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之间总是存在一些不理解,这是正常的自然现象。

    比如哈利不理解金妮为什么喜欢住在壁橱里,比如金妮不理解哈利为什么会每天准时起床做早餐,再比如他们都不理解为什么卢娜比任何一个资本家都更会压榨别人的剩余价值。

    客人住进落夫古德堡的第二天一早,卢娜就召开紧急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是

    “既然你们欠我的,就用身体来还债吧!”

    一句话吓的两位奴隶魂飞魄散。

    卢娜拿出一大叠工作证和名单,平摊给两个人。

    “你去送牛奶,你去送报纸,你去帮忙遛狗,你去修剪草坪,你去帮艾瑪奶奶念书,你去陪英格里德爷爷下棋……”

    你去……你去……你去……你去……

    “工作分配完毕,下面分配家务。”

    你做……你做……你做……你做……

    卢娜把但凡需要稍微动一动手指头的工作分的一个渣都不剩,她满意的拍拍手,把一大张责任制图表和工作时间表贴到了墙上。

    “少年们,努力啊!”

    怎么听都是少年们奴隶啊!

    “我们都干完了,你岂不是很无聊?”哈利发表异议。

    “非也非也,我责任重大,负责监督你们。”

    在卢娜的监督之下,他们开始“努力”的生活。

    其实洛夫古德公司的待遇还是十分不错的,包吃包住,包上三险(只不过受益人全是卢娜),还为员工们配车,一辆老旧的二零公主车。

    每天早上,哈利会做好早餐,然后骑着自行车把金妮带到报纸场,自己再到附近的牛奶场领牛奶,按照名单派完东西之后,一个去帮人剪草坪,一个去帮人溜狗。八点半的时候,每人去接六七个小朋友,把他们带到洛夫古德堡,先一起做体操,再照顾他们写作业、玩游戏。下午四点把孩子们准时送回家,再做家务,傍晚去陪镇上的两个老人聊天、下棋、读书,回来之后帮卢娜整理下个月《唱唱反调》的资料。

    总之,生活非常充实,收获良多。

    过去,闹钟响的时候,金妮有把它拍了继续睡的毛病,但是自从卢娜在闹钟旁边放了三个老鼠夹之后,这个毛病彻底改了。

    亲爱的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每天都在第二套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的背景音乐中迎来新的一天。一群六七岁左右的小朋友和他们的“眼镜哥哥”“胡萝卜姐姐”一起,富有朝气地做着伸展运动。

    金妮曾经对这样的生活大发牢骚。

    “这日子再过下去我就要联合哈利一起造反啦!”

    “造去吧。”

    卢娜淡淡地答到,眼睛一直没离开面前那本书。

    “你在看什么啊?”

    “没什么,人力资源管理必读书目。”

    卢娜把封皮翻给金妮看,金妮造反的念头土崩瓦解。

    书的名字叫《满清十大酷刑》。

    在卢娜的人力资源管理法下,每天最轻松的时候就是去圣芒戈探病。

    谢农费里厄斯?洛夫古德,卢娜的爸爸,因为试验失败,目前躺在圣芒戈三楼的魔法伤害课,白天和小护士打情骂俏,晚上思考严肃的哲学命题,一天两次吃着女儿送来的病号饭,生活很美好。

    “您好!洛夫古德先生!”金妮第一次和他见面时热情地打招呼。

    “叫我司令就好。”洛夫古德先生把下巴放在交叉的双手上,样子十分老成。

    司令最喜欢拉着卢娜闲扯,每天送过饭,他们会在一起不知所云的聊上一两个小时,这使得陪同的人有机会四处闲逛,稍微享受一下无所事事的快乐。

    某个中午,伦到哈利看家,金妮陪卢娜去送午饭。她靠在窗台上,听着洛夫古得父女天花乱坠的对话,百无聊赖的望着楼下的花园。忽然,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就拔腿向花园跑去。

    吸引她的是一个年轻的护士,身材颀长,中长的黑发柔光锃亮,肤色呈现一种牛奶巧克力的颜色,穿着淡绿色制服,看来是义工或者实习生。她搀扶着一位老太太,低声细语的陪她聊天,慢慢穿过草坪,非常耐心。

    金妮跟在她身后,努力回想她的名字。

    我记得的,她是那个斯来特林的大姐大,以凶暴著称。还跟我老妹不对付来着……她叫……叫什么来着?潘……潘……反正姓帕金莲。她乖乖巧巧的样子太别致了!

    护士把老人送回房间,轻柔地扶老人躺下,盖好毯子,拿起床头一本通俗小说读了几页,直到传来轻微的鼾声,才准备离开。离开之前还细心的在桌上摆了一杯凉开水,拿走了角落里的脏衣服。

    金妮看着走向楼梯的背影,忍不住试探地叫到

    “潘!那个潘……”

    护士回过头来,手里的衣服掉在地上“你……水……”

    “什么水啊,我是金妮。”

    护士费了很大力气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号人物,随便冲金妮点了点头,冷冷的捡起衣服下楼了,一点也看不出刚才贤良淑德的样子。

    金妮有点生气,于是非要跟着不可,从三楼到地下室,从洗衣房倒杂物间,阴魂不散。护士火气越来越大,忍不住转过身来吼到:“跟跟跟!我去地狱你也跟?!”

    弄得好几位老护士投来诧异的目光。实习生脸红了,虽然她肤色较深,可那种红色仍然很明显。她拉着金妮走到没什么人的医护人员休息室,不高兴的说:

    “服了你了,说吧,老跟着我干什么?”

    “没事,就是想问问小潘你……”

    “别叫我小潘!”

    “那……帕金莲……”

    “我叫?帕金森!”努力克制住要抡起病床打人的冲动。

    “对不起对不起,就是想问问你怎么做护士了?”

    “我不能做护士?”

    “也不是,不过斯莱特林穿护士装……呵呵……哈哈哈哈”金妮上下打量着,一回想他在学校里远近闻名的凶巴巴女老大的派头,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激怒了,后者猛地把她推到墙上,鼻子里喷出公牛那样愤怒的鼻息,拉着金妮的领子威胁到“不许到处乱说!!!!你给我保证!!!”

    金妮吓了一跳,但在未作任何承诺之前,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一下子打开,另一个气喘吁吁的护士焦急地说:

    “帕金森小姐,太好了,找到你!精神科406的病人……”

    根本不听她说完就急匆匆地冲上楼,金妮愣在原地,发了会呆,也追了上去。

    四层,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让她退出去好远,那声音揪着人的心脏,还用长针将它狠狠刺穿,仿佛满满一生都是悲愁。

    大人的哭声是最可怕的。

    金妮堵住耳朵,走过拐角,看见象框、杯子、花瓶、书籍,许许多多东西从一扇门里飞出,砸在对面的墙上,玻璃粉碎,书页纷飞。

    人们躲进其他病房,走廊里只有一个人,她灵巧地躲过袭击,走进屋子里。

    几分钟之后,尖锐如刀的悲戚慢慢入鞘,那凄凉虽不可磨灭,但此刻好像群狼看到升起的太阳,退回密林深处。哭喊变成了啜泣,啜泣渐渐停息。

    金妮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屋里一地狼藉,枕头里的鹅毛还在空气中飘荡。她看见温柔地搂住一个妇人,紧紧地,轻轻地,好像抱着她的孩子。

    “别哭,隆巴顿夫人,别哭。帮你把纳威治好好吗?没事的,只是小问题,很快就好了,我向你保证……保证……”

    “好……好……保证……”

    妇人脸上横亘一条可怕的伤疤,神情木然,双目红肿,头发好像冬季干枯的枝丫。只有从地上一张撕碎的素描上才看得出来,她曾经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姑娘。

    把妇人扶到床上坐下,捡起脚边一个露出棉絮的娃娃。

    “韦斯莱护士,”她挥挥手“既然你来了,就陪陪隆巴顿夫人,我去帮小纳威处理点小毛病。”

    她又回头冲隆巴顿夫人笑着说“三分钟就好,没事的。”

    走了,金妮坐到床边,被隆巴顿夫人一把抱住,摇啊摇啊,像熊猫抱着皮球。

    “您是纳威的妈妈吗?”金妮想起的话。

    “纳威……妈妈……妈妈……呵呵……”

    应该是的。金妮猜测。她听说过纳威的父母在黑暗时期受到非人的折磨,他们疯了,一直住在医院。

    想起圆圆脸的纳威,金妮认定自己很有义务为隆巴顿夫人解闷,就顺从地扮演熊猫的球这一角色,直到回来。

    “您看,纳威回来了,多好啊!”

    刚才那个破娃娃,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回来了,带着微笑。隆巴顿夫人也笑了,推开金妮搂住了娃娃,

    几个成年的护士走了进来,给房间恢复原有的样子。剥开一块巧克力,放到隆巴顿夫人嘴里,也扔了一块牛奶糖给金妮。

    “唉呀!爱丽丝是不是又发脾气了?!”

    金妮听到一个锯木头似的声音,抬头看外边,一个高大的老女巫,身着一件鲜绿色长袍,霸气十足地走进来,后边跟着一个胖乎乎的男孩,正是纳威。

    他们向护士道谢,问好。纳威看到金妮,有点惊讶。

    “嗨!纳威!”

    “奶奶,这是我的同学,金妮韦斯莱。”

    “嗨!奶奶!”

    “不是嗨!应该说您好!也不许叫我奶奶,要叫隆巴顿夫人!”隆巴顿夫人的威严不亚于当年丘吉尔。

    隆巴顿夫人诲人不倦,积极给金妮填补礼仪课程。那边,纳威被妈妈抱住,她把融化的巧克力从嘴里拿出来,热情地请纳威品尝,虽然面红耳赤,纳威还是把糖果塞进了嘴里。

    “金妮,谢谢你照顾我妈妈。”纳威对忙于纠正自己站姿的金妮说到。

    “不是我,其实是……”金妮发现已经走了。那句别告诉别人的警告回响在耳边。

    她不想品尝流星拳,小心地保留了这个秘密。后来,她从别的护士那里听说,是一年前开始假期到圣芒戈做义工的。她虽然年轻,但是照顾像纳威妈妈这样的病人非常拿手,虽然不能使用魔法,但她有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一眼就看得出病人想要什么。

    胖墩墩的护士长说将来会是个好护士。

    金妮和纳威一家告别之后,又在休息室找到。她刚刚开始吃午饭,捧着几片平易近人的三明治。

    “贵族也吃这个啊?”

    “吃到胃里还不是一样。”不以为然。

    金妮试着从上边掰了一点,也不反对。

    “,叫你可以吗?”

    “随便。”

    “说真的,要不是亲眼看见,我绝对不相信你是这么好的人。”

    “我才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我希望我生病的时候,别人会这样照料我。”

    的声音变小了,小得几乎听不到,她忽然对手里的三明治特别感兴趣,埋头吃得非常起劲。金妮嚼着三明治,紧紧盯着,努力考证她是不是被另外的人施了夺魂咒。

    “我最近常来。”金妮看不出结果。

    “家里谁病了?”

    “不是我家的。以后没事可以找你玩吗?”

    “随便,但是回学校拜托你装成不认识我,我不想让朋友误会我跟狮子们挺熟。”

    “你可真是坦白。”

    “我就这么点优点。”

    第一次用笑容对着金妮,那是粘着一点番茄酱的笑容。

    回家以后,金妮向卢娜和哈里讲述了今天的遭遇。卢娜并不觉得有这样一面有什么好惊讶的。

    “因为她是贵族里的平民,她小时候父母就不在了,和爷爷住在一起,靠叔父接济。不过,她和叔叔的关系可不怎么好。多少是被嫌弃了吧。她爷爷三年前患上了帕金森症,不久就去世了。现在应该住在叔叔家,我估计她叔叔并不赞成她做义工。”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哈利很好奇卢娜的知识结构。

    “我有做娱记的天赋。”卢娜指指自己的头。

    “不管怎样,”金妮乐观地说“这是我头一个斯莱特林的朋友。”

    “在生活上是朋友,在生态上是敌人。”

    虽然卢娜泼了点冷水,但斯莱特林的可爱形象还是在金妮脑子里形成。

    我知道为人么人家说斯莱特林总出黑巫师了,她想。我终于明白了,他们指的不是魔法的属性,仅仅是肤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