哥惩罚责打他,都说仗着阿彤阻拦劝说,他才少挨不少责罚。她现在远居国外治病,病情愈重,能否治愈未知,想到这霍一飞心中挂念。

    霍一飞也想去看看她,但由于种种原因毕竟不能轻易离身,只能遥远的通个电话。周进拍了拍他肩膀,笑了笑道,“社团我可都交给你了,给我看好,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找你算账啊。”

    霍一飞有心排遣他心情,笑了分辨,“进哥不带这样的,进哥出门了,社团这边至少也是我跟清哥,还有小奇,凡盛他们一起管的。进哥不问他们,就问我……要不这样,反正葛堂主有心,进哥还不如交给葛堂主管,省的他翘脚惦记。”

    周进扬手拍了他肩膀一掌,笑骂,“我看你又欠揍!再敢胡说八道,现在扒了你的皮。你再跟我讨价还价一个?”

    霍一飞给他这一掌,正打在右边肩头的伤口上,顿时疼得眼前一黑,几乎没昏过去。他连忙转过头去遮掩,作势闪躲,笑道,“不敢了……不敢了。”,送走了周进,慢慢开车回公司。

    周进刚刚离开,没有几天社团就出了大事,这件事果然出在陈耀清身上。

    霍一飞不得不佩服周进的料事如神。可是陈耀清手下会出事,真的出他意外。在周进手下直属的嫡系亲兵中,带头的少说有十几个,陈耀清是他们中的大师兄。陈耀清比霍一飞大有七、八岁,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跟在周进身边,周进手下最重要的场子和生意,就像“工场”,一直都是交给他照料,这个是连霍一飞都摸不到边的。陈耀清在江湖上历练这么多年,早也练的精明本事,照理说他不该有这样的疏忽。

    周进临走前虽然交代霍一飞照顾“工场”,但那边一直是陈耀清在带,陈耀清又是师兄,霍一飞要顾他面子,就不能主动插手,所以他要照顾“工厂”方面其实很是困难。霍一飞只能暗中留心。“工场”出事的时候,他之前也未得风闻。

    直到事情已经发生,陈耀清也瞒的非常紧。当天晚上夜已经很深了,霍一飞从赌场回家,一身疲惫,洗过澡想要睡觉,忽然电话打来。

    霍一飞见是陈耀清,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不祥之兆,匆匆换了衣服,陈耀清的车已经停在楼下。霍一飞上车,叫了声“清哥”,只见陈耀清的脸色十分苍白,那是一种带青灰的颜色,在夜色中显得有点惨然。

    陈耀清先抱歉,“你睡了吧,晚上又把你叫起来。”。

    霍一飞道,“没有,今天赌场有买卖,我也是刚忙完回来。清哥这么晚找我,有事?”,问这话时,心里已经沉沉的跳起来。陈耀清静静的点了点头,“现在进哥不在家,这事我有必要跟你说一下。今天早上西郊‘工场’出了事,被条子查了。条子封锁消息,外面应该还不知道。”

    霍一飞饶是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也大吃一惊。西郊这个“工厂”是周进手下非常重要的几个“工场”之一,每天进出的货少说也有数百万,而且上连国外货源,下连各路拆家,一旦出事,警方顺藤摸瓜,造成的后果不堪想像。霍一飞当时只觉得自己手脚都有些冰凉。陈耀清看着他,有点微微颤抖。

    “上面货源我已经掐断了,暂时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不过这几个月,恐怕不能再走货。外面的拆家我也谈过了,他们没事,他们抖不出什么。”。

    陈耀清今天一天竭尽了所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总算把最要命的部分保住。霍一飞略略吁一口气,问他,“那现在怎么样……?”。

    陈耀清说,“现在有点麻烦。我的表弟小柯,一直跟我在‘工场’那边做事,今天出事的时候,他刚好去了‘工场’,被警方抓了。跑上跑下的所有事他都有份参与。小柯对我还算忠心,可是我担心警方严刑逼供,他会熬不住。”。

    霍一飞直听的额头也要冒出汗来,若不是对方是陈耀清,换另外一个,只怕他也会忍不住当场发作。上面的人绝对不能私自到“工场”,哪怕是在任何时候,多少年来就是帮规严禁。周进手下更是不许。为的就是防止一旦出事,警方摸到线索顺藤追上来。不知道小柯是背着陈耀清私自去的,还是得了他的应许,他不出事,还能压下去,挨顿打罢了。可是现在出了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按罪论罚,不仅小柯必死,陈耀清也绝对难逃重责。

    这都罢了,正如陈耀清所说,小柯熟悉上下所有的事。一旦他受不了警方逼供也罢,禁不住诱供也好,将事情抖落出来。不但是自己和陈耀清,进哥和整个社团都会受牵连,霍一飞不熟悉“工场”方面,他也不知道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状况。

    在车子嗖行中,两人都沉默了足足几分钟,霍一飞才几乎带着微颤道,“清哥,这可不是小事。万一小柯要是说出去什么,不知道要牵连多广。”

    陈耀清倒显得有一些平静,“是,所以我已经想办法,在警局里把他做掉。”

    霍一飞微微一怔,望了他,不禁有一丝黯然。他知道陈耀清这个表弟,从小和他是一起长大,情如亲兄弟。陈耀清早年和家人决裂,带着这个表弟出来混黑社会,这些年来,两人形影不离。小柯做事冒冒失失,这么多年来也没少连累陈耀清,可是陈耀清仍然待他至亲。陈耀清的父亲五年前已经过世了,去年母亲也得糖尿病不治身亡,他现在也是孑然一身。小柯算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吧。

    陈耀清对这个表弟肯定是很难下手的,只是迫于情势,实在无奈。霍一飞不知该怎样劝他,一时无言。

    车子掠夺了两旁灯光斑斓的霓虹灯,在繁华的路上飞驰。深夜的风仍然凉。过了一会儿,陈耀清忽然撩了下眼角,拉开车窗将半截烟扔出去。

    霍一飞不由得道,“清哥,你先别心急,或许还有转机。”

    陈耀清暮地侧过头,望了霍一飞,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又很快的转回去,慢慢摇了摇头。“眼下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这些都是我的疏忽,我死不要紧,可是如果牵连了进哥,我就是死了,也没脸见他。进哥待我这么多年,我绝对不能这么连累他。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想你为我开脱,我知道进哥走前,交代你要照顾社团的事。这回我也连累你了。”。

    他说了这话,车子转过一个弯,忽然驶进一条偏僻的小路。滑出有二百来米,“滋”的擦着地面停下来。霍一飞向外望了一眼,见这条街上有许多洗发屋和简陋的小旅馆。关着门,但里面显然正在热火朝天的营业。

    陈耀清停了车,熄灭了火,望着窗外。“这件事我已经安排人做了,就是今天晚上。现在在等动静。如果做的成,他会到这里来见我。”。

    霍一飞紧紧的望着他,陈耀清从怀里摸出一支枪,慢慢的放在两人中间,“如果做不成,你就在这里杀了我罢。带我的尸首回祠堂。念着咱们这些年兄弟,你帮我死的痛快一点。”,他有些惨然的笑笑,看着霍一飞。

    社团帮规家法,周进严厉残酷的驭下。倘若小柯最后真的坏了事,连累了大家,所有的人都不会放过陈耀清。陈耀清会死的很惨,受尽折磨,甚至死无全尸,这些霍一飞知道。他要求一个痛快的了断,可能真的已经是最便宜的死法了。

    霍一飞自然不可能肯动这个手。但此时他心下也是一片烦乱。随了陈耀清所说的路线,前后望去,黑沉沉的夜里一片安静。过了很久,并没有什么人过来。

    霍一飞问陈耀清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陈耀清有点出神的凝着前方,想起这件事经过。“小柯手下有个小弟,叫做虫子。他老爸得了绝症,住在医院。警察不知道怎么知道这件事,收买了他,这两年,虫子靠给警察买消息挣了不少线人费,给他老爹看病。这件事前一阵已经抖出来了。”

    霍一飞想起那天在进哥家里,进哥对陈耀清大发雷霆,可能就是为了这件事。果然陈耀清道,“那天在进哥家里,你也撞到了。”。

    霍一飞不便多触他不快之处,心里也奇怪,“既然他已经露了,就算能逃的一条命,也不应该敢回来。何况还是回来揭露‘工场’。”。

    陈耀清缓缓摇头,“我也奇怪。现在看来,似乎是有人指使他,否则这个小崽子没有这么多脑子。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现在小柯不在,否则倒可以问他。”

    霍一飞狠吸两口手里的烟,转过了头。他不能确定陈耀清跟他说的是否全是实情,近几年来陈耀清跟他相处,都颇有保留,有些事也可能不尽不实。但是不管怎样,陈耀清不会联络外人来坏自己的“工场”,这倒是可以确定的。至于这背后的事,只怕绝对不会是小柯一个手下受了警方收买,出卖“工场”这么简单。霍一飞虽然没有丝毫证据,但是循常理想,如果不是陈耀清自己监守自盗,就是有人在这其中搅局。外面的人定是参与不进来的,帮会里除了葛老挥、姚顺一伙,也没有别人。但这只是他个人猜想,要想有眉目,回头得去详查。只凭这一点,也不应该让小柯这么死在警局里。

    他看看手表,这时已经是深夜两点,两人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个多小时。霍一飞收起摆在两人中间那把枪,揣在怀里。陈耀清转过头望着他。霍一飞道,“清哥给我一天时间,让我想想办法。如果捞不出人,我再帮你做掉他。”。到了此时还没有动静,怕是陈耀清派去的人也没能得手。在警局里做掉一个重要证人,谈何容易。

    陈耀清有些木然的转过头,看着霍一飞脸上镇定的过分的平静,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过了许久,他有些微微颤的说,“你帮我背这件事,一定连累你。我不该让你背。可是,如果你有办法救救小柯,清哥感谢你。如果你能救他,让我死都没有关系。”

    霍一飞从小跟随他长大,只觉得陈耀清骨子里天性薄凉,并不是一个为感情而心慈手软的人。可是他对唯一的弟弟和亲人,这份感情究竟不同。心里不由得感动,道,“清哥这是说哪里话,清哥照顾我这么多年,教了我这么多年,我如果能尽一点力,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