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四驱兄弟 奏鸣曲 > XXVI 莫非先生是你我的好邻居
    外国人因为体质的关系,各方面发育都比东方人还要早上许多。关于这个不知道该羡慕还是该庆幸的信息,我老早就从电视影集、动画漫画、报纸杂志和很多奇奇怪怪的管道知道了;但知道是一回事,实际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是另一回事,当我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式步入了早熟早衰的行列之中时,内心不禁涌起了种既高兴又难过的微妙感觉…

    身为一个拥有20岁灵魂的成年女性,对于能够早日拥有相应年龄的身体绝对是感到无比的高兴与雀跃的,但是一想到西方女性早熟早衰的体质,又意味着青春肉体的保存期限已经开始倒数计时。

    噢、这果然是个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世界啊混账。

    不过先撇下可以吃红豆饭这件值得庆祝的事,为什么和好朋友的初次见面会选在这么「刚好」的一天?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比赛的前一天才来,要知道每个月一次的经期流量最多的就是第二三天,虽然说我本身不曾有经痛的问题,但对于现在这具身体的体质却是一点都不了解,初次上阵就碰到这么大的考验,运气实在是有够背。

    不过话又说回来…每次比赛都会配以一个由对战组合中其一队主场的主题式赛场;在颇具规模的场地里,经过设计的跑道和比赛规则至少会让选手们跑上十几公里,倒霉一点的多则二十多公里,这种竞速型的剧烈运动对于好朋友来访的女孩子来说──无疑是在做自愿性的慢性自杀。

    吶、动画上各国队伍的女选手一个比一个成熟、身材一个比一个丰满,照理来说该来的都来了,但就我所知好像没听过也没有听人提起:这个问题有给她们造成过困扰。

    是体质的问题还是大家都忍功一流?

    虽然我觉得是剧组根本没有考虑过现实设定的可能性会大得些,但现在不管自己想得再多都没用,当急之务还是得先尽快解决眼前的问题。

    垫了好几张对折过的卫生纸,戴了顶拿来搭配衣服的报童帽,背起原本就装有包裹和明信片的背包,我踏上了预定之外采购之旅。

    ×××

    在去邮局投递完航空邮件后,我才将目标放在自己路况不怎么熟,实际上也没去过、只在大会发给WGP参赛选手的东京都导览手册上看过的大卖场,按照地铁和路标的指引,花了点时间才成功抵达了目的地。

    没办法,在国际学校被照顾的太好,日常用品如卫生纸、肥皂和牙膏什么的都是直接写单子交给教练帮我们用公费申请,被单和床罩每个周二和周四都可以拿去舍监那里换新的,换洗衣物则是使用大会发的点数卡去刷感应式的全自动洗衣机。

    在日常用品根本不需要自己去采买的状况下,我除了跑邮局和书店外,完全没有在日本采买生活用品的经验。

    没有在日本采购过的经验,这让不知道当地物价和主流品牌的我站在架子前内心感到一阵纠结…

    要买哪一种才是最经济实惠而且又是最适合自己的呢?

    望着架子上的粉色系包装商品,我感觉自己的目光瞬间有些遥远。

    理论上应该是日用夜用各买一种两包,然后再针对容量做价钱上的比较;我从架子上拿起一包看起来第一印象还可以的日用型卫生棉看了看,再瞄了瞄标价…嗯、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于是便将它给扔进了购物篮中。

    夜用型挑选比照同样的模式,所以我很快地就解决购买卫生用品的任务,并立刻直奔柜台,排队等待结账。

    将购买的东西塞进背包里,我低头看了一下表发现时间还早,想说既然难得出门到市区,那就趁机去逛逛自己憧憬东京街头吧!虽然自己的所在地离六本木、涩谷和池袋有一段距离,但同样是东京都市中心,商店橱窗的布置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下定决心后,我便朝着过来时的反方向走往看起来较为热闹的市区,边走边欣赏商家的橱窗布置,然后也顺道做消费者物价指数考察,好让自己能对日本现在的物价有个大概的了解。

    ×××

    要即兴演出前一定要先秤秤自己有几两重,不然铁定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站在东京的街头,面对人来人往、车潮不断的马路与街道,我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

    我迷路了。

    就算是换了个身体,灵魂的本质依旧没有改变,我那异于常人的方向感还是一样糟糕的没药救。

    我明明就是一直按着直线走,但为什么顺着原来的路走回去却找不到自己过来时的街道呢?找不到就算了,糟糕的是还有越走越偏离原本路线的迹象。望着不曾看过的陌生街景,我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

    迷路就是要问路,但可惜的是这个办法在这里一点用也没有。

    原因无他,因为我看起来就是外国人,这让视英文为洪水猛兽的日本同胞完全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请问邻近大手町的国际学校要…」

    「So…Sorry,Ican’tspeakEnglish.」

    「…。」

    自己屡试不爽的问路大致上就是这样不断重复的对话内容。

    明明我就是用日语问路,但被问的人却是硬要用英文回答我说他/她不会说英文,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我脸上的表情除了囧还是囧。

    据说要用口音独特的关西腔才能与日本人搏感情,但我又不是庭球小宇宙的关西眼镜狼,也不是漂白水里的瞇瞇眼狐狸,这样让人无从使力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囧到不行啊…

    既然没办法靠别人,那就只好靠自己了。

    因为对自己的方向感心里有数,所以我并没有指望自己能按照原路顺利回到学校,而是将脑筋动到了地铁上。

    按照逻辑,只要能够找到地铁路标或是地铁站,就能够找或搭乘地铁回到距离学校最近的大手町站,找到大手町站,也就等同回到学校了。我在心里将算盘拨的劈啪响,想说要找地铁站应该不会是件难事,于是便带着无比的信心跑去找路标和地铁站…

    见鬼了,为什么我要找地铁时反而怎么找都没看到路标?刚刚一路走过来不是看到很多吗?怎么一下子就鬼隐不见了?地铁你在哪里啊啊啊啊啊!快点给我滚出来啦──

    在街头来回奔波半个小时仍一无所获的我瞪着公车站牌生起了闷气。虽然说不是没有考虑要搭公交车坐到某某地铁站再转自己熟悉的地铁线回到学校,但该死的莫非定律就总是会挑这个时候来报到,沿途经过的公车站牌居然没有一辆是有行经地铁站的,这原本怀抱能够自己解决问题的我又再一次的被事实给打击到。

    如果两条莫非定律相互矛盾,比较可能造成损害的,优先发生。

    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里的我涌起想要去找警察局问路的冲动,想说就算找不到警察局随便找个警察也都应该能解决自己目前的窘境,在心动不如马上行动的想法下,我第N次的提振士气准备进行自救计划D方案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好像有被水给滴到,而且还是连续被好几滴给滴到的那一种。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空…

    喂,那厚厚一层乌云是怎么回事?我出门前还特地上网查了气象预报,确定今天不会下雨才没带伞的,结果我才出门没几个小时就给我搞飞机,果然还是应该倚靠自家的卫星系统来做气象预报才是吗?

    还没揣测完这是否会抵触到不可公器私用的原则和有无漏洞可钻的可能性时,斗大的雨滴便啪啪啪啪的像是上头的老小子在浇花般地倾泄而下,然后过没几秒,便升级成站在空地三秒钟就会让人成为落汤鸡的倾盆大雨…

    我●,要整人也不是这样整的啊。

    早一步缩到店家遮雨棚底下的我看着眼前的滂沱大雨,瞬间有种眼神死掉的感觉。

    ×××

    雨停了吗?

    帽沿遮住大半的视野,早就放弃挣扎我的注意力一直专注在自己鞋子前面的小水洼,看到原本不断被雨水给打出水花的水洼静止了下来,我眼神一怔,当下第一个反应是抬头确认雨是否真的停了,但是抬起头第一眼看到不是雾蒙蒙的雨景,而是自己意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的人。

    「尤力?」

    带着温暖的微笑,少年撑着伞的右手向我靠拢,遮挡住迎风飘来的细雨。

    ×××

    「原来是因为拍照的原因而把东京给摸透透了啊…」

    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听着充满俄罗斯民俗风味的音乐,品尝着味道浓郁不黏腻、口感扎实细密的冰淇淋──唔、这样幸福的感觉让我今天圆满了。

    自己除了对可爱的东西毫无招架之力外,对美食同样也是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管他什么好朋友来不宜吃冰会造成子宫收缩Balabalabala的生理问题,我对放在眼前的俄罗斯冰淇淋岂有拒绝的理由,就好像看到一张蓝色的小朋友放在自己眼前一样,没有不捡起来的道理。

    感谢俄罗斯人都那么爱吃冰,因为爱吃冰的关系制造出这样的美味,让我有幸可以吃到如此好吃的冰淇淋。

    第一次觉得有莫非先生当邻居似乎也不全是件糟糕的事,所谓物极必反,负负得正,说不定指的就是这样的状况。

    落难的我在东京街头偶然遇到外出洗相片和买零件的尤力,在偶然的机会下我吃到自己怨念很久的冰淇淋,在闲聊时偶然得知彼此拥有共同的嗜好。

    在得知尤力有带一台单眼相机来日本时,我立刻心情激动的询问他有没有拍到樱花、皇居、明治神宫和东京夜景的照片,连环轰炸让尤力反应的有些措手不及;在我几乎将自己所有想要拍摄的私心画面和景点给问完后,少年已经收起最初听到时的惊讶表情,以略带笑意的声音回答我:由于在到日本后就一直忙着处理练习、比赛还有领队行政的事,所以并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能去做主题景点的摄影。

    ●,一个激动就把自己爱玩的本性给抖出来,完全忘记我们是来日本比赛不是来日本观光的。这下可好了,我又形象自我毁灭了我…

    心情立刻萎靡下来的我戳着盘里还没吃完的冰淇淋,保持沉默准备承受形象毁灭带来的打击。

    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尤力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突然不吱声的少女,忍不住轻笑道:「看来乔似乎真的很喜欢摄影呢。」

    得到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回应,这让已经做好被打击心理准备的我一时间无法将心态给调适回来;找不到适当的词汇解释我内心的纠结,最后只挤出了听起来连自己都觉得很假的回答:「…是啊。」

    不过对我来说,摄影附带价值的诱惑力比起摄影本身还要来得高上许多就是了。

    望着少年脸上毫不怀疑的表情,知道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的我在心里暗自腹诽道。

    「如果乔不嫌麻烦的话,可以请你帮我写一下刚才提到的那些景点吗?」做为一个摄影爱好者,在得知还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景点时,内心总是会有种夹杂惊喜与叹息的感觉:喜的是自己现在得知这些信息还不算晚,而且还都是意料外的收获;忧的是时间不够用,无法将所有的景点都给跑过一遍,这使自己必定会带着些许的遗憾离开日本。

    面对尤力提出的请求,我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答应。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札,我拿着原子笔在手札上写起自己所知的关东地区景点,在私心与推广心态的作祟下,我不仅写下一堆庙宇和宫殿的名字,就连轻井泽赏枫等季节性的景点也都一个不漏的给写了进去。

    在写完满满一页的条列式后,我看了看,又动笔在隔壁页写下刚刚所写景点的汉字。

    「好了。」在桌面下甩了甩写得有些发酸的右手,我将手札连同原子笔递还给尤力,然后指着写满汉字的那一页补充道:「隔壁页是对照的汉字,用汉字去图书馆找日文的日本国内旅游指南会比较方便也比较快。」

    「谢谢你,乔。」将东西给收进袋子里,尤力以十分郑重的态度向我道谢。

    笑着摇摇头,我对着对面的少年说道:「这没什么,应该是我要跟尤力你道谢才是。要不是你捡到我,我现在铁定还苦苦蹲在原地等雨停呢。」

    少女口中的「捡」让尤力听了不禁挑起了眉,然后再想到和这个动词连结在一起的画面,这使他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

    虽然不明白他在笑些什么,但我也没有想追问探究的意思,我拿起汤匙继续将盘里快要融化的冰淇淋给清空,在吃完最后一匙后才抬起头让视线对上对面的少年,并得到了对方一个「失礼了」做为刚刚笑场时的道歉。

    为了表示我的不在意,我立刻换了个话题。「可以问一下,尤力最欣赏的摄影师是谁吗?」

    「安妮˙李伯维兹。」

    不久前才看过安妮˙李伯维兹的相关报导,对她还留有深刻印象的我很自然地出声附和:「是《浮华世界》的首席摄影师啊。」

    「嗯,她的每张照片都像是被赋予了灵魂一般,有着撼动人心的感动。我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够拍出那样的照片来。」

    捕捉瞬间的永恒吗?

    听到尤力对于安妮˙李伯维兹的评论,让我不由地想到之前在网络上看到的一段文字:

    现代人分不清照片和真实,许多旅客以为自己只要照了张远方珍宝的照片,便拥有了它;他们无须真正注视雕像,使他成为自己想象的一部份,使它化入自己的生命。

    瞬间按下「快门」,他们便可捕捉赘场景」。摄影与捕捉这两个字眼,属于猎人或士兵的词汇。旅客将袖珍版的「珍宝」拍在可以带回家的照相机底片上。这张照片被归档后,就只剩下便于抽取出来给别人看的一个名字或号码。

    这是文学评论家苏珊˙桑塔格所写的。

    总觉得那就像人的记忆一样,没有深刻的去了解和认识,不管是人还是物,都会变得像是电话簿上的号码,只不过是被简化的名字和代号罢了。

    然后,这些东西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消失在记忆里,就像泛黄的照片一样,最终将会不敌时间的侵蚀,从这个世界上风化消失掉。

    想到这里,我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阴沉了下来。

    ×××

    「雨为什么还不停呢?」踏出自动门,我望着看起来一时半刻不会散去的厚重云层,以略带抱怨的口吻低叹道。

    虽然比起刚才的雨势小上了许多,但雨天带来的诸多不便还是让我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了几句。

    「要是明天也下雨那就麻烦了。」撑起雨伞,我身旁的尤力颇有同感地说道。

    「的确。」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尤力的担忧。

    从当周赛程表上得知明天俄国队和澳洲队的比赛是安排在露天的富士湖赛车场,如果真的不幸言中明日的天气,那么可以想见的是雨天不仅让参赛选手无法发挥应有的实力(澳洲队吃的亏会比俄国队来得多些,毕竟他们的队伍优势是倚靠日光发电的太阳能电池),且发生事故的机率也会是平常的好几倍。

    不过说到明天的比赛…听说主办单位为了给夺冠希望最为浓厚两支队伍的比赛制造惊喜,所以赛前完全不透露比赛场地和任何细节规则,这样的「惊喜」安排让习惯做赛前场地调查分析的我们不知该从何准备起。

    场地会是高速赛道?还是越野跑道?有没有设置特殊障碍?需不需要加装特殊装备?有没有更换零件次数的规则限制?

    能够猜测的排列组合太多了,光用想的就让人感到胃痛。

    用直排轮鞋的时速做为计算单位,我们比赛时的时速大概是每小时四十公里左右,换算成秒数是每秒十一点一一一一公尺。按照梦幻机会赛时德国铁狼队使用合体气流的时机来做推算,落后布雷特他们二十八秒,而且随着时间差距还不断的扩大,秒数乘上距离,我估算两队的差距是大概是三百五十公尺。

    妈啦,差距有三百五十公尺之多,再加上当时布雷特他们早已启动了强力推进装置,谁能来告诉我那个距离到底是怎么追回来、而且还反败为胜的?这个案例怎么想怎么分析结果都很让人惊心,况且德国队还有速度胜过使用合体气流的米海尔…

    噢、这已经是超越我所能理解的战斗范围了。

    经过这样的回想与分析,我觉得明天的比赛我们的胜率还可以再继续往下修正零点几个百分点。

    「乔,靠过来一点。」

    「?」

    感觉肩膀上多了一点重量,以不重不轻的力道将我拉进少年的身侧。

    意识到彼此几乎是靠在一起,我转头看着尤力,又看了看搭在自己右臂上的手掌…

    「抱、抱歉。」注意到我的视线,尤力慌忙地抽回自己的手。

    「我只是想说靠过来一点就不会淋到雨了。」

    「我知道。」我望着少年有些羞赧的表情,露出理解的笑容。

    「谢谢你,尤力。」你真是个温柔的孩子。

    被人珍惜的感觉很幸福吶。

    虽然在这里的日子没多久,但遇见的男孩都相当地有绅士风度;或许是女性的虚荣心作祟,又或许是因为这是自己过去不曾有过的人际互动,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在习惯孤单和寂寞后,我几乎已经忘掉身旁有人陪伴、关心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能够和人共撑一把伞漫步在雨中,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一种许久未曾品尝的幸福。

    ×××

    甩掉伞面上的水珠才将雨伞给收起,尤力用磁卡开启宿舍的大门,步入电梯后按下七楼的按键,他靠在电梯墙上,摸着自己还有些微微发烫的脸颊。

    看着自己的右手,轻柔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手上。女孩子的身体,真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柔软还要纤细啊…

    走出电梯,尤力沿着长廊走向走廊尽头的交谊厅,在路上恰巧碰到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的休米。

    由于两队明天都各自有比赛,识时务的两人并没有如往常停下来寒喧个几句,只是彼此点个头,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擦肩而过的瞬间,休米捕捉到一个显眼突兀的颜色。

    停下脚步,转身凝视与自己拉开距离的背影,他在尤力铁灰色的外套上看到了一根金黄色的长发。

    暑期留在学校的学生除了米海尔外,只有一个人拥有那样细长的金发。

    瞇起紫色的眼睛,休米感到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不快。

    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有冲动想要去探听别人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