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瓶邪 烟花刹那 > 第 19 章
    什么?!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们都知道,在斗里这位小哥的话不容违背,可是,他到底是让谁,从谁的身上下来?如果是吴邪,那他说的也应该是“从我身上下来”才对啊……

    闷油瓶倏地将黑金古刀横在身侧,简短地重复了一遍,“下来。”

    王小胖见到如此戏剧化的一幕,便一时口快不择言了,“小哥啊,你看小吴同志这浑身是都伤,脑袋还犯着堵呢,一定是无意的,一般人哪敢往您身上扑啊,是吧?我看你先别这么凶,这被搂一下又不少块肉的……是吧?”

    潘子看闷油瓶神色确实不对,瞪一眼胖子,决定坚持闷油瓶的路线一百年不动摇,即时拔开枪栓戒备。

    吴邪却仍然听不懂似的,死抱着闷油瓶不放,只是见到他突然举刀,而对象正是自己时,脸上流露出一种从没见过的迷惑和悲凉,雾蒙蒙地一片。

    “他不是吴邪。”闷油瓶没有回头,但显然这话是说给胖子他们听的。

    “什……什么意思?”一旁的王盟也十分吃惊,他在古董店打了四五年的工,还是第一次看见老板这个样子。

    “他是公子无琊。”闷油瓶继续以叙述的语气冷冷道出。

    什么?!!这回连潘子也呆住了,公子无琊?他是说,他们倒的这斗,棺材里那主儿,现在在吴邪身上?!那这个“吴邪”,他算是个粽子呢?还是别的什么?

    “吴邪”却似乎丝毫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听到“公子无琊”这四个字从闷油瓶口里说出时,眼里竟又登时充满欣喜和幸福。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相信了他真的不是吴邪,因为那种表情,那个小古董贩子打死了也做不出。可是这样的话,吴邪在哪里?

    胖子小声又紧张地侧过头去想问闷油瓶现在该怎么办,这方面他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鬼上身这种概率等同于中彩票的事,哪能轻易碰得上?所以说吴邪运气还真的不是一般的……

    不防一眼瞄到潘子,那家伙竟然连黑驴蹄子都掏了出来……这几个蹄子还是他们把那几条粽子剁烂了以后把塞他们嘴里的重新又摸回来……没办法,资源紧缺……

    胖子忍不住骂了声娘,“它现在小吴身上,小吴又不是粽子,你丫把蹄子塞小吴嘴里管用啊?!”

    “这……”潘子也被问住了,突然叹了口气,“要是……”

    胖子一听他叹气就心烦,十分嘴贱地截下他的话,“你是想说‘要是三爷在就好了’还是‘要是小三爷有个什么好歹我怎么跟三爷交代’?”

    ……

    闷油瓶没空听他们在吵什么,把那黑金古刀又往上一抬,这回,是真真正正的杀气暴涨,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小哥他,生气了。

    “小哥,有点不对……你看他……”潘子紧紧盯着闷油瓶怀里,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人吃惊的东西。

    闷油瓶便也低头一看,这一看,不觉也怔了怔,只见两行眼泪竟慢慢从“吴邪”悲伤的眼里无声落下,让人不由得心里一酸……闷油瓶仿佛听见它心里的声音,反反复复地只有一句,寂寞得好像它就这样自言自语了几千年。

    又要……留下我一个吗?……

    潘子见闷油瓶不说话,生怕他真的忍无可忍把刀就往吴邪身上招呼,一不小心把吴邪的身体弄坏了,这样就算能把那什么公子无琊赶走,吴邪也只剩下个死。

    胖子好像又想到什么困惑的事,不免快人快语,“咱这么多健康人的身它不上,偏要挑个病恹恹的……上了上了吧,还不理人,吱都不吱一声,就跟小哥亲,这……小哥,你们该不会认识吧?……”

    众人虽然也有同样的疑问,可是有可能么?一具两千多年前的尸体和闷油瓶认识,开什么联合国玩笑……?

    只是这句话倒提醒了潘子,“我觉得……它该不会是想让小哥帮它什么忙吧?”这就说得通了,在斗里有困难找小哥,可这公子无琊也忒白眼狼了,直接把除了闷油瓶以外的所有人都无视了……

    闷油瓶闻言也觉得有道理,看了一眼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没离开过的“吴邪”,转回头,“你们谁会说战国时期的赵国方言?”

    胖子果断地大笑三声,“咱几位是倒斗地,不是研究古汉语地……”

    闷油瓶没有接他话,继续问,“那河北方言呢?”

    这次,王盟果断地举起手,“我是河北人!”

    “得!老乡见老乡了!”胖子嘿嘿一笑,“小王子还不赶紧去跟那位公子沟通沟通,搞不好他还是你先人呢!”

    王盟“靠”地一声,“先人你个头,我姓王它姓赵……怎么不说我是你先人!”

    胖子斜乜着眼,“甭管它是不是,你倒是沟不沟吧?不把它请下来我看你再上哪找个跟吴邪一样缺心眼儿的老板给你这种笨蛋发工资……”

    王盟迫于无奈,再看看那“吴邪”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攻击性,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问闷油瓶,“要对它说什么,尽量简单点,家乡土话我只在小时候听太爷爷讲过,虽说农村一带一直还保存着一些古代的语言习惯,我也不敢保证它能懂。”毕竟隔了两千多年,那么多民族融合,南北迁移什么的,很有可能真正的赵国语言早就流失了。

    闷油瓶点点头,“你问它,有什么事,要留在这里两千年那么久?”

    王盟挠了挠头,考虑了一下遣词,用极其生涩拗口的发音缓缓说了一句话。

    “吴邪”抬起头,却还是一言不发。众人心头就是一阵失望,看来所谓的河北土话,跟两千多年前的赵国方言根本就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

    正当大家都无计可施时,“吴邪”竟对着王盟开口说话了!!

    极低极沉的声音,平静得一丝跌宕也没有,王盟忙欣喜若狂地冲上去听,哪还管它粽子不粽子的。一边斟酌着照着它的原话说出来,“已经……两千年了……赵国……还在吗?”接着他朝它摇了摇头。

    值得庆幸的是,中国的肢体语言从古到今都没怎么变过。它看懂了摇头的意思,苦笑了一下又说了一句。

    这回王盟彻底懵了,“这句太难了,我只听出‘既是这样……当初……兄……魏国……又有何用’。”

    胖子白了一眼,“这翻译跟没翻一样……”

    “不对,”潘子认真的听完之后说,“它不是赵国人吗?这里怎么又说魏国?”

    王盟摇摇头表示他也没招了。能够翻译出这么多,他也是依照家乡方言的发音和习惯连蒙带猜而已。

    “吴邪”见他们听不懂,也不再多说,却是慢慢松开了紧抱着闷油瓶的手,腰身笔直地站在他们面前,隐隐然散发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孤傲和卓然,那是王族所特有的气质,凛然不可侵犯的存在。潘子在心里叫了声好,好一个赵国王储,公子无琊。

    而闷油瓶在那双手放开的瞬间,不知为什么,竟有那么一点的不舍。

    随即“吴邪”又谦然有礼地冲着王盟笑了笑,反问了一句什么,它再看一眼闷油瓶,那笑里竟是带着刻到骨子里的悲伤,似乎,在哪里见过。

    “它说什么?”胖子问。

    “它问我们刚才问它什么问题,它没注意听……”王盟翻译完了,又把闷油瓶让他说的话重新慢慢问了一遍。

    它听后,良久,终于轻轻开口,王盟却像是被它的回答吓住了,目瞪口呆。

    胖子不耐烦地拍拍他,“我说……你这半桶水的翻译官,该不会又没听懂?”

    王盟干笑一下,“我也觉得,应该是我听错了的……”说着他面向闷油瓶,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他,“他说,他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