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如雨，如潮如汐。”
邱霖望着那道消失在眼前的白衣身影，脑海一阵恍惚不禁喃喃道。邱霖那踉跄地走向肖小瘦，看着他身上斑驳的血迹，还有一脸淤青难堪，心里有些略微难受。
正当此时，一身紫袍，神情不怒自威的紫溪踏着信步落在了邱霖面前，看了看周围的变动，一声悄然叹息悠悠传出。
“走吧，宗主在等你。”
紫溪的话在邱霖耳边回荡，邱霖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不由得苦笑，轻点了点头。他从紫溪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失望还有可惜，“弟子辜负了大长老的栽培。”
“走吧。”紫溪一手提着一个，抬脚一踏，一把飞剑出现在他的脚下。紫溪站在这飞剑上，直接御空而起，往第三峰飞去。不是只有化丹高手才能御空而行，没想到大长老也能，难道！邱霖心中也是一惊，不过看向他脚下的飞剑的时候脑中的迷惑也是尽解，应该是这把飞剑的威力吧。能御空而行，那至少也是灵级上等的法宝了。
山风凛凛，吹击在邱霖身上带着些许刺痛，但是却让邱霖清醒了一点。他的毒性在那神秘女子之下已经有所控制，不再继续蔓延，只是那神秘女子的话不断地在邱霖脑中徘徊，挥之不去。
“这是天山鬼蚕……天山鬼蚕乃世上阴邪至毒之物……在它的蚕食下，有一天你会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邱霖的眼中露出了挣扎，若是那神秘女子所说是真，那么那毕长老是何用意？可若是神秘女子所说是假，我如此怀疑自己的师父，也是不应该。那神秘女子没理由欺骗我，而且看她的实力必定是虚台强者。也罢，只能祈祷她判断错误。但是借此我也得留一个心眼，以防不测。
飞剑的速度不算非常快，但是在邱霖的眼中已经是非箭矢一般。眨眼间，便从山脚下飞到了第三峰的峰顶。
慕容端坐在上，一脸严肃，看着紫溪身后的邱霖，缓缓开口。语气低冷到极点。
“在洞府外打伤同门，犯了我大明宗私自乱斗之法，此为罪一。”
“擅闯宗门禁地，私入坟岗，犯了我大明宗禁法，此为罪二！”
“残杀同门弟子，犯了我大明宗必死之法，此为罪三！”
慕容的声音层层不变，汹汹的怒气和冷冽在邱霖眼中放大。邱霖看向前者，苦涩一笑，没有马上作答。沉顿了些许，说道，“弟子，受罚！”
“罚？你可知道这要怎么罚，你可知道自己都在做些什么？”慕容缓缓起身，语气变得更加粗重，一步一步从高座上走下。
“你邱霖的确是天降之才，同门之中没有人可以和你相提并论，甚至其他的宗门也不会有。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有如此天赋的弟子，你的未来是不可估计的。我本以为你是谦逊低调之人，没想到你与那些弟子没什么区别。恃才而傲，你有什么可傲，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想杀你们连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
慕容从台阶上走下，脸色中的严肃也更加浓郁。
“你有如此天赋，进入内门本该韬光养晦，为何如此不知分寸！五长老看好你，大长老也看好你！就连本座也对你寄予厚望，可是你看看你做的，这是我大明宗弟子做的事么。”
“告诉我，死去之人叫什么？”慕容目光如剑，盯得邱霖阵阵发寒。
邱霖本就低糜的声音在此刻更显微弱，“方云龙。”
慕容眉头深皱，似在沉思什么，仿佛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紫溪在一旁提醒道，“那是二长老谷木的小弟子，宗主也有过一面之缘。”
闻言，慕容的脸色是更难看起来，看向邱霖却是轻笑连连，“好啊！长老的弟子，邱霖，你真是大手笔！残杀我内门弟子也就罢了，居然还是长老的弟子，你的眼光果然如紫溪所说，不同凡响啊！”
邱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听着慕容的宣判，这个结果他早想到了。在去坟岗之时他就有考虑到，直至将方云龙击杀，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但是，他别无选择，为了兄弟！为了情！
紫溪看着邱霖的神情中夹带着惋惜，朝慕容浅浅一拜，缓缓开口，“在来时的路上，这邱霖有和我提起。是那方云龙以邱霖的兄弟做要挟，然后将邱霖引致坟岗，最后他出于自卫，才不小心击杀了那方云龙。论错，错在一半，还有一半……”
“还有一半你莫非要让本座去找那方云龙讨么？紫溪，你身为大长老乃执法首座，怎可如此偏袒那邱霖，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在我大明宗更不是例外。什么原因不重要，我只看结果！”慕容看向紫溪，喝道。语气之中尽是不满。
而就在此时，洞府外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声音之中带着怒吼。
“老夫谷木，有事拜见宗主！”
此声一落，又是一声响起。
“老夫毕风云，欲请见宗主。”当两道声音紧接落下之时，一道娇媚之中带着着急之色的女声也飘然而至。
“弟子若水，前来拜见宗主。”
三道声音在洞府外响起，慕容冷哼了一声，“热闹！真是热闹，我这第三峰已经好久没有如此热闹过了。”旋即慕容再次一跃落在高座之上，朝外传道，“都进来！”
率先出现在洞府之内的是二长老谷木，他一脸悲愤，走到台前便是迎面跪下，声音里尽带沧桑与疲惫，“宗主要为老夫做主啊！老夫在大明宗三百一十九年，自问问心无愧，对大明宗是尽心竭力，对弟子们也是悉心指导。可是如今，居然落得如此下场。这畜生居然敢杀我弟子，求宗主将此贼子碎尸万段，以儆效尤！”
此音刚落，毕风云的拐杖声也缓缓传来，他先是走到邱霖旁边，看着邱霖的狼狈模样，眼中似有异光流动。随后朝慕容拜道，“老夫毕风云拜见宗主。”
毕风云没有说一些关于邱霖的事，而是带着一脸回忆之色苦笑，“老夫此生均为大明宗而活，那年与清道门之战。为保全宗门弟子，不惜自断一腿，落得半身残疾，止步于虚台大圆满。人老了，连路都走不动了。也是如此，该是如此，才会有其他弟子来挑衅欺辱。我毕风云的弟子只有如此苦命，一切尽是命数，老夫也认了。我毕风云的弟子犯错，那我这个当师父的自然责无旁贷，请宗主让我师徒好好地走，看在老夫的份上，留个全尸便好。至于其他，别无他求。”毕风云的脸色由回忆变得哀息，再由哀息变得释然，闭上眼，摇了摇头，显得无比的苍老。
“师父不可！弟子意气用事酿成大祸，与师父无关，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拖累师父。”邱霖的脑中一震，看向毕风云的神色变得敬重，那女子的话瞬间被邱霖抛到脑后，能有一个这样的师父，他又怎么会害自己呢！
毕风云淡淡一笑，“傻孩子，师父老了。也活不了多久，与其孤老终死，不如多陪陪我的徒儿……”
话还没说完，那谷木喝道，“老不死的，你别不要脸。你的弟子罔顾宗法，擅杀同门，难道还有理了不成。请宗主明断！”
慕容的脸上泛起了浓郁的纠结，宗法无情但是人有情。不管是谷木还是五长老毕风云都对大明宗付出了太多太多。如今看向那毕风云为了宗门付出巨大，所以才赐其长老位，盼其颐养天年，可是如今这一片向死之心，确实让慕容有些难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手撑着头，一手按着太阳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若水站在邱霖的身旁，先是看了紫溪一眼，四目相对。下一息，若水便挪开目光看向慕容，“仔细算来，弟子若水已有数十年未见宗主了，那些年回想起来仍然历历在目难以忘却。这么多年过去，宗主还是宗主，可是若水却不再是若水了。真乃物是人非事事休，若水曾有誓言不再踏上第三峰！踏上一步，血溅三尺。此次前来，只愿宗主能网开一面，放过邱霖。此子至情至性，天资卓越可谓绝世罕见，是我大明宗之福，请宗主三思。”
话刚落音，若水从袖中反手一握，一把匕首出现在她的掌中。随后精光一闪，赫然直接插进腹部，鲜血滴答滴答地往下落。若水闷哼了一声，沉声说道，“若水违背当日誓言，这一刀先行谢罪！若是不够……”说完，若水一手将匕首拔出，鲜血溅射，数米绯红。
紫溪猛然冲向前去，神眼中尽是疼惜与惊惧，“你在做什么！”
若水将前者推开，险些没站稳，摇摇欲坠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冷的没有任何波动，“我曾言，今生今世与你不相关。你不必假惺惺，我若水还用不着你同情。”
慕容也猛然起身，看向若水，一个飞步出现在若水身前，扶住若水，一股灵力涌入。叹息道，“傻徒儿，你这是何必呢。”
邱霖看着若水的举动，眼中温热，亮光闪烁，心头如针扎一般却又有暖流在身上洋溢。他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掌事……弟……弟子有错！”
他猛然跪下，朝着若水与毕风云连磕了三个头。
抬眼一片冰冷。
“我自己的债，我自己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