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奸找到了吗？”
“找到了，收拾的够戗，就差要了他的命！”
“谁？”
张自强看了看听得入神的巴凌锋，清了清嗓子，接着又讲后来的故事。
回到公司，常老大立刻召开帮内成员大会。
他向弟兄们简单地介绍了自己遭暗算的经过，以及那个头目的口供，让大家来分析他们遭袭击的原因。最后大家一致认定是有人在吃里爬外，充当李黑子的内奸。这个人应该是帮内知道老大行踪的人，熟悉老大的行动特点和方向。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高层中的一个。
究竟能是谁呢？
张自强是不可能了，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老大最心腹的人，也是最亲密的战友，他绝不可能做出对不起老大的事。
老六吗？除了他们俩，老六是知道他们两个去向的唯一一个高层。因为老四去外地采购了，尽管他对老大有些不服，但他没有机会出卖他们，再说老大和张自强也曾帮过他，他不可能忘恩负义到如此程度。那么高层中出了问题的就只有老六。
老六知道大家对他的怀疑，他没做过多的解释，只淡淡地对老大说：“大哥，我知道大家都在怀疑我，但是我他吗的可以拿性命担保，事情绝不是我干的！你自己就掂量着办吧！”说完老六扬长而去，把大家凉在一边，弄的局面很尴尬。
尽管大家都怀疑是老六干的，但是没有直接的证据，也不好对他怎样。如果就这样地把老六处置了，大家在心理上也都能接受，但结果总不能令人心服口服。万一冤枉了老六，那事情也不太好收场。老六手底下也有一帮亡命徒，一旦处理不当，他们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为了使紧张的空气缓和下来，也为了不至于使矛盾激化，重新使帮派分裂，常老大就决定放长线钓大鱼，表面上暂时压下这件事，也省着大家互相猜疑，弄得人心惶惶。
他就在另一次帮内会议上宣布：“不管这事是谁干的，反正也没出什么大漏子，我决定不再追查了。一是想给那人一个机会，希望那个兄弟好好反省反省；二是家丑不可外扬，不能让外人看了咱们的笑话，这事到这里就算划了个句号，以后谁也不准再提这件事，再提别说我常老大翻脸不认人。我也希望大家能够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别让李黑子再钻了咱们的空子，咱们越是窝里斗，他就越乐和，我常继业偏就不上他这个套儿。同时我也希望大家都能管好自己，也管好自己的手下。”
常老大这么一说，大家的神经也就松弛下来，那些终日张罗着一定要挖出内奸的弟兄也不好再说什么。时间一长，这件事在人们的头脑中渐渐地淡忘了，帮会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
但常老大一刻也没闲着，他在暗中做着调查。因为这个祸害不除，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又会出来咬人，那样麻烦就更大了，这可是一个极具威胁的定时炸弹！
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他就一个人行动，他分别到固话、移动公司分别找人秘密查了所有弟兄半年来的通话记录，把那些可疑的号码都登记下来，并记录通话次数。他又买了个新卡，到家之后，他用新卡分别给查到的那些个陌生的号码打电话。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反复考证，他基本上把目标锁定在了他的司机王毛子身上。王毛子曾和一个叫做湾仔的人多次通电话，而那个湾仔就是李黑子的一个手下，这事十有八九是王毛子干的了。
他常老大对王毛子不薄啊，他干吗还要出卖他？
为了拿到更直接的证据，大约半年后的一天，老大叫来王毛子：“下午拉我到新阳去一趟！”
“就咱俩吗？”
“对！”
“为什么不带些兄弟，那么远的路，一个人行动会很危险！”
“会个老朋友，带兄弟干吗？再说人多了目标大！我的行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非得去吗？”
“问那么多干吗？等我招呼你就是了！”常老大假装不悦。
“好的！”
王毛子出去了，他没敢走得太远，因为老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起身。他说是下午走，肯定一会就会招呼他出发。在黑道上混最好是神出鬼没，令对手不知道你的行动规律，那样安全系数才高。自从出了上次那件事，常老大就更加注意这一点了，他甚至连用车的时候都很少，除非有紧急情况，或者远途，他才会临时通知王毛子备车的。
王毛子想给湾仔打电话，又心有余悸，上次多亏了老大没深究，如果深究下去，指不定现在他在哪个鬼门关徘徊呢！但他又禁不住湾仔答应事成之后给他100万现金的诱惑。湾仔曾经承诺过，只要他能给他们提供常老大的线索，把老大做掉了，湾仔就给他100万现金作为奖励。之后他们还可以帮他转移到别处去定居，如果想出国，他们还可以帮他拿到护照。
他终究没有抵住那100万的诱惑，事成与否，就在此一举了。就算不成功，他也可以就此逃走。他实在不想再受湾仔的控制，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他就会疯掉！
于是，他给湾仔打了电话，告诉湾仔说常老大要去新阳。说是下午出发，但具体什么时间还没定，应该一会就得走。他什么人也不带，就他们俩去，他要湾仔做好准备，把钱也准备好，因为这次行动老大只告诉了他一个人。一旦老大出事，那责任就都是他的了，所以他一刻也不能耽搁，帮里的人如果知道是他出卖的老大非把他嚼了不可。
挂了电话，湾仔一阵奸笑，真他妈的异想天开，还想从老子这里拿走100万？你就和常老大到阎王爷那里去要钱吧！
王毛子刚挂了电话，老大就招呼他过去，说马上走。他为了拖延时间，故意问老大：“不是说下午吗？我正在擦车呢！”
“不该问的别问，擦车的事回来再说！”
“好的，我去取车！”
王毛子又故意拖延了一会，才把车开过来。老大上了车，王毛子一踩油门，车子悄无声息地滑出了公司大院。
“先不去新阳了，去城北！”
“哦，城北什么地方？”
“黑松林！”
“去那里干吗啊？”王毛子心里就是一哆嗦。那里距滨湖10多华里，是个荒芜人烟的地儿，以前是个处决死刑犯的地方，后来也成了帮派处理内部奸细的地方。一般人没事是绝不敢去那里的，今天老大去那里要干吗啊！
王毛子心里发紧，脖子飕飕地冒着凉气，他偷偷地向后视镜里面看去，见老大神情严肃，两眼正死死地盯着他，手插在衣兜里，随时准备掏出家伙的样子。他感觉不妙，看来事情肯定是败露了，老大去黑松林是要收拾他！
他开始环顾左右，准备找个适当的时机，将老大从车里甩出去，然后逃跑。
但就像从地下冒出来似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老大车子的前面、后面都是帮会的车，好象所有的人都出来了。
“完了，这回完了！”他的心在哆嗦着，但他还心存侥幸，希望有什么奇迹发生，最好是湾仔他们就埋伏在沿途的某个地方，然后冷不防地从什么地方杀出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路上什么也没有发生，当车子停到黑松林深处的时候，毛子已经体若筛糠了。他面色惨白，回头绝望地看着老大，费劲地舔了舔嘴唇：“大哥，我……”
老大一摆手：“下车，什么也他吗的别说了！”
费了很大的劲，毛子才从车里把自己弄出来，他四肢无力，大脑一片混沌，裤子也因小便失禁而湿了一大片，尿水还在顺着裤管往下淌。
这里他来过不止一次了。每次来，都是被带来看处理帮内违反帮归的弟兄的。那阵势，即使心里没鬼，也会吓出一身冷汗的。
老大回头看看他，一种轻蔑的眼神：“毛子，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那熊样了！”
“大哥，我错了，您就…高高手，放我一条…生路吧！”
“哦，你？你怎么了？”
“大哥，您就别…别绕圈子了，那…那件事是…是我干的！您…您不是说不追究了吗！”
“是吗，那刚才你在给谁打电话啊！”
“大哥，我…我也是没办法啊，不这样，湾仔他…他不会饶了我啊！大哥，您饶了我吧！”王毛子开始嘤嘤地哭。
老大脸色骤变：“饶命？那得看弟兄们什么意见，早知道今日，何必当初，看你他吗的那个犊子样，我的兄弟可没你这号的！”他大声地斥责他。
弟兄们都过来了，将王毛子围在当中。从他们的脸上，再看不出往日的弟兄情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蔑和仇恨的目光。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老大面前，“大哥，大哥，都是我一时糊涂，上了他们的贼船，您，您看在我跟你多年的份上，饶了我吧，大哥！”他捶胸顿足，痛哭失声。
老大厌恶地看了看他，不再理会他。
张自强走过来，“毛子，怎么说你该像个爷们啊，大丈夫应该敢作敢为，像你这样的，还怎么在道上混啊？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说好了大家也许会从轻发落你！”
“疤哥，我都说，我都说！你得在…大哥面前…替我求个情啊！”王毛子哭着向他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