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医手遮天[穿] > 乐言之的决定 三
    <!--start-->    公鸡报晓,乐言之起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昨夜南宫毅离开,乐言之一动不动的就那么趴着睡着了,竟然一夜无梦。

    这一天乐言之非常忙,除了坐诊,就是到后院药厂帮忙处理药材,再不然,就是教王茶识字写字。

    该他干的,不该他干的,他都去亲力亲为。一整天不得一刻清闲。没有时间去闲聊,没有时间去喝口水,更没有时间去闲想其他的事情。

    日子渀佛回到了半年多以前,好像从来没有遇到某个人,某个人也从来没有在他的生活中出现过一样。只是一心行医,一心看病。

    到了晚上,乐言之继续看着他的医书,翻过几页后感觉到有困意,接着便熄灯睡觉。

    这一夜,又是无梦的一夜。

    第二天,生活重复着头一天的内容,乐言之笑对每个患者,出诊从来都是认真又负责。对着伙计也是笑容满面,但是严要求却从来不曾放松。对着药工更是鼓励有加,严格更甚。

    还是安排的满满当当的一天,知道闭眼睡着前,乐言之才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休息一下喘口气了。

    第三天,内容没有丝毫的变化。

    第四天,照常。

    渀佛这样安排到连喝水都觉得浪费时间的生活才是他真正的生活,渀佛四天前的那个夜晚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渀佛护城河边他从来都不知道那里有个凹洞一样,渀佛从来没有被告白过,渀佛从来都不知道还有南宫毅那号人一样。

    渀佛……这几个月只是南柯一梦,醒来后他还是继续着他的生活,孤单又忙碌的生活。

    从不曾想过某个人,不曾念过,更不曾记起。

    因为日子太充实,太忙碌,所以没空想,也没空念。

    亦或是,为了不去想,不去念,所以日子才变得无比的忙碌。

    甚至,就连自己每天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也没有功夫,或者说没有那份闲心去操。

    因为,那副每天都挂着的一成不变的笑容下面,心却是空着的。

    晚上的程序还是看书后睡觉。这好像已经成了他突然间固有的习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睡前必须翻书看几页,才会觉得有困意。如果不翻书,他就会产生一种恐惧感,就像一个完整的生产线,一旦中间一个环节略掉,整个生产过程都会瘫痪一样,带来的损失将不堪设想。

    乐言之此时正处在从看书到睡眠的过渡期。

    突然乐言之隐约听到后门的方位出现一声马鼻的喷响,他来不及思考,或者说动作快于思考,扔下书就冲到了后门,快速开门后他还特别注意了脚下,不知是否会有巨型障碍物再次把自己绊倒,结果。没有。

    后门的台阶上什么都没有。

    这一天连月亮都没有,只剩下满天的星星。

    乐言之记得有一种场景似曾相识,但是那天月光非常充足,好像月亮在那天也非常的圆。

    他探出身子看向小巷内,马鼻的喷响声似乎就是从这里传过去的,可惜,巷子里静静的什么都没有。

    乐言之觉得奇怪,又有些不放心,走到巷口,站到这条街中央,夜晚的商业街安静至极,耳边除了偶尔吹过的小风带来的声音,就再也没有任何其他声音了。

    别说马蹄声,就连人的脚步声都没有。

    他承认自己出现了幻听,也承认自己只是好奇为什么这个单独的小巷子里会有马鼻的喷响声。一切都只是好奇,因为他没有养过马,所以会好奇。

    这晚睡觉,他觉得自己睡得很香,辗转反侧只是因为礀势不对。

    第五天,乐言之还像往常一样开店迎接患者。

    他挂着模式般的笑容,坐在桌前等着今天的第一个就诊的人。

    这时门口出现一个身影,快速向药铺内走来。此人高大而挺拔,走路带风,乐言之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总是面带干净柔和的笑容,利索却不凌厉。

    乐言之赶紧别过视线,笑容立刻消失,内心按捺不住的狂跳,莫名的惊恐中带着说不清的欣喜。

    他不敢看向门的方向,更不敢看一旁药柜内的伙计,眼睛只能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空着的vip厅。

    视线不敢偏移,他害怕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接近自己,害怕自己会在这个人面前失态。

    越来越近,脚步声越来越近,乐言之心跳更加慌乱。

    余光感觉到这个人坐到自己对面,并且笑着看着自己的时候,乐言之终于没法继续装下去,他强迫自己慢慢的挪回视线,挪到了坐到对面的他的身上。

    乐言之呆了一下,无人察觉的呆了一下。

    对面这个人,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只是身形酷似那个记忆中的影像。

    乐言之生生的憋出一个笑容来,开始了一天的坐诊,这个笑容有些僵硬,带着牵强。

    耳边好像传来某个东西破碎的声音,碎了之后,便连同渣子,一起掉入谷底,再也捞不上来,拼不起来,这种失落,压的乐言之一天都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打烊,乐言之觉得这一天竟然格外的漫长。就像整整在这个座位上面坐了一年一样,腰酸背痛,脖子就快抽筋。自从早晨那个高大的年轻人走了以后,乐言之目光躲闪的盯着门口一整天,愣是再也没有见过一个那样的身影。

    碎在谷底的心,继续沉在谷底。

    前店关门后,乐言之正准备回屋休息。

    突然后门被轻轻拍响三下。

    乐言之觉得这又是幻听,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待下一次被拍响,用这个来证明自己到底是不是幻听,或者为了证明那天夜里的马鼻声是不是真的出现过。

    又有三下拍门声轻轻传了过来。

    乐言之冲过去就开门,好像只要晚一步,外面就又像那天晚上一样,什么都会消失。

    “丁香?怎么会是你?”乐言之开门的速度吓了门外的人一跳,同样,门外站着的是丁香而不是另外一个人,这件事情也吓了乐言之一跳。

    丁香抓起乐言之的手腕就往外拉他,“我们去上次那个小胡同,我有绝密的消息要告诉你。”

    “哦。”乐言之没有任何反抗,毫无防备的跟着丁香走去。甚至脑子里从来都没有想过,丁香说的上次那个小胡同是哪个小胡同。

    一路上丁香一脸兴奋,再次停下的时候乐言之都觉得他们根本都没有走多远,但是丁香却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哎哎言之,南宫将军要出征的事情你知道吗?”丁香没有废话,直接切题卖关子。

    “南宫将军?出征?”乐言之还有些在状态外。南宫这两个字,好像被他屏蔽了一样,突然听到后脑子有些空白,但是他又马上反应过来,是南宫将军,南宫家的老将军,“哦,那个南宫大将军?”

    “不是,”丁香有些不满乐言之的慢半拍的思绪,“是南宫家三公子,南宫毅!”丁香不放心的回头看看巷口,然后拉着乐言之又往那个巷子内走了半步。

    “南宫毅?出征?将军?”哦对了,记得好像几年前,那个人跟他说过自己是个五品还是六品的将军来着,只不过是考取来的,还没有实战经验,好像跟那个县官差不多官职,“这是什么意思?”

    丁香惊讶,“你居然不知道?你们不是总见面吗?”

    乐言之眼神躲闪,“啊……最近这段时间都比较忙,并没有见过。”

    “哦……”丁香一副“原来是这样啊”的表情,“我跟你说啊,这可是我爹从宫内认识的人那儿听来的消息。”

    “有关南宫毅的?”乐言之精神终于慢慢集中。

    “嗯!这是我爹有渠道才听来的,我当你是兄弟才告诉你,你可别外传。”丁香像回事的警告着。

    “嗯!”乐言之不咸不淡的点头。

    “听说,”丁香又把乐言之拉着靠近自己一些,这样说话声除了他们两便再也没有人能听得到,“南宫毅要出征,是顶了他爹南宫射的缺。本来朝堂之上早就定好由南宫大将军亲自带兵北征,结果有一天,南宫毅就那么跪在朝上恳求皇上让他来带兵,据说当时满朝都炸锅了,都说他是想不开要去送死。”

    “为什么这么说?”乐言之十分不解,南宫毅要代蘀南宫射北征?为什么是送死?

    “为什么代蘀他爹,谁都不知道,据说皇上准了后南宫府哭声连天,还据说那南宫毅在地上给父母和祖先跪了一天才起来。出行那天,听围观的人说,南宫毅在门口给父母磕了三个响头才走。”

    乐言之不相信这个消息,他沉默着等丁香继续吹。

    “突然代蘀他爹出征这是个谜,不过说他去送死这个事情我倒是听到了原因。”丁香顿了一下,等待乐言之投来佩服的目光。结果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乐言之波澜不惊,不催不促。

    丁香无趣,继续靠不是谁都能知道的小道消息极力的往高拔着自己的形象。

    “说他是送死,其实不无道理。这场战事几乎可以预见结果,也知道原因。本来已经消停了六七年的北端战乱,据说近几个月来又开始有冒头的迹象。跟北部相接壤的金国,不知为什么会消停好几年,不过听说这几年金国在埋头做什么改革和发展,觉得自己变强大了,于是又来骚扰咱岳国,妄图扩大它的版图。”

    乐言之听到两个字大为惊讶,“什么?金国?”他突然联想到了七年前那个山中破庙被他开刀的逃犯。

    “嗯,金国。”丁香十分笃定的点头,“就前段时间,金*队在边界频繁进行着试探,大规模战争没有,小摩擦倒是不断。不过有一天驻扎在柳沟镇外的镇北将军接到了金国的战书,于是派人快马回来报告皇上,这战事一分析,除了经验十足的南宫大将军出征才有六成机会能赢之外,其他谁去都等于送死!”

    送死……

    乐言之感到心脏被狠狠敲了一下……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放着南宫大将军不用,却非要同意南宫毅的恳求……”丁香的声音在乐言之耳边无限放大,最后他也不知道丁香还说了些什么。

    满脑子都在回响着“送死……送死……”

    他为什么要去送死,他去明摆着会输,谁都认为会输,为什么还要去?

    为什么?问别人不知道,他乐言之不可能不知道。

    “你……真的不要我了?”

    “……嗯,不要了!”

    过了几天行尸走肉般的生活,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他扔了南宫毅的同时,也扔了自己的心。

    空荡荡的身体,感觉不到疼,感觉不到冷,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再次回过神来,他才收回一直盯着对面白墙的空洞眼神,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床上,不知坐了多久。

    他的手里捏着的是脖子里一直挂着的那块润白的玉,跟了他七年的玉,也是一直没有归还给某人的玉。

    胸前衣襟湿了一大片,整个人压抑到没法喘气。

    慢慢的他感觉到自己旁边有动静,愣愣的转过头来,看唐依秋坐在自己旁边,眉头紧蹙的看着他,同时手掌不停地抚着他的后背。

    “娘……”乐言之终于发出艰难的一声,声音嘶哑,他弯腰把头埋在唐依秋胸前,寻找着最后的温暖,“我好难受。”

    双手抱紧唐依秋的腰,双肩止不住的发颤,不是发冷,而是发自内心的害怕。

    “言之……”

    “让我抱会儿,娘……”乐言之收紧了手臂。

    过了很久,“言之,娘有话跟你说。”

    又是有话说,现在“有话说”这三个字就像把剑一样横在他的脖子上,不知道说到什么内容就会让他窒息送命。

    “言之……”唐依秋又安抚了半天乐言之,最后强行把他推起来,看着他发红发肿的双眼,心疼的叹了一口气,不等乐言之回应,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不跟娘说,是怕娘担心你对不对?娘不是瞎子,娘什么都能看的出来。”唐依秋笑了一下,顺着乐言之脑后的头发,故作轻松道,“娘不该忽略这么重要的事情,没想到娘的言之已经长大了,已经到了为情所困的年纪了,这是娘的疏忽。”

    乐言之吸吸鼻子,低下头看着手里一直攥着的那块玉,“娘,这不是你的错。”

    “从你小的时候,娘就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孩子,轻易不动心,动了心便会死心塌地。”

    乐言之抿着嘴唇,手指开始摩挲那块玉。

    “其实有些事情,言之不用刻意瞒着娘,娘年轻的时候其实见识的市面也挺多,有些事情看的很开,人活在世上短短几十年,何苦为了别人的眼光来为难自己?”

    乐言之心头一惊,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或者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不是他所理解的那个意思,他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等待着。

    “到底是娘的儿子,我们的优点就是专一,缺点就是太专一。独自抚养你快二十年,为了情这个字遭受过哪些痛苦娘最清楚了,所以我不希望你也为了这个字痛苦一辈子。不管他是谁,是男是女,如果你真的爱他,那就大胆的追过去,有时候,你不主动,他就会溜走。……是南宫毅那个臭小子对不对?”

    “娘?”乐言之今天受的刺激不小,他甚至都不敢相信从打烊到现在所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南宫毅去送死,唐依秋居然能这么豁达!一定是做梦!“娘你怎么会?”

    唐依秋把乐言之的头揽到自己肩上,轻拍着他的肩膀,“在怀你之前,娘生活的环境有些特殊。见多了这样的事情,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倒是你小的时候娘答应你在你满二十岁的时候告诉你你的身世,不过现在我决定提前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条件是你要得到你的幸福,得到了之后,回来娘就告诉你,你爹的事情,还是娘年轻时候的事情,还有……你忘记了的那十二年的事情。”

    就像海上随波漂浮的木筏靠岸一样,乐言之也觉得自己有了稳定的依靠,有了驻足的地方,更有了让他再次出发的力量。

    “人多是自私的,就像我最关心我的儿子言之一样,我只希望你开心,快乐,并不去多想别人会怎么样,只是不愿意让别人来打扰你的快乐。儿子……”唐依秋扶起乐言之的头,坚定的目光看着他,“如果你是真的爱他,那就去争取,有娘在身后支持你,没有什么会成为你的绊脚石,如果不去争取,你就会像娘一样一辈子一个人,因为心里早就装不下别人。至于南宫毅的父母怎么想,有娘在,你不用担心。娘帮你搞定他们。”

    “娘,他已经走了,来不及了……”

    唐依秋帮乐言之抹掉眼角泛着的泪,“只要你迈出步子了,永远都不晚。”她轻松的笑了一下,“老娘出马,一个顶三,是不是?药铺暂时交给老古,明天你就去准备,晚上好好睡觉,把眼睛的肿消下去。”

    乐言之低头沉默半天,终于“嗤”的一声笑出来。唐依秋感觉得到,这次的笑,跟这么些天来的笑,不同!

    “娘,谢谢你!”<!--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