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网游小说 > 单边世界 > 第四章 局势异变
    海风与人亲昵,阳光白沙与海鸥相映成趣,拍卖会的背景环境是一幅印象派的油画。

    “订制的香水,订制的领带,订制的套装,订制的皮鞋,订制的手表……您对品位的追求实在吹毛求疵。”

    陈易以吻手礼作答。

    “我如何的吹毛求疵都无力些许冒犯上帝为我订制的你。”他说着放跑了那只纤纤玉手。

    常瑛对他的奉承满是鄙夷又难掩得意的表情。

    “不是为您……”她又恢复了拒人千里之外的语气。

    她这次穿了湖蓝色的长礼服,披肩遮住了上身的大部分,一头金发也紧紧的盘在脑后,装扮里透露出矜持保守的气质,然而隐约的曲线却使那一晚所见的美艳优雅不减反增。无论月光或是日光,她都是诱人的尤物。

    “先生您……也喜爱印象派么?”常瑛问。

    “稍有兴致罢了,我倒更喜欢莫罗那样神秘主义的风格。”陈易嘴角弯起浅钩,“如果今后有那一类的展会,想必又可以与常小姐不期而遇。”

    “……”常瑛原本的话含在口中没说,反而装作不懂他的意思。

    “你家有那幅《莎乐美在希律王前舞蹈》。”陈易微微仰头令黑眸吸食着阳光。

    “莎乐美一支七纱舞迷惑了希律王,要了施洗约翰的命……”常瑛轻笑着说,“您喜欢这个后续么?”

    “再也没有比顺理成章的结局更令人头痛的了。”陈易说。

    “不过倒是意外的令人回味。”他补充道,然后低头望着常瑛宝石般透蓝的眸子,“至少,我会想起某位小姐甚至不需要跳这支脱衣舞,就足以取下世间所有人的头颅。”

    “无礼。”常瑛蹙眉转身,陈易苦笑,不拦她。

    “你向我要这个答案。”陈易说。

    “这样不敬的?”常瑛问。

    “你问我,有没有取‘施洗约翰的头’的觉悟和能力。”陈易道,“我回答你,取多少都无妨。”

    常瑛收起诧异的眼神后才转过来面对他。

    “您是谁?”她捏紧了披肩的花边。

    “查诺二世。”陈易眯起双眼,似笑非笑。

    -

    夏默克正陪着老板在纳格洛夫忙前忙后,在短短两个星期里常家和路家的来往倒是日渐频繁,而事情的重心也由路老板和常小姐的所谓婚约转移到了在新的排名季里如何将前三甲排名雷打不动的60°直角三角变成等边倒三角。

    夏默克没有心情听那两位老板没完没了的讨价还价,于是在软磨硬泡各种利诱的把照顾老板的职责推给随行助理之后,他成功的化身无业游民上纳格洛夫的大街闲逛去了。

    纳格洛夫的街道呈环形放射状将整个租界分割成多个大体规则的区域,中心的圆圈属于办公和商业,中间由公园广场等功能区隔开十三个族群,而在路边还是不可能近距离真实的看到这些家族的宅邸所在,更小的道路深入到这些家族的正门及内部,门廊面上的家徽漠视着多年来的门可罗雀。

    夏默克沿着曼陀罗大道走到常家边上的缪斯广场,以往他还可以看到家族内的孩子们在中央的喷水池玩水,今次却只剩九位缪斯女神的雕塑在蓝天下迎客。

    他坐在梅尔波麦妮思的足下,偏过头看着在自己之后到达这里的那个年龄稍长的男人。

    这个人透过做工考究的眼镜看到了夏默克,但他没有说话,只是仍旧若无其事的,迈着儒雅的方步向广场中心走来,直走到夏默克的面前,抬起头看女神像。

    “为何选择司悲剧的女神呢?”这个一脸文气的男人说,“如果是我,我会亲近卡丽奥皮斯。”

    “你是为创造史诗而来的?”夏默克看着他问。

    那个人没有立刻言语,他不知从哪掏了一个镊子出来,用它灵活的打开跨在肩上的扁平坚硬的皮夹,展示给夏默克包内一层一层的低剂量扁方的试剂瓶,他考虑了一下,探出镊子的尖端,从中挑选了一瓶黄色的药剂,摄出来让夏默克看着。

    “NQ11000,本家所产的经典慢性毒药之一,十年前到如今仍然很抢手,买家包含陈氏宗族。当然NQ系列只是我们所产的大量不同性能的药剂中包含型号很少的一种,我所拥有的制剂配方种类远比您所想的要多,我本人擅长所有内科外科中医西医法医专业技术,而且我的收费是按照您的最终评价来确定的,如果您觉得我的工作毫无价值,您甚至可以分文不付。”这个年轻人的眉眼间泛出一丝邪意的笑容,“当然,如果我们签约,我保证您会得到绝对惊喜的收获。”

    夏默克漫不经心的:“你肯等吗?”

    “多少年?”那人也漫不经心的反问。

    “就几个月。”夏默克说道,“那只是你确定可以拿到报酬的时间,现在就可以签合同,至于你的医术我早有耳闻,不过我对你的药剂更感兴趣,不要让我失望,程利绪少爷。”

    那个人合上皮夹,颇有些意外地盯着他。

    夏默克注视着那副眼镜架上纤小的曼珠沙华刻纹不语。

    -

    正在路家开小会的常功盛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真是有点不详。

    -

    18时,码头天际绯红。深水港附近的海风狂噪,风的战士一列一列的从厚重的衣袍下穿出,跳向墨蓝色的海,呼号如罗兰伯爵牺牲前吹出的号角声,正如《罗兰之歌》的描述——“……从他嘴里,明亮的鲜血流如泉涌……号声响彻云霄,震得山摇地动;查理听到此声,听到它从山岭的峡谷传送;那摩听到此声,法兰克人都在侧耳倾听……”

    常瑛裹紧外衣,把硬而厚的高领也完全立起来,勉强阻挡住了风的侵袭。她望着海湾不远处那片颜色艳丽的出口,把身后走来的黑色高大的身影暂且忽略。

    “这不是我要给你看的。”陈易靠近她耳畔说。

    常瑛轻瞥他风衣领口处罂粟与皇冠的金色刺绣族徽。

    -

    常瑛刚刚踏上甲板,海风就恋人一般缠住她,那种接触的速度就好像是风把她托举上来的,还没来得及适应,薄薄的眼睑渗透的光感完全消失,她一瞬间失去了安全感,手指紧紧抓住扶着自己的陈易的手臂。

    陈易低头看看她脸上紧张的表情,她还听话的没有睁开眼睛。

    金色的长发软软的飘在他皮肤上,微香只流连一瞬,旋即被海风携走。

    陈易站在她侧后,安静的不解释一句话,常瑛也不问他任何话,他和她慢慢慢慢走在甲板上,这条甲板很长,就像常瑛印象里那样长,所以她也愿意这样散步,她脚下每一步都走起来吃力,不只是风,也是无法完全相信一个人时的顾虑在阻挡,常瑛感觉到安全的地方只有手中抓紧的陈易的小臂。闭着眼睛是这样黑,那么睁开眼睛恐怕也不会看到更多,她也有在猜测——她一直都在猜测陈易要给她看什么,或者她已经猜到了——是看星星——可她在草原在山里也看过了,在海边更是看得稀松平常,可他是陈易,他用来打动人心的礼物应该会很不同,就像他们脚下的这个甲板,是杰克罗丝心里的泰坦尼克号,也是莎乐美七纱舞的舞台。

    她的脚尖探到前方的平地,感觉到身后的依托不再送她向前。

    陈易靠近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只有在海的视角你才看得到海眼里的星空。

    常瑛睁开眼睛。

    她的眼角瞬间被一股力量撑大——浓稠如砚池的夜混合了铺撒金粉般的星辰铺天盖地包罗视界,她的目光追随这场壮丽的群星舞蹈,观摩黄道神灵卷动穹顶,星座扭曲跳跃无法区分彼此……再没有什么比这里更开阔,更足够看到整个半球的天盖,造物主在宇宙中挥毫成就一条绵延无际的天河,绚烂如此,茫茫如彼……星汉游行,斗牛徘徊,大小纷乱的连片的群星形成满世界起义烽火,如战士金甲生寒剑气,预备三鼓后涌泉而动;散落的星是吹散成飞尘的灵魂,翻卷游动直至坠海……火烧漏了天,风神吹熄烈焰,夜与星辰组合成灰烬中动人的余光,闪烁不忍湮灭……

    月残为镰,锋利的尖角撕裂夜幕,月神弯弓,一条繁星光带正穿月弓中央最弯处而过,指向海平面,深色的海洋是猎手也是猎物,它才吞下红日,却拼了命也再吞不得明星皓月……皎月渐渐升高,黑暗中璀璨中夜幕露出浅笑,转而泯灭了初始的乐章,开始演奏一曲震撼人心的全新交响乐。

    航空母舰巨大的甲板,空旷到能在任何一个角度直直望断海面,常瑛仰头,星际深邃高远没有边界,她感觉自己要仰倒过去,将要在海风里窒息了。

    只有在天使的视角你才能看到天使眼中的天堂。

    陈易始终在她身旁,她看着天穹,而他凝视着她,目光中多少含有对这份奢侈的浪漫所得结果的满足。

    气势磅礴的钢甲巨舰与浩瀚无垠的夜空海洋构建成壮丽的画卷几乎迷蒙了常瑛的判断力,当她把对景物的注意力转移到对人,陈易刚好正从她身后走到她斜前,黑色高大的背影飘扬着厚重风衣的边角,常瑛又一次检查自己白色呢绒的大衣,然后才稍微的后退。

    “你最喜欢这种场面,不再看一会儿了吗?”陈易回头看着她的侧脸。

    “在外面太久是很冒险的。”常瑛说。

    “你喜欢冒险。”陈易整个人转过来,边说边慢慢*近。

    “你只是不敢和我长时间独处而已。”他又深入的说,“不打算在这方面冒险吗?”

    “你知道我和路老板已经订婚了。”

    陈易沉默许久,他耳边都充斥着风吹大衣的噼啪声。

    “这艘航母是今年的新型号,兼备潜艇与母舰的双重功能;全新的智能控制系统可以使战机的起降成功率达到98%以上;他的隐形能力亦是当代之最。”陈易将鞋底轻踏甲板,“我上个月刚派了一艘在路家服役,他大概从不让你接触他们家的装备吧。”

    常瑛没有回答,只露出一个遗憾的苦笑。

    “在他看来航母应该只是战争的工具,他登上母舰注意到的更多是风向湿度能见度适不适合作战需要,而不会留意星空的美,这就是他,无可厚非。”陈易说,“不过如果是我,只要知道你喜欢,我就会让一群人在别国的领海开出一艘全球最先进级别的航母来供你赏月观星。”-

    “我大概是那种甘愿烽火戏诸侯的人。”陈易的最后一句慢条斯理,听不出感情。

    他看到常瑛抿唇。

    “陈老板……”常瑛低头回避他的注视,“我并不喜欢昏君的。”

    “但是我喜欢红颜祸水,我也需要一个。”陈易轻柔的握住常瑛的腰侧,“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安分的女人,你喜欢莫罗那种神秘又阴暗的风格,你喜欢军备,喜欢这样壮丽的宇宙大观,你的性格里有太多侵略性的东西,路克政满足不了你,而我能。”

    陈易低沉磁性的声音撩拨得常瑛愈发紧张,她没有想过陈易会把她看得这样透彻,就好像以贞洁称名的圣女被突然剥去了修道服和圣光——暴露的太多了,不能隐藏了,局面完全失去控制了——常瑛非常急迫的想要逃走,可陈易揪住了她的尾巴。

    “不要逃。”陈易对她说着,低头凑到与她鼻尖碰鼻尖的位置,指肚轻刮她凉到冰手的脸颊,常瑛又试着后退了一次,她却分明没有感到自己有任何移动。

    陈易低头啜上她殷红的唇,灵活地撬开她的牙关,温暖她的口腔和生硬的做出反应的舌……陈易的吻越来越深入,有力地诱惑着她,富有进一步侵略的意图,如一副无法摆除的鱼钩。

    常瑛的恐惧战胜了引诱,她对那条强行侵略到自己口中的家伙咬了下去,陈易吃痛收口,仍镇定地望着她,眼中反倒出现了些喜色。

    常瑛不敢再看他黑洞一样的眼睛,羞怯却又强稳住步伐地转过身去“逃”。

    陈易拭着嘴角的血丝,强风吹起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目光。

    -

    离开了陈易庇护的常瑛走得难受,风甚至灌进了毛茸茸的高衣领,忽冷忽热的感觉从内向外的侵蚀,才走了几步,高跟鞋里的脚开始发软,好像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雪地里,她又想到身后的陈易,体内腾起一股莫名的燥热,她感到身体在央求着,表达对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气息的渴望。肯定已经不再清醒了,可她并不讨厌这个感觉,忽然陈易身体的麝香包围了她,温暖也包围着她,常瑛忽然发现自己好喜欢他的靠近,她迫不及待地投进怀抱,顺从了心里疯狂溢出的渴求。外界的温度和气流都消失,她开始完全失却了冷的感觉,开始讨厌阻隔自己与陈易身体之间的衣料,她从心底想要他拥抱自己,想要他的吻,想听到他磁性的低音在自己耳畔喃语。她被吻得呼吸不畅,神志不清,瘫软在陈易肩头,但她尽力抓着陈易肩上的衣服,对这个男人本身的那份恐惧和顾虑此刻却变成了“与他分离”。

    陈易歇息片刻以调整自己已经有些失控的情绪,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常瑛动情的样子干扰到失去理智,他早准备好了作案现场,不舍得把最好的猎物放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中完成初次宴饮——他还能感觉到母舰甲板上的冷风和常瑛手指的冰凉。

    简单和一下扯开的衣扣,他将常瑛横抱起来紧贴在胸前,把欲火中烧的煎熬化成在她光洁前额的轻轻一吻。

    一辆电瓶小车孤零零的从甲板前方开近,逐渐挡住陈易前方的一部分天空,Jody下车为陈易拉开车门。

    “我竟然已经在用*骗女人上床了。”陈易又把常瑛抱紧了些,无奈地自嘲着。

    “你……”常瑛的拳头软软的打在他肩窝。

    陈易转向她魅惑的目光。

    他听到她的娇嗔:“……杀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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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格洛夫中心的公务区耸立着这样一幢建筑——三栋楼体在最高处合一,状如镂空的四面体,底面45°等腰直角三角形,清一色玻璃幕墙,中心的那一栋在迎着三角开口处的楼面上赫然突兀着一只巨型尖齿青黑色绵羊头骨大理石雕,对一切试图入内的人做出无声地恐吓。

    与斜对角直插云霄的公务大厦和端庄气派的大使馆群三足鼎立,并称为纳格洛夫租界三大地标的,无需指示,七十年来纳格洛夫人默认了它的名字,随意提及也颇显气势*人。

    由陈氏宗族独资建造的——黑羊公馆。

    空中停车场香车如云,而其他新到的车辆只是在正门统统像卸货一样的走下几个人便开走,一双鞋还来不及被海风吹到,下一秒就已经踏进了温柔乡。

    偌大的空场留给那些还没有下定决心进去的人踟蹰。

    海风鼓起坚硬的军大衣,烟斗中的烟丝终于罢工,任凭再三的炙烤也不肯燃起,斜戴的军帽遮着他的右眼,他的左眼瞄着最后一股烟气被刮散。

    路克政将烟斗揣回怀里,然后将快要被风掀翻的军帽压紧。

    他带刺的眼神指向面前倚着宝石蓝跑车的金发少年,少年的目光比他的还要尖锐一点,洋娃娃般的面庞上满满诡异的笑容。

    “路老板,您是来……?”

    “常少爷,你呢?”

    “我是来寻欢作乐的呀,黑羊公馆不就是我们这些纨绔子弟的乐岛吗?路老板不会是要告诉我,您到这里来是为了抓家族败类的吧?”

    路克政冷笑:“黑羊公馆满满都是败类,我何必装得那么严肃让别的家族看着不爽。”

    “哈哈……”常建大笑,“路老板就是不说来这里做什么呀,我可是很明白的呦,我的好姐夫!你来这里给自己家族的‘败类’通风报信,我偏要看你这样的严厉族长管出一个什么样的家族来,我准备好数人头了哈。”

    路克政冷冷的盯着他。

    “嗯嗯还有,您肯亲自来,一定是里面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吧?”常建又迅速把敬称挂回嘴边,他此刻越发像一只披着好看人皮的鬼,随意一咧嘴就能露出满嘴滴着毒液的獠牙。

    “常少爷的所谓‘寻欢作乐’,是来取笑路某吗?”路克政不再看他,余光里纤瘦的常建跳下车,向他走来。

    “陈老板很偏袒你,所以才会让你今天来接走你的元老院‘镇院之宝’,就像是从渔网里放走了海豚。”常建踮起脚来尽可能的靠近他的耳朵而使越来越小的声音不至被海风太快吹散,“可是他很倒霉,这一网虽然已经捞到了大量的水产,但是他最想捞的根本捞不到一条,我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了,所以这几天我都会来,助他一臂之力。”

    “常建。”路克政在他准备落跑的时候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上臂,“你这两年变了很多。”

    “您好好想想,我从来都没变过。”常建说着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他感觉手臂酸痛,“路老板,放手,我该真正‘寻欢作乐’去了,再不去,在楼下不明不白的,和你一样。”

    “谁让你来的?”路克政就是不松手。

    “路老板管不了那么多吧?哈?”常建瞪着一双幽蓝的眼。

    “我可以现在就送你到常老板那里去,他治家的严厉程度,你这个做儿子的是深有感触吧。”路克政动用了之于常建的杀手锏。

    他们身旁忽然响起跑车发动机的轰鸣,路克政抬头,宝石蓝的车子不知怎么出现在面前,黑羊公馆门前空地故意留出的无照明区正足以让他把这辆车看成无人的幽灵座驾。

    驾驶室传来一个他耳熟的声音:“路老板请不要为难我家少爷了,你需要的,都在我这里。”

    -

    海风也在地球的另一面刮起,只是细软的沙与平静的星空恬淡得令风也无力形成狂飚,被驯服的风躺在椰林里别墅后,将人的低语用来催眠。

    “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吗?终于到回家的时候了啊!哥哥哥哥……海今天好奇怪啊!沙滩也好奇怪啊!怎么完全没有人活着的声音呢?有其他人活着吗?咦?……我听到牡蛎在吐水啦,还有海草被水冲到岸边了呢……哥哥你的血流得好快啊!心跳好快啊……好吵啊……哥哥哥哥……”

    “十年如未死……”男人的声音低且哑。

    “哥哥哥哥……”小女孩的声音甜腻。

    “来了?”男人问。

    “怎么……有人活着呢……”小女孩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缓缓说着,她的哥哥则一直没有出声,也没有别的人声。

    “他们在船上,他们为什么不下岸?他们还有一段才会搁浅啊,这声音太难听了……哥哥哥哥……”

    “我好讨厌那个叔叔的眼睛转来转去的声音啊……他的机械眼睛好吵啊……”

    “哥哥哥哥……船走了啊……”

    “呵呵~”小女孩轻笑,“安静了呢。”

    她幼小,伸着腿坐在一群硕大的毛绒玩具之间,瀑布般的黑发垂到脚踝,她晃动着两条漂亮的腿,额前的刘海将她的眼睛和喜怒哀乐都掩藏起来,只露一半苍白的小脸和血红的唇,她仿佛也是众多玩偶中的一个。

    她拥有勾人魂魄的美,即使她现在还小。

    床的另一侧坐着她的哥哥,长时间定格一个姿态,像具尸体。

    “睡?”男人哑的声音又响起,但是他把声音压得特别低,低到耳语的分贝。

    “嗯。”小女孩点头。

    “那我去另一处房子。”男人终于动了,他下床去,声音还是压得那么小。

    小女孩卧进玩偶里。

    过了很久……

    “哥哥哥哥……你怎么还不睡?……哦对了……哥哥听不到我了……海浪好吵哦……真的好吵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