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坏小子 > 六
    醉翁之意不在酒,V3最让人心醉的是那里俊男美女的侍应生,让人心碎的是砸死人不偿命的价格。

    95年的时候,尤其是小城市里,能去那种看一眼就钱包疼的地方玩情调的,都是头上长犄角的牛人,加之中国的酒吧行业还不太规范,也不分恋男恋女,只要生活作风有问题的臭流氓全集中在那么几个地界儿。

    二明有资本装犄角,这酒吧就跟他们家开的似的,三天两头地往这里拉人。

    林晚晕头转向地被拽进了包厢。酒保都不用吩咐,成捆地上烈性酒。

    红、黄、白,各色酒水在林晚面前一字排开。

    “你今天把这些酒都干了,我立马放你回家!不然哥哥我有的是时间陪你一宿到天亮。”

    林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表,然后眼神在成堆的酒瓶与二明之间徘徊,细瘦的指头不断地搓着自己的裤子。

    最后,林晚也看出自己是骑虎难下了,抿了抿嘴,拿起瓶子就开始灌。

    可惜了小模样了,喝酒的时候那个豪迈,酒汁顺着嘴叉子往脖子上淌。湿亮的一条酒液衬在细白的皮肤渲染出一片粉红色蜿蜒小蛇。

    只见二明直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小林的脖子,以及紧贴着皮肤的湿透的校服衬衫,边看边大口地咽吐沫,那咕嘟声比林晚的都大。

    林晚不歇气地一连开了3瓶,给二明乐得眉开眼笑,看来今天晚上的酒酿生肉有着落了。

    眼看着肉已经入味,二明挥了挥手,把闲杂人等赶出包厢后,急色地把林晚往自己的怀里拢了过来。

    林晚的酒都快灌到嗓子眼了。当二明将他搂在怀里时,他没有反抗顺从地倒了过来。二明也没客气,一只毛手伸进了小林的裤裆里,大力地揉捏起来。

    小面瓜哪受得了这个?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哇地一声,将几斤酒跟之前在校门口吃的5块钱的肉排全交代在二明哥哥的裤子上了。

    那个味儿啊,就算是鼻炎患者都能被熏得一溜跟头。

    二明当时怪叫一声,身上的泔水顺着裤线往下淌。

    “操!你等着,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二明骂骂咧咧地出去换裤子去了。

    林晚强撑起眼睛,从茶几的果盘上拔下了一根牙签,用尖尖的签头狠狠地刺了一下指甲缝。借着连心的疼痛换来的清醒,歪歪斜斜地走出了包厢的门。

    酒吧的环境太过昏暗,林晚一路踉跄,居然阴差阳错地推开了酒吧的后门。

    这时有人从外面也拉门要进来。俩人差点撞在一起。林晚吓得一激灵。

    那人也是一愣:“林晚?你怎么跑这来了?”

    小林借着门灯仔细一看,原来进来的是秦风的爸爸——秦叔叔。因为小林晚曾经用铁钎子不礼貌地对待过秦叔叔的屁股,所以打那以后看见秦叔叔就跟耗子见猫似的。可两个孩子经常在一起,秦爹地自然认得出这满身酒气的孩子是自己儿子的小哥们。

    身后的长廊里响起了二明一伙人的嚷嚷声:“小崽子跑哪去了?赶紧给我滚出来!”

    林晚已经顾不得许多,紧紧拉住老秦的手说“秦叔叔,救我,有个叫二明的非然我陪他喝酒!”

    秦爹地眨了眨眼睛,利落地把林晚拉到酒吧门口的垃圾箱后面,用破筐将他盖住后,小声地说:“忍着点,别出声。”

    等二明一伙出来时,秦老爹装出刚要往门里进的样子,差点踩到二明的脚丫子。

    “我靠!往哪踩……老秦?你怎么跑着来了?”

    林晚蹲在垃圾堆中不敢喘气,脑子则飞快地想着秦叔叔为什么跟这个流氓认识。

    “小老板,您忘了?不是你让我把修好的车给您开过来吗?”

    林晚恍然大悟,原来老秦所在的修车厂正好是王氏兄弟的产业,这也就解释了秦风为什么在二椅子面前忍气吞声了。

    “啊,车前档修好了?对了,你刚才看见有人从这出去没?”

    “人?啊,刚才看见有个挺白净的小男孩往胡同口跑去了。”

    “操!他妈腿还挺快的,走,给我追去!”说完,一伙人撒开腿往胡同外跑去。

    老秦看那伙小豺狼跑得没了踪影,才把林晚从垃圾堆里翻出来。

    “你这孩子真不省心,怎么跟那位阎王搅在一起去了?”

    林晚被垃圾箱的馊味熏的直迷糊,蔫蔫的也不说话。

    老秦看了看小林被扯得露出了裤衩的裤门,又打量下了松散的衬衫,叹了口气,估计老秦也知道二明同志异于常人的爱好,随口嘟囔句:“真他妈被钱撑的,玩什么不好,非玩臭后门子!”说完,拉着林晚往胡同外走去。

    粗犷的劳动人民没照顾到孩子纤细的神经,林晚的脑袋差不点钻进敞开的裤门里。

    可没等他把脑袋伸直了,刚走出胡同口居然跟丧门星二明走个顶头碰。

    原来二明追了一半,忽然觉得这么跑挺傻的。于是自己带了一帮人回来,准备开车接着追,没想到抓了个现行!

    “好啊,老东西拿我当猴儿耍!都给我上,把他往死里打!”

    俗话说“虎子无犬父”,老秦也不是省油灯,操起车里的撬棍就抡开了。

    那帮坏蛋苗子没准备,被虎得往后一退,借着这个机会,老秦一推林晚喊了句“快跑!”

    林晚条件反射地拼命跑了出去。把那一伙人远远抛在了脑后。

    等跑过了俩条街,浑身直冒热气时,他才猛得反应过来,那伙人没追过来,那秦叔叔怎么样了?林晚顿时懊恼起来,把脚一跺开始往回跑。

    跑到一半的时候,路过电话亭,灵机一动去拨了110。因为分局里出事的酒吧不远,警力出动的还算迅速。

    当林晚跑到酒吧的后门的时候,有几个警察正在问询酒吧的工作人员,可门口除了打斗的痕迹外,根本找不到秦叔叔与二明一伙的踪影。

    林晚又撒腿往秦风家跑去。可门板上的大铁锁让他的心如浸入冰窟之中。

    正当他神无主之际,木质楼梯传来了咯吱的声响。原来是鬼混回来的秦风。

    “林晚?你怎么跑来了?”秦风满脸疑惑地问着。

    当林晚抖动着嘴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出来后,秦风的眼睛越瞪越大,转身就冲下了楼梯。开了自行车锁就准备上车,林晚紧随其后也跳上了车。

    秦风来起劲来,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小林寻思自己虽然不济,但帮秦风挡下板砖棍棒什么的,也算有些用途。

    一路车蹬得飞快,车链子“哗哗”直响。林晚抓紧秦风的衣服襟子,脑子里不断演练着一会可能发生的情景。

    可到了修车厂,眼前的一幕让林晚彻底傻了眼,秦风跟狼似的长嚎一声。

    只见修车厂的大门半开,借着庭院的灯光,门缝里有一双光秃秃的脚,悬在半空来回摇晃着。

    林晚只觉得天玄地转,人吊了这么长时间,估计早凉透了!

    等俩人窜进车房,秦风叫得更厉害了,而林晚则长出了一口气。

    原来秦大叔只是被人用绳子高高地绑在房梁上,手上系的是活结,一松手就挣脱开来。可是他的鞋袜都被人扒光了,下面的地上则铺满了砸碎的啤酒瓶和图钉。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两只脚一准扎成金钱豹的爪子。

    这招太他妈缺德了。人就算胳膊吊脱环了也不敢下来,生生在那干挺!

    林晚拉过修车用的厚垫子铺在地上,秦风红着眼睛上去扶着他爹。等秦风踩着板凳把秦大叔放下来的时候,老头叫得都不是人动静了。

    “我操!车厂的人都他妈挺尸啦!这么大的活人被吊着就没人管?”

    “别……别喊了,那些人早他娘的躲远远的了!谁敢招惹那位活阎王!”

    孝顺儿子不揉他爸胳膊了,满屋子划拉杀人利器,那架势绝对要把二明的苦胆摘下来。

    当爹的急了:“你个瘪犊子要干什么!赶紧给我回来!”

    秦风把他爸的话当耳旁风,选了把榔头,就要去玩命儿!林晚拽住他脖子往回拉,边拉边说:“咱们报警!用法律制裁他!”

    秦风真想回身给他一榔头,看看小呆脑壳里装得是不是中国土产的瓤子,要是法律能管得了老王家,那俩龟孙子都够枪毙十个来回的了,还用得着自己充大个吗?

    一甩胳膊,小鸡仔就被秦风一甩就到一边凉快去了。

    秦老爹一看林晚不管用,急了,挣扎着从毯子上爬起来,光溜溜的脚丫子正踩在玻璃擦子上,给老头疼得直叫唤。

    秦风回头一看,连忙跑回来抱起他爸。

    “爸!你这是干什么!”望着自己老爹血淋淋的脚掌,秦风的眼睛里布满的血丝。

    “你个混小子要干什么去!啊!你那是替我报仇吗?想让我反过来给你个小兔崽子送终?爸没能耐,让人欺负了活该,可你是爸的亲儿子啊,我宁肯吞玻璃死了,也不能看着你干傻事啊!”

    说完,秦大叔哭着握了一把玻璃就要往嘴里送。秦风哽咽地拉着他爸的手,抢过玻璃碴子说:“爸,你别闹了,我不去还不行吗!”

    虽然早已被艰难的生活压弯了脊梁,被几个毛崽子肆意羞辱后的无力感,还是让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泪流满面。

    他只能抱着儿子嚎啕大哭,边哭边说:“这他妈算点什么?老子就当练吊环了,赶明儿就当体操运动员去!走,给爸打点好酒去,喝上了就什么都忘了……”

    儿子能做的就是搂紧他爹,任凭手心里的玻璃深深地嵌入血肉之中。

    而林晚则呆立在一旁,秦风手中的那木抹鲜红,刺得他心隐隐作痛。

    那天晚上,林晚生平第二次喝酒。这一次他是心甘情愿的。

    在小诊所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后,就在路边爬着蟑螂的一家小店里,爷儿三喝得酩酊大醉。

    等秦风摇摇晃晃得把他爹搀到床上后。就站在窗户前发呆。

    林晚踉跄地走到他身边问“你……你想什么呢?”

    秦风没有看林晚,他的眼睛越过了前方杂乱的建筑看向远方,眼神里流露着酒精也压抑不住的勃勃野心。

    “我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出人头地,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全他妈像臭虫一样被我碾死!”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今晚的种种变故,林晚丝毫不觉得秦风的志向有何不妥。他甚至“呵呵”傻笑着说:“这算什么?我帮你!谁敢惹你,我就让他生不如死!”

    秦风将目光收回来,捅了捅小哥们的脑门:“就凭你?歇菜吧!”

    说完倒在自己的小床上呼呼大睡。

    林晚觉得自己浑身发热,他倒在秦风的身边,呆呆地看着熟睡中依然深锁的眉头,情不自禁将自己的嘴凑了过去。

    嘴唇在一片鼾声中,似有似无地摩擦着,他轻声呢喃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