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十三分，踩着死线吁了口气的萧萧再次像钟瑞道谢：“好在有前辈，不然我就得迟到了。”
钟瑞微微点头，对她的道谢算是接受了：“怎么，和经纪人闹翻了？”
萧萧对Angel把自己送上温导演的床羞于启齿，抿了抿唇没有吭声，半晌才说：“时间快到了，我先进去，还是前辈先走？”
坐着钟瑞的车赶到现场是好事，但是和他一起进摄影棚就是大事了。
她和钟瑞八竿子没有关系的人，突然亲昵地被钟瑞送到摄影棚，可想而知被狗仔队知道了，会天荒夜谈地写成怎样。
钟瑞送自己是好意，萧萧却不想利用这份好意来成就自己。
再说，就算海选不成功，她也不想在偶像心里留下什么坏印象。
钟瑞挑了下眉表示讶异，多少女星在走秀的时候恨不得黏在他身上，就怕自己的知名度不够高，想借他来上位。
这样的事，钟瑞是见多，也知道娱乐圈里要爬上去不容易，稍微借点光也没什么。只是反感女星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和看不清面容的浓妆，不经意蹭到身上，报废掉一件衣服。
没想到萧萧居然主动拒绝这样的机会，一副要跟自己避嫌的意思。
钟瑞饶有兴致地微微一笑，对看着自己两眼发直的萧萧开口：“还有两分钟，我先进去的话，你想被人说是大牌吗？”
比影帝去得还晚，萧萧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女星，估计没上场印象分就被扣光了。
只是萧萧更清楚，钟瑞对工作的敬业，从来都是提早五分钟到场的。现在剩下两分钟，他如果踩着点到达，几年来的好习惯因为她而被功亏一篑……
钟瑞低头看了眼腕表，淡淡地说：“还有一分钟，你决定好了吗？”
时间不等人，萧萧咬咬牙，为难地说：“那就请钟前辈和我一起进去，只说恰好在门口碰见就行。”
钟瑞失笑，这么蹩脚的理由，会有人相信吗？
入行五年，萧萧比他想象中还要单纯，难怪这么轻易就被经纪人摆了一道。
不是以前经纪人把她保护得太好，就是萧萧对这些太不在意了。难怪这么多年，仍旧在三线女星的位置上徘徊。
钟瑞目光微闪，看着身后离自己两步远的萧萧，转身就往四号摄影棚走去。
小助理正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看见萧萧，匆忙跑过来拽着她就走：“快来换衣服，再化妆，时间不够了。”
萧萧尴尬地扯了下小助理的衣袖，后者才发现旁边的钟瑞，吓得瞪大眼，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钟前辈，导演正在休息室等您，不知道海选是不是按时开始？”
钟瑞扫了她们一眼：“不急，十五分钟后开始。”
“是，”小助理目送影帝离开，两眼还发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萧萧你怎么和钟瑞一起来现场，难道你……”
小助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萧萧，她虽然还是三流明星，但是对人亲切热心，身材好得没话说，皮肤吹弹可破，多少化妆师都赞不绝口，说是攀上影帝，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萧萧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真的会像其他女星一样攀关系找靠山？
对上小助理疑惑的眼神，萧萧无辜地耸耸肩：“我和前辈是在门口遇上的。”
“就这么简单？”小助理表示质疑，见萧萧面无异色，想想能攀上钟瑞是多么大的好事，如果真的有，绝不会有人否认的，不由相信了。
“好久不见了，”刚进化妆间，角落里已经换好衣服化完妆的清丽女子对着半身镜，伸手轻轻扶着头顶上几斤重的头饰，抬眼瞥了过来，笑脸盈盈。
“只是……你不觉得来的太晚了？听说我在这里没有信心索性迟到了，还是看不起这辑小广告？”
听见阮晴挑衅的话，萧萧眼神都没分给她。
几年同班，她早就习惯阮晴戴着一副虚伪的笑容，一开口就满嘴讽刺的话了。
“确实很久没见了，看来你昨晚睡得不错？”萧萧看着阮晴的唐宫装扮，束胸紧紧的，两只小白兔仿佛呼之欲出，薄纱披肩搭在白皙的手臂上，加上精致的妆容，比平日的优雅端庄，多了几分妩媚和诱惑。
可惜，阮晴这副装束对着的人是萧萧，就没有欣赏的心思了。
“听说你被温导演看中当上了女主角，恭喜你了。”
萧萧的话始终不冷不热的，既没有恼怒，脸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只是停在阮晴耳朵里，却是说不出的讽刺。
温导演的商业敏感度相当不错，拍出的片子都能捧红主角，票房成绩一向在国内排到前三，这也是不少新秀明星挤破头想加入的原因。但是在业界里这位导演也是数一数二的滥交，圈中人没有谁不知道的，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阮晴会成为女主角，别人不用猜也明白她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得到这个位置。
她虽然想大红大紫，也明白必须付出一点代价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是别的人在阮晴面前懂得粉饰太平，毕竟说不准哪天她就成了大红人，得罪她就说不过去。
只有萧萧这个粗神经又不懂得经营的，才敢当着阮晴的面让她下不了台。
难怪混了五年还混不出什么东西来，一看就是个没脑子的，偏偏还假清高，不愿意付出一丁点的代价就想成为大红明星，简直是痴心妄想！
阮晴心里不痛快，却懒得跟这种小角色多费口舌，免得让自己掉价。
“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海选结果还没开始，作为老同学不得不提醒你。”
她一手提着裙摆，婀娜多姿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萧萧身侧，凑过去用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温导演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这位广告的导演是他的徒弟，真是不好意思了，老同学。”
说完，阮晴依旧保持着她一向矜持的微笑，施施然地走出了化妆间。
萧萧面不改色，看着阮晴高傲地离开，心底却翻天覆地。
广告的导演是温导演的徒弟，海选的结果已经被内定了？
不用说，这个内定的女星就是阮晴！
攀上温导演，虽然那副尊荣难以下咽，却给阮晴不少的好处，扫清了前路所有的障碍。
萧萧了解阮晴，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不由沮丧。
她从昨天起的期待，从Angel故意说错时间，在路边焦急无助地打车，再到遇上钟瑞的惊喜，一起一落，现在跌到了谷底。
说不出的失望让萧萧浑身失去了力气，浑浑噩噩地被小助理拽来拽去摆布着换衣化妆。
等小助理发出惊呼声时，她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盯着镜子里的人诧异地问：“……这是我？”
小助理笑眯眯地点头，围着萧萧转了两圈，满意地说：“我就说这套衣服最适合你了，特地给你留的。说起来，唐装美人的打扮很符合你的形象，公司派你来真是对了。”
萧萧苦笑，公司从利益出发才叫了她来，可惜背后有Angel蓄意破坏，又有阮晴这个凭靠山进来的对手，自己想赢简直是难过登天。
想到之前在钟瑞面前丢了脸，对比现在的形象，萧萧笑了。
这样在影帝跟前走一转，她也不算白来了……
海选一共有五个人，毕竟能配得上广告唐装主题的人并不多。
除了阮晴和萧萧，其他的都是现在当红的二线明星，显然只有萧萧的地位最低，众人对她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有些甚至不愿搭理。
萧萧也习惯了娱乐圈的游戏规则，不管年龄大小，不管入行多久，能站得多高，全屏自己的本事。
萧萧和同样入行五年的阮晴站在一起，更加是鲜明的对比。
抽签的结果，阮晴第四，萧萧第五排在最后，她索性耐心地坐在一边，心里说不紧张是假的。
只是看见对面眼底掩饰不住得意的阮晴，萧萧就是不愿意在她面前示弱，哼着喜欢的小曲自娱自乐，一副全然不担心的表情。
海选也只是走过场，让导演和钟瑞看看，适合的就留下。
前面三人在到场没多久后听说女主角内定的事，除了狠狠瞪着阮晴表示心里的羡慕嫉妒恨之外，也无可奈何。
谁让阮晴现在攀上了温导演，那头肥猪虽然恶心，在圈子里的地位可不小，好几个徒弟出来就直接执导，就知道他的能耐有多厉害。
何况得罪君子，别得罪小人，她们也不愿意被阮晴盯上。
阮晴回来的时候掩饰不住一脸的笑意，眼底的志在必得看得萧萧嘴角直抽。内定的事，钟瑞知道吗？
影帝虽然厉害，却还是一个演员，多多少少要配合导演的选择，这种事在圈中时时发生，估计连钟瑞也很难阻止得了……
萧萧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立刻痛得两眼泪汪汪。
反正都来了，她也得打醒十二分精神，表现出最好的一面。毕竟能在钟瑞眼前露面的机会，并不多的。
钟瑞一手托着下巴，眯起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耐烦。
导演在旁边喋喋不休地夸赞着刚才出场的阮晴，从身姿到相貌，再到演技和气质，说的只得天上有，恨不得立刻定下女主角。
他不得不提醒导演：“还有最后一位没有出场，导演连这点耐性都没有吗？”
导演被钟瑞噎得说不出话来，讪讪地住了嘴，心里却对最后出场的萧萧十分不屑。三流的女明星，在荧幕上没露过几次脸的人怎么可能比得上阮晴？
只是等萧萧出场，他漫不经心地抬眼一瞥，却惊讶了。
同样惊讶的，还有钟瑞。
桃红色的宫装，萧萧穿上后却没有丝毫艳俗的感觉，反倒衬得她美艳如花。袅袅多姿的身形，隐约露出的粉色鞋尖，以及一点白皙的脚踝，都引人遐想万千。
低胸束腰的裙裾，简单却不失柔美的头饰，行走间女子不经意地一瞥，眼波流转，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羞意，仿佛一个宫装丽人从古画中缓缓走出。
没有一句台词，举止动作没有半分夸张，却将一个古代女子表演得淋漓尽致。
出乎意料之外的完美，钟瑞垂下眼帘，嘴角噙着一丝浅笑。
身旁的导演眼底满是愕然，转而两眼发光，他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女星演技却这么好，就像是为角色度身订造的。
转眼他又开始发愁了，温导演特地交代要照顾阮晴。阮晴虽然不错，跟萧萧相比就落下了一大截。
如果选角只有自己一个人就算了，要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问题是另一个主角钟瑞也在，导演就不敢越过他擅自决定了。
“钟瑞，你看女主角哪一位比较合适？阮晴挺好，这个萧萧也不错。”
钟瑞睨了导演一眼，真是个老油条，不敢得罪温导演，就把问题踢到自己这里来。
他的指头在桌上轻轻敲打几下，有节奏的轻敲声听得导演满头是汗，紧张地盯着钟瑞。
“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