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四驱兄弟 奏鸣曲 > XIX 说谎者的琴音
    「呃、抱歉打扰了,你们两位请继续。」往后退了一步,艾吉脸上挂着「不用解释,我都了解」的暧昧笑容,留下这句带有原来如此和揶揄意味的话后,便迅速地关上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艾、艾吉…你误会了,事情不是像你想得那样啊。

    感到嘴角抽搐的我动作僵硬地将头给转回来,让自己的双眼和叶利的视线对上,并不意外的在他脸上看到和自己几乎无异的表情。

    停下心中囧囧地的腹诽,我拉开和少年的距离,端正好自己的坐姿低声对他说道:「叶利,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重新坐回了床上,我望着那扇门,内心开始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势必要阻止艾吉到处嚼舌根,尤其不能让这件事被德国队知道,自己的问题就已经够麻烦了,要是再将叶利扯进来并让两件事被联想在一起…

    「叶利,艾吉那边我去处理,休米那边就麻烦你了。」

    「休米?」

    「这个说来话长…总之,这件事就当作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就是了。如果有人问起的话,务必请用没这回事的口吻坚定的直接否认掉。」没人证没对证,只要矢口否认就无从查起,为了能让自己还能够继续在德国队面前抬头挺胸,我必须要杜绝掉所有可能会带来麻烦的隐忧。

    听出我话中的难言之隐,叶利并没有追问我所谓的说来话长,给了我一个了然的眼神,他点头表示理解。

    要是每个人都像叶利你一样讲道理好沟通那该有多好。

    我在心中感慨地想道。

    ×××

    在将衣服换好、将东西暂时先丢回房间后,我立刻火速的杀去男生宿舍。

    省略掉敲门的礼貌,我直接打开房门对着里头的人大喊:「艾吉──」

    正躺在床上看杂志的艾吉被我的不请自来和散发出的气势给吓了一跳,整个人从床上蹦了起来。

    「乔,怎么了?」

    「你今天…没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完全无法理解我在说些什么,艾吉露出茫然的表情看着我。

    「什么不该说的话?」

    「…你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个。」不要问我是那个是哪个,那个就是那个,敢否认的话我就直接趴了你的皮。

    「哪个?哦──你是说那个啊。」被唤醒记忆的艾吉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啧啧,真想不到德国队看起来最木讷的叶利手脚居然那么快,实在是太叫人意外了。

    「不过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啊?」

    因为我就是受害人…咳、是当事人之一啊。

    想当然耳,我不会笨到照实叙述,搬出早就准备好的解释,我清了清喉咙说道:「因为当事人之一是我的朋友,那是场误会,事情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样。」

    「误会?」艾吉复述的语气是显然不相信我的说法。

    「对──就是误会。克莉斯特有想要转来这所学校的意愿,所以我就请叶利带她在学校里转一下,顺便看看环境和设备合不合她的意。她本身有配戴矫正用的隐型眼镜,固定一段时间就要摘下让眼睛稍微休息透一下气;刚刚她因为一点小问题摘不下镜片,就请旁边的叶利帮忙摘取,但不凑巧的就被你看到…」

    真假皆有的修饰版解释,一人分饰两角补足了谎言存在的漏洞,不过就某方面来说,这样的解释也不算是我在说谎:克莉斯特是小学学英文时取的名字,艾吉看到的女孩是我,亦是克莉斯特。

    「你不会给人家制造困扰吧?」

    「克莉斯特…水晶啊,好适合她的名字。」

    喂喂喂──你到底有没有把重点给听进去啊╬

    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不在意我沉下来的脸色,艾吉露出期待的眼神望着我。

    「乔,改天可以介绍她跟我认识吗?」

    「你这家伙──不要给我得寸进尺!!」完全不管星期日就要与意大利队比赛,我对着自家队友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想打本小姐的主意再等十年吧你!

    ×××

    昨日的折腾让我弄到宿舍门禁时间快到时,才完成盘点并收拾好残局,精疲力竭的我一回宿舍就直接躺到床上,就这样一觉到天亮…直到自己被肚子给饿醒为止。

    被饿醒的我看着床头那副还未归还的钥匙,心中涌起了股说不出的郁闷和烦躁,在出门上课后,听到昨天发生的囧事成为今日全校最热门的讨论话题,这让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立刻恶劣到了最高点…

    该死的糟糕该死的恶劣,提不起食欲,情绪又濒临失控的临界点,在钟声响起后我离开喧闹的教室,朝着和人群相反的方向走去,爬上楼梯,一路走到了七楼的音乐教室。

    逃离人群,心情不好时我总是会选择逃避喧嚣的现实,让自己沉浸在一个人安静的过去回忆里。

    像是打开潘多拉的盒子般,开盒的瞬间负面情绪一拥而出,而在我所拥有的潘多拉盒里,它里面剩下的不是希望,而是回忆:是真正属于我,唯一可以证明自己真的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回忆。

    咖啦。

    握住门把将门给打了开来,映入眼中的是一架摆放在讲台旁的黑色钢琴。

    墙壁上挂着几张油画人像,表情有怒目瞪视的,也有慈祥和蔼的,音乐家正用有神的双眼看着闯入属于他们空间的入侵者。

    贝多芬、布拉姆斯、巴哈和海登,著名的德国3B全员到齐,各自成双的画像面对面的悬挂在墙上,我望着布拉姆斯那张留着大胡子的画像,忍不住噗哧发笑了出来。

    真是的,人家年轻时可是个超级美青年,挂张玉树临风、帅气潇洒的画像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得要那张慈祥和蔼的老爷爷画像呢?

    小学时看的音乐家传记至今仍历历在目。

    不是内容书写精彩的让人难忘,而是因为传记内容是用漫画做呈现:舒曼、克拉拉和布拉姆斯凄美的三角恋让我看得热血沸腾;肖邦给我的感觉很j□j…咳,不是,是很成人,那段与乔治桑的爱情占了我对他的绝大多数印象;舒伯特是个小正太,但可惜和莫扎特一样英年早逝,天妒英才啊──

    走到了钢琴前,我轻轻掀开了琴盖,面对黑白相间的琴键,让我想起尘封已久的往事。

    小时候自己对钢琴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却被母亲逼着学琴,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八岁那年因为一直无法将一首曲子给练好,而被她打了一巴掌。

    那是她唯一一次打过我巴掌,不是我犯了什么大错,而是因为我没办法把钢琴给弹好。

    吶,我还是个会记仇的人,明明都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了,但到现在我仍旧记的很清楚。

    伸手将手指覆盖在黑白交错的琴键上,聆听一个个从指尖跃出的音符,我试着找回那份许久不见的熟悉感。

    会弹的作品不是很多呢,到头来自己记得住的还是只有贝多芬和布拉姆斯的作品,而且还都是回旋曲形式短乐曲…

    手指有些笨拙的在琴键上摸索着,短暂的迟疑让琴音间隔的断断续续,曲不成调的旋律像是被老鼠啃过的奶酪,被啃的乱七八糟的贝多芬。

    慢慢地,我逐渐重拾了那份感觉。原本动作不甚流畅的手指开始轻快利落了起来,七零八落的音符被重新剪织成乐谱上优美的旋律。

    享受着音乐带给自己平静与愉悦,我不自禁的跟着旋律哼唱起了来。

    过去的自己除了在古典乐上下功夫外,偶尔也会练弹一下动画主题曲与流行歌曲。

    虽然说在练习数目上古典乐曲占了绝大部分,但是能完整背弹出来的曲子…还是以流行乐曲为较为多数。

    一曲结束后,我将手放在起音的位置,弹奏起另一首熟悉喜欢的曲子。

    IchhabeeinenSchatzgefunden,undertrgtdeinenNamen.

    Sowunderschnundwertvoll,mitkeinemGeldderWeltzubezahlen.

    Duschlfstnebenmirein,ichknntdichdieganzeNachtbetrachten,

    sehnwieduschlfst,hrnwieduatmest,

    biswirammorgenerwachen.

    Duhasteswiedermalgeschafft,mirdenAtemzurauben,

    wenndunebenmirliegst,dannkannicheskaumglauben,

    dassjemandwieich,sowasschneswiedichverdienthat.

    弹唱的是Silbermond的《DasBeste》,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德国乐团的作品。

    旋律缓慢柔美,歌词简单动人,是我极少数能够记得旋律与歌词,并能完整弹奏出来的流行歌曲。

    在指尖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后,我低头望着错落如棋盘的黑白琴键…

    『我找到了一个宝贝,它有着你的名字。』

    歌词的第一句是这么写的:一个宝贝,有着你的名字。

    那我呢?

    我有着谁的名字?

    在这个世界,我虽然依旧被人给关心呵护着,但他们倾注感情的对象并不是我。

    他们眼中所看到的人是乔,是那位时间已经停止、只能在回忆里露出微笑的美丽少女,并不是有着少女身体的我。

    对于他们而言…我究竟什么呢?

    是不是只是一个代替品,一个承受装载他们情感的容器呢?

    那一点的细微差别,是不会有人去注意的;就算有注意到,他们也不会因此就把我当作是另一个个体的存在。

    我夺取了她所拥有的一切,但在夺取的同时,我也必须背负起不属于我的一切。

    「可是,我不想只是一个代替品啊…」

    离开了音乐教室,我迈步在狭长的走廊上,不自觉地说出了自己最不愿承认的事。

    ×××

    抱着怀里的书本,休米看着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布雷特,随意的开口道:「这星期日要和意大利比赛,你们准备的如何?」

    「担心别人之前先担心自己吧。」没有给予正面响应,布雷特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世界杯是他们自亚特兰大杯赛后久违的重逢。

    两人在赛场是旗鼓相当的好对手,也是彼此能够互相交心的好朋友;因为世界杯大赛的关系,同年级的参赛选手都被编在同一班,在人为因素的影响下他们相处的时间突然增加了许多,而根据叶利的说法:布雷特和休米的友情目前正处在「增温」状态中…

    是那种火药味浓厚的增温状态。

    结束了这段对话,气氛陷入了沉默,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和窗外的风声外,走廊寂静的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在拐过弯踏进教学大楼后,原本安静的空间似乎隐约能够听到些什么,越靠近走廊尽头的楼梯,声音便越听得清楚…那是从楼上飘下来的钢琴声。

    「被老鼠啃得乱七八糟的贝多芬。」休米替弹得七零八落的《给艾丽斯》下了评语,布雷特在旁点了点头,向来水火不容的两人难得对赛车以外的东西有了相同的共识。

    琴音给人的感觉像是正在学步的孩子:刚开始时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还会不时跌倒停下,但在练习走过一段路后,步伐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不再像初时那样的摇晃不稳…

    回旋曲的后半段弹得还算不错。

    琴声嘎然停止,过了一会儿,歌声伴随着琴音再次响奏了起来。

    那是个很柔很轻的女声,是两人都很熟悉的声音。

    循着琴声爬上楼梯,两人驻足在教室的窗户外,望着女孩拨弄琴键的背影,吟唱着自己未曾听过的歌曲。

    『需要我替你做同步口译吗?』看着身旁的布雷特,说着唇语的休米笑得有些坏心。

    『不劳你费心。』毫不考虑的谢绝对方的好意,布雷特觉得对方脸上的笑容刺眼的让他有想一拳过去的冲动。

    安静地聆听这场只有三人知晓的独奏会,在同一件事上两人各自怀有着不同的心思。

    有如投入湖面的石子,水面泛起的涟漪愈扩愈大,谜样程度和有趣程度成正比,女孩的举止反应勾起了自己难得想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看着倒映在眼中的背影,听着语调不甚清楚的歌声,他找不出这其中的原因和理由。

    无法解释,无从解释,只是隐约觉得有些地方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

    没有惊扰到少女,在她停下弹琴的动作之前,两人十分有默契的一同闪到柱子后面,没让女孩察觉有他人的存在。

    不是没有想出来与她打招呼,只是在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为什么,要露出如此落寞的表情呢?

    「代替品?」

    捕捉到话语中的一个单词,看着消逝在视线中的背影,休米眼里闪过一阵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