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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生三世艳莲杀,第一百八十七章:何以归来三十二

    他一手掐着她脖子,一手憎恶却贪恋的抚摸着她的脸,“那昨晚呢?”

    昨晚那抵死缠绵,那一遍遍的喊他的名字,那跪在他身后抚摸着他伤口痛苦……

    “难道也是假的吗?”

    “如果我依然对你冷漠,陛下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我出宫?”

    既然都九个谎言了,那再多一个真实的谎言,又有什么区别枳。1

    即便,她说出真相,那对他来说,又有几分可信度!

    这一世,她觉得太累!她总觉得自己可以逆天,可后面才知道,无论怎样,你始终逃不过命运之手。

    莲绛曾说:你若执意逆天,那你此生将受到诅咒,得不到所爱,求不得所许蒸!

    有什么,比这种更让人绝望!

    第一次,莲绛感到了万念俱灰!

    “你撒了这么多谎……难道就不能再骗我一次!”

    “抱歉。”她静静回答,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他松开十五,后退几步,冷冷的打量着这个初见便让他心动,愿赠于一生的女子。

    他不知道他到底爱她什么?

    那绝艳天下的容颜?可那他见过更美的。那一头让疼心疼的白发,可他出生时,就见过有人为爱一夜苍白百年。

    可他就偏生贪恋她!

    贪恋了一个不属于这个大洲的女子。

    大洲,九州,本就是两个对立的立场。

    九州之人,永远不可踏入大洲。

    而大洲之人,也无法进入北冥。

    他们只同一个时间,却是两个空间的人!

    “在尊贵的北冥贵客里,我大洲凡夫俗子的卑微情爱,让您笑话了。”莲绛站立,那颠倒众生的容颜挂着一抹优雅且冷漠的笑,方才痛苦翻涌的双眸此时已恢复了平静,如一面沉定万年没有任何涟漪波澜的冰湖,透着阴寒而疏离的光,“既这凝雪珠本就属于夫人,那,完璧归赵。”

    说着,他摊开手心,勾着那金色的链子,凝雪珠在指尖晃动。

    “但是,本宫有一句话也要赠送给夫人。”

    十五抬头,隔着风雪,迎着他清冷决然的双瞳。

    “我大洲虽小,却也不是你们九州之人想踏足就可以随意出入的。三日内,你离开赤霞城!二十日内,穿越龙门,离开昆仑,从大洲消失。”他声音低沉,语气已有几分肃杀,“若他日,再让本宫再在大洲看到你,必当手刃!还有,本宫与秋叶一澈是生死敌,你若与角丽姬有关系,本宫不会给你任何期限和机会。”

    刹那间,风声四起,那从未停歇的细雪夹着冰渣,刮过脸颊,竟然有一种切肤之痛。

    “多谢。”十五接过凝雪珠,“陛下,我能否有一个要求。”

    莲绛面无表情,“说。”

    “关于艳妃,我和她有私人恩怨……”

    没等十五说完,莲绛唇边溢出一抹讥笑,“昔日你在水牢为难她之事,本宫并非不知!只是,当时宠你,爱你,可以包容你一切胡作非为,只要你开心,你所做的一切本宫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那是本宫女人,应享有的权利。”

    “如今,艳妃是大冥宫的人,而你,已没有资格。”

    十五垂在身侧的手顿然紧握,沉声,“如果我偏不过放过她呢!”

    “今后夫人再敢动她分毫,休怪这二十日的时间,本宫都不给你。”

    “呵……”十五无奈一笑,“但愿陛下不会养条毒蛇在身边。”

    “毒蛇总好过骗子。”莲绛侧首,看着天空飞舞的雪。

    “既然陛下什么都明了,那你能否知道她给小鱼儿下软香散,给安蓝下蛊?”

    “夫人您来大洲不只是为了找回圣物吗?何时如此好心关心起这些无关之人。若您想以此为借口让本宫处置艳妃,那你失望了。”一片飞雪落在他脸上,他亦懒得再去擦拭,“末了,感谢夫人这些天给本宫上的‘一课’”

    说完,他转身离开。

    这一次,他的步子没有丝毫的停滞,也没有丝毫的迟疑。

    那是一种,死心到灰烬,看清一切,藐视一切的默然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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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握着凝雪珠静静的立在雪中,正要离开,身后响起阵阵脚步声。

    她回头,看着冷神色负痛的立在三尺开外。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看守在大冥宫冷,会突然出现。

    为什么,他会带着人截住流水。

    为什么,要救艳妃。

    。

    他沉痛的望了十五一眼,“夫人,有很多事都变了,对不起。”

    “你应该对安蓝说对不起,艳妃早就疯了!她是一条随时都会反扑的蛇,我比你们任何人都了解她!”

    冷垂下头,没有敢看十五的脸,苦笑,“只是目前为止我们都活着。爱夹答列”

    活着?

    “呵呵呵……”十五上前一把揪住冷,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是压住。

    她放开了冷,这丢下一句,“照顾好活着的人。”

    转身踩着雪,一步一踉跄的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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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子风雪越来越大,天空黑云压境,漫天的雪无边无际,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

    没人知道先前的林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流水抱着阿初一直焦躁的往上方看。

    阿初方才哭的很厉害,可此时早没有了力气,昏睡在了流水怀里。

    沐色静静立于林中,目光静静的凝着头顶落下的雪,那紫色的眼眸掩盖在细长的睫毛之下,似没有任何情绪。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回头,慢慢朝山上走去。

    “沐色……”流水刚想喊住他,却看到走下来那个人时止了声音。

    沐色步子稍顿,看着扶着树干,才勉强稳住身形的女子,紫眸顿时安然,然后将其扶住,“胭脂……”

    他轻唤道,一只手方才受伤,唯有里另外一只手将其扶住。

    女子脚下一软,几近虚脱的靠在他肩上。

    沐色手托着她后背,秀丽的眉顿时蹙紧,“胭脂,你受伤了。”

    “没事。”

    方才莲绛怒极起了杀意,将她推至树干上时,刚清楚炼蛇毒的心肺虚弱受创,有些了一些淤血。

    “他伤你了?”沐色静静的看着十五,语气有种诡异的阴沉。

    “没有。”十五抬起头,强扯出一丝笑,不愿意再多说。

    沐色也没有再问,他向来话不多,安静的时候,犹如画中少年。

    “夫人。”

    流水紧张的上前。

    十五擦掉嘴角的血沫,看着昏睡的莲初,伸出手将孩子抱在怀里。

    “我们走吧。”

    她淡淡开口,可面上没有丝毫气息。这一瞬间,流水又想起了,初次见到十五的那个样子。

    从棺材中爬出来的青衣少年,面色苍白,没有一丝生气,犹如活着的尸体。

    听到走吧两个字,流水才醒悟,紧张的看了看上方,怕有追兵来。

    十五看到她担忧的样子,将凝血珠递了出来,虚弱道,“拿到了。”

    流水欣喜若狂,“那我们现在就回昆仑。”

    十五怔了怔。

    回到昆仑,意味着,永生无法再踏入大洲。

    但是流水是纯血统的大洲人,无法进入北冥,这意味着,她们也将就此永生别过。

    “我想带阿初去一个地方。”十五将脸贴着莲初,“这里到昆仑只要十五日。你们直接去龙门等我。”

    “胭脂,我和你一起去。”

    沐色抬起清澈的眼睛,安静看着十五。

    那样干净纯良的目光,十五无法拒绝,她点了点头。

    一行人安然下了赤霞山,十五从未觉得如此疲惫,好似一声的精力,都在方才用完。

    此时的自己,就像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没有灵魂,没有生气,只有茫然和绝望。

    到了赤霞山,流水带着鬼狼林燕山。

    而十五抱着阿初,带着沐色悄然顾了一辆马车,往南边行驶。

    上车时,天已经黑了,因为时间紧迫,十五让车夫连夜行驶。

    从上车,她就一直抱着阿初,靠在车厢里端,怔怔的望着帘子,没有说一句话。

    “胭脂……”

    “胭脂……”沐色在黑暗中轻轻唤了好几声,十五才惊觉,看向沐色,“怎么了?”

    沐色坐过来,握着十五冰凉的手,清美绝尘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哀愁,“胭脂,你在为什么难过?”

    十五心中建立的围城,在他清澈的眼眸中,瞬间裂开一道缝,似有鲜血蜿蜒流出,无声无息的痛。

    嘴里腥咸而苦涩,十五喃喃开口,“活着,好累。”

    沐色浑身陡然一震,惊骇的看着十五,紫色的眼眸凝着十五,“胭脂……。”

    他初遇她那一年,他十七岁,她只有十六岁。

    那个时候,她明媚如骄阳,可一年后,她颓败如落花。但是,她总会说:沐色,好好活着!

    即便痛,却也不曾见过她绝望,绝望到,她说:活着,好累!

    “沐色。”十五轻声打断,“胭脂浓死了,我有了新名字。十五。”

    “那你抬头,看着我。”

    十五抬眸,迎着他的目光,只觉得那双眼睛像一片花海,开满了让人炫目的紫罗兰,芬芳馥郁。

    她缓缓闭上眼睛,抱着阿初无力的靠在他肩头。

    沐色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护着阿初。如海藻般漂亮的卷发垂下,遮住了那如画容颜里藏着的神情。

    唯有低魅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永远是我的胭脂。”

    他低头,如玫的红唇,试探而不安的落在她白发上,轻得如微风过水,“胭脂,这天下容不下我们。那么……我们就忘记这天下。”

    =============女巫的猫==========

    冬日下雪的天都沉的非常快,艳妃坐在雪地里,背靠在一块石头上,浑身是血,看起来十分狼狈。

    她低头,看着骨头尽碎的左手,眼底折射出无比的恨意。

    前方响起一阵脚步声,艳妃收起眼底的狠戾的光,然后抬头,带看清眼前人时,杏眼里涌起一层薄雾。

    “你怎么还在这里?”

    莲绛看着雪地里坐着的女子,黑色的长发,精致的五官,是一模一样的脸。

    唯一不同的是,这张脸的眼睛,没有冷漠,没有无情,只有期待。

    “臣妾以为,陛下不会回来了。”

    莲绛微微一怔,“我能去哪里!”

    艳妃惊讶,眼底漾开一丝笑,“陛下,回来就好。”

    莲绛蹲下身子,平视着艳妃,开口,“风尽,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艳妃惊讶的望着莲绛,眼中薄雾凝结成泪水,点点滚落,她哽咽出声,“我认识殿下,有二十七年,三个月。”

    “二十多年了……”头顶雪花飞落,将艳妃周身裹了一层白霜,莲绛沧桑一笑,“你为何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时刻都在殿下身边。”

    “是吗?”

    “是。”艳妃笑道,“我永远不会离开殿下。”

    莲绛心中剧痛,望着身前满头白霜的女子,微微失神,问,“你真的不会离开我?”

    “永远不会。”

    身前女子,认真回答。

    莲绛绝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抬手抚摸着艳妃的长发,道,“好。”

    他累了,才二十多年,他却像过了漫漫一生。

    他觉得,他此生所有的情爱,都在今天之前,随着他的那颗心,燃烧殆尽。

    他穷尽一生的爱,在遇到那个女子的瞬间,像烟花一样,全数灿烂而绚丽的盛开,然后落寞的消弭!

    “只是……”艳妃抬起双手,凄然的看着莲绛,“我没有了手,不再是当年的鬼手风尽,亦不能再守护你了。”

    莲绛看着那尽废的左手,五个手指,寸寸被敲碎。

    他几乎难以相信,那该是怎样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能想得出如此歹毒的方式,折磨另外一个人。

    “以后,没人再伤得了我。”他淡然开口,碧色的双眸清冷如雪,有着看透世间一切的决然,“你就站在我身后。”

    艳妃脸上绽开艳丽的笑。

    “火舞。”莲绛起身唤道。

    暗处,火舞持着一把伞走了出来。

    “将艳妃扶回去大冥宫。”说吧,他低头又看了一眼艳妃,“传太医。”

    莲绛离开之后,火舞俯身欲将艳妃扶起来。

    艳妃却是仰头靠在树干上,眯眼的笑了起来,“我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吗?”

    火舞茫然的看着艳妃。

    “陛下说,让我不要再离开。”她微微一笑。

    “是吗?”火舞疑惑的蹙眉,“你从来不曾离开过,陛下为何要对你说此话?”

    她这一问,反而让艳妃愣住,“陛下方才是这么说了!他还说,我没有双手,不需要我守护。只需要我站在他身后,只要不离开他。”

    火舞看着艳妃满头白雪,和因为长时间坐在雪地里,那被染成白霜的睫眉,叹口气,“但愿,陛下是对你说的。”

    “呵呵……”艳妃靠着她站起来,“你口气为何听起来这般不开心?”

    “我没有。”

    “没有?”艳妃伸出一只手抚摸着火舞的脸,“长生楼共处多年,你的心思我哪里不懂。冷,他虽然冷漠,可他心却没有殿下那般冷吧。如今殿下都接受了我,难道你害怕等不到。”

    火舞眼底有淡淡的哀伤,“冷大哥心里是安蓝郡主。我不过是南疆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子,哪里比得上郡主。”

    “呵呵……”艳妃冷笑,附在火舞耳边道,“如今的安蓝,不是已经配不上了冷护卫了?”

    “虽如此,但是,在冷大哥心里,郡主依然是最完美的。”

    离开南疆之前,火舞未曾听说过安蓝。

    她记得,第一次看到安蓝,是在大冥宫。

    那一年,祭司带着冷大哥,和斩夜军团去了慕氏,而她奉命照看整个大冥宫。

    那个时候的大冥宫还没有建立完,却比现在更为冷清,她初次见到安蓝时。

    安蓝长发梳成小辫子,上面垂着金色的碎片,穿着异域服装,很美。

    然而,她指着艳妃,表情歇斯底里,“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哥哥才会突然失忆!十五呢?多多呢?”

    只是没多久,那女子就有些神志不清起来。

    这其中的缘由,火舞多多少少清楚,但是,她没有资格去评头论足,更没有资格去插手。

    而后面发现冷大哥对那叫安蓝的女子与众不同的情感之后,她处于自私,彻底选择了缄默。

    冰凉的雪飘在脸上,即可融化,寸寸寒冷。火舞突然转醒,发现艳妃正盯着自己。

    “相信我,冷护卫,会是你的。”

    火舞没有说话,艳妃的声音幽幽传来,“送我回我的宫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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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清冷的宫苑,处处点满了灯。

    艳妃靠在小榻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眼神阴沉。

    原本伺候在屋子里的宫仪,也默默退了出去。

    她虽然知道,自己的左手废掉了,可是,方才亲眼看到太医将她的手腕切断时,那种锥心的疼,让她此生都难以忘记。

    她再次想起了,三年前,在闽江悬崖边,那个女子砍断自己右手时的情景。

    “十五……”

    艳妃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个名字,右手用力一挥,将身前刚刚煎熬好的中药丢在地上,浑身不可遏制的发抖。

    此仇不报,她毕生难为。

    正要掀开褥子下榻,门口传来宫仪通报声,她慌忙坐好,已经看到莲绛领着人走了进来。

    “陛下。”

    艳妃轻声喊道。

    莲绛看着地上的破碎碗和药汁,“怎么了?”

    “一时不适应。”艳妃难过的低着头,“臣妾已经无能到一个碗都端不起来了。”

    目光落在被砍断的手腕,莲绛蹙眉,“外面这么多宫仪,为何不让她们来伺候。”

    艳妃一听,忙下意识的将手腕藏起来,“臣妾怕让她们看到这般摸样。”

    莲绛坐在艳妃对面,“方才收到一封飞鸽传书,说水镜有异动,预测将有不明之人闯入月重宫。本宫需赶回南疆。”

    “臣妾要跟随陛下。”

    艳妃慌忙住着莲绛的袖子。

    莲绛低头看着她的动作,微微一怔,抬头凝着艳妃的脸,“那你收拾一番,两个时辰之后天黑就起程。”

    “带上安蓝吧。”艳妃凄然道,“大冥宫太冷了,而且安蓝之前的心愿就是想去南疆。”

    莲绛没有反对,目光落在艳妃紫色的衣服上,“我让人送来了两套衣服,你试试是否合身。”

    外面的宫仪捧着两个精致的盒子进来。

    艳妃欣喜的让她们打开,可看到盒子里的衣衫,她眸色一变。。

    “怎么?你不喜欢?”

    “没有。这衣服很精致。”她笑了笑,看着那两套衣服。

    “那收拾吧.”’莲绛又深深看了一眼艳妃的脸,转身离开。

    盒子里是两套苏白的衣服,最好的面料,边角绣着流云,艳妃将衣服抓着手里,恨不得将衣服撕烂。

    衣服上有的莲香味,但是却掩盖不了淡淡的陈旧味。

    这是两套放了两年的衣服。

    她讨厌白色!讨厌这个款式。

    这是两年前,莲绛替十五存放的衣服,她完全不清楚他的从哪里寻来。

    翻身下榻,艳妃走到里屋,趴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女人,抄起旁边的梳妆盒狠狠的砸了过去。

    镜子里,女人的脸,支离破碎!

    “十五。”艳妃深吸一口气,“你真以为,你这一次,就这么容易走掉。你断我手,我必要你命!”

    她双手尽毁,一世鬼手风尽不再,她一生心血,也毁于一旦!

    艳妃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最终提笔书信一封。

    -------------女巫の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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