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寒风卷着残雪从森林深处扑来,迎着它,巨狼和骑士沿着狭窄的道路疾奔。月亮熠熠闪光,白色王冠一样戴在森林之上,森林像加冕的国王,透出威严的气息。一位骑士抬起头,把壮美的景象印在瞳孔里,聆听着世界的呼吸,忍不住高声吟唱: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禁林~”

    “能唱首跟情境吻合的吗?”

    “我有一头小野狼,我从来也不骑……”

    不等心血来潮,巨狼一个翻滚,把骑士们甩了出去。

    金妮顺势扎进雪堆,天旋地转好久,勉强爬起来。卢娜坐在不远处,痛苦的揉着膝盖。

    “瞧你唱那歌,把狼都绊一跟头。”

    “都怪卢平教授太脚滑了。”

    她们忽然都闭了嘴,巨狼对着黑暗亮出凶狠的獠牙,低声咆哮,身后的树干上插着一只箭,上面镀着一层淡淡的蓝光。

    回去!空气中回荡着一个空洞的声音。

    金妮跑到巨狼身旁,看了看着那支箭,箭矢像被影子遮住的光,颤抖一下,消失了。只有树上深深地凹痕证明它曾存在过。

    “没人,只是个残留的声音。”卢娜说着,把金妮拉到一棵古树的背荫里,指着洒满月光的明面说:“现在尽量走阴影,有光的地方充满的陷阱,没什么危险,但我不想过早惊扰它们。”

    “这还不危险……等等,?”

    “是的,就快找到他们了。”

    “你疯了,不欢迎巫师去他们的地盘,你怎么对夏天的苍蝇他们就怎么对你。”

    “大人不行,孩子可以,尤其你这样心理年龄小的。”

    “毛!”

    “别浪费时间了,爬树上去,看看周围有什么。”

    金妮不太情愿地手脚并用爬上枝头,在卢娜的指挥下,一直爬到参天的树冠才停下。她极目远眺,惊呆了,什么也说不出来,手握着树干,呆呆凝视着南方。

    不远处,黑黝黝的森林消失了,出现了一条令人眩目的光线,无边无际扩展开来,变成了宽广的海洋,银色的海水一浪一浪涌向前方,越涌越低,越涌越远,消失在目力不及的远方。

    “海!”

    “哪边?”

    卢娜拿出一枚军用指南针,调整好金妮所指的方向,蹲下身来轻轻拍了拍巨狼的后背。

    “等我们。”

    “我们自己走过去吗?”从树上下来的金妮险些没有站稳。

    “这比卢平教授在身边安全得多,跟着我。”

    两个人跳跃在树影之间,好像跳跃在湖面的岩石上。

    越往前走月光越明澈,树木越稀疏,眼看脚下可走的影子不多了,卢娜站在一棵梣树背后,喘息了一会,收起指南针。

    “数一二三后向前冲,看见什么都不要停,明白?”

    金妮用力点了点头,等信号一发出,敏捷的跟了出去。

    仅有的几棵树也消失了,眼前大片大片的银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金妮从眼皮的缝隙里,看到数以百计的箭矢像鱼跃出海面一样,从地上的月光里飞射出来。她慌忙举起魔杖,却被卢娜阻止了。

    “别动,继续跑!”

    一根根箭矢一接触到她们的皮肤,就势不可挡地碎成一阵阵光尘。

    她们不顾一切的奔跑,直到一个有力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喀容的酒杯上没刻你们的名字,报上名来,陌生人。”

    两个人及时收住脚步,恰好停在海岸边。几只人马踏着水波,拉弓搭箭从四面走来,为首的一身棕红色皮毛。

    “我们是霍格沃茨的卢娜?洛夫古德与金妮?韦斯莱。”卢娜镇静地直视着充满威胁的目光。

    “为什么而来?”

    “我以第三百五十九条咒语——仁慈与给予的名义,恳求探望一眼高贵的斐莱拉,在万物诞生这一天,透露给我一点人类没有的智慧。”

    为首的棕红色把弓箭移开,走向卢娜,步伐非常缓慢,四蹄与水波的敲击声,听来像一阵战鼓。

    走到巫师面前,稍稍倾斜目光,居高临下审视着她们。

    “想知道什么?”他的声音像根绷紧的弓弦。

    “彼世的消息。”

    中立刻传出一阵小小的骚动,棕红色回头看着同伴,似乎在等待意见。

    不一会,大部分放下手里的弓箭,还有一些做出首肯的动作。

    棕红色考虑了一会,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森林的阴影中抢先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要是巫师谦卑地和你说话,手里十有j□j攥着一把恶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带来一位灰色的,面目苍老,声音嘶哑,手中不知提着什么。

    “玛格瑞,你还是一头马驹的时候难道没听过《马驹与巫婆》的故事?不能从里边得到教训,彼豆把它留给我们干什么?”他气势汹汹地对棕红色说,“巫师不管大小,都是些不等云彩飘出一里路,就把天上的月亮偷走的狡猾鬼,不能让他们的目光玷污裴莱拉的圣洁。”

    灰色的扭过头来,轻蔑的目光迎头打在巫师们身上,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凶巴巴地说:“最近这些东西常常在附近监视我们的领地,闹出不少怪事,今天被我抓到。肯定又是巫师弄出来的鬼玩意儿,你们到底打什么主意?”

    他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扔到金妮脚边,吓得她往后一退。

    地上是只雪白的大鸟,翅膀被藤蔓捆绑在一起,额头上两块红斑,脖颈上一圈金环,蒙娜丽莎似的眼神让人脊背生寒。

    “雷银?”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认识它?”红色的玛格瑞似乎比刚才更红了。

    “它是……”

    金妮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团团围住,数根银光闪闪的箭尖对准她的鼻尖,压迫得她说不上话来。她结结巴巴发出些不成句的音节,慌张的看着高大的,发现他们眼睛里燃烧着怒火。

    “听着,卑鄙者,这些箭跟刚才的不同,真材实料,绝不因你是马驹网开一面。告诉我你对罗南做了什么!”

    “我……做……我连功课都不会做还能做什么?”

    “也许一个窟窿能让你有点长进!”

    一只箭深深刺进了金妮旁边的泥土,离鞋子仅有一二寸远,箭尾像响尾蛇的尾尖,危险的颤动。

    金妮的身体马上和箭尾抖到了同一频率上,惨叫声从她喉咙里跑出来,满树林乱窜。

    她哀嚎了一会,发觉没有人响应她,不管卢娜还是,都皱着眉头站在原地。

    “你,你别这么镇静行吗?”她指着卢娜,“难道不应该为我的性命担忧,帮我辩解一下?还有你们,”她又看着众,“你们不应该喝令我闭嘴吗?”

    她恼火的等着周围人的反应,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惨叫下去。

    “今天我猜没人会真伤害你。”卢娜不紧不慢地说道。“因为裴莱拉不会允许今天发生任何流血的事,一滴也不行,对吗,尊贵的?”

    拿着弓箭的纷纷投来不友好的目光,没有一个回答卢娜,倒是人群之外响起一个和蔼的声音。

    “没错,看来你对裴莱拉有一些了解。”

    又一位从海的深处走来,凭着那对蓝得惊人的眼睛,金妮认出了费伦泽。

    “贝恩,可以结束巡逻回到喀容的餐桌了。至于她们……”费伦泽低头看了看卢娜和金妮,“裴莱拉想见见她们。”

    “不!”叫贝恩的灰色愤怒地抬起了一条前蹄,在地上砸出一片清晰的痕迹,“是她们让罗南消失的!”

    “我们没有!”金妮终于鼓起勇气大声辩解。

    费伦泽来回看了看,继续说:“不管她们做了什么,今夜我们什么也不做,裴莱拉要见她们,她说今晚的访客中有人受着月亮的庇佑。”

    “这不可能,这些残忍、卑鄙……”

    贝恩的反驳声渐渐低下去,恶狠狠哼了一声,收起弓箭走开了。

    费伦泽走上前来,彬彬有礼地说:“喀戎的餐桌欢迎你们,请跟我来。”

    金妮紧紧拉住卢娜的手,走在费伦泽身边。发现他们朝着海洋的方向走去,心里不由得更加紧张。

    “我泳游得不好。”她小声在卢娜耳边说。

    “怕什么,淹死后自然会浮起来。”

    卢娜的安慰让金妮抱着必死的决心踏进大海,水一下子漫过她的脚踝。她惊讶的发现期待的那种刺骨的寒冷没有出现,一种淡淡的温暖缠绕在身上。

    她慢慢走进水里,直到海面没过头顶才明白,这并不是海洋。或者说不是水的海洋,那些闪亮的、宽广的东西其实是——

    “是月光对吗?怪不得没有听到海浪的声音。”

    费伦泽轻轻点头。

    “每年洒在地面上的月光都会汇聚到喀戎的餐桌上,到了十二月,所有都会穿过月光的海面到那里和裴莱拉们相会。”

    “裴莱拉是谁?”

    “裴莱拉……”费伦泽想了想,“就是裴莱拉。”

    他们沉入了海里,满眼都是柔和的光,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脚下空空荡荡的,完全不知道行走在什么地方。

    片刻之后,金妮大脑里一阵晕眩,好像整个世界颠倒了一番。柔光消失了,脚下又找回大地的感觉。

    “欢迎来到喀戎的餐桌。”

    费伦泽再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