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黑帮的家法 > 第五十五章
    忽然臀瓣一阵刺痛,不知道是willon往上面涂抹了什么伤药。呲牙咧嘴忍了一阵,陡然记得自己是在换药,赤身裸体,满身狰狞丑陋伤疤没有一点遮掩,都落在他眼里,又觉得一阵尴尬,脸上微微发烧。

    Willon放下药布,搓了搓双手叹气,“行了,先这样吧,你先烤一会儿,缓一缓,下午再换前面的。霍一飞前身后背都是伤口,一口气换下来,只怕他疼也疼昏过去。Willon一向是分开处理。护士拿来烤灯,打开电源,温燥的热度就均匀的照了下来。

    用烤灯烘烤伤口,是为了使药液能最大限度融进肌肉,并且不因为潮湿而发炎,这是一般医生针对大面积外伤的常用处理办法。烤灯其实很痛苦,热灯直照着伤口,起先还觉得暖暖的有些舒服。但用不了多久,热量逐渐升温,刺激伤口,那痛楚也像是炭火烤炙一般。

    霍一飞习惯性的用拳头堵住嘴,全身不知是热出,还是痛出的汗水,把被子浸的湿透。他其实一直很想问问willon进哥是不是还在,还是被他不冷不热的两句话给赌走了。但越来越痛,痛的终于打起颤来,也没有问出口。

    过了很久,感觉烤灯的温度已经降了,终于奈不住抬起头来,费力的瞟身后一眼,发现原来给他烤灯的不是willon,而是他的小护士。

    Willon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霍一飞猜也猜得到,他一定是去找周进吵架。这口气他憋得好久了,想象两人吵架,嘴角不由得微微牵起,流露在嘴边的微笑不自觉带了一分得意。

    小护士看他唇角轻牵,一丝隐约的微笑立刻衬得脸庞更加英俊迷人,顿时心跳,甜甜的笑道,“Doctorche出去啦,那位张先生又来找他。Doctorche吩咐我来帮你做烤灯,你觉得怎么样,疼了吗?”

    霍一飞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小护士笑着收拾烤灯,一边说,“张先生太太的手术明天做,张先生太紧张了,总怕不很稳妥,找了Doctorche好多次。其实不怕的,子宫切除也算不上什么大手术。”

    霍一飞茫然听着她说话,才知道自己全弄错了。原来根本不是周进,只不过是一个病人的家属来找willon商议手术;willon说‘现在知道紧张,早干什么去了?’也不是为着他说的。想到自己这样自作多情,又觉得尴尬,又难言的失落,沉默了哑然无语。

    小护士看出他有异样,可不知道那句话说错了,惹他不开心了,不敢再随便乱说,收拾好烤灯告辞出去。霍一飞发了会呆,还是在心里劝自己,想那么多做什么?原先怎么样,还怎么样罢。过了一会儿身上伤口越来越痛,头也越来越沉,蜷缩在被子里只是轻轻的颤抖。疼的狠了,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门进来,霍一飞抬起头,看见是张明山。

    张明山提了个水果花篮,端正的放在床头。霍一飞迟疑一阵,咬牙想挣扎着爬起来,张明山连忙按住了他,“你别乱动了,牵了伤口不好!”

    其实他不按着,霍一飞也起不来,但是跟他霍一飞似乎总要别扭的维持着礼貌,还是挣了几挣,勉强侧了侧身。张明山略带腼腆的笑笑,解释说,“我刚刚看到你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么?”

    霍一飞摇头说没事。他自然不会去跟张明山说是怎么回事,虽然张明山是他的亲生父亲,但在他心中两人也就比那街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熟悉一点点而已。他这会儿只在想他来找自己做什么。虽然听小宁说过张大鹏妈妈住院的事,但霍一飞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当年就不要自己,多年重逢后更加不要自己的父亲也会为着心疼他受伤卧床,来探望一眼,说几句话。

    不料张明山却坐了床边,静静的端详了一阵,伸出手掌在他额头轻轻扶了扶,“怎么满头汗水的?身上伤口疼么?”

    霍一飞下意识偏偏头躲过他的抚慰,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情既诧异又不习惯。躲了他略带僵硬的笑笑说,“我不要紧。”想想又补充一句,“多谢你关心。”

    张明山低下头,轻轻搓了搓手,“那也不用客气的。其实是我….现在的太太在这里住院,刚刚来找willon医生跟他商量手术的事,才看到了你。原来….咱们挨得这么近,我还不知道。”

    霍一飞“哦”了一声,心想原来是为了这个,不假思索的回答,“那是碰巧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去跟谁乱说的。其实你根本不必担心,我都不认识你太太。”

    张明山呆了呆,默然抬起头,好像没想到霍一飞会这样回答,又好像被戳穿心事,一时无语。半晌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霍一飞不着痕迹的转开话题,“你太太要手术么?不要紧罢?”

    “嗯是的,不过不要紧!”提到太太张明山显得自然了一些,说话她是子宫癌,病了很久了,willlon说要手术切除,切除了就没事了。

    话虽这样说,脸上还是带了些忧色。霍一飞心想,不知道这个女人跟了你,又有什么好日子过。但这么听起来,似乎他对她还颇为关心。忽然冒出一句,“癌症其实挺危险的,不一定切除了就没事儿,阿姨当时肝切了好几次,也没能保住命。”

    张明山一怔,没有接话,说到这里他实在无言以对。平时霍一飞说话从来没有这样不得体,但不知道怎得,听他说着太太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

    若是换了以前小时候,他敢这么说话,张明山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不打得霍一飞口鼻喷血,至少也打出几个滚儿去。然而十几年后的今天,不知是因为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不好像从前那样教训;还是张明山自己也觉得,他没有资格像父亲那样管教这个孩子。总之是脸上青了一阵,白了一阵,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霍一飞倒是做好了他会一巴掌扇过来的准备,侧了脸等了好一会,只等得张明山一声轻叹,“你很恨我罢。”

    霍一飞淡淡的摇头,“我不敢。”

    “你恨我也是应该的。”,张明山颇有些黯然伤神,“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你妈妈。但是……算了,总是以前糊涂。我不应该生你们,让你到世上受罪。”

    霍一飞听他这么说倒有些过意不去,就笑笑安慰他,“也没有这么严重,我现在也挺好的。”

    这倒是心里话,多年来的生活虽然辛苦,可是习惯了也不觉得怎样。就算是过得辛苦,他也没想到要去埋怨张明山。若不是想到阿姨可怜,被周进j□j多年,从来进退有度的霍一飞根本不会这么冒失的,甚至带着醋意说话。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还是张明山拣着无关紧要的话头闲说着,聊了一会霍一飞伤口渐渐疼痛,不由自主皱起眉头。张明山看出来,轻声问他,“是不是不舒服啊?那,你休息一会儿罢,我……就不扰你了。”

    霍一飞没好意思说伤疼,但也没有留他。其实他很尴尬在这种情景下碰在一起。好像总是特别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凄惨的模样,给他看见就更不愿意了。

    张明山偏偏不识趣,几天下来总找些借口来坐上一阵儿。没话找话,说的多了,慢慢也熟悉自然起来。后来他还常常拿些水果或者汤品来给他吃。有时候霍一飞望着他削水果的专注神情,常常会在一刹那间觉得这个人更加陌生,陌生到自己完全不认识。

    后来有一次willon带他到其他房间去检查,刚巧在走廊又撞在一起。张明山搀着他瘦弱的太太,看见霍一飞神情冷淡,侧了身慢慢走开。

    这一刻霍一飞才觉得这人又是自己陌生又熟悉的父亲了。其实他明白,父亲不是完全不在意从前的事,他也有点内疚,也想要弥补。但他更害怕自己和小宁坏了现在的新生活。看他这么紧张,猜想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好。扶着妻子紧张呵护的模样,倒让霍一飞想起进哥搀扶周嫂那份疼爱,也的确是很让人羡慕的。

    在医院大半个月后,伤口已经逐渐开始愈合。到底还是年轻,旺盛的体力和生命力促使着新鲜的肉芽像初春的小苗一样迅速的生长。缓过了一口气,挨过了最难捱的一阵,霍一飞渐渐活泼起来,伤痛给他的折磨终于渐渐的淡去。只是毒瘾还在不时的折腾,他早偷偷跟willon说了这事,willon大惊之后,和自己懂得戒毒专业的同学商量后,开了一些轻微戒毒的药物给他服用。靠着这些药物,勉强可以控制。

    养伤的日子痛苦而枯燥,小宁早被他撵回去上课,大多数时间都是廖宏斌在医院相陪。进了十二月转眼圣诞节即到,有天中午廖宏斌扛了老大一棵圣诞树气喘吁吁的回来,“咣”一声撂在地上。

    霍一飞正在床上躺着,起身看到他这棵足有一人半高,满挂着各种琳琅满目装饰品的圣诞树,简直啼笑皆非,“廖宏斌你发烧了?买这么一棵大树放到医院里!”

    廖宏斌毫不以为意,咧嘴一笑,“今儿我就跟你一起过节了,陪着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伟大?很感动吧!”

    霍一飞笑了笑,想到廖宏斌撇下家人女友,巴巴的来陪着自己,确实真的有些感动。不料没过多久,廖宏斌自己说漏了馅儿。说到他家老爷子,他忍不住发牢骚,“这日子算没法过了!他自己心情不爽,也别冲着我来啊!他的干儿子骗他,亲儿子可没有骗他!打不到人家就来打我……”,忽然意识到失言,连忙住口。霍一飞笑道,“我说你这么好心,原来是被撵出来了!”

    廖宏斌看谎言败漏,索性坦白直言了。“哎,你还幸灾乐祸,全是你们黑社会干的好事你知道不知道?欺男霸女,欺负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

    霍一飞奇怪不解,“怎么了?”

    廖宏斌叹了口气,收起嬉皮笑脸,坐下来,忽然正色的问他,“我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有个姓扈的,近这半个多月闹腾的很厉害。兰坊新区连开十八店,一夜走火,把许多同行都排挤了。”

    这些是道上的事,廖宏斌平时极少跟他说这些,霍一飞没答反问,“怎么说起这个?”

    廖宏斌想了想,说道,“我家老爷子的干儿子,你知道的,他一直当作心肝宝贝的那个。原来他前一阵子偷着在酒店搞地下赌场。这个姓扈的来了以后,排挤的兰坊别人都干不下去了,只有他主持的我家还挺厉害。结果那边人手段也很卑鄙,居然报警了,警察一来事情闹大了,才知道原来他偷着搞地下赌场都搞了快两年了,老爷子气得的够呛,把那间酒店也给停了,回头再找那败家玩意儿,压根找不到了。他惹了一肚子气没处放,只好冲我使。”

    霍一飞不由皱起眉头,“你怎么早没跟我说,廖师傅不要紧罢?这当口你就别再惹他了。那边是什么人?”,廖宏斌家里有麻烦,他因为卧床养伤,什么都不知道,心里颇有些歉意。

    廖宏斌说,“事情经官了,还跟你说干什么,犯不上去惹这个麻烦。再说你自己还搞不过来自己,还是别操心那个了。我就是有点奇怪,兰坊那边有帮会再罩么?”

    霍一飞忽然想到一句话,问廖宏斌,“你说是姓什么的?”

    廖宏斌搔搔头想了想道,“姓扈吧?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