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史莱姆，它是不是能在水里无限增殖？是不是能够像正常生物一样和你进行沟通？是不是不但不畏惧阳光反而喜欢晒太阳？是不是甚至还能向你表达出自己的感情，比如高兴、难过以及畏惧？”
凯尼连珠炮般的疑问句让苏文顿时有些懵逼，他连忙回答“是是是”，然后有些疑惑地补充道：“这些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正常个鬼了，地狱史莱姆是不死者位面特产的低等生物，低等生物你明白吗！就像森林里的野兽一样，只会凭借着本能行事，根本没有自主的灵魂和意识，只有极少数特殊的存在，才会进化出神智。”
“惊了，还有这回事吗！”
唐纳德那厮果然有瞒着自己做了……唔，好事？
“能够产生自主意识的地狱史莱姆只有一种，那就是地狱史莱姆母体，这种史莱姆和普通的史莱姆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却有着无限增殖的能力。只要资源足够充足，它们甚至能填满整个大海，否则你以为不死者位面那几个史莱姆海是怎么来的，就是几个史诗级的史莱姆母体搞出来的杰作……哦，你应该没听过这个，这东西可没有在任何书上记载过，只有我们这些专业人士才知道。”
“那么专业人士，你的意思是，我手上这只就是史莱姆母体了对吧。可是照你说的，除了增殖和拥有智慧，它好像有没有别的什么功能了吧？”
“……”
凯尼仿佛看傻子一样看着苏文。
“什么叫除了增殖就没有什么别的功能了，光是无限增殖这一个能力，就已经可以算得上世界上最顶尖的能力了。生长成型后的普通史莱姆可以凝聚成各种各样的形态，并且像蜂群一样听候母体的一切命令，如果把这些普通史莱姆用武器和装甲武装起来，你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可以瞬间形成一个规模巨大源源不断而且无需进食不知疲倦不受士气影响的军团！”
“原来如此。”
苏文也被凯尼的话吓了一跳，之前他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毕竟那些增殖体都还不到巴掌大，看上去除了做成食材也就只能用来榨取粘液了。此时经过这个便宜师兄点通，顿时豁然开朗，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还有别的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就先告辞了。”
他收起了瓶子里的小史，仿佛无事发生般对凯尼说道。
“倒、倒是没事了，不过你就这么明显的收回去真的好吗，起码让我稍微观察一下啊，我又不会跟你抢。”
“你自己都说了和普通史莱姆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那还有什么好观察的。”
“比如做一下实验……之类的。”
“没门。”
————
片刻之后。
苏文没有在中枢大殿久留，在凯尼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大殿侧厅的一个传送阵前。
“上面就是古莱茵帝国的王都，中枢大殿相对于外界是完全封闭的，所以想要出去只能通过传送门。如果你还想回来，那就在传送阵另一边的石碑上用石头摆出我们玛尔塔利亚灵魂法师派系的徽记，我这边就会收到消息。当然，至于我愿不愿意激活传送阵，那就要看我心情好不好了。”
“没关系，心情不好的话我就自己动手挖下来。”
凯尼闻言，挑了挑眉毛，嘴角勾起一个颇具诱惑力的笑容，对苏文嫣然一笑道：“那你就试试看呗。”
这个笑容十分有诱惑力，但苏文知道这家伙的背后实际上是一个中年猥琐男，所以只想一拳打爆他的狗头。
可是莉蒂西娅不知道，她瞪着凯尼看，挽着苏文的手臂，仿佛在宣布主权。
凯尼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并在苏文终于险些忍不住把他的本体揍出来之前，启动了短途传送阵。
“回头见，尼古拉导师大概在一个月后会回来，到时候你可以考虑过来一趟。对了，别忘记欠我的灵魂火种。”
话音刚落，苏文的眼前便白光一闪，而后……
来到了一个荒芜的世界。
……
几近损毁的残垣断壁、巨大的宫殿废墟、严重风化的道路以及漫天黄沙，还有那远处天边仿佛山雨欲来般压抑的黑暗……很难想象，在两千五百年前，这里就是曾经辉煌大陆上最辉煌的地方，古莱茵帝国的王城。
这就是时间。
过去的一切辉煌，再怎么波澜壮阔的征程，在千百年之后，最终也只能化作历史的尘埃，留给后人一声唏嘘的叹息。
苏文打量着周围的废墟，发现此时他们正置身于一个倒塌了一半的石质房屋里，虽然坍塌处之外的景色一览无余，但好歹头顶还有天穹的遮蔽。而在那些辉煌的大殿早已彻底倒塌成为乱石堆的今天，也只有这种不起眼的小房子才能勉强保留个轮廓。
他没有在周围发现活物，不过倒是在十余米外的角落里发现了人类活动的痕迹。那是一团被扑灭的篝火，看起来已经有了一段时日，想来是进入遗迹的探险者在此过夜所留下的，若是他知道自己选在了一个亡灵法师派系的大门口，不知会作何感想。不过，如果从这边观察，的确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传送阵的影子，这种单方面启动的传送阵，只有在另一边启动的时候，这边才会浮现出来。
“主人，快看那边！”
苏文听到了莉蒂西娅的声音，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他看到了天空中那片遮天蔽日的云层，但仔细看时，这云层却又并不像是云层。
因为，透过黑压压的“乌云”他看到了更上方的太阳。
那的的确确是在辉煌大陆上每天都能够看到的太阳，而且此时正是中午，因此它本应该格外刺眼和炽热，但现在它的光线却穿过“乌云”投射下来，格外柔和。虽然仍然能够感受到丝丝暖意，但却像是透过了乌色玻璃去观察，光线被吸收了大半，再也没有正午阳光应该有的焦躁和热浪。
荒芜天幕。
苏文立刻就想到了这个词。
对于这片原本应该是中土大陆，但现在却被称为“荒芜之地”的区域，苏文自然在书本上有过一定的了解。从地质学的角度来看，这片区域本应该成为辉煌大陆上最为肥沃的土地，但在有历史记载以来却都是凶险不毛之地，主要原因没有别的，就是因为弥漫在天空之中千年不散的天幕。
万物生长靠太阳。苏文现在还是在荒芜之地的最边缘，甚至还没有进入其中，就已经感觉阳光的效果十不存一，而荒芜之地越往里面深入，荒芜天幕的浓度就会越高，直到距离边缘的50里以及更深处，太阳光就会被彻底遮蔽，成为终年都见不到光的阴森地带。如果说荒芜之地的表层还可以有少量厌光植物生长，那么再往里面更加深入的荒芜之地里层，就是彻彻底底的死寂……
哦，也不是绝对死寂，那里还有无处不在的毒瘴，以及大量腐朽的不死生物，更有大量存在于历史记载之外的史前古老城市遗址，可以说是不怕死的冒险者的天堂。没有人知道这片大陆正中心的区域究竟是经历了怎么样的变故才会成为这样，对此各家都各执一套说辞，没有任何人能彻底说服对方，但可以知道的事实就是，这片方圆直径数千公里的巨大区域，直到今天，被探索的程度都不超过五分之一。
可以这么说，因为荒芜之地的存在，原本互相沟通的东南西北四个大陆，就这么硬生生被在中间堵住了去路，形成了环状的结构。如果有超远程传送阵还好说，但对于那些往来的商旅而言，无论是从南大陆到北大陆，还是从东大陆到西大陆，都得沿着荒芜之地边缘多绕至少一个月的行程。
至于眼前近在咫尺的荒芜之地，苏文当然不打算进去探索一番，起码现在没这种打算。他可还没活够，直到魔导师遍地走大魔法师不如狗的今天，荒芜之地的探索率都还保持在如此低的程度，足以说明其深处究竟有多凶险。尤其是位于正中央的发光海，它几乎占了荒芜之地一半面积，但人们对其了解几乎为零，仅仅知道海平面上会散发出诡异的光。虽说探索未知是人类的本能吧，但自从九百多年前一名法神级别的传奇旅法师进入发光海就再也没出来之后，就没有人敢动那里的主意了。
苏文把视线从荒芜天幕上收了回来。
“没什么好看的，莉蒂西娅，我们该走了，这地方呆久了果然太压抑了。”
“嗯，对了，主人……”
莉蒂西娅忽然想起了什么，疑惑地问道。
“道格拉斯呢，他为什么没有来？”
刚才再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激烈，以至于莉蒂西娅几乎忽略了这个事情，她并不知道道格拉斯其实只是个不存在的幻影，因此现在平静下来，想起了这件事情，自然就会感到奇怪。
实际上，她都没注意到道格拉斯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我一直都在，莉蒂西娅小姐。”
扯风箱般的苍老声音从断壁后面响起，紧接着，道格拉斯那苍老佝偻的身影慢慢从风化的墙后出现。
苏文确是轻皱眉头。
‘坑爹系统，我可没叫你出来吧？’
‘请稍安勿躁，宿主。接下来的旅程确实如同那个亡灵法师所说，可能存在诸多危险，这个人类对你而言很重要，而在她没有真正成长之前，如果要保证它的安全，我认为你需要有我的协助。’
‘……’
唯独这次，苏文没打算跟坑爹系统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