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黑帮的家法 > 第九十三章
    霍一飞开车到小宁学校。今天是吴影忌日,下午小宁没课,霍一飞接了他,绕到花店买了花和冥纸,车子拐出大道驶向那熟悉又陌生的边郊小路。

    小宁端端正正坐在后座,不太敢和哥哥说话。哥哥从医院搬回来一直没大理他,这几天他似乎很忙,早出晚归,小宁知道危机未过,放学就回家乖乖写作业,好几天了,电脑没敢开一开。今早吃饭的时候哥哥忽然板着脸叫他一声,小宁吓了一跳,屁股正紧时,哥哥却说今天是妈妈忌日,放学去接他扫墓,叫他等着。

    小宁吐口气。对于妈妈他已经记忆很模糊了,吴影死的时候他还很小,一开始没了妈妈,晚晚哭,哭到天亮,哥哥就陪着他不睡。后来渐渐的就习惯了,也敢自己睡觉了,到了今天,只有翻照片的时候才能会想起很小时候的回忆,那感觉怪怪的,不会哭,只是很难受。

    小宁别过头看车窗外的风景,车子掠过的两旁,田地里种着高高的玉米,风一吹沙沙响。到了墓园照例摆好供品,小宁把怀里一束白菊放在妈妈碑前,白菊映着照片上的笑颜,很好看。哥哥点了纸钱和元宝,火焰很快茂盛的燃烧起来。

    “跪下。”霍一飞吩咐,小宁依言跪在墓碑前宽厚青石板上,石板咯的膝盖有些疼痛。霍一飞也跪了他旁边,两个孩子端端正正望着面前墓碑,谁都一言不发。小宁怔怔看着照片上妈妈美丽的容颜,风把白菊花瓣吹得飘扬,等了好久,哥哥始终没说话。

    小宁心下诧异,但想到哥哥还在生他的气,不敢贸然回头问,又坚持了一会儿,只觉得膝盖已经很是刺痛,天热,阳光火辣辣的,耀得额头汗津津冒出来十分难受。小宁满怀诧异不明白怎么回事,怎么跪了这里不动?也不说话?铁皮桶里的纸钱烧的差不多了,哥哥从身后膝行两步上前,填一些纸钱,引那火又旺盛的燃烧起来。

    小宁以为哥哥总算要说什么了,想不到他双手笔直垂了身侧,挺直在地上,仍是沉默无言。从后面看他的背影,像一座山,既在他无助的时候依靠,也会在他调皮惹祸的时候镇压责打的他皮开肉绽。跪了这半晌,小宁已经明白了,哥哥竟是在妈妈的墓碑前陪他罚跪!慌叫道,“哥……哥!”

    霍一飞不答。小宁声音开始发抖,“哥,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胡闹了,哥罚我,哥罚我好了,哥不要……”

    “我错了。”霍一飞冷淡平静,“我辜负阿姨嘱托,管不好弟弟,连他安全都保证不了,阿姨面前我无话可说。”火热的阳光下,霍一飞这句话好像冰锥刺到小宁心里,小宁受不了这么重的苛责,胸口一酸眼泪夺眶涌出,“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我被人抓去,让你到处找……哥罚我,哥打我我都认,哥不要怪自己……不怪哥都怪我……”

    越说越难过,愈发断断续续的抽噎,背后看不到哥哥面容,但见他脊背挺直,跪立在风中丝毫不动。小宁内疚的无法言语,再想哥哥失去自己这几日的恐慌,起先害怕哥哥还要再打,小心翼翼跟他打太极,到现在只巴不得哥哥抡起藤条伺候他屁股,再狠再痛都再也不逃避。

    可是他却不打了,只陪了他在烈日下罚跪。薄薄的一层牛仔裤什么也抵不住,石板咯的膝盖钻心的疼痛,牙齿几乎要咬不住的打颤。

    但想感同身受,自己受的痛苦毫不减低也一样应受在哥哥身上,哥哥也一样会痛吧,一样疼痛难熬吧,难道他不是血肉之躯?阳光愈烈,没有树荫遮掩,水泥地被烤的发烫。汗水不知什么时候流的一背,不知道是热,还是疼。小宁提起手掌塞到嘴里咬着抵痛,跪不住,石板也给阳光烤的滚烫,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头晕目眩,歪一歪险些倒在地上。

    小宁扶了腿咬牙跪起来,颤声道,“一宁知错了,一宁答应妈,一定听哥的话。妈,哥没有错,妈让哥起来罢,让我跪,我错了,我不听话…”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模糊了视线,“可,我不是有意气哥的。我惹事儿,我惹事儿是想让哥多看看我,让哥记着我,我自己在家真的没有意思,别人家都有一家人,咱家就我一个人…”

    霍一飞双肩明显颤抖,身后,小宁满眼盈泪,强自忍着在眼圈打转儿,膝行几步到哥哥跟前,“我认,我认,我存心的,我存心要惹出点事儿让哥关心我,我错了,哥打我吧,哥打我吧,哥不要跪了哥没有错。”拼命拽着霍一飞让他起来,尽管跪的要虚脱,手上并没有力气。

    “霍一宁!你别哭了!像什么样子!”霍一飞吼,方才转过头来,眼眶早红了一圈。小宁抿抿嘴松开手,偷偷提眼角看,见哥哥转回头看了妈的照片,许久一声叹气。

    小宁嘴角一歪,心想哥哥到底还是经不住他打心理战,只要一说到这个,哥一定心软。果然他叹道,“小宁,哥确实没什么时间管你,哥不是不想管,是真的很忙。今天叫你来,不是罚你,我跟你一起跪,因为我觉得自己也有错。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管教弟弟,我说的话你可以不听,但是你自己对阿姨说的,希望你记得。哥在外面有很多恩怨,哥怕你受牵连怕你有事你明不明白?”

    小宁哽噎,“我懂我懂!”更不放松拉了哥哥起身,不提防被他劈手重重打开,霍一飞道,“真要心疼你哥,就管好你自己!别让我为你操心。”

    哥哥又那么笔直的转过身去,烈日当空,墓园安静无人,两兄弟就在吴影墓碑前一块青石板上这么跪了一下午。燥风乱扫,吹得满脸沙尘。小宁起先哭,认错,说的感天动地,其实还是想方设法哄哥哥消气罢了。跪得久了,腿从刺痛钻心,到慢慢麻了木了没了知觉,想起前前后后这些事,想这死里逃生的危险,也觉得不怪哥哥要重罚自己。

    自己从来这样不乖,让哥哥操心。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是为了故意引起哥哥的注意,让他关心自己,小宁其实没想过,可是谁知道心里是不是不自觉的就这么想了呢。哥哥这样惩罚他,一并惩罚着自己,带着他到妈妈的墓前长跪,小宁知道他是要这个弟弟长足记性。所谓言传身教,这大概就是身教吧,做哥哥的为了让弟弟懂事,为了让他有记性保护好自己,不惜要如此用心良苦。不过看小宁内疚的无以复加,这一下午似乎也的确比一百棍子管用。

    回去的车上,霍一飞告诉小宁,“帮你申请了英国的签证,念完这学期,去英国接着念吧,还要念大学。”

    小宁一怔,万万没想到哥有这样的安排,想去英国念书是他早说过的,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想摆脱哥哥的管束,想完也就忘了。小宁试探的搂着哥哥的肩,“哥,我不舍得离开你。”

    “去吧,早晚也要去的。”霍一飞抬头看反光镜里的弟弟,“希望你跪了一下午,吃了苦,能记住今天的教训。就算记不得自己受罪,也记着哥跟你受的罪。”

    小宁惭愧低头。“哥没有时间管你,交给别人又不放心,H市太乱,你也不听话,早晚越学越坏,到时候我怎么跟阿姨交代?乖乖去念书罢,哥有空就去看你。”霍一飞说的坚决。

    第一笔价值二千万的货走的还算顺利,当晚谢老三在洛宾饭店张罗吃饭,吃的就是他大吹其吹的那种清蒸鲈鱼,算是小庆一功。谢老三叫上不少人,张罗说要多和和记的兄弟交流交流。总是盛意难却,霍一飞这边除了一起做事的手下,还有周进其他手下陈耀清、徐伟等等也都招呼在一起,几十人在饭店吃过饭,照例又到酒吧high~。

    谢老三那几个好几天前就憋了j□j的手下,不等屁股坐稳,各自搂了漂亮小妹跑出去开房,剩下的有人唱KTV,有人喝酒,有的当在人面就在和漂亮小妹调情,引得旁人一阵阵起哄的大笑。

    满屋乌烟瘴气,霍一飞逢场作戏,带个长头发样貌清纯的女孩在身边,谢老三促狭她道,“小妹妹,你要把握机会哦!你身边这一飞哥是人见人抢的珍品。”

    那女孩腼腆的一笑,灯红酒绿下更显得笑魇如花,谢老三支开她,和霍一飞坐下,倒上两杯酒。道,“怎么样,你看合适的话,明天就出第二笔。钱我都准备好了,货一到手,我就在瑞士银行转户,保证安全。”,谢老三端杯看着霍一飞。

    霍一飞探身也拿起那杯酒,略停,谢老三目光隐约露着急切,霍一飞看在眼里,笑道,“合作愉快。”拿杯跟谢老三碰了一下。谢老三喜上眉梢,也笑道,“合作愉快!”招呼那侍应,“来来来!再给我拿三瓶那个什么Laf~~(lafite),最贵的那种,都记在我账上!”

    女孩喝了几杯酒,挽着霍一飞胳膊,“一飞哥,他们抽烟,我有点头晕,你陪我出去透透气吧?”

    霍一飞低头看一眼,女孩一脸稚嫩,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和弟弟年若相仿。那天撵了小弟去英国,这几天他总在跟自己磨磨叽叽不愿意走,心里有点难受,推她道,“你自己出去罢。”

    女孩松开手,颇似委屈,摸不清客人脾气又不敢硬来,这女孩似乎刚出道的样子没什么经验,霍一飞想想又站起来,“走吧走吧!”,也想出去透透气,心想到外面拿钱打发她回家,不让她白出台一场也就是了。

    女孩见他起身连忙上前搀扶,挽着他出门。一出包间,迎面两个人正急匆匆走过来,走廊人多拥挤,两人躲闪不及险些撞在一起。

    霍一飞退一步及时闪开,那女孩却止不住脚迎面相撞,惨叫一声,捂着脸蹲下来,霍一飞拉她起来,只见血从指缝间滴滴答答往下流,估计是撞破了脸。屋里听到外面叫声,门拉开,十几人哗啦涌出来。

    霍一飞侧眼看这两人,都穿T恤牛仔裤,一个黑色帽衫套了头,带着副太阳眼镜看不见脸,另一个黝黑矮小,面对对方人多毫无惧色,指那女孩骂道,“三八瞎叫什么!妈的扇烂你的嘴!”

    “帽衫”在旁边拉他,似乎在劝他不要多事。陈耀清也跟出来,看见“帽衫”愣一下,低喃道,“那不是阿秋么。”他声音很低,但因为在霍一飞身边,霍一飞听到了,仔细去看,包装严实的帽衫果然就是阿秋。

    小个子冷目道,“别都看我,是她撞上我的,想仗人多啊?”他一说话就有人认出来,“我j□j以为是谁,原来是缅甸癞皮狗,ou都死了你们还赶快不滚回家,赖在我们J市等死啊?”

    不料帽衫遮住脸的阿秋,小豹子一样扑上去,“你说什么!再说一句!”他直扑上前,身后那小个子拦腰将他抱住,霍一飞档在前面,眼角一瞄看到阿秋长长的袖管里竟藏了一把寒光匕首,他这么扑上来竟是要杀人的打算!隔着太阳眼镜仿佛也看到阿秋那双漂亮大眼睛,目光诡异异样,全不似他原来儒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