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明珠》 第一章 磅礴大雨刚刚收回之前的凌厉气势,星星点点的雨滴落在一弯一弯的水坑里,激起微微的涟漪,原本空荡荡的大街上,陆陆续续的多了撑着各式雨伞或是低着头匆忙行走的人,夹杂着响起小摊小贩的叫喊声,恢复了一贯的热闹、熙攘以及繁华。 在京城贵族女子最爱关顾的场所之一的明媚坊,缓缓的驶出了一辆马车,精致华贵装饰让人忍不住停驻脚步,脸上是各种的羡慕和嫉妒,更让人不由自主的侧身让出一条道路来的是“平国公府”的招牌,那可是百年世家啊! 马车内坐着的年轻妇人,身着玫瑰紫千瓣菊祥云镶边褙子,浅玫瑰色百褶如意月裙,如云高髻,插着鸾凤和鸣大朱钗,华贵端庄,更衬托脸如银盘,肤白如玉,悠远眉黛下,微微上翘的凤眼,目光流转间波光涟涟,随意的倚靠在百花争艳逗金雀靠枕上,松松落下的白玉镯抵不过一段皓腕,葱管般的手指精心护理的指甲上蔻丹在主人用力之下,色泽更加的沉厚。 “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怎么就突然发动了?”尽管咬牙切齿的说出这番话,丝毫不影响清脆动听的声音,脸上的不甘也带上了几分的骄横动人,“哼,凭她那残破的身子,生下的孩子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的。” “姑娘。”淡漠的声音想起,正是坐在角落里丝毫不引人注意的中年妇人,头发梳的极为光溜,插着几枝造型简单的金簪,暗青色衣料上密密的点缀着黑色祥纹的褙子,还在襟边袖边绣了色彩差不多的花纹,不仔细看还以为衣料本身的纹路,“慎言!,再怎么说,她也是国公爷明媒正娶的原配嫡妻。” 半倚坐在年轻夫人身边的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子捧着捧着紫檀木雕刻芍药花样镶嵌红蓝宝石的首饰盒子的手微微一僵,染着山茶花色的朱唇微微翕动,头低下了几分。 年轻女人松开手掌,紧紧的捏着珊瑚色湘绣罗帕子,奋力的搅动着,心里到底有多少的不甘,恨恨不平的说道,“就算她是国公爷的原配嫡妻又如何?我可是堂堂永平郡王的嫡女,若不是她是长公主的侍读,就凭她也能成为平国公夫人吗?整个长安城的人谁不知道,建成伯府的人是个什么样的。。。。。。”话音越来越低,最后淹没在唇中。 年轻的妇人正是昔日东平郡王的嫡长女,时下今日平国公的贵妾,刘妍月。未出嫁之前就以美貌盛名,虽然因为各种原因成为了平国公的贵妾,但在长安城上流圈子中无人敢小瞧她,除却娘家的势力之外,平国公目前膝下的两子一女皆为她所出,也是她最大的依仗。 中年妇人也是刘妍月的教养嬷嬷,平氏,原本是仁静太**里的女官,因为东平郡王妃和宫里先太后的嫡亲表姐妹关系,而被太后特意指给了刚出生不久的刘妍月。一生都无子女的平氏将刘妍月看的跟自己的女儿一样,刘妍月一向自视甚高,很少有人的话能入了她的耳朵中,但对于平氏是十分的敬重,从来都不会驳了平氏的话语。 平氏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松动起来,这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她心里的心思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为了她,就算拿了她的命又如何?可是,现在不是她们轻举妄动的时候了,早在太后驾鹤西去,她们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倚靠就没有了。 如果不是国公夫人,说不定平国公府早就没有了她们的容身之处。现下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孩子好好的教养长大,否则,一切到头来都会是一场空。 平氏做到刘妍月身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手抚摸着刘妍月浓黑如云的发丝,轻轻的说道,“姑娘,我何尝不知道你心里的苦楚,可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们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国公夫人能不能生下嫡子,如果国公夫人生下的是个女孩,姑娘只要稍稍的忍耐到大少爷长大,自然会有出头的一日。” “那如果她生下男孩呢?”刘妍月急急的打断了平氏的话,表情有些悲怆,“是不是这,府里,就没有了我们母子四人的容身之处?” “姑娘,”平氏心疼的看着刘妍月,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忍,如果说她还有什么幻想的话,早在国公爷一次又一次的冷眼中,长公主的无视中一盘又有一盘的冷水让她彻底的冷静,彻底的清醒了。 “嬷嬷,你说我是不是还得感谢她才是?”两行清泪缓缓滑落,眼里的不甘、忿恨、嫉妒、幻想。。。。。。一一交织,“当初要不是我,他能有今日吗?我又有哪里不如任兰双了,出身不如我,相貌、才情,哪里能比得过我?不就仗着一起长大的情谊,让他先动了心吗?我输的不过是认识他太晚了,要是我认识的比她早,我又何苦落到现在的这种地步。” 平氏忍下心里的心疼,无言的抱着刘妍月,如同刘妍月每次的伤心失落般,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晶莹透明的水珠在因为雨后初歇愈发清脆的树叶上随着带着凉意的微微的风来回的滚动着,或是随着淡淡的雨丝一起落入到打磨得极为平整的砖石里,亦或者使得本来就已经松软的土壤更是多了一点点的助力。被大雨凌虐过的花,有气无力的倚靠在清脆的树叶中,娇娇怯怯的姿态好不惹人心存怜惜。 只不过这再美好的姿态也引不起紧紧的抓着各种巧夺天工的雕刻漆着朱红栏杆,只听到一声,原本完好无缺的栏杆顿时少了一块,木屑从紧握的拳头从纷纷扬扬的落下。 正背对着男子看着不时传来女子凄厉的喊声和统一蓝色比甲粉红裙子的小丫鬟端着热水及各种物件步履匆匆的将东西递给西厢房的门口不时撩起绣着五彩蝙蝠的门帘露出的不同色系的裙子,很快的又匆匆的离开。 尽管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但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岗位,因此西厢房内并不显得杂乱,反而让人感觉有条不紊。隔着厚厚的帘子,与一屋子女性形成对比的是恭敬的侍立在两侧的两位太医,尽管极力的维持着平静,可额头上的汗水还是不停的滴落下来。 在雕刻各种代表“多子多福”的拔步大床上,正在生产中的女人,正是平国公夫人任兰双,满头大汗,痛苦的忍耐着,手紧紧的握着既是闺中好友又是妯娌的同昌长公主,在稳婆的指导下,重重的用力的呼气吸气,实在忍耐不住了才会尖叫出声。 坐在床头的同昌长公主,一边轻声的安慰一边拿着帕子给任兰双擦汗,面上的担忧和焦急显露无疑。 “不行,我要进去看看,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刺啦一声,才漆不就的柱子上面就多了五个清晰的刮痕,平国公顾跃华忍了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长腿一迈,就要闯进厢房中。 顾跃华的嫡亲兄长,同昌长公主的丈夫,广平候顾跃斌急急的拦住顾跃华,“二弟,兰双正在生产,你不要给她添乱了。” “什么叫我给她添乱?”顾跃华一把推开顾跃斌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脸上的担忧是那么的明显,“双儿现在肯定是很需要我陪在她身边的,我一定要去看看,你别拦着我。”声音都带了哭意,微微上挑的凤眼里带了湿意。 “你不要太担心了,”身为过来人的顾跃斌低下语气,“有你嫂子在里面,不会有事的。” “这怎么能一样?”顾跃华推了一把顾跃斌,自己脚步不稳的倒退了好几步,“双儿的身子向来都不好,连太医都说了,能不能生下孩子都要看天意,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要的,不然双儿也不会受这样的哭。”说完捂着脸,蹲在地上,有水从指缝间流出来。 顾跃斌看了看西厢房,脸上既是难受又是心疼,走到顾跃斌身边,一把将他捞起,拍了拍他的后背,沉沉的说道,“跃华,你跟兰双经历了这么多,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的,你乖乖的待在这里,不然兰双肯定要担心的。你要相信,兰双一定会平平安安的生下你们的孩子的。” 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顾跃斌脸上的惨然让人看了都忍不住难受,心里更加的凄苦万分,虽然是这样安慰自己,可他心里是知道的,以她的身体,能再多活两年就很不错了,何况还是在她身体明显句很差的情况下诞下子嗣。他知道,老天爷真的开眼的话,孩子能生下来就已经是最大的意外了,不出意料的话,只怕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 “央央,”任兰双突然睁开眼,松开一手握着的吊环,紧紧的握住同昌长公主的手,唤起她的闺名来,“如果,如果孩子是活的话,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的养大他。”吃力的说着话,“你要答应我,不管生下来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你都要把他当成是你的孩子。” “兰双,你别说话,”同昌长公主眼眶一热,似乎泪水就要落下,微微的仰头,忍住将要落下的泪水,一如以往笑得张扬,“保存力气,把孩子生下来才是要紧的。” “不,我要你先答应我,”任兰双固执的又握上同昌长公主的手,眼里的泪水滑出来,哀伤的看着同昌长公主,语气坚韧,“央央,求求你!” 同昌公主再也忍不住了,一颗一颗的泪珠落到顺滑的被褥上,狠狠的点了点头。 任兰双松了一口气,仰头看着绣着观音送子的菘蓝色松陵纱帐,咬上复又塞到口中的帕子,配合着稳婆的“用力点,再用力点。”使劲全身的力气,汗水一层层的湿润了白皙秀致的脸庞,瘦弱的手背上根根青筋格外的惹眼,突然身下一空,整个人无力的瘫软在床上,眼光松散开来。 第二章 “生了生了!”稳婆喜悦的声音响起,满是血污的手上抱出一个红通通的孩子。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取代不安、焦虑的是洋溢的喜悦,纷纷的搂着身边的人又是叫又是跳的,就连同昌公主都是满脸的笑意,坦然的受过身边的嬷嬷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喜庆话语。 任兰双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眼光盯在了稳婆手中的红彤彤的一团上。 自顾着喜悦的众人丝毫都没有意识到最关键的问题,孩子怎么没有哭声? “这孩子怎么不哭啊?”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另外一位稳婆突然慌乱起来,显然她已经意识到了最重要的问题,孩子没有哭。 这一声惊呼,又将所有人的心给掉了起来,目光都凝聚在了微微有些抖的稳婆的手中的孩子,就连本身已经很虚弱的任兰双也冒出一股力撑了起来。 被众人目光注视着的稳婆更加的不知所措,只顾着茫然的看着众人。 这时候最后一名稳婆抱过孩子,伸出蒲扇般的大掌拍打起婴孩的屁股来。 屁股上突然的疼痛,让本来沉浸在一片黑暗中,神智也不清楚的顾明珠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疼,用力的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这是在哪里?该不是车祸让自己眼睛出事了吧? 顾明珠心里哀叹,这下子肯定有人要倒霉了,要是哥哥们知道自己车祸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未婚夫的前女友做的,看来自己的那位帅的天怒人怨的未婚夫指不定该怎么死了。 “睁开眼睛了,她睁开眼睛了。”稳婆感觉自己的生命又回到自己的身体中,热泪盈眶的看着睁着眼睛的婴孩。 “孩子,她怎么不哭?”看到婴孩黑漆漆的眼珠,任兰双无力的倒在床铺上,心里微微的松了口气,又无法的全然放松。 “啪”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随之而来的是细细的哭声,让所有的人再一次的落到它原来的地方。 顾明珠发誓,她不是要哭的,只不过是那个缺德的人居然打她的屁股,她可以很明确的说,是扒开了她的衣服直接打了她的屁股,这让从小养尊处优的她怎么受得了这个屈辱,等自己能看清楚了,一定要跟哥哥们说,好好的收拾打自己的人,不然以后自己怎么在圈子里混,大家肯定要笑死自己的。 “怎么没有声音了?”顾跃华茫然的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屋子,一下子慌了,该不会是,该不会是。。。。。。突然的就要往屋子里冲去。 同样怔愣的顾跃斌还没来得及让想法在脑海中流过,顾跃华的举动就让他无暇顾及了,“你要干什么?你是不能进去的。” “里面都没有声音了,”顾跃华哭喊起来,努力的挣扎着,“双儿一定是出事了,双儿肯定是出事了,我要去看她,我一定要进去,你别拦着我。” “跃华,你给我冷静点!”顾跃斌不顾形象的从背后抱住顾跃华,朝侯在一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七八个人拦住顾跃华。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放开我!”顾跃华一边用力的挣扎,一边厉声呵斥,“你们要是再拦着我的话,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们别管他说什么,要是让他冲进屋子里,我才不会放过你们。”顾跃斌跟顾跃斌唱起了擂台,同样威胁着一干侍卫。 尽管也有顾跃华从小贴身长大的侍卫,但还是跟了顾跃斌的亲信一起,道同一致的拦着顾跃华,不让他进入到屋子里去。 被拦着的顾跃华的火气在风的助力下,更加的旺盛,涨红着脸,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各种的威胁,非要闯进屋子里不可。 “先把孩子抱去洗洗,”总算眉开眼笑的同昌长公主吩咐道,“洗完了之后让太医好好的检查检查。” 同昌长公主一声令下,各司其职的服侍的人很快的行动了起来。 这时候屋外的动静才传入到耳边,同昌长公主皱着眉头,低声的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不是严令下去,不准有人在外面喧哗的吗?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里闹,还真的是不要命了! 马上就有人跪下,低眉顺眼的回答,“是国公爷非要进来,驸马爷拦着不让进。” 同昌长公主揉揉眉心,挥了挥手,“你去告诉国公爷,就是夫人生下了一个千金,先让他在外面等着,等收拾好了再让他进来。” “是。”恭敬的回答,很快的转身离开,传达同昌长公主的话去了。 听到侍婢的回答,顾跃华一下子呆住了,也不挣扎了,只是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如同被定住了一般,什么也听不进去了,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夫人生了个小姐。”这句话。 看着已然傻了的弟弟,顾跃斌好笑着摇摇头,仔细的敛住心里的激动,细细的追问起传话的侍婢各种细节来。 温热的水,柔软的手拂过自己身体的每一寸,以及身边的奇怪的话语,让顾明珠开始感觉不对劲起来,这到底是在哪里?车祸之后,自己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种种问题一起涌上来,而自己一时之间又看不清这周围的一切,仅凭耳朵听到的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的答案,这让从来都是处变不惊的顾明珠开始又惊又慌起来,忍不住的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只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好奇怪好奇怪,就像婴儿的哭声一样。 婴儿的哭声,顾明珠一震,不死心的再次试了试,还是同样的声音,这让她一下子瞪大了眼,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她沉迷于自己各种烦乱的思绪中时,很快自己就被包裹在柔软顺滑舒服的布料中,被人抱在了怀中,不一会就放到了同样很柔软的床铺中,这个是顾明珠感觉的,她就喜欢松软的床。然后就是被人掀起眼皮,又是张开嘴,又是手按在自己的手腕上,又是解开裹着自己身体的布料翻来覆去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虽然被人如此的对待,顾明珠并没有发作,究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还没有摸清出她现在身处的实际情况时她是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的。 被人轮流的报来报去以及自己发出的婴儿般的声音,顾明珠可以确定她现在是个婴儿,只是她不知道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让她落到现在的境况,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处的是各种环境,从这些人说话的口吻中可以推断,她绝对不是在她熟悉的社会中,而是一个很陌生的环境,套用她好友之一极度爱看各种小说的朋友的话来说,她肯定是“穿越”了。 同昌长公主接过已经清洗干净并且被太医详细检查之后的裹在大红色百子千孙缂丝襁褓小小婴儿,看着婴儿干净得浸泡在山泉水中的黑曜石般的眼睛,心一下子就化了,将婴孩递到任兰双面前,笑着说道,“你看我们的明珠,长得有多么的漂亮,以后一定是个大美人,将来长安城里,不,整个大齐国所有有才有貌的年轻男子都会拜倒在她的群下。我们的明珠以后也会是整个大齐无人能比肩的贵女!” 听到同昌公主的一番话,任兰双虚弱的拉动嘴角,眼珠子盯在婴孩的身上,声音轻的要浮在空中般,“央央,阳平公主才是大齐无人能相比的贵女。” 阳平公主正是敬宗帝和当朝皇后年初得的嫡幼女,因为公主出生前皇嫡次子因为坠马而亡,公主的出生抚慰了敬宗帝和皇后的失子之痛,因此很得敬宗帝和皇后的心,敬宗帝更是不顾众位大臣的反对,在公主满月的时候赐了封号和封邑,其封邑可以比起皇太子的封邑来说更过之而不及;皇后更是不顾皇室传统,亲自抚育公主。 “那有什么难的,明天我就进宫,去跟母后皇兄说封我们明珠个公主封号,”同昌长公主说的丝毫不在意,“即使没有阳平公主的殊荣,我也要让我们明珠不低于大齐任何一位贵女,再说了,明珠可是我们平国公府和广平候府唯一的嫡女,她本来就应该得到这些。” “央央,”任兰双真的很想打断同昌长公主的话,无奈几次下来,同昌长公主丝毫不理会,只得一个人喘着气在旁边着急。 目光仍旧从顾明珠小小的脸上移不开,这是她拼劲所有的力量保留下来的孩子,这也是她此生唯一的孩子,目光从婴孩的脸上移到自己枯瘦的手臂上,能将孩子顺利的生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不能再期望着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大了。 想到这里,目光黯淡了几分,她的明珠啊,希望她真的如自己的名字一样,掌上明珠,在所有人的精心呵护之下长大,顺遂安稳一生。 喉咙突然的刺痒,让她忍不住咳了起来,因为生产已经耗尽她的气力,整个人咳嗽得很辛苦,同昌长公主忙将婴孩递到一边候着的奶娘手上,细细的嘱咐到,“你先喂姑娘吃点奶,然后抱出去给国公爷和侯爷看看孩子,小心不要让孩子见到风。” 抱过孩子的奶娘田氏和另一位奶娘牛氏很紧张的看着婴孩,俯身回礼之后安静的抱着婴孩离开尽管已经收拾完毕但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味的产房。 第三章 原来人乳跟牛乳、羊乳还是有些不同的,顾明珠本能的吸了一口,感觉味道不坏,倒也不反抗的继续品尝起来。因为从小身体不好,在成年之前天天都被逼着喝鲜鲜的牛乳、羊乳,这让她对这些乳制品极度的反抗,后来要不是自己强烈的抵制才没有继续被捏着鼻子逼着喝这些的经验,在相当长的一段岁月中自己可是听到这些就想吐的。 只是吸着吸着,意识渐渐的模糊起来,抵抗不过生理需求的顾明珠就这样含着**呼呼大睡起来。 “姑娘睡着了,”田氏看着怀中的含着自己乳珠的小小女孩,眼里油然而生的产生的怜爱,“你轻点,不要惊扰了姑娘。”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嘱咐要抱过孩子的牛氏。 “我知道。”牛氏做了个口型,轻柔的将孩子抱到怀中,声音轻不可闻,“我先把姑娘抱给国公爷和驸马爷看看。” 田氏点点头,整理着衣裳,扫视了一下富丽堂皇的室内装饰,满满的喜悦几乎要爆出身体,没想到姑娘会吃自己的奶,看样子自己日后的生活是不用愁了。 身为平国公府的家生子,田氏是知道这个机会是有多么的难得,为了让国公夫人将来的孩子能顺利的活下来,府里至少备了二十位奶娘,在国公夫人怀胎期间,自己跟着这些奶娘天天都喝着各种药物滋补身体,就怕生下来的小主子身体不好。 不过听太医的话,看来这位小主子身体虽然弱了点,但情况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差,相反还超出了众人的意料,太医也说了,只要以后精心的调养,小主子肯定能跟正常人一样,以国公府和侯府来说,这正是莫大的惊喜。 隔着几重门帘,顾跃华身体绷的紧紧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产房的方向,手紧紧的握着金丝楠木雕花的椅子,只要门帘一动,身体不可避免的就要坐起来。 细细的问过大人的情况之后,顾跃斌看了一眼心思明显不在这之上的弟弟顾跃华,微微的叹了口气,柔和的问起另一位主角来,“孩子的状况怎么样?不要有顾忌,有什么就说什么。” 两位太医对视了一眼,最后由年级看起来比较轻的一位,姓秦,在儿科上,太医院无人能与之比肩,清了清嗓子,一五一十的禀道,“下官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小主子除了身体弱点,其他的都无大恙。” 身体弱点?顾跃斌眉头皱了皱,早在弟妹怀孕的时候,根据太医的诊治,就曾经断言过这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会是个康健的,如今他们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敲了敲桌子,语气尽可能的轻松,“有话你们就直接说,不要藏着掖着,孩子到底如何了?” 年长些的太医,正是平国公府及广平候府一向用着的太医,此人姓杨,也是太医院的院卿,此人在妇科上尤为专长,其医术在太医院也是数一数二的,回答到,“驸马爷见谅,经下官与秦院使再三检查,小主子身体暂时并无其他的问题,至于其他的,要待日后再检查一番才能最终断定。下官能检查到的,目前也只能查出小主子除了比其他的孩子虚弱点之外,实在检查不出其他的来了。” 身体虚弱,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顾跃斌心里思忖,日后仔细调养着就是了,既然太医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就在气氛又陷入沉默间,只见门帘被轻轻的撩起,走出来的正是抱着孩子的牛氏和跟着牛氏身后的田氏。 看到室内的安静,田氏和牛氏竭力的维持脸上的平静,走了过去,朝广平候和平国公行礼,礼毕之后,牛氏脸上挂着笑朝平国公说道,“国公爷,姑娘刚刚吃完奶睡着了,您要不要看看之后奴婢再抱她去休息?” 看着近到眼前的睡的正香的婴孩,平国公好不容易收回的神智一下子又飞了,只顾着愣愣的看着女儿,知道牛氏的提醒才如梦初醒般抱过孩子,软软的一团都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僵硬着手臂一动不动,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就惊扰到了沉睡中的孩子。 广平候的目光也被襁褓中小小的一团所吸引,虽然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但他不知道男孩和女孩的差别是如此的大,只记得自己的三个儿子在自己第一次抱他的时候,哭声都能将屋顶震飞,怎么这女孩儿就睡的如此之香? 忍不住伸出手指触摸她细致的脸蛋,就在手指和婴孩的脸蛋还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顾跃斌不敢触摸上去,自己带着厚茧的手指怕触破了新生儿细嫩的肌肤。素来不曾惧怕过什么的顾跃斌,突然就对这小小的软软的一团无比的敬畏起来。 直到婴儿因为不舒服动了动,平国公突然感觉自己抱着的一团无比的沉重起来,愣愣的抱着得来不易的孩子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求救般的看兄长,企图一向英明神武的兄长能解救自己,让自己脱离这不知所谓的境地。 看到弟弟求救的眼神,顾跃斌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出头,对着这香香软软的一团,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冷汗一时之间就冒了出来。 察觉到不对劲的牛氏和田氏,低着头极力的忍耐,最后还是田氏出面,“国公爷,奴婢可否把姑娘抱去休息?公主殿下嘱咐了,要让姑娘好好休息的。” 顾跃华看着怀中的孩子,抿紧了嘴唇,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田氏走上前几步,轻轻的抱回孩子,熟练的换了个让孩子舒服的姿势,微微的行过礼之后就跟牛氏一起没入门帘之后。 “怎么还没有把孩子抱回来?”同昌长公主仔细的替任兰双掖好被角,看着静静的侍立在一边服侍的佣人,有些不满指了指以为大丫鬟装扮的年轻女子,说道,“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注意别让孩子吹到风了。” 秀丽脱俗、约莫十七八的女子依梅微微的上扬嘴角,露出细细的两个酒窝,俯了俯身,清脆动听的回答,“是。” 还不等走两步,就看到抱着孩子的田氏和牛氏两个人掀起门帘。 朝同昌长公主行过礼之后,田氏轻轻的将孩子放到任兰双的身边,在同昌长公主的示意之下,俯身离开。 任兰双伸出手仔细的整理襁褓,目光定在了新生儿红彤彤的皮肤上,“太医怎么说?” 同昌长公主目光闪了闪,笑着说道,“兰双,太医说了,孩子除了身体有些虚弱,没有其他的问题,只要好好的调养一段时间,就能跟正常的孩子一样了。” 任兰双将目光落到同昌长公主的脸上,微微的扯动嘴角,垂下的眼帘掩住眼里的黯然,语气更是轻忽得如风一般,“央央,你不要再说什么好话了,以我的身体状况,孩子怎么会除了身体弱点没有其他的问题?你直接告诉我实话吧。” 同昌长公主手落在婴儿的上方,定定的看着任兰双,眼里的认真无法让人忽视,“兰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不相信我,杨院卿和秦院使的话你还不相信吗?这可是他们亲口跟我说的。” 任兰双一脸不置信的看着同昌长公主,她还是无法全然的接受,她已经做好了孩子生下来就跟正常孩子不一样的心里准备,可是同昌公主这样一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样表现才好。 紧紧的抓着同昌长公主的手,“你说的是真的吗?明珠以后会跟正常的孩子一样吗?”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下来。 同昌长公主脸上痛楚表情一闪而过,“兰双,痛。”目光落到任兰双的手紧紧的扣在自己手臂上,带着无奈的纵容,“你要我跟你说几遍啊?就算我说的不算,我要他们再跟你说一遍,你这样可以放下心来吗?” 任兰双讪讪的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同昌长公主。 同昌长公主看着手上明显的红印,将她露在外面的手放回的被子中,慈爱的看着襁褓中的顾明珠,语重心长,“兰双,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为了明珠,你也得把心放宽点,再名贵的药物,太医的医术再怎么厉害,这人要是没有意志在,都是枉然。不管怎么说只要坚持不放弃,总会有一丝希望的。当初所有的人都要你放弃这个孩子,可你咬紧一口牙非要把孩子留下来,到最后呢,你看,明珠不是很顺利的生下来了吗?只要你跟怀明珠的时候心一样坚定,还有什么难关是不能渡过的?当初那么难都走过来了,如今一切都顺了,你可不能这样轻松的松开我们的手,一个人了无牵挂的走,不然,到了黄泉路上,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你的。” 任兰双紧紧的贴着襁褓,想要与女儿最亲密的接触,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央央,我也想看着明珠健健康康的长大,以后嫁个如心的人家,和和美美的过一生,再多的,我也没有了,”伸出枯瘦的手搭在同昌长公主放到襁褓上的手,“只是我身体的情况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能有明珠已经是老天对我最大的厚爱了,再多的,我也不能奢求了,我怕我奢求的太多,老天会收走我最在乎的。央央,能跟二哥哥牵手,有你这位知心好友一路相伴,我已经很知足了。” 第四章 “那你想过你走了,二弟该怎么办?”同昌长公主剑指核心,任兰双表情一僵,同昌长公主装作没有看到,“从小到大,二弟眼里心里只有你,当初所有的人都反对二弟娶你,二弟呢,为了能让你光明正大的进门,跑去求仁静太后,仁静太后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是清楚的,阴险、狡诈、冷血,要不是因为她,你身体也不会这么差。成亲三年,你无所出,仁静太后借着当年二弟为了娶你的承诺,不得不将刘妍月纳进门。为了不让你为难,拼命的压着刘妍月的名分,哪怕在我们最艰难的时候,他为了维护你正室的位置,又做了多少功夫?知道你心里忌讳刘妍月的孩子,还不是不顾族里的反对,跑去皇兄,求了圣旨,若你生了男孩,生下就为平国公世子;若你生了女儿,就将祧儿过继到你们的名下,将祧儿立为世子。我们多年的姐妹,你陪着我也吃了不少的苦,别说激昂祧儿过继给你,就算拿了我这条命,我都没有二话。可是,二弟这么多年,为了你一个人,受了这么多的磨难,要是你走了,他还能活吗?你可是他的命啊!” 任兰双满脸是泪,颗颗大的泪珠不停的滑落,要紧的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她知道,这一切她都知道。他本来可以做个富贵公子的,肩上也不用承担这么重的担子,都是为了自己。当初同昌公主跟平国公世子相恋,是自己去求他,他才会成为今日的平国公。明明知道以自己的身子状况来说,是无法做好平国公世子夫人的,他还是一意孤行的娶了自己,婚后,更是为了自己不纳妾室,不收痛房,娶刘妍月的理由都是为了自己。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他对自己更好了。她知道自己任性,不该强要了孩子,生生的将自己的一线生机拖到没有。可是,她真的很想很想给他生个孩子,希望不要因为子嗣,他再承受的更多了;也想着,哪一天自己不在了,有他们的孩子陪着,他不会太孤单。 同昌长公主侧开脸,将脸上斑驳的泪珠擦干,“兰双,不要再跟二弟斗气了,他如今,真的不好受啊!不管怎么说,孩子都生下来了。” 任兰双只顾着流泪,色泽淡得都跟苍白的脸色融为一体的嘴唇,流出了丝丝鲜红色的血液,衬托着跟正常人不同的白皙,分外的触目惊心。 看到任兰双这副样子,同昌长公主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叹了口气,无言的拿起帕子将血迹擦干净,并托着任兰双漱了漱口,最后掖好被子之后,静默无言的看着她。 许久之后,任兰双微微的点了点头,同昌长公主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语气也带了几分的欢快,“你先好好的歇着,我去叫二弟进来。” 任兰双虚弱的阖上眼,点了点头。 顾跃华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仿佛椅子上有无数个钉子似得,不管他怎么变换姿势,但目光一直盯着门帘一动不动,每一次的帘子微微的动静,他都能激动得站起来,可看到走出来的人,带来的不是自己想要的信息时,有些垂头丧气的窝在椅子里。 顾跃斌老僧入定的品着茶,既是无奈又是同情的看着弟弟,心里感叹万千,这个素来天不怕地不怕、无人能降伏的弟弟,唯一的克星也就只有兰双了。 这时候门帘撩起,顾跃华一个激灵的坐好,可看到同昌长公主沉静的表情,身子不由自主的挺直,满是期盼的看着同昌长公主,希望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同昌长公主很同情的看着顾跃华,早有心理准备的顾跃华心还是止不住的沉了下去,就知道,她对谁都心软,对自己,心却是无比的坚硬。 看到顾跃华掩饰不住的失落,同昌长公主扑哧的笑了出声。 熟知同昌长公主脾性的顾跃斌一看到妻子的表情,就知道妻子调皮的心思了,宠溺的摇摇头,拿起茶杯又是品了一口茶。 自顾着照影自怜的顾跃华在听到同昌长公主闷闷的笑声之后,转头看了一眼自家大哥,看到兄长嘴角的笑意,在思想还没有做工作之前,人就已经冲到了屋里头去了。 “真是有了妻子就忘了嫂子,”同昌长公主撇着嘴,没好气的说道,“也不想想为了劝兰双,我花了多少的功夫,连跟我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了,跟你一个德行,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说完,还不解气的踢了坐着的顾跃斌一脚。 无端承受妻子莫名的火的顾跃斌,看到妻子的表情之后,摸摸鼻子放下茶杯,赶紧的扶着同昌长公主,“好了好了,你就别生二弟气了,兰双跟他斗了这么长时间的气,他早就急的不行了,这一时间那还顾得上其他的。他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只要跟兰双有关的,哪还有心思放在其他人身上。” 同昌长公主拧起丈夫的耳朵,装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说到这,你就不如你弟弟了,你有本事说他的风凉话,怎么不好好学习学习人家啊?” 这下子罪过大了,顾跃斌赶紧使出他的一百零一招起来,不一会儿,同昌长公主就满脸笑容的跟顾跃斌咬起耳朵来,屋内侍候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的低着头,完全的充作布景板。 顾跃华一股气的冲了进去,在掀起最后一道门帘的时候,动作轻了起来,怕自己的动作太大,吓到屋里面的人,尽管放轻了脚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于紧张的原因,不小心碰到雕栏边插着荷花的五福祥瑞大瓷瓶,顾跃华动作很快,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瓷瓶,小心翼翼的放稳之后,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拔步大床,就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妻子微微的支起身子,大红色绣着石榴的锦被滑落,抿着嘴唇微笑,露出颊边的梨涡。 看到妻子笑得这般纯然,顾跃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样摆放自己的手脚,到底是多长时间了,他都没有看到心爱的兰双对自己这般笑了。 看着顾跃华傻子般呆在原地,任兰双的笑容加深了,这个傻瓜啊,这么多年了,总会让自己有种感觉他还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只知道呆呆的跟在自己身后,傻傻的讨好自己。 任兰双收回目光,落到女儿甜睡的脸蛋上,顾跃华闹出的动静并没有闹醒她,蠕动着花瓣似的小嘴,让她的心软的跟水一样,突然心里又一苦,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能不能有自己这般的福气,遇到个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男人。 素来将任兰双放在心尖尖上的顾跃华一看到任兰双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了,一下子紧张的凑到任兰双的面前,怯怯的伸出手,不敢将任兰双如同往常一样揽到怀中,表情很不安,“双儿,你,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太医。”说完就准备冲出去叫人进来。 屋子里服侍的人早就被同昌长公主打发出去了,知道任兰双的性子,在跟顾跃华在一起的时候,不喜欢有其他的在一边看着。 “二哥哥,”任兰双喊住了顾跃华,顾跃华很快的就顿住了脚步,冲到任兰双的床前,伸出不满老茧的大手,抚上任兰双细瓷般冷冷的没有一丝热气的脸颊,“双儿,你肯跟我说话了?”极度的不相信中,这还是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想自己低头,顾跃华还是无法相信的伸出手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腿上的痛觉让自己的头脑清醒的意识到,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双儿,你原谅我了,不生我的气了?”顾跃华紧张兮兮的凑在任兰双面前,脸上挂着大大的笑,眼里的光亮晶晶的,纯粹得不符合他现在的年纪和身份,反而像小小孩童逗了心爱的人儿欢笑之后跟着的情不自禁。 任兰双伸出手,手上没有一丝温度,抚在顾跃华胡子拉碴,有些憔悴的脸,眼里的心疼十分的明显,“二哥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吃了这么多的苦。” 顾跃华摇摇头,坐到床上,将任兰双揽到自己的怀中,中间躺着的是他们的期盼多年的宝贝,满足的叹了口气,“双儿,也是我不好,不该瞒着你一直偷偷的给你下避子药,也不该在你好不容易有了消息之后,命人给你准备堕胎药,明明知道你想要孩子,为了孩子也吃了不少的苦,偏偏自作主张,”说道这里,顾跃华愧疚的看着襁褓里小小的一团,“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明明知道这些年来,因为子嗣,你的处境有多么的艰难。。。。。。” 顾跃华的话被堵在了喉咙中,任兰双伸出手捂住了顾跃华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顾跃华有些疑惑的看着任兰双,表情有些不解,任兰双将头倚在顾跃华厚实的肩膀上,“二哥哥,以前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说了,我们还是过好以后的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顾跃华表情一僵,他如何听不出任兰双话里的意思,以后,他们还能有多长的以后?一月?一年?太医后面的话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国公夫人能平安的诞下子嗣已经是个奇迹了,因为生产的缘故,国公夫人的身体状况变得更加糟糕起来,如今,能做的不过是吊着这口气,能活多长时间就是多长时间了。” 顾跃华紧紧的搂着任兰双瘦弱的身子,头埋在任兰双瘦骨嶙峋的脖颈间。 任兰双静静的坐着不动,皮肤上湿热的气息,让她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第五章 “二哥哥,答应我,”任兰双直直的看着顾跃华,眼里的认真和坚定让人无法抗拒,“哪天我不在了,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的给我活下去,照顾我们的明珠长大成人,不然,奈何桥上我不会再等着你了。” 顾跃华心里一惊,眼神飘忽,不敢迎接任兰双的眼光,“双儿,从小到大,你说的哪一件事我没有应你?如果你真的不在了,我自会好好的。”语气明显的有些虚。 躺在顾跃华怀中的任兰双倒是没有注意顾跃华的异样,此刻的她十分的疲倦,生产本来就是极耗费体力的,何况任兰双的身体本来就不行,能支撑到现在不过是拼了她的一口气,如今丈夫女儿都在身边,疲倦是一波又一波的袭来。 好不容易将该说的话说完,得到了顾跃华的保证之后,任兰双就迷迷糊糊了,偎依在顾跃华的怀中,表情十分的满足。 察觉到妻子状态的顾跃华,小心翼翼的将任兰双躺平,盖好被子,任兰双已然熟睡了过去,顾跃华既是伤感又是满足的看着睡的昏天暗地的一大一小,心里又酸又甜有涩。 “我明天要去趟宫里,”同昌长公主把玩着丈夫的手指,“三个小子你可得给我看好,别让他们闹到明珠,不然我不放过你。” “公主准备怎么样不放过微臣?”偌大的卧室里,服侍的人早早的被打发了,此刻的顾跃斌完全与他在外面的威严沉肃不同,颇有几分浪荡公子的做派。 同昌长公主狠狠的捏了一把顾跃斌的脸,“跟你说正事呢,别给我嬉皮笑脸的。惹恼的本公主,本公主就大刑伺候!” “公主饶命啊,公主饶命啊,”顾跃斌马上做出一副怕怕的神情来,只是眼里的笑意跟他故意做出的滑稽表情,显得格外的可笑,“公主,只要您饶了微臣,微臣愿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公主,求求您了。” 同昌长公主一个翻身坐到顾跃斌的身上,双手撑在顾跃斌的头边,俯下身子,脸隔的很近,鼻子差不多都要跟顾跃斌的鼻子触在一起了,很仔细的看着顾跃斌,不错过他脸上的一点。 顾跃华感受同昌公主的气息,头微微的往前一伸,就吻上了同昌长公主娇艳的红唇,一个翻身,就将同昌长公主压倒了身下,像是在抚摸挚爱的艺术品一般,一点点的将同昌长公主的衣服脱下,不急不缓的吻上了怎么都不会腻的白瓷般的肌肤。。。。。。 云消雨散后,同昌长公主微微的喘着气,脸上的红晕未散,眼波流转间,妩媚多情,带着欢爱后的沙哑,“我必须的赶紧把这事给定下来,兰双的身体一日一日的差了,不能再让她为了这些事情烦恼。” 顾跃斌也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将同昌长公主更加的贴近自己,“我明天会跟族里说,你有时间就多开导开导二弟吧,我怕兰双这一去,他的大半条命都会没得。” 同昌长公主斜睨了一眼丈夫,表情意味深长的打趣道,“怎么你自己不去说啊?他从小到大最怕的人是你吗?他可从来没有正经的喊我声嫂子。” 同昌长公主比顾跃华小了两岁多,因为顾跃斌、顾跃华的母亲跟皇后是亲表姐妹,顾跃华也一直把同昌长公主当成妹妹来看,哪怕同昌长公主嫁给了顾跃斌,在人后从来都是直呼其名的,为了这事,两人斗了不少气,硬是没有拧过顾跃华。 “你呀,”顾跃斌点了一下同昌长公主的鼻子,“也别怪二弟,你看你都没有个嫂子的样子,也难怪二弟会不服。” “你就知道维护他,你怎么就不维护维护我?”同昌长公主不乐意了,不就是比自己大吗?从辈分来说,自己可是他的嫂子,这是谁都无法否认的事情。 “我什么时候不维护你了,”顾跃斌淡淡的看了一眼同昌长公主,眼里的深意却是不让人轻忽过去的,“哪次你们斗嘴,我不是站在你身后?我只不过说说而已,你也吃醋,哪天我真维护了二弟,我还不被你醋缸里的酸气熏死啊?” “你再说你再说。”同昌长公主恼羞成怒,狠狠的拧了一把顾跃斌,顾跃斌表情一痛,看到笑得如同偷吃油的狐狸般,眼神一暗,翻身就将同昌长公主压倒了身下。。。。。。 伴着黄花梨木的拔步大床墨云雪丝床幔的晃动,传来不断的男人的喘气声,女人的娇吟声。 在平国公府的月影院正房里,脸上带着惊惧之色的二三等的丫鬟们、粗使的婆子们满脸的惊惧之色,三三两两的挤成一团,不敢靠近噼里啪啦声不断的房间。而侯在门口的几个大丫鬟收起了以往的趾高气扬,一个个都是低眉顺眼的大气不敢出,生怕这火波及到自己身上。 夜幕已落下,柔柔的晚风带缓了白日里的热气,月光皎洁如水,引得人思绪万千。 白日的盛宴,也随着时光的流失,将画面记忆。此时的平国公府,恢复了一贯的静寂,入夜之后,除了偶尔的巡夜,各府各院在一阵动静之后复又恢复了平静。 “啪”似是瓷器坠落在地的清脆声音,巡夜的人刚刚走到影华院门口,就被里面传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领头的人刚要急急忙忙的走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就被身后的 人拉住,指了指灯火通明的院中的立着两排低眉顺眼、屏气凝神二三等的丫鬟、婆子们,再迎着所指的方向看了看姨奶奶素来不离身的大丫鬟们也是低垂着头侯在门口处。 彼此对视了一眼,随着屋内的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心被提的高高的,连脚步都轻上了许多,一行人就这样静悄悄的、默不作声的离开。 在影华院的正房里,一身华贵装扮的刘妍月,精心打理的发髻有些凌乱,似乎没有注意到满地的狼藉,拿起一个通透晶莹、价值不菲的定窑白瓷作势就砸下去。 “娘亲,您这是在做什么?”传来的小女孩的声音让刘妍月的动作停顿,立在门口处的不足七岁的女孩正是刘妍月的第二个孩子,也是她的长女顾怡然。 虽然顾怡然看起来年纪尚幼,从眉眼间可以看出她继承了刘妍月的明艳之色;尽管上有兄长下有幼弟,但丝毫不影响刘妍月对她的重视。 话说回来,刘妍月的三个孩子,顾博山尽管已经九岁了,但聪明伶俐从来都不及小他两岁的妹妹,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只适合小打小闹,遇上大场面也就蹑手蹑脚、失却风度。而小儿子顾博山呢,是个典型的被宠坏了的孩子,脾气大且坏,稍不如意就大哭大闹,跟大不了他一岁的顾礼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因此相对起来,顾怡然在三个孩子中最出色,从小心思细密、手段狠辣,有时候连见多了后宅阴私的平氏都自愧弗如,刘妍月也对顾怡然越发的重视起来。 刘妍月是刘家花了大心血培养出来的,本来以为会借着家世外表能为家族更加的填一份力,因此在仁静太后的幕后策划中,嫁入了四大国公府的平国公府,本来应该是平妻的名头嫁进来的,结果在平国公顾跃华的手笔下,硬生生的改成了以冲喜的名头嫁进来的贵妾。不仅是仁静太后,就连刘妍月心里也憋了一团火,尽管做足了功夫,到最后还是没能如了她们的愿。就连刘妍月的三个孩子,也是在仁静太后和刘妍月的某些手段中得来的,虽然是平国公仅有的三个子嗣,但很不得平国公的心,对这三个孩子也忽视得极为彻底,这也是刘妍月最无法承受的一件事情。不管她再怎么不得平国公的心,不能否认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相反,对于孩子,她跟世上所有的普通母亲一样,都能做到她们所能做到的极致。 看到是疼爱的女儿,刘妍月手无力的垂下来,定窑白瓷也从她的手中滑落,“啪”的一声碎成一团。勉强做出欢笑的表情,“怡然,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啊?是娘亲吵到你了吗?” 顾怡然的目光落到满地狼藉上,再看看强力欢笑的母亲,脸上的心疼让刘妍月的鼻子一酸,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一边的平氏见状,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示意了一下丫鬟们收拾。在丫鬟们静悄悄中,不一会,屋子就恢复了以往的富贵豪奢,只除了摆设与原先的不同之外。 平氏小心的阖上门,心疼的看了一眼屋内,微微的抬了下巴对着院子里的人说道,“把你们的嘴给管好,要是我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别怪我实现没有提醒。” 所有人的头低的更加厉害,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我苦命的孩子,”刘妍月将顾怡然搂在怀中,泪水再也忍不住了,“都是娘亲不好,不然你们也不会遭受这种罪了。” 平国公嫡庶向来分明,妻妾之间的等级是一道无法让人逾越的鸿沟,以刘妍月今时今日的身份,她是无法教养自己的孩子,而她的孩子是只能唤她姨娘,而不是娘亲的。只不过当初有着仁静太后的撑腰,而平国公也不上心,才有了现在的特殊。 顾怡然叹了口气,拿起手帕擦了擦刘妍月的眼泪,语气冷静的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娘亲,别说这种话,您要是对不起我们兄妹的话,这世上哪还有真心为我们的人?您也别伤心了,父亲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何苦为了这些增添您的伤心。”顾怡然说道“父亲大人的时候”带了明显的讽刺。 第六章 刘妍月自视甚高惯了,但心思却是灵敏的,哪能听不出顾怡然话里的讽刺,忙安慰道,“怡然,你别这样说你父亲,他是疼你的,只不过他事务繁忙才会抽不出时间来吧,世家子女都是这样过过来的,你娘亲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再怎么嫉恨任兰双,再怎么想要得到顾跃华的心,刘妍月在子女面前,从来都是维护他的,她从小就看多了庶出的弟弟妹妹为了得到父亲的欢心背地里做了不少事情,就连自己,曾经也陷害了得到父亲喜爱的庶出姐妹。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跟自己一样活在自己经历过的阴影中,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对自己的父亲心存怨恨,在孩子的面前都尽量的给他们营造一个很平和的环境。 看着母亲的自欺欺人,顾怡然心里更加的心疼自己的母亲,对自己父亲的怨恨更深了几分,倒是一副老实认错的样子,偎依在刘妍月的怀中,“母亲,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眼里流露出的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她已经不是三岁的孩子了,娘亲的话也就哄哄从前不记事的自己和现在小霸王的弟弟,连粗神经的哥哥都知道母子四人在父亲心中是什么样的位子,在府里,别人又是怎么样看自己的,不过是人前的恭敬人后的嘲笑。 她知道兄妹三人在父亲心中没有地位,比不过侯府的三兄弟在父亲心中的地位,这些她认也就认了,府里没有其他的孩子,以后继承平国公的爵位也只能是自己的哥哥,有自己在背后指点,还怕别人一直欺辱不成? 没想到没想到,夫人怀孕,生下的孩子,不足三天,就被封为乐安郡主,突如其来的圣旨又打断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期望,凭什么,凭什么啊?这一切不该是这样的,繁复花纹的广袖下握的死紧死紧的拳头上满是青筋爆出。 怀中女儿的乖巧,刘妍月压下心里的酸涩,唱起了小时候经常哄着孩子入睡的童谣,轻柔的歌声,温柔的拍子,顾怡然眼眶酸酸的,闭上了眼睛。 “嘘”刘妍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进来的平氏的动作更加轻了起来。 “姑娘睡着了?”平氏慈爱的看着刘妍月怀中的顾怡然,使了个眼色给顾怡然的奶母,轻声的嘱咐道,“动作轻点,别惊醒了姑娘。” 顾怡然的奶母谨慎的点头,小心翼翼的将顾怡然抱过,刘妍月爱怜的抚了女儿的脸颊,不住的嘱咐到,“小心点小心点。”仔细的盖好毛毯。 奶母抱过顾怡然,脚步很轻的朝门外走去。 就在奶母跨出房门的那一刹那,本来熟睡中的顾怡然突然的睁开眼,眼里的清明根本就不像睡着了,很快的又合上了眼,仿佛那只是人的错觉般。 直到大丫鬟汇报姑娘已经回房了,刘妍月才挥手让屋子的其他人下去,只留下了平氏。 “碰”刘妍月重重的锤上了红木茶几,腕上的老坑翠玉镯子应声而段,掀起温柔慈爱,脸上是因为怒火而扭曲,“国公爷真是太欺负人了,博文博山难道不是他的骨血吗?居然过继顾祒,这把我的博文博山搁在哪处了?” “姑娘,不是我说你,今天你做的确实不对,”平氏心疼的仔细打量着刘妍月的手腕,看看手腕上到底有无伤痕,“二姑娘一日日的大了,你可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二姑娘心思灵巧,怕是心里已经猜疑上了。” 刘妍月任平氏替自己手腕上的一抹粉红擦药,细致的柳眉拧了起来,“我明天再哄哄她吧,怡然素来乖巧听话,不用担心的。” “姑娘,如今木已成舟,把心放宽点才是。”平氏收拾好药箱,将刘妍月拦在怀中,“好生的把大哥儿三哥儿抚养长大,等到大哥儿成年了就把你接出府去,以后就是老太太,有媳妇服侍,孙儿膝下环绕,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啊。” “嬷嬷,你说的我都知道,”刘妍月紧紧的搂着平氏的腰,咬咬下唇说道,“只是我不甘心,拼什么拼什么我的儿子成年了就要分出府去,这平国公府本来就是他的,国公爷是被那个女人迷了心了,好好的儿子不要,非要过继别人家的。她真是一个妖精,身体都已经这样了还把国公爷迷得神魂颠倒,难怪连太后表姨妈都斗不过她。这到手的爵位飞了,这以后叫我们母子该怎么活啊?” “姑娘,”平氏谨慎的听着屋外的动静,语气加大的三人,可看到自己一手抚育大的姑娘,语气又软和了下来,“说了多少次了,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如今圣旨都下了,再不甘愿你也得收下,要知道国公爷过继的孩子可是同昌长公主的儿子啊,那也是国公爷的亲侄子。要是过继其他的人,嬷嬷二话不说就会把挡在大哥儿前头的石头给搬开,可是同昌长公主,”平氏心里也很不甘,为了能让大哥儿顺利的继承爵位,她可是费了不少的苦心,没想到到头来这一切都成了空,可是再不甘心又如何,现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们不接受,苦口婆心的劝导,“那是太后最宠爱的女儿,皇帝陛下最疼爱的妹妹,不要说动手做什么,就算我们不做什么也会被人盯得紧紧的。这平国公的爵位咱们是不能想了,听嬷嬷的话,不要再想了好吗?只要我们老实本分的过日子,同昌长公主是不会为难我们的,好歹您还是先太后懿旨娶进府的,就算不顾虑先太后,大哥儿他们也是你最大的依仗。” 平氏的一通话下来,刘妍月默默无言,泪水不断的涌现出来,要不是凭借先太后的懿旨和自己的三个孩子,只怕在太后仙逝之后,这府里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了吧? 没想到昔日堂堂的永平郡王府的明惠县主会落到今日的地步,凭自己的出身,何必屈居于小小伯府嫡女之下,做个不能堂堂正正的贵妾。只不过是,不过是因为初见时,自己动了心,才想要在他的眼里寻找自己的影子。好不容易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如了自己的愿,没想到自己最为期待的新婚夜,给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难堪,从而引发自己后面的失败。收尽了所有的骄傲,想着讨好身体不好的国公夫人,能得到他的眼光,想着只要自己好好的努力,终有一天会让他看到除了任兰双之外的自己的存在。 没想到到头来,这一切都成了空,自己的这一辈子就像个笑话一样,见证平国公对国公夫人的一往情深。明晃晃的圣旨狠狠的打碎了自己所有的希望,本来还在高兴着她生了女儿,自己的儿子还有机会时,这机会又被生生的剥夺了,这么多年的苦心,到最后到底是成就了谁? 可恨的是,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同昌长公主就像一座山一样压在自己的头上,压的自己死死的,只能从其中找点空隙获取生存的机会。 这叫她如何甘心,怎么能甘心? “你们两个离妹妹远一点,声音小点,别吵醒妹妹了,不然我收拾你们两个。”狠狠的威胁声,带着自然的威严,只可惜两个小的不怎么听话,“哎呀,你别挤我,让我看看妹妹。” “哥哥,哥哥,我要看妹妹啦,我要看妹妹啦。”。。。。。。 顾明珠真的真的不想睁开眼理会,这两天她经历的太多了,思绪有些混乱,需要好好的整理一番,好不容易得了个清净,将这几天来的经历整理个七七八八,又被这吵闹声给打断。 她十分的、绝对的、一定的肯定,她这一世的经历跟她前一世有大同小异,前世的自己也有把自己当做是亲生女儿都不为过的伯父伯母,三个将自己宠上天的哥哥,这一世的名字也跟前一世一样,叫顾明珠。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一场车祸之后自己就到了这个未知的世界,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怎么样来到这个世界自己都应该好好的活下去。只是想想前世的经历,伯父伯母肯定很伤心吧,还有三个哥哥,一定将让自己遭遇到不幸的人下场极为难过。 虽然亲生的父母在自己还是婴儿期间就离开的人世,可自己的并没有因为父母过早的离世而让人生有什么不满,因为伯父伯母还有三个哥哥,自己就如同城堡里的公主一样,过着幸福而又平静的生活。 想到这里,顾明珠心里伤感的叹了口气,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夫,不知道他会不会为了自己伤心?应该不会吧,他肯定会解脱的,当初要不是自己迷上了他的颜,哥哥们也不会千方百计的让他跟自己的女朋友分开,并跟自己订婚。顾明珠苦笑了一下,果然是因果循环,自由报应,要不是自己说喜欢他,哥哥们也不会为了自己坐下这些事情,他不会因为怨恨自己而偷偷摸摸的跟他的女友联系,他的女朋友也不会因为嫉恨而开车撞向自己。说到底,都要归结到自己的身上来。 其实,自己并没有多么的喜欢他,只不过哥哥们辛苦的为自己做了这一切,她也不好破坏哥哥们的心思。关于未婚夫跟他的前女友偷偷联系的事情,自己其实是知道的,只是自己一直在等着他开口而已,只要他开口的话,自己一定会成全他们,哥哥们疼自己,在自己的求情之下,是不会为难他们的。 要是自己早点开口就好了,不然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顾明珠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七章 “大哥,妹妹笑了妹妹笑了。”顾祺很兴奋的拉着顾礼的袖子,让他看自己的发现。 顾礼不屑的看了一眼弟弟,抽出自己的衣袖,训斥道,“说了要你声音小点小点,你怎么还这么大声音,要是把妹妹弄醒了小心找你算账。” “大哥的声音也很大,”顾祒弱弱的反驳,突然发现新大陆般,“大哥、二哥,妹妹睁开眼睛了,妹妹醒了。”然后想到什么似得,惊恐的看着睁开眼的妹妹和同样惊惧的兄长们。 在好几天的适应之后,顾明珠看到周围事物还是一团模糊,只能通过耳朵去分辨,从刚才的对话之中,她可以感受到抱着自己的孩子以及周围说话的两个人应该是很喜欢自己的。 看着顾明珠茫然的看着四周,顾祒很好奇的伸出手指想要碰触新生儿细嫩的已经完全褪下出生时的一身皱巴巴和红色,皮肤白嫩幼滑,眉眼还没有张开,初可见美人的雏形,只是手伸到一半处,就被自己的两位兄长给打断了,顾祒极度委屈的看着两位兄长,相比自己更加瘦弱的身形,只好敢怒不敢言。 “大哥,妹妹的皮肤好嫩啊,”顾祺也想伸出手去碰触,可看到手上新出的茧子,胆怯的收回手,感叹道,“比酥酪还嫩。”为了加重话里的真实性,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给我小心点,别碰伤了妹妹。”顾礼很有兄长的派头,吩咐底下的两位小将,“这可是我们的小妹妹,以后要是有谁敢欺负妹妹的话,绝对不能放过他们,听到了吗?” 顾祺和顾祒心有戚戚焉的点头,这可是他们盼望已久的妹妹呢,肯定要好好的照看妹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欺负。 “你们三个在干吗?”一声怒吼,让兄弟三人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心虚的转过身子,就看到母亲大人满脸怒容,本来被抓包之后就格外心虚的兄弟三人,讪讪的立成一排,准备听着母亲大人的训斥。 他们兄弟三人素来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母亲同昌长公主,要知道同昌长公主对于儿子的管教是出了名的严厉,在兄弟三人懵懂的时候,曾经深刻的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母亲的亲生子,只不过这种怀疑压在心底,不敢表露半分,要是被母亲大人知道了的话,指不定下场更加的惨。 “给母亲大人请安。”顾礼三兄弟偷偷的对视了一眼,很恭敬的请安。 同昌长公主冷冷的看了一眼老实得大气不敢出的三个儿子,毫不客气的从顾礼的怀中抱过顾明珠,看着顾明珠澄澈的大眼,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一抹温柔的笑,轻声的诱哄起来,“我们的明珠醒了啊?是不是被吵醒的啊?没关系的,有阿娘在,明珠乖乖的哦。”抱着顾明珠随着轻柔的拍子轻轻的晃动。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顾明珠是十分的熟悉同昌长公主的气息,在同昌长公主的温柔之下,可爱的打了个哈欠,不一会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她睡眠。 顾礼顾祺顾祒彼此惊讶的看了一眼双方,他们可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这般温柔的样子,在他们的记忆中最多的就是气势极强的让一干奴仆老实得不能再老实,或是总是板着一张脸训斥犯错的自己,或是高贵明艳的跟各种人游刃有余的打着交道,哪怕是在父亲的面前,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同昌长公主小心翼翼的将顾明珠放入摇篮中,盖好被子,看了一眼三兄弟,三兄弟立马老实的低着头,只听到同昌长公主吩咐道,“好好的看着姑娘,别让不相干的人进来。” 三兄弟只感觉满头的冷汗刷刷的流出来,不会自己就是这不相干的人吧?眼角的余光中看到妹妹的奶娘田氏、牛氏唯唯诺诺的应承,头低得更厉害了。 同昌长公主冷冷的看了一眼屋内服侍顾明珠的人,只看得这群人心吊的高高的,头低的更加厉害,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触到这位主子的不改触的地方。 同昌长公主更加冷漠的说到,“我最后说一遍,要是小郡主有个什么,小心你们这条命!” 这群人的头差一点就要低到地上了。 敲打完之后,同昌长公主广袖一挥就要离开,难得老实的三兄弟也跟了上去。 好一会儿之后,田氏和牛氏才如劫后重生般的舒了口气,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停留在摇篮中的顾明珠的脸上,这就是她们一辈子的指望了。 直到走出了广平侯府后院之主的沉心堂好远,离目前顾跃华夫妇住的敬兴斋还隔着一道曲栏,同昌长公主才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三个儿子,淡淡的问道,“这个时候你们不是应该在族学吗?怎么跑到沉心堂来逗妹妹了?” 三兄弟的冷汗冒得更加厉害,微微的朝后面移了移,不敢回答同昌长公主。 同昌长公主心里那不知这三个孩子做了什么,表情依旧很平淡,“四书,一百遍,没抄完之前,谁要是偷偷的跑到沉心堂,再加一百遍。” 三兄弟的脸苦成一团,摄于母亲大人的威力,丝毫不敢反驳,老实的点头。 “别在这里呆着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同昌长公主一挥手,三兄弟老老实实的请辞离开,只不过看着萧瑟的背影让人难免有些同情。 “殿下对三位少爷就是太严厉了,”依梅看着分外让人同情的越来越远的顾氏三兄弟,好笑的说道,“要是能有对小郡主一分的慈和就好了。” “顾氏的规矩是男孩苦养,女孩娇养,”同昌长公主丝毫不在意依梅的话,“他们三个啊,胆大心细、有勇有谋,连侯爷拿他们都没有办法,我要是不严厉点,指不定他们就要上屋揭瓦、无法无天了。明珠是平国公府、广平候府唯一的嫡女,再怎么娇养都是不为过的。兰双得她得的太艰难了,我多心疼些是应该的。再说了,明珠现在可是我女儿。” “小郡主有您,可真是她的福气。”说道这里,依梅也忍不住赞同同昌长公主的话,不说其他的,永安郡主却是是个惹人心疼的。 看到敬兴斋的院子里,同昌长公主的脚步顿住了,她实在不忍心打断她眼前的这一幕,顾跃华正在给任兰双擦手,而半躺在榻上的任兰双只是静静的听着顾跃华说些什么,眼光柔柔的看着顾跃华,嘴角扬着一抹笑意。 见此,同昌长公主准备离开,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顾跃华叫住了,“公主殿下,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在人前,顾跃华总是这样唤。 这时候任兰双也转过视线,脸上挂着虚弱的笑。 同昌长公主心里一痛,表情不变,走了进去,随意的坐在早已经备好的椅子上,“兰双,刚刚看过明珠,比昨天大了些,现在睡的正香呢。” 任兰双虚弱的点点头,感激的看着同昌长公主,她现在的身子一日比一日虚弱,说句话都极其费力,吃力的就要开口说话。 “你不要说话,”同昌长公主还不知道任兰双的心思,拍了拍任兰双冷冰冰的手,笑着说道,“等过两天你风寒好了,我就把明珠抱过来给你看。” 因为任兰双身体太差,顾跃华也没有心思照看女儿,在生产的第二天,就抱到同昌长公主那里去了。为了让任兰双安心,每天同昌长公主就抱着顾明珠去敬兴斋给任兰双看,只不过在洗三之后,任兰双染上了风寒,为了不传染到顾明珠身上,任兰双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看到女儿了,每次都是同昌长公主跟她说些顾明珠的情况。 “现在虽然天气暖和,也不能在外面呆太长时间,”同昌长公主看着顾跃华,“是时候该进去了吧?”使了个眼色给顾跃华。 顾跃华知道同昌长公主是有话要跟自己说,将任兰双有些散开的发丝归拢好,语气柔和万分,“双儿,我们先进去吧,你也该吃药了,吃完药好好的休息休息。” 任兰双点点头,配合的仍顾跃华抱起自己,悠悠的看了一眼同昌长公主。 “什么事情非要这个时候说?”顾跃华面色有些不好,这些天他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任兰双身上,连女儿都顾不上了,公事什么的都交给了自家大哥去处理,国公府也是同昌长公主在弄,他不想听到与妻子病情无关的事情。 同昌长公主并没有回话,只是将几封信件丢到顾跃华手上。 顾跃华有些烦躁的拆开信件,心不在焉的看了看,刚看不到几行,眼睛就瞪得极大,很不置信的看着同昌长公主,而同昌长公主表情严肃的看着顾跃华,顾跃华心里的三分不确定落了十分的确定,用力的锤上了大理石桌,愤然的站了起来,“永平郡王府的人是活的不耐烦了吧?既然他们找死,就让他们死个痛快好了!” “我来找你不是要你在这里下狠话的,”同昌长公主皱眉看了一眼顾跃华,敲了敲石桌,“永平郡王府的人不足为虑,我现在担心的是其他的,刘妍月倒是养了个好女儿,小小年纪,就能想出这么毒辣的法子,还真是让人无法小瞧了她去。” 第八章 顾跃华皱眉,显然有些不明白同昌长公主的话,说实话,他对刘妍月的几个孩子还真的没有印象,刘妍月对于他来说,是他跟任兰双美满生活的一根刺,不断的提醒着他曾经的妥协让他最心爱的人受的委屈。所以,他刻意的遗忘刘妍月以及她的孩子的存在。 顾家嫡庶分明,他也是有几个庶出的兄弟姐妹的,只不过从小不在一起生活,并没有多大的感情基础。顾家的族学是只要是留有顾氏的血脉,不管男女,嫡出庶出,还是外室子女,从四岁开始,一直到女孩及笄,男孩成年,才能结束。族学也是根据嫡出、庶出、男女之别而分别授课的。办起族学最大的功臣就是顾跃斌的爷爷,就因为他父亲太过宠爱妾室及妾室生育的子女,差点导致顾氏大乱。后来就规定,嫡庶必须分明,嫡出跟庶出的教养不同,但每个顾氏子弟,都要维护顾氏的荣誉,如果做出了损害顾氏之事,不论身份有多么的贵重,都要在族里所有人的见识下,处以极刑。 他曾经是没有将刘妍月和她的孩子放在心上,不过看到信件中的内容听了同昌长公主的话之后,他是怒火大过惊讶,他真是没有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就能想出这么毒辣的法子去害他的嫡女,已经册封了的世子,果然不愧是刘妍月的子女。 顾跃华眉头皱的很厉害,对于内宅的阴私他是有些了解但不擅长的,求救般的看着同昌长公主,低声说道,“这件事不能让双儿知道,她身子差得很,不能让这些事情烦到她。” 同昌长公主不顾形象的给了顾跃华一个白眼,她还不知道不能让任兰双知道,否则自己干嘛非要找他说这件事?她的意思他还不明白吗? 同昌长公主觉得还是自己把话说开的比较好,“那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顾跃华挑眉,都能想到让把富贵人家患有天花的孩子穿过的衣裳,通过渠道送到喂养自己女儿的奶娘的手中,再传染到自己女儿身上,让女儿不治身亡了。而已经被立为平国公世子的顾祒肯定是逃不过这一招的,就算他逃过了,后面还有陷阱等着他踩下去了。他是该表扬刘妍月教的好,还是该称赞自己几乎不曾见面的女儿天资聪颖呢? 顾跃华突然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几乎都撑不住了,看到同昌长公主直皱眉,不明白自己的这位小叔子是不是因为太担心妻子而神经错乱了。 “嫂子,”顾跃华擦干眼角的泪,因为笑的太用力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若不是我认定了兰双,所有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她我都一如既往的相信,恐怕我还真的会像仁静太后预料的一般,等着兰双哪天不在了就扶着刘妍月坐上平国公夫人的位子,那她的孩子理所当然的就继承了平国公府,杨家也就不会败落了。只可惜啊,她们猜错了,我顾跃华虽然为一介武夫,对于内宅的这些勾心斗角不懂,并不代表我就是傻瓜,可以仍由她们玩捏。” 顾跃华站了起来,表情就像寻求报复的狼一般带着阴森可怖的光芒,“我顾跃华虽然不喜欢打女人,但并不代表我就能放过她们,有胆子敢对我的女儿下手,就要有勇气承担下手后的后果,嫂子,这事我自己来办,你不用插手进去。” 了解顾跃华脾性的同昌长公主默不作声,悠然的看着满园的芬芳,淡淡的提醒了一下,“二弟,顾氏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其他的话我也不想再多说了。” 顾跃华双手作揖,很恭敬的俯下身,“嫂子放心,总不会让哥哥跟你为难了就是。” “既然如此,我也不说其他的了,”同昌长公主站了起来,“有什么需要直接说,有些事情男人做起来不方便,就应该交给女人去做。” 听懂了同昌长公主话里的意思,顾跃华笑容更加深了,表情诚恳了起来,“谢谢嫂子了,还有些事情麻烦一下嫂子。” 同昌长公主眉一挑,显然对顾跃华的话很感兴趣。 “你们这是想做什么?”刘妍月赤红着眼看着面前表情平静的女人,“我身边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小的下人来做主了?这可是我的影华院,擦亮你的狗眼看清楚地儿你再开你的狗嘴说话!”她还不信了,一个小小的仆妇能拿自己怎么样。 作为平国公府世代家生子,又嫁给了平国公府总管的赵嬷嬷对于刘妍月的威胁丝毫的不在意,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屑于她的威胁,依旧表情淡漠的回答,“刘姨娘,这是公主殿下的旨意,老奴不过是按公主殿下的话来,还真不敢擅自做主,您要是不相信老奴的话,大可以去跟公主殿下说,只不过在您跟公主殿下说之前,还不要耽误了老奴的事。” 虽然神态是恭敬,话里也摘不出什么错处来,但依旧把刘妍月给气的要死,指着赵嬷嬷半天说不出话来。 “嬷嬷这话说的不对了,”同样气得要死的顾怡然不顾平氏的阻拦开口了,冷冷的看着无半点恭敬神情的赵嬷嬷,“虽然姨娘是平国公府的姨娘,可是嬷嬷似乎忘记了,姨娘也还是永安郡王妃的嫡女,明惠县主吧?要放出府的丫鬟名义上是国公府的,可谁都知道他们有的是永安郡王府给我姨娘的陪嫁,有的可是仁静太后赐给我姨娘的。嬷嬷用公主殿下的话就想把他们给打发出去,恐怕不是这么容易吧?” 虽然仁静太后不在了,可那又怎么样?平国公府要是把仁静太后赐下来的人按平国公府的规矩放出去这不是在打仁静太后的脸吗?就算其他人不敢做什么,可是言官们是不会轻易的放过的,再说了,永安郡王府还没有倒呢。 赵嬷嬷似乎丝毫不惊讶顾怡然的话,依旧平静的看着顾怡然,“回二姑娘的话,老奴也不过是办事的,主子怎么说老奴就怎么做,哪敢质疑主子的话。” 虽然姨娘也是半个主子,可是并不能做了平国公府的主,尽管顶了个贵妾的名头。 顾怡然被噎住了,拳头握的死紧死紧,脸也憋的通红。她要是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就是傻子,谁不知道为了压制她的娘亲,太后赐下来的、郡王府陪嫁的的下人,在平国公府的规矩之下最后都成为了平国公府的人。虽然如此说,但这些都是他们平时最为得用的人,放出府也就罢了,偏偏放出去的全部都是他们的心腹之人,这要让他们以后怎么办? 赵嬷嬷环视了一下,看着没有其他的人开口,并说道,“如果二姑娘和刘姨娘没有其他的吩咐了,老奴就先下去了。”说完裣衽,挺直了背离开。 影华院好一阵安静,服饰的丫鬟们表情一了苦,身子微不可查的朝外移了移,就怕刘妍月的火一上来,自己遭了秧。 刘妍月木然的坐在榻上,仿佛还没有明白这一切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平氏使了使眼色,服侍的人极有眼色的极为安静的离开。 平氏阖上门,转身就看到顾怡然很担心的看着刘妍月,这般沉静的母亲让她有些吃不消,如果是她大闹一场还好,她这样不言不语的反而让她心里害怕。 平氏心里叹了口气,她显然也没有想明白同昌长公主为何突然要这么做,要知道同昌长公主素来不待见姑娘,哪怕就是在同一个场合上遇到了也当姑娘不存在来着。不管姑娘做什么,只要不涉及到平国公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这次这么大张旗鼓的说要将府里的丫鬟放出府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放出府的人都是姑娘用的得心的人,如此明显,还能不说是同昌长公主在针对着姑娘吗? 说实话,她也猜不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同昌长公主不顾永安郡王府做出这种决定来,想了又想,自从夫人诞下郡主之后,姑娘是听了自己的话,老实本分的呆在府里,并没有做出什么让同昌长公主厌弃的事情来啊? 仍平氏怎么想也想不出什么来,只好劝慰道,“姑娘,要不跟郡王妃说下,再安排些人手,免得姑娘做起事情来不称心。” “嬷嬷快别说了,”顾怡然冷冷的打断平氏的话,表情跟冰一样,“嬷嬷还不明白吗?公主殿下怎么可以会让郡王府的人再在国公府了,怕是他们会以为我们要做些什么所以就将我们得用的人全赶出府去,这样我们等于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任由他们宰割了。” 幸好自己之前要人准备了,否则以现在的境况来说,恐怕自己正是只能乖乖的呆着了,也不知道现在计划到底进行得怎么样了。 “姨奶奶姨奶奶,好事啊好事啊,”门外传来的正是仁静太后赐给刘妍月的大丫鬟之一的芳红,素来老持稳重的她不顾形象的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永安郡王府陪嫁过来的大丫鬟芳草,芳草手上真拖着一方托盘,被绣着花样的幕布遮住,“这个是国公爷刚刚派人送过来的,说是要送给大,二姑娘的。” 送给自己?顾怡然很有些吃惊,父亲会送东西给自己?这怎么可能呢?要知道自己见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一次都没有跟父亲说上话,怎么会送东西呢?还是。。。。。 各种思绪纷纷的涌上来,顾怡然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反应才好。 第九章 刘妍月显然也是被芳红的话给惊住了,好在她见多识广,很快的反应了过来,搂着顾怡然,亲切的说道,“看来国公爷还是记得我们的怡然的,”遂又问着芳红,“国公爷呢?国公爷也回府了吗?国公爷还有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 芳草笑眯眯的也说道,“国公爷倒是没有说其他的话,奴婢想啊,肯定是给二姑娘的生日贺礼,毕竟二姑娘的生辰还有几天就到了。” 再怎么样装的平静,顾怡然眼里的欢喜还是掩饰不掉的,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何突然给自己送礼物,按娘亲的话来说,那就是代表父亲心里其实还是有自己的。 因为指明了是送给顾怡然,倒是没有其他的人敢揭开谜底看看国公爷到底送了什么给顾怡然,就连平氏都抵不过心底里的好奇,催促顾怡然揭开谜底到底是什么。 抵不过众人的一致要求,顾怡然抿着唇揭开幕布,看到里面摆在几封信件又充满了疑惑,仰头看了一眼刘妍月,拿起其中的一份打开,只看到薄薄的一页纸,不知道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让顾怡然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的表情都变了。 仔细女儿表情的刘妍月不明白女儿为何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一把抢过女儿手中的信件,快速的扫视了一番,表情又是惊讶又是震撼看了一眼呆住的女儿,又抢起托盘上其他的信件,一封封的打开,知道最后一封信看完,整个人无力的瘫软在炕上。 看到表情突变的母女俩,平氏觉着这事情不简单了,随手拿起一张,看不到两行,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小心的看了一下四周,使了个眼色让芳草芳红先下去,并嘱咐他们不要让人进屋之后,谨慎的将门阖上。 “二姑娘,这事除了您贴身的大丫鬟之外,还有谁知道?”平氏心里叹了口气,努力让表情和语气平缓些,细细的追问顾怡然细节来。 顾怡然这才有些后怕的看着母亲,她能猜想到今日的一番举动其实是对着自己来的,咽了咽嗓子有些怯怯的说道,“没有了,我要芳霞私底下去弄这件事情的,芳霞的嘴有多严实,嬷嬷您也是知道的。” 芳霞是顾怡然最得用的大丫鬟,也是刘妍月曾经贴身服侍的大丫鬟之一,是永安郡王府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才,曾经就为了刘妍月做了不少的事情。 芳霞,平氏眉头一跳,这个丫头也可以说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为人处事好脾性自己是了解的,如今这事败露出来,证明国公爷并没有像表面的那样对姑娘带过来的下人和先太后赐下来的人不管不顾的,连二姑娘这样隐秘的事情都被摆在台面了,想到这些年来自己所作所为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平氏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说实话,要不是有所顾忌的话,对于二姑娘的所做,她心里其实是十分的赞同的,只不过年纪太小了,要是再大一点,也会是姑娘最得力的助手,不会弄到今天这种为难的地步。 刘妍月最后叹了口气,将顾怡然揽到怀中,女儿的做法让她想起了她在郡王府的时候,当初自己的母亲也是被父亲宠爱的妾室们逼到尴尬的境地,还是自己在母亲的不知情的情况下挽回了一层,让父亲重新的正视了母亲的地位,还有自己跟哥哥弟弟的存在。 她心里真的很欣慰,三个孩子中,她花的心思最少的就是这个女儿了,泰半的心思就放在了早在摆出影华院的大儿子身上,平国公府的规矩就是男孩满了六岁就要搬到外院里去,为了不让儿子跟自己的感情疏远起来,也为了让儿子能早日的成才,她动用了她各种能动用的方法,好在儿子在自己的抚养之下,没有被族学给抹掉母子的最紧密的联系。 她理解女儿的做法,要是自己处在女儿的地位上,自己也会这般做,或者说自己要做的还没有女儿厉害,只不过她到底是忽略了最关键的因数,这里毕竟是平国公府,而不是昔日的永安郡王府,国公爷的冷血无情完全让她猝不及防。 顾怡然心里惴惴不安,她不知道该如何的辩解,也不知道娘亲到底是怎么样看自己的,要不是自己动手,怕是不会落到现在的这种境况,心里对所谓的父亲的怨恨更添了几分。 看着顾怡然毫不掩饰的怨恨、不甘,刘妍月心里发苦,再一次的怀疑自己当初为了所谓的一见钟情执意嫁入平国公府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想的太多也没有用了,毕竟已经走到了现在的这一步,只能好好的想象下一步该怎么办才是。 “怡然,这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不要在想了,”刘妍月不想给女儿增添负担,努力的笑着劝慰,“下次你要想做什么跟娘亲说,别再一个人偷偷摸摸了。” 顾怡然看着刘妍月,眼里的光芒被突然的一击而只剩下灰烬,愧疚的说道,“娘亲,都是女儿不好,要不是女儿自作主张的话,母亲也不会有今日的难堪了。” 刘妍月抚了抚顾怡然柔软的发丝,眼里含着泪,脸贴在头上,“怡然啊,母亲到今日才发现你长大了,以前总以为你是孩子很多事情瞒着你不说,这也是母亲的失误。如今府里的情况你也看在眼里,不管你做什么,怕是都会落到他们的眼中,你也不要自责,你已经很好了,母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你想的这般的周全,你放心,只要我们好好的,自会找到机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跟大哥儿、三哥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这比所有的事情都要重要的多。” “娘亲,那我们现在就什么都不做吗?”顾怡然抬起头看着刘妍月。 刘妍月苦笑了一下,在女儿明澈的眸子中,无奈的点点头。 顾怡然低下头,双手松了紧紧了松,最后满是不甘的抬起头说道,“只是女儿不甘心,明明哥哥是府里的长子,为何世子之位会落到顾祒的身上?同样是父亲的儿女,凭什么她一个奶娃娃可以得到父亲大人的心?说起来,娘亲是哪里不如国公夫人了,父亲大人不上心也就罢了,府里的人还在背后嘲笑着?娘亲,女儿真的不甘心!” 顾怡然的一番话正说到了她内心深处一直无法触及的伤口,是啊,她也无法甘心,明明自己的一切都比任兰双那个女人要好的多,他顾跃华忽视自己的存在也就罢了,为何对自己的孩子也是如此的不上心?他们身上好歹也还留着他的血啊?让自己的存在,还有孩子们的存在,就像个笑话般,无时不刻的都在提醒着自己,自己到底是怎么嫁入平国公府的,这三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看到这一幕,平氏心里也深深的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因为心疼姑娘相思之苦,而成全了姑娘的心愿;要是当初的自己强烈的阻拦的话,说不定凭姑娘的家世外貌,还怕找不到其他合心意的人家吗?现在也是一府主母,有谁能小瞧了姑娘的存在。 “兰双,怎么样了?”顾跃斌看着面色深沉如水的弟弟,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顾跃华阖上眼,遮挡住眼里的无尽的伤痛,许久,才低沉着嗓音回答兄长的问题,“她现在昏睡的时间一日比一日长了,太医说,听天由命吧!”说到这里,不禁捂着脸。 顾跃斌很能体会弟弟此刻的心情,要是躺在床上的人换成是同昌长公主的话,自己也是支撑不住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是好,只能沉默着看着弟弟的伤心难过。 他可以想象,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妹妹兰双要是真的不在人世的话,怕是自己的这个弟弟是真的支撑不下去了,没人能比自己更能体会兰双在弟弟心里的位置了,她可以说是他的梦,是他奋斗的源泉,是他的精神支柱,也是他存在的意义。 只怕自己要做好只要兰双不在了,自己也要失去这个弟弟的心里准备了。 想到这里,对明珠又更加的心疼起来,这么小的孩子,亲生的母亲怕是活不了多长的时间,而父亲为了母亲的病情,根本就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存在,也不知道对这个孩子来说,未来漫长的路到底要该怎么走。 想到这里,顾跃斌平添了几分伤感,转念一想,想到妻子对于明珠的疼爱,不禁为自己的担忧哑然失笑,再怎么说明珠现在是记到自己名下的嫡女,有自己跟公主在,还怕明珠的日子不好过吗?凭她现在的身份,御封的郡主,封邑几乎可以比公主比肩,恐怕只有明珠欺负别人的份,哪有别人骑上她头上的道理啊。 饶有深思的看了一眼弟弟,怕是他做出将明珠过继到自己的名下将祧儿立为平国公府世子,怕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着兰双一去,他也了无牵挂吧。 罢了罢了,无论他再做什么,只怕这个弟弟都不会改变他的心意了,他的性子有多么的倔强自己是知道的,小的时候因为犯了错执意不肯跟师傅道歉,被父亲罚在跪祠堂跪了两天都没有低过头,只怕自己想尽法子留了他的命也会在他了无生趣的意识之下而功亏一篑。 抬眼看了一眼屋内,怕是心思灵巧的兰双也是知道的吧,所以才什么都没有说。 第十章 满了三个月之后,顾明珠发现自己终于能看清楚周围的景物,虽然看到的范围有限,但让她更好的了解她现在所身处的环境。 只不过她并没有多少的欣喜,她看到这一世的母亲,尽管身体虽然虚弱,但是每一次看到自己时,都会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仿佛自己是她最珍贵的宝物般。 就连自己的父亲,每次抱自己都好像是最后一次抱自己一般,仿佛这一次之后,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抱自己一番,每抱自己一次,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坚定更加深厚一分。 从周围的人口中,她可以知道,她的母亲不行了,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她的父亲,挚爱她的母亲,只要母亲不在,父亲的这条命估计也会没有了。 说实话,顾明珠不知道心底里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就如同前一世的时候,父母也是自己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离开,那个时候自己是没有什么感觉;哪怕自己记事之后,看着父母亲留下的相片、视频,她心里的滋味翻卷万千,她肯定他们是爱自己的,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更加的值得他付出所有的心思,只因为这个人是她,不管自己做下决定之后的后果如何,哪怕日后因为这个决定陷入困局中都不曾经后悔过,只是因为是他。 看到父母的故事,她曾经很感动,也曾幻想过会有一个如同父亲般的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他的眼里心里看到的只能是自己。尽管被保护得再好,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之下,自己才明白以前的所有美好的幻想毕竟只是幻想而已,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每个人身上。得到了是幸运,得不到的只是命,命运告诉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值得你去努力。 “咳咳咳咳”喉咙间的痛痒,任兰双咳得极为的痛苦,刚刚一停下,同昌长公主立马将任兰双扶了起来,接过依梦递过来的茶杯,喂着任兰双喝下。 等到这一番做完,同昌长公主就要让任兰双躺下,任兰双无力的推开同昌长公主的扶持,用帕子捂着嘴,又是一阵咳嗽之后说道,“央央,扶我躺一下,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同昌长公主手一僵,表情也顿了一下,微微笑着点点头,扶着任兰双坐好,仔细的将被子掖好,“要不要把明珠抱过来给你看看?这个时辰,肯定是睡醒了。” 任兰双微微的摇摇头,静静的看了一眼屋内的人,同昌长公主知道任兰双的意思,示意了一下依梦,依梦使了个眼色,屋子里服侍的人并默不作声的离开,看着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依梅和依梦对视了一眼,也悄声的离开,并小心的阖上房门。 “你是想跟我说明珠的事情吗?”同昌长公主将茶杯放到柜子上,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说的很肯定,如今能让她忧心的事情也只有这一桩了。 任兰双嘴角轻轻的扬起,声音轻的如同风浮在耳边,“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也只有你了。” 同昌长公主嗔怪的看着任兰双,仿佛回到了多年前,“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你什么心思我还不明白吗?老二这个人性子倔,我是拿他没有办法了,我看这回啊,你也只有认输的份。” 任兰双头靠在枕头上,丈夫素来是顺着自己的,这一次,两个人僵持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能让他低头,自己是知道,这次自己也只能认输了。 “建成伯府的事情,你也不要想太多,”同昌长公主看了一眼任兰双,还是讲话说了出来,“他们以为送个跟你有七八分长相的侄女就能让二弟动心,完全是在异想天开!我不会让他们借着明珠的由头做出什么事情来,”看着任兰双眼里的笑意一下子消失,同昌长公主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要史老夫人在一日,我自会护着伯府一日。” 虽然任兰双是建成伯府出来的,但从心底里说句实话,她对于建成伯府的人真的看不上眼,要不是顾及兰双,说不定早就将这一干人给赶出了伯府。虽然伯府的人不成器,但是史老夫人也是让她敬重三分的,一生的心思都花在伯府上面,但伯府落到如今的这种地步,也不知道是谁的悲哀。 听着同昌长公主提起建成伯府,任兰双心里涌现无边的无力感,只怕自己真的不在了,整个伯府为自己伤心的人怕是自己自己的母亲了,想到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她心里就万分的难受,但是她知道她是不能再为伯府的人做什么了,只怕自己做的再多,也要被抱怨自己不够尽心了,这样的例子是在是太多太多了。 不忍任兰双再度消沉,同昌长公主引开了话题,“兰双,我发现明珠这个孩子啊,对漂亮的东西特别的偏爱,前两天老二因为没有刮胡子,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他想要抱明珠,结果明珠哇哇大哭,等到老二收拾了一番之后明珠才肯让他抱,这把老二给郁闷死了,一直板着个脸,哪知道明珠这丫头看到老二板着脸,马上又开哭了,害的老二只好装着开心。这没把我跟你大哥笑得要死,偏偏那天沈汉跟过来,你是知道沈汉这个人的,样子平凡,他也想报明珠,结果明珠死活都不让他抱。后来还是我看不下去了,明珠才消停了下来。我看了,我们明珠将来要嫁的人,这外貌可是最重要的条件之一。” 任兰双被同昌公主说的话笑得咳嗽起来,吓得同昌长公主赶紧是递帕子端水拍后背给任兰双顺气,她现在可是禁不起一点点的刺激。 好不容易等任兰双气息平缓下来,同昌长公主觉得自己贴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难怪有什么事情老二都不跟任兰双说,就怕她情绪波动过大。 “想到这里,我就开始烦恼了,”同昌长公主接着之前的话说,心里开始有些不舍起来,“我们明珠以后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啊?会不会像二弟对你一样这么好啊?我总算是明白了,我出嫁的时候,母后为什么躲在背后偷偷的哭了,精心养育的女儿,一下子就成为了别人家的人,这心啊就被挖空了一块,怎么都填不平了。” 这一番话说得任兰双都心有戚戚焉,也忍不住想起明珠长大之后嫁人的模样,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不知道自己的明珠以后会不会有自己这般的幸运,会有一个像二哥哥这样的人将自己搁在心尖尖上,因为有了自己的存在,这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进入。 同昌长公主和任兰双幻想着将来要面对的一切,彼此都分外伤感的看着对方。 直到好长好长时间之后,任兰双才悄悄的拧了一把同昌长公主的手臂,表情带着遗憾,“央央,你不要再说这些了,我也想着能看着明珠长大成人,嫁人生子,只是老天是不给我这些机会了,明珠以后就托付给你了。” 同昌长公主擦了擦眼角的泪,嘴角努力的扬起,“果然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也只有你了,知道我说这些话就是让你放心不下,让你再能多留一刻是一刻。只是有些事情我做的再多,也始终抹不掉你是明珠的生身之母,你又为了她做了多大的牺牲。我不想明珠以后只是通过我的记忆去了解你们的存在的痕迹,我希望你们自己在明珠的生命中留下自己的足迹。想到我们的明珠以后,我就忍不住。”同昌长公主捂着脸,显然还是无法承受好友兼妯娌即将离世的现实。 任兰双垂下眼帘,她又如何舍得离开,只是撑到现在已经是上天对她的厚爱了,再多的割舍不下也只能成为存在的人的缺憾了。 同昌长公主将满脸的泪水擦干净,又细细的将任兰双脸上残留的泪水擦干,努力的做出高兴的表情来,“看我,都在跟你说些什么啊,我应该给你讲点高兴的事情才是,太医都说了,你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要保持心情愉悦,我再多给你讲讲明珠的事情吧,你都不知道明珠这孩子有多么的找人喜欢,饿了或者要尿了都会提前哼两声,不管谁抱她,她都是乖乖的,要是抱的人长得不好看的话,明珠会皱眉头,只要不闹的过分,她也不会哭。有时候醒了,自己一个人乖乖的躺着,或是一个人自己玩,比起那三个小子来,不知道有多么的乖巧,看你怀她的时候就没怎么闹你,我就该知道她是个听话懂事的。我们的明珠这么乖,这么惹人心疼,以后肯定是有大福气的。” 任兰双拉着同昌长公主的手,格外的感激,要不是有她的话,明珠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的,没父没母的孤儿,终究也只能寄人篱下,能长大成人就已经很不错了,哪怕顶着国公府嫡女的名头。只是,自己十月怀胎的辛苦,到最后还是留下了遗憾。 “你别这样,”看着任兰双的表情,同昌长公主就知道她心里的意思,“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不理你了。”说完还孩子气的撒开任兰双的手。 任兰双包容的拉着同昌长公主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同昌长公主这才放晴了脸,眼里是挥洒不去的愧疚,“兰双,我能为你做的也不多,当初要不是因为我的话,你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手臂的痛感让同昌长公主停下了话头,求饶的看着任兰双,“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作势的捂住嘴,“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你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任兰双印着的脸这才平缓起来,微微的摇了摇同昌长公主的手,同昌长公主明白任兰双的意思,捡起她说过很多遍的关于顾明珠的趣事来。 这时候,从外面回来的顾跃华刚想跨上台阶,就被依梅和依梦给制止了,顾跃华看了一下紧闭的房门,沉思了一番,最后还是抬脚离开。 第十一章 任兰双是在半夜时分离开的,本来睡得不安稳的顾跃华在迷蒙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睁开眼睛时,看着枕边的人睡的安慰,感受着怀中静静冷却的躯体,心里一颤,无论他做的准备再充分只是当真实的面对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无法接受的。 俯下身,透过夜明珠发出的幽幽的光,清楚的看到任兰双脸上恬静的笑,一如在国公府初见时的怦然心动,这些年了,他最想做的就是让她的笑如同小时候一般,不会在时光中沾染上各种色彩,他想过要给她一生的富足安稳。只可惜,自己想的再好,这些年,她陪在自己身边受的苦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知道她很累,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担心。可是,她愈是这样做他就越心疼,到底是自己苦了她。 好了,现在一切都好了,这尘世的一切不会再烦扰到她了,顾跃华轻轻的抚上任兰双早已冰凉一片的脸颊,然后紧紧的贴了上去,紧紧的将她拦在怀中,企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暖化她,只是抱得再用力,还是冰凉。 顾跃华从床边的柜子中拿出一个小匣子,里面有一丸药丸,想也不想的吞了下去,然后紧紧的抱着任兰双,像是很多个夜晚一般亲密的抱着她入睡。 “怎么回事?”同昌长公主看着敬兴斋正房的门口处,丫鬟婆子们围成一团,各自低声的交谈,“怎么都矗在这里?不去做事!” 同昌长公主话语一出,丫鬟婆子们立即纷纷的列成两排,恭敬的请安。 同昌长公主看了看天,日头已经上来了,时间也不早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去服侍国公夫人?”往常这个时候,任兰双早就起身了。 只见一个婆子恭敬的俯了俯身,面色有些担忧的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国公爷没有喊人,奴婢不敢擅自进入。” 同昌长公主看了看屋内,的确是老二的作风,素常都不喜欢让人进入他跟兰双的卧室之内,哪怕兰双已经搬到了广平候府。 想起昨晚的梦境,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了感觉,也不管后果如何,下巴微扬,直接命令,“把门打开,我要进去。” 门口等候的丫鬟婆子们有些迟疑,实在是国公爷的明文规定,之前就有不少丫鬟因为各种特殊的原因而被国公爷给好好的惩戒一番;但是,公主殿下也是惹不起的,迟疑了一下之后,最后还是推开了房门。 心里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深,同昌长公主步履很快的走进去,刚刚踏入房门,一种孤凉的感觉扑面而来,同昌长公主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沉,快步走到卧房,撩开床罩,看着睡的亲密无间的顾跃华和任兰双,眼泪簌簌落下。 无力的垂下手,丝滑的床罩飘然落下,还是无法置信的朝后退了两步,被依梅和依梦给扶住,同昌长公主满脸是泪的回头,就看到身后的人脸上的泪水也纷纷而落。 “公主,”依梅扶着同昌长公主,既是伤心又是担忧。 同昌长公主勉强的支撑起身子,声音低沉,“去,跟侯爷手,就说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已经仙逝了。”无力的说完,不忍再看遮挡住熟悉容颜的绣着比翼双飞的大雁的玉白色床帐。 同昌长公主的令下,马上有侍婢俯身离开。 广平候顾跃斌可是一路飞奔过来,等到走到敬兴斋的时候,气喘吁吁的不肯再往前走一步,扶着敬兴斋门柱,怅然若失的看着屋内,最后还是在贴身长侍的提醒下,有些狼狈有些无法接受有些胆怯的满满朝里面走去。 迎面而来的人,脸上都带着泪水,似乎想要跟自己说些什么,但是自己是怎么也听不到他们想要说什么。每走一步,好像过了一个光年,时间如此的漫长,漫长到还清楚的记得弟弟出生时候的样子,哇哇的大哭,自己是那么的欢喜,终于等来了自己期盼的弟弟;时间又是如此的短暂,明明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怎么会一下子突然间就没有了呢?就是一眨眼,经历了一个人的出生、成长到最后的消亡。 每走一步,就像是有万吨重的巨石在脚下,是那么的吃力,走的是那么的痛苦;只是,走的再沉痛再缓慢,每走一步,就少了一步,距离就近了一步,哪怕自己再不愿意接受,再不想去接受,最后也不得不去接受。 “子清,”子清正是顾跃斌的字,坐在榻上失神的同昌长公主听到门口的动静,忙走了过去,扶住顾跃斌,“你还好吗?” “央央,是你啊。”顾跃斌收回散漫的思绪,看了看眼前的人,整个人有些无力,同昌长公主忙扶住了他,承受了他的力量。 同昌长公主扶着顾跃斌到塌边坐下,将顾跃斌揽到自己的怀中,沉痛无比,“太医说了,兰双是二更时分走的,二弟,”同昌长公主闭着眼,泪水从眼角边华夏,极力的支撑,“估计是兰双刚刚咽气,就吞下了早准备好的药丸。” 顾跃斌低沉着头,并没有说话,只是搂着同昌长公主的手力度更加的用力了起来。 因为顾跃斌过于用力,同昌长公主只感觉手臂快要断掉了一般,看到顾跃斌沉痛的表情,极力的压制疼痛,换了个姿势将顾跃斌揽到胸前,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慰他。 在同昌长公主的安慰之下,顾跃斌紧握的手紧紧的松了,脸埋在同昌长公主的胸前,抱着同昌长公主的腰力度重了些,简直要将她融进在骨血般。 茫茫若失的顾跃斌,心情虽然伤痛,但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终究是挽救不了他的名,想到这里,顾跃斌感觉心紧紧的揪了一下,痛的他无法呼吸。 顾跃华是他一手照看着长大,名为兄长,实际上也承担了父亲的角色在里面。他们的父亲,说实话,在他们的生命中并没有扮演过父亲的角色,为了心爱的女子,将他们母子三人留在着端庄巍峨的平国公府,守着他心上的人镇守在边疆。在母亲怀弟弟怀得那么艰难的时候,他的父亲因为心爱的女子小小的受伤,在母亲的面前冷言冷语,母亲受不过,气的早产,好不容易弟弟生了下来,依然没有得到父亲的半点关注。看着小猫般的弟弟,他发誓,要给他弟弟最好的。 好不容易弟弟平安的长大,虽然脾气倔强蛮横,但心底简单善良,最是真实不过的,他想着等弟弟成年了,就让他娶了自己心爱的、从小看着长大的兰双,相信在他的庇护和兰双的灵巧的心思下,弟弟这一辈子就无忧了。 哪知道,父亲为了他心爱女子产下的庶子,不顾平国公府百年的规矩,执意投靠了仁静太后,踏入争储的风波中。好在顾念从小到大的情谊,初登帝位的皇帝陛下并没有责怪,又有同昌公主的的帮忙,平国公府才能在这场风波中无恙。 父亲明明知道,弟弟心里念念的人就是兰双,可为了他那个庶子的心思,硬生生的想要将他们拆散开。那一段岁月,他们走的有多么的艰难,顾跃斌紧闭着眼,那是他最不愿意回忆的往事,要不是因为他的好父亲,兰双身体也不会这么差,弟弟也不会。。。。。 那一次,将他对父亲最后的一丝恩情都没有了,母亲生生的死在自己的面前,也让他最后痛下了决心,只不过决心下的太晚了,导致了今日的下场,他实在无法走出这种愧疚。他明明许下过诺言,要让弟弟安稳一生的。 “子清,不要再想了,”同昌长公主轻抚着顾跃斌的头,温言劝道,“你也不要觉得歉疚,兰双知道你为了当年的事情一直走不出来,所以才想出将祧儿过继的办法,二弟一直执意的认为平国公府本该就是你继承的,对于兰双的决策才没有意见。不过说到这,”同昌长公主笑了一下,“二弟就是那个性子,只要兰双说的什么,他都相信。还记得以前,兰双骗他说冰糖葫芦是雪变的,那个傻瓜,为了让兰双吃到冰糖葫芦,还巴巴的守在雪地里非要找出一个来,可没把我们笑死。” 顾跃斌依旧一言不发,想到往事,眼底里也有隐隐的笑意。 察觉到顾跃斌的放松,同昌长公主继续说道,“说到这,二弟痴情的毛病跟你可是一模一样,二弟守在兰双身边守了这多年,才把兰双的心给融化了。跟当初的你可是一样,一听到我要远嫁西域,也不知道是谁巴巴的跑到皇兄面前,非要将我许给他?当初我是千种法子想尽,秉持着平国公府的传统,硬是不肯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咳咳咳”顾跃斌轻轻的咳了咳,脸上的恼意一闪而逝,隐隐的可以看出红色来,“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嘛?”这也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往事之一,天知道最后不过是皇帝陛下小小的计策而已。 “现在心情好点了吗?”同昌长公主笑着看着丈夫,“二弟就怕你心里难受,走之前拉着我说了不少的事情,如今他得偿所愿了,你也不要握着过去的事情不放才是。不管怎么说,不在的人去了他们想要的地方,活着的人更应该好好的活着才是。” 同昌长公主说的在理,顾跃斌心里其实知道,只是一时之间还是受不了而已, 第十二章 “殿下,您先喝口茶吧。”同昌长公主的奶母沈嬷嬷接过依竹递过来的茶杯,放到茶几上,看着同昌长公主掩饰不住的疲惫,沈嬷嬷心疼的忍不住开口了,“殿下,这些事情只会有人料理,您不必一一过问将自己弄得这么累。” 闻言,同昌长公主睁开眼,苦笑着看着沈嬷嬷,“老二、兰双跟我一起长大,他们的后事,岂能马虎?”同昌长公主抿了一口茶,看着依梦,“明珠怎么样了?不是说她这两天精神头不怎么好吗?太医怎么说?” 看着尽管疲惫不堪依旧如此关心乐安郡主的同昌长公主,依梦按摩着同昌长公主肩部的动作不停,笑了笑说道,“太医说了,郡主没有大碍,估计是知道国公爷国公夫人不在了,所以会有点影响吧。” 听到依梦这样一说,屋内顿时静寂了一下,依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依梦,笑着转移话题,“牛氏刚刚派了小丫鬟过来说郡主醒了,殿下,要不要把郡主抱过来?” 说顾明珠是同昌长公主的心肝都不为过,这几天不管多忙,都要抽出时间看看顾明珠才安心。 听到依竹这样一说,同昌长公主表情也轻松了不少,“这几天忙的有些晕头,都没有好好的照看她了,去吧郡主抱过来吧,嘱咐奶娘,小心些,别让郡主受凉了。” “是。”依竹敛了敛身,倒退了几步离开屋内。 就在依竹踏出房门的瞬间,长公主的女官之一的依松面带焦虑的走了进来,行完礼后,口气有些不好的汇报,“殿下,建成伯老夫人求见,想要见见郡主,现在已经在沉心堂门口了。” 本来还在合眼假寐的同昌长公主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脸上的肃杀一闪而逝,“那些个人是做什么吃的?本宫不是已经严令不准随便让人进来的吗?” 屋子里不管沈嬷嬷、依竹等在同昌长公主面前得脸的还是侯在屋外的小丫鬟一下子就跪到在地,头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下。 “依竹,你去守着郡主,别让人扰到郡主。”同昌长公主气恼的挥挥手,“行了行了,别跪了,都起来吧。” 丫鬟婆子们恭敬的站了起来,顺从的立在一边。 “殿下,您还不起身吗?”沈嬷嬷看了看,低声的问了一句,同昌公主白日休息的时候,素来是喜欢在东厢房,只不过待客就有些不合礼仪了。 “没事,”同昌长公主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显然对突然打断她休息的建成伯老夫人很不待见,“都有本事闯到本宫院子里来了,还指望本宫给她什么好眼色?左右不是正式的会见,哪有这么多七七八八的,行了,叫她们进来吧。” 熟知同昌长公主性子的沈嬷嬷并没有继续劝慰,只是包容般的笑了笑,重新给同昌长公主换了一杯茶,安静的立在一边不说话。 见依松领着自己并没有朝正房的方向走,反而领向了东厢房,见多了风雨的建成伯老夫人史氏眼里的不豫一闪而过,而跟着她身后的虽然是一身素净打扮的年轻女子看着富丽堂皇的沉心堂,脸上羡慕、嫉恨、恼怒。。。。。。各种情绪交织。依松只是故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眼里的嘲讽更加浓厚,面上倒是恭敬从容。 “拜见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建成伯老夫人依礼行着大礼,她身后的几个儿媳也是恭敬的跟着史老夫人行礼。 “平身,”同昌长公主眉眼不动,下巴微扬,淡淡的说道,“坐吧,来人,上茶。”说完之后,就静静的倚在百花争艳的大迎枕上,也不说话。 看到同昌长公主这般作态,建成伯老夫人心里一个咯噔,还是勉强的扬着嘴角,“殿下,冒昧打扰,还望你饶恕老身的不是,”说着还用帕子掩了掩眼角,“老身也只有兰双这一个女儿,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臣妾的心还真是心疼难忍。兰双也只得明珠这一个女儿,只是如今女儿女婿都不在了,明珠没了亲生的父母,也不知道将来该如何,老身也是。。。。。。” 只听到“碰”的一声清楚,打断了建成伯老夫人的话,错愕的看着同昌长公主盛怒的面容,以及地下茶杯的碎屑和一滩水迹,嘴里的话不自觉的就咽了下去。 “老夫人怕是伤心的糊涂了吧,”一看情形不好的依松赶紧开口道,“谁不知道皇帝陛下亲封的乐安郡主可是公主殿下的嫡女,平国公府和广平候府唯一的嫡女。”说道“乐安郡主”和“唯一的嫡女”时,着重的加重了语气。 建成伯老夫人史氏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她知道同昌长公主如今是很不待见自己,以前看在兰双的面子上总会给自己三分薄面,自从兰双有孕消息从建成伯府传出来之后导致兰双差点流产,同昌长公主顾及兰双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她从国公府接到了广平候府,只不过自己是再也踏入不了广平候府的大门。 女儿有喜她是高兴的,但背负了十多年苦水包袱让她不吐不快,她要让整个京城的人看看她的女儿,建成伯府的嫡小姐并不是生不下孩子占着国共爷的宠爱牢牢把住国公府的人,谁会想到会后院出事?她知道是自己大意了,多年的内宅经验告诉她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淡然,她也是被这个消息冲昏了头。 说到底,她着实是担心女儿的身体状况,本身就是被妾室气得早产,身子一直不怎么好,原本以为好好的养着,等到大了找个家世低一点、人品好点的,就这样一辈子对付过去了。谁知道女儿会得了同昌公主的青睐,进了宫做了公主身边的侍读,又引得平国公府的二公子的好感。虽然平国公府高,可是老国公爷把国公府闹得太不像话了,她是舍不得女儿嫁到平国公府的,哪怕当年的建成伯府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 就在她以为平国公府注定了逃不过那一次的大乱时,哪知道峰转路回,公主瞧上了平国公世子,非君不嫁,国公府的爵位就落到了本没有抱希望的二公子身上,二公子最后还求得了仁静太后的懿旨,娶了自己的女儿作为国公府夫人。 自从兰双嫁入国公府之后,她就日日期盼,希望她能早日诞下嫡子,稳固她在国公府的地位,哪知道入门三年了,她既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也曾担心过,仁静太后赐的贵妾会压了自己女儿一头,好在女婿是一心对着女儿的,她这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贵妾有孕的消息给打昏了头,无论女婿怎么宠爱女儿,可是子嗣可是头一件大事。偏偏女儿性子倔,无论她好说歹说硬是不同意纳个庶出女为妾室,等到刘氏生下国公府的长子,她是日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好不容易找了机会跟女婿说,女婿又是一味听女儿的。 知道女儿怀孕的凶险,她想着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要是女儿熬不过这一关,日后的建成伯府可该怎么办?建成伯府不同于平国公府的世袭罔替,儿子是最后的一位建成伯了,没了爵位,以后这偌大的府邸可该怎么办?要知道平国公府可是建成伯府最大的依仗,而这个依仗唯一的联系就是自己的女儿了,要是女儿不在了,谁还会顾念原配的娘家?女儿是她一手教养出来的,应该知道身后的娘家的重要性,也能体谅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心。要是女儿真的不在了,凭着国公爷对女儿的宠爱,很容易将心思转移到跟女儿有七八分相识的长孙女身上,国公爷也可以算是看着她长大的。长孙女在她的精心培养之下,行事作风跟女儿可是一样的,而且她的身体比女儿好,不愁生不了健康的嫡子,看国公爷对刘氏及她三个孩子的态度,可以预见,只要孙女生下了嫡子,就绝对是世子。 预想是很美好的,打破这一预想的不是她的女儿也不是女婿,更不是所谓的刘氏,却是同昌长公主。自从自己带着长孙女踏入广平候府想要看看怀孕的女儿之后,第二次她就登不了广平候府的大门,她仔细的想了想,她当天也没有露出什么意思来,而公主殿下看到长孙女也是一副欢喜的样子,还拉着她的手问个不停,事后更是赏赐了不少的玩意儿。当时她也在旁边看着,孙女的表现她是很满意的,可以想见以后的日子了。 对于广平候府后面的作为,她想了很久才明白,原来是自己触到公主的逆鳞了,同昌长公主因为是皇后嫡出,是见多了宫廷华丽下面的脏污不堪,对于妾室之流是从来不看在眼里的。下嫁给广平候,更是让广平侯府干干净净,广平候身边也是一个通房也无,哪怕在公主有孕的情况下。她曾经是很感激同昌长公主的,在女儿无孕的这么多年了,国公爷身边除了仁静太后赐下来的贵妾,也是通房妾室没有。所以,她告诉自己要慢慢来,毕竟长孙女已经得了同昌公主的眼,后面就好走的多了。 兰双诞下女儿之后,她焦虑万分,依着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无法诞下嫡子的,虽然这是一个机会,但刘氏的儿子已经长了这么大,孙女进府就失了先机。好在同昌长公主心疼明珠,特意求了太后皇上给她封了郡主,有封邑,这可是大齐的头一桩,就连宫里的其他公主都及不上明珠了,整个大齐身份高过明珠的也只有阳平公主了。 第十三章 女儿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她担忧的同时,更多的是庆幸,这样子孙女的机会更多了一层,另外让她烦恼的就是自己实在是找不到什么机会让孙女跟国公爷多接触,她告诉自己慢慢来,不能急,要是得罪了公主就得不偿失了。 等到女儿的仙逝的消息传到耳中,她心里其实是悄悄的松了口气,但接下来的消息就让她一口气闷在心里,她实在是想不到女婿对女儿的心有多重要,重要到放弃名利、权势、地位、身份追随女儿而去,她不知道是为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还是她多年的筹谋一下子被打破的空茫,不得不感慨,国公爷确实是像极了险些将平国公府拖入毁灭地步的老国公爷,为了一个女人,真的是什么都不顾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女儿不在了,唯一能跟建成伯府有联系的也只有女儿遗留下来的明珠了,无论怎么样,她也要好好的联络感情,明珠可是他们最后的指望了。 建成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是没有注意到几个儿媳和素来疼爱的长孙女一下子难看的脸色,建成伯夫人任杨氏到底是从内宅中走出来的,尽管不喜欢自己的小姑任兰双,面子上还是一副姑嫂情深的样子,用帕子掩了掩眼角的泪珠,语气低沉,“瞧姑姑这话,妹妹突然就撒手走了,我这做嫂子的心里疼得来不及,想着妹妹唯一的骨血,这心就疼的难受。”说完,就掩面低泣。 她身边坐着的几位妇人,正是建成伯妇人嫡出的妯娌,看到广袖下建成伯夫人的表情,表情飞转,也纷纷的符合起来,不外乎小姑子没了,她们有多么的难受,多么的担心甥女等等之类,说的是愁情绵绵不绝。 同昌长公主一副身外人的姿态,斜靠在大迎枕上,闭着眼,蹙眉似乎在思绪什么。 坐在最下首的建成伯夫人的嫡女,任大姑娘虽然乖顺的低着头,掩在月白色素线镶边广袖下的宛若精心雕琢的白玉般的手握得紧紧的,心里极为的不甘,但好歹还知道她现在所处的地,平复了心情,声音如出谷黄莺,清脆婉转,“公主殿下,这次祖母不顾一切过来,就是想看看乐安郡主,也不知道郡主现在玉体是否安康?” 同昌长公主突然睁开眼,屋内顿时寂然无声,看着同昌长公主分辨不出的神情,之前还滔滔不绝的几人嘴里的话立刻咽了下去,头低的低低的,生怕触犯到公主殿下的威严。 她们可是亲眼看到老国公爷带着他宠爱的庶子,在平国公夫妇的灵堂上大闹,企图让庶子继承了平国公的爵位,同昌长公主是眼也不眨的、在前来吊唁的宾客面前,直接将庶子打了个半死,并将老国公爷身边的随侍全部处死,让当场差点气昏的老国公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还不算,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老国公爷的庶子逐出顾氏一族,言明以后不会是顾氏的子孙,这让本来还有心挑事的人不得不抹了抹脖子,看看自己的名是不是够硬。 其实说实话,作为建成伯老夫人最小的嫡子媳妇,任方氏本来是不想过来的,但是大姑娘一直在说,把老太太给说动了,也得吊了一颗心硬着头皮上阵。在几个妯娌中,她跟小姑子的感情是最好的,也是最通透的一个人,她是老早看清了现实,平国公是不可能娶了大姑娘的,哪怕大姑娘再像小姑子。比起府里其他的庶子媳妇,她还是有一点的话语权的,只不过丈夫不争气,自己又不愿意像其他嫂子去讨老太太的欢心,因此在老太太面前是没有什么地位存在的。好在丈夫没有什么大能干,比起其他眼高手低的兄长,也算脚踏实地,在官场上这么多年平安也是因为托了小姑子的关系,也不过是个六品的工部员外郎,如今小姑子不在了,凭丈夫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日后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 对于小姑子唯一的血脉,她是有几分真心在里面的,毕竟年纪这么小就没有了亲生的父母,同昌长公主待她再好,地位再高,也是有缺憾的。 同昌长公主仔细的看了看外貌跟兰双有七八分长相的任大姑娘,不得不说建成伯府这次是花费了大的心血了,只不过再像也不是那个人,也不要因为凭了这个就可以得到兰双拥有的一切,虽然她们是妯娌,但对于自己来说,兰双不仅仅是好姐妹的存在,更是自己的知己,是绝对不能允许别人借了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的。 同昌长公主刮了刮茶盖子,任茶香幽幽的散开来,意态闲适的品了一口茶,似笑非笑,“明珠身子弱,太医说了不能惊扰到。” 建成伯老夫人收回思绪,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起来,同昌长公主说的这话她有些不明白了,自己可是她嫡亲的外祖母,外祖母要看自己的外孙女,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今同昌长公主推三阻四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建成伯老夫人勉强的笑了笑,“老身就想看看,老身也只是在明珠的洗三和百日上匆匆的看了一眼,这都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明珠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本来太医都说了平国公夫人是撑不过乐安郡主的百日了,哪想到任兰双不仅撑过了百日,还给女儿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百日宴。 同昌长公主低垂着眼眉,一味的品着茶,似乎没有听到建成伯老夫人说什么。 依松觑了觑同昌长公主的脸色,笑了笑,“是这样子的,老夫人,据郡主的奶娘牛氏说郡主可能是被惊扰到了,这两天精神不好,因为这事,公主殿下急的不行,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来可能是因为郡主知道父母不在了,才这样子的。所以侯爷就说了,不能让任何人惊扰到郡主,就连公主殿下,侯爷也不准多接触,就怕有什么不好的沾染到郡主身上。” 这话一说,建成伯老夫人默然了,外孙女的情况她还是能知道一二的,随了女儿身体不好,虽然有太医驻在广平候府中,但也有其他的精通小儿的大夫三番两次的上门。 任大姑娘,闺名唤着锦娘咬了咬下唇,显然是有些不放弃,笑容甜美的说道,“姑姑这样说了,锦娘也不该强求,但远远的看上一眼,也让祖母安心才是,绝对不会扰到郡主。” 话音一落,同昌长公主拿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只见任杨氏任方氏等人也默不作声,倒是建成伯老夫人给了孙女一个满意的眼神。 余光扫到同昌长公主平静的表情,依松眼里的厌烦一闪而过,心里对任锦娘的印象打了个折扣,压住不耐,脸上笑容灿烂,“瞧任大姑娘说的,要不是担心郡主,公主殿下哪会拦着?不过侯爷都发话了,连公主殿下都没有法子,府里的三位少爷也是时刻吵着要去看郡主,也被侯爷罚着抄四书了,说是郡主没有康复之前谁也不准去骚扰郡主。也不是奴婢夸口,这三位少爷对郡主可是疼爱的很,每天非要看过郡主之后才能乖乖的到族学,下课了也是第一时间跑到郡主面前的,看到什么好玩的都搜罗了起来捧到郡主面前,奴婢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三位少爷这样子呢。” 依松的话说道这份上了,建成伯老夫人尽管心里再有不满也只得停止这个话题不谈。 年轻气盛的任锦娘就不干了,在她看来依松尽管是有品级的女官,实际上还是个奴才秧子,她是建成伯的嫡女,府里嫡出的大姑娘,自小就是府里同辈中仰望的角色,连自己同母的大弟弟,建成伯府里的长子长孙也不例外。在她看来,已经算是低声下气了,凭什么一个奴才就可以反驳得了的?没看到公主殿下都没有说什么吗? 她刚想开口,就被任方氏给拉住了衣袖,恼怒的看了一眼任方氏,虽然是婶婶,但她依旧没有看在眼里,本来是不打算理会任方氏的警告的,可看到祖母脸上的微微失落,她也得把自己的话给咽在了嘴边,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可以说是很有眼色,虽然脸上的气恼一时难以消除,倒也一派大家风范的端坐不语。 沈嬷嬷看了一眼任锦娘,倒是有些意外,原本她以为任锦娘会闹出来的,此刻既然能一言不发,可见建成伯府的确是下了大功夫在她身上。心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既然有意识要好好的教养姑娘,怎么不多花点心思放在儿子身上?毕竟继承家业的可是儿子啊,看看建成伯府老的老小的小,就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也难怪公主殿下看不上眼了,也别说京城上流圈子里其他的人了,眼看着爵位就到头了,史老夫人还在一个劲的折腾,也不知道折腾些什么? 沈嬷嬷使了个眼色给依松,依松笑得一脸亲切的看着建成伯夫人,“太后前两天赐了些新上贡的碧螺春,奴婢这就命人泡来给老夫人及各位尝尝。”说完,也不等建成伯老夫人有什么反应,直接明了个二等的丫鬟去泡茶。 建成伯老夫人眼皮跳了跳,倒是很坦然的说道,“倒是麻烦姑姑了。” 依松微微的鞠了鞠身,笑得温婉可亲,“都是奴婢份内之事,哪能说麻烦了。” 第十四章 要不是顾及在广平候府,任杨氏肯定是要跳出来了,其实说起来,虽然娘家姓杨,但跟仁静太后并不是同支,早就是出了五服的旁支了,杨氏的父亲也不过是个四品的外放官员,以杨氏的身份来说是高攀不上建成伯府的。谁叫仁静太后是出身杨家呢,当年的她不过是贵妃,况且儿子也早夭,比不上皇后,有嫡出的太子,按理也是登不上太后之位的。可是,抵不过先帝的宠爱,硬是不顾前朝**的反对,立下圣旨,将太子也挂在贵妃的名下,名言太子必须要好好的奉养,还特意给当年还是贵妃的杨氏请了封号,留下遗旨,如果太子登基之后没有好好的孝养仁静太后,仁静太后可以凭遗旨,向祖宗奉告皇帝的不孝。因此,在仁静太后在世的时候,杨氏在建成伯府可是说一不二,有时候就连史老夫人都反驳不了。 好不容易当今圣上斗倒了仁静太后,杨氏才偃旗息鼓,但也就不妨碍她在府里的位置,长子嫡孙是她所出,长女和幼子更是老夫人的心肝宝贝,只要她行事不要太离谱过分,建成伯夫人的位置是坐的牢牢的。 不过是个六品的女官,如何能跟自己相比?也配在这里开口送客? 偷偷的看了一眼坐在炕上的同昌长公主,任心事翻转也猜不透公主的心思,努力的将一股浊气压下,脸色丝毫不掩恼怒的坐着。 建成伯老夫人是连着看了任杨氏几眼,任杨氏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低眉顺目起来。 不管建成伯府的其他几位夫人脸色如何变化,也不管任锦娘是怎么极力的压制自己的怒火,同昌长公主依旧是一副淡淡的不愿开口的样子,建成伯老夫人嘴皮子动了好几下,也没有将嘴里的话说出来,只得静静的坐在那里。 等到茶一杯一杯的放在檀木茶几上,建成伯老夫人低着头一脸的难堪的喝了一口茶,才故作亲热的说道,“看时辰也不早了,老身也不打扰公主殿下休息了,老身这就准备告辞了。” 说完,就站起身,准备行礼告辞,任杨氏任方氏任锦娘等人也纷纷的跟着站起身。 同昌长公主眼皮微微的抬了一下,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老夫人都这么说了,本宫也就不挽留了,”抬眼看了一眼依松,“送客。” 建成伯老夫人面色又是一僵,身体有些僵硬的行完大礼,在依松的指领之下出了屋子。 等到屋子里的人一下子走空了,沈嬷嬷使了个眼色给一边的二等丫鬟,伸手就将同昌长公主搁在黄花梨雕五福临门炕桌上的茶杯拿起递给一边的丫鬟,又从捧茶丫鬟的手中接过官窑脱胎白盖碗放到原处,“这是奴婢要人熬的宁神汤,公主喝点吧,后面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公主多费神呢。” 同昌长公主拿起盛着汤药的盖碗喝了一口,揉了揉太阳穴,“这几天是忙了些,要是有兰双在的话,也不会这么累了。”话一说完,自己都楞了一下,捧着盖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看到同昌长公主茫然若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表情,沈嬷嬷叹了口气,劝道,“公主跟国公夫人是多年的关系了,乍然还是无法反应过来的。只不过国公夫人不在了,公主也该放宽了心才是,从前公主不也是常说,这世界上总会有些人离开,有些人走进来。您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国公夫人到了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同昌长公主想到什么似的“扑哧”的笑了出来,“只怕兰双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些什么,老二那个醋坛子,好不容易两个人独处了,怎么可能还会让兰双想些其他的?” 沈嬷嬷也跟着笑了起来,“公主还笑国公爷了,侯爷可不是这样的人吗?您这段时间让郡主跟您一起睡,您可没有看到侯爷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了,要是公主再这样下去的话,指不定侯爷会真的下了命令不让您接触郡主了。” “他敢!”同昌长公主顿时犹如受惊的刺猬竖起全身的刺,“他要是敢让本宫不抱着明珠,小心本宫让他好看!” “公主,”沈嬷嬷嗔怪的打断,“奴婢早就跟您说了,您已经嫁给了侯爷,您就应该好好的相夫教子,不应该将以前的一套拿出来,您明明知道侯爷是最不喜欢您仗势欺人的样子的,现在国公夫人不在了,您更应该多多注意才是。” “嬷嬷,我知道的,”同昌长公主忍耐的看着沈嬷嬷,知道她这一片心都是为了自己好,“我只会多注意这些,您不要太操心了。” 沈嬷嬷意犹未尽的看着同昌长公主,看到眼里的红丝,心里不落忍起来,语重心长的说道,“侯爷如今难受的很,您更应该多将心思放在侯爷身上,好好的开导劝慰。小郡主只有人照看着,不需要您时时刻刻苦的都挂在心上,再说了,这府里哪有人敢怠慢了小郡主去?再不济,奴婢也会亲自去照看。” 同昌长公主手臂支起撑着头,“我知道了,嬷嬷,侯爷的性子我知道的,二弟兰双如今不在了,只怕将明珠看的更重了。就算我不做这些,侯爷也会叮嘱我去做的,不管怎么说,明珠如今也是我的女儿,穷养儿子富养女儿,多花点心思在明珠身上也是应该的。也不说明珠是如此的招人疼爱,自从有了明珠,你看那三个小子,争风吃醋、打架斗气没有了,一个个就没有见他们这么乖过,也让我省心了不少。” 还不等沈嬷嬷开口说什么,就听到一阵小孩咿咿呀呀的声音,沈嬷嬷转过头去就看到依竹抱着顾明珠正踏步进来,后面跟着一长串的丫鬟婆子,走进来的只有顾明珠的两个奶娘。 顾明珠的这两个奶娘是同昌长公主精挑细选出来的,考虑到顾明珠都吃了她们的奶了,就将他们的家人安排进了广平候府,准备作为顾明珠以后的陪房。 看到顾明珠扭过头看着自己,伸出藕节般的手臂朝自己,同昌长公主觉得全身的疲劳一下子都消除了,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我们的明珠啊,”同昌长公主欢笑着接过顾明珠,止不住的亲吻顾明珠细嫩的脸蛋,逗得顾明珠不停的哈哈直笑。 “郡主只有在公主面前笑得这么开心,”田氏看着逗弄乐安郡主的同昌长公主讨好的说道,“依竹姑姑抱郡主过来的时候,郡主本来是不乐意的,要不是依竹姑姑说去看公主,郡主的心情也不会这么好。” 话还没有说完,牛氏就拉着田氏,田氏顺着牛氏的目光看向公主,话音越来越低,最后低着头跟牛氏站在一边。 同昌长公主掂了掂怀中的小人儿,显然没有在意田氏的话,语气难得和悦的说道,“郡主又重了不少,看来你们是费了不少心,”看了一眼沈嬷嬷,“奶娘抚育郡主有功,命令下去,月银翻倍,命针线房的人给两位奶娘做几身新衣。”逗弄着顾明珠,“我们明珠身边的人穿的可不能比一般人差,你说是不是啊?明珠。” 一边的田氏和牛氏早就感激涕零的跪在地上了,从对视一眼中,无比庆幸可以被选为乐安郡主的奶娘,不仅月银比其他人高不说,三天两天的都会有各种赏赐下来,就凭她们现在得到的都可以在外面过得比一般富裕人家都好了。 沈嬷嬷看了一眼田氏牛氏,使了个眼色,田氏和牛氏也就默默无言的站了起来,静静的立在一边。沈嬷嬷对于这两个奶娘,其实是满意的,这两个人也算是她一手挑选出来的,虽然田氏这个人有些爱拍马屁,但从忠心这一上面来说,可是她选出的所有奶娘中难有的。好在这两个人能读书识字,是个明白人,也不怕以后会教坏郡主。 在得知自己这一世的亲生母亲病逝,父亲又选择追随母亲而去,顾明珠是难受了几天,这样的经历跟前世是有些相似的。不过好在伯父伯母把自己当成了亲生女儿,就连三个哥哥也把自己看成了眼珠子,可以想象,自己的生活估计是跟前世差不了多少,舒心安适,所有的事情只有人会安排好,自己只要坦然接受就行了。 其实说起来,顾明珠是没有多大的野心,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她是很珍惜自己拥有的生活,奢望太多了,到最后可能就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她是从来不想过去发生了什么,把握好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深刻的认知到回到以前的生活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也很想念前世的一切,但是今生的所拥有的,自己也应该很好的把握。 再说了,对于眼前的这个明艳端正高贵的只有二十多岁的女子,她很难不去控制自己的心不去喜欢她,说到底,她是资深的“颜控”。 从身边的人口中,自己知道现在和将来拥有的尊荣生活都是这个女人给予的,从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也知道她对自己是真心的疼爱,她怎么说也该多多讨好才是。 想到这里,又是一个纯洁无邪的笑,口水止不住的下流。 同昌长公主不仅不厌弃,轻柔的擦干顾明珠的口水,抱着顾明珠亲哥不停。 顾明珠窝在同昌长公主的怀里笑得更加开心,圆圆的大眼弯成了初几的新月。 第十五章 看到进了院子的顾氏三兄弟,守沉心堂门口的小丫鬟马上行礼完之后刚想要通知屋内的人,顾礼做了噤声的动作,丫鬟马上倒退几步,拉开了与三位少爷的距离。不怪小丫鬟如此做,主要是同昌长公主对三位少爷管的太严了,稍稍有点心思的丫鬟都已经被打发出去了,府里丫鬟们哪怕有千重心思也得藏的严严实实的,要是公主发现了,保住命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母亲可在正房内?”说话的是顾祺,在三兄弟中最是温文尔雅不过的,眉间染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小丫鬟。 “公主殿下现在正在东厢房,”小丫鬟脸红了,又后退了几步,补充着说道,“建成伯府的老夫人带着几位太太还有大姑娘刚刚离开。” 顾礼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配上他素来的面无表情,添了几许的威严在里面,这让门口站着的几位丫鬟婆子心惊胆战起来。 顾祒早就耐不住了,追问一边的婆子,“妹妹醒了没有?” 婆子偷偷的瞄了一眼顾礼,摇了摇头表示她不知情。 “大哥,这个时候也该给母亲请安了,”顾祺瞥了一眼问话的小丫鬟,估计是新来的,府里的规矩还不是很熟悉,不然也不会将她看到的事情给说出来,对着顾礼说道,“寻常这个时候明珠该醒了,说不定现在就跟母亲在一起。” 本来听说要给母亲请安,顾祒脸上有些犹豫不决,他的四书还没有抄完,要是母亲问了起来估计自己是要到大霉了;可听说可能见到妹妹,心里又有几分雀跃,忙催促到,“那我们赶紧过去吧,不然母亲会等急了。” 顾祺淡淡的看了一眼顾祒,顾祒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后退了几步。 “母亲母亲,妹妹是不是跟你在一起?”顾祒作为幼子,又是难产得来的,不管是宫里的太后皇上,还是广平候和同昌长公主,对于这个儿子的要求也没有顾礼、顾祺的要求高,因此在同昌长公主的面前总是比两位哥哥多了些优待。 顾礼来不及阻止,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在没有通报的情况下直直的跑到东厢正房中,跟顾祺各自整理了一下衣裳,从容不迫的朝正房中走去。 “母亲母亲,儿子下课了,特意给您来请安,”看到同昌长公主怀中的顾明珠,顾祒虽然心里着急,还是恭敬的请安问礼。 “给母亲请安,”顾礼顾祺也跟着,气度看起来就极具世家子的风范。 同昌长公主看了看三个儿子,面色柔和下来,“都起来吧,依梦,将准备好的酸梅汤端给三位少爷。” 顾祒飞快的站了起来,凑到同昌长公主的面前,趴在顾明珠的面前,“妹妹,妹妹,我是三哥,我是三哥哦,”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玩意,在顾明珠面前摆弄起来,“这是三哥特意为你准备的,好玩吧?” 对于眼前突然出现的脸,顾明珠倒是小小的下了一跳,她其实是蛮喜欢这个三哥的,性子跟前世的三哥差不多,跟自己的年纪相差也不大,从来都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一个摆放在自己的面前,比起其他两位哥哥,跟三哥的感情是最好的。 顾明珠倒是很给面子的露出无齿的笑容,眼睛随着顾祒的动作不停的滚来滚去,这可爱的模样让逗弄顾明珠的顾祒都有些眼直,在顾明珠的没有防备之下,直接印上了顾明珠小巧细致的花瓣般的小嘴。 同昌长公主大怒,“啪”的一声将顾祒给拍开,怒气冲冲的说道,“混帐小子,妹妹的嘴唇可是你能碰的?你是不想活了是吧?” 顾祒生生的受过同昌长公主的一巴掌,忙将脸上的得意之色给收敛,余光扫到两位哥哥不善的眼色,这才后怕的收了收脑袋。 顾明珠也有些无语,这位三哥的性子怎么跟前世的三个一样,要不是有照片和视频为证,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初吻丢在什么时候了,当然了,自己没少拿这事去要挟自己的这位三哥去做些大哥二哥不肯答应的事情。 看着顾明珠略带委屈的表情,同昌长公主马上哄了起来,“明珠,乖乖的哦,阿娘一定替你好好的教训你三哥,”温言的哄着顾明珠。 顾明珠倒是很给同昌长公主面子,在同昌长公主的诱哄之下,很快的展颜而笑,这让顾祒暗暗的松了口气,妹妹笑了,母亲应该不会再难为自己了吧? 难为自己的不是母亲,而是他所谓的好二哥,顾祒很不置信的看着顾祺一张一合的嘴里吐出的话,“母亲,这是父亲布置的课业,儿子已经做完了,请母亲呈阅。”捧着整整齐齐的手稿。 顾礼也不管顾祒可怜巴巴的眼神,也拿出自己完成的手稿,声音清朗,“这是儿子的,也请母亲呈阅。” 同昌长公主接过顾礼顾祺的作业,大致的翻了翻,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完成的不错,字明显的进步了不少,稍后我给你们父亲看看。”说完,将怀中的顾明珠递给顾礼,“抱抱你妹妹吧,我看她看到你们也欢喜的很。” 顾礼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顾明珠,怎么也想不到母亲会让自己抱妹妹,看着抱着的乖巧安静的看着自己的顾明珠,顾礼的心随着清泉洗过的黑珍珠般明澈的眼睛而软化成了潺潺不息的山泉水,嘴角也跟着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一边的顾祺也有些羡慕的看着兄长,他也只有偷偷的抱过几次,香香软软的感受真的很难忘记,这么光明正大的抱,他还是从来没有有过的。 一边的顾祒都急的要跳脚了,他也想抱啊,可是看目前的情形,他还是担心自己另外一件大事要紧,还不等他心里准备工作做完,就听到母亲轻柔的声音传入耳中,“祧儿,你大哥二哥的作业都给我了,你的呢?” 顾祒难得老老实实的,现在的情形是不老实不行,声音都低了不少,“儿子,儿子尚未完成父亲布置的课业,请母亲不要生气。” 期盼的看着同昌长公主,希望能看在往日疼爱自己的份上,能饶过了自己这次才是。 看着儿子可怜巴巴的眼色,同昌长公主的心不避免的软了下来,她对于这个儿子素来宠爱,原本这种事在她看来也无可厚非,以往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是今日过来的建成伯府的人却狠狠的打醒了自己,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小儿子以后会成为跟建成伯府里的男人一样是一无是处的人,而且祧儿马上就要是平国公了,他的将来更是马虎不得了的。看来现在自己要严厉下来才是,不然到了将来一发不可收拾的后果,自己后悔都来不及了。 同昌长公主表情严肃了起来,看的顾祒更是惴惴不安,“祧儿,你两位哥哥都完成了,你也没有道理不完成?再说了你抄书的遍数都不及上你大哥的一般了,也没有可能完成不了?你既然没有完成任务就跑了过来看妹妹,看来这次是必须好好的惩罚你才是,不然你父亲以后如何管教你和你的哥哥们?照我说,这次必须要给你一点惩罚才是,把你两位哥哥抄书的遍数翻番,没有抄完之前不准你到沉心堂了,犯规一次就翻番。”看了看四周的婆子丫鬟,“你们都给我看好了三少爷,要是你们谁敢徇私,本宫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听到同昌长公主一番话,顾祒傻眼了,怎么也想不到最疼爱自己的母亲居然如此严厉的对待自己,看着母亲不似玩笑的表情,整个人无力瘫软在地上。 这下子连顾礼顾祺都惊呆了,尤其是顾礼,大了顾祒快一轮,亲眼目睹母亲生弟弟时的惊险,也暗暗的下了决定,以后定要好好的照看弟弟。作为长子,照养弟妹本来就是他的责任,顾祒顽皮一点也无所谓,反正有自己顶着,弟弟自会康乐一生。 顾礼刚想上去求情,就被依梅给拦住了,不解的看了看依梅,再看看母亲的脸色,顾礼隐隐的明白母亲突然对弟弟严厉的理由了,毕竟弟弟现在可是平国公了,说话行事不能再跟从前一样,更应该谨言慎行,拉了拉想要求情顾祺的袖子,微微的摇了摇头。 本来还指望疼爱自己的哥哥会为自己求情,可看到两位哥哥低着头不看自己的样子,再看看 装作聋哑人的沈嬷嬷等人,顾祒不得不面对自己痛恨的抄书大业。 看着顾祒苦着脸下去,顾明珠也很替他同情,她没想到在前世看起来还是小学生的三位哥哥就要承担起他们身份的责任了,又一次庆幸自己现在还是婴儿,也是女儿身,估计将来的生活没有三位哥哥这么难了。 闹了一场,顾明珠感觉有些累了,可爱的打了个哈欠,小脑袋微微的动了动,准备找个舒服的姿势入眠,同昌长公主怜爱的看着顾明珠,将顾明珠放到牛氏的怀中,仔细小心的将襁褓整理好,示意了一下牛氏。 牛氏很乖觉的抱着顾明珠,微微的俯了俯身,抱着顾明珠离开了东厢正房。 顾礼见状,也乖觉的准备离开。 等到屋子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同昌长公主揉了揉眉心,手搭在依梦手臂上,准备她接下来繁杂的事物。 第十六章 回到建成伯府的自己的院子中,身边都是贴身的人在,建成伯老夫人是再也掩饰不住难看的脸色,弄得服侍的一干人更加是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老夫人。 任杨氏瞅瞅坐在炕上的老夫人,都没有换上家常便服,捏紧了拳头、面色铁青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怎么说她也是乐安郡主的舅母,换上委屈的表情说道,“虽然是公主殿下,也不能拦着我们不让见郡主啊,母亲好歹是老太太的嫡亲外祖母。”说道嫡亲外祖母,语气稍稍上扬了一点,微微的透出一丝讥嘲。 任杨氏话音一落,建成伯老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自己这个嫡亲的外祖母去瞧外孙女,三番两次的被阻拦,这是在瞧不起建成伯府吗? 任方氏是知道任杨氏的心思的,不过这个时候她也不好插上嘴,俗话都说了母亲疼爱幼子,只不过自己的丈夫老实不会说话,讨不了老太太的欢心,她也不想在老太太面前找骂了,低着头,做出平素老实本分的样子来。 任锦娘是真的委屈,从她记事起,她就知道自己会是将来的平国公夫人,只要自己嫡亲的姑姑不在了,自己是绝对要取而代之的。随着年龄一日日的大了,关于姑姑身体的消息传的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好不容易等到姑姑生下了女儿,撑不过三个月的消息,她就在想只要有何时的机会,自己是绝对能入主平国公府的。姑姑是没了,姑父也跟着走了,自己多年的期望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如今自己都已经过了及笄之年,自己还能找到姑父那样好的条件吗? “祖母,”任锦娘两行清泪落下,比起平常的高贵不可侵犯,此刻有了几分雨打梨花后的楚楚可怜之姿,“锦娘以后可该怎么办?现在外面的人说锦娘这一次是鸡打蛋飞了,说的都不知道有多么的难听。”呜呜嘤嘤不止。 心爱的孙女这一哭,建成伯老夫人心也跟着哀伤了起来,说到底还是府里亏欠的这个孩子,为了巴住平国公府,硬生生的将孙女儿耽误到现在,跟她同龄交好的姐妹们一个个不是出嫁了就是等着出嫁,锦娘都快十六岁了,这婚事是不能再拖了。 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平国公府上,手头上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资源,再说了她也不想委屈了锦娘,多年精心的栽培,不管外貌还是谈吐,在京城里的贵女圈子里都是拔尖的,要她说,凭锦娘的资质,当个皇妃都不为过。 建成伯老夫人搂着任锦娘,回到了从前在后宅里女主人的威风,拍着任锦娘的后背,安慰道,“锦娘,你也别太担心了,祖母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我们锦娘如此人品,是绝对不能委屈了去的,你就放心吧,祖母自会让你风光大嫁。” 建成伯老夫人嫡出的二儿子,在建成伯府排行为三的妻子任李氏不屑的撇撇嘴,老太太就是偏心,什么好的都给到大房,自己同样是嫡出的媳妇,怎么就没有想到三房?她的可娘都十三岁了,也该相看了,难道要拖到跟锦娘一样这样尴尬的地步吗?虽然爱争风吃醋,眼下还是知道自己是不能随便开口的,搞不准,自己就做了出头鸟。 “可是,”任锦娘抬起被泪水洗过之后分外娇媚动人的脸,有些犹豫,“这急急忙忙之下,哪会找到合心意的人家?父亲的爵位到了弟弟这一代就终止了。” 这话说的是实情,她很早就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无非是找个有世袭爵位的府邸娶了自己做将来要主持中馈的媳妇,这样以后才能帮上没有了建成伯这个封号的娘家。 建成伯老夫人抚着任锦娘的手一顿,她如何不明白任锦娘话里的意思,这就是她花费心思培养锦娘的原因。几个儿子就不说了,别给府里找麻烦就是谢天谢地了,孙子辈的呢,也拿不住可以拿出手的人来,唯一合自己心意的宝哥儿,又太小了,要撑起这一大家子还不知道要等上多少年。要是平国公还在的话,有了平国公府做后盾,自己也不会到了这把年纪还要操心这么多了。 “锦娘,祖母既然跟你说了会给你找个好门第,”建成伯老夫人悠悠的说道,“祖母自会有法子,祖母准备过两天再带你去广平候府求见公主殿下。” 再去侯府求见公主,任锦娘一时不明白建成伯老夫人的意思,今天他们想要见见乐安郡主都被这样打出来了,再去的话,公主会给自己好脸色吗? 一个想法飞进脑中,怔怔的看着建成伯老夫人眼里的毅然,一张俏脸顿时红了,有些不依不饶的窝进建成伯老夫人的怀中,声音低不可闻,“祖母,哪有您这样说的?” 任杨氏看到女儿的这番娇态,蓦然明白了老太太话里的意思,嘴角不免上扬了几分。 任李氏,还有排行为七的任张氏,都快要把手中的帕子给绞断了。 任方氏只是低着头,默默的喝着自己的茶,她的女儿也快到要相看的年纪了,她差不多已经找好了人家,是丈夫的同僚,虽然地位不高,好在家世清白,人也是知根知底的,女儿嫁过去她能放下心来,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日后过着表面风光背后偷偷落泪的凄苦的日子。 看到孙女心思机敏,一下子就猜中了自己想要说的话,建成伯老夫人心里极为的满意,抚摸着任锦娘缎子般细滑的秀发,感慨的说道,“公主殿下跟兰双自小一起长大,情谊就不必说了,你跟兰双有八分相似,我想公主殿下看在你是兰双的嫡亲甥女份上,也不会太过为难你。公主殿下所接触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我们现在求着公主殿下帮忙看看,我想公主殿下也不会推辞的。” 任锦娘俏脸带粉的看着史氏,心里又是茫然又是得意,她是老太太一手教养出来的,府里其他的弟弟妹妹是都及不上她的。她明白史氏的意思,原本的计划是有公主的支持,自己是很快能在平国公府站稳脚的。现在计划有变,公主帮忙介绍人家,肯定是不会很差,虽然建成伯府不行,看在公主的面子上,还是没人能在人前给自己下脸子的。 乖巧的窝在史氏的怀中,任锦娘有些对不起似的说道,“都是孙女不好,劳祖母费心了。” 建成伯老夫人爱怜的看着任锦娘,她重视这个孙女儿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跟自己唯一的女儿兰双有八分相似,她一生六子两女,长女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可惜那个时候自己没有站稳脚步,被丈夫宠爱的妾室给害死,后来利用自己腹中已死的胎儿板了下来,看到已经六个月大明显的男孩特征,她那个时候心里是又怨又恨,也为那个已死的男孩儿引得丈夫对自己愧疚,慢慢的在府中站稳了脚步。后来她接连生下了五个儿子,除了一个儿子同样也是因为丈夫宠爱的表妹气愤不过让自己的儿子染上了天**亡之后,四个儿子在她的手段之下都平平安安的长大,当然了,丈夫青梅竹马的表妹妾室也没有得到她的好下场,看看她儿子现在的样子,不知道她是不是后悔当初使了这么阴毒的法子? 原本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哪想到最后居然又有了身孕,生下的女儿跟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有多么的想象,她相信是自己的大女儿回来找她了,她对这个小女儿是份外的疼爱,希望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在她手上。尽管后来她做的事情让女儿伤了心,可她也是没有法子,她不是她一个人母亲,她是建成伯府的老夫人,她要考虑的是建成伯府的一大家子人该怎么办,以后的出路在哪里。是委屈了女儿,可她也是建成伯府的姑娘,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娘家衰落吧? 不管怎么说,她都不会后悔自己曾经做下的事情,无论如何,建成伯府也不能在自己的手中给衰落,不然到了地府,她如何面对祖宗们? 建成伯老夫人很满意的看着怀中的任锦娘,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姑姑就是被我养的太娇了,又被平国公捧在手心里宠着,要她为娘家做点事就这个不顺心那个不情愿的,你可不能学了你姑姑那一套?你要知道娘家可是你在婆家站稳脚的最大依仗,要是没了娘家的支撑,你在婆家的日子会难过的多,记住了吗?” 任锦娘乖巧的点头,她是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的,从小家里也是这样教养的,不管怎么说,娘家婆家她都要兼顾好,这样子她才能挺直了腰板,外人也不会轻易的小看了她。 平时面和心不合的任杨氏、任李氏、任张氏也对老太太的话极为认同,小姑子在娘家的时候是金尊玉贵的养,娘家要她做点事就不情不愿的,真真是个白眼狼,枉费了老太太及她的几个哥哥的疼爱了。 任方氏的头又低了一分,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真真的为小姑子不值,小姑子为府里做的太多了,不过因为不想跟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到头来就将以往的功劳都抹得干干净净,还落不了好。也不想想,平国公府和广平候府能在人前给建成伯府三分面子,京城里谁也不敢小瞧了建成伯府去,那可是看在小姑子的份上。照她说,小姑子早早的走了也好,不然这一堆的糟心事,否则够她烦的。 第十七章 沐浴完的同昌长公主周身带着淡淡的水汽,看到半倚靠在床上正在闭目养神,同昌长公主不由得放轻了脚步,还有三四步的距离,一个不注意就被拉到一个温暖宽厚的怀中,吓的同昌长公主锤了一下丈夫,“又吓唬人?” 顾跃斌将同昌长公主牢牢的锁在怀中,眼里隐隐有笑意,“看过明珠了,她睡着了吗?” 同昌长公主将正房西边的隔间和耳房打通,等到顾明珠百日之后,在顾跃斌的强烈要求之下让牛氏、田氏带着顾明珠住在了里面,同昌长公主是每夜要看过之后才会回到卧房中。 同昌长公主笑得很温柔,“这丫头白日是玩的太累了,她现在睡的很熟。” “明珠现在身边服侍的人太少了些,要不要再安排几个上去?”顾跃斌把玩着同昌长公主的发丝说道。 同昌长公主倒是表情沉思了起来,“这段时间忙着二弟和兰双的时间,都没有时间想这些,也是的,明珠可是我们的女儿,绝对不能委屈了她去。等明儿我进宫,看看宫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请回来作为明珠以后的教养嬷嬷。我可不想把我们的明珠养成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性子,不然我以后还有何面目去见兰双和二弟。” 顾跃斌也很赞同的点头,“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但也不能一味的骄纵她,养成你姐姐那个性子就不行了。” 同昌长公主给了顾跃斌一个白眼,“谁说她是我姐姐啊?不过是个低贱宫女生的贱种罢了,父皇给她点她阳光就开染坊,就凭她那个不入流的样子,也配做我姐姐?”狠狠的拧了一把顾跃斌手臂,“就算我们再怎么宠明珠,也不会养成她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你拿谁做比喻都行,干嘛要说到她啊?存心的吧你?再说了,她能跟我们明珠相提并论?” 顾跃斌和同昌长公主口中的姐姐,正是康城长公主,外貌随了她那个倾国倾城的母亲,加上嘴甜,也蛮得先帝的宠爱,也因此,性子特别骄纵,凭着公主的身份,作威作福的,又是个讲不通道理的,太后皇上对她讨厌的很,常常她说什么都是不理,偏偏让她的气焰又高了几分,认为这个天底下没有人能让她惧怕的。 “好了好了,”顾跃斌求饶道,“是我说错了,是我不该拿她作比喻。我只不过是举个例子,举个例子又不犯错?”表情颇有些无辜。 “举例子都不行,”同昌长公主怒气冲冲的看着丈夫,“康城她什么德行,你这是在膈应我还是在贬低明珠?” 顾跃斌无力的单手撑额,很诚恳的说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这次就饶了我好吗?” 看着丈夫求饶的表情,同昌长公主也知道自己这次是弄大了,说实话她是真的很看不惯康城,明明是同一个父亲,自己也比她受宠的多,怎么可能会养成他那样自视甚高的脾性?真是让人厌烦得不得了,她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成的啊? 看到妻子不豫的神情,顾跃斌很乖觉的准备转移话题,“你是真的答应了建成伯老夫人的要求,帮任大姑娘牵线?” 妻子不是一向看不惯建成伯府吗?以前在兰双的面子上好歹能忍三分,自从在兰双怀孕之后,连面子上的工作也不做了,这次答应帮任大姑娘,他大概也能猜到妻子心中的心思。 同昌长公主的表情落寞下来,重重的叹了口气,“本来这档子事我是不会管的,不过看在她跟兰双八分相似的样子上,我也不想她将来嫁的不如意。要是兰双在的话,肯定也不会不管的,说不定她也会托了我帮忙相看。” 顾跃斌也叹了口气,说道,“以后别让建成伯府的人见到明珠,我怕他们会拿着明珠做文章,我可不想明珠以后有这样的外家拖累。” “哼,”同昌长公主很不屑的说道,“这个你放心,建成伯府那些个糟污事,我是绝对不会让明珠碰触的,免得带坏了我们的明珠。” “别做的太过,”顾跃斌忍不住叮嘱,“再怎么说也是兰双的娘家,别让兰双面上不好看。” “我知道了,”同昌长公主回答的很干脆,“你看我有对他们做过什么吗?人前的面子工程我会做好的,总不会让人找到你面前哭诉的。” 同昌长公主给了丈夫一个俏皮的眼色,逗得顾跃斌忍不住笑了。 夫妻都心知肚明,自从丧事之后,建成伯老夫人来广平候的次数就多了起来,每次来也没有提前递帖子,堵在门口让人不放她们进来都不行。就连建成伯和他的几个兄弟在顾跃斌面前晃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还不是在担心没有了平国公夫人,以后建成伯府跟平国公府、广平候府的关系会疏远,这种小心思谁都知道,只得弄得他们烦不胜烦。 “顾礼,我们明天一起去骑马吧?”一个约莫跟顾礼同年的男孩,手搭在顾礼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说道。 顾礼淡淡的看了一样男孩,肩上用力松开了男孩手臂,冷冷的说道,“没时间。” “哎,你怎么这样啊,”男孩,跺了跺脚,很不满顾礼的态度,此人正是洛王世子齐琅,表兄弟,自小关系也还不错,“你都好长时间没有出来跟我们玩了。” “我说你就不要再白费心思了,”慢悠悠的走来的是左丞长孙,慢悠悠的说道,“你难道不知道顾礼要赶着回去看他妹妹吗?” “不过一个女娃娃,有必要花费这么多心思吗?”洛王世子齐琅很不满,他的妹妹也不少,除了嫡出的两个稍稍的上心一点之外,其他的连她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他还真没有见过像顾礼这样将妹妹随时搁在心上的人。 齐琅还想说什么,就被前头顾礼的一个表情给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说实话,他身份是比顾礼高了不少,但在气势上还是不及顾礼的。 左丞长孙安慰的拍了拍洛王世子的肩膀,虽然顾礼很少提及自己的小妹妹,但他却是是看得到顾礼对于这个妹妹的用心,搁在以前他从来没有见过顾礼会亲自会集市上买些玩意,还仔细的问小商贩怎么玩,他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下巴差点落地,只不过见得多了他也就淡然了,他其实对于顾礼的妹妹还是很好奇的。 顾礼不理会身后两人翻卷的心思,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小的白玉兔子,这个回去给妹妹做个小挂件,她肯定会喜欢的。 再说了,妹妹多可爱啊,多讨人喜欢,这两个傻瓜都不知道,要是真跟自己的妹妹相处了,肯定不会这样想的。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盼了妹妹盼了多长时间,比起只会哭嚎的弟弟,还是香香软软的妹妹更得他心。 “妹妹妹妹,看这边看这边,”顾祒拿着一个色彩斑斓的绣球,不停的跳来跳去吸引顾明珠的注意力,看到顾明珠转动脑袋,就笑得更加得意。 说实话,顾明珠看的不是顾祒手中的绣球,她其实看的是顾祒,只有在这个时候,顾祒才会像个正常的儿童,会笑会叫,而不是在外面老持成重的像个小大人。 说道前世,她也比三个哥哥幸运的多,哥哥们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各种培训,都没有一点自己的私人时间,错了,其实是有的,私人时间都放在自己身上了。虽然自己从小也是各种训练,但家里的人对自己的要求就没有哥哥们严厉的多,通常是只要勉勉强强合格就过去了。 从目前看来,只要自己像前世那样,乖巧听话,估计他们不会对自己有过高的要求的。不管怎么样,自己做好该做的就行了。 “好了好了,三弟,别再逗明珠了,”顾祺摇摇头看着顾祒,拿起摇铃就摇了起来,清脆的声音很快的就吸引了顾明珠的眼光,每个铃铛颜色都不同,形状也各异,雕的是各种瑞兽,可以看出,这个摇铃价值不菲,温柔的朝明珠笑道,“明珠,喜不喜欢这个?” 顾明珠看了看摇铃,说实话,这个摇铃很得她的心的,于是很给面子啊啊啊的拍着手。 这下子顾祺表情更加柔和起来,将摇铃小心的挂在顾明珠圆滚滚的手臂上,然后抱起顾明珠慢慢的在屋内走了起来。 看到顾祺抱起顾明珠,牛氏就想上前去阻止,被一边的田氏给拉住了,微微的摇了摇头,指了指顾祺,给了个眼色,牛氏并乖乖的站着不动了。 顾祒很不服气,自己都明珠玩,二哥就有话说,自己不也是一样逗明珠玩吗?居然还抱明珠,他一次都没有抱过,他也想抱啊! “二哥,二哥,我也要抱,我也要报。”顾祒在一边跳着脚,非要抱不可。 顾祺被顾祒闹得不行,只好一次次的避开顾祒,哪知道顾祒根本就不放弃,反而越来越哄闹。 听到顾祒要抱顾明珠,田氏和牛氏的心都崩到嗓子眼了,本来顾祺要抱顾明珠她们已经很勉强,要是顾祒抱?她们想都不敢想,顾祒今年不过才六岁,顾祺已经十岁了。 田氏和牛氏互相看了一眼,忙拦住顾祒,“世,三少爷,您别再闹二少爷了,小心会惊倒郡主啊。” 第十八章 顾礼老远就听到屋内的吵闹声,皱着眉头快步的走了进来,就看到二弟顾祺抱着妹妹顾明珠,妹妹的乳母田氏和牛氏在拦着三弟顾祒,而顾祒还在一边不依不饶的大闹。 “你们都在做什么?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顾礼大吼了一声,话一落,屋内就安静了下来。 看到大哥的怒容,顾祒有些惧怕的缩了缩脖子,乖乖的停在那里不动,除了父亲、母亲之外,他最怕的就是这位哥哥了,自己从小到大在他手上可是吃了不少的苦。 顾礼从顾祺的手中接过顾明珠,抱着顾明珠轻轻的哄了起来,“明珠,不要怕啊,大哥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大哥以后会注意的。” 说实话,顾礼刚刚开口却是是把自己吓了一跳,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大哥会有另外一面。 不过看在他这么温柔的哄自己的份上,自己就原谅他吧,他可是长子,身上的责任比其他的两位哥哥重的多了。 顾礼看着妹妹啊啊啊啊的挥舞着小手,像是在跟自己在玩一般,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起来。 顾明珠看的有些呆了,她知道大哥长相不俗,只不过总是冷着一张脸,让人轻易接近不了,不过他笑起来的话,还真的比不笑的时候更加迷人。 顾礼温柔的将顾明珠嘴角的口岁擦干,心情一下子就好了,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万分。 看到顾礼如此温柔的给自己擦口水,顾明珠觉得自己都快要晕了,万恶的美色诱惑啊!完全就是在考验她的意志。 尽管顾明珠小小的身子里住着过二十多岁的灵魂,但她还是抵不过婴儿的生理需求的,不一会儿就打着哈欠在顾礼轻柔的动作中沉入了梦想之中。 牛氏很有眼色的接过睡熟的顾明珠,小心翼翼的放入到摇床中,妥帖的盖好被子。 顾礼淡淡的看了一眼顾祒,手背在后背,悠悠的离开屋子。顾祺整了整衣袖,跟在了顾礼的身后,顾祒被自己大哥的那一眼,头无力的垂了下来,哀怨的看了一眼摇床中的顾明珠,有气无力的跟在顾祺的身后。 等到顾氏三兄弟都离开了,田氏和牛氏扶住椅子的扶手,整个人无力的坐在上面,从对视的一眼中才感觉自己这条命还是活着的,心也慢慢的落到了原处。 顾礼在后花园里的水榭停住了脚步,顾祺和顾祒也跟着停下了脚步,顾祒更是一副乖乖认错的样子立在两位兄长的对面。 顾礼看了看顾祒,被顾祺扯了扯衣袖,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可知道你这次错在哪里?” 顾祒微微的抬起头,哀怨的看了看两位兄长,他不知道不管是父母亲还是两位兄长,怎么就突然一下子对自己严厉了起来?以前自己犯了错,通常都是两位哥哥求情,要是行不通的话,宫里的外祖母和舅舅就会出面。最近,两位哥哥常常抓住自己的一点点小错就追究个不停,他抄书,手抄得快累死了。好不容易求了外祖母和舅舅,也最后被打断了回来。这到底是怎么啦?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子呢? 看到弟弟一脸委屈、郁闷又不明所以的样子,顾礼使了个眼色给顾祺,顾祺慢慢的移到顾祒身边,悄悄的拉了拉他的袖子。 顾祒微微的抬起头,哀怨的看了一眼顾祺,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我不该闹着要抱妹妹,害的二哥差点跌倒;不该忘了父亲母亲说的,不能随便闹妹妹。” 顾礼表情沉肃,看来父亲的话说的有道理,以前是太纵着弟弟了,到现在还不知事理,看来以后要更加严格才是。 顾祒偷偷的看了一眼顾礼,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这么说没用吗?以往这样说都没有问题的啊! 顾祺看了一眼懵懂的顾祒,担忧的看了一眼顾礼,弟弟还小,有些事情他不懂,作为兄长,说清楚给他听就行了,以弟弟的聪慧,会明白他们的苦心的。 接收到顾祺的担忧,顾礼微微的摇了摇头,顾祺的眉头皱了起来,“大哥,三弟还小,有些事情他还不知道,说清楚给他听就行了。” 顾祒立马很感激的看着二哥,果然是二哥最好啊。 顾礼抵不过顾祺,最后还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顾祺微微俯下身,眼神与顾祒平视,表情凝重的看着顾祒,“知道这段时间,我们为何突然对你严厉了起来吗?” 这正是他最想知道的原因,很老实的摇了摇头。 顾祺双手搭在顾祒的肩膀上,表情是难得的严肃,“三弟,再过一个月,礼部就要给你安排继承平国公事情了,以后你就不是广平候府的三少爷了,你以后就是平国公了。” 顾祒还是有些不明白的说道,“可是,我还是你们的弟弟啊,我答应了二叔,会做个很好的平国公的,以后不能让人随便欺负妹妹。” 顾祺微微的一笑,捏了捏顾祒依旧圆圆的脸蛋,“你知道平国公代表什么吗?要做好平国公你要准备好什么吗?” 对于这个,顾祒一时说不出什么来,很老实的摇摇头。 果然是这样,顾祺不出意外,语重心长的说道,“平国公这个爵位是从前朝开国就有的,到了我们这一代,已经有四百年的历史了。因为曾曾祖父救过本朝的开国皇帝,所以平国公的爵位得以保留下来,还特意赐了丹书铁劵,只要顾氏子弟不犯下滔天大罪,就会保顾氏平安。” 顾祒有些迷茫的看着顾祺,顾氏的起源他是很清楚的,从第一天上族学起,师傅就给他讲了,二哥突然提起这是怎么回事? 顾祺继续说了下去,“我们的父亲本来是平国公世子,将来的平国公,因为祖父,差点导致百年顾氏灭族。后来还是母亲下嫁给父亲,才逃过这一劫,爵位就落在了二叔身上。二叔二婶的情况,我也不比说了,后来父亲就将你过继给了二叔,让你将来继承国公府。二叔现在不在了,你继承国公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平国公代表什么,不用我多说,你也该明白,这就是我们对你严厉的原因。” 顾祒从懵懂到一点点的了然于心,他不是无知的孩子,相反他很聪明,二叔二婶在的时候,也是最疼爱自己的,自己也是经常去平国公府小住。在得知自己被过继给二叔之后,二叔还经常带着自己去见各式各样的人,告诉自己他们是做什么的,自己以后该注意些什么。当时的他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因为有两个哥哥在上头顶着,他根本就不怕。 现在他才真正的明白二叔当初跟自己说的一席话,也愈发的明白了自己将来该要走的路了。 很恭敬的朝顾礼顾祺作揖,语气是难得的沉稳,“我知道了,以后会严厉的要求自己,不会让两位哥哥,还有父亲、母亲失望的。” “不仅是我们,”顾礼语气很重的说道,“你身上承担的不仅仅是这些,你承担的是顾氏百年的荣耀,作为顾氏子孙,不仅要修身,更要带领顾氏一族更加繁荣昌盛下去,知道了吗?” “是!”顾祒脱去稚气,恍若脱胎换骨了一般。 “碰”同昌长公主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腕上的玉石镯子应声而断,整个人愤怒似乎到了极点,铁青着脸看着底下跪着的丫鬟,眼里的火光差点要将屋子烧着了。 沈嬷嬷示意一下,马上有两个丫鬟将底下跪着的丫鬟给扶了出去,使了个眼色,除了几个贴身的大丫鬟之外,余下的人都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房门也无声的合了上去。 “公主,您消消气,”依梅轻轻的替同昌长公主按捏,“如今都抓到了,直接把人打出去,再给影华院一个教训就行了。” “是啊,公主,”沈嬷嬷也顺着依梅的话说了下来,“她刘氏不过蝼蚁一般的人,公主随便动动手脚,只会让她日子更加不好过,何必为了这样的人如此的大动肝火呢?” “我看刘氏的确是活的不耐烦了,”同昌长公主的气慢慢的下了下来,“这次是本宫小题大做了,还以为上次的警告,她会乖一点,没想到这个人根本就是死性不改!” “我看她们现在是急了,”依梅笑着说道,“三少爷顺利的继承了国公府,公主您现在又掌管着国公府,她们母子几人没了指望,肯定要惹出点什么小风浪来,她们真要什么都不做,我看公主更要担心,毕竟,不会叫的狗咬起人来才是真的疼啊!本来我还在想,她们什么时候会动手,没想到她们这次还真的是长进了不少。” “长进是长进了,”依竹也跟着搭话,脸上满是讥嘲,“只不过还是心太急了,奴婢都跟沈嬷嬷打赌了,结果,奴婢和沈嬷嬷都输了。” “哦,”同昌长公主的兴趣勾了上来,笑着说道,“你们这群促狭鬼,说吧,你们分别赌了几个月?” 沈嬷嬷笑着伸出手指,比了个五,依梦笑着说,“依梅赌的是六个月,依竹说的跟沈嬷嬷一样,奴婢和依松说的是三个月,照目前的情形看,这一局,还是奴婢跟依松胜了呢,不知道公主殿下这次给奴婢和依松什么赏赐?” 第十九章 同昌长公主伸出手指点了点依松的额头,微微的眯了眼,“在赏赐之前,本宫有个问题,你们猜猜本宫这次会怎么惩罚刘氏?” 一直寡言的依竹的难得露出笑容的说道,“这事不用奴婢猜,奴婢觉得有句俗话说的好,最适合用在刘氏身上了?” “什么俗语?”依梅抬起头好奇的看着依竹,“说出来给大家听听,看是不是真的有理。” 沈嬷嬷和依梦等人也都一脸好奇的看着依竹,就连同昌长公主都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依竹也不买关子,直接的说了出来,“斩草除根啊,先国公爷跟国公夫人没有孩子,平国公府唯一的血脉出自刘氏一下。等到国公夫人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在他们还没有做出什么动静来的时候,公主就把国公夫人接到了侯府了,无论刘氏怎么使手段,都进不到内院中来。我看小郡主的出生是让他们送了一口气,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国公爷会过继三少爷,将三少爷立为世子,并让圣上下了旨意。如今三少爷继承了国公府,我看刘氏心里头又有了想法,公主的心思分在了国公府和侯府上,说不定她们可以趁此找个机会了结了三少爷和郡主,只不过他们没有猜到的是这一切都在公主的掌握中。” “好了依竹,”急性子的依松忍不住打断了依竹的话,表情有些不耐烦,“你说的我们都知道了,不用你一一说明了。你的意思不过就是解决了刘氏他们嘛,放心,我绝对会将这件事解决得干干净净,不漏一丝痕迹出来的。” 依竹白了一眼依松,显然是不认同依松的话,“这要人死容易,要让人活才不容易呢。刘氏恨了国公夫人一辈子,作为国公夫人唯一的孩子,我看刘氏肯定是把郡主恨得牙痒痒的,再对比刘氏的女儿,我看她也是将郡主当成了眼中钉。刘氏想的无非就是让她的大儿子继承平国公府,顾怡然就是平国公府唯一的小姐,日后的风光自不必多说。奴婢想说的就是,将刘氏分出去,作为国公府的旁支,将顾博文继承国公府的机会为零,分出府的庶子庶女,地位什么样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依松感叹的看着依竹,啧啧称赞,“看你平时话少、老老实实的样子,没想到你心里弯弯曲曲的肠子也不少啊,这样的法子你都想得到,佩服啊佩服啊!” 依竹挣开了依松的环抱,躲在了一边,继续说道,“公主,顾氏不是有这个规矩吗?不管是嫡子还是庶子,只要成年了,都要搬出府去,在外面另成一家,以后就是顾氏的旁支。奴婢想过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将刘氏迁出平国公府。” 同昌长公主眉毛一扬,很满意依竹提出的法子,“本宫原来还想着,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妾室,国公府养着也无所谓。如今她们自己撞了上来,也不要怪本宫不给他们留情面了。” 沈嬷嬷笑了一下,说道,“公主,本来将他们迁出平国公府是情理之中的。不说三少爷现在已经是平国公了,整个大齐谁不知道,先国公爷过继了三少爷,也可是宗室认同了的。就说侯爷原本就是世子,三少爷继承也是理所当然的,要是真有反对的话,怎么没见族老来说?将先国公爷的妾室养在平国公府本来就是给了恩惠,何况这个妾室庶子本来就是不受宠的。有人不念着国公爷的恩情,执意要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国公府也没有继续收容的道理,借口也不须找,人证物证都在,也冤枉不了他们。” “嬷嬷这话说的有理,”依梅拍了拍手,“既然他们有胆子做,就应该有胆子去面对风言风语,我看也不顾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要闹就闹大一点,最好是把所有的后路都给堵死!刘氏不是仗着她是永平郡王府的嫡女,宗族里记着的明惠县主吗?那这次就要闹得永平郡王府也没脸面,看她以后还得意什么。” “对了,奴婢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了,”沈嬷嬷突然恍然大悟,“这主母没有喝妾室敬的主母茶,就不算是真正的妾室,哪怕是太后御赐的都不行。” “嬷嬷,这不算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依竹笑得很坏,“如果奴婢没有记错的话,刘氏还有她所出的三个子女,没有上族谱吧?” 这样一说,大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来。 同昌长公主摸了摸下巴,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们不提醒,本宫都差点忘了这些了,这件事就交给依松和依梦去办吧,务必要让刘氏找不到什么理由才是。” “是。”依梦和依松异口同声的答道。 依梦是个胆子大的,笑得很和煦,“公主,奴婢和依松的赏赐呢?奴婢跟她可是赌赢了的。” 同昌长公主好笑的看了一眼依梦,摇了摇头,回想起以前,依梦是个胆子小的,这些年在自己的纵容之下,都有些无法无天了,“行了行了,宫里新赏赐下来的首饰,你跟依松选两件你们喜欢的,”看了一眼依竹和依梅,“你们也挑一件吧。” 还不等同昌长公主把话说到,沈嬷嬷就笑着拒绝了,“奴婢一把年纪了,还是算了吧。” 同昌长公主看了一眼沈嬷嬷,也笑道,“就依你,余下的分给那些二等、三等的丫鬟们吧。” “是,”负责这一块的依竹敛了敛身,就静静的立在一边。 “宝澜阁的人来了没有?”了庄一件事,同昌长公主问了问依竹。 依竹微微的低下身,回答道,“已经来过了,奴婢看了他们送过来的衣裳首饰,有几件不怎么满意,就让他们带了回去重新再修改。” 同昌长公主听完依竹的汇报之后,微微的点了点头,又仔细的看了看依竹,面上又不露出半分,看的依竹不明白公主的意思,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沈嬷嬷一生都没有子女,把同昌长公主看得比自己的命都还要重要,同昌长公主身边的四个贴身的女官,都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也寄托了感情在里面,看到同昌长公主如此奇怪的看着依竹,不免有些担忧起来,试探的问道,“公主,可是依竹做了什么事情让您不满意了?” 同昌长公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了一眼沈嬷嬷,笑着说道,“嬷嬷,你怎么凡事都往坏处想啊?依竹很好,本宫没有不满意。” 沈嬷嬷有些讪讪,倒还是直接的问了出来,“公主您这样看着依竹,难免不会让奴婢想歪,公主是有了什么打算吗?” 同昌长公主虽说性子娇蛮了些,但在皇室公主中还算是性子最好的,出手大方,对身边服侍的人也很少,三天两头的就有东西赏赐下来。她们现在的身家可是比京城里某些个表面风光的贵族要富裕舒心的多,如今她身边剩下的四个依字辈的女官,还是她们几个自己要求不要嫁人非要守在公主身边的,其他的女官都被同昌长公主找了合心意的人家,现在的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么的满足惬意。 “依竹,我记得你原来的名字是叫唐思妍吧?”同昌长公主看着依竹,亲切的问道。 听到同昌长公主说出“唐思妍”这个陌生又带着熟悉的名字,微微的失了一下神,倒是很快的反应过来,表情是十足的感激,“难为公主还记得奴婢的贱名,奴婢自从进了景仁宫被沈嬷嬷选为公主身边的女官时,被沈嬷嬷换名为依竹之后,奴婢就忘了自己的本命,要不是公主说出来的话,奴婢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个名字叫唐思妍呢。” 她本是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不过因为母亲早逝,被无良的继母改了之前母亲取的名字唐思妍改成了唐小草,故意在元宵节的时候让乳母带自己到灯市丢弃,装作被人贩子带走。好在乳母是个善心的,受了母亲的恩,不忍自己落到这样的境地,将自己托付给亲戚,让亲戚带自己入宫,告诫自己,一定要保住自己的这条命,坐上人上人的位置,以后为自己的母亲报仇,并告诉自己,母亲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母亲的庶妹,也是自己的姨母下毒害死的。后来要不是兰双小姐无意间得知了自己的经历,求了当初才及笄的同昌公主,在公主的帮忙之下,将所有的实情透露给了自己的父亲还有外家,使得继母真实面目暴露在了人前。所以,她才立下誓言,终身不嫁,要守在公主身边,报答公主对自己的恩情。 “本宫知道你不嫁的原因,不过是要报答本宫为你抱母仇的恩情,”同昌长公主如何不知道依竹的心结,直接就将这个心结点了出来,“当初本宫不过是在兰双的求情之下,顺手帮个忙就行了,实际上你应该感激的人是兰双。” 依竹有些不解的看着同昌长公主,不明白同昌长公主为何这样说?突然联想到公主之前的动作,心里有些隐隐的念头冒出来。 同昌长公主微微一笑,很满意依竹的表情,“本宫想着,郡主的身边至少要两位教养嬷嬷,好不容易从母后身边要了个张嬷嬷,本来还愁要从哪里再找一个,看到你今天说的一番话,本宫想着让你作为郡主的教养嬷嬷,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样的?” 第二十章 依竹瞪大了眼,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突来的消息,她一直都想找个机会报答,可她能做的实在是有限,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最大遗憾,娘亲死之前就告诉她,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她一直都记在心中,无法忘怀。 “公主。”依竹蠕动着嘴唇,一时之间,各种情绪交织。 同昌长公主看着依竹,叹了一口气,亲自扶了她起来,这让依竹更加惶恐万分,身子都僵硬得不能动了。 同昌长公主笑了笑,拉着依竹的手轻轻的拍到,“自你母仇得报之后,你这些年念念不忘的就是要报答兰双对你的恩情,兰双将你放在本宫身边,不过是想你将来能有个好的归宿,不误了你们幼时相识一场的情分。哪知道你这个丫头,非要留在本宫身边,无论怎么劝说你都不听。兰双逝去,我看你也着实的不好受,罢了罢了,你以后就好好的跟着明珠吧。” “公主。”依竹低低的吐出这两个字,眼眶湿润,素来无表情的脸色透出各种情绪。 沈嬷嬷、依梅等人也是眼含泪水的看着依竹,彼此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感情早就融入到了淡淡如水的生活中,也许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心情就是格外的难以平复。 “无论本宫再怎么用心,总会有漏子给到人去钻,”经历的太多了,同昌长公主对于后院是一刻也难放松,“本宫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明珠如何的出色,本宫只想让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有些事情,她不必知道,有些事情,她必须知道,但是她不能插手其中。你明白本宫的意思吗?”同昌长公主换上一副严厉的表情看着依竹。 依竹愣了一下,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眼里散发着难有的坚定之色,“奴婢知道了,奴婢定不会辜负公主所托!” “你明白就好,”同昌长公主直直的看着依竹,“本宫不希望日后有人借着明珠去达到他们想要的,本宫也不想明珠日后心思郁结,随了她的母亲一样。她只需要好好的享受她身份带给她的荣耀,但她必须明白荣耀之后的禁忌,那样才不会给她带来灾祸。” 听到同昌长公主这一番似是感叹又是希望的话语,沈嬷嬷心里也沉重了起来。 在她看来,兰双姑娘是个心思机敏、灵秀绝伦的人儿,好多时候,要不是有她在公主的身边,指不定公主还要多吃不少的亏。只可惜,这样的一个人儿,死的太早了。 沈嬷嬷很能体会同昌长公主的心境,生生的看着好友一日日的调零,自己却没有办法;明明知道她的心思,却总是开结不了。 她们是这样走过来的,受过的苦和委屈,或许有人看得到,可是不一定就能体会到她们的心境,所以才将所有美好的期盼,放在了孩子身上,在孩子的身上寄托着一路走过来的风雨心得。只是,这些风雨心得,或许适用,或许,又是另外一场悲剧的发生。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公主,”沈嬷嬷极力的摆出一张轻松的笑脸,“依竹可是奴婢一手调教出来的,有她在郡主身边,您尽管放宽了心。再说了郡主有您这样的母亲一心的筹谋,肯定是安安乐乐的,等到三位爷都大了,以后谁敢欺负了我们小郡主去?” 依梅的心思是最机敏的,很快就明白沈嬷嬷说这一番话的用意,“嬷嬷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宫里的太后、皇上、皇后还有阳平公主,可是郡主都惹不起的!” 沈嬷嬷故作恼羞成怒的瞪了一眼依梅,板着一张脸,“你个油嘴猴儿,这三天不打你就上午揭瓦了吧?看来,今天不好好的收拾收拾你,本嬷嬷这张老脸以后往哪搁?”作势撸起袖子,就要教训依梅一番。 依梅机灵的躲在了依梦的身后,忍着笑求情道,“好嬷嬷,好嬷嬷,这次是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的就放过我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行,”沈嬷嬷义正词严的拒绝,“今儿个不给你个教训,以后屋子里谁还会听本嬷嬷的话?”朝依梦和依松喝道,“你们两个还愣住那里干嘛?还不赶紧把这个丫头给制住了!” 依松和依梦有些无言的看了一眼对方,倒是老老实实的按沈嬷嬷的话做了起来。 依梅忍不住了,一边笑一边跑,看到沈嬷嬷、依松、依梦朝自己环过来,机灵的扑到同昌长公主的脚边,装作很可怜的样子求饶道,“公主,公主,快救救奴婢吧,沈嬷嬷要打死我了?要是打死我了,以后可就没人给您讲笑话了。” 同昌长公主忍不住笑着指了指依梅,“好个会讲笑话逗本宫开心的丫头,那你现在讲个笑话吧,要是好笑的话,本宫就救了你这条小名。” 依梅眼珠子转了转,又看了看沈嬷嬷,作势擦泪,“公主,奴婢看到沈嬷嬷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奴婢心里实在是害怕,讲不出笑话来啊!” 同昌长公主看了一眼依梅,又看了一眼摆出一副吃人样子的沈嬷嬷,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沈嬷嬷是出了名的古板和严厉,对自己的要求极为的严苛,可以说自己没有变成康城长公主那种讨人厌的德行,可赖了沈嬷嬷。否则以父皇、母后还有皇兄对自己的宠爱,只怕自己比起康城更加的讨人厌,哪会有今日这般顺心的日子。 几个丫鬟早就捂着帕子笑开了,沈嬷嬷看着依梅,自己也觉得好笑的摇了摇头。 倒真是自己把这几个丫头给宠坏了,要是以前的话,哪会随便开自己的玩笑,一个个怕的都来不及。看着笑得很欢快的同昌长公主,沈嬷嬷很是心疼,有多长时间没有看到公主笑得这么开心了?罢了罢了,自己都这么大年纪了,终究要看开了些! 同昌长公主忍住笑,努力的正了正脸上,手指着依梅,“好个口舌刁滑的小贱蹄子,还不把她给我拉下去,好好的惩戒一番?”又瞅瞅沈嬷嬷,笑着说,“嬷嬷,您别生气,本宫定会好好的教训一番,免得以后有人踩到你头上去。” 依松和依梦早就忍着笑的钳制住依梅,等着同昌长公主的指示。 沈嬷嬷既是好笑又是无奈的看了看同昌长公主,摇了摇头,给了个眼色到依梦。 就在屋里闹成一团的时候,门外传来的通报声让笑声戛然而止,稍稍的整理了一下之后,等着通传的人进来。 湛蓝的天空,点缀的触感极佳的丝绵堆积的云朵,微风轻轻的吹来,夹杂着各种芬芳,让人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起来。 难得如此的好天气,刘妍月在平氏的劝说下,理了理这段时间来的烦闷,准备好好的在花园里逛逛,散散心。可没走两步,看到丫鬟婆子们奇怪的眼神和躲着的窃窃私语,刘妍月本来就不算好的心情又添上了几分的阴霾,她隐隐的怀疑这些个婆子丫鬟们说的就是自己。 这种预感一层层的加深,最终不顾平氏的阻拦,拉了一个婆子就问了起来,这不听还好,一听啊,火就蹭蹭蹭的直往上冒,连平氏都拦不住。 平氏的脸色也很难看,她没有想到几个月的筹谋不仅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让这一切在光天白日之下给揭露了出来。好歹实在内宅混了很多年,在最初的气闷之后,平氏很快的收回了理智,拉住了不顾一切就要找人算账的刘妍月,“县主,冷静一点,这事我们回屋了再说。”在人前,平氏总是唤刘妍月为县主,哪怕她现在是先平国公的妾室。 平氏的话就像一盘冷水突然浇在她的头上,刘妍月慢慢的转过头看着平氏深沉难辨的眼神,深深的呼吸了好几下之后,才将滔天的怒火给压制了一点。 刘妍月是无心再逛园子里,铁青着脸,带着一群面生的丫鬟婆子气冲冲的回了影华院。 等到芳红将得知的情况一一汇报的时候,屋子里的摆设全都遭了秧,一时之间,影华院正房的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屋子外的丫鬟婆子们,脸苦成了一团,将自己的身形无限的缩小,只怕自己的这条小命就像屋子里的瓷器一样,啪嚓一声,就没有了。老远听到声音的要经过影华院门口的婆子们缩了缩头,转回了头去,生怕不小心碰触到。 等到实在找不到可以摔的东西,刘妍月脸色潮红、气喘吁吁的坐在炕上,精心打理的发髻早就乱了,精致华美的衣裳上也沾染了不明的痕迹和细细的化口。 “真是欺人太甚了!”一滴清泪缓缓的从眼角滑落,刘妍月面色灰败,只听到微微的一声,紧扣在炕沿边精心护养的、葱管般的、凤仙花正浓的指甲断了一节,比凤仙花还浓的血液缓缓的从白玉般找不到一丝丝瑕疵的露出微微的粉红中冒了出来,颜色对比分明。 “姑娘,您的手怎么啦?”平氏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急忙的捧着刘妍月的手,满是心疼,“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芳红,赶紧拿药箱过来,还有你”,随手指了个丫鬟,喝道,“愣在这里干嘛?赶紧请了太医过来啊!” 点到名的丫鬟们动了起来,其他躲在一角的也被平氏的一个眼神,开始收拾起一屋子的杂乱来。 平氏心疼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拿起了帕子轻轻的止住血,柔声的安慰道,“姑娘,您先忍一下啊,太医很快就会过来了,绝对会把您的手治好的,保证不留一点疤痕的。” 第二十一章 平氏小心仔细的将刘妍月的手涂抹上药粉包裹好,眼里的心疼怎么也止不住,还在一个劲的自责,“姑娘,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都怪嬷嬷不好,流了这么多血,肯定很疼吧?我苦命的姑娘啊,想你从小到大可是一点伤都没有受过,怎么到了国公府,过得日子就这么糟心呢?早知道顾跃斌是个没心的白眼狼,当初就不该救了他,看看他坐下的好事,真该要遭天打雷劈才是,还有那个贱人,生来就是勾男人的。。。。。。”一边骂,一边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来。 刘妍月好似在一同发泄之后,精气神都用光了似得,整个人呆呆的坐在炕上一动不动,任由平氏替自己收拾,眼神空空的,以往的傲慢之气荡然无存;木头般的坐着不动,平氏的话好像都没有听到一般,任着平氏喋喋不休的咒骂一通。 说着说着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平氏停下手中的最后一点的收工活计,抬起头看着刘妍月呆了的样子,整个人都有些惊恐了起来,声音中透了惧怕,“姑娘,姑娘,您怎么啦?” 一声两声下来,刘妍月还是没有反应,就在一边的芳红都有些惧怕了,跟着平氏一起摇晃刘妍月,希望她能回到正常。 声声的呼喊拉回了刘妍月飘忽的意识,整个人有些呆呆的看着平氏和芳红,“怎么啦?”似乎有些不明白她们为何有着如此可怕的表情。 看到刘妍月正常了起来,芳红捂着胸口,整个人顿时无力了起来瘫软在地上,她真的很怕很怕刘妍月会出点什么事情,那样自己的日子就真的不好过了。她仗着是刘妍月的贴身大丫鬟,在东平郡王府的时候,没少倚靠刘妍月作威作福,进了国公府,虽然国公爷对县主不宠爱,可是仗着县主有国公爷的子嗣,在国公府后院里照养是双眼朝天看,不管再怎么说,她也是出生于东平郡王府的。 自从大姑娘想要谋害郡主的事情被国公爷揭发出来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天真,她的世界早就变了,这里是国公府,不是以前的东平郡王府,自己的这条小命随时都可以被人拿走。在被人送过东平郡王府的时候,她是十分的恐惧,这代表着她以后作威作福的日子结束了,后来要不是县主,她根本就不可能再回到这里。 平氏一把搂住刘妍月,大哭了起来,“姑娘,我可怜的姑娘。”泪水滴滴的落在刘妍月雪青色银线网绣广袖冰梅纹褙子,点点水渍晕染开来,色彩格外的鲜明。 刘妍月苦笑了一下,搂住平氏,这是自己第几次见到平氏哭了?刘妍月意识都有些恍惚了,上一次还是得知顾跃斌逝去的时候,她将自己揽到自己的胸前,如同自己每次感觉到委屈寻求安慰的时候。她的每一次落泪,都是为了自己,从来也是偷偷的躲在背后,都没有这样光明正大过,可能真的是自己吓到她了。 “嬷嬷,我很好,我没事的。”刘妍月努力正常的说道,她知道嬷嬷很担心自己,自从他走了之后,总会怕自己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再难我都走过来了,现在都没有什么能打到我了,再说了,我要好好的把大爷三爷还有二姑娘抚养成人呢?要是没了我,他们以后可该怎么办?同昌长公主如今是容我不得了,只怕我走了,她会更加的为难我的三个孩儿。嬷嬷,我刚刚只是再想点事情,您真的不用担心。” 平氏拿帕子擦了擦泪,低低的说道,“是奴婢失态了,还请姑娘见谅。” 姑娘,刘妍月苦笑了一下,意兴阑珊的挥挥手,“嬷嬷,以后别再叫我姑娘了,我早就不是以前的小女孩儿了,我现在可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看了看芳红,“以后也别叫我什么县主了,嫁进国公府,哪还有什么县主?以后就都叫我夫人吧!” 芳红愣了一下,赶紧就要应声,就被平氏的一通怒火给打断了,“姑娘这就要认命了吗?这次是奴婢的失误,姑娘你放心,奴婢下一次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抓住把柄的。” 芳红也开始表忠心了,“县主,您放心,奴婢下一次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您可不能就这样放弃了,不然县主这么多年的苦心就白费了。” 刘妍月只觉得嘴里满满的都是苦涩的味道,这么多年的辛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当上平国公,让嘲笑过自己的人看清楚,她,东平郡王府的嫡女,堂堂的明惠县主,并不是给人做贵妾的人!她也要让那个她恨了一辈子的女人瞪大眼睛,就算她输给了她又怎么样?可是她还是比不过自己,比不过自己有如此争气的儿子,可以让自己扬眉吐气,注定了不会比京城里的任何一位贵妇人差! 只是,到了如今,她才真切的明白,自己这一辈子是注定了赢不了了。 原本以为,影华院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没想到自以为最有利的地盘不过是砧板上待宰杀的鱼一般,所谓的安全,不过是自己给自己吃下的定心丸而已。 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同昌长公主的掌握之中,更是流言的主导,她现在如何跟别人去解释?在这个圈子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她已经失去了最大的倚靠,平国公顾跃斌已经死了;而自己最得力的支撑,父亲也不在了,现在的唯一是只有素来疼爱自己的母亲和兄长了,可是在闺阁中的时候,跟嫂子的关系就已经弄僵了,兄长怎么可能还像小时候那般对自己千依百顺,尽管这个嫂子也不怎么得哥哥的欢心。 如今,最不利的一面,已经摆放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只有乖乖的按他们所说的去做,哪还有自己选择的余地?只怕自己动了动手想要活动一下,落在了他们的眼里,肯定就会以为自己要做出什么反击来? 她不是失败了就要痛哭流涕求取别人同情的人,也不是在阴谋被揭发之后的死不认账,她是堂堂的明惠县主,既然失败了,也要表现出从容不迫、高贵不可侵犯的姿态来。 “你们两个在胡说什么?”刘妍月看了一眼尚未合拢的房间门,高声说道,“新的国公爷已经继位了,我们再赖在这里成什么样子?以后别人会怎么说我们?” 平氏和芳红愣了,看了一眼对方,很快的品出其中的意思来,遂芳红很快的站了起来,张罗着要给刘妍月泡茶,而平氏则按揉起刘妍月的肩膀,嘴角微微的扬起,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是是是,奴婢错了,都怪奴婢这张嘴啊,”佯装拍了拍的嘴巴,“不会说话,姑娘可别见怪了,奴婢下次多注意些就行了。” 刘妍月拉着平氏的手,感激、愧疚、不安、心疼。。。。。各种情绪从脸上闪过,最后化为眼里无比的坚定,“嬷嬷,你放心,我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弃的,总有一天,我还要再风风光光的回到这里,到时候,迎接我的不是影华院,而是清政园!” 清政园是国公府正室所处的院落,可以说是平国公后院的中心。 平氏眼里的泪光隐隐的闪动,看着一脸坚毅的刘妍月,无限的话语最后凝结为,“只要是姑娘所想,就算废了奴婢这条命,奴婢也二话不说。” 捧着托盘的芳红听到这番话,立马跪在刘妍月的面前,抬高了脸,透出一脸的坚毅来,“县主待奴婢恩重如山,只要是县主的一句吩咐,芳红也愿为县主效犬马之劳!还望县主不要嫌了芳红笨手笨脚才是。” 刘妍月愣了一下,看着芳红,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带进府的几个大丫鬟中,如今也只有她一个在自己的身边了,虽然知道她的脾性有些跟自己相像,也从来是自己最得心的一个。当初为了拢住顾跃斌,想要把她收房的时候,没想到爱娇爱俏的她,硬是不答应自己的要求,拿了把剪刀抵在自己的脖颈间,跟自己说要是把自己收房自己就死在她的面前,当时她还以为这丫头是有了自己心爱的人,后来才知道,她不过是想要留在自己的身边,也难怪,除了自己,从来都没有人能唤动她。 刘妍月表情复杂的扶起芳红,有些感动的笑道,“傻丫头,真要是跟着我,以后可有你苦头吃的了。” 心气素来高的芳红,此刻笑得有些傻气,“跟着县主,奴婢哪会有什么苦头吃?只要县主不要再说什么把奴婢指人的话奴婢就谢天谢地了,再说了,跟在县主身边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奴婢给人撂脸子的,哪有人当着奴婢说什么闲话的。” 刘妍月点了点芳红的额头,“早就说了不要再叫什么县主了,以后就叫夫人吧。马上都是要离府别过的了,”说完,颇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看生活多年的早已刻入骨血中的屋子,“不知道以后会住到这屋子里的主人会是谁?” 听到刘妍月这一番话,芳红顿时有些落寞起来,心里却发了狠,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重新回到这里的。 第二十二章 就在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世家在观望平国公府闹出的新闻时,对于先平国公妾室刘氏带着她的三个子女分府另过,成为顾氏一支时,各种猜忌是纷纷不同,有的说同昌长公主厚道,刘氏能有现今的好日子完全是前世修来的福;也有的人不赞同,认为先平国公不在了,把他尚未成年的庶子赶出府邸未免太过无情了些,只是这些反对的人,联想到刘氏之前做下的一系列事情,纷纷又哑了口。 不管外界如何猜测,平国公府和广平候府的门是闭的紧紧的,硬是一丝口风都没有漏出来;更让众人按捺不住好奇的是,刘氏居然也是缄口不言,连东平郡王府的老王妃在刘氏搬出平国公府的第一天去看望女儿的时候,回到东平郡王府,就有好心之人前去探望,只知道东平郡王妃的口中也探不出什么来。 当然,外人是绝对不会知道东平郡王老王妃的屋子摆设是遭了秧,但从东平郡王妃被东平郡王罚了三个月的禁闭,东平郡王素来宠爱的妾室被送到了庄子之后,想要打探一二的人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很快京城里又出了新新闻,这桩事也渐渐的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中了。 同昌长公主听完依梦的汇报之后,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抱着穿着二色金百蝶穿花粉蓝宝相花纹袄,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裤子,小小的绣花鞋上缀着拇指大的东珠串成的梅花,中间的花蕊居然是黄玉雕成,因为屋内起了地龙,比起外面的雪花飘飘,暖和的如同春日, 同昌长公主看着脸圆嘟嘟的,大眼睛水亮水亮的顾明珠怎么看怎么爱,抱着顾明珠亲个不停,顾明珠则是咯咯咯的直笑,口水从嘴角淌落下来,同昌长公主轻柔的将口水擦干净,又开始逗弄了起来。 看到美人娘如此温柔,顾明珠其实心里很悲愤,她真心不想再做一个爱流口水的小娃娃了,想她顾明珠,标准的大家闺秀啊,这样子的自己自己都不愿意看到。可是自己再悲愤又如何,她是知道自己一场发烧之后,现在正在长牙中,所以口水很多。想起以前因为好友的撺掇,自己也看了一点穿越类型的小说,对于女主的经历,她是不想做的。她还是做个普通一点的人比较好,就像自己生母和美人娘所要求的,做个快快乐乐的人就好。太过出风头的事情,性子决定了她,真的做不来。 看着顾明珠的口水又下来了,同昌长公主忙擦拭干净,看着还立在一边的依梦,淡淡的说道,“知道了,那边的人手安排好了吗?”一边还要分神稳住正要倒下的顾明珠。 依梦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睁着黑漆漆的眼睛,咬着拳头看着自己的顾明珠,对于同昌长公主的问话一时之间还来不及反应,被身边的依梅捏了一把才回过神来,忙低着头回到,“回禀公主,已经安排好了,还请公主令下。” 同昌长公主点点头,拿了一个色彩绚丽的五彩绣球给顾明珠,不在意的说道,“唔,吩咐下去,别轻举妄动,你多注意些,有什么问题你直接拿主意就好。”说完,还一边拿起绣球跟顾明珠玩起游戏来。 “是。”依梦笑着应了,推了一把依竹,十分羡慕的说道,“还是你最好,天天守着郡主身边,如今郡主一日日的大了,也越发的招人喜欢了。” 依竹白了一眼依梦,悄声回到,“要是想跟我一样,直接跟公主殿下说声就行了,公主那么疼你,肯定会如了你的愿的。” 依梦摆了摆手,忙不迭的推辞到,“我还是算了吧,等到我们都走了,公主殿下身边可是没有得用的人了,我还是好好的做我的女官要紧。” “你们两个躲在一边在说什么?”依梅探出头来,一脸好奇的看着依竹和依梦,“说出来听听吧,别藏着掖着了。” 依梦和依竹看了一眼对方,直接选择无视依梅,转头忙着其他的事情来,留下依梦好奇的摸了摸鼻子,猜测她们两人到底在说什么,还没等她开始想,就被同昌长公主给叫了去,将之前的问题也随之丢在了脑后。 夜幕已经落下,孤星三三两两的点缀在深不见底的天空上,份外的飘渺孤寂。微微的光线可以扫视的范围有限,只见一行人裹着夜色,不紧不慢的走到一处挂着灯笼的院门处停下,“扣扣扣”的几声敲门之后,随之响起的带着岁月沙哑的女声响起,“谁呀?” 此时的灯光清晰的映出领头的人正是建成伯夫人任杨氏,听到院里的响声,她身边的一位老婆子高声的回答,“夫人来了,还不快开门。” 门里面传来细微的响动,不一会,“吱呀”一声,院门就打开了,正是一位挂着讨好、谦卑笑意的老婆子,颤颤巍巍的捂手侧立一边,“给夫人请安。” 任杨氏一个视线也无,直接跨步走了进去,刚刚走到小巧精致的院子中间,主屋正房的门就打开了,任锦娘匆匆忙忙的走了出来。 “我的儿,这天还没有暖和起来,你怎么不在屋子里好好的待着?”任杨氏心疼的握着任锦娘有些冰冷的手,埋怨道,“手怎么这么凉?可不要着凉了才好。” 任锦娘不在意的笑了笑,跟着任杨氏一起进屋,“母亲说的哪里话?女儿不过是刚刚沐浴完,手冷点是应该的,母亲这个时辰过来,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女儿商量?” 母女俩进了屋,任锦娘扶着任杨氏上了炕,然后坐在任杨氏下手的凳子上,偎依的任杨氏的怀中,“母亲这是怎么啦?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任杨氏抚着任锦娘还带着湿气的长发,并没有直接的回到任锦娘的问题,“怎么又是这么晚洗头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这么晚洗头发,对你以后不好的。” 任锦娘从凳子上移开,坐到了炕上,紧紧的搂着任杨氏的腰,“母亲,女儿知道了,女儿以后都不会了,这次就原谅女儿吧。” 任杨氏宠溺的点了点任锦娘的额头,目光里是满满的疼爱,“你呀,你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女儿鲜妍娇嫩的容颜,不期然而然的脑海中浮现另一张看起来极为相似但要苍白瘦弱的多的容颜,目光顿时复杂了起来,叹了口气,“没想到,到最后还是托了你那位早死的姑姑的福。” 任锦娘目光也沉了一下,很快的又恢复正常,抬起身子,看着母亲眼角的细纹,心里酸涩复杂,微微的笑了笑,“母亲说的哪里话,姑姑生前也疼爱女儿不是?要不是因为姑姑,怕是公主殿下也不会帮女儿介绍如此好的姻缘了。” “她要是真的疼爱你的话,当初就应该答应了你祖母的请求,不然,你今日就是。。。。。。”任杨氏带了不甘心说出心中的怨恨,触及女儿清明的目光,不仅将话压在了心里,拉着任锦娘的手,拍了拍说道,“这桩婚事,到底是我们高攀了。” 如果说她还在为自己的身份高傲自豪的话,在自己一向看不顺眼的小姑子死了之后,因为广平候府的态度,自己遭受到的一切,她才渐渐的明白,今时不同往日了。建成伯府现在也只有这个名头好听了,内里的光景没有人能比自己这个掌握中馈多年的主母更加清楚明了。她并非对女儿的婚事不满意,可是到底是比不上平国公府,女儿嫁过去不是长子长媳,不过是个嫡次子的夫人,以后分出府去,能帮到建成伯府也有限。 “母亲,”任锦娘将头靠在任杨氏的肩膀上,“姑姑如今也不在了,往事您就放开吧!女儿虽然嫁去了顺安侯府,母亲也不能把女儿当做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以后就不能不管女儿了,将心都放在了大弟和宝哥儿身上。” “你这个丫头,都快嫁出去的人了,还吃你两个弟弟的醋,你羞不羞啊?”仍杨氏看着一副小女儿情态的任锦娘取消道。 “女儿就知道,”任锦娘不依不饶了起来,“女儿在母亲的心里,比不上两个弟弟一个分毫,再说女儿马上就要是别家人了,母亲肯定更加不会将女儿放在心上了。” “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任杨氏的眼睛有些红了,“你可是母亲的第一个孩儿,你在母亲心里的重量是你两个弟弟不能比较的,就算你嫁人了,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最疼爱最宝贵的女儿,可不许在胡思乱想了。” 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啊,虽然因为是女儿曾经也隐隐失望过,看到女儿与自己不对盘的小姑有几分相似之后,心里更加的有些不待见起来;可是,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十月辛苦怀胎、一朝分娩下来的,糅合了自己骨血的心肝儿,自己怎么会不疼惜?可是她让自己真正成为了一个女人,一个母亲,哪怕后来有了儿子,最初的感动还是没有第一个孩子来的强烈。更不必说,因为这个孩子,得了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的老夫人的眼,就连丈夫都是把她放在手心里宠,这可是其他孩子都没有的权利,自己在府里的位置才更加的坚固起来。 第二十三章 任锦娘的眼眶有些红了,努力的扬起唇角,“母亲,以后不要再与祖母和父亲斗气了,也不要再惯着两位弟弟了,没了建成伯府,弟弟以后要走的路比起现在要难的多了。” 说道这里,任杨氏眼神微微一黯,她如何不知道日后的情形?年轻的自己,顾着跟老太太斗气,顾着跟整治不安分的妾室,忙着府里一堆堆的大小事,以至于忽略了最重要的,儿子的教养,好在现在醒悟的不算晚,自己的两个儿子还算孝顺,只要自己多下点功夫,总会把儿子给纠正过来的。 任杨氏叹了口气,搂着任锦娘,感叹道,“你母亲我,也是活到这把年纪才明白,你父亲的宠爱,府里的中馈,到头来都是空的,还不如有几个听话孝顺长进的儿子女儿,给你挣回面子,走出去也有底气,看看你九叔九婶,夫妻两个和和睦睦的,儿子女儿也听话懂事,虽然没有多大的权势,女人活到你九婶那样,也该满足了,”说的这里不免苦笑,又带了羡慕,“亏我以前总是看不起你九叔九婶,我看啊,这府里最聪明的人也只有他们了。” “母亲何必妄自菲薄,”任锦娘笑着说道,“在女儿看来,母亲才是最睿智的呢,两个弟弟虽然爱玩闹些,但对于母亲,还是十分的用心的。” “以前你外祖母总是跟我说,不要指望男人的宠爱,那都是虚的,”任杨氏回忆从前,语重心长的说道,“那个时候的我,心高气傲的,总以为凭自己的外貌家世,定会让男人对我一心一意,绝对不会像你外祖母一样,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屋子过日子。最开始,我跟你父亲也是好的两个人恨不得要揉成一个人似得,可是后来呢,你父亲从小的贴身丫鬟趁我小日子不方便,爬上了你父亲的床,”任杨氏的脸上不自觉的带了一丝狠戾,“那个贱婢的命可真好,就那么一次就有了身孕,可是她的命再好又如何?正妻都还没有嫡子,怎么能容许妾室生下庶长子,以为有老太太护着就高枕无忧了,那简直是在做梦。这事本来就是你父亲错了,只要他好好的跟我说就没事了,哪知道你父亲不仅死性不改,反而更加的有恃无恐起来,老太太又是一味宠儿子的,抓不到我的把柄就将自己身边的大丫鬟给了你父亲。” 任杨氏顿了一下,回忆自己最为伤痛的往事,脸有些扭曲了起来,“多少个夜里,我的心都在滴血,疼得我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好不容易有了你,日子才好过了些,可是呢,最后你被老太太给抱了去,我不依,你父亲就指着我骂,当着所有丫鬟婆子的面,一点儿情面也没有给我留,当时的我多很呐,真恨不得杀了你父亲老太太,把你抢了回来。” 听着任杨氏说着过往的事情,任锦娘心里也是极为的复杂,到底是自己的生身母亲,自己对她的依恋就是与生俱来的;可是另外一边却是抚养自己长大的祖母,父亲对自己的疼爱也丝毫的不惨假,夹在中间,偏向任何一方都不行。 “每次只能借着给老太太请安的机会才能看到你,看着你一点点的长大,越来越漂亮、懂事,并没有因为不在母亲的身边耳根母亲疏失,母亲的心这才安慰了起来,只要你跟你弟弟们都好好的,哪怕是要你母亲这条命,母亲都没有丝毫的怨言。如今你就要嫁人了,以后不能再想在府里一样了,你以后不仅要多花心思在你丈夫身上,更要孝敬你公婆,处理好妯娌关系,母亲就是因为自己这一切都没有做好,才吃了这么多亏,你可不能学了你母亲,不然,我到了地府都不会安心的。” 任锦娘静静的看着任杨氏,眼里隐隐的有水光闪动,她不是一般的闺阁小姐,她从小时作为平国公夫人在培养,眼界自然要开阔些,“母亲说的这些,女儿都记住了,女儿要学姑姑那般,牢牢的握住自己丈夫的心,自会多孝敬公婆,以后就算不站在女儿这边,也不会仗了自己的身份为难女儿,至于妯娌,女儿也不会随便的小看了去,给自己埋下祸根子。” 任杨氏看着灯光下入睡照花、线径优雅的女儿,心里更加的不舍了起来,“虽然这一辈子跟你小姑姑不对付,但我也不得不佩服她,引得国公爷对她一心一意、痴心难改;就连同昌长公主的身份顶在那里,让人不敢小瞧了她去。女人做到你小姑姑那份上,就算命短又如何?黄泉路上都不会孤单,有个人陪着自己椅子走下去。可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你小姑姑的那份福气,就算你长的再像你小姑姑也没有用,在娘家能让你高出其他姑娘,在婆家根本就不顶什么用,这婆家的日子啊,还要靠你自己用心经营下去。你要牢牢的记住一句话,你若想别人怎么待你,就想想该怎么样待别人,这个世上不会有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管是说话做事,你都要多多的长个心眼才是。” “母亲,我记住了。”任锦娘微微的侧头,光影洒在她的脸上,侧光中,脸颊的一边与记忆深处的那个让自己嫉恨的女子有惊人的相似。她曾经怀疑过平国公的深情,因为看多了男子的花心和不负责任,认为不过是一时的热情而已,冷眼看着自己骄傲的小姑子如何从云端跌下。随着日子流水般的过去,才深深的明白,这次真的是自己走眼了。 其实,她当初是不赞同让女儿代替小姑子嫁人国公府的,怕国公爷移情在自己女儿身上,这对女儿来说是极为的不公平的。可是后来想了想,凭自己女儿的手段,总有一天,会让国公爷彻底的对女儿上了心,到时候就让自己的小姑子看看,在漫长的战局中,笑到最后的人还是自己。听到国公爷随着小姑子一同离世,她的心里隐隐的有些放松,也有些羡慕,到最后,还是自己开走眼了,自己还是输了。 她其实并不怨恨老太太对于女儿的栽培,哪怕当初的目的并不单纯,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让自己很满意,就算伯府再不行,凭女儿的人才,总会有人看中她,凭女儿的手段,日后的日子也会一日日的好过起来,不会到最后落到跟自己一样的境地。女儿聪明,很快的从打击中走出来,听从了同昌长公主的安排,这使得长公主对女儿也看重了几分,也是的顺安侯府的人不敢轻易的小瞧了女儿去。 这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她最担心的就是女儿嫁出去后的日子,希望女儿能放开了心,不要拘泥于男女情爱中,免得到最后不仅伤了自己,也伤了身边的人。 任杨氏这个时候过来,不过是因为一时心里难以平复,总觉得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离开自己的身边一样,叮咛嘱咐完之后,在任锦娘的一番安慰之下,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不少,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替任锦娘掖好被子之后才离开。 任锦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半晌都没有睡着,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几个月前同昌长公主对自己说的话,至今都忘不了同昌长公主高高在上的冷漠,也是那一次,才真切的明白自己的身份,原先的不甘才渐渐的消散开来,她并不是愚钝固执己见的人,相反她的心思十分灵透,何况还花了大心血去培养。 躺在摆放在一边的榻上的双儿听到床上的动静,从小跟在姑娘身边,她如何不了解姑娘的心思,“姑娘,时候不早了,您赶紧睡吧。” 双儿的声音打断了一室的静寂,也让她烦乱的思绪也有了头绪起来,“双儿,过来吧,今晚就睡在我边上。” 双儿大了任锦娘两岁,在任锦娘的几个大丫鬟中,是最得她心的,话不多,每次都能说到点子上,从来不会自作主张,常常都是闷声干着自己的事情,很多时候你都会忽略她的存在,等到你有困难的时候,能想到的第一个人却总是她。 双儿倒没有推辞,扶着等盏悄步走了进来,放在拔步床一边的柜上,将光微微的调暗,掀起被角,躺了进去。 “双儿,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借着朦胧的光,任锦娘看着帐顶。 双儿想了想,回答道,“奴婢跟在姑娘身边,到现在已经快十四年了。奴婢记得,奴婢的娘亲是姑娘的奶娘,后来得了老夫人的眼,就把奴婢一家人划到了姑娘身边,也是那个时候,奴婢就跟在了姑娘身边。” “十四年啊。”任锦娘幽幽的叹道,她其实是不记得双儿到底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身边的,只知道记事起,自己身边就有她了,“你心中可有中意的人?” 听到任锦娘如此直接的问了出来,双儿心中一动,一种很复杂的感觉冒出来,敛了敛神回道,“姑娘是知道的,奴婢跟奴婢的表哥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这么多年了,表哥一向对我都是极好的。” 她知道自己肯定是要跟姑娘陪嫁过去的,自己以后的路都可以想出来了,要么是姑爷的通房要么会嫁给对姑娘有帮助的管事,不管以后的路是怎么样,她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就像娘亲告诉她的,哪怕再怎么娇养,自己本质上不过是个奴婢,比不得谁高贵,人最重要的是要认清楚自己的本分。想到总是结结巴巴跟自己说话,费了几个月的月例给自己买头簪,心里到底是有遗憾在里面的。 任锦娘笑了笑,从被子底下拉着双儿的手,“回头我去求了祖母,给你们个恩典如何?” 双儿的笑容明显有些高兴,抿了抿唇角,“姑娘怎么说,奴婢就怎么做,如何还问了奴婢的意思。” 任锦娘翻过身,看着明显掩饰不了愉悦的双儿,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每次都这样,以后嫁人了,还得拿起自己的派头来。” 双儿也翻了个身看着锦娘,表情带着真实的感动,“姑娘说的,双儿都记住了,总归以后不会让姑娘为难了才是。”。。。。。。。 第二十四章 “明珠如此讨人喜欢,你这丫头怎么到现在才带给我看?”孝懿太后不满的看着女儿,早就要她抱给自己看看了,偏偏这个丫头找了不少借口给挡了回去。 同昌长公主自若的接过母亲的不满,笑道,“哪是我不想让母后见啊,主要是这丫头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的就要延医问药的,这不是身体才好了一点,女儿就抱过来给母后看了吗?” 孝懿太后看着怀中白白嫩嫩极为可爱的顾明珠,听到女儿的一番话,脸上闪过一抹忧色,关切的问道,“太医怎么说?” 她这一辈子也只得两子一女,长子还不足十岁就被人害了去,如今留下的也只有皇帝和这一个女儿了,这个女儿也来的很意外,在自己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再有孩子的时候居然来到了世上,还是个女孩儿,因此格外的宠爱。虽然名为中宫皇后,是先帝的原配,但她年轻的时候并不得先帝的宠爱,长子没了,还有次子,比起长子,次子并没有得到先帝多少的关注,甚至都比不上舒太妃的儿子鲁王。连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女儿居然会得了先帝的眼,受宠程度比仁静太后的太后早死的女儿还要更甚。也因为这个女儿,次子才能在太子之争中多了优势。 她是知道自己女儿,心心念念的想要个女娃娃,特别是在连生了两个儿子之后,只不过生第三子难产,坏了身子,想要个女儿怕是很难的了,更不必提兰双跟她的情谊在了。如今看到这个女娃娃,明显有几分女儿幼时的样子,心里的疼爱更厚了一层。 同昌长公主逗弄着顾明珠,不在意的回答,“还能怎么说,仔细调养呗。我如今也不求什么,只要明珠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孝懿太后看着在炕上爬得很欢的顾明珠,眯着眼说道,“好在明珠是个女孩儿,女孩儿嘛,娇养些无所谓,等以后大了再找个合心意的人家,有几个哥哥在上头顶着,我看没人敢欺负了她去。” 同昌长公主抬起头看着孝懿太后,好笑道,“母后,您想得太远了吧?明珠都还没有周岁呢,再说了,这都是十几年之后的事情了,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孝懿太后瞪了一眼不以为然的同昌长公主,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你以为合心意的人家就这么好找啊?肯定是越早越好啊,想当初你才三岁,先帝就忧心起你的婚事来,”说道这里孝懿太后带了一丝怅惘,“把京里所有王公贵族的子弟一一的都看了,到最后留下几个中意的,说是要好好的培养,为了怕被人猜出其中的意思来,说是要给皇子选陪读。” 这一辈子,先帝就没有跟自己交心过,但为了女儿,备受冷落的中宫才渐渐的兴旺起来,其实后来自己才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是托了尚未及笄就远赴边塞的先帝姐姐的福,要不是这位公主的自愿和番的举动,怕是先帝在争夺帝位的时候,没了最强有力的支撑,皇帝这个位子也轮不到他来坐。而自己这个女儿,与那位公主可是五分相似,也是女儿的存在,自己才见识到了先帝另外不为人知的一面。 同昌长公主瞪大了眼,显然不相信孝懿太后的一番话,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有些不肯定的说,“父皇中意的人选,大哥哥还有二哥哥也在其中吧?” 自己可是第一次听到,早在自己不记事的时候,父皇就已经开始相看自己将来的丈夫了。 孝懿太后很肯定的点头,“其实你父皇当初并没有看中驸马两兄弟,主要还是驸马的父亲的一番作为。可是后来看到驸马小小年纪,沉稳机智不输一般人,孝顺母亲,怜爱兄弟,这才将驸马放到你皇兄身边,准备好好的调教一番的,免得你将来吃了亏。不然你以为,你能轻易的嫁入顾氏,是你皇兄做的吗?顾氏的规矩,整个大齐无人不知,先帝和皇帝是不能随便插进去的,这可是,开祖皇帝给顾氏的承诺。” 明白自己婚事得来不易的同昌长公主嘴巴都合不拢了,母后今天要是没有把话说明白的话,岂不是自己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父皇,同昌长公主心里更加的感激起来,自己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还真的得多感谢父皇。 想到另外一个关键的同昌长公主有点承受不住的说道,“老国公爷的事情,不会也是父皇故意的吧?”能让老国公爷这么多年守在边疆守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肯定少不了父皇的手笔。 “你说呢?”孝懿太后反问同昌长公主,其中的一位不明而语。 同昌长公主垂着头,绞着帕子,“母后,明珠跟我到底是不同的,再说了,想到明珠以后就要嫁为别人家,女儿心里就难受得要死,女儿还是等明珠大了一些再说,”看到太后不善的眼神,蛮补充道,“这事儿女儿会好好的注意的啦,总不会亏了我们明珠去。” 孝懿太后看着依旧年轻娇艳、神情中飞扬自得的女儿,叹了口气,“当初你父皇跟我提起的时候,我心里也是难受的,想到捧在手心里的女儿成了别人家,这里啊,”指了指胸口,“就抽抽的疼,可是你父皇说的在理,这嫁人啊,可是女人第二次投胎,要是有个不好,苦的可是一辈子。好在驸马对你用心,我的心才安下来,只要礼儿他们以后也好好的,到了九泉之下,我也才能真正的闭上眼。” “母后说的什么话,”同昌长公主不满的说道,“别说这么忌讳的话,礼儿他们的媳妇,女儿可是要过问了母后才能点头答应呢,您还要看着礼儿他们以后的孩子长大成人呢。” “你这丫头尽说些傻话,”孝懿太后点了点同昌长公主的鼻子,“真要等到那个时候,你母后我可就成了老妖怪了。” “母后,”同昌长公主不依的摇着孝懿太后的手,“您可是千岁,那是什么老妖怪啊?还有,您答应女儿的,可不能随便爽约哦。” “好了好了,”在同昌长公主一番不依之下,孝懿太后只得举手投降,“你别再摇了,再摇的话,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了。” 同昌长公主停下来,伏在孝懿太后怀中,看着孝懿太后鬓边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白头发,心一阵阵的揪紧,眼睛也十分的酸,忙侧开头,不让孝懿太后看到自己的异样。 好在孝懿太后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爬累了坐在炕上安安静静玩着摆在身边各种色彩绚烂的玩偶,注意到孝懿太后视线的顾明珠,伸出手上的布娃娃递给孝懿太后,孝懿太后眼角边的纹路一下子多了起来,忙不迭的接了过去,跟着顾明珠一起玩了起来。 看到孝懿太后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的同昌长公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起来,可看到笑得很欢快的顾明珠和难得如此放松的孝懿太后,心里万分的感慨,难怪母后如此的疼爱三个儿子了,看来以后要多多带明珠进宫才是。 屋子里其乐融融,只不过这种和谐的氛围很快就被打断了,就有宫娥汇报,“皇后带着阳平公主,贵妃带着五公主前来请安。” 听完汇报,孝懿太后眉头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同昌长公主则是事不关已的坐在一边喝茶,看了看女儿的脸色,孝懿太后直接对宫娥说道,“你去跟皇后说,哀家有要事相商,至于贵妃,哀家现在分不出什么精神来,让她先回去吧。” 比起前几任皇帝,已过不惑之年的敬宗帝子嗣可以说并不盛,虽然有十二子八女,可是存活的并不高,如今在世的不过为贵妃陈氏所出的四子最为年长已经十五岁了,第一个孩子是二公主,才满周岁就因病而亡,五公主九岁;德妃汪氏的皇五子跟皇四子同年,小了皇四子几个月;然后就是昭仪孔氏所养的黄八子十二岁,本人所出的三公主十二岁;黄八子的母亲是跟孔昭仪同时进宫的秀女,因为貌出色、擅长诗词,是个有名的才女,很得敬宗帝的宠爱,只不过心高气傲,成了斗争的失败品,留下了不足三岁的黄八子,后来就养在了孔昭仪的名下;之后就是淑妃李氏所出的皇九子,十岁生辰才过不久。至于皇十一子今年不过六岁,生母是四妃之末的贤妃,贤妃命薄,生下皇十一子就死了,如今养在淑妃名下。只不过淑妃是不受敬宗帝宠爱,因此皇十一子也得不了皇帝多少关注。皇十二子是敬宗帝去年才得的儿子,生母出生太过低贱,养在了夏婕妤名下。至于大公主就是夏婕妤所出,也早早的下嫁了。至于公主中排行为八的阳平公主,就是皇后霍氏所出,只不过霍氏命不怎么好好,都快要成年的嫡出的长子和三子,最终还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早早的离开了人世。 “真是一刻也不能让人轻松,”同昌长公主也不管是在那里,直接用力的将茶杯放在桌上,“皇兄也不好好的管一下,照这样下去,只怕皇嫂日后会吃亏。” 霍皇后大了同昌长公主十三岁,同昌长公主说是她的小姑子,霍皇后却是拿着疼爱女儿的心来疼爱同昌长公主,因此姑嫂关系极为亲密。霍皇后能得到敬宗帝的重视和厚爱,同昌长公主可以说是功不可没。在霍皇后还是王妃的时候,嫁给还是王爷的敬宗帝五年无子,而王府也没有其他的孩子出生,还多亏了当时的皇后和同昌长公主。为了防止庶子对嫡子形成威胁,在霍皇后生下长子之后,偷偷生下庶子的侧妃也在敬宗帝的默许之下,因为天花而亡。只不过谁都没有想到,皇嫡长子和皇嫡次子最终还是抵不过命运的作弄。 中宫没了嫡子,敬宗帝到知天命也没有几年的光景了,眼看其他的皇子都慢慢的长大成人,这人的心也开始浮动了起来。要说能在敬宗帝面前真正说上话的人,**之中也只有孝懿太后,霍皇后,还是敬宗帝最宠爱的妹妹同昌长公主了。 第二十五章 霍皇后虽然遭受中年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也因为有了唯一的女儿安慰,渐渐的从过去的打击中恢复了不少,但从面容上开是看不出来实际年纪的。抱着女儿走进殿中就看到同昌长公主一脸的不乐,打趣道,“是谁惹了央央不开心?”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来,“不会是驸马做了什么让我们的长公主在母后的面前摆出不开心的脸?快跟嫂子说说,回头嫂子找人好好的教训驸马一番。” 同昌长公主哭笑不得的看着霍皇后,不依的跺脚,“嫂子就会开这种玩笑,大哥哥哪会对我不好?我不过是听到陈贵妃带着五公主求见母后不开心,替嫂子不值得而已。” 霍皇后神色一黯,同昌长公主立马就觉得自己话说的不对了起来,赶紧补救说道,“嫂子,你别在意啊,我也就是随口说说,你别放心上去啊。” 看着同昌长公主紧张的样子,霍皇后嫣然一笑,“你呀,也别紧张了,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你来了也不说一声,非要我巴巴的过来不成?” “果然是老了,”孝懿太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想要看亲孙女儿,还得托女儿的福。” 这话说得,霍皇后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急忙的走了上前,半跪在孝懿太后面前,“瞧母后这话说的,要是陛下听到了,儿臣的罪就大了。” “嫂子你别理母后,”同昌长公主很不留情面的拆台,“刚刚还在怪我不把明珠带到宫里来,嫂子可是受了我的罪,还望嫂子饶恕我才是。” 霍皇后看着炕上的顾明珠,点了点同昌长公主的鼻子,不客气的说道,“可不是跟你受罪吗?早就要你带明珠进宫了,你非说什么明珠身体不好,不然我哪会被母后这般说。还有呢,把明珠带进宫了,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下啊,非要我从别人的口中知道。” 同昌长公主摆出一张哭脸,求饶道,“好嫂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那是不让人给你说啊,只不过这个时间安安都在午睡,我也不好打搅,是打算等安安醒了再带人过去的,哪知道你巴巴的带着安安过来了。” 安安是敬宗帝给幼女阳平公主娶的乳名,意味她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照你这样说还是我的不是了?”霍皇后挑高眉头,有些胁迫的看着同昌长公主,同昌长公主撇撇嘴,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霍皇后既是好笑又是无奈的摇摇头。 顾明珠睁着眼睛看着面前明显大不了自己多少的、同样一身富贵打扮的女娃娃,可以肯定这个女娃娃就是阿娘口中的阳平公主,不过这阳平公主长得可真漂亮可爱,白嫩嫩肥嘟嘟的脸颊忍不住的就想咬上一口、捏上一把,心动不如行动,显然忽视自己还是个小孩儿的顾明珠,直接的扑了上去,咬了上去。 从小被众人宠着的阳平公主显然想不到面前这个漂亮可人的小妹妹会这样对自己,呆愣了一下之后,看着咬了自己的小妹妹又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也觉得这个游戏蛮好玩的,也跟着咬了小妹妹的白白的脸颊,然后捏了捏。之后拉着顾明珠的手,想要继续。 顾明珠心里欲哭无泪,她喜欢捏、喜欢咬,不代表她就喜欢被人捏、被人咬,特别还是跟自己相差不大的小女娃娃,女娃娃啊。 “没想到这两个孩子居然这么投缘。”孝懿太后看着你捏我一下、我咬你一口的两个小女娃娃,眉飞色舞的对着霍皇后和同昌长公主说道,“央央啊,今天就把明珠留在我这里吧,皇后也是的,别抱安安回去了,晚上就让这两个小丫头跟我一起睡。” 霍皇后跟同昌长公主对视了一眼,刚想反驳,可看到孝懿太后一脸不容拒绝的表情,只好将话压在了心底。 忙完国事的敬宗帝看了看天色,直接吩咐了去皇后的景仁宫。 霍皇后早就整理好了等着敬宗帝进殿,依例行大礼,敬宗帝叹了口气扶起霍皇后,“早说了在人后不必如此。”领着霍皇后朝殿内走去。 霍皇后温婉的笑了笑,轻声细语,“臣妾是**之主,更要做好表率,岂可因为陛下的宠爱就不顾祖宗定下的规矩了?不然传了出去,只怕言官们又有话说了。” “你呀,”深知霍皇后脾性的敬宗帝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霍皇后,“说什么都有理,总归是朕说不过你,安安呢?这个时辰这丫头可是闹腾的很啊,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留在母后那里了,”霍皇后抿唇一笑,“妹妹今天带了明珠进宫,安安跟明珠一见面就玩在了一起,母后看的很高心,就把安安和明珠给留下了。” 敬宗帝眉一挑,这才恍然大悟了起来,“难怪母后要我忙完国事之后不要去寿康宫了,怕我抢安安啊。也好,书娘累了这么长时间,也趁此好好休息一下。”书娘是霍皇后的乳名。 霍皇后扶着敬宗帝坐上炕,笑着说道,“臣妾不过是打理**,教养女儿,哪能说累?累的是陛下才是,日日为国事繁忙。”站在敬宗帝的身后就给他按揉肩膀来。 敬宗帝闭着眼,在霍皇后的按揉之下极为的放松,“如今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直接换我七郎吧。”敬宗帝在先帝几个子嗣中排行为七。 霍皇后倒也没有扭捏,直接唤了起来,“七郎,现在可要传膳?我特意嘱咐了御厨,弄点清淡的,看您最近都瘦了不少,七郎不要为了国事而饿坏了龙体。” 敬宗帝伸出手拍了拍霍皇后的手,霍皇后停了下来,坐在敬宗帝的身边,让敬宗帝躺在自己的腿上,霍皇后伸出手按揉着敬宗帝的太阳穴。不发一言,静静的看着敬宗帝,眼里的爱意几乎要溺毙人。 “也只有在书娘这里,朕才能真正的放松下来。”许久,敬宗帝感叹道,睁开眼,看着霍皇后眼里的的自己,笑道,“传膳吧,朕怕再不传膳,书娘又有话说了。” 霍皇后抿着唇静静的看着敬宗帝,嘴角微微的上翘。 敬宗帝和霍皇后都不是多话之人,一餐用下来,寂然无声,但其中的温馨脉脉怎么让人也忽视不了。 “娘娘,皇上留在了皇**中。”宫娥颤颤巍巍的汇报,低着头不敢看坐在上首的陈贵妃极为难看的脸色,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心狠手辣的陈贵妃了解了自己这条命。 留在了皇**中,陈贵妃看着一桌精心准备的菜肴,只觉得讽刺无比,忍住想要将桌子掀翻的冲动,冷冷的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收拾了!”广袖一挥就朝屋子另一侧走去。 陈贵妃最得用的贴身宫女冬云看了一眼怒气离去的陈贵妃,低声呵斥垂手侍立在两边的宫女太监,“赶紧收拾,动作轻点。”很快的就跟了上去。 冬云端了一杯茶放到炕桌上,轻声的说道,“娘娘,喝杯茶,顺顺心吧。” 陈贵妃抬眼看了一眼冬云,火气显然还没有消,“派过去请皇上的太监是谁?直接打发了出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留着也没有用。” 冬云皱了皱眉,好生的劝说道,“娘娘,您别生气了,皇上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忙国事的时候是任何人都打扰不得的。据传话的太监说,本来皇上是已经答应了,怕是皇后做了什么才让皇上没有过来吧。” “碰”陈贵妃恨恨的锤在炕桌上,脸因为强烈的恨意而有些扭曲,“又是皇后?这次用的是什么借口?哦,对了,是她的那个小贱种会说话了,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用这样那样的理由留住皇上,难怪有了儿子都留不住,这都是上天给她的报应!” 听着陈贵妃的一番话,冬云看了看四周,听了听周围的动静,拉着陈贵妃的衣袖说道,“娘娘,慎言啊,小心隔墙有耳!” 陈贵妃不在意的扯开冬云抓着的衣袖,“你这么紧张干吗?这是本宫的永福宫,谁有胆子敢把本宫的话给透露出去本宫就让他枉为人在世上走一遭。” 冬云叹了口气,陈贵妃的性子没人比她更了解了,知道劝说不了,只好转移话题,“娘娘,不管怎么说,您也不能饿着自己。要是四皇子知道了,肯定又要责怪奴婢不尽心了。” 提到四皇子,陈贵妃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来,“这孩子就喜欢瞎操心,跟个老学究似的,连太傅都说不过他,罢了罢了,要人摆好了叫我吧。还有啊,我前两天给怳儿做好的袍服给他送过去了没有哦?这两天天有点凉,别让他着凉了才好。” 冬云好脾气的回道,“早就送过去了,四皇子还特意嘱咐了,要娘娘不要太担心了,他定然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陈贵妃脸上露出无限的满足来,“这个傻孩子,本宫什么时候对他失望过?为了大业,本宫自会忍耐下去,本宫自会扫平挡在我儿面前的障碍,让我儿更无后顾之忧。” 冬云舒了一口气,顺着陈贵妃的话茬接下去,“娘娘这样想就对了,想想娘娘都忍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最是紧要的时候,娘娘更应该多加忍耐才是。娘娘不是说了,表面看起来风光的人,不一定能笑道最后吗?如今,皇上的现存的长子可是四皇子啊。” “想到那个贱人的两个儿子都追封为太子,本宫心里这口气就顺不下来,”陈贵妃不甘的锤了一下,“这太子之位本该就是怳儿的。” 第二十六章 冬云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到底是好声好气的说道,“娘娘,不过是个虚名而已,以后皇后还得指望四皇子跟您呢。” 冬云这一说,陈贵妃的脸色才好转一点,她曾经也想过无数怎么样站在皇后的头上作威作福,可是这一切都只是想想,如今皇上没有明确的指示到底是立那位皇子为储君,自己还得多费心讨好皇后,心里再怎么不甘也必须得承认,自己跟皇后,在皇上心里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好歹她是原配嫡后,就算她的儿子将来继承了大统,自己也不能小瞧了皇后去,除非她死了,不然她会一直死死的压在自己的头上。 因为顾明珠得了孝懿太后和霍皇后的欢心,在那之后,同昌长公主常常带着顾明珠进宫,在太后的寿昌宫中小住,虽然朝中和**中有不少的争议,可谁没有胆子敢在皇上和太后、皇后面前抱怨,从礼法上讲,太后可是乐安郡主顾明珠的外祖母啊。 考虑到平国公夫妇离世不到一年,顾明珠的周岁不能大办,同昌长公主不想委屈了女儿,就求了孝懿太后,在宫中以外祖母的名义为顾明珠举办周岁抓周。 得知这一消息的建成伯老夫人史氏,则是一个人闷在屋里半天,谁也不敢上去打搅。 不过这一消息传来,对于任杨氏来说,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顺安伯府派人送过来的聘礼单子上比原先商议的重了不知道有多少,这让任杨氏的精神头一下子就来了,兴致勃勃的筹划着为女儿的嫁妆添上些什么。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抓周礼的流程大同小异,顾明珠在所有人殷切的目光中抓了针线,这让同昌长公主喜不自胜,看来自己的明珠长大之后是个宜家宜室的人。 满了周岁之后,同昌长公主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教顾明珠说话,只不过顾明珠想到不要太过特殊,所以每次都是用些简简单单的“啊啊啊”来应付,虽然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同昌长公主兴致不减反而更加的高涨起来,引得顾礼顾祺顾祒一有闲暇时间久逗顾明珠开口说话。 “吃,吃,妹妹,吃糕糕,糕糕好吃。”阳平公主将手中捏的看不出样子的金丝枣泥糕努力的想要塞到顾明珠的口中,她是个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跟顾明珠分享的人,当然,这个好习惯还是从顾明珠身上学来的。 顾明珠有些嫌弃的看着阳平公主手中的糕点,摇摇头,将阳平公主伸到自己嘴边的手推到她的嘴边,表示她不吃,自己吃。 阳平公主看了看顾明珠,再看看手中的糕点,直接将糕点丢弃,有些不稳的站了起来,想要抱起盛着金丝枣泥糕的盘子,身边的宫女看了不对劲,赶紧端了放在阳平公主的面前,阳平公主走到顾明珠的身边,将盘子让顾明珠推了推。 看着这一幕的孝懿太后笑眯了眼,感叹的对着霍皇后说道,“皇后你把灵安教养的极好,小小年纪就知道友爱妹妹,果然有我大齐公主的风范!”,灵安正是阳平公主的名字。 霍皇后倒是一副很谦卑的样子,欠了欠身,“母后谬赞了,灵安如此风范,还是母后教得好。” 这话说的孝懿太后更爱听了,朝霍皇后倾了倾身,“皇后就别自谦了,想皇帝的几个孩子就没有几个人能像灵安这样,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皇后有灵安这孩子,以后的福气大着呢。”满不在意的扫视了坐着莺莺燕燕。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女人、孩子脸色有那么一瞬间都极为难看,到底是孝懿太后的寿康宫,各自把自己的面上的情绪掩藏的极好,眼里的不甘和嫉恨也让垂下的眼帘给遮住,只是华美的广袖之下手青筋爆出,帕子都快捏碎了。 能坐在寿康宫的人,都是从**中爬摸打滚斗出来,哪个不是人精?孝懿太后话里的意思还听不出来还真白费她们在宫里活了这么多年了。 陈贵妃觉得心里的那团火怎么也压制不下来,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合该皇后生下的孩子是好的,其他的人就不成?皇后生的孩子再好又如何?一个两个的都留不住,到最后不还是要指望她的儿子吗? 等着吧,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自己会站在所有的头上,看谁能欺负了自己去。 顾明珠前世被保护的极好,但并不代表她对女人的斗争就不动。好歹也是新世纪培养出来的,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不说全懂,十之五六分还是明白的。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果然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场,更不提**着女人斗争的天堂了。 顾明珠百无聊赖的扫视了一下四周,突然有什么东西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动作利索的站起来,脚步还有些不稳的朝前面奔去。 顾明珠是不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很安分将自己定格为一个普通人,但只要是普通人都有自己的偏好和缺点。顾明珠最大的偏好就是,她喜欢漂亮的东西,不管是物品还是人,只要是漂亮的,她的目光就移不开。 同昌长公主是很早就发现了自家女儿这个怪癖,于是,她不管吃的用的玩的住的都是极为精致漂亮的,身边服侍的人,不说各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拿出去丢在大街上也是回头率着实不低的美人儿。 顾明珠的这番举动,吓坏了唐嬷嬷和张嬷嬷,两个人紧张的跟在顾明珠身后,生怕顾明珠有个好歹来。本来玩得好好的阳平公主,也好奇的看着顾明珠,瞪大了眼看着顾明珠的举动。 顾明珠的举动让坐着的妃子和站着的宫女们也不敢动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碰到了这个小小的人儿,谁不知道乐安郡主可是同昌长公主心上肉掌中宝,要是自己一个不慎,那后面等着自己的可不是惊涛骇浪。 虽然陈贵妃很嫉恨顾明珠得了孝懿太后的青眼,到底是知道场合,面子工程做的很光溜;只不过五公主就不行了,眼里怨毒的光芒都可以将顾明珠给杀了。从身份上来说,她其实是只低了皇后嫡出的阳平公主的,可从实际上来说,她并不是陈贵妃亲生的女儿,她母亲不过是陈贵妃的堂妹,是关内侯府送进宫给陈贵妃固宠的,只可惜这个堂妹看起来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子,心却是个大的,妄图取代陈贵妃而代之。陈贵妃是个什么人?能让看不上眼的隔房堂妹站在自己的头上?正如现在所看到的,固宠不成,分宠更不成,最后还丢了卿卿性命。留下的五公主,陈贵妃看着跟堂妹相似的面容就不不喜,但面子是做的很好,把五公主养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对于**的手段时一知半解,凡事也只知道蛮干。 陈贵妃当然不会让五公主在这样的场合闹起来,否则丢脸的绝对不止自己,好在五公主是知道怕的人,连连收到陈贵妃的眼色之后,面上难看得紧,到底是没有闹起来。 三公主还好,她的母亲孔昭仪虽然颜色不再,人有些小聪明,到底是个本分人,从小对三公主是耳提面命,尽管心里有些羡慕,到底是没有起什么坏心思。偷偷的觑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太后和皇后,看着他们慈爱的笑容,心里一个咯噔,忙低下了头,心里的不甘也随之消散。 九皇子齐恒一如既往的低眉顺眼的跟在母亲淑妃的身后,作为不太受宠的皇子,在深宫中的生存心得更有体会,尽量的不要让人注意,这样才能得到更多的生存机会。 腿上传来的力道让他飘忽的意识给收了回来,瞪大了眼看着搂着自己腿的女娃娃,虽然没有真正接触过,他知道这个小女娃娃,他惹不起。 顾明珠眼睛亮亮的,努力的蹦出,“漂,亮,哥哥。”这还是她在这一世第一次开口说话,美色当前,还是保留了自己仅存的理智。 齐恒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反应才好,求助的看着母亲淑妃,淑妃也愣在了一边,呆呆的看着顾明珠,看到顾明珠灵动可爱的样子,她心里也喜欢上了,倒是没有接收到儿子的求助,齐忨是个机灵的,拉了拉齐恒的袖子。 顾明珠看着齐恒没有反应,发挥的她的卖萌功底,“漂亮,哥哥,抱抱,明珠,要,抱抱,漂亮,哥哥,抱,明珠。” 齐恒被齐忨的动作惊醒,被顾明珠的迷得头都有些昏了,情不自禁的伸出不甚健壮的手臂,抱起了张开手要人抱抱的顾明珠。 抱起顾明珠,才知道顾明珠的分量不轻,顾明珠被养的极好,丝毫看不出身子有些弱,反而跟跟正常孩子没有多大的区别。 看到长相雌雄莫辩的齐恒抱起顾明珠,阳平公主也蹬蹬蹬的跑到齐恒的身边,伸直了手也要齐恒要抱,顾明珠看了看阳平公主,拍了拍齐恒的肩膀,齐恒有点反应不过来,再看看拉着自己衣服的阳平公主,放下了顾明珠,抱起了阳平公主。 在九皇子抱起阳平公主的时候,坐着的一干人不约而同的吸了口气,要知道敬宗帝和皇后将阳平公主当成了眼中珠子般,除了少数人可以碰之外,其他的人想要走进一步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是否足够。 第二十七章 孝懿太后在九皇子抱起阳平公主的时候,差点就站起来了,被霍皇后按住才没有动起火来,不解的看着霍皇后的举止,看到她眼底里的伤痛和怅然,心下也能明白一二,安慰似的拍了拍皇后的手,眼里是鼓励,霍皇后坦然的看着孝懿太后,这让孝懿太后对霍皇后更加的心疼起来。 九皇子毕竟力小,抱不多久就有些支持不住,阳平公主倒是惹人疼的,脆脆的说道,“漂亮哥哥,放我下来吧。” 阳平公主和顾明珠什么事情都喜欢一起来,看顾明珠唤九皇子为漂亮哥哥,也跟着一起唤。 难得看到如此让人赏心悦目的男孩,顾明珠存在的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不要轻易的离开,于是拉着九皇子的衣服,一副站不稳的样子,慌的一边的淑妃赶紧抱住了顾明珠。 突然被人抱住,顾明珠扭头一看,是跟漂亮哥哥极为相似的女子,只不过神情温柔,由不得让顾明珠对她生出好感来。倒是极为配合的仍由淑妃抱着,极给面子的朝她笑了笑。 阳平公主看到淑妃抱起顾明珠,也跟着起哄要淑妃抱,淑妃倒是有些诚惶诚恐,看了看霍皇后,看到霍皇后眼里的鼓励,也将阳平公主抱了起来,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占据了淑妃的左右手。这情形落到其他妃嫔眼中,帕子又重新遭了秧。 看着笑得很温婉的逗着阳平公主和顾明珠的淑妃,孝懿太后眼里沉了沉,若有所思起来。 与往常初一十五后妃皇子皇女给太后请安不同,除了淑妃一脸温柔的笑意,其他妃子眼里的火光是怎么浇也浇不灭。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让淑妃在太后、皇后的面前得了脸,没想到淑妃闷不吭声的,手段居然这么厉害。 不管**里的人心思如何翻转,对于顾明珠和阳平公主来说,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不过他们现在是多了一个关注的对象,那就是今天新认得的美人哥哥。 得知顾明珠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漂亮哥哥”,敬宗帝的笑声几乎都要把屋顶给震飞了,他可以想见自己妹妹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了。为了能让顾明珠喊得第一个人是自己,妹妹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甚至都跟妹夫打起赌来了。 霍皇后好笑的摇摇头,将茶杯放在敬宗帝的手边,“中午的时候,妹妹进宫,听到这一桩事,差点没有气疯,好在明珠是个机灵孩子,连着喊了好多声的“阿娘”才让妹妹的脸色好点,母后就在一边取笑妹妹,连个孩子的醋都吃。” 敬宗帝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霍皇后,悠悠的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安安喊的第一声是父皇,没有喊自己的时候,某人可是憋了半天的气没有理她的心肝宝贝。” 霍皇后被敬宗帝的这一眼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七郎就喜欢拿着这样的事情取笑,都说好了这事不能再提的。” “好好好,是朕错了,”敬宗帝求饶道,“这事儿朕以后真的不再说了,再说,就罚朕三日不见安安如何?” 霍皇后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敬宗帝,说道,“安安要是哭闹着要见您,臣妾可不管了。” 听到霍皇后这样一说,敬宗帝也不好继续玩笑下去,表情有些愧疚,“书娘,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女子除了帝王的宠爱之外,更多的希望是放在了她们的儿子身上。他是深宫中走出来的,**女子的争斗,他如何的不清楚。 霍皇后的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勉强的拉动嘴角,“七郎这说的什么话?臣妾知道七郎心里不好受,不能因为我们的两个孩儿就动了大齐的根本。臣妾都明白,臣妾不会怪七郎,七郎也是身不由己。” 霍皇后这一说,敬宗帝的心更加的疼了起来,揽住霍皇后,承诺道,“书娘,你放心,朕不会让我们的两个孩子白白没了姓名的,总有一天,朕会让那些人不得好死的。” 霍皇后赶紧捂住敬宗帝的嘴,紧张的说道,“七郎,这话以后不能再说了,动了他们,我们大齐都动了一半了。七郎的心思,臣妾明白,可是,一切要以国事为重!” 霍皇后垂下眼帘,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格外的温婉动人,低低的说道,“只要七郎有这份心,知道我们孩儿是如何死去,臣妾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报仇,臣妾还是不赞同的,他们虽然要了我孩儿的命,可臣妾明白,十年之内,他们是轻易动不了的。七郎努力了这么多年,才将先帝留下的乱摊子给收拾掉,再动他们,只怕七郎反而会受到他们的牵制。母后不是常说,在形势不利于我们的时候,就忍为上吗?七郎这么多年一直都做得很好,如何到了现在就忍不住了呢?” 敬宗帝脸一僵,目光移开,不想让霍皇后察觉到眼里流露的情绪。 夫妻多年了,霍皇后明白敬宗帝的心思,拉着敬宗帝的手说道,“臣妾明白,七郎是担心自己那天撒手,臣妾跟安安的日子会不好过。安安太小了,七郎担心以现在的身体状况,是看不到安安嫁人生子了。中宫无子,臣妾顶着嫡后的身份,也只得一个面子光。所以七郎才想将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不想以后无颜面对我们的孩儿。” 敬宗帝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霍皇后,眼前的女子虽然不若初见时娇美,这些年下来,却如无形的气一般将自己与她紧紧联系在了一起,抚上她消瘦苍白的脸颊,眼里是深深的愧疚,“朕的心思,瞒得过天下人,就是瞒不过书娘这双眼。” 霍皇后抚上敬宗帝不再紧实的手背,手心感受着松弛,眼里是无限的爱意,“七郎,臣妾这一辈子,已经很圆满了。臣妾记得,当年给皇子选妃,先帝和母后为了您的正妃而争执不下,先帝看中的是陈氏,而母后执意要选臣妾。后来是您出面,让臣妾和陈氏给您做汤,那是臣妾第一次下厨,做出来的汤,味道很难喝。就在臣妾以为臣妾都没有希望的时候,是七郎跟先帝和母后说要选臣妾为正妃,后来陈氏就成为了您的侧妃。当初陈氏先有孕,您为了护住臣妾,硬是将陈氏的胎给弄没了,因此陈氏这些年对臣妾一直怀恨在心。臣妾知道您不喜陈氏,可是关内侯掌握着整个东北的势力,您这么多年,所想的就是削弱关内侯的势力。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七郎可千万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而做出让自己为难的事情来。” 敬宗帝面色一松,静静的看着霍皇后,许久才说道,“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你知道了?” 想到今日朝堂之上,不少大臣联名请奏立四皇子为太子,他的火气就无法下来。 陈氏,是不能再留了,否则,日后必成大乱。 霍皇后毫不迟疑的点点头,神色有些紧张的看着敬宗帝。 敬宗帝松开紧握的拳头,目光深沉的看着霍皇后,“给陈氏一个皇子,不过是为了稳稳他们的心,朕怎么可能会让流着陈氏血液的皇子登上大齐宝位!看来他们是得意忘形了,忘了这天下,还是朕的天下!” 其实霍皇后丝毫不担心,从四皇子出生的那刻起,敬宗帝就很明确的跟他说过了,这孩子要是个品行好的,会让他做个安乐的王爷;如果。。。。。。他也可以当做没有这个孩子的存在。就算她两个儿子没了,她更加的能肯定,四皇子不管他怎么折腾,这帝位,他是没有一丝的机会,他的折腾只会让他这条命慢慢的耗完。 她曾经对于陈贵妃是有一丝愧疚的,可是这愧疚早在自己的大儿子因为江南水患落水溺亡之后,就化作了刻骨的恨意。在二儿子因为坠马,早早的离了人世,她更恨。可是再恨又如何?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坏了大事,她一直清楚的记得,在她嫁给皇上之前,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对自己说过的一番话,嫁入皇家,她就不是她,她要承担起的是半个天下,她不能让**乱,她要时刻保持清明,这样才能规劝皇上;在**中,不争和忍从来都不是退让,那是在知道形势之下做的选择,不争,就是争。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规劝皇上,好好的将女儿抚养长大。至于未来的储君,有太后和皇上在,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只是面上光而已。 霍皇后见此,顺着敬宗帝的气,温言劝导,“七郎,您先消消火,太医说了,切记动怒。臣妾觉得现在最重要的还不是如何处置陈氏的事情,最重要的还是继承人的事情,四皇子年长,生母又是贵妃,外家势力也不弱;朝堂能与之抗衡的,除了淑妃的父亲,以李太傅为首的文官能斗上一斗。**中,臣妾没了儿子支撑,陈贵妃是多年的老人,德妃娘家早已式微,淑妃,又是个多年不受宠的,其他的,臣妾也不说了,除了臣妾能压在陈贵妃的头上,**能跟陈贵妃相斗的还真没有。” 因为先帝的例子在,敬宗帝对于**妃嫔,从来不会过于重视。为了怕皇后难做,**里的女子比起先帝和其他的几位,已经算是很难得了。而这些**女子,能被敬宗帝选进宫的原因,不过是为了平衡各方面的势力而已。 第二十八章 “安安很喜欢九皇子吗?”敬宗帝突然想到什么,随口一问。 霍皇后愣了一下,看着怀中敬宗帝平静的面容,微微的笑了一下,柔柔的说道,“这说起来,还得多说说明珠,本来给母后请完安皇子们是要去国子监的,明珠拉着九皇子的手不放,安安也闹着不让九皇子走,最后还是母后开口,九皇子就陪着明珠和安安玩了好几个时辰,最后两个孩子抵不住,被嬷嬷抱去休息,九皇子才脱开身。” “看来妹妹以后给明珠选择夫婿的条件已经有了最重要的一点了,”敬宗帝闭着眼睛,笑着说道,“要是这外貌过不了关,其他的一切都是白谈。” 霍皇后按揉着敬宗帝的头,继续说道,“大齐男儿这么多,妹妹总会给明珠选出合心意的夫婿来的。原以为淑妃性子柔弱,九皇子又从来都是寡言少语的,臣妾想着这么多年安安分分的,九皇子成年开府,淑妃也算出头了。只是,臣妾都没有想到,九皇子聪慧机智,比我们的两个孩儿还过之而不及;难得的是,居然那么有耐心的陪着明珠和安安,表情也不是作伪。臣妾还发现十一皇子很依赖九皇子,做什么都要跟着九皇子,两个人看起来比亲兄弟还要亲密。据连心宫里的人说九皇子也是个孝心孩子,淑妃的腿脚遇到阴冷天气就酸疼不已,这孩子不仅四处求古方给淑妃治疗,还亲自用药水给淑妃洗脚呢。。。。。。” 霍皇后絮叨着琐事,敬宗帝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打了霍皇后一个错手不及,好奇的问道,“陛下,您这是怎么啦?” 敬宗帝表情很严肃的看着霍皇后,目光灼灼,“书娘这话可是真的?” 宫里的皇子皇女,除了皇后所出的两子一女受到他的注意之外,其他的孩子,并没有得到他的多少关注。除了国事繁忙,抽不出时间来之外,更重要的是不想因为他的偏爱某个妃子而让他重视的长子、次子的地位受到威胁。 九皇子,敬宗帝脑海中印象是模糊的,只记得这个孩子的外貌是随了他的生母淑妃,听太傅说也是勤学的孩子,其他的就真的不怎么了解了。 霍皇后看着敬宗帝,眼里浮现一层迷茫,“陛下,可是臣妾话说的不对了?” 敬宗帝摇摇头,表示跟霍皇后的话没有关系,下了炕,在屋子里走了几圈,然后坐到霍皇后身边,认真的说道,“皇后以后多招淑妃来景仁宫说说话吧,真记得淑妃是个性子柔弱和善的,有她在身边,皇后也不会太寂寞。” 霍皇后心下清明,微微的叹了口气,“陛下,这毕竟是大事,马虎不得,现在看起来是个好的,可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要不这件事跟母后说说,母后毕竟比我们多活了这么多年,肯定能给我们个好的建议。至于陛下看中了那个皇子,臣妾心里都没有意见,只要他能撑起大齐,虽不像开祖皇帝般有宏图大志,但也不能是个目光短浅、守不住的人,只要他能将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好好的传承下去,臣妾就别无所求了。” 敬宗帝默然,只从次子没了之后,前朝**的人,都以为皇后会将年幼的皇子放在身边养,有了中宫皇后养子的身份,在争储上面就占了很大的优势。自己也劝说过皇后,也准备过将才出生不久的十二皇子过道皇后的名下。最后还是皇后拒绝了提议,说什么自己都是这些皇子的嫡母,以后不管如何都要敬着自己三分,反而劝自己早早的找个有能力的皇子培养起来,免得造成先帝驾崩后的惨剧来。 敬宗帝叹了口气,拍了拍霍皇后的手,“朕知道了,朕和你明天给母后请安的时候问问母后的意见吧。” “陛下,不早了,也该歇歇了。”看着敬宗帝眼里的倦意,霍皇后很明智的将话题转移,“这事儿一时着急不得,陛下还是放宽了心才是。” 感觉疲倦一阵阵的袭来,敬宗帝点点头,牵着霍皇后的手朝卧房走去。 “妹妹,我是三哥,我是三哥,快叫三哥啊。”顾祒趴在顾明珠的面前,指着自己的脸,教顾明珠喊自己。 顾明珠无力吐槽的看着天,早知道就不要开口说话了,到现在自己是一刻也没有安静闲下来过。一拨拨的人都要自己开口喊他们,拜托啊,说话也是有个过程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全部都会了呢? 还有还有,顾明珠看着行为明显符合年纪的顾祒,这位三哥前段时间不是稳重得像个小大人吗?怎么现在又恢复了原形呢? 唐嬷嬷,就是依竹,看着小郡主一脸委屈的表情,忍不住给顾祒泼了一盘冷水,“国公爷,郡主才刚刚学会讲话,这些都要慢慢的来,不能太着急了。” 顾祒停下逗弄,也是一脸委屈的看着唐嬷嬷,抱怨道,“嬷嬷,妹妹都喊了别人为漂亮哥哥了,我是她的亲哥哥,她怎么就没有喊我呢?亏我这么疼她。” 唐嬷嬷的脸抽了抽,要不要说您口中的别人是九皇子,至于小郡主开口喊九皇子为漂亮哥哥,完全是因为九皇子那张让女人羡慕嫉妒恨的脸啊?只怕您再一次听到,心里会更加的不舒服。要知道,今天下午公主殿下可是憋着火足足教了小郡主两个时辰,小郡主才开口喊了“阿娘”的,要不然,今天府里能风平浪静? 顾祒还是不死心的凑到顾明珠的面前,拿着各种玩具哄顾明珠开口讲话。 对于坚持不懈的顾祒,顾明珠朝天翻了个白眼,本来是打算喊的,可看到他这样子,还是决定不喊了,故意打了个哈欠,她都快累死了,她要休息了。 唐嬷嬷一见,就要抱顾明珠去休息,留下顾祒手上拿着玩具,眼巴巴的看着妹妹离开的背影。 好不容易处理完公事,顾跃斌循着月光回到广平候府的时候,已经快是二更天了。沿着一路的灯光,看到沉心堂半开着的院门,以及主屋屋檐下的灯笼散发的光,心里微微的一暖,脚步不由得加快。 刚刚走进正房,就看到东边房间的炕上坐在的熟悉的身形,心里微微的疑惑,走了过去,“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被顾跃斌的动作收回神智的同昌长公主抬头就看到丈夫,伸手就开始解他的袍服,“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肚子饿了没?我去叫人给你准备一点吃的。”作势就要喊人。 “不用了,我肚子不饿,”顾跃斌制住同昌长公主的动作,看着桌子上的散开的账册,随手拿起翻了翻,“这是府里仆人的登记册,这么晚了你看这个做什么?” “明珠都满一岁了,她身边该放几个人了,”同昌长公主揉揉眉心,“明珠这丫头现在都不怎么喜欢吃奶了,我看牛氏和田氏就没有必要再守在明珠身边了,现在能上手的也只有两个嬷嬷,小丫头们都是不顶事的。我想给她培养几个忠心的大丫头,以后就好好的跟在明珠的身边,有她们在明珠身边服侍着,我也不用太担心,我现在就在愁着人选的事情。” 听到同昌长公主这样一说,顾跃斌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说道,“培养两个身手好点的吧,以后有什么突发情况也不至于受制于人。” 同昌长公主眼睛一亮,“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么重要的一茬呢,这几个大丫头,每个人都应该好擅长的本事才是,明珠以后也不会太辛苦。” 顾跃斌点了点头,很赞同的说道,“以后明珠喜欢什么就让她学什么,这女红什么的,要是她不愿意的话,到时候就让丫头们来做。” “这是当然啊,”同昌长公主丝毫不觉得丈夫的话有什么不对,“虽说世家女的教养中必须有这些,可是我不想委屈了我们明珠,等她大了一点了,看看她喜欢不喜欢。但是礼仪举止、说话做事这些,是不能轻易就让她过了的,以后张嬷嬷管教明珠这些的时候,你不可能因为明珠的求情就放了她随便,这女孩子该娇惯就娇惯,该严厉就必须严厉,我不可想因为心软害了明珠一生。” 俗话说严父慈母,对顾跃斌和同昌长公主,却是严母慈母,顾礼、顾祺、顾祒懵懂的时候,是同昌长公主严厉了教,而顾跃斌总是在一边求情,夫妻俩没少起争执。 顾跃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妻子的这些话都是真的。想到当初先帝对她也是千宠万宠的,没人敢得罪了她去,还是太后硬下心肠狠狠的管教了一番之后,同昌长公主才是今日这样,否则会是个比康城长公主更加厉害的人。 顾跃斌搂着妻子的肩膀,讨好的说道,“是,央央说的是,从小到大你想做什么哪没有做好的,兰双将明珠托付给你,自然是知道你会把明珠教的很好。” “以前一直想要给女儿,特别是有了三个儿子之后,”同昌长公主感叹道,“想要女儿的心就更加的强烈了。等真正的有了女儿,这心又不一样了,想到自己娇滴滴的女儿要离了自己嫁到别人家,这心啊,就难受得要死。难怪父皇临终前,拉着我的手不肯合眼,在我出嫁的前一夜,母后守在我床前一宿没合眼。要是以后明珠长大嫁人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 这话说的顾跃斌都心有戚戚焉起来,不敢想象顾明珠出嫁时候的情形。 第二十九章 看着妻子怅然若失又一副伤感的样子,顾跃斌忍不住开口了,“央央,你最近是怎么啦?总是心情不好的样子,是不是谁惹到你了?”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妻子的低落和不开心自己是能感觉得到的,问她她有敷衍自己说没事,问了身边服侍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丈夫担忧的神情,同昌长公主叹了一口气,“我没事情,只是前段时间进宫,听母后讲我小的时候,父皇就帮我选驸马的事情,心里难受罢了。父皇虽然待母后和皇兄不好,对我确实真心实意的疼爱,我也是听母后说起,才知道你是父皇准备的驸马人选。然后嫂子跟我说起了灵安将来驸马的事情来,再想到我们明珠,心里一时比较乱。” 顾跃斌倒是一副丝毫不吃惊的样子,抚摸着同昌长公主的头发,说道,“先帝临终前,特意找我说过话,说的都是你小时候的事情,说你小时候如何如何的乖巧,如何的听话,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个想到他,很多很多的,都是我不知道的事情。” 同昌长公主吃惊的看着顾跃斌,显然对丈夫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张大了嘴,有些结巴起来,“你,你,你在,说什么?这些,你,可是,从来没,跟我说过。” 顾跃斌拍了拍同昌长公主的头,笑的极为不怀好意,“对了,先帝告诉我,如果我喜欢你的话,绝对绝对不能跟你说,也绝对不要参与到选驸马的事情中去。” 同昌长公主瞪大了眼,看着丈夫,喃喃的说道,“为什么?可是,后来你为什么要向皇兄请旨将我嫁给你?” 顾跃斌笑得坏坏的说道,捏了一下妻子的鼻子,“那是因为有人不顾满朝文武、王公贵族、**妃嫔以及京中的贵妇小姐还有他国侍者,在宴会上问要不要娶她?你说,在那种情况之下,我能不向皇上请旨将你下嫁给我吗?” 同昌长公主的脸红的厉害,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落在眼前这个人身上,讷讷的说道,“我要不是这么做的话,那个什么什么国的公主就要把你给抢走了。” 虽然她胆子大,一向都随心所欲惯了,可是像这样的当着所有人的面问自己中意的男子要不要娶自己这种惊天骇俗的事情,自己还是第一次做。 自己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心早就不知道在何时落到了他的身上,各种暗示都试过了,可他偏偏还是一副不开窍的样子,对自己的态度一如从前,就像自己是他的小妹妹一样。她知道他很优秀,有不少世家女都芳心暗许,曾经以为自己的机会是最大的,可是一向疼爱自己的母后和皇兄却偏偏不同意将自己嫁给他,说是什么顾氏的规矩,连他们都没有法子。本来是打算慢慢磨的,谁想到会出来个什么公主,点名了要他做什么驸马。公主本来就是要和亲的,基于两国邦交,皇兄肯定会想法子劝服他接受这桩婚事。在那样的情况之下,自己要不这样做的话,以后肯定会后悔到死。虽然丢脸,但还是觉得很值。 等等,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想想母后跟自己说的话,再想想他刚刚硕大的话,手指颤动着指着顾跃斌,声音提高了些,“你,你不会,早就猜到了,不管有着没有那个什么公主的事情,我最后也会嫁给你吧?” 顾跃斌握住同昌长公主的手,笑着点了点头,“先帝生前说过了了,你的驸马最后还是要来选,总会如了你得意的。你看,最后还不是如了你得意。” 同昌长公主无力的垂下头,继续追问丈夫,“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的?” 顾跃斌将通常长公主抱到自己的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是先帝找我谈话,不管怎么说,先帝确实是最疼你的,也最懂你的。” 同昌长公主笑了笑,眼帘垂了下来,“是啊,是最疼我,可想到他留下这样一招对母后和皇兄,我心里头又有些不舒服了。” 顾跃斌知道同昌长公主说的是仁静太后的事情,对此,他也不好多加评论,只好委婉的说道,“其实,先帝是个很重情的人。” 顾跃斌这样一说,同昌长公主也不好再说其他了。 是啊,她的父皇是很重情,对于一个替身就能这样好,可以想见他挚爱的那个女子,又该有如何的幸运了。只是,想到母后,她心里就难以平衡,虽然母后总是开导自己不要去在意,可母后眼里的黯然她是怎么也无法忘记。 对于父皇心中的那个女子,她不知道作何评论,只知道她是父皇的青梅竹马,是姑姑的侍读,为了她,父皇才会踏上争储这条极为艰辛的路。后来听说,在父皇在边疆的时候于蛮夷打战的时候,为了不让父皇受制于人,当着父皇的面自杀。听母后身边的嬷嬷提起,因为这个,父皇消沉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自己的亲姑姑打醒了父皇,父皇才从中恢复过来。而仁静太后不仅与那位女子有五分相似,更主要的是仁静太后还是她生前最疼爱的小妹妹。 顾跃斌知道同昌长公主的心结,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突然一把抱起她,把同昌长公主给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顾跃斌都已经走到卧房中了,同昌长公主嗔怪的打了一下顾跃斌,仍他将自己放到床上。。。。。 这一夜浓情蜜意、巫山云雨就不提了。 等到顾明珠开口讲话之后,学着正常小孩的样子,慢慢的吐出来的字越来越多,说话也开始流利起来,这把顾祒给乐坏了,每天从族学里下课回来之后,都要把当天所学的内容给顾明珠讲一遍,旁人怎么说,他都不理,照养做自己的事情来。 对于这个没有电视电影、电子游戏等等各种现代可以打发时间的世界来说,学习倒是个很不错的方法,不仅可以消磨闲暇时光,还可以增长见识,何乐而不为呢?因此,对于顾祒的教学,她是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致,但是,为了防止过于突出引人注目,她还是表现得跟个普通孩子没有两样,学东西学的结结巴巴的,而且根本就无法全部记住。 顾明珠的一番表现,落在了三兄弟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斗志,务必要将妹妹培养成才女才是,只可惜,这种斗志不到几天就被同昌长公主给彻底的浇灭了,身为顾府嫡女,不用太出色,做个优雅合格的贵女就好了。 随着时间一日日的过去,阳平公主和顾明珠也在慢慢的长大,两个人的关系也很密切起来。两个人常常被打扮成一样,做着一样的事情,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很快活。 一个月中,顾明珠几乎都是半个月在宫中、半个月才广平候府的状态,因为阳平公主实在是舍不得顾明珠,每次顾明珠回到广平候府,阳平公主也跟着一起。顾礼顾祺顾祒虽然跟阳平公主是亲表兄妹,但实际相处的时间并不长,等到阳平公主住进了广平候府,关系才愈发的密切起来。要说这三兄弟中,阳平公主最喜欢谁?当然,毫无置疑的就是顾祺了,顾祺虽然大了阳平公主快六岁,比起总是冷面少言的顾礼,人前沉熟稳重人后大大咧咧的顾祒,温润如玉、卓雅不凡的顾祺显得格外的突出。 “二哥,这个荷包好漂亮啊!”顾明珠惊叹的看着顾祺手中拿着的荷包,不管配色还有绣技都配合得天衣无缝,“这个荷包是谁绣的啊?回头我也要让她帮我绣一个。” 正在跟顾祒下棋的阳平公主抬起头,跑到顾祺的面前,嘟着嘴,不满的说道,“二表哥,你怎么能拿五皇姐的东西呢?你难道不知道她最讨厌了。” 顾明珠从顾祺手中拿过荷包,仔细的翻来覆去的看,她真的无法相信这个荷包会是五公主做的?看着绣工,没有个十几年的技艺是做不到的,她对女红时不同,并不代表她看不懂。 “安安,这个绝对不会是五公主绣的啦!”顾明珠拉着阳平公主,看着绣的瘦骨嶙峋的石头和青翠挺拔的翠竹,“你仔细看看,这么漂亮的荷包她会绣的出来吗?肯定是尚宫局的人做的。” 阳平公主听到顾明珠这样一分析,还有些不开心,于是抬头很不客气的叮嘱道,“二表哥,这个荷包就归我了,以后要是有其他的人给你荷包什么的,你不要收哦,不然,我会不开心的。”说完,鼓着脸,凶巴巴的看着顾祺。 顾祺好脾气的看着努力的踮起脚的阳平公主,温柔的笑了笑,有些坏心眼的捏了捏阳平公主的鼓鼓的脸颊,“知道了,就算以后有人送,我都给你和明珠好吧!” 这个五公主不是想来看不起自己和灵安的吗?每次把下巴扬得高高的,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字,派头还摆的比灵安还大。怎么会突然送荷包给二哥呢?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顾祺,再看看坐在一边捧着书的冷面大哥,和很不满的看着灵安的三哥,隐隐的明白什么了。三位哥哥年纪虽然不大,在京城的上流圈子中,可是不少世家夫人心中得意女婿的最好人选。五公主,记得没错的话,今年已经十岁了吧?以古代的习俗来说,这个年纪是准备相看的年纪了。跟二哥相差不到一岁,也难怪五公主会上心了。 只是,在现代来说,这还是读小学的年纪,就要谈论人生终身大事了。想到这里,顾明珠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自己以后不会也这样吧? 第三十章 “明珠,你怎么啦?”顾礼看到顾明珠一脸奇怪的表情,脸色都有些苍白,放下书,走到她的面前,手附在她的额头试温度,“是不是不舒服?” 顾明珠摇摇头,看了一眼顾祺,“大哥,我没事,只是刚刚在想事情。” “在想什么事情?”顾礼好笑的看着顾明珠,这么点大的丫头,也会想事情了,还会想到脸色发白,不会是跟老二有关吧? 顾明珠撅嘴,很直接的说道,“我在想五公主为什么突然要给二哥送荷包,要知道在宫里,她是从来不会主动跟我说话的,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天天跑到我面前,问我一些很奇怪的问题。我刚刚才想明白,她不会是看上二哥了吧?” 顾祺表情有些错愕,脸顾祒也没有心思再下棋,跑过来凑热闹,“五公主?是陈贵妃的女儿啊,我听说是个脾气很大的,本来我还担心明珠会被她欺负了。” “有我在,谁敢欺负明珠!”阳平公主很护短的说道,“她就是个纸糊的老虎,顶不了什么用,本来她还想找我跟明珠的麻烦的,后来被皇祖母给训了一顿,现在她是不敢在我跟明珠的面前说什么大话的,我也还奇怪呢,最近怎么突然一下子对明珠很好了,原来是看上二表哥了。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还想当我的二表嫂。” 很郑重其事的对顾祺说道,“二表哥,五皇姐那样的人,你可千万别跟她有什么联系,不然吃亏的绝对会是你。” 顾祺看着阳平公主老气横秋小大人的样子,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没有说话。 顾明珠想了想,要是以后五公主成为了自己的嫂子,当然只是想象一下,以实际情况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怕是二哥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于是,也站在了阳平公主这边,很严肃的说道,“二哥,要是你哪天喜欢上了五公主,求着阿娘非要娶她的时候,我是决定了,以后再也不会喊你哥哥了。” 看顾明珠说的这般严重,顾祺哑然失笑,这两个小丫头到底在想什么?尽说些稀奇古怪的话逗人发笑。 “对,”阳平公主也附和道,“我也不会再理你了。” 顾祺蹲下身子,看着站在一起的顾明珠和阳平公主,笑着问,“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再说了,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啊,是做不了主的。” “二表哥怎么会做了不主?”阳平公主低声问着顾明珠,顾明珠附在阳平公主耳边说了一句,“要是二哥喜欢的女子,母亲不喜欢的话,二哥就不会娶自己喜欢的女子,不然的话,就是不孝顺。” 阳平公主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郑重的对着顾祺说道,“二表哥,你放心,以后你要是有了喜欢的女子,我会去求皇祖母、父皇还有母后给你指婚的,小姑姑也很疼我,只要我跟小姑姑说说好话,小姑姑肯定会让你娶你心爱的女子的。” “你们是从哪里听来这些的啊?”顾祒看着顾明珠和阳平公主,插了进去。 顾明珠和阳平公主像是看白痴般的看了一眼顾祒,阳平公主毫不客气的说道,“笨,是嬷嬷说的啊,我也听到宫女们都在说,四皇兄跟陈贵母妃吵了很大一架,说是陈贵母妃给四皇兄指了一位贵女,四皇兄不同意,四皇兄看中的是另外一位贵女陈贵母妃看不中,后来陈贵母妃去求父皇,给四皇兄和那位贵女指了婚,四皇兄知道后就跑去跟父皇说不要,父皇说要是陈贵母妃同意就成,就闹得宫里的人都在说这事呢。” 顾明珠却是不赞同了,严肃的对着阳平公主说道,“安安,二哥跟四皇子是不一样的,二哥才不会跟阿娘吵架呢,二哥脾气很好的,不会跟任何人吵架。” “哎呀,我又没有说二表哥,”阳平公主忙解释道,“我就是举个例子嘛,我还不知道二表哥的脾气好啊。”忙拉着顾祺的手说道,“二表哥,我刚刚说的不是你啊,你别生气啊。” “放心啦,安安,”顾祒不等顾祺说话,自顾自的说道,“二哥才不会生气呢,还有,你到底还要不要下棋啊?你要是不下的话,我找其他人了。” “要要要,”阳平公主这才想起自己要干嘛了,跟在顾祒的后面,讨好的说道,“三表哥,可不可以换一下啊?我都输了好几盘了。” 顾祒无奈的看了一眼阳平公主,转身走到棋盘的另一边,阳平公主欢呼一声就坐到顾祒之前坐的位置上,兴奋的落下一子。 看到阳平公主的动作,顾祒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摇了摇头将落下一子。 顾明珠托着下巴,凑到阳平公主身边,不时的指点一二,与其说是指点,不如说是瞎指挥一通,不一会,两个人就泪眼汪汪的看着在换位子、让子、悔棋等等之后,依旧不堪入目的棋盘,无奈的叹了口气。 阳平公主眼珠子转了转,跑到顾礼的身边,软磨硬泡的把顾礼给磨了过来,看到顾祒越来越差的脸色和阳平公主得意的笑,顾明珠把顾祺给拉进了战局中,很快的就形成了顾礼和顾祺对峙,顾祒、阳平公主、顾明珠在一边呐喊助威。 “母后,这是儿臣给您准备的生辰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阳平公主捧着一个精致的小匣子,恭敬的递给霍皇后。 敬宗帝和霍皇后愣了一下,从彼此的眼中看到惊讶,这孩子居然准备生辰礼物。 看着霍皇后还愣在那里不打开匣子,阳平公主手背在背后,有些雀跃和紧张的催促道,“母后,您打开看看,看看喜欢不喜欢。” 霍皇后抱着好奇和期待打开匣子,里面是一个与匣子全然不符的荷包,倒是难得的好料子,只是这绣工,实在是,惨不忍睹。霍皇后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何种滋味的拿出荷包,在看看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手放在背后的女儿,伸出手,将女儿拉倒自己的怀中,拉着她的手,眼泪不自觉的留了下来,只见如玉般的无根手指上布满了小小的针孔。 阳平公主很紧张不安的看着霍皇后,伸出白白胖胖、肥肥短短的小手,“母后,您怎么啦?您别哭了,今日是您的生辰,您可不能掉眼泪。” 霍皇后紧紧的抱着阳平公主,努力的微笑,“母后不是哭,母后是开心,我们的安安真的长大了,懂得孝顺母后了,母后心里很欣慰。” 一旁的敬宗帝将母女俩环住,满足的喟叹。 阳平公主从霍皇后的怀中挣扎出来,高兴的说道,“母后,儿臣前段时间留在姑姑府上不回宫,母后不会生气吧?” 霍皇后摇摇头,亲了亲阳平公主的额头,“母后怎么会生我们安安的气呢,安安有没有乖乖的听姑姑的话?手还痛不痛?”满是心疼的抚摸着女儿的手指。 阳平公主用力的点点头,娇声娇气的说道,“母后,其实一点都不疼的,儿臣都抹了药膏,只是看着有点难看。母后您放心,儿臣会跟嬷嬷好好的学习,以后要给母后、父皇、皇祖母、明珠、二表哥、大表哥、小姑姑、小姑夫。。。。。。”扳着手指一一的数到,“做很漂亮很漂亮的荷包,还有衣服。” “我的安安啊,”敬宗帝笑着把阳平公主抱到怀中,“这些交给宫人做就行了,不用你亲自动手的,你可是我们大齐的公主,不是绣娘。” “可是,”阳平公主有些不解的说道,“明珠说送生辰礼物要亲自动手做才有意义,要是都让别人准备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傻丫头,”敬宗帝抱进阳平公主,说道,“不一定是自己动手做才有意义,只要心意到了就行了,要是全都要自己动手的话,那你可就没有时间练习了。” 阳平公主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扑到敬宗帝的怀中笑得很开心。 好不容易等宴会结束,敬宗帝和霍皇后回到景仁宫的卧房中,等到收拾完了之后,躺在床上,整个人累得都提不起说话的力气来。 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合眼睡觉的意识,好半晌之后,还是霍皇后打断了一室安静,“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安安都七岁了。”虚岁,实际上才五岁不到。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敬宗帝也感叹道,“朕还清楚的记得我们的大婚,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没想到都快三十年了。” 霍皇后握着敬宗帝的手,侧头看着敬宗帝,看着岁月的痕迹一点点的染上曾经英俊的容颜,默默的说道,“七郎,谢谢你。” 敬宗帝也侧过头,看着跟自己走了大半辈子,期间无论何时回头,总会看到她安静的站在自己的身后,静静的看着自己背影的女人,所有的感叹最后都变成了嘴边一句简单的话,“书娘,谢谢你。” 彼此很默契的一笑,一种很温馨的氛围在两人中间弥散开来。。 敬宗帝将霍皇后揽到自己的胸前,如同往常商量国事一般的开口问道,“书娘,将安安许给祺儿,你怎么看?” 霍皇后抬头,触及到敬宗帝眼里的认真,然后舒服的窝在敬宗帝的怀中,微笑着说道,“祺儿是个很好的孩子,安安跟他的感情也好,以后也不怕被欺负了去,只是,这件事,您有没有问过央央?央央可是很早就跟我说了,几个孩子的婚事,她的意见占一小半的,主要还是看孩子们的意思。我们做父母的啊,管的太多了,对孩子们也不好。这日子啊,还是要他们自己过出来的。” 第三十一章 敬宗帝安慰的拍了拍霍皇后的手背,“这事我会跟央央去说,时候不早了,你今天也忙了一整天了,早点睡吧!” 霍皇后笑着点点头,阖上了眼睛,敬宗帝沉思了一会之后,也闭上了眼睛,不久,平缓的呼吸传来,霍皇后睁开眼,看了看敬宗帝的睡颜好一会之后,微微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合眼睡去。 夏日天亮的早,这厢星星还来不及收拾,天边破茧而出的光芒一点点的褪去夜的雾纱,树叶轻轻拍动,风吹到脸上,还留着月光的清冷。 虽然天色尚早,但东平郡王府王府后院的当家女主人所住的兰苑却早就忙活了起来,东平郡王妃满脸慈爱的看着下首的年纪约莫十三四岁的年轻女子,隐隐的透出与年纪不相符的端庄大方,一举一动透出良好的教养。 女子行完礼之后,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来,脸上的梨涡让她多了几分俏脸,声音平缓低柔,“姑母,您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生生的都年轻了好几岁呢。” 此女子正是东平郡王妃蒋氏的嫡亲哥哥的嫡出三女儿,名唤蒋云英;静静站着的蒋云英,不论外貌、说话做事,与年轻的蒋氏极为相似,这让没有女儿的蒋氏甚是疼爱。 东平郡王妃蒋氏闻言笑得很开心,朝蒋云英招招手,揽到怀中,笑着说,“你这丫头,这张嘴就是甜,昨晚用了你送给我的枕头,居然一夜无梦,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做的?” 蒋云英抿唇一笑,“云英不过是将一些可以帮助睡眠的菊花啊、银丹草等等缝进了枕头中,所以姨妈才会睡得好啊。” 东平郡王妃拍了拍蒋云英的手,赞叹的说道,“难怪昨晚总是闻一股好闻的香味,原来里面是放了这些东西啊,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做?” 蒋云英微微的垂下头,“祖母有段时间一直都睡不好,还是嬷嬷教了我这个法子,我就找嬷嬷的说的去做,后来祖母就很少没有睡不好的情况了。” 蒋氏面色有些僵硬,她如何不知道母亲为何睡不好的原因,表情很快恢复到和婉亲切,“难怪母亲总跟我说你是个孝顺孩子,要是没有这份心,怎么会做到这份上。” 东平郡王妃说的平常,目光就根本没有落在下首的几位姿色不俗的妾室和庶女身上,至于她们一瞬间的扭曲表情,她更是不在意。 “姨妈这话,可要折煞云英了,”底下的情形是落到了她的眼中的,表情都有些紧张了起来,“云英没有其他的本事,也只会做些针线活逗长辈欢颜,不当姨妈如此夸奖。” “你呀,”东平郡王妃对蒋云英更加的满意起来,果然是她蒋家出来的,这说话做事就是与一般的闺阁女子不同,“别总是这么谦逊,你要记得,你的祖父曾官拜左丞,你父亲是正三品吏部左侍郎,谁敢小瞧了你去?以后可别让身份不如你的人站在你头上,记住了吗?” 蒋云英很乖巧的点头,看得东平郡王妃心情更加的舒畅,她刚想再嘱咐几句,在贴身大丫头的提示之下,将话头给咽了下去,老郡王妃最是讨厌人迟到的,不然准是一顿大派头。 一行人哗啦啦的朝东平郡王府后院实际上最高掌权人东平郡王府老郡王妃的院落走去,一路上,除了蒋氏的几句叮咛,长长的一行人是寂然无声。 走进老郡王妃所住的长寿苑,看到匾牌上秀丽的、略显稚嫩但颇有风骨、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的字体,东平郡王妃就感到有一股气憋在她心口,怎么也咽不下去,最后努力的收回视线,朝老王妃的正房走去。 早已有丫鬟通报并掀起门帘,东平郡王妃嘴角完美的扬起,可看到屋内正在说笑着什么的年轻男女,以及老郡王妃慈爱的眼神一刻也没有从他们身上移开,这口气一下子膨胀,让她不得不要爆发出来,否则,她会因为这股子气给憋死。 看到年轻男子脸上飞扬灿烂的笑容,蒋云英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再看到东平郡王妃难看的脸色,不顾礼仪大方,拉了拉东平郡王妃的衣袖。 被蒋云英这样一提示,东平郡王妃努力的将气给化解开并极力的压制下去,看到蒋云英落到年轻女子身上的艳羡,繁复花纹广袖下的手紧了紧,最后松了开来,努力的恢复到之前的完美,给了蒋云英一个鼓励的眼神。 东平郡王妃和蒋云英的这番动作落到老郡王妃的眼中,看到还窝在一起窃窃私语没有发现屋内异状的年轻男女,嘴角的弧度上扬了几分,轻轻的咳了一下,本来还在谈论什么的年轻男女抬起头,看到屋内多出来的人,受惊般的马上分开,年轻男子,微微的侧着头,眼光一刻都不从女子身上移开,脸上带着薄薄的红晕,看到女子扫过来的目光,笑容更加深了起来。 东平郡王妃看着年轻男子的举动,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又冒了出来,几乎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唯一的儿子,很想马上冲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打醒。对了,年轻男子,正是东平郡王妃唯一的嫡子,也是唯一的孩子,东平郡王世子刘峰。 刘峰倒是没有注意到屋子内的异样,笑着给东平郡王妃请完安之后,就立在老郡王妃的身边,深深的看了年轻女子,也是他嫡亲的表妹,顾怡然好久之后,才恋恋不舍得向老郡王妃和郡王妃告退,说他身上还有事情要忙。 老郡王妃和郡王妃倒是表情和语气一样的嘱咐刘峰好好的当差、别担心家里的事情云云,等到刘峰离了屋子,老郡王妃和善的笑容并落了下来,对着郡王妃、蒋云英还有妾室们等等是爱理不理,只顾拉着顾怡然的手说笑。 东平郡王妃的气慢慢的顺下来了,努力的移开视线,不想再看让她无比厌恶和讨厌的面孔,只怕自己多看了一眼,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就冒出来了。 东平郡王妃蒋氏因为是嫡长女,未出阁之前,是出身皇族的祖母一手带大的,脾气大得连她的父母亲都拿她没法子,所以家里的人只好顺着她。好在蒋家是书香之家,除了气性大一点,蒋氏外貌、教养、谈吐、见识皆不俗,不然也不会被老郡王爷看中不顾老郡王妃反对非给还是世子的郡王爷给定下。 老郡王妃是个喜欢听好话的,而郡王妃对于阿谀奉承这一套极为不看中,这给老郡王妃原本的心结上又添了几个。蒋氏在出阁之前,跟刘妍月就有纠葛,蒋氏在嫁人王府之后,仗着身份,给刘妍月下了几次绊子,后来在平国公顾跃斌的问题上,很明确的持了反对,这下子,姑嫂的关系就更难以协调。其实郡王爷对于蒋氏,本来是有几分心思在的,只不过在母亲和亲妹妹的挑唆之下,加上蒋氏高傲和不善于与人沟通的毛病,就将郡王爷的心思都给磨灭掉了,渐渐的夫妻俩也只能维持面子工程。 原本她是打算将自己的亲侄女许给自己的儿子的,亲上加亲,自己在郡王府的地位更加牢靠些,不是她自夸,自己侄女的品行,绝对是能配得上自己儿子的。东平郡王身为开国三大异姓王,恩宠早就山河日下,好听的也只有郡王府的名头而已。而她的娘家不同,世代官宦,不管是那一代的皇帝,家族里都有人能说得上话。除了上一层的考虑之外,这一层才是最重要的,必须要跟有权势的家族紧紧联合,否则,这郡王府指不定在哪天就被皇帝找个借口给收了回去。 将侄女嫁进王府,不仅仅是为了她在王府的地位、她身后的娘家考虑,更重要是为了郡王府的将来,这些道理她不是没有跟郡王爷讲过,可是,本来就无大才干的郡王爷在没有了老郡王爷的管制,这些年渐渐的都有些荒唐得不成样子,每日只顾着到处游山玩水,王府的事情根本就不上心。老郡王妃呢?更别提了,只要她能静静的听自己讲话就好了,其他的,说的再多也没有用。 郡王妃无意识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后,一股清凉之气从口中弥散开来,头脑一时之间清醒无比,这才注意到官窑白瓷杯中的茶与她往常用的不同。 “舅母,这茶是否合您的口味?”顾怡然浅浅的笑着,看着东平郡王妃蒋氏,眼神若有似无的忽略蒋云英。 东平郡王妃有些惊疑的抬眼看着浅笑嫣然的顾怡然,笑容有些扭曲,“这茶滋味有些不错,只不过不太适合我的口味,倒是让你费心了。”说完就将茶杯搁在茶几上,不经意的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将剩余的茶水吐了出来,然后将帕子丢给身边的丫鬟。 东郡王妃动作做得优雅大方,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只不过做得再怎么完美,还是被眼尖的顾怡然给抓到了,心里添了恼火,脸上笑得更加云淡风轻。 蒋云英看着与东平郡王世子一模一样的眼睛微微的有些愣神,看着她不时的凑到老郡王妃的耳边说上几句话,逗得老郡王妃笑得合不拢嘴,心里更加失落起来。 看到顾怡然不经意扫视过来的目光,蒋云英觉得心都紧张了起来,移开目光,连眼角的余光都不跟再停留,仿佛是世子表哥看自己般,让自己连呼吸都不知道了。可想到世子表哥对顾怡然的不同,甜蜜中慢慢的渗上苦涩,到最后只有嘴巴里苦苦的滋味。 第三十二章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所感受到的柔软触感,空气中流动着熟悉的馨香,齐恒嘴角微微的勾起,本就超凡脱俗的容貌因为常常冷着一张脸,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这一笑如雪莲初绽清雅得让人举步难行,天山的水在暖暖的日光中慢慢的流了下来,心,不可知的受到触动,心里的坚冰软和成了春江水暖。 “猜猜我是谁?”顾明珠窃笑着朝阳平公主做了鬼脸,声音刻意的压低,阳平公主捂着嘴偷笑,顾明珠手动了动,阳平公主立马捂住了齐恒。 明显的触感不同,齐恒一把将阳平公主的手拉下,转过头看着笑容垮下来的阳平公主和顾明珠,“太傅布置的功课做完了?” 顾明珠很不爽快的瞪了一眼齐恒,“九美哥哥,你怎么一开口就问这个啊?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跟安安可是好不容易偷得一点空闲的。” 阳平公主也附和道,“是啊,九皇兄,你都不知道现在的这个太傅有多么的讨人厌,我要是跟明珠稍不用心听课,他就告到父皇那里去,父皇就罚我跟明珠抄书,”说完还伸出手,指了指白嫩的掌心,“你看,都快出茧子了,疼死我了。” 顾明珠也赶紧点头,前世的她都没有抄过书,以前老师布置的作业没有做完的话,只要伯伯伯妈跟学校打声招呼,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这一世疼爱自己的阿爹阿娘对自己的管教就严厉多了,三个哥哥都不敢帮自己忙了。 齐恒敲了一下顾明珠的额头,顾明珠顿时不满的捂着额头瞪着齐恒,“九美哥哥,你干嘛突然打我啊?” 齐恒淡淡的扫了一眼阳平公主和顾明珠,“别告诉我是谁出点子在课堂上闹起来的?以沈太傅的脾气,如果不是闹得太过火了,他会去想父皇告状吗?” 顾明珠有些气短的辩解,“我们哪有闹得很厉害啊,不过就是,”手指缠绕变换各种形状,眼珠子转了转,“博士太严厉了,我们想让气氛活跃点,你说是吧,安安。”推了一把阳平公主,使了个眼色。 阳平公主立马很配合顾明珠,怎么不也敢看齐恒清明的眼神,“明珠说的对啊,沈博士就是太严厉了,动不动就板着个脸,也不知道要吓唬谁?这样谁又心情学习啊!” 齐恒叹了口气,看着面前两个明显气不足的两个小姑娘,想要责怪,可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怎么也硬不下心肠来,最后软了口气,“下次别太过火了,否则太后娘娘都保不住你们。” 阳平公主和顾明珠对视一眼,眼里很得意,讨好的凑到齐恒的面前,一口一个“九美哥哥”、“九皇兄”喊的很亲热。 “明珠,灵安,来,吃点心了。”淑妃端着一盘芙蓉糕,轻柔婉和的唤道。 顾明珠和阳平公主顿时丢下了齐恒,凑到淑妃的身边,淑妃柔情万般的给顾明珠和阳平公主喂食,眼里的慈爱得如同自己的亲生女儿般。 被自己母亲忽视得彻底的齐恒,同情的拍了拍跟着淑妃一起进来也同样被忽视的十一皇子,明明早就习惯了但心里还有些不舒服的十一皇子则是哀怨的看着淑妃,企图通过自己哀怨的眼神能引得淑妃的关注。 “安安和明珠呢?又跑到淑妃那里去了。”敬宗帝跨进屋子,看了一圈,没有看到熟悉的两个声音,随口就问了霍皇后。 霍皇后扶着敬宗帝坐在炕上,将茶杯放在炕几上,“九皇子今天进宫了,安安和明珠一下课就跑到淑妃宫里去了,怕是不到不睡觉的时候,是不会回来的。” 敬宗帝压了一口茶,“淑妃倒是个好性子的,难怪安安总喜欢跑过去。” 霍皇后淡淡的笑了一下,“淑妃是个有心之人,对安安和明珠看的跟自己的亲女儿一样,安安和明珠虽然小,谁对她们好,她们心里是最清楚的。” “是啊,”敬宗帝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就因为都宠着她们,看看她们都被惯成什么样子了,这次胆子更大了,居然敢在奏折上乱涂乱画,看来朕真的得给她们好好教训一番了,不然,长此下去,就更不成样子了。” 霍皇后看着明明说的很严厉偏偏是一脸宠溺表情的敬宗帝,直接戳破敬宗帝的口不应心,取笑道,“不知道陛下可有方法?可别像上次那样,因为安安几句好话,就给饶了过去。” “皇后,”敬宗帝表情有些不自在,咳了几声,“这次黄河水患的事情,朕准备让小九去,皇后意见如何?” 霍皇后眉头不可抑制的皱了起来,有些犹豫的说道,“恒儿,不是才从西北回来吗?还没几天呢,就派他过去,恐怕有些不好吧。” 霍皇后虽然身居**,可也知道,这次黄河水患后续问题牵扯的太多了,比起西北来说,更加复杂万分,九皇子齐恒今年虚岁不过才十八岁,这些年虽然经历了不少,可她还是担心,要是有个不慎,那后悔都来不及了。 敬宗帝安慰的拍了拍霍皇后的手背,眼神幽深沉默,“你放心,朕受了两次教训,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轻易的如了他们的愿。” 霍皇后沉默了一下,表情有些怅惘,“臣妾知道了,臣妾会跟淑妃好好的说的。” 敬宗帝沉默的点了点头。 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相顾无言。 这时候想到什么的霍皇后突然开口打断了有些奇怪的气氛,“前几天,淑妃还在跟我说,说是恒儿年纪了,皇四子和皇五子都已经成家立业了,他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回事,陛下,是不是该给恒儿指门婚事,这样才好安心。” 敬宗帝手顿了一下,转头看着霍皇后,倒也没有掩藏他有些难看的表情,“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这事不急,等过段时间再说。” 霍皇后笑容不变,温言软语,“陛下,说是这样说,可这有心思的人太多了,难不准会猜出点什么,如今是紧要的关头,可不能再落点什么了。” 敬宗帝表情阴狠起来,狠狠的锤了一下炕几,“就不能给朕消停些,非要逼得朕下了狠手才肯收敛些,是不是真就以为朕拿他们没有法子了!” “陛下,”霍皇后声音提高了些,快步走到敬宗帝的身后,揉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太医说了,忌动怒,您可千万别再生气了,好不容易身体才好了些。” 在霍皇后的安抚之下,敬宗帝慢慢的平复下来,许久,长叹一口气,拍了拍霍皇后搭在肩膀上的手,语气愧疚,“书娘,跟着朕,真的是委屈你了。人家只看到这皇后母仪天下的光荣,可有谁知道你背后的苦,如果当初不是朕求了你,你会在家里人的安排之下,找个合心意的人家,抚养子女,安乐一生。而不是像现在,除了身份,其他什么都没有。” “七郎说的什么傻话,”霍皇后眼里水光闪动,从敬宗帝的背后紧紧的抱着他,有些哽咽,“就算依了七郎说的,嫁给身份合适的家庭,有个温和体贴的丈夫,儿子女儿健全,可那又怎么样呢?那个人未必会像七郎这般将我搁在心上,臣妾早就认命了,人啊,想要得到些什么,总会失去些什么,要是求的太多了,上天都会看不过去的。这个世界上那有顺心顺意的生活,这日子想要想要过的好,关键得要看你怎么想;总是抱怨着抱怨那的,好日子都会被过坏。现在,臣妾身边有您,有安安,有母后,有央央。。。。。。有很多我爱的爱我的人在我身边,我不能因为逝去的人就怨恨上天对我们的不公。如果时间可以重新再来过,臣妾依然会做出不变的选择。” 敬宗帝伸出手将霍皇后拉倒自己的怀中,满足的叹了口气,眼里有隐隐的笑意,“什么不好的事情到了书娘这里都会变成好的,这些年要不是你在朕身边,朕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霍皇后仰头看着敬宗帝,如同年少情浓之时,眼里满满的爱意早就溢了出来,痴痴的唤出了心底里最深的眷恋,“七郎。” 顾明珠进屋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疑惑的看着揉着眉心的同昌长公主,“阿娘,您不舒服吗?要不要唤太医过来?” “明珠,过来阿娘这边,”同昌长公主柔和了声音,朝顾明珠伸出手。 顾明珠很乖巧的走到同昌长公主的身边,被同昌长公主抱着坐上了炕,伸出手,揉着同昌长公主的太阳穴,一脸的关切和担忧,“阿娘,您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同昌长公主努力的绽出一抹笑,紧紧的抱着顾明珠,安慰道,“阿娘没事,阿娘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太多了,有点累了而已。”,给了侍立在一侧的依梅一个眼色。 依梅明白同昌长公主的意思,并默默的走开了。 “那阿娘先躺着休息一下,”顾明珠说着就要同昌长公主躺下休息一会,拿起象牙柄美人扑蝶宫扇,“明珠不吵阿娘了,明珠给阿娘打扇。” 精神头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同昌长公主拗不过顾明珠,在顾明珠的执意之下,躺在炕上假寐起来,屋子里除了扇子微微颤抖之声,一片静然。 同昌长公主的乳母孙嬷嬷看到这一幕,一时之间感概万千,眼眶有些湿润,悄悄示意了一下屋子里的几个丫鬟,悄无声息的离开屋子。 在广平候府的花厅里,连着喝了好几杯茶,依旧没有等来应该出来待客的女主人,任李氏的脸色有些难看,到底是顾忌广平候府,在身边人的提示之下,努力的维持脸上平和亲近的笑容和优雅得体的举止。 第三十三章 可是无论修养多好的人,在这样的明知道是慢待的情况下,能维持客套真的很不容易。 就在任李氏准备撒手离开的时候,眼尖的看到同昌长公主身边得用的女官依梅缓缓的朝花厅走过来,并强忍着怒火坐着不动,且看看她的说辞到底是怎么样。 顾明珠从小娇生惯养的,打扇不到一会儿就感觉手酸了,可看到同昌长公主难以掩饰的倦容,咬咬牙还是给坚持了下来。 刚刚偷偷的换手,同昌长公主就睁开眼,满眼的笑意,“好了好了,别再摇了,知道你的孝心了,过来陪阿娘睡一会吧。” 顾明珠飞快的将扇子丢到一边,赶紧的窝在同昌长公主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满足的吸了一口气,“阿娘,可是有好长时间没有跟您一起睡了呢,今晚可以跟您一起睡吗?” 同昌长公主轻轻的拍着顾明珠的后背,闭着眼睛,“可以啊,”顾明珠的表情还来不及转为欣喜,就被下面的一句话给浇了好大一盘冷水,“只要你阿爹同意。” 自从顾明珠会说话走路开始,广平候顾跃斌就将沉心堂的东跨院作为顾明珠的院子,隔着一个小小的花园,一道曲廊相连,东跨院的进出都是要经过沉心堂的。 顾明珠垮着脸,有些不依不饶的哀求道,“阿娘,要是跟阿爹去说,阿爹肯定不会同意的。只要阿娘去跟阿爹说,阿爹肯定是没有意见的。” 同昌长公主笑着睁开眼睛,看着顾明珠,挂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子,“你这个小滑头,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她其实倒是很想跟女儿一起睡,只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抵不过自己丈夫的,每次要抱着香香软软的女儿,也只能趁着丈夫公务不能回家才能偷得机会。 顾明珠将头埋进同昌长公主的怀中,声音闷闷的说道,“女儿才不是学来的,每次女儿跟阿爹说要跟阿娘一起说,阿爹的脸色都好难看,真的最讨厌阿爹了,阿娘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跟阿娘在一起都会睡的很香。”睁着水汪汪的眼,眼里满满的哀求,“阿娘,今天就让我跟您一起睡好吗?不要阿爹。” 每次顾明珠这样看着自己,同昌长公主心软的如同水一般,忍不住的就点头了。 女儿依赖自己是好事,同昌长公主拉好因为顾明珠不安分的动作而落下来的被子,亲了亲顾明珠的额头,“好了好了都依你,可别吵你阿娘了,阿娘等下有好多事情要做,你今天就乖乖的待在阿娘身边,看着阿娘怎么做,不要开口说话,等回头再把你心里的问题私底下跟阿娘说,阿娘载跟你讲其中的道理。” 听到同昌长公主同意自己的要求,顾明珠乐得狠狠的亲了一口同昌长公主,可听到同昌长公主后面的嘱咐,知道她要教自己做事,于是很乖巧的点头。 这样的事情也不少见了,只要有时间,同昌长公主就会把顾明珠带到身边,一点点的教她怎么看人做事。用同昌长公主的话来说,她不指望自己的女儿有多么的能干,但也不想她什么都不懂以后会被身边的人给欺骗了去,其中的关窍,她必须要明白,至于做不做的问题,只会有身边服侍的人去处理。 顾明珠今天上午和阳平公主还有几位县主、郡主蹴鞠,弄了大半天,早就累到不行了,如今在亲爱的阿娘身边,不一会就沉入了梦乡。 听着顾明珠平缓的呼吸,脸颊上还带着红晕,同昌长公主心里只感觉无限的满足,疲劳感一消而散,轻轻的留了一个吻在顾明珠的额头上,抱着顾明珠思索眼前的一些难题,只不过不一会儿思绪就开始分散,到最后消灭于黑暗中。 隔着门栏,依梅将脸上眼里的鄙夷不屑掩下,转身走到任李氏面前,换上了客套的笑容,福身道,“给建成伯府人请安,刚刚有点急事给拖住了,还望建成伯夫人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对着这样一张笑脸,建成伯府人任李氏能说什么,咬紧了牙憋出和善亲切的笑容来,伸出手扶住依梅,“瞧依梅姑姑这话说的,谁不知道您是公主殿下身边最得用的女官,别说是您亲自过来,就算是派个小丫鬟来回话,都是应该的,也不过是等了的时间长了点,不过倒是明白了广平候府的茶点为何出名了,这滋味可不是京里各大府邸都能做出来的。” 心里到底是憋着火,这酸话就忍不住的给说了出来。 依梅脸上笑意不变,反而加深了两分,微不可查的挣开任李氏亲热的扶持,顺势让任李氏坐下,亲手端了一杯茶放在任李氏楠木雕花椅子边配套的茶几上,“不知道夫人要过来,公主殿下和郡主此刻在休息,鄙臣也不好打扰,就故作主张前来会面,还请夫人不要见惯。” 一听到依梅这话,任李氏酱紫色烟罗紫绣苏绣滚边广袖下保养极好的左手紧紧的抓着朱色金银丝散花软烟罗帕子,怕是再用力一点,这质地娇软的帕子就要被捏碎了。 她要是听不出依梅的话,这十几年的中馈主妇就白做了,她就算挑出依梅话里的不对,也不能直接的指出来,这广平候府不是她能开口说话的地方,她能站在这里,已经是依仗了同昌长公主对已逝小姑子的情谊。 任李氏脸色到底是带出了几分,有些恳切的看着依梅,期期艾艾的说道,“依梅姑姑,按理说,本夫人好歹还是乐安郡主的亲舅母,妹妹早走了,作为亲舅母肯定得多关照着一些。”装作哀切的样子擦擦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这些年,能见到郡主的次数有限,能对郡主做的就更有限了。想到这里,心里就难受得紧,总觉得对不起妹妹,毕竟乐安郡主可是妹妹遗留下来的唯一的骨血。” 依梅眼皮不自觉的跳了跳,真的很想打断任李氏的话,心里深深的呼吸了好几次之后,才将心口里的火给释放了出来,依旧神色不动的听着任李氏一番“肺腑之言”。 任李氏偷偷的瞧了一眼依梅,猜不透依梅心里的意思,继续哀切的说道,“这一次叨扰,倒不是为了这些。主要还是老太太念着,这觉睡的不好、饭吃的不香,整天唉声叹气的,精神头一日日的差了下来,想尽了法子也没能让老太太开怀。这做儿子媳妇的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伯爷也是急的没有法子,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了郡主身上,想着是不是因为担心郡主的缘故才会如此。虽说只是我们做晚辈的猜测而已,可事到临头,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这才厚着脸皮,想把郡主带给老太太看看,说不定老太太一开心,这精神头就好了。” 听着任李氏这一番话下来,依梅脸上倒是露出了几分为难起来,“夫人的意思,鄙臣能理解,可是这郡主啊,不是鄙臣就能做主的。” 听到依梅的口气有些松动,任李氏竭力的装出一副惊喜和想要麻烦的不好意思抓着依梅的双手,“依梅姑姑,我知道这次是有些难为您了,只不过想到老太太,心里就难受得紧,还请姑姑代为通传一下,也好安一安心。” 依梅轻轻的挣扎着松开自己的手,后退了两步,脸上有些惭愧和为难的说道,“建成伯夫人,公主殿下的脾气您是知道的,鄙臣实在是帮不到您什么,还请您别再为难了鄙臣。” 建成伯夫人任李氏依旧有些不死心的求道,“公主殿下现在休息不方便,那我可以等,等公主殿下醒了之后再去求公主殿下,还望姑姑能帮个忙。”说着凑到依梅身边,拉着依梅的手,借着身形动作和宽大的袖子将手中的东西偷偷的递到依梅的手中。 依梅动作很快的将手中推回到建成伯夫人手中,飞快的抽回手,连着后退了好几步,隔着建成伯夫人有一段距离之后,脸色有些惊疑不定的说道,“夫人这番话,鄙臣自会跟公主禀报,还请夫人下次不要这样了。”然后话锋一转,“我想夫人您知道的,郡主身体不好,公主为此是耗费了很大的心力,太后娘娘怕公主忧心太过,才时不时的接郡主进宫调养身子。郡主身体是弱了些,可对公主的一片孝心鄙臣看到眼里也不禁要感叹几分,因为公主这几日身子有些不舒服,郡主硬是不顾太医的嘱咐非要看过公主才是,这不,说是是公主在休息,还不是公主要照看郡主没有心思顾其他,只怕府上这几日是不得闲了。” 话说道这份上,任李氏脸皮再厚也不好说些什么,到底是有几分心不甘情不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毕竟乐安郡主身体不好,在京里是出了名的。 依梅微微的抿唇一下,给了一边丫鬟一个眼色,很快就有人端了一杯茶进来,依梅笑得很客套,“知道夫人就爱庐山云雾茶,这是才今年才上贡的,看看这茶味合不合夫人的口味。如果夫人喝的好的话,”指了指一位丫鬟端来的两罐茶叶,“这些就带回去给夫人尝尝鲜。” 建成伯夫人脸色一僵,知道依梅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在依梅完美无瑕的笑意中,很不是滋味的喝了一口茶,勉强的称赞道,“这茶色清澈、回味甘甜,真不愧是上贡的好茶,倒是多谢公主殿下的好意了,难为公主还记得妾身的口味。” 第三十四章 建成伯夫人坐了好一会儿,而依梅则是静静的立在一边,也不开口说话,建成伯夫人看这情形,也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借口,最后不得不涎着脸准备告辞,“既然如此,也实在不好再打扰下去,如果郡主身体好转了,还望通传一下,也按按我这个做舅母的心。” 虽然明知道是不可能收到任何有关郡主的消息,整个京里都知道同昌长公主甚是疼爱乐安郡主,累得宫里的人也高看她。只不过能真正跟郡主有接触的人极少,她们也只能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乐安郡主的消息。 依梅微微一笑,极其客套,“如此,鄙臣并不送建成伯夫人了,来人,”吩咐了一下周边的丫鬟婆子,“送建成伯夫人出去。” 建成伯夫人的手紧了紧,脸皮有一丝的破裂,最后气恼的一挥衣袖,头也不回的朝花厅外走去,忙有丫鬟婆子跟了上去。 “姑姑,可总算走了。”以为年方二八的俏丽丫鬟凑了过来,脸上满是鄙夷,“非要人把话说出如此明白,也不知道京里还有那位夫人能比得上她的厚脸皮。”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混话,”依梅冷冷的瞥了一眼说话的丫鬟,表情倒不像是在斥责,反而还很赞同,“好歹也是郡主的舅母,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下次可要注意些。” 那丫鬟并没有受教,反而继续满不在乎的说道,“谁不知道郡主如今是公主的女儿,郡主可是唤皇后娘娘为舅母的。” “这道理谁都懂,”依梅看了看建成伯夫人离开的方向,点评道,“可不是谁都能接受的,何况还是建成伯府的人。你们也是的,以后情面上的工作做好点,别让郡主为难。” “郡主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丫鬟嘀咕道,可触到依梅冷肃的眼神,满心虚的点头。 建成伯夫人上了马车,这脸上的笑容就落下了,随侍的婆子丫鬟顿时大气不敢出一下,就怕一句话说的不对将这火引导自己身上。越想越不甘心的建成伯夫人狠狠的锤了茶几,桌上的茶杯因为本来就不太安稳的马车给泼落在茶几上,茶杯打了好几个转之后最后跌落到铺着厚厚地毯上,茶水晕染开来,茶几上的水迹迅速的弥散开来,一滴滴的水珠滑落下,地毯还来不及被水给浸湿,就被眼快手快的丫鬟给收拾了。 看到这一幕,建成伯夫人本来是想发脾气的,最后也找不到什么由头,借着地毯上的几滴水渍骂了收拾的丫鬟一顿,丫鬟也知道建成伯夫人发火的原因,乖顺的立在一边,低着头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这股火一直憋到回府,听到等在二门的婆子说大姑娘回府了,就没有直接去建成伯老夫人的院子,直接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刚刚走进正房就看到正在和自己幼子宝哥儿还有自己亲妹妹的闺女冷慧尔说话的大女儿,表情一松,扬着笑脸走了进去。 任锦娘是第一个发现任李氏走进来的,虽然看到母亲面带笑意,可她眼里的晦涩怎么会不明白?再想到母亲今日要做的事情,心里也能猜出五六分了。 任锦娘、任安志、冷慧尔跟任李氏行礼之后,心细的冷慧尔看到姨母与寻常笑脸的不同,再看看大表姐看不透的眼神,拉了拉什么都不知情的任安志,找了个借口离开。 任锦娘站在任李氏的身后,有心想要让母亲放松一点,“慧尔一日日的大了,这说话做事比起一般的官宦之家的姑娘来,还真是高出了不少,全然不像是从商户出来的。” 任李氏的亲妹妹冷李氏当初嫁的人正是有着江南第一富商的冷氏家族,虽然冷氏家族近些年不如以往的风光,倒也不能轻易的让人看低了去。 被任锦娘这样一转移,任李氏忘了让自己气恼于心的事情,嗔怪的看了一眼女儿,“什么商户不商户,那是你嫡亲的表妹,你也不想想为了让你再顺安侯府站稳脚跟,你姨母费了多少银子啊?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点了点任锦娘的额头。 任锦娘顺势坐在任李氏身边,一副小女儿情态不依不饶的样子,“母亲,姨母给我银子也是有所求啊,女儿又不是白要他们银子的,也不想想因为女儿,他们得到的有多少。”说完,想到什么的站起身,严肃的看着任李氏,“母亲,您该不是还打算着将宝哥儿和慧尔凑成一对吧?” 任李氏是一点都不意外的看着任锦娘,反而肯定的点头,“宝哥儿和慧尔从小亲梅竹马的,感情又是极好的,凑成一对也没有问题啊?不说慧尔这还是是我的亲侄女,但看她,容貌和品德都是一等一的好,她可是你姨母唯一的女儿,日后嫁给宝哥儿,这嫁妆肯定是少不了的,宝哥儿有慧尔在后面帮衬着,这日子才会越过越好。”显然已经想到了两个孩子成亲之后和和美美的日子,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任锦娘被打败的扶着额头,她实在是想不透母亲为何会有如此好的想象,叹了口气说道,“母亲,您可有将您的意思跟祖母说过?” 任锦娘这话就将任李氏给打醒了,老太太,老太太是素来看不上自己这个侄女的,从来表情都是淡淡的,连家里的庶女都比不上。 任李氏脸上闪过一丝凶狠,并不直接回答任锦娘的问题,“这事,我自会有办法,只要你不插手就好了,对了,过来之前怎么不提前说一下?” 任锦娘知道自己母亲是个性子倔的,下定了主意很少有人反驳得了的,听母亲的口气,怕是心里有成算了,看情形,这时刻自己还真的不能开口提起,否则引得母亲倔性犯了,自己不想见到的事情就会成真了。 于是,也不好再继续之前的话题下去,顺着任李氏的话就说了起来,“母亲这真的是把女儿当做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不过是想母亲、弟弟们还有祖母,就跟婆母说了一声才回来的,早知道母亲的意思,日后回来的时候定会提前跟母亲下帖子。” “你这个坏嘴的丫头,”任李氏捏了一把任锦娘红润的脸颊,“什么时候着酸酸的话都能顺手拈起来的?你可是我女儿,要回来,谁敢说个字?只是你这么频繁的回来,女婿和你婆母还有妯娌们没有意见吗?谁不知道顺安侯夫人是个不好相与的?你那个大嫂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任锦娘安慰的拍了拍任李氏的手,笑着说道,“只从女儿上次将府里的亏空给填平了之后,婆母对我没有以前那般折腾了,现在对我是一日日的好了起来,大嫂就更不会说什么话了,现在她可是跟二房彻底的撕破了脸皮,正是要拉拢女儿的时候,怎么会轻易的找女儿的麻烦呢?夫君对我一向都好,现在这个府上最顺心的可就是女儿了。前几日夫君还说要谋外任,要将女儿也带过去,只要好好的努力,日后凭了自身的成绩给女儿请个诰命回来了。” “好好好,这就好。”任李氏听到任锦娘这样一说,眼眶都红了,抚上任锦娘的脸颊,脸上又是心疼又是怜爱,“你这日子总算是熬出来了,女婿真要谋了外任,你可要好好打理后院别给女婿添乱才是,别学了你母亲,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到现在才明白,这女人想要拢住男人的心,外貌什么的都是虚的,到最后还是得跟你男人贴心才行。以前我总看不惯你小姑姑,认为她的行为做派跟正妻的做派一点都不想,完全是狐狸精们的做法,可是看到平国公的做法我才真正的明白,得到男人的心并不是难事,难得是要怎么样让男人将自己搁在心上一辈子。就这一点,我对你小姑姑是彻底的认输了,以后多学学你小姑姑的做法,别学了你母亲,一辈子就像个笑话。” “母亲,”任锦娘表情不忍,“您别这么说,您看大弟,虽然没有多大的才干,可对您却是一等一的孝顺;宝哥儿就更不用说了,不过才十二岁,就已经是秀才了,日后肯定会给您捧个状元回来的,您且看着,您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过得更好。” “你两个弟弟再好也比不过你这个贴心的女儿,”任李氏表情缓和了些,拉着任锦娘的手说道,“如今我是看开了,爵位到了你弟弟这一辈就停了,日后没了伯府这层荣耀,只怕日子会更加的不好过,我现在必须得为你两个弟弟好好的打算一番,不说有现在的尊荣,可也要维持现在的锦衣玉食。我以前一直都在担心,怕你过的不好,娘家又帮不上什么,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心啊,总算是放下来了一点。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就算折了我的寿我都甘愿。” 话题越来越沉重,任锦娘看着脂粉都掩饰不住任李氏一日日老区的容颜,勉强的笑了笑,“母亲这是怎么了,每次回来都要说些伤心的话题。女儿今日过来是有个好消息的,女儿给宝哥儿找了个好师傅,还是夫君好友的启蒙老师,有他指导,宝哥儿肯定会更加用功的。” 第三十五章 “真的?”任李氏表情一喜,有些不置信的看着女儿。 自从给宝哥儿启蒙的师傅因为老母病逝要回乡之后,就一直找不到合心意的人选,要么是别人看不上,要么是自己看不上,宝哥儿如今都是自己一个人温书的,可长此下去,对宝哥肯定是不好的。如今听女儿这样一说,心中的悬着的石头才稍稍的落地。 “母亲先别高兴得太早,”任锦娘给任李氏当头泼了一盘冷水,“还要等先生考校宝哥儿之后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留下来,夫君说那位先生是个眼界很高的人,寻常的人轻易不能入了他的眼,夫君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先生点头的。” “是哪位先生,架子这么高?”听任锦娘这样一说,任李氏倒是有些好奇起来,对于她来说,这些先生什么的都是肚里有两份墨水头仰得比天还高的人,她素来是看不上眼的,可为了宝哥儿她也不得不忍耐。 任锦娘还看不出任李氏心里在想些什么,淡淡的说道,“是顾展鹏顾老爷子。” 一听到任锦娘点出,任李氏心里再有气也都平了,也难怪女儿会如此说了。顾展鹏,整个京里谁人不知?那可是大齐开国起来唯一连中三元之人,至今无人敢破其记录。这位顾老爷子可是老平国公顾展飞嫡亲的弟弟,顾跃斌和顾跃华的亲叔叔,因为兄长的作为让他看不顺眼,选择站在了自己侄子这边,后来还是他召开了顾氏宗族会议,将平国公的爵位给了顾跃斌之后,自己就辞官隐退,开始一心一意教育顾氏子弟。但每次顾展飞和他宠爱的庶子想要闹出点什么事情来的时候,都是他出手压制,否则顾跃斌哪会这么轻松自在。 “那我现在去看老太太,让老太太亲自去广平候府求公主殿下。”想到这,任李氏就坐不住了,想要立马去到老太太的院子你跟她商议这件事情。 “母亲,”任锦娘拉住任李氏,劝慰道,“这事儿不急,还得好好的商议才是。” “这怎么能不急?”任李氏甩开任锦娘的手,“这攸关你亲弟弟将来的前程,可是一刻都不能等得的,不行,我现在必须要跟老太太说说。” “母亲,”任锦娘提高了分贝,将任李氏拉住,“您先坐下,听我细细的说。” 任李氏有些不甘心的坐下,看着女儿能说出什么大道理来,任锦娘叹了口气,“母亲可知道祖母为何三番两次的都要您去广平候府将郡主请到伯府来?”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还不是为了拉近跟郡主的关系,免得伯府一日日的衰败下去。”任李氏脸上是一点惊奇都无,还有些不屑的说道,“原本就因为你小姑姑的原因,这京里的世家贵族才会高看我们一眼。如今他们都不在了,唯一有联系的就是乐安郡主了,凭同昌长公主对她的重视,宫里的太后皇后不是也对她另眼相看吗?阳平公主可是她闺中好友,听说,就连淑妃对她都格外的不同。如果乐安郡主跟伯府关系好,以后还怕别人低看我们?再说了,有了地位这么高的表妹,你在顺安侯府里,也没人能低待了你。” “母亲您想到的就只有这些吗?”任锦娘听完任李氏的一番话,依旧有些淡然。 任李氏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女儿,突然脑海中浮现另外一个念头,瞪大了眼不置信的看着任锦娘。 任锦娘这才舒了一口气,点点头,“母亲您总算知道了。” “荒唐!”任李氏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愤然的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踱步,“我就说了,老太太怎么总是让我去侯府请郡主入府小住,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我是绝对不同意的,我已经将慧尔当做是我媳妇了,我绝对不允许宝哥儿的媳妇会是其他人。老太太要是想把乐安郡主和宝哥儿凑成一对,那先得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看着焦躁烦恼的任李氏,任锦娘深感无力,她本来是不知道老太太的打算的,还是同昌长公主借着宴会私底下跟自己说了两句话,自己才明白老太太的主意和公主的意思。她很明白老太太为何会有这样的打算,说到底还是为了伯府。乐安郡主虽说是小姑姑唯一的骨血,可跟老太太除了血缘几乎是没有任何的联系,而宝哥儿是从在她身边长大的。老太太这样做,除了让伯府的荣耀继续延续下去之外,更是将伯府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宝哥儿身上。凭同昌长公主对乐安郡主的疼爱,是绝对不会委屈了自己的女儿的。这门婚事怎么看,对伯府、宝哥儿都是最好的。要让郡主嫁人伯府中,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郡主跟宝哥儿有感情基础,不然能让郡主嫁入伯府的机会大大的降低不少。亲表兄妹,青梅竹马长大,日后结为连理,自会是一段佳话。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老太太的意愿想要成真,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同昌长公主那么疼爱乐安郡主,怎么会让人轻易将她的终身大事给算计了去? 任锦娘喝了一口茶,将自己的意思给说了出来,“母亲,我今天回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公主殿下的意思。” 任李氏怔愣的回头看着任锦娘,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公主殿下?最近没有听到公主殿下有找你谈话的消息啊?” 任锦娘眼帘垂下,浓密的睫毛在有些不明朗的光芒之下撒下了一层阴影,“前几日,寿昌公主大婚,在公主府跟我说了两句话,就是说除了重大事情之外不要再踏入广平候府了。我也就是那时知道了祖母的打算,原来公主殿下一直都知道。” “这广平候府我是不想再去了,”想到在广平候府遭受的冷待,任李氏就一肚子的气,“可是老太太那里我说不过,再不愿意我也得去,否则一个不孝的帽子下来,这让你、昌哥儿、宝哥儿日后该如何自处?” “母亲,祖母那边我会跟祖母说的,”任锦娘扶着任李氏坐下,“我今日跟您说这事,主要是让您心里有个主意,别犯了公主殿下的忌讳。还有这事儿给不能透露出去,要是外面有什么不好听的话牵扯到乐安郡主了,公主殿下的手段,不用我多说,您也是亲眼见过的。” 听到任锦娘这样一说,任李氏打了个冷颤,没人能比她更清楚的了,在仁静太后得势的时候,她没少给小姑子不自在,后来还是同昌长公主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终身难忘的经历,自己才没有再顺着仁静太后做点事情来。 想到同昌长公主,任李氏忽然想到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来,“顾老爷子对同昌长公主素来都是赞善有加的,这会不会影响到宝哥儿将来的学业?” 任锦娘宽慰的劝了劝任李氏,“这不会的,顾老爷子的脾性是不会因为这个而看低宝哥儿的,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靠宝哥儿自己,要是他真的能入了顾老爷子的眼,我相信同昌长公主是不会说什么的,母亲,您就放心吧。” 在任锦娘的安慰这下,任李氏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去老太太的屋子了,不然等下老太太肯定会派人过来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屋子外头有动静想起,传来的真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的声音,“夫人、大姑奶奶,老太太有请,有事情商议。” 任李氏和任锦娘对视了一眼,一点意外也无,任李氏淡淡的回话道,“知道了,马上过去。” 本来好梦正酣的顾明珠是被一股外力给推醒的,不甘愿的睁开眼睛,看到是阿娘,并翻了个身,口齿不清的说道,“阿娘,再让我睡一会会,一会会就好了。”说着就想往同昌长公主怀中腻去。 同昌长公主丝毫不顾顾明珠,直接抱了她起来,轻轻的拍着她的脸蛋,“好了,午休的时间已经到了,可不能再睡了,不然晚上肯定是睡不好的。” 对于顾明珠的生活作息习惯,同昌长公主是丝毫不留情面的,用她的话来说,身子虚弱,是更加不能娇惯的,越娇惯身体越差。这几年的调养下来,除了偶尔因为自己任性导致的风寒,几乎是一点小病也无,身体比起一般的贵族女子来说要康健不少。 顾明珠不满的撅起嘴,控诉道,“阿娘最讨厌了,人家想多睡一会儿都不行。还是蓉姨最好,我想要什么都会给我,一点都不像阿娘。”蓉姨就是李淑妃,闺名唤着李莹蓉,本来依礼是要唤身舅母的,可是淑妃觉得不好,非要顾明珠唤她为蓉姨。 同昌长公主捏了捏顾明珠红润的小嘴,“你都说了她是你蓉姨,我是你阿娘,你蓉姨宠溺你,阿娘是不会说什么,可阿娘是不会宠你纵着你的,任着你想干嘛就干嘛的。好了,别撅嘴了,赶紧梳洗一下,今日阿娘要见见府里的那些管事们,你就乖乖待在阿娘身边,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等完了之后再跟阿娘说,听到了吗?” 顾明珠乖乖的点了点,她是知道阿娘绝对不会任着自己想干嘛就干嘛的,要知道阿娘是最疼自己的,也是管教自己最严的。每次自己做错了事情,任何人求情都没有用,自己只有乖乖受罚的份,所以说,在阿娘的面前是绝对不能心存侥幸的。 第三十六章 看着顾明珠因为没有睡醒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可爱样子,同昌长公主心情大好的亲了亲女儿柔嫩白滑的脸颊。 顾明珠摸着脸上湿润的一片,皱皱鼻子抱怨道,“阿娘,明珠都大了,您再这样亲女儿,会让人笑话的,上次三哥哥就笑话我了。” 同昌长公主点了点顾明珠的鼻子,故作凶狠的说道,“谁敢笑话你?你阿娘我是绝地不会放过她的,你放心,等会让你三哥哥去抄书,抄什么呢?”同昌长公主思索了一下,最后想到,“就让他抄史记吧,得要让他知道嘲笑我们明珠君主的下场。” 顾明珠睡意顿消,有些接受无能的看着同昌长公主,再想想三哥还没有抄完的顾氏祖训,忍不住的求情道,“阿娘,刚刚是开玩笑的啦,不要罚三哥抄书啦。” 同昌长公主忍不住大笑,最后摸了摸顾明珠的额头,心里感叹道,明珠到底是心太软了,在宫里长大的孩子,居然还这么心软,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想到前两天皇兄跟自己谈话,话里隐隐透露出来的意思,心情更加的复杂起来。 李淑妃心疼的抚着黑瘦了不少的儿子,目光落到九皇子还包裹着厚厚纱布的手,心里更加的难受起来,眼泪就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语气带了丝丝的抱怨,“你可是皇子,这些事情只会有臣工去做,何必要这么拼命?皇上也是的,派谁不行非要你过去?这事情是你给做了,这功劳去让成王给得了,同样是皇上的儿子,陛下怎么就这么偏心啊?” “母妃,慎言。”冰着一张脸的九皇子打断淑妃的抱怨,母妃性子素来懦弱,能抱怨起父皇来,恐怕还是因为太过于担心自己的缘故。 淑妃顿了一下,默默无言的将眼角的泪水给擦干,她知道自己空有其表,什么本事也无,带累了自己的儿子,“要不,我去找你外祖父,让你日后的日子也好过一点?” 李淑妃的父亲是文官之首的三公之一的太傅,在朝中的声望自不必多说,虽然自己的嫡女入宫为妃并育有皇子,可并不因此就站在九皇子这一方,自从九皇子入朝办事以来,从来都没有为他说过一句好话,反而还是苛责不断,总要从九皇子身上抓出毛病来。九皇子很多繁杂琐碎危险没人想做的事情,都被李太傅的两三句话推到了九皇子身上,这一次九皇子去治理黄河水患的事情,还是李太傅提议皇上的。 看着九皇子淡淡的表情,李淑妃心如刀绞,努力的说道,“我好歹是他的亲身女儿,这些年我也没有求过你外祖父什么,我这次去求求她,说不定,以后你朝中也不会这么艰难。” 儿子的遭遇,早就落在了李淑妃的耳中,她这辈子软和惯了,别人怎么样待她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别人怎么待她的儿子。她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她除了让自己孩子健康长大之外,什么奢求都没有,更别说那个位子了。从小她就跟儿子说,等到他成年了,开府了,娶亲生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一生下去。至于那个位子,哪个想要就去抢夺,他们是绝对不能涉及到其中的,他们只管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母妃,我心里有数,您别找外祖父了。”沉默了半晌,九皇子才淡淡的说道。 一边的十一皇子齐忨看了看李淑妃,再看看自己敬重的兄长,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要不,我去求求皇后娘娘,”李淑妃抓着九皇子的手,“早日指婚给你,日后你就守着你的妻子好好的在王府生活,这些事情,该睡做就谁做去。” “母妃,皇兄现在哪有时间成亲生子啊,”十一皇子忍不住打断了李淑妃的话,“这一次他只能歇两天,过两天他就要到蜀川了。”在九皇子冷冰冰的视线时下,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将口中没有说完的话彻底的给咽了下去。 “什么?”淑妃花容失色,“蜀川,怎么会派你去蜀川啊?那个地方乱的很,连母后都知道,不行,我要去求皇后娘娘,无比要将你留到京里才是。”说完就站起身,准备朝殿外走去。 朝政大事,淑妃素来不关心,可事关她自己的儿子,对于大齐国境之事是了解了不少,蜀川自古以来都有天府之国的称呼,只不过近些年来,那边因为利益斗争,纷争不断。朝廷是拍了不少军士,到最后都纷纷被那边的匪徒给打败。 “母妃,调令已经下来了,您去求皇后娘娘也没有用的。”在九皇子冷厉的目光中,十一皇子缩缩头开口道,“皇后娘娘的脾气您是知道的,素来不管朝廷之事,再说了老祖宗的规矩,**妃嫔是不能干预朝廷之事的,您要是去求皇后娘娘,被御史们知道了,肯定是要拿此大做文章的,到时候您肯定是要受到责罚,而皇兄了,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母妃,您这一去,不是在帮皇兄,而是在害皇兄啊。您要是真的为了皇兄好,就别去找皇后娘娘了。” 十一皇子这一番话,打击得淑妃颓然无力,表情茫然,喃喃自语道,“难道就让恒儿过去吗?难道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要是尹姐姐在的话,肯定会有办法的。” 十一皇子表情僵住,微微的移开脸。 淑妃口中的尹姐姐,正是十一皇子的母妃,贤妃尹柚卿,两人是闺中好友,又是一同入宫,只不过尹柚卿没有李莹蓉一入宫就立为正二品淑妃的荣耀,她入宫的时候不过是正六品的才女,这四妃之末的贤妃还是她一步步的升上去的。贤妃容貌不及淑妃,可是她的才情还有聪慧却是淑妃及不上的,淑妃要不是有贤妃在后面帮着,在入宫之初早就被陈贵妃随便个计谋给没了性命。九皇子能顺利出生,也全赖了贤妃。只不过,贤妃再怎么聪敏,到最后还是抵不过女子生产的难关,生下十一皇子后不久就香消玉殒了。后来是淑妃求了皇后将十一皇子养在自己的名下,并关起宫门,一心一意的养育两个孩子。本来陈贵妃是打算下手的,贤妃没了,淑妃也没了存在的必要。后来还是皇后出手干预,陈贵妃才将心思给收了起来。因此,在**之中,淑妃倒是难得的维持了她的本性。 “母妃,您别担心,我自会安全的回来。”最后九皇子忍不住开口安慰到。 淑妃从小就跟他说,要安安分分的,凡事别出头,受到什么气尽量的忍耐,别跟其他的人争强斗狠。小的时候他不知道,看到其他的皇子趾高气扬的,自己跟弟弟只能努力的将自己装的很平庸,心里曾经很不是滋味过。明明师傅教学的内容,自己能很快的融会贯通,为什么要当着不知道;明明很快就可以将书费背诵下来,偏偏要比其他的皇子们多学了几遍之后还要做出结结巴巴的背不出来惹人发笑的样子。。。。。。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明白。 可是,在宫里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明白?他知道虽然自己母亲份位高,外祖家势力亦不若,除了皇后娘娘所出的两位兄长,自己是不可能得到父皇的青眼相看的。正如母妃说的,生在皇室,想要一生平安无忧,只能将所有的光芒掩盖,不让人察觉到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可是,近些年来,自己所做的事情,他已经明白,自己将来走的路和母妃期盼的路是绝对不同的,可是这一些,在形势没有明朗之前,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他是绝对绝对不能让自己母妃给知道的,否则以母亲的性子来,指不定会做出点什么阻拦自己。 九皇子的安慰并没有让淑妃放下心来,反而更加的担心,儿子一日日的大了,不管是外面还是心里有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跟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说。可他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糅合了自己的骨血,她又怎么能不担心?如今正是最微妙的时候,她是真的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摊入这摊浑水之中,谁知道能不能安全的脱身呢?这荣华富贵都是虚的,最重要的还是命啊,着命要是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淑妃细长、如玉管般的手指从九皇子一日日硬朗的脸上滑落,将这无比熟悉的容颜烙刻在自己的心间,不舍、爱怜的说道,“恒儿,为娘我这一辈子,除了看着你跟阿圆平平安安的长大,然后开府娶妻生子之外,就什么期望都没了。你可不能将为娘的期望给打破啊,否则到了地府里,为娘也要将你给带回来。” “母妃,别再叫我阿圆了,”十一皇子打断这沉重的氛围,抱怨道,“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您再叫我阿圆,会让人笑话的。” 十一皇子小时候被淑妃养的很好,白白胖胖、圆圆滚滚的,淑妃就给十一皇子取了个“阿圆”的乳名,希望他能康健的长大。 “阿圆阿圆阿圆。”这时候殿外传来清脆的女孩声,听得十一皇子脸上一下子就扭曲了起来,愤然的站起身,就看到顾明珠和阳平公主手牵着手的走了进来,带来了阵阵的暖风,吹的人心情都舒畅起来。 第三十七章 十一皇子不顾礼仪,双手叉腰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位小姑娘,开口训导,“我可是你们的兄长,不给兄长问安,直唤兄长乳名,这要让太傅知道了可不是罚抄书就能过关的了。你们要是继续这样唤我的话,下次有什么好玩的我是绝对不带你们了。” “不带就不带,有什么好怕的。”阳平公主丝毫不理会十一皇子的威胁,越过十一皇子直接朝淑妃和九皇子走去,接下来丢下的话让十一皇子的脸都气歪了,“你要是不带我的话,我就跟淑母妃还有九皇兄说,看你带不带我们。” 动作极其优雅大方的行完礼之后,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个没有任何装饰、极其简单的白玉瓶子,瓶子也不大,刚够阳平公主握住,散发着幽幽的清香,递给九皇子,“九皇兄,这个是我从皇祖母那里拿来的,说是什么白玉膏,对消除疤痕什么的很有效,反正我也不是很清楚,秦嬷嬷跟我说是西域进贡的,您拿着用吧。”见九皇子没有动作,直接塞到他的手上,叮嘱道,“我问过太医了,说早晚擦一下很快疤痕就会没有的,九皇兄,你可不要忘记了,每天都要擦哦。” 阳平公主的话音一落,顾明珠也从自己荷包中掏出不少的瓶瓶罐罐,一股脑的都塞到九皇子的怀中,然后拿出另外一个荷包挂到九皇子的身上,“九美哥哥,这些药膏都是我收集的,说是去疤痕很有效的。还有这里面有我上次跟外祖母还有安安他们去相国寺给你求来的平安符,还有这些药膏的用法,我都写在一张纸上了,你可不要忘记了哦,不然我会生气的。” 九皇子看了看满怀的瓶瓶罐罐,有些接受不能的看着顾明珠,顾明珠黑闪闪的大眼落在九皇子手上的手上,“幸好不是脸受伤了,要是九美哥哥的脸上有个疤痕的话,那还真是暴殄天物啊,九美哥哥,你可一定要保护好的脸啊,别让你的脸手上了,还有最好是不要受伤,你看看,都黑了不少。不过九美哥哥黑了,也还是一样的很漂亮,你说是不是啊,安安。” 阳平公主点点头,很赞同顾明珠的说法,“要是九皇兄的脸受伤了,我会非常伤心的,九皇兄,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九皇子哭笑不得的看着一唱一和的顾明珠和阳平公主,伸出完好的手揉了揉顾明珠的头发,阳平公主捂着脑袋很机灵的闪到淑妃的怀中,被淑妃一把给抱住了。 顾明珠等着清泉濯过的清澈透底的眼眸,很不满的控诉,“九美哥哥,不要再揉我头发啦,发型都被你弄乱了。” 这时候十一皇子凑到顾明珠的旁边,贼笑着伸出手乱揉顾明珠的头发,这下子顾明珠不干了,追着十一皇子要报仇。本来情绪低沉的淑妃看到这情景,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阳平公主很没有爱的在一边起哄起来。 顾明珠是怎么可能会追上十一皇子,连着追了好几圈已经气喘吁吁的顾明珠看到十一皇子挤眉弄眼更加气愤不已,跺了跺脚,寻求支援,“九美哥哥,阿圆他欺负我。” 顾明珠话一落,十一皇子的脸就苦了起来,不等九皇子动手,就乖乖的走到顾明珠面前,顾明珠伸出手,狠狠的揉了十一皇子的头发,看到头发乱成一团的十一皇子,顾明珠心情这才好了起来,凑到九皇子身边,抱着九皇子的大腿,大眼闪啊闪的,“还是九美哥哥最好了,不像阿圆,只会欺负人。” 看着十一皇子鸡窝般的发型配上哀怨的表情,阳平公主笑倒在淑妃怀中,淑妃也忍不住用帕子捂着嘴笑,顾明珠跑到淑妃的坏中,爱娇的说道,“蓉姨,帮我梳头发吧,我要梳你上上上次帮我梳的发型。” “好好好,”顾明珠有所求,淑妃岂会有不应之理,淑妃可以说是很疼爱爱笑爱闹又贴心的顾明珠的,一手牵着顾明珠一手牵着阳平公主,“先去我房中,我最近新创了一个发型,我给你们两个都梳一下。” “好”“好”顾明珠和阳平公主异口同声的迎到,跟着淑妃朝室内走去,两个人不时的讲着今日发生的事情,间或夹杂着淑妃的问话。 九皇子和十一皇子对这样的情形早就见惯不惯了,每当顾明珠和阳平公主过来的时候,淑妃总是会将他们两个给遗忘掉。有时候十一皇子都在怀疑,要是自己是个女孩儿的话,淑妃是不是比起现在更加的宠爱自己,不过这都只是想想,淑妃不过是因为寂寞,难道有人陪着她说话,她肯定会很开心。 “唉,幸好她们来了,不然母妃又要无止境的担心下去了。”十一皇子撑着下巴,好奇的看着九皇子,“九哥,你是不是派人去请了她们过来啊?明珠不是说这两天侯府有点事情进不了宫吗?怎么今天就进宫了。” 九皇子将看完的纸条小心的叠好,仔细的放入荷包之中,似乎是没有听到十一皇子的问话。 十一皇子挫败的垂下头,然后又不死心的抬起头,两眼亮晶晶的看在九皇子,这么灼热的视线,九皇子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十一皇子,言简意赅,“想说什么?” 奈何九皇子越来越强的气势,让本来就没怎么有信心的十一皇子的心更加的狂跳不已,结结巴巴的将自己的要求给说了出来,“九-九-九哥,这次去,蜀川,可以带,带我一起去吗?”最后几个字很用力的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很害怕的闭着眼睛,不敢接受现实的样子。 九皇子的眉头不出意外的皱了起来,他不明白这个疼爱的弟弟怎么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来,看他的样子,这个念头应该存在他心里很长时间了。 十一皇子偷偷的睁开一只眼,想要看看九皇子的表情如何,可看到九皇子眉心的褶皱,就知道自己是过不了他那一关,很心慌的睁开眼,“九哥,就让我去吧,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去了好几个地方了,我长这么大,除了跟着父皇去避暑打猎之外,连京城都没有好好的逛过一次,连明珠和灵安都知道京城里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我如今也大了,是时候该为九哥分担一点了,不能让皇兄一直这么辛苦下去。九哥,你就让我去吧,我们两兄弟其上阵,没人敢随便欺负的。” 九皇子有些感慨的看着一脸坚毅、认真的十一皇子,从前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弟弟长大了,也知道帮自己分担了,虽然心里很欣慰,可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忨,你现在还小,没有什么经验,蜀川太危险了,不适合你去,我回头想办法,看看六部中有没有适合你的位置,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就带你。” 在外人面前,九皇子总是一副冷颜寡语的样子,也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是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模样,不过这知心大哥哥,目前也只有三个人能享受这种待遇,就是十一皇子、顾明珠、阳平公主了。 对与九皇子的安排,明显不赞同的十一皇子咬着下唇,依旧不死心,“皇兄,我已经不小了,我现在能做很多事情,这次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的。求求你了,九哥,你从来都是最疼我的,你就答应我吧。” 皇室的孩子成熟的向来都早,还有几个月就要过十二岁生辰的十一皇子,跟外貌不同的是,他的内心迅速成长,有时候比起大人来还要稳重。 “我知道,”九皇子难得赞赏的看着十一皇子,“我昨晚去拜见何博士,他有跟我说起过你,说你的策论做的极好,如果你不是皇子的话,凭你的才学都可以考中一甲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的意思你先去六部磨练一番,看看你擅长的在哪一处,这日子还长,以后九哥要你帮的地方还很多,不急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十一皇子惊惧的看着九皇子,他也是个心思机敏的人,能从九皇子的话里猜出不少的意思来,低头沉默了好一会,最后抬起头,极为坚定的看着九皇子,“是,九哥,我知道了,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你最有力的支持的,你要相信我!” 九皇子嘴角微微的扬起,拍了拍十一皇子的肩膀,眼里感慨、赞赏、激扬。。。。。。一一闪过,最后化为很简短的四个字,“我相信你!” 得到肯定的十一皇子眯着眼笑了起来,看着带了几分的傻气。 “好了,我帮你把头发整理一下吧。”九皇子看着十一皇子被顾明珠揉得乱糟糟的头发,将十一皇子按到自己的身前,神情认真的整理起来;十一皇子就这样乖乖的坐着不动,仍由九皇子帮他整理。 感觉九皇子整理的差不多了,十一皇子才无限感慨的说道,“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那时候我偷偷的跑出临华宫,不小心撞到了四皇兄,四皇兄指使下面的人教训了我一番,头发乱了,衣服也是破的,弄得跟个叫花子一样,我怕母妃担心,不敢回宫,躲到御花园里,是九哥找到了我,给我梳头,帮我换衣服,最后还瞒过了母妃。后来第一次去国子监的时候,也被其他的人欺负,是九哥帮忙挡住了,狠狠给他们打上一架之后,才没有人敢在欺负我了,这多年,要不是九哥守护着我,我也不可能会长大。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很强大,会像九哥守护我一样守护九哥的!” 第三十八章 “好,我等着你!”九皇子将十一皇子的束冠带好,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的忨,已经长大了!”颇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和满足。 看着兄长眼里的鼓励和满意,十一皇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脸上带了傻傻的笑,兄长的肯定让他既是欢喜又是激动。 “如果先让你去礼部,你怎么看?”九皇子单手撑额,漫不经心的问道。 十一皇子愣了一下,不明白兄长为何这样提议,可看到九哥幽深的眼神,心里打了个激灵,虽然九哥性子难以捉摸,可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还是能猜出一两分的心思来,思索了一番之后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做好的,不会让九哥失望的。” 礼部虽然掌管礼仪、祭祀、科举、学校、教育等并不如其他部门受重视般,可素来也是极考验人的,特别是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虽然看似不起眼,他深知这一关系掌握对于九哥将来会有很大的帮助。很多事情九哥从来不会跟他说,他也能从九哥隐约言语中猜到,虽然外界普遍的在传四皇子继承皇位的可能性极大。 九皇子突然板着脸训导,“以后我不在宫里的时候,母妃还有明珠她们,你就多费心照顾,还有不要再像个孩子似的跟着她们嬉闹,你都说了你不小了。小孩子有小孩子做事的风格,大人有大人的行事尺度,要是你还是不变的,外人对你的看法就不会改变。想要得到人的信服,就要让自己有说服别人的能力。” “是。”十一皇子苦着脸应道,他都忘记最重要的一茬了,九哥似乎很不喜欢自己跟明珠一起嬉闹,偷偷的瞄了一眼佯似沉思的九皇子,心里微微的激荡,他知道九哥对明珠不同,毕竟可以说明珠是他们的恩人。 “九哥,”十一皇子期期艾艾的迟疑,“母妃,跟你说的,事情你怎么想?最近,也有不少人偷偷的问我关于你的婚事,还有顾表哥他们的。明珠的两个伴读,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好几次借着明珠,想要跟顾祒搭话,我都拦了好几次的手帕。前几天去找明珠的时候,就听到那两个伴读在吵架,好像是为了明珠不带他们去广平候府的事情。九哥。。。。。。” “这事你不用管,”九皇子直接打断十一皇子的话,冷静沉着,“她们自会有人料理,有些事情你要是实在看不顺眼,就偷偷的给个教训,别弄得太大,弄得明珠不好做。这是宫里,本来就应该多注意这些,明珠素来是不爱计较这些,不代表她是傻子,她身边的人是吃素的。现在这个时候,容不得你出头,你平时要谨言慎行,别冒冒失失的让人抓到你的错处,要知道,你身后还有代表西北军事势力的安国公府,早就有人瞄上你了。” 十一皇子被九皇子的话给沁出了一身的冷汗,贤妃虽然是他的生母,可淑妃从他出生就带着他,对自己的用心丝毫不输九哥,或者说是比九哥更为疼爱;而九哥呢,对自己呵护归呵护,可对自己管教的也十分的严厉,自己要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连淑妃都不能阻挡得了。虽说名为兄长,可实质上,他可以说是自己半个父亲。 要不是九哥提醒,他都几乎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他的外族家,可是开国四大国公府之一的安国公府,从跟着太祖皇帝建立大齐王朝以来,就一直镇守在西北。安国公府这么多年能屹立不倒,全靠的是他们的忠君之心,他的母亲之所以进宫,最主要的功用是压制陈贵妃,平衡**势力;**之中,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能以母族相提并论的压过陈贵妃身后的镇国大将军就只有安国公府了。可在前朝,现任安国公正是他的外祖父,李太傅又是他的徒弟,可以想见,陈贵妃一方势力对自己的忌惮,也是四皇子从前不断给自己找麻烦的原因。 十一皇子刚要说点什么,就被清灵的女声给打断了,“九美哥哥,这个是蓉姨刚刚给我梳的,好看不?”顾明珠花蝴蝶般的转动,乌黑浓密的头发被盘成了一个发顶纂儿,装饰着打磨极为光滑细腻的玉片串成的流苏闪烁,间或的点缀几朵小小的、极为精致的蜜蜡花。 九皇子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显然被顾明珠散发出来的光芒给闪住了,仔细的看清楚才发现纂儿并不是单单的盘上去,而是花了很多精力将发丝密密的编织起来,夹着散开的发丝,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于是赞赏的点点头,“的确很漂亮。” 顾明珠顿时笑得灿若骄阳,看到得到兄长赞赏的阳平公主也凑了上去,着急的追问,“九皇兄,九皇兄,我的呢?我的怎么样?” 九皇子同样眯着眼,仔细的打量一番之后,发表评论,“很不错,很适合你。”转头看着淑妃,中肯的说道,“母妃的手艺是越发的精进了。” 淑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反正闲着也是没事干,成天见不到你的影子,阿圆在这一方面跟你学了个十足十。要不是有明珠和灵安在,我也不知道每天该干什么。还是你们小的时候好,总是腻在我身边,等你们一个个的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我就闲着了。”说着说着,淑妃脸上带了丝怅惘和伤感起来。 九皇子还好,情绪掩藏的极深,听到淑妃的这话,心里隐隐的也是有些难受的;而十一皇子呢,还是太小了,淑妃的话让他很不自在,犹犹豫豫的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抬头看了好几次淑妃,话到了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蓉姨,”顾明珠拉了拉淑妃的衣袖,安慰道,“阿娘说男儿身在四方,九美哥哥和阿圆大了就应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增加阅历,以后才能撑起一个家庭来。我的三个哥哥也是常常不见人的,没关系啊,以后我跟灵安多来陪陪您,您到时候可别嫌我们闹腾。” “是啊是啊,淑母妃,有我跟明珠陪着您,您就让九皇兄和十一皇兄多长长见识。”阳平公主顺着顾明珠的话安慰道,“再说了,他们又不能跟您讨论服侍首饰之类的,让他们呆在您身边也没有多大意思啊。” 顾明珠在一边猛点头,淑妃看了看一日日大了起来的两个儿子,神情中欲言又止,阳平公主又是个激灵的,开了话题将淑妃引到另一边去。 就这样在顾明珠和阳平公主在一边妙语开怀中,淑妃倒也慢慢的放了开来,不再过多的纠结其中,本来她也是担心儿子,只是言语上抱怨而已,她何尝有不知道男儿不应拘于妇人怀中,她没指望两个儿子有多大的能干,但也希望他们开府之后能撑起一个王府来。 “三哥,大哥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姑娘啊?”顾明珠偷偷的看着前方的宽阔挺拔的背影,凑到顾祒耳边悄悄的咬耳朵。 顾祒顺着顾明珠的视线偷偷的看了一眼自家大哥,低下身贴在顾明珠的耳边,神秘的说道,“嘘,小声点,等大哥回房了,我再偷偷的跟你说。” 顾明珠看了看带着神秘莫测表情的顾祒,心中的好奇因子一下子给引了出来,她已经发现大哥好长时间心里都有点不对劲了,可她又从大哥口中探不出什么话来;二哥呢,更别说了,看着文雅和善的样子,嘴巴紧得要死;只有三哥最好,跟自己年纪相差最少,也能聊得来,平常京里有什么八卦消息,都会跟自己说。有时候还会趁着家里不注意,偷偷的带自己安安和去都城逛,看各种好玩的、吃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特色小吃;虽然每次都被抓到,然后三哥会罚的很惨,自己也免不了抄书的责罚。 三哥话中的意思她明白,其实她也曾往上面想过,只不过大哥表现的太正常了,正常到让外人发现不出来,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位女子那么幸运,能得到大哥的亲眼。从大哥以往的眼界来看,这个女子肯定是有极其出色的一面,她现在真的很想知道。 突然顾礼回头看了一下落了一段距离的顾祒和顾明珠,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站在顾礼身边的顾祺也停下了脚步,顾祒和顾明珠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用完晚餐,顾跃斌和同昌长公主带着顾礼顾祺顾祒及顾明珠说这话聊着天,本来乖巧依偎在同昌长公主怀中的顾明珠接收到顾祒好几次的提示之后,忙郑重其事的说道,“阿爹,阿娘,大哥,二哥,我跟三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我跟三哥先走了。” 同昌长公主有些不赞同的看着顾祒,顾礼和顾祺看向顾祒的眼神中到了严肃,顾祒心里暗暗的叫苦,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他疼爱的妹妹会这么直接的讲出来,抓耳挠腮的不知该从何解释起时,就听到他心爱的妹妹继续说道,“阿娘,再过几天就是您的生辰了,女儿一定会准备一份让你惊喜意外的礼物的,女儿要跟三哥先去做准备了。” 同昌长公主这才高兴起来,看着顾祒的眼神严肃了几分,“那你们先下去吧,别弄得太晚啊,还有祧儿你也要注意时辰,要是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传了出来,小心你的皮。” 顾祒是知道母亲放过自己了,故意装出一副害怕恭肃的样子作揖道,“儿子知道了,如此,儿子就带着妹妹先下去了。”朝顾跃斌、同昌长公主、顾礼、顾祺告别后,眉眼掩不住笑意的跟着顾明珠离开。 第三十九章 同昌长公主笑意盈盈的看着女儿和小儿子离开的身影,漫不经心的刮了刮茶杯,又把话头转移到了顾礼身上,“今儿个进宫,母后又说起了你的婚事来,礼儿,跟你同年的都已经娶妻生子了,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同昌长公主看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顾礼,眼里的意味不明而语,“别给我找什么借口,也别当你阿娘是傻子,你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肚子里有几根场子我会不知道?现在给我个准话,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顾礼依旧不动如山,显得格外的光明磊落,被同昌长公主如此的逼迫中,也只是眼神中微微的有些窘迫。 顾祺微微的移动了两步,也不是他没有兄弟的情谊,要是他现在为兄长说什么好话的话,指不定阿娘脾气一来,就没完没了下去了。 顾祺的动作怎么能逃过同昌长公主的一双火眼金睛,刚要把战火转移到顾祺身上,就被顾跃斌的几声轻咳给打断,“央央,礼儿做事有分寸,他自会料理好的,现在不是关键时刻吗?礼儿这时候出头,别人会怎么想?” 顾祺眼睑垂下,微微翘起的嘴角很快的压下,动作极为掩蔽的拉了拉顾礼的袖子。顾礼似乎无所察觉,只是表现出恭敬的一面等着同昌长公主的教训。 顾跃斌这话不仅没有将同昌长公主劝说住,反而将她心里的火给引了出来,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之后,“从现在起把你的花花肠子给我收起来,要是我发现这事儿有你动了手脚的话,你就给我跪祠堂去。” 顾跃斌有些怔愣的插话,“央央,你这是要干嘛?” 同昌长公主也不顾什么仪态,狠狠的拧了一把顾跃斌,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你们几父子,成天就知道弄些阴谋诡计的算计我,得了得了,过两天是永宁候夫人举办的花宴,我先去瞧瞧着迷得我儿子费尽心思算计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回头我再想想这事情该怎么办吧。” 顾礼脸皮一动,在顾祺的笑意之下,恭敬作揖,“劳母亲费心了,是儿子的不是。” 同昌长公主本来是有一肚子话要锁的,不过看到顾礼的这番动作,倒将她的一肚子话给憋了回去,最后只得狠狠的瞪了一眼顾礼,没好气的说道,“行了行了,下去吧,看着就碍眼,果然是儿子大了不由娘。” 顾祺本来是想说几句好话的,被同昌长公主的眼神给制住,最后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乖乖的退到一边。 看着表面看起来乖顺的两个儿子和悠然自得的丈夫,同昌长公主觉得心里的火烧得更旺起来,偏偏又找不到发泄的借口,最后虎着脸赶了两个儿子出去。 在父亲的眼神之下,顾礼顾祺兄弟儿子乖乖的离开屋子,留下肚子生着闷气的同昌长公主,顾跃斌拉着同昌长公主的手,劝道,“礼儿心上好歹是有人了,你又何必再气下去呢?总比他心里没人你急着要给他找对象的要好吧?你现在也不想太多,先看看人家姑娘怎么样,好歹也是永宁候府出来的嫡女,她父亲又是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身份上也不会辱没礼儿,看起来倒是很相当的一门婚事啊,你到底是在生气些什么?” 同昌长公主狠狠的拧了一下顾跃斌的手背,疼得顾跃斌直抽气,神情极为严肃的逼供,“这事儿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顾跃斌挥手,很老实的回答,“开始心里也是有点猜想,是等到事情闹出来之后我才明白的,我们礼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能从他嘴巴里掏出话来可比我那个父亲不宠那个庶子的话难多了,你呀,也别顾着生气,回头先看看人家姑娘怎么样吧?其的他的什么不说,陆明杰这个人倒是不错,佥都御史素来时得罪人的,相反他的人缘关系倒是不错,他为人从来不偏不倚,公正的很,也难怪皇上会重用他,将他放到这个位置之上。只不过永宁候府跟我们素来都只是人面情,趁这个机会好好的把握以下也不错。” 同昌长公主眉心跳了一跳,她明白顾跃斌话里的意思,永宁候府也是世家之一,现任的永宁候世子夫人真是镇国公嫡出的妹妹,想到后面的一层关系,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现在顾氏一族可以说是荣耀之至,所以她才不想儿子女儿的婚姻大事跟世家豪门挂上关系,俗话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她一直都谨记于心。 同昌长公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有些索然的说道,“我知道了,礼儿是我们的儿子,这婚姻大事又关于他一生,我自会谨慎的。” 顾跃斌微微的笑了起来,神情既是满意又是赞同还带了丝愧疚的拍了拍同昌长公主的手,“你也不要再想什么了,你也好长时间没有散散心了,这次就当是多结交个朋友吧,日后也有个说话聊天的伴。” 说到这,顾跃斌一直都对同昌长公主心存愧疚,顾氏处事从来都是低调,可他娶了公主,注定了低调不起来,也因此,他们夫妻只有锁住户门,少跟京里的权贵世家相交,虽然有些事避免不了,可至少也不会带来些麻烦。特别是现在关键的时候,顾氏是绝对不能再和其他势力有所挂钩的。 同昌长公主侧过头,看着丈夫,时光已经在他的容颜上做了变迁的记录,可是眼前这人俊雅不凡的容颜、卓然的气质依旧叫她心动不已。 “子清,”同昌长公主低低的唤道,如同情浓时的缱绻,“我这辈子因为有你,才会如此幸运,我才苛求我们的孩子,也能如同我们一般,不因权势、不因名利,只是简单的因为有这么个人的存在,让心满足,临死的时候才不会觉得这世上白白的来了一遭。”同昌长公主又深深的看了一眼丈夫,柔情万分,“所以,我从来不会后悔什么。” 听到妻子这般说,顾跃斌的笑容深了起来,深情满溢的看着妻子,手顺势扣住妻子的手,十指相扣。 顾明珠将屋里服侍的人都使了出去,眼巴巴的看着顾祒,看着顾明珠期待的眼神,顾祒得意的卖起了关子来,在顾明珠不悦的眼神中,仔细的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前两天我跟你说的永宁候府的五小姐跟翰林院徐学士的儿子退亲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顾明珠老实的点了点头,有些愠怒的瞪着顾祒,说了好好说的,怎么又卖关子? 顾祒讪讪的摸了摸后脑勺,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本来以陆五姑娘的身份来说,是低嫁了,她可是永宁候的嫡小姐,她父亲又是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她的兄长今年又入了户部,任正六品的主事,前途也是大大的看好,她的外家身份也不低,本人听说见识也不凡,很得永宁候夫人的宠爱,照理说,跟徐家得了这门姻该好好的供着才是。可谁知道,徐学士的儿子,虽然也入了翰林,可谁也想不到,他居然在婚前有了庶子,据说他很是宠爱那位妾室,那位妾室也是个胆大的,跑到永宁候府去威胁陆五姑娘,这事闹出来以后,本来徐家是该处置了妾室庶子的,哪知道徐学士的夫人拦着不让,反而说陆五姑娘心胸狭窄、妒忌,犯了七出之条,还四处抹黑她的名声。这下子把永年侯府的人给惹怒了,本来想着就此退了这门亲事就算了的,可永宁候府的老夫人非不同意,说是怕损坏永宁候府其他未嫁女子的名声。那徐学士的夫人见状,闹得更加沸沸扬扬,居然在公开场合指责陆五姑娘的不是,哪知道陆五姑娘是个有脾气的,一番话将徐学士的夫人说的是哑口无言,后来还是永宁候出面,将这门亲事给推了。本来陆五姑娘是个无辜的,平白被人污了名声不说,现在累的都没人给她说亲,就算是说亲的,要不是家世不行,要不就是人不行,最后居然闹到有破落户去求亲,被陆五姑娘的嫡亲大哥给打了出来,说什么宁愿妹子不嫁,也不能随便让人糟践了去。” 顾祒的这一长通话,不过是将之前的听来的消息详细的解释清楚了,顾明珠倒是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问道,“陆五姑娘好歹也是永宁候老夫人的曾孙女,明知道徐家的情况,干嘛非不肯退亲,还由得人糟践她啊,不会是不是亲的吧?” 顾祒赞扬的看着顾明珠,心里感叹果然是自己的妹妹啊,心思灵敏,一下子戳中关键,“这老夫人不过是老侯爷后娶的年轻妻子,比永宁候爷大不了几岁的。” “徐家低了永宁候府这么多,怎么会把陆五姑娘许过去啊?”顾明珠又不解了,照理来说,陆五姑娘既然能的永宁候夫人的眼,肯定不会随便的委屈了她去的。 顾祒颇有些得意的看着顾明珠,解释道,“还不是徐学士的父亲曾经救了老侯爷,后来老侯爷提议要将自己的曾孙女许给他们家,本来这事谈的时候,说的是永宁候世子的庶女,可是那个庶女心比天高,差点爬上了自己嫡姐未婚夫的床,事情闹出来之后,永宁候过意不去,想要换其他的孙女儿,但是隔的就只有陆五姑娘,永宁候也疼爱她,本没有打算将她嫁过去,当时徐家说的话也不好听,还是她站了出来,劝服了永宁候,只待及笄了就嫁过去。本来是今年及笄的,哪知道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第四十章 顾明珠睁大了眼,有些佩服陆五姑娘,继续追问道,“那陆五姑娘当时多大啊?不是说徐学士的儿子今年二十有三吗?那她又是怎么劝服了永宁候的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当时才虚岁不到十岁,跟你是差不多呢。”顾祒很得意的招摇,“我跟陆五姑娘的大哥,也是永宁候世子的长子是好友,还是他私底下偷偷跟我说的,说是本来就是永宁候亏待了徐家,更应该做出诚意来,她身为嫡女,受尽家族荣耀,更应该为了家族荣耀做出自己改承担的责任来。本来永宁候夫人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孙女,说是要给她多多的准备嫁妆,哪知道陆五姑娘也拒绝了,说是她身份本来就高出徐家,怕是到了徐家之后,徐家心里会有想法,要是嫁妆再多的话,指不定别人会怎么在背后说徐家。她将来要嫁入徐家,更不能在上面添话头,并提出将金银玉器什么的换成各式名本,以供徐家子弟传承。要知道,要不是陆五姑娘跟徐家定了亲,以她的人品资质,肯定日后的婚事是风风光光的,可惜啊,这事儿闹出来了,再好的姑娘,名声坏了,找门合心意的婚事是很难的。” 顾明珠也感慨万分,尽管在前世,标榜男女平等,可社会上对女子仍旧是不公平的,何况还是这个女子名声大于一切的古代?她虽然没见过陆五姑娘,可以想象,这位陆五姑娘肯定是不平凡的,不管是身处高出还是跌落低谷,肯定都是能将自己日子打理好的豁达人士。真的跟自己比起来,自己自由自愧不如的份。 说到这里,顾祒和顾明珠心里都有些沉重起来,为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子平白无故的遭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顾明珠才发现不对劲起来,自己跟三哥不是要谈论大哥心里的姑娘吗?怎么会谈到这个话题? 顾明珠推了推还在感慨中的顾祒,“三哥,你还没有告诉我,大哥心里的姑娘是谁啊?” 顾祒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顾明珠,顾明珠这才反应过来,不会这陆五姑娘就是大哥心里的姑娘吧? 对上顾明珠满脸的疑惑,顾祒很慎重的点了点头。 他也没有想到大哥心里中意的女子会是陆五姑娘,因为机缘巧合,他是偶然见了一面陆五姑娘,感觉这女子是真的不错,可是想到。。。。。。他心里又怪怪的,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大哥跟陆五姑娘站在一起,这画面太不协调了。还有,大哥是怎么就喜欢上了陆五姑娘呢?这也是他一直都想不透的问题。 顾明珠不解起来,古代贵族女子是很难能跟外男有机会相处的,大哥是怎么知道这世上有陆五姑娘这号人,还中意上了吗? “三哥,”顾明珠满是疑惑的问道,“大哥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陆五姑娘啊?”以自家大哥的性子来说,肯定是跟人家姑娘有过接触,这姑娘可能在哪一方面合了他的心,不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顾祒思索了一番,有些不肯定的说道,“我记得好像有一次,我,大哥,二哥有一天去郊外打猎,不小心闯入了永宁候府的庄子里,当时陆五姑娘正在救我射的小鹿,我当时找她要回的时候,反而还被她教训了一通,把我们三人说的是哑口无言,后来大哥说不要计较,然后我们就走了,之后的,我就不清楚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陆五姑娘是大哥心上的姑娘啊?”听顾祒这么一说,顾明珠大概能猜想得到,肯定是陆五姑娘的表现让大哥上心了。 “二哥跟我说的啊。”顾祒很老实的道了出啦,“今天下午,我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准备给你买你爱吃的香酥鸡的时候,碰到了也给你买的二哥,顺便跟二哥聊了一下天,二哥无意间漏出来的口风说大哥心里中意的人是陆五姑娘。” 顾明珠是满脸的不相信,她还不知道这位二哥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突然跟三哥讲起这个来?大哥跟二哥年纪相差不大,从来都是最有话说的,也总是把自己和三哥当成小孩子在对待。 看到顾明珠的一脸不相信和怀疑,顾祒急了,拍了一下顾明珠的头,“怎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看我什么时候有瞒过你什么啊?” 看着顾祒有些生气的样子,顾明珠忙拉着顾祒讨好的说道,“三哥,我怎么会不相信你说的话呢?我是在想,二哥说话从来都是很谨慎的,怎么可能会漏了口风给你?” 听顾明珠这样一分析,本来觉得有些不对的顾祒也恍然大悟起来,很不满的抱怨道,“大哥二哥真是的,有必要弄得这么曲折麻烦吗?” 不就是想让明珠去看看陆五姑娘,然后跟阿娘说好话吗?直接跟明珠说就好了,何必要通过二哥的嘴传到自己这边,再落到明珠身上?现在想来,陆五姑娘退婚的事情,大哥肯定插手其中了,不然,不早不晚的,等到陆五姑娘快要嫁进徐家了,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到最后,婚退了,陆五姑娘也没有选择了,这时候凑了上去,估计也没人能说什么了。大哥啊大哥,这叫人怎么说啊? 想通关节的顾明珠也重重的叹气,“真同情我未来的嫂子,本来以为嫁个低一点的人家能顺心顺意的过一生,被大哥这样一搅和,她也只能嫁入顾氏这个高门大府中,做个富贵夫人了。能让大哥费了这么多心思的姑娘,怎么着我也得去看看,好歹也是我未来的嫂子。” 说道这里,顾明珠和顾祒万分庆幸起来,幸好自己跟他是一家人,要是对手的话,指不定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时候门帘微微的响动,走进来的这是顾礼和顾祒,本来是没有一丝形象窝在榻上的两人,很恭敬的站了起来,维持贵族礼仪风范。 在顾礼面前,顾明珠是比顾祒得脸的多了,因此她也没有什么顾忌的抱怨起来,“大哥,有必要弄得那么麻烦吗?弄得这么曲曲折折的,很好玩啊?” 顾礼从来都是冰着的脸,如春风般的画上了一丝的微笑,亲切的伸出手想要揉顾明珠的头,一见不好的顾明珠灵活的闪开,捂着脑袋不满的指责到,“大哥,人家已经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不要再揉人家的头啦!” 顾明珠闪过了顾礼,却躲不过顾祺,顾祺狠狠的揉了一番顾明珠的头,笑眯眯的说道,“哪怕你日后嫁人生子了,在哥哥们的眼中,永远都是我们长不大的妹妹。” 顾祒很赞同的点头,对他来说,不管顾明珠有多大,她都是那个让自己一见就心软的小妹妹,怎么疼爱都来不及。 顾明珠满头黑线,她是真的不想被人当做是小孩子对待,也不是说这样不好,主要的是自己没有话语权,什么都是别人决定好了的,她是真的很想跟大家一起商量事情,最后一起共同的做决定,而不是等着执行决定。 “大哥,你看二哥又欺负我。”顾明珠挣开顾祺的钳制,跑到顾礼身边告状,头发都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 顾礼拍了拍顾明珠的背,安慰道,“等下大哥给你教训回来,别生气了啊。” 顾祺有些哭笑不得,“大哥,好歹我也是你亲弟弟啊,再说了,为了未来嫂子的事情,我是出了多少的力,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顾祺在人前都是清润温和的翩翩公子,也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会是这样的样子。 顾明珠撅起嘴巴看着顾礼,等着顾礼兑现他的承诺;顾礼从来都是不会让她失望的,符合他一贯的清冷声线,“你想怎么惩罚你二哥?要不罚抄书,抄祖训?” 本来看到顾礼站在这边的顾明珠刚想拍手掌的时候,听到顾礼的惩罚措施,她有些不忍起来,顾氏百年累积下来的,最有代表之一的就是祖训了,这祖训可不是摆设,抄完一遍都是极要命的,她可是有深切的体会的。 明明知道是大哥的计谋,顾明珠还是有些不忍心的皱脸,“还是不要了,这次我就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他吧。要是下次再这样的话,我绝对不会心软的。”直接对着顾祺说道,显然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顾祺回了顾明珠一个有些憨憨的笑容,配上他俊雅的面容,颇有些喜剧效果,顾明珠忍不住的“扑哧”笑了出来,就这样忘记了刚刚的小小的不快。 顾礼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雕刻各种花纹镶嵌红蓝宝石的花梨木匣子递给顾明珠,顾明珠好奇的接过匣子,对匣子上刻得栩栩如生的各种花样很感兴趣,爱不释手的仔细把玩了一番之后,打开匣子,面上带了些厌弃,匣子里摆放的是一条哥哥饱满细致、光滑细腻的南珠项链,珠子个个有拇指大,品相不凡,透着莹润的光芒,最为独特的是,这条项链的坠子,是鸽血红红宝石,呈长形,颜色、净度都极为透彻,宝石中隐隐的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蓝。这种宝石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有,不过没有这个这么大,所以她并不陌生,可以看出来这个鸽血红是上品中的上品,掂量了一番,这条项链,可以说是无价之宝。只不过比起项链,她更中意的是盒子,其实说起来,盒子也不算多名贵,只不过雕刻的技术真的是太精妙的,让她一见难忘。 “大哥,怎么会送我这个?”顾明珠皱了皱鼻子,三位哥哥总喜欢买一些很名贵的头面首饰给自己,这条项链虽然难得,可并不说明它就是最珍贵的。不过,她真的很难苟同大哥的品位,每次送给自己的礼物,常常都是不起眼的能引得自己的注意,而礼物的本身是引不起自己的兴趣的,“不过还是谢谢大哥了。” 第四十一章 顾明珠将匣子放好,想了想,朝顾礼伸出手,顾礼怔愣,不明白顾明珠的举动,顾明珠努努嘴说道,“大哥,给未来大嫂的见面礼啊。” 顾礼哑然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顾明珠不满的撅起嘴,“那我把你送给我的项链送给未来大嫂了,对了,我要想个什么借口啊,阿娘到时候肯定不会让我乱跑的。” 同昌长公主很少带顾明珠去世家大族交际,偶尔带着顾明珠都是下人看着,轻易不让顾明珠离自己或者服侍的人的眼的。 看着顾明珠故作苦恼的样子,顾祺笑着点了点顾明珠的额头,“你这个鬼灵精,主意多的很,还怕想不到办法?” 顾明珠眼珠子转了转,扑到顾礼的怀中,讨好的说道,“大哥,那今年中秋节你要带我去集市上看花灯,还有安安也跟着一起去。” “要看花灯干嘛非要到集市上看,集市上的花灯又没有宫里的漂亮,”顾祒直接的反驳道,“而且那天人多又乱的,要是有个不注意出了事情怎么办?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只要要求不过分,顾祒对顾明珠从来都是百依百顺的,但是这要求不过分的前提是顾明珠建立在顾明珠的安全之上的,平常带她去逛没问题,但中秋节,还是算了吧,他冒不起这个风险,他也不想冒这个风险。 顾明珠狠狠的瞪着顾祒,十分不满他的开口反驳。委委屈屈的看着顾礼,希望他的心能软和一点,这样她就能如愿了。 顾礼再怎么沉默冷肃,在顾明珠可怜巴巴的哀求眼神之下是抵不住的,不自在的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老三说的在理,这集市上人来人往的,就算有护卫护着,可谁也不能料到会出什么事情,你还是乖乖的在宫里陪着太后他们吧,等你再大一点,我们再带你出去。” 顾礼这一番话下来,顾明珠极其的失望垂着头,嘟囔道,“每次都用这样的借口敷衍我,我已经很大了,不会出事的啦。” “好了,别再使小性子,”顾礼好脾气的劝道,“这事儿跟我们说也没有用啊,要是阿娘不同意的话,最后还不是去不成?你要是真想去的话,你去说通阿娘,要是阿娘没有问题,我们就陪你去,怎么样?” 这下子顾明珠只有独自生闷气的份了,她要是能说通阿娘的话,何必找大哥说这件事啊?还不是想着只要大哥同意了,阿娘肯定就不会有很多意见的。看吧,第一步都不能踏出去,自己这点子要求只能等了。 “看看我们的明珠,脸都皱成一团了,”顾祺温言的开导,“不要生气了,要不这样,等从玉泉宫回来之后,我带你和灵安去城里最繁华的地方逛逛怎,然后我们再去新开的鸿宾楼,去吃里面招牌烤活羊,怎么样?答不答应?” 虽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标,可额外的奖励也还算不错,再说了自己也很长时间没有出去逛逛了,那个烤活羊,自己是吃过一次的,只不过味道没有二哥说的现烤的滋味好,她也想尝尝,遂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看到顾明珠露出笑颜,顾祒精神头来了,刚想开口讲个趣闻给明珠听,就看到唐嬷嬷掀起珠帘走了进来,朝坐着的四人敛身之后,说道,“三位爷,时候不早了,郡主该洗漱歇歇了。” 顾明珠眼巴巴的看着三位哥哥起身准备告辞,刚想站起身就被顾礼给制住了,“好好休息,牛乳不要忘记喝了。” 顾祺微笑着摸了摸顾明珠的头,顾祒则是恋恋不舍的拉着顾明珠的手,“早点睡啊,明天早上我们一起进宫哦。”在几位健在的皇子中,顾祒因为跟十一皇子是同年,关系很密切,两人常常是一起去国子监读书的。 顾明珠乖乖的坐在榻上,目送着三位哥哥离开,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渐渐的低了下来之后,才有气无力的仍唐嬷嬷将她头上的头面取下,散开发丝。 本来按顾明珠的年纪,她是应该有自己的院子的,广平候府也早就给她准备好了,是一个很精致的院落,也是广平候府里景致最美的一处,跟沉心堂隔着一条不宽的人工凿成的小河,虽然顾明珠一半时间住在宫中,可同昌长公主还是舍不得,照旧是住在沉心堂的东跨院里,她本该住的院子,现在摆放的都是同昌长公主为她准备的嫁妆。 天气是一日日的热了起来,灼热的阳光烤得树叶越发的翠绿,油油的冒着一层光,无精打采的挂在枝头上,遮挡不住一声声的有气无力的蝉鸣。这样的天气下,人的精神看着都没经,偌大的广平候府,除了偶尔的人影在烈日之下穿行,整座宅子,安静得比起往常的静寂多了有心无力。 “阿娘,”顾明珠走进屋子,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与外面的热气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整个人从外到内一下子清爽了起来。 同昌长公主抬起头,光影里走出来的女孩,盈盈的笑着,宛若很多年前,芊芊秀致的女子,因一声清唤,初回眸,浅笑,刹那芳华。 “阿娘,您怎么啦?”顾明珠挥了挥手,疑惑的看着呆滞的同昌长公主。 同昌长公主收回神智,让顾明珠坐到炕上,微微的摇摇头,笑了一下,“没事,阿娘刚刚在想事情,这么热的天,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有人欺负你了?”满脸的关切,问题一个接一个的追着来。 顾明珠笑着握住同昌长公主的手,爱娇的说道,“人家想阿娘了,就回来看看阿娘啊,怎么每次回来,阿娘都担心人家被欺负啊?要知道我是谁啊,皇帝舅舅亲封的乐安郡主,阿娘的心肝尖,从来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谁还敢欺负我啊?” 同昌长公主笑着搂住顾明珠,点了点顾明珠的俏鼻,“小糯米团子,以后要是嫁人了怎么办?你这样跑回来,就不怕你夫家生气吗?” “阿娘,”顾明珠有些羞恼的窝进同昌长公主的怀中,“人家才多大啊,您就谈论这个,您是不是不喜欢女儿了,想尽早把女儿打发出去?” “胡说,”同昌长公主低斥,“你可是阿娘的心肝宝贝,阿娘怎么舍得你嫁出去?只是你一日日的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不然日后别人会怎么说你?哎呦,”同昌长公主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们的明珠怎么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呢?要永远是个小姑娘就好了,阿娘也不会操心了。” 顾明珠探出头来,笑着说道,“阿娘,人家还小,这件事情还不急,”说实话,她今年不过才八岁,在现代来说就是个小学生,可是在古代就不同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就要开始相看人家了,再经过三四年的筹备,就可以嫁人生子了。想到这里,顾明珠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完全是在考验她的承受极限啊。 眼珠子转了转,俏皮的说道,“阿娘现在才没有这么多精力想女儿的事情呢,现在摆在阿娘面前最大的事情,就是大哥的婚事了。” “你这个鬼灵精,”同昌长公主捏了捏顾明珠的鼻子,“老三都跟你说了,你回来不是为了想阿娘,是想去看看老大心上的姑娘长什么样,然后好给她说好话吧。”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同昌长公主说的很肯定,这几个孩子的心思,她可是摸透了的。 “阿娘您好厉害啊!”顾明珠不吝啬的给同昌长公主带高帽子,讨好的说道,“女儿的一点小心思都瞒不过阿娘。” 同昌长公主坦然的接过顾明珠的高帽子,捏了捏顾明珠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你们都是我亲生的孩子,我一手带大的,肚子里有几根肠子我还不知道?” “是是是。”顾明珠很恭敬的给同昌长公主捏起背来,不过她手腕没什么力气,捏在同昌长公主的身上也没有多大的感觉,“阿娘,那您可要带明珠去哦,要是她对我不好的话,我就不给她说好话,让她也没有机会踏入我们广平候府的大门。” “别捏了,”同昌长公主将顾明珠拉倒自己的怀中,“坐下乖乖的说话,”等到顾明珠坐好,叮嘱道,“去到永宁候府,也别弄得太刻意了,别给人引起话头来,记住了吗?” 同昌长公主一方面不忍心爱女过早的经历这些富贵背后的一面,一方面又不想把她护得太单纯以至于将来让她吃亏;所以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她都会让她看,给她讲解其中的微妙关系之处,告诉她自己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做;但从来不会过分的去干涉她,给了她充足的自由和代表身份的权利。 顾明珠点点头,乖乖的窝进同昌长公主的怀中,有些担忧的问道,“是不是这天气太热的缘故,阿娘这几日精神看起来不太好,还是阿娘。。。。。。。”后面的话顾明珠没有说出来,以同昌长公主的灵敏的心思,是知道其中的意思的。 同昌长公主笑了笑,笑容中带了丝狠历,“阿娘没事,这些事情,明珠知道就好,可前往不能插手进去,你皇帝舅舅心里有数,只会料理好的。你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阿娘才会真正的放心。” 顾明珠皱了皱眉,在同昌长公主坚定的面容中,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第四十二章 “对了,阿娘啊,外祖母说要把陆五姐姐带给她看看,”顾明珠偷偷的看了一眼同昌长公主,老实的传话。 同昌长公主手顿了一下,然后摸了摸顾明珠的头,神情意味深长起来,“还是那句话,别弄得太明显了,免得好心办了坏事。” “知道了。”得到同昌长公主肯定的顾明珠用力的点了点头,舒服的躺在同昌长公主的怀中,讲起来今天一些琐事来。 立在一边的唐嬷嬷,嘴角上扬着,看了看外面的天,再看看屋内亲密私语的母女俩,心情好得比喝了酸梅汤还舒服。 这天本来就热,可眼前的站着的这人让人的心情更加的不舒服起来,东平郡王妃忍住火气移开目光,好像再多看一眼坐在下首细语的顾怡然,她心里的那把火就再也压制不住,一下子给爆发起来。 枉她千般算计万般筹谋,到最后居然还是差了一招,亲侄女没有成为自己的儿媳妇,转而让自己看不顺眼的小姑子的女儿成了儿子的正妻,想到这里,生生的都能让人吐出一口血来。想她在后院筹算了半辈子,就因为一个轻视,生生让自己失了主动权。 虽然不耐烦,东平郡王妃倒也维持了她的礼仪风范,“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了,你就先回去吧,勇哥儿就留在这里陪陪我这个老婆子吧。”说完,就让身边的老嬷嬷准备去抱已经成为东平郡王世子妃的顾怡然怀中的已经满了周岁的孩子。 顾怡然笑容一僵,倒也是恭顺的准备将孩子递给老嬷嬷,眼帘垂下,掩住眼里的复杂的情绪,优雅大方的行李,就准备告辞,刚刚转身,不出意外的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飞快的拉下上扬的嘴角,做出心疼却又无力的样子来,轻柔的哄到,“勇哥儿别哭,阿娘在这里呢。” 养的极为结实的勇哥儿穿着大红色绣着福字的,身子朝顾怡然倾着,长大了手臂就要母亲抱,白白胖胖的脸上挂着两串泪珠,口齿不清的唤着,“阿娘,阿娘。”样子好不可怜。 顾怡然本来是飞快的进了一步,可扫到东平郡王妃的表情,生生的将步子拉回,刚好老王妃身边的丫鬟过来禀报,东平郡王妃的脸色极为难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吩咐老嬷嬷将孩子还给顾怡然。顾怡然抱过孩子,轻声的哄了几声,孩子的哭声止住,在母亲的温言之下,露出了小米粒似得牙床,拍着手哈哈的笑了起来,看到儿子如此可爱的样子,顾怡然的笑容加深,也不管是不是在东平郡王妃的屋子里,表情轻柔婉和,透出浓浓的母爱之情。 看到这情形,东平郡王妃紧紧的握住手,轻微的咔嚓声之后,东平郡王妃的修养极美的指甲生生的给折断了,她身边的老嬷嬷见状不妙,忙轻轻的咳了一声。 这一声轻咳,不仅唤醒了东平郡王妃快要迷失的理智,也换回了顾怡然的意识,脸上挂着羞怯的笑容,看的东平郡王妃更加的刺眼,最后无力的挥挥手让他们下去。 等到顾怡然出了院子,东平郡王妃狠狠的锤上黑漆彭牙小四方桌上,腕上带着的老坑种的翡翠镯子应声而短,手捂着胸口急促的喘气,恶狠狠的骂道,“真是下贱坯子生的不入流的贱种,要不是看在他是峰哥儿的儿子,这杂种早就应该给流了的。” 想到这里她就恨,以前不屑于跟庶出的姐妹们斗,那是因为父亲心中根本就没有她们,嫁入了王府,跟老王妃斗,跟小姑子斗,跟怎么都也斗不完的妾室婢子斗;那些都没有什么,再怎么年轻漂亮有心计手段,终究是敌不过自己,她可是有儿子的人。老王妃和小姑子再厉害也没有用,这郡王府的后院终有一天还是会是自己的,她只要慢慢的熬着就是了,总会有一天出头的。哪知道,她做尽了一切,最后还是让她给予了无数希望的儿子给打破了,跪在自己的面前非要娶顾怡然不可,她是好话说尽了,也拗不过儿子。好吧,她想着就先这样吧,让儿子对她先热乎一阵,自己再慢慢的去收拾她。她就不信了,她还收拾不了吃的饭还没有自己盐吃得多的丫头片子。男人啊,都是有劣根性的,这辈子是不可能只会守在一个女人身边的,她的父亲是三妻四妾,郡王爷也是花花草草不少,年轻的时候,她也为此伤心过,可再伤心又怎么样?这日子还是要过的啊,她就等着她的好儿媳看着自己的丈夫身边一个个的新人,慢慢的做出跟她母亲那样的蠢事来,到最后自己再出手收拾。 她倒是失算了,没想到顾怡然居然还有几分心机,这一点,她很肯定的承认,是打心底里认同,比起她的母亲来,真的是要聪明太多了,居然能把自己的儿子给拢住,身边居然没有通房妾室的存在,让自己的儿子一心里都念叨着她。更让她气馁的是,居然在过门一年就生下嫡长子,这让她也找不到话说。在她生儿子之前,郡王府是有庶子存在的,后来还是自己一点点的收拾了那些自命天高的庶子们,才护住了儿子唯一的地位。本想借着婆婆的谱,能拿捏住她,可她身后不仅有老郡王妃、郡王爷护着,连儿子也因为这个跟自己分了心。想把孙子抱在自己名下养着,让孙子跟自己亲,也让她尝尝跟儿子失心的后果,没想到,她居然亲自给孩子哺乳,引的孩子只亲她,自己要是做点什么出来,错处肯定会落在自己的手上。她不甘心,她绝对不能就此被缚住,她一定要想个法子才是,否则,以后郡王府就没有自己说话的权利了。 顾怡然将孩子哄睡着了之后,放在床上,盖上薄被。坐在炕上,回想起在郡王妃屋子里的情景,得意的拿起一杯茶喝了起来。 已经嫁给东平郡王世子身边最得用的管事的芳霞看了一下屋内,给顾怡然换了一杯茶,脸上的得意、促狭怎么也掩饰不住,“要不是老郡王妃的人来得及时,我看郡王妃肯定是耐不住性子要发作了起来。还是世子妃有办法,将郡王妃给制住,也不枉姑娘之前受的苦了。如今哥儿也只跟世子妃亲,日后好好的教养,世子妃的日子好着呢。” 顾怡然目光落到室内,眼中柔情万种,轻轻的刮了刮茶盖子,志得意满,“她以为我会跟我阿娘一样,不知道她底下的龌蹉,我阿娘是不想理会,要不是一心念着父亲,阿娘也不会落到今日这一步;我是她女儿,她走过的路我是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的,世子虽然跟我青梅竹马,可我也不能总仗着小时候长大的情谊。这婚姻生活,是得花费心力去维持的,你要是个不注意,说不准就被谁给钻了空子,所以,要时刻保持警惕才行。芳霞,你也是的,别总是端着架子,多费点心对对你家那位,再不济,他也是你男人。女人再怎么能干,到最后还是得倚靠男人来维持她的荣耀地位。这社会的现实就是如此,你只是小小的一个人,根本就改变不了着老祖宗传承下来的。听我的话,别犯傻,等到了失去的时候你再来后悔。” 芳霞表情凝住,心里也知道主子的话是对的,可一时之间她走不出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低低的应了声,“奴婢知道了,奴婢会想清楚的。” “你要是能想清楚就最好了,”顾怡然淡淡的看了一眼芳霞,“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想看到你日后难过,有时候,软弱并不代表你就认输了,相反它也是你掌握主动权的一个契机,你可得要好好的把握才是。” 芳霞点点头,看到顾怡然脖子微微的扭动,随即站在她的身后,给顾怡然按揉起来,低声的说道,“刚刚接到消息,说是明天永宁候府的花宴,同昌长公主也会过去。” “什么?”顾怡然惊了一下,有些不置信的看着芳霞,“你说的可是真的?确定没有听错吗?同昌长公主跟永宁候夫人素来是没有什么交情的,永宁候府怎么可能会给同昌长公主递帖子?同昌长公主又怎么会同意参加?” 虽然很早从平国公府搬了出来,跟同昌长公主也没有多少的交情,可是这些年下来,平国公府和广平候府是很少参加京中世家大族们的宴会的,除了在皇宫的宴会上露露面之外,是很少有人能跟同昌长公主有交情的。跟别说现在这种时候,眼看年幼的皇子们长成要分府另过,而陛下对于未来的储君是一丝苗头都没有露出来,目前皇子中声势最高的四皇子成王、五皇子鲁王的斗争是已经摆在台面上了;九皇子不得圣心是众所皆知的,哪怕他外家势力能跟四皇子有的一拼,连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都有了封号,而他现在还只是个皇子,不管他做什么,总是能得到皇上的训斥或者忽视。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成王,鲁王,十一皇子康王身上,康王聪明机灵,据说很得皇后的喜欢,而他进入礼部之后的表现也让皇上极为满意,虽然生母早逝,可他外家的势力可是连成王都比不过的。 第四十三章 难道陛下看中的是康王?顾怡然的眉头轻蹙,这永宁候世子夫人可是镇国公府出来的嫡女,跟康王的生母是嫡亲的姐妹啊。同昌长公主受尽太后皇上的宠爱,这个时候去永宁候府,是不是皇帝陛下的意思呢? 顾怡然是百思不得其解,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就是她三弟顾博山的婚事,大哥早就娶了个好女子,顾府也被她打理的极好,她不操心,可是顾博山的婚事就让她为难了起来,不管她看了多少的女子,到最后没能入了自己这个弟弟的眼。逼急了才问出,这个傻弟弟心里有了人了,而这个人还是她万般想不到的人,永宁候府的陆五姑娘。 她是见过陆五姑娘本人的,的确是个很聪敏的女子,可以看出永宁候府在她身上下了不少的功夫,不得不佩服弟弟的眼光,选中这么好的女子。可是,这事儿要是搁在以前,她肯定会想尽法子让她成为自己的弟媳,可是她现在名声真的是不怎么好听,这让她很犹豫不决,但是她耐不过母亲的哀求和弟弟的倔性,也只好去永宁候府走一遭,务必全了弟弟的婚事才是。 至于同昌长公主的事情,想来想去,到最后决定等过去了再一探究竟。 同昌长公主的这一举动,头疼的还是永宁候府的一干人,永宁侯夫人看着坐在底下的几位儿媳,商量着花宴最后的细节,她们之中,都没有怎么跟同昌长公主接触过,对于公主的脾性也不是很了解,只是这一次,比起往年来,要更加的精心才是。 “母亲,您不要太过担心了,儿媳自会让明天的花宴漂漂亮亮的,不会让公主不高心的,”在妯娌们的眼神之下,永宁候世子夫人陆尹氏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前两日进宫给淑妃娘娘请安的时候,淑妃娘娘说了公主是个好性子的,而且这次同昌长公主过来主要还是因为乐安郡主想看我们府里的荷花,公主疼爱郡主在京里是出了名的,这次说不定也只是满足郡主的愿望罢了,可能是我们想多了。” 永宁候夫人揉了揉眉心,她倒是宁愿自己想多了,最近四皇子和五皇子为了拉拢势力,是千般手段使尽,之所以他们现在不确立,主要还是有顾氏在前面顶着。永宁候府跟康王的联系是断不了,早就成为了成王和鲁王的眼中钉,现在更是一步都不能差的时刻。平国公顾祒跟十一皇子交好,十一皇子又跟乐安郡主一起长大,京中都有传闻,说乐安郡主会是将来的十一皇子妃,只是这种传闻一直得不到广平候府的证实,也没人敢在广平候府和平国公府提起这件事,之前就有人因为这话而被皇上无故责骂。这样一来,让人更加的心里没有底起来,同昌长公主这一招,让人更加摸不着头脑。 陆安氏倒是没有将心放在这上面,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落在了她唯一的嫡女陆五姑娘,陆婈蕊身上,想到女儿无故遭受的污水导致她婚事艰难,她心里就难受得紧。 永宁候夫人和世子夫人以及其他的几位,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陆安氏,倒是难得的没有说什么,等到事情商量完了之后,陆尹氏跟着陆安氏一路默默无言的准备回自己的院子,两个院子隔的不太远,从永宁侯夫人的院子出来,正好是在同一个方向。 等到在岔路口的时候,陆尹氏拉住了陆安氏,陆安氏疑惑的抬头看着陆尹氏,陆尹氏安慰的笑了笑说道,“我想看看蕊姐儿帮我绣的披帛绣好没,弟妹要是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去蕊姐儿的院子看看吧。” 陆安氏看了一眼陆尹氏,明白她的好意,沉默着点点头,默默无言的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陆尹氏制住了门口的婆子,直接朝陆五姑娘的正房西次间改成的书房走去,还没走近就听到里面低柔细致的女声在轻轻的讲些什么,间或夹杂着幼儿青嫩的嗓音。 陆尹氏和陆安氏倚在雕刻繁复花卉图案的门帘边,看着陆五姑娘正在教着几个年纪三四岁的男童女童,认真而又耐心的叫她们写字,看的陆安氏心里很酸涩,眼睛也是酸疼难忍,陆尹氏是感叹万千,也极不是滋味。 陆五姑娘陆婈蕊实在抬头间看见陆安氏和陆尹氏的,微微的笑着,整个人站在那里如同窗架上摆着的水仙花般,优雅淡然,气质自生,让人一见难忘。走进两步,朝陆安氏和陆尹氏福身,音质如同清泉敲击卵石,清澈透然,“伯娘、母亲,您们怎么过来了?怎么也不事先通告一声啊。” 听到动静的孩子们乖乖的给陆尹氏陆安氏行礼之后,又乖乖的回到原处仔细的联系起书法来,看得陆尹氏不住的点头,“还是蕊姐儿有办法,能把这几个皮猴子训得服服帖帖的。” 陆婈蕊看了看正在埋头写字的孩子们,眼神柔和,笑容真诚,“他们都是乖孩子,好好的跟他们说他们是会听的,伯娘您是过来拿披帛的吗?我已经绣好了,要人给您送过去了。” 陆尹氏拉着陆婈蕊的手说道,“是吗,可不巧,我就想着明天要用,就过来拿一下,顺便跟你说几句话。” 陆婈蕊从丫鬟手中接过茶盏,放到陆安氏和陆尹氏的面前,被陆尹氏拉着坐在了陆尹氏的身边,微微的侧头看着陆尹氏,“伯娘是想跟我说什么?” 陆尹氏拉着陆婈蕊的手,有些沉重的说道,“我娘家三弟的四侄子过几天会带着家小去开州,你跟梦姐儿就是闺中好友,我想让你跟他们过去散散心,等京里的风波平了就接你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陆婈蕊没想到陆尹氏会这般直接的说了出来,就连陆安氏都有些惊诧的看着陆尹氏,陆尹氏微微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开州民风开放,对于女子没有京里这般苛责,蕊姐儿过去的话,那边也没有人会说些什么,等我们这边相看好了人家,你就回来,只是这事就是委屈你了,这事儿我还没有跟其他的人说,就问问你的意见,你要是觉得好的话,我就去安排。” 陆婈蕊眨了眨眼睛,努力的将眼里的酸涩之感给融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陆婈蕊是很感谢陆尹氏的,自从退亲的事情闹出来时候,她就一直帮着给自己相看人家,也让姐姐妹妹们开导自己,让自己不要沉溺在伤痛之中。她知道陆尹氏做出这般决定也是为了自己好,毕竟现在正在风头上,就算给自己相看人家,能选的合心意的很低,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一边好好的打探,一边让风波平息。 陆尹氏倒也不催促,她也知道让一个未婚女子躲出去也不算太好的事情,可是想到蕊姐儿在京里面对各种流言蜚语,她又很不忍心,好歹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这么被打击了还真的是不值得。躲出去也好,起码不用面对这些。 思索了一番之后,陆婈蕊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补充道,“伯娘,这件事就让我跟祖母说吧,免得。。。。。。”后面的话陆婈蕊没有说,陆尹氏也知道陆婈蕊话里的意思,永宁候夫人一向最疼爱她,在这事情闹出来的时候,陆安氏就说了让陆婈蕊出去避避风头,可是永宁候夫人不同意,还把陆安氏和陆明杰给训了一顿,情况就这样一直僵持到现在。 陆婈蕊的好意陆尹氏也是知道,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等到了永宁候府花宴时,络绎不绝的马车将永宁候的大门是围得水泄不通,这也让迎接的仆人们脸都笑僵了。 经过好几辈精心修整的永宁候府的后花园,太湖石累积的假山、雕栏画栋自不必多说,满池品种、花色各异的荷花就让人移不开目光,在曲廊湖亭中嬉笑的年轻女子,只是这精巧、别具一格的花园中的另一道动人的丽境。 每个人都有自己交好的圈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论衣服首饰等等之类的,说的是不亦乐乎,这厢的热闹比起湖心的水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身着深紫五彩刺绣镶边粉红撒花对襟褙子,莲青色万字曲水织金连烟锦裙的永宁候夫人不是的开着话题,好让气氛不至于沉闷下去,而穿着蜜合色折枝花卉风毛圆领褙子,绣碧霞云纹西番莲连珠孔雀纹锦鲜红长裙的同昌长公主配合着永宁侯夫人,气氛看起来倒是和谐而客套。 本来陆婈蕊真在跟几位交好的闺中好友谈论正热切的时候,就被一道略微尖利的女声给打断,“不就是几朵花吗,有必要跑到永宁候府来看?找我说,这满池的话,还不如我家庄子上庄户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的野花。” 陆婈蕊按住就想反驳的庶妹,并没有搭话,依旧从容的跟着好友们继续之前的话题,该女子,面容俏媚,只是眉目间带了一股子的尖刻和小家子气,荔枝红缠枝葡萄文饰长身褙子,大红刺绣折技小葵花金带红裙,满头的华贵朱钗,看得人是眼花缭乱,深深让人心浮气躁。这位女子也不是他人,人唤曹七姑娘,是永宁候老夫人的侄女,因永宁候老夫人的宠爱,在永宁候府中很不可一世,架子摆的极高。 第四十四章 看到陆婈蕊没有回应,曹七姑娘不忿起来,她一向妒忌陆婈蕊,不仅是她得家人的宠爱,她的外表、才情、气度都是自己不及,自己站在她身边从来都是配角的存在。她从小也是被人奉承着长大的,陡然出现了一个什么都比自己高的,而且又是自己看不顺眼的一类型的人,不管陆婈蕊做什么,她都不会改变自己的。 极其嘲讽的笑了笑,“真是的,在我们那个地方,女子要是被退亲了的话,要不了结自己要不找个庵堂青灯古佛一生,哪会像有的人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居然还有脸跟人谈笑,要是我啊,还真恨不得拿根绳子了解自己,免得弄得全家人跟着为难,哦,对了,某些人一直都在说自己是个孝顺的人,看到家里长辈为了自己的事情焦头烂额的,自己还若无其事一般,可见着孝顺二字,还真的只是嘴巴上说的好听而已,这也难怪人家徐翰林非不要什么豪门大家的嫡小姐,”着重的压在了“嫡”字上面,脸上还挂着不怀好意的笑,“非要娶个小门小户的小家碧玉,虽然人家身份是低了些,好在名声清白,不想某些大家小姐,看着华丽,肚子里脏水让人闻着就要退避三舍了。” 这话一出,说得在场的贵族女子们脸色青白起来,怎么也想不到曹七姑娘会说出这番话来,可她们到底跟曹七姑娘不同,要是随便说个什么话的话,指不定她的话会有多难听。 陆婈蕊倒是一派落落大方,眼里露出怜悯之色,脸上微笑着,不卑不亢,“也是啊,曹七姑娘跟我们本来就是不同的,所以看问题行事跟我们是有本质上的差别。曹七姑娘说的话,我虽然不能认同,但也不能反对,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份高就一位贬低了身份不如自己的。我记得很小的时候,祖母就教导我,每个人的出身不同,看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尊重别人的想法,不能吧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让她认同自己,这不仅是对别人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既然如此的话,那我跟曹七姑娘就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也招待不了曹七姑娘,还望曹七姑娘在府里过得愉快。” 曹七姑娘本来就很忌讳别人提到身份高低上面来,偏偏陆婈蕊说的在理让她找不出什么错处来,她再傻也知道这是永宁候府,她只是个寄居的客人,根本就不会有人站在她这边,气红了脸等着陆婈蕊,眼神凶狠得想要把陆婈蕊给撕碎了。 陆婈蕊的话让在场的贵女们脸色带了隐隐的笑意,这时候清脆拍掌声响起,众人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小姑娘,水蓝色缀半开半合莲花襦群,行走间裙子随风而动才发现不是裙边的一朵荷花,而是无数朵半掩,静立不动时又成为了一朵,月白色的墨字披帛,头发盘在发顶,用白玉莲花碧玉荷叶莲花中间的花蕊是黄玉簪子定住,雕刻的栩栩如生,两边各垂下几束细长的发辫,发辫上缀着小小的五彩的玉珠子,整个人看起来灵巧生动、活泼自然,在这炎炎夏日中,让人心生好感。 在众人打量她的同时,顾明珠将目光都落在了陆五姑娘身上,以外貌来说,陆五姑娘在这群贵女中不算最出色的,可能第一眼你只是觉得这个女子长的还算漂亮,可是细细打量之下,你对她的兴趣会越来越重,会觉得她比其他的贵女更加出众。 “姐姐是陆五姑娘吗?”顾明珠声音清脆,笑意盈盈的看着陆五姑娘。 陆婈蕊俯下身,与顾明珠视线平齐,点点头,“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你身边服侍的人了?” 女孩的打扮虽然简单大方,可这身打扮就不只是外表看起来的简单了,可她周身的气度,说明她出身很高,或者说比在场的人都高。 被打断的曹七姑娘看到只是一个独身小姑娘,什么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炫耀的,唯一让她觉得不错的就是她胸前挂着的玉锁片,刻意的抬高了下巴,不可一世的说道,“我说这位小妹妹,你是哪家的小丫头这么不懂规矩啊?这个地儿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还不赶快去了别污了这地儿。”估计是哪家贵女身边服侍的小丫鬟吧。 这话说的陆婈蕊都忍不住皱眉,这曹七姑娘话说的也太难听了,人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姑娘,站起身,气势凛然的说道,“既然曹七姑娘如此的有自知之明,如此我就不留了。”在这里,都是跟她交好的朋友。 曹七姑娘气红了眼,绞了绞帕子,刚要出口反击,可是一到冷厉的光让她将口中的话给吞了回去,整个人不自觉的倒退了两步,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板着脸的、自己看不上的小姑娘,这散发出来的气势,让她不由得心惊胆战。 压住心里恐惧的曹七姑娘不甘如此放弃,向前走了两步,冷笑道,“眼睛瞪这么大你是想吓唬谁啊?我看你是欠调教吧,如此我就待你家主子好好的训你一番。”说完不顾形象就要伸出手打顾明珠。 陆五姑娘怎么也想不到曹七姑娘会如此放肆,挡在了顾明珠的面前,厉声道,“你这是要干什么?来人,还不快把曹七姑娘拉下去。” 马上就有婆子走了出来,作势就要制住曹七姑娘,曹七姑娘挣扎着不让人靠近,瞪大了眼,气势汹汹,“你们这些贱坯子敢靠近我,我就让我的姑奶奶将你们一个个打死,还真是反了天了,陆婈蕊你有本事自己站出来,躲在丫鬟婆子后面算什么。” 看到曹七姑娘如此疯狂的样子,不仅是在场贵女还是隔在不远处的,都忍不住的摇头,果然是小地方来的,打扮得再富贵也掩盖不住骨子里的小家子气。 好在这种场面僵持时间不长,一位打扮极其低调华贵的妇人带着一群丫鬟婆子直接朝这边走了过来,“郡主,您怎么跑到这儿来?要是出事了我怎么跟公主殿下交代。” 顾明珠抬头,这才看到唐嬷嬷,笑了笑说道,“嬷嬷,我只是想一个人逛逛,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郡主”“公主”在场的人被这两个名字给震了,目光纷纷的落到坦然自若的顾明珠身上,连本来闹得不可开交的曹七姑娘也是愣愣的看着顾明珠,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看不顺眼的小姑娘居然会是乐安郡主顾明珠,想到今日的目标,忙整理了一番,压住心里的懊恼,做出一副端庄贤淑的样子,目前极其热切的看着顾明珠。只是,还不等她轻移莲步,就被人给拉了下去,仍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不相干的事情,顾明珠从来不会花费自己的心思,拉了拉陆婈蕊的衣袖,笑得极其灿烂,“这位姐姐,您还没有告诉我您到底是不是陆五姑娘啊?” 陆婈蕊俯下身刚想说话,就被站在陆婈蕊不到五步距离的身着白底水红竹叶梅花图样印花对襟褙子明媚俏丽的女子,也是陆婈蕊的嫡亲堂妹,路七姑娘给打断,“郡主要见我五姐姐做什么?” 顾明珠歪头看着路七姑娘,笑着说道,“听了陆五姑娘的事情之后,我很佩服陆五姑娘啊,所以我就想看看陆五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就求了阿娘带我过来,可是我一直都呆在那个水榭中,”指了指不远处的水榭,“听她们讲话,实在是没意思极了,阿娘又不让我走开,我找了个借口好不容易甩开了她们才过来这边,就想看看陆五姑娘,不然我来这里也没有意思了,那姐姐可以告诉我,陆五姑娘在哪里吗?” 这话说的众人心里都打了颤,连陆婈蕊都有些哭笑不得,家里长辈对于公主殿下突然参加花宴而诚惶诚恐,万般猜想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同昌长公主过来纯粹是因为乐安郡主想要见自己一面,传闻中果然不是传闻。 “郡主,”唐嬷嬷低低的说道,“您可是答应公主殿下不要乱跑的,快跟我回去吧,免得公主殿下担心。” “我不要,”顾明珠撅着嘴看着唐嬷嬷,可怜巴巴的好不惹人心疼,“我就看一眼就走,阿娘不会说什么的啦。” 陆婈蕊视线与顾明珠平齐,说道,“郡主,我就是陆五姑娘。” 顾明珠眼睛一亮,很满意的点头,“看来我猜对了,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肯定是陆五姑娘,咦,”注意力被转移,好奇的看着陆婈蕊的发髻,“这个簪子好漂亮啊,陆姐姐,你是在哪里买的啊?” 陆婈蕊摸了摸发髻,直接将簪子拔了出来,“郡主说的是这个吗?” 顾明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簪子,簪子很别致,细细小小的花层层堆积,三五片形状各异的叶子环绕,流苏同样是小小的话,随风微微的摆动,一种好闻的气温扑面而来,顾明珠使劲的嗅了嗅,才发现是从陆婈蕊的袖中传来,“这是什么香味啊?好好闻哦。”接过陆婈蕊的簪子,微微的晃动起来。 陆婈蕊微微一下,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粉蓝绣玉兰青竹香包,“这是我做的香包,里面放了玉兰花、桂花、荷花等等,所以香味才会这么好闻。” 第四十五章 “桂花不是吃的吗?怎么还可以做成香包啊?”顾明珠好奇,还点评了一下,“宫里御厨们做的桂花糕就没有京香园的桂花糕好吃。” 说道京香园,在场的贵女们都不陌生,她们也都是顾客,陆婈蕊笑了一下,指了指发簪上的花样,“这就是桂花,将桂花摘下晾干磨成粉混合糯米粉、油、糖等做成桂花糕之外,还可以跟其他的花混在一起做成香包,除此之外,还可以做菜、入药,这花、果、根都是药方呢?” 顾明珠还真的不知道桂花居然可以入药,抹了抹发簪上的桂花,好奇心一下子给引了出来,“这个要怎么入药啊?” 陆婈蕊看着一脸好奇的顾明珠细细的讲诉起来,“将干桂花、茶叶按二比一泡茶,可以强肌滋肤,活血润喉;将桂花用盐反复清洗沥干后,放入茶杯,加滚水再加冰糖,盖上盖子,焖一会,可以化痰散淤,治咳嗽。” “还可以酿桂花酒吧。”顾明珠眼睛亮亮的说道,“这个我喝过一次,比我以前尝的那些酒要好多了,咦,”顾明珠像是发现了什么,“这个原来可以分开啊。”顾明珠一手拿着簪子,一手拿着拆下来的流苏,原来这流苏是一条项链,“拆下来的簪子和项链也很漂亮啊,姐姐,做这个师傅的是谁啊?”双眼发亮的看着陆婈蕊。 “这个是五姐姐自己设计的,”路七姑娘插嘴道,很敬佩的看着陆五姑娘,“五姐姐身上的衣裳就是她设计的,我的头面和衣裳也是,五姐姐很厉害的,会很多很多的东西。” 顾明珠抬头看着跟自己相差不了多少的路七姑娘,好奇的追问道,“真的吗?怎么没人跟我说起这个啊?陆姐姐,你觉得我这身衣裳怎么样?”在陆婈蕊面前打了个转。 陆婈蕊微微笑着,“很漂亮啊,这个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顾明珠星星眼的点头,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对于这些都特别的有兴趣,认为女人就应该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仅别人看着赏心悦目,自己的心情也会很舒畅。 路七姑娘好奇了,摸了摸顾明珠的披帛,“咦,这不是绣上去的,原来是织上去的话,我远远的看着还以为是绣的呢。怎么着字体还会变啊?还有香味哦。” “这是香罗纱,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变幻,这个是我三哥帮我弄得,说是西洋那边过来的,”顾明珠将披帛取下,细细的解释,然后很大方的说道,“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就送给你吧,反正我还有好几条呢。” 路七姑娘虽然很羡慕,倒也知道分寸,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用了不用了,这是国公爷送给郡主的,我岂能夺人所爱。” “哎呀,没事的,你就收着吧,”顾明珠将披帛塞到路七姑娘手上,“三哥给我的就是我的啦,我要是送人,三哥不会说什么的啦。” 路七姑娘有些惶恐的看着陆五姑娘,陆五姑娘朝她点了点头,于是路七姑娘羞怯的福身,“谢郡主赏赐。” “不用那么客套,”顾明珠毫不在意的说道,拉着陆五姑娘说道,“陆姐姐,这个香包也是你做的吗?这个绣工真的好精致哦,香香的味道也很好闻。” 本来路七姑娘看到顾明珠是有几分害怕的,一方面是她的身份高,还有更主要的是她是同昌长公主最疼爱的女儿,是永宁候府得罪不起的,可看到她一直都是笑意盈盈的样子,说话也不盛气凌人,心里的害怕落了下来,一脸骄傲的说道,“五姐姐的女红是很厉害的,这个荷包就是五姐姐送给我的。”说完拿出一个石青色的彩蝶穿花的荷包给顾明珠看。 顾明珠接过荷包,感叹一番之后,说道,“五姐姐,你这么厉害,会设计首饰衣裳又会女红,我可以不可以摆脱你一件事情啊?” “是什么事情啊?”不止顾明珠对陆婈蕊印象好,陆婈蕊也很喜欢烂漫的顾明珠,“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肯定会帮忙的。” “再过一个月,就是我阿娘的生辰,”顾明珠颇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我准备给我阿娘做一副头面,可是我准备了很长时间,都达不到我预料的效果,所以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下。” “没问题啊,”陆婈蕊答应得很爽快,“你把要求告诉我,我这两天就帮你设计出来怎么样?” 顾明珠微微的皱了皱眉,说道,“明天我要跟着外祖母、皇帝舅舅还有舅母去玉泉宫消暑,阿娘的生辰宴会也会在玉泉宫举办,所有我想请你跟我们一起去,怎么样啊?” 去玉泉宫?玉泉宫她并不陌生,它是皇家私家园林,因为汤泉而出名,而且风景优美,是避暑消寒绝佳之处,离京城一天的车程时间,京里豪门世家在那一处也有自己的庄子。但是并不代表有权有势就能在那里建庄子的,那里的庄子都是御封的,她曾经跟着祖母去过镇国公的庄子上泡过温泉。 只是她现在确实有些为难了,她已经答应了伯娘去开州了,于是很抱歉的说道,“郡主,不好意思啊,我过两天就要离开京城去开州了,只怕郡主的这个忙我是帮不上了,要不,我介绍其他的人给您认识?” 一听到陆婈蕊不能答应自己的请求,顾明珠就一副很失望的样子,看得陆婈蕊心肝儿颤颤的,好似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一般,撅着嘴求道,“陆姐姐,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能不能晚点再去开州啊?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时候去呢?” 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去,不用说场上的人心里都有数,如今流言闹得越发的难听,要是她不避开的话,只怕就更不能收拾了。 陆婈蕊也很为难,就在她左右为难期间,就看到顾明珠朝自己身后跑去,转过身发现自己的祖母、伯娘、母亲还有几位婶娘、贵夫人正跟着一位看不出实际年纪,自由一股华贵威严的美妇人,只见乐安郡主扑到美妇人身边,嘴里喊着,“阿娘,你怎么过来了?” 同昌长公主看着顾明珠,好气又好笑,“看到你半天没回去,担心你肯定又甩开身边服侍的人跑到哪里凑热闹,就出来看看,你不是答应阿娘要乖乖听话的吗?” 顾明珠蹭蹭,极其可爱的说道,“阿娘,我是一直都乖乖听话的,只不过这院子太大了,我不小心迷路了,阿娘就不要生明珠的气了。” 这话说的同昌长公主是哭笑不得,点了点顾明珠的鼻子,“你这个鬼丫头。” 永宁候夫人见着同昌长公主比之前的笑容真实了几分,也插话道,“郡主还小,到了陌生的地儿难免会有些好奇。” “是啊,”永宁候世子夫人也附和道,“这院子是按江南风格来修建的,曲曲折折的,就算臣妾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有时候稍不注意,也会走岔路。” 永宁候世子夫人这话说的太好了,顾明珠不住的点头,忙忙的说道,“阿娘,我见到陆五姐姐了,”指了指陆婈蕊,“陆五姐姐好厉害的,这个香包还是她绣的呢?这个发簪也是她设计的,比起尚宫局做的要好得多呢。”说着,献宝似得将手中的东西给同昌长公主看。 同昌长公主接过顾明珠手上的东西,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头,朝永宁候夫人说道,“的确是个很灵巧的姑娘,能得了我们明珠的眼,你可是养了个好孙女儿。” 永宁候夫人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遮不住,微微的俯身,“谢公主谬赞了,不过是些小玩意儿,能得公主、郡主的眼,是这丫头前世修来的福气。” 永宁候世子夫人抚慰的看了看陆安氏,陆安氏的眼眶湿润了起来。 “阿娘,我刚刚邀请陆姐姐去玉泉宫,想要陆姐姐帮我设计阿娘生辰贺礼的头面,”顾明珠有些低落的说道,“可是陆姐姐说她要去开州了,不能去了,阿娘,你就跟她说说嘛,让她跟我们一起去玉泉宫啊?我还答应安安了,说一定要把她带到玉泉宫去的。” 顾明珠这话,让永宁候夫人等人的脸色变了几变,陆安氏几乎是热切的看着永宁候夫人,希望她能答应郡主的要求;而永宁候世子夫人陆尹氏则是看着静静立在那里的陆婈蕊,心里极为的复杂。 自己疼爱的孙女儿能得了郡主的眼,对于她来说肯定是件好事,永宁候夫人沉思了一下说道,“既然郡主有所要求,那我们蕊姐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老身在这里谢过郡主了。” “陆姐姐能去就是最好不过的啦,”顾明珠喜笑颜开,“倒是明珠要多谢谢夫人呢,能答应明珠的要求。只是,陆姐姐不要见怪啊。” 陆婈蕊接过永宁候夫人的提示,微微的笑着说道,“郡主开心就好了。这发簪和香包,就送给郡主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陆姐姐不要客气,”顾明珠水灵灵的大眼闪啊闪的,“倒是我夺了陆姐姐的所爱,还要跟陆姐姐说声对不起才行,”摸了摸裙子,然后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荷包来,放到陆婈蕊的手中,“我拿了陆姐姐的发簪和香包,这个荷包就送给你了。” 第四十六章 陆婈蕊手一慌,就像推辞,看到顾明珠不容拒绝的表情,很恭敬的接过,福身到,“陆五谢郡主厚爱。” “哎呀,早就说了不要这么客气了,”顾明珠扶住陆婈蕊,“陆姐姐要是这样的话,明珠倒是不好意思了,明天会有人过来接你,我就等着你哦。” 顾明珠吩咐完,又走到同昌长公主的身边,对着同昌长公主说道,“阿娘,我已经看到陆姐姐了,我们回去吧,安安还在等着我呢。” 同昌长公主拉着顾明珠的手,对着永宁候夫人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本宫也不叨扰了,如此,本宫就先告辞了。” 听到同昌长公主这样一说,永宁候夫人表情肃重起来,“老身招待不周,还望公主殿下,郡主不要见怪才是,容老身送公主、郡主吧。” 同昌长公主淡淡的点头,牵着顾明珠,在永宁候夫人的带路之下离开。 临走的时候,顾明珠还回头朝陆婈蕊道别,“陆姐姐,明天见哦。” 同昌长公主和顾明珠上了马车,顾明珠还在把玩着发簪,“阿娘,我终于明白大哥为什么会中意陆姐姐了,让人感觉又亲切又温柔,跟她在一起感觉也很舒服,也不会一位的容忍退让,在对着曹七姑娘的时候,极有气势,又不会让人心存反感,这样子跟阿娘有些像了。陆姐姐还真的是个好女子呢,我也很喜欢她,让她做大嫂,我举双手同意。就是不知道,阿娘是怎么样看的?” “小鬼头,”同昌长公主搂着顾明珠,点评道,“看着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样子也不错,不过现在评论还太早了,等相处了再说吧。” 顾明珠很直接的点破同昌长公主话里的口不应心,“阿娘也是喜欢陆姐姐的吧,不然也不会这样子说了,等下我要去告诉大哥这个好消息,大哥一定会很开心的。” “明珠,”同昌长公主并不生气,捏了捏顾明珠的鼻子,嘱咐道,“这事儿没有定论之前,你可得小心谨慎一点,陆五姑娘现在是经不起一丝留言了,否则族里的那关就难过了,你记住了吗?” 顾明珠老实的点头,“阿娘,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啦。不过大哥这法子还真的是太那个了,要是我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不过,”手托着下巴沉思道,“这法子也是最有用的,大哥要是不这样做的,他跟陆姐姐肯定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以陆姐姐的性子来说,就算那个徐什么的有很多很多的缺点,陆姐姐都会二话不说的嫁过去的。哎哟,只是到底是坏了陆姐姐的名声,不过不怕,有大哥在,以后是没人敢说陆姐姐什么了。”想到预料的情景,顾明珠挺直了腰背,很兴奋的说道。 然后又窝到同昌长公主的怀中,看着同昌长公主,“阿娘,大嫂现在有了,你就该多操操二哥、三哥的心了,不知道将来的二嫂、三嫂会是什么样子的。要是也是跟陆姐姐一样有着高洁品行的人,二哥、三哥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你大哥、二哥、三哥,我就没有怎么操心过,”同昌长公主打趣女儿,“我最操心的就是你了,也不知道将来会是哪家的公子能娶到我们的明珠,想到这里,你阿娘的头啊,就疼的要死,真是一点子的头绪头没有。” “阿娘,”顾明珠不依的揉搓着,嘟着嘴巴,很不满的抱怨,“人家还小嘛,怎么总跟人家开这种玩笑啊?再说的话,我就不理你了。”说完,还气呼呼的离开同昌长公主怀中,自己坐到一边去,跟同昌长公主隔着好长的距离。 同昌长公主也不生气,倚靠在蓝底白牡丹宫锦靠枕上,神情有些怅惘,“你也不小了,京里的贵女们到了你这个年纪都开始相看人家了,我就是再舍不得,也留不了你几年了,你现在可不能再像小的时候了,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对了,之前要你看的账本,你现在看得怎么样了?这两天事情多,都忘了这茬子了。” 同昌长公主不愿顾明珠小小年纪操劳这些,可又不愿她什么都不懂,等到她五六岁的时候,处理府中事物时,就把她带在自己的身边,一点点的熟悉。 “已经看完了,”顾明珠又坐回同昌长公主的身边,“发现了几处不对劲,已经都写出来了,连着账本一起放在阿娘的房间里了,阿娘看了之后,有何问题,直接跟明珠说。” “我们的明珠是真的长大了,”同昌长公主抚着顾明珠的发辫,感叹道,“要是你娘亲还在的话,看到你现在懂事乖巧的样子,一定很高心的。” 顾明珠从小唤同昌长公主为阿娘,唤生母任兰双为娘亲,这还是同昌长公主教的她。 虽然对生母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但顾明珠并不会忘记她的存在,因为同昌长公主总是会讲起一些她生母的事情来,日积月累下来,顾明珠想忘都忘不了。 顾明珠抱着同昌长公主,真切的说道,“阿娘,娘亲最应该欣慰的不是女儿长大了,而是阿娘一直记着她,念着她,就算在九泉之下,娘亲也不会担心女儿,因为娘亲知道阿娘会好好的教养女儿,让女儿安乐一生。女儿有时候也会很羡慕娘亲,因为有阿娘这么要好的朋友,来人世这一遭,都无悔了。所以阿娘更应该高兴才是,因为娘亲不会希望看到阿娘会因为她失落或者伤心的。” “我们的明珠啊!”同昌长公主紧紧的抱着顾明珠,“真是阿娘的贴心小棉袄啊,是阿娘想岔了,你娘亲要是在的话,也肯定会这样劝我的,你跟你阿娘可真是一样啊。” 其实顾明珠除了嘴巴跟任兰双长得很相似之外,她的外貌更像她出生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的祖母,音容笑貌像极了年轻时候的顾罗氏,顾罗氏可是杭州出了名的美女,不说其他,顾明珠身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一双眼睛,如一弯水,澄澈幽深,沉静你的心灵。 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位客人,任着疲累的永宁候府的一干女眷正襟危坐在永宁侯夫人的屋子中,等到细节一一的落实了之后,永宁候夫人挥着手让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下去了,喝了一口茶,让陆五姑娘将乐安郡主跟她讲的话的内容给详细的说了出来。 等到陆五姑娘说完,永宁候夫人蹙眉看着底下坐在清一色的红木嵌螺繥大理石扶手椅儿媳妇,掩饰不住疲惫的说道,“可能是我们真的想多了,同昌长公主过来也只是因为要看看我们蕊姐儿而已,”看了一眼陆尹氏,吩咐道,“老大媳妇,要是这几天有人找你闲聊,你就这样说出去吧。” 陆尹氏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陆五姑娘,面上挂了一丝喜意,“母亲,蕊姐儿得了乐安郡主的眼,那她的婚事就好说多了,要是蕊姐儿能得到太后、皇后的青眼的话,就不用再愁京里的流言,蕊姐儿也不用躲到开州避风头了。” 陆安氏掏出帕子,掩了掩眼角,脸上也是重重乌云之后终于得见明月的喜悦,深深的看着站在永宁候老夫人身边的女儿,心里无比的慰藉。 永宁候老夫人拉着陆婈蕊的手,长叹一声的说道,“还是我们蕊姐儿品行好,就算遭了污水,也会有人看到她的不凡之处。乐安郡主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她身边的侍读因为小小的事情落得太后皇后亲自处理,她能看上我们蕊姐儿,那可是我们蕊姐儿最大的福分啊。还是俗话说的话,我们蕊姐儿经过这一遭,后面肯定是好日子接着来的。我明天要去相国寺,求菩萨再多给我们蕊姐儿一些福分,能给她找个合心意的好人家,和和美美的过下去。” 坐着的几妯娌,尽管平时有些面和心不合,也眼红过自己的闺女没有陆五姑娘在婆婆面前得宠,可是婆婆这话却说道她们心坎上了。五姑娘品行是无可指摘的,但退亲这事闹得太大,影响的不仅仅是她,还会让人质疑陆家姑娘的教养,这让她们的女儿在婚事上也会遇到困难。要是五姑娘得了太后的眼,对于她的闲话也会少些,那对恶意中伤的流言也会渐渐的消失,人们看到的不会再是退亲的陆家五姑娘了。 陆五姑娘再怎么冷静自若,到底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听到永宁候夫人这样一说,脸上也沁出微微的红晕来,手无意间碰触到一个有些硬硬的、浑圆的物件,想起了另外一件关键的事情来,掏出乐安郡主送给她的荷包,“祖母,这个乐安郡主赏赐的,给您看看。” 永宁候夫人愣了一下,不明白陆五姑娘的举动,可她眼里的迟疑让她还是接过了荷包,打开荷包,里面是一条珍珠项链,鸽血红的幽幽光芒让坐着的人都有一瞬间的失神,永宁候夫人睁大了眼,“这项链?” 陆五姑娘苦笑了一下,细细的说道,“邱家妹妹跟我说,这个南珠项链原是珍澜阁镇店之宝,这个红宝据店里的伙计是广平候世子的,镶在这个项链上说是送给乐安郡主的,邱妹妹前天在珍澜阁见过一次完工后的项链,说是一点都没差的。” 永宁候夫人反复的看了一下,“这上面怎么没有珍澜阁的记号啊?”珍澜阁素来都有在饰品上留有他们特殊的符号。 第四十七章 “邱妹妹特意问了店里活计说是广平候世子特意嘱咐过了,不能在饰品上留有记号,”陆婈蕊隐隐的透出羡慕,“要是留了记号乐安郡主不会喜欢。” “看来这传言是真的咯,”陆尹氏饶有兴致的说道,“五公主看上了广平候世子,讨好乐安郡主不成,就像下手段阴害,哪知道被乐安郡主身边的人给知道了,闹到太后那里,最后被许给了常安伯世子,听说世子最为宠爱的妾室,好像就是别人送给广平候世子,广平候世子转给常安伯世子的。” “要不是将你许给了徐家的话,这广平候府的亲事,肯定会落到你身上的。”永宁候夫人抚着陆婈蕊瘦了不少的脸颊,下巴尖尖的,份外的惹人心疼,“凭我们蕊姐儿的品德形貌、说话做事,京中没有几个能比得上的。” “祖母,”陆婈蕊脸颊绯红,很有些不好意思,“俗话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孙女不过是得了您的眼,才让人看重了几分,哪有祖母说的如此之好。” 永宁候夫人拍了拍陆婈蕊的手,愧疚、心疼、怨恨。。。。。。各种情绪飞转,“你也别谦虚了,你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你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要不是那个贱人做下的事情,也不会白白的让你受累,平白的污了名声!”表情极为的忿恨,似乎有很大的仇恨在其中。 这话一出,陆尹氏等人脸上也带了几丝嫉恨,明面上她们是晚辈,对于长辈的要求她们是做不了什么阻拦,想到把自己娇养的女儿嫁进她们看不上眼的人家,心里就难受的紧。书香之家,也就只有这个名头好听了,要是人品行好,就算难受,女儿熬着也会有好日子过,只是那样肮脏下流的品行,加上一个上不了台面、是非不分、喜恶全由心来、行事做派一股子的小家子气的婆婆,日子是看不到盼头的。当初那个庶女闹出来的丑事,还不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否则哪会将嫡子出的嫡女下嫁。这也就罢了,非要闹出什么正妻未过门,妾室怀孕,将妾室纳为平妻,中馈由平妻把持的手段来,说出来都是恶心人。 想到这里,陆安氏恨不得要将永宁候老夫人剥皮拆骨,她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凭什么被人这样糟践,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永宁候夫人拍了拍陆婈蕊的手,和蔼的说道,“蕊姐儿,郡主送给你的项链,你就好好的收着,你今天也忙了一天,好好的回去休息下,把行李准备好,明天广平候府的人就要过来接你了,你可不能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来。到了那边,你要记住,要谨言慎行,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听的不能听,凡事别强出头,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你过去是陪郡主的,不能让郡主不开心,记住了吗?” 陆婈蕊福身,低低的说道,“孙女记住了,祖母没有别的吩咐的话孙女就先下去了,祖母也要早点休息。” 永宁候夫人满意的点头,挥挥手道,“去吧。” 陆婈蕊一次给坐着的各位长辈行礼之后,就离开了屋子。 “老二媳妇,”永宁候夫人看着陆安氏,声音柔和,“蕊姐儿的事情你不要太担心了,等再过段时间,我的二姐姐回来京城探亲,我会好好的跟她谈谈蕊姐儿的事情。” 陆安氏面上一喜,忙福身谢道,“如此,儿媳就谢过母亲了。”她知道永宁候夫人口中的二姐姐是江北大族沈氏的掌权人,沈氏世代书香,比起永宁候府来丝毫不逊色,跟别提沈氏下一辈中出了不少的人才。 永宁候夫人点了点,面容一沉,杀伐决断的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今天要不是蕊姐儿当机立断,这曹家的小贱人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现在我把你们都留下来,是想告诉你们,不管侯爷怎么说,老夫人的事情是必须要解决的,否则,日后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大乱子来。蕊姐儿差点就被她给毁了,我不能再让她祸害我的儿子、孙女。这件事情,你们几个务必要做好,别让人抓到什么把柄。” 几个媳妇都站了起来,福身应道,“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对视,脸上都露出了喜意来,要知道他们可是膈应死了老夫人,碍于侯爷,她们也不敢做出什么动作来。如今夫人都发话了,她们有了一重保障,自会将事情处理得让人找不出什么来。 永宁候老夫人很满意的点头,压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老六媳妇,豪哥儿的婚事,你相看得怎么样了?如果你没有中意的,我这里倒是有两家给你看看。” 被点道的妇人,是永宁候的庶子媳妇,唤陆孙氏,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来,“看了几家都不合心意,要是母亲看中哪家的话,就按母亲的意思来。” 永宁候夫人看了一眼陆孙氏,露出几分关切来,“豪哥儿是你的长子,长子的婚事本应该慎重些,只是豪哥儿现在是拖不得的,他是府里现在唯一的年纪合适又没有仪亲的人,曹家那个,不说你也知道她是个什么品行的,我可不能让她害了豪哥儿。” 听到永宁候夫人这样一说,陆孙氏脸上露出一抹杀机来,她虽然嫁的是庶子,娘家身份也不高,可永宁候府就从来没有低看过自己,妯娌间虽然有些小矛盾,但比起京里其他的大家庭来说,她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曹七姑娘她还真的看不上眼,见识地也就罢了,偏偏看不清楚形势。她的儿子虽然比不上大嫂的长子,可到也是肯用心的,如今也有小小的成就了,可那个曹七姑娘居然还敢挑三拣四的,合该她的儿子只是她的备选啊。 陆孙氏微微的一笑,“母亲,这曹七姑娘的事情,媳妇会料理好的,不会让她有机会攀上豪哥儿的。” 永宁候夫人从来不会怀疑儿媳妇的手段,依旧嘱咐了一句,“我还是那句老话,别露出什么把柄来,弄到侯爷那边,大家都下不了台面。” 陆孙氏恭敬的点了点头,她是在后宅中成长起来的,曹七姑娘还真的不过她看的,她肯定会将事情做得完美漂亮。 话说在永宁候老夫人的院子中,在曹七姑娘的哭诉之下,永宁候老夫人直接将黄底蓝边牧童横笛的青花茶盅挥洒在地,清脆的声音之后,马上就有仆妇收拾地上的碎片,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着曹七姑娘,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这个没脑子的蠢货,早就跟你说了不要更人起争执,你要好好的表现自己,务必得到郡主的亲眼,有了郡主引着,我再花点功夫,让你嫁入广平候府是指日可待的。你倒好,巴巴的跑上去,非要闹出点事情来,还把郡主给得罪了,你说,你说我留着你这个蠢货有什么用,赶紧收拾了东西,滚回你的家去,别再这里给我丢人现眼了。” 曹七姑娘满脸是泪的抬起头,惊讶又错愕的看着老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她到底是有几分小聪明的,扑到永宁候老夫人的面前,拉着她的大腿,哀求道,“姑奶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只是一看到陆婈蕊那个贱人一副若无其事被人捧着的样子,我心里的这口气就下不来,就冲了上去。她一个被退亲的姑娘,不好好的待在房间里,跑出来丢人现眼的,看得人就不舒服。姑奶奶,我也没有料到那个小姑娘就是乐安郡主啊,她穿的那么普通,都没有我穿的好,我一看就以为只是哪家姑娘身边的小丫鬟,根本就想不到她就是乐安郡主身上去啊。姑奶奶,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下次绝对不会再这样冲动了,我一定记住姑奶奶说过的话,不会再让姑奶奶失望的。。。。。。” 永宁候老夫人手撑着额头,又是急又是气又是恼的,看着鼻涕眼泪一把的曹七姑娘,层层的无力感涌过来,让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许是被曹七姑娘尖锐的哀求声给恼的头昏脑涨的,无力的抬手,“别哭了,先起来吧。” 因为哭诉的时间有些长,曹七姑娘在仆妇的扶持之下,勉强的站了起来,福身到,“谢谢姑奶奶。”对着四叶四花镜仔细的整理自己的妆容来。 永宁候老夫人看着一心花在自己容颜装扮上的曹七姑娘,心里的无力感更加的深厚起来,要不是自己的弟弟名下只有这一个嫡出的姑娘的话,她还真的不想为她筹划什么。不说别人,她自己都看不上,要是广平候府的人真的看上了她的话,肯定是她娘家前辈子做了不少的好事,才得到上天的看重。 哭的太久了,曹七姑娘怎么弄也消除不掉眼里的红肿,本来是想发脾气的,可看到永宁候老夫人不善的表情,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来,“姑奶奶,那现在怎么办?”在来京城之前,家里的长辈就跟自己说过了,一定要嫁人高门,以后才能提携娘家人。 怎么办?永宁候老夫人嘲讽的看了一眼曹七姑娘,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广平候府是不要在想了,我得想想法子把你跟豪哥儿凑一起。” 第四十八章 豪哥儿?曹七姑娘脸上有些不满,不过是庶子生的嫡子罢了,平素她是不看在眼里的,要不是姑奶奶跟自己说要讨好府上的人,她压根就不想搭理,于是弱弱的唤道,“姑奶奶。”哀怨缠绵,其中的意思很明白。 许是被气急了,永宁候老夫人一下子笑了起来,她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侄孙女是有多么的天真和不切实际,还可以由得她来挑选人家?人家能看得上她就是她前辈子烧了高香,罢了罢了,跟她讲的这么多也没有用,浪费自己的口舌,厌弃的挥挥手,一副不想再看到她的样子,对着身边的心腹说道,“送表姑娘下去休息吧!” 曹七姑娘刚想说话,就被人给劝走了,好在她知道姑奶奶面前是闹不起来的,临走的时候,极为哀怨的看着永宁候老夫人,只可惜一副芳心错付,到最后只有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永宁候老夫人看了看房门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她的侄孙女,也是她疼了一场的,怎么着也得给她找个好归宿,对得住自己弟弟才行。 没人注意到屋里的隐在门帘里的小丫头,等到永宁候老夫人歇息之后,瘦弱的身影融入茫茫一片黑暗中,在院子极为隐蔽的一角对着假山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话之后,不经意的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以至于身边都没有人发现。小丫头走后不久,角落里走出来一个执灯的婆子,打扮得跟其他的婆子没有区别,婆子急急忙忙跟巡夜的婆子们打了招呼之后,身影没入陆孙氏的院子中。 陆孙氏听完婆子的话之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闹出来的动静把卧房中睡着的陆六爷给惊醒了,含糊的问了一句之后,陆孙氏很平静的安抚着陆六爷,之后眼神中闪出一束寒光,语气冷冷的对着身边的心腹说道,“去,把事情做得干净点。” 之后神色深远的捧着茶杯,嘴角的上扬的弧度一直都没有落下来。 顾怡然正巧笑倩兮的跟丈夫逗弄着儿子,整个人面色红润、身段窈窕,看着就是一位生活得极其幸福的女子,这时候芳红从外面走进来,虽然掩饰的极好,可眼里的难看还是逃不过顾怡然的眼睛,顾怡然的手抖了一下,给芳红使了个眼色,继续无所察觉的跟丈夫一起哄孩子。 好不容易偷得空闲,顾怡然让服侍的人都退下之后,芳红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两句话之后,顾怡然的脸色有一瞬间很难看,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最后意味深长的说道,“倒是没想到这个陆五姑娘不简单,也罢,本来还是有些看不上眼的,但如今得了那边的眼,我更应该为弟弟把她娶进门才是。”顾怡然口中的“那边”指的就是广平候府。 芳红忧心忡忡的看着顾怡然,小心的劝道,“世子妃,公主殿下的手段您可是知道的,您可别为了个陆五姑娘惹怒了公主殿下啊。” 顾怡然则是不在乎的说道,“同昌长公主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她是从来不会轻易的去帮一个人的,再说了,陆五姑娘可是永宁候府的人,永宁候府后面站着的可是十一皇子,这个时候,她是绝对不会在其中插上一脚的。要是她真的有心的话,也不会和京里的世家贵族们刻意的拉开距离了,这何尝又不是皇上的主意。我有没有做什么事情,只不过是为了我将来的弟媳做些打算而已,同昌长公主是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可是,”芳红面带犹豫不决的说道,“陆五姑娘得了郡主的青眼,如果乐安郡主求情的话,同昌长公主不会坐视不管的。”京城里谁不知道乐安郡主是惹不起的人物,宫里的太后、皇上、皇后宠着,父母惯着,三个哥哥又把她捧上了天,从来她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不出阁,是没人敢说什么的。 顾怡然将手中的天青色旧窑茶盅重重的丢在檀香木雕花滴水小几上,既是忿恨又是不甘,“她还真的是好命,生前得了丈夫的心,死后唯一的女儿也沾了她的光,跟着耀武扬威的,这个世上还真的是没天理了,我就等着看她那个女儿怎么从高处落到地狱。”同样是顾家的女儿,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一个什么都不用做,自会有人将一切碰到她的面前,一个要费劲心思计谋才能得到她想要的。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凭什么她跟母亲、兄长弟弟要被扫除平国公府,成为顾氏的一支,而她可以自由的出入宫廷,享受高高在上的生活? 顾怡然华贵艳丽的面容扭曲了起来,想到从小到大经历的这一切,想到她母亲郁郁寡欢、强装开心的面容,她就无法释然,她一定要,一定要报这个仇,不为自己,就为了她母亲多年的孤寂生活。 芳红看着顾怡然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开始陷入魔怔之中,急忙的喊道,“姑娘,姑娘,醒醒,您不要再想了,就算您如今贵为东平郡王府的世子妃,可您也抵不过同昌长公主啊,何况大哥儿还小呢,您要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大哥儿以后可该怎么办?。”比起芳霞,芳红要更加的冷静沉着,刘妍月疼爱自己的女儿,担心女儿身边人手不够,就将身边最得用的大丫头作为女儿的陪嫁丫鬟进了东平郡王府。 听到芳红提到自己心尖尖的儿子,顾怡然的理智才慢慢的恢复过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是我魔怔了,勇哥儿还小,要是我有个什么事情的话,那个老妖婆肯定会从她娘家选个姑娘进王府做继室,到时候我的勇哥儿能不能长大成人还真是个问题了。” 芳红重新给顾怡然上了一杯茶,笑着说道,“世子妃这样想就对了,不说勇哥儿,大老爷和三老爷都还指望着世子妃帮衬呢。世子妃也说了,这日子长的很,谁能猜想到将来会是个什么情景,只要我们好好的等着,上天自然不会让一个人一辈子这么安顺下去的,且看着就好。” 芳红的一番话俨然是说道了顾怡然的心中,面色也舒缓了不少,就等着吧,等着高高在上的乐安郡主顾明珠掉下云端是什么样子的。 广平候府是一大早就派了马车在永宁候府等着,在永宁候老夫人和陆安氏的殷殷关切之下,陆婈蕊坐上马车之后静静的平复自己微微激扬的心,一路上倒是坦然沉静的样子,让跟过来的嬷嬷心里暗暗的陈赞。 陆婈蕊以为广平候府的马车会把自己直接送到郊外的玉泉宫,没想到自己是跟着接自己的嬷嬷进了宫,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陆婈蕊世家女子的风范在这一刻体现的极为完美。 按例给太后、皇上、霍皇后以及淑妃、同昌长公主等人行过大礼之后,静静的立在一边等着上头的问话。 王太后仔细的打量着陆婈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一点点的看得极为谨慎和小心,生怕给漏了些什么,霍皇后和李淑妃就淡然多了,同昌长公主则是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来。 乍然被大齐国**中地位至高的几位这么打量着,陆婈蕊心里不紧张那是假的,偷偷的深呼吸了好几下之后,眼帘微微的垂着,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 顾明珠和阳平公主看了看彼此,又看了看神色难辨的几位,最后一左一右的搂着王太后撒娇起来,“外祖母,您这么看陆姐姐,会吓到陆姐姐的。” “就是就是,”阳平公主忙点头,“我还要跟陆姐姐讨论怎么做香包呢,祖母,您可不能吓坏陆姐姐哦。” 王太后搂着身边的孙女,看了同昌长公主一眼,眼里流露出满意之色来,笑着说道,“两个小磨人精,哀家看起来是可怕的吗?哀家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吓到她,哀家只是想看看我们明珠口中的陆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才多看了两眼。” “祖母,那可以让陆姐姐安排住我和明珠住的宫殿吗?”阳平公主抬头看着王太后,顺势的提着要求,“正好可以让陆姐姐多教我跟明珠一些东西。” “你是想让陆五姑娘陪你跟明珠胡闹吧,”霍皇后毫不犹豫的戳破女儿的话,“你们两个可别忘了你们说过的话,要是带累了陆五姑娘的话,第一个饶不过你们的就是本宫。” “娘娘,”淑妃笑得很温柔,对着霍皇后说道,“公主、郡主还小,爱玩爱闹些,她们心里有分寸的,您就不要太苛责了。” 霍皇后摇着头指着李淑妃朝王太后笑道,“瞧瞧,瞧瞧,母后,您总是说儿臣娇惯了这两个小鬼灵精,真正娇宠着的人在这里呢,也难怪这两个小丫头没事总往淑妃宫里跑了,合该原来还是有人在后面给她们撑腰,才有恃无恐呢。” 王太后横了一眼霍皇后,对着淑妃说道,“看吧看吧,哀家就知道皇后是吃醋了,淑妃可得注意了,否则哪天皇后心里一个舒服就给你派头吃了。” 淑妃抿唇一笑,脸上带了两分委屈来,“太后娘娘这话说的,臣妾可不敢应了,皇后姐姐那是在吃臣妾的醋,明明是在吃太后的醋,太后把公主和郡主养在身边,皇后姐姐心里怕是不舒服,就转到臣妾的头上来了,臣妾是个老实人,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 “皇后你看看,”王太后指着李淑妃笑得前仰后翻的,“淑妃这张嘴可是越来越溜了,这下子可把哀家和你都给编排上了,皇后可有什么好主意,治治淑妃这张利嘴。” 第四十九章 霍皇后听到王太后这话,倒是不依起来,“母后,您这么做是想让儿臣跟淑妃结成死对头,您好独占了安安和明珠吗?儿臣可没有那么傻,会中了您的圈套,您要是想收拾淑妃的话别拉上儿臣,儿臣可不想日后被安安和明珠责怪!” 王太后伸手指着霍皇后,朝李淑妃笑道,“瞧瞧皇后这张嘴啊,淑妃你以后可别再跟皇后走得近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淑妃也学会了跟皇后一样得理不饶人。” 李淑妃面带委屈的看着霍皇后,“姐姐,太后娘娘越发的厉害了,妹妹跟姐姐一起可都说不过了,也别怪安安和明珠不听姐姐的话了,委实是太后娘娘太厉害了。” 陆婈蕊被王太后、霍皇后、李淑妃的嘴仗给惊倒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私底下三人的感情居然如此之好,伯娘可是从来都没有说起过这一桩子。想到什么,愈发的屏气凝神,将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怕是自己稍不注意,就粉身碎骨。 只可惜,陆婈蕊的这一打算很快被阳平公主和顾明珠给打断,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拉着陆婈蕊问题不断,陆婈蕊一边好脾气和耐心的解答,一边偷偷的看着王太后和霍皇后、李淑妃的表情,心里猜测事情的发展。 王太后给了霍皇后一个满意的眼神,霍皇后也微微的点了点头,李淑妃扫到王太后和霍皇后的眉眼官司,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给落了地。 自从自己入了皇后的眼之后,她也得了不少她之前没有的恩赐,比如家里亲属可以进宫看自己,因为自己跟陆尹氏是闺中好友以及康王的缘故,她见过陆婈蕊几次,印象还不错,要不是她定亲定的早,也想过将她许配给康王齐忨,怎么说也是两家连着亲,有镇国公府和永宁候府护着,康王以后也会多一层保障,不被成王和鲁王给欺负了去。可是子从同昌长公主特意找自己喝茶的时候,自己隐约的明白同昌长公主的意思,想到小小年纪的她就经历这么大的风波,心里也是心疼,倒是看好这门婚事。只不过她看不看好都没有用,关键的还在于太后,太后对长公主的几个孩子看的很重,要是太后不点头的话,这婚事就难了。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绝对不要奢望去得到她,最后伤害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周围的人。宫里很多人都认为她只是空有其表而已,从来都不会想到她其实也是个很聪明的人,只不过她的聪明用在了跟宫里的女人不一样的地方,这也是太后、皇上、皇后对她放心的原因,一个没有野心的妃子是兴不起什么风浪的,所以皇后才会在贤妃死后保住了自己。她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别人对她做过的事情,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哪怕是要她付出生命的代价。 结束完嘴上功夫的王太后拉着陆婈蕊的手,细细的问她一些问题,陆婈蕊不卑不亢的态度让王太后愈发的满意起来,要不是总管太监汇报一切准备好要出发,王太后的问题恐怕是没完没了的下去了。 被王太后这么一弄,陆婈蕊心里开始上下颠簸起来,思忖着太后的举动,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一个合理的头绪来,最后想想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心里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她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这样一想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就在马车上的空腹,跟阳平公主和顾明珠的关系更加的密切起来。 一天的车马劳顿着实的让人感觉到疲惫,洗漱之后的陆婈蕊也不管是不是陌生的地儿,头一沾枕就睡的格外的香甜。 康王齐忨听完宫女的汇报之后,就屁颠屁颠的跑到正仔细的擦宝剑的顾礼面前,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大表哥,灵安身边的女官过来汇报说陆五姑娘现在已经睡下了,要不要再准备点什么你明天好跟她说上话?我听说她喜欢吃鸿运楼的酱香肘子,要不明早我派人去买了送过来或者直接把鸿运楼的厨子给请到这里来?或者。。。。。。”顾礼的一个冷眼,让齐忨打了个寒颤,话就跟着咽了下去。 顾祒见状,马上推了康王齐忨朝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对着顾礼说道,“大哥,明珠说她想吃鸿运楼的酱香肘子,要你明天给她买了。”笑声已经从他的嘴里溢了出来,为了怕触到某人的地雷,不顾形象的拉着齐忨飞跑,跑出了离顾礼住着的院落好长距离,直到了玉泉宫景致最美、最神秘的云影湖才喘着粗气停下,手搭在湖边的垂柳树杆上平复了好一会之后,才拍了拍齐忨的肩膀,语带失望的说道,“好歹也叫我大哥一声大表哥,跟在他身后这么多年,他的脾气你还不了解?你是不怕死了,直啦啦的把话说出来,没看到他手上寒光闪闪的刀吗?要是那句话惹得我大哥不中意听了,你这漂亮的脖子就撑不起你的脑袋了,真是个笨蛋啊你,”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的敲了一下齐忨的头,“难怪洛王百般的不放心你,每次临走之前都要嘱咐下我大哥好好的照看你,生怕你这个傻蛋被人给欺负了去。” 齐忨很不服气的一把推开顾祒,口气不满,“你胡说什么啊,上次九哥还说我长大了,我现在根本就不用他操心的,还有,你不是也开了他的玩笑吗?凭什么我要被你说啊?”两个人半斤对八两,有必要这么瞧不起人吗? 顾祒深感无力的看了一眼齐忨,他是真的摸不清这个好兄弟了,该聪明的时候糊涂,该糊涂的时候又一下子精明起来,弄得你都不知道他成天到底在想些什么。深深的叹了口气,“你没有听到我说的什么吗?别看我大哥冷面寡言的,他跟我娘亲、你姑母在某一方面脾气是一模一样的。”看到齐忨不解的眼神,顾祒直接把答案给说了出来,“你别看我娘亲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她那个人最爱面子了。小时候我要是做了什么触到大哥颜面的事情,我大哥可是丝毫不顾兄弟情面的。知道我大哥为何要这般费尽周折的接触我未来的大嫂吗?”眼光灼灼的看着齐忨。 齐忨很老实摇头,说实话,他也不知道,私底下他认为大表哥不应该这么麻烦的,喜欢人家姑娘直接请太后下个旨意就行了,非要弄得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姑娘的存在。顾祒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严重、肃穆,“陆五姑娘,标准的大家闺秀,不管嫁给谁都会恪守自己的责任,大哥就是怕陆五姑娘对他也是这样,怕自己白白的将一腔情谊付出去,最后被知情的人给耻笑妻子不爱自己,面子上过不去。” 顾祒点到为止,齐忨分外无力的看了看轻纱般的云雾缭绕皎皎明月,点点的星星碎钻随意的落在深蓝墨色交替的天空上,夜风吹过,只感觉无限的凄凉还有无力涌上心头,一种站在高处的寒凉,无法体会山脚下穿行的人的平和心境。就算他从小被保护得很好,还是无法明白爱着一个人的滋味到底是什么样,对于顾礼的作为,他是真的无法理解。 尽管是同一片天空之下,弥漫在户部左侍郎姚府后院的天空中是层层环绕无法消除的黑云,整个后院安静的让人心慌慌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这时候凄厉的女声响起,在这静寂的夜中,让各院的门锁得更加的紧实。 “老爷,老爷,您就饶过淑儿吧,”尽管已经年纪三旬,可因为保养的极好,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户部左侍郎姚静忠的妻子姚江氏此时涕泪满脸、头发散乱、华贵的衣裳也皱成一团,整个人扑倒在姚静忠的脚下,拉着他的大腿哀求道,“淑儿她还小,她是被人给挑唆了的,淑儿平时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她一向都是乖巧听话的。老爷,淑儿也是您的亲骨肉啊,您怎么就狠得下心这么对她啊!” 姚静忠本来是想一脚踢开姚江氏的,可是看到她这般模样,忍了忍,将手中的鞭子给丢在一边,指着姚江氏怒骂道,“都是你惯坏了她,当初我就说了不要送她进宫,你倒好,背着我托了人把她弄了进去,弄进去就弄进去了,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说,可是,我跟她交代了多少遍,进宫了就不要像在家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些个小把戏也给我收起来,也别想着弄心眼,她倒好,答应得好好的,转过身就把我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居然想利用乐安郡主,”实在是气不过,狠狠的踢了一脚被打得满身是伤、趴在地上、无声哭泣的姚淑娴,“她难道不知道乐安郡主是谁?是她可以算计得了吗?老子辛辛苦苦走到今天,差点就被这个死丫头给毁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着有何用,还不如早早打死了,免得再做了什么事,带累了整个侍郎府。”说着,又不解恨的想要再踢上一脚,被眼疾手快的姚江氏给拦住。 累了这么长时间的姚静忠此刻喘着粗气坐在椅子上,看着被姚江氏揽在怀中、无声安慰的姚淑娴,只觉得碍眼无比,心里的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也难受的紧,拿起随手丢弃在地上的鞭子就要继续抽起来。 看到姚静忠的动作,姚江氏和姚淑娴紧紧的抱着一起,朝角落移动,眼神惊恐,全身颤抖。 就在姚静忠的鞭子即将要挥出去的时候,被一声清扬婉转的女声给打断,“父亲,手下留情!” 第五十章 姚静忠侧头,就看到自己得意的大女儿姚淑艳款款的走来,姚江氏和姚淑娴也偷偷的松了口气,从彼此对视的眼中看到了希望。 姚淑艳没有管坐在地上的姚江氏和姚淑娴,快步走到姚静忠的面前,伸手将姚静忠举得高高的鞭子给取了下来,递给身后的婆子,然后扶着姚静忠坐到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扶着姚静忠的后背给他顺气,闻言的劝道,“父亲,事已至此,您这般教训妹妹也没有什么用处,在这关头,更不能落了什么口舌,那些御史就喜欢抓这些小事来做文章,您可不能中了他们的圈套才是。” 姚静忠只拿着一双眼盯着姚淑娴,眼里的杀意腾腾;姚淑娴抵不过姚静忠慑人的杀意,微微的侧着身子将头埋进姚江氏的怀中,姚江氏生怕姚静忠会对姚淑娴再做点什么,整个人挡在姚淑娴的面前,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 姚淑艳似是这才注意到了姚江氏和姚淑娴,只是她们的这般样子落到她的眼中,眸子闪了闪,失落反复只是看花了眼,嘴角的笑意也平添了几分的苦涩。 姚淑艳从丫鬟端着红漆描金海棠花小托盘上接过青花白地瓷茶盅递给姚静忠,“父亲,这是女儿刚刚泡好的茶,君山白眉,您最喜欢的,您看看这次泡的怎么样?女儿可是按了您教的来,看看有没有您的几分功夫?” 看到大女儿贴心懂事的样子,姚静忠的面容缓和了几分,接过姚淑艳的茶,很给面子的压了一口茶,闭着眼让茶香在口中静静的回旋,不一会,睁开眼睛,脸上也带了几丝的笑意,“不错,茶香回味悠长,茶味甘醇,可是,这茶,好像又带点花香,”姚静忠沉思了一下,“是梨花,这泡茶的水是梨花上的露水吧!”一下子被点通了的姚静忠得意的拍了拍案几。 姚淑艳微微的低头,嘴角挂着清浅的笑,宛若洁白的梨花在烟雨朦胧中独自的散发幽幽的香,“果然瞒不过父亲,是女儿今年新收的梨花露水,得了一小坛,今日拿出了一小半给父亲泡茶了,父亲喜欢就好,等到父亲休沐了,女儿再拿出另外的一半,给父亲和焦叔叔品茗畅谈,父亲意下如何?” 姚静忠抚着胡子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丫头啊,就知道拿捏为父的一点小爱好了,”面容突然一板,直盯着姚江氏,口气森然,“可是你母亲派人叫你过来的?” 他就怕大女儿会跟自己求情,特意嘱咐了身边的人,瞒着大女儿,要是谁敢通风报信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轻饶的,这一次,他是下定了决心要给自己胆大包天的妻子和女儿好好的教训一番了,免得自己再落得个“管教不严”的罪名来。 姚淑艳则是面上带了几分的委屈来,“父亲这话可要折煞女儿了,父亲这趟公务,出去了快一个月,女儿数着日子,想到父亲会今天回来,特意早早的准备好了,让父亲看着女儿泡茶的功夫有没有长进。” 姚静忠的面容并没有松懈下来,可姚淑艳从姚静忠抚着茶杯的手可以看出姚静忠此刻并没有生自己的气,于是走到姚静忠的身后,替他按摩起肩膀来,“父亲,有什么事情值得您这么大动肝火的,太医可是早早的嘱咐过了,要平心静气的,还有女儿给父亲准备的药丸,父亲可是按时服用了?” “你命人紧盯着,为父就算想忘都忘不了,”姚静忠的面容开始松懈起来,眼里带了微微的笑意,“有你这样的女儿,我可是省了不少的心,”拍了拍姚淑艳的手,让她停止给自己按摩,姚淑艳乖巧的走到姚静忠的面前,姚静忠毫不吝啬的赞赏道,“淑艳啊,你可是为父的骄傲!” 这话落到姚淑娴的耳朵中,就极度不是滋味起来,看向姚淑艳的目光都淬了毒,脸上的怨恨和嫉妒毫不掩饰,姚江氏看到心爱的小女儿这般神情,心里一个慌,狠狠的捏了肖淑娴一把,姚淑娴委屈的看着姚江氏,姚江氏捏着姚淑娴的手偷偷的指了指坐在上首的姚静忠,姚淑娴畏惧姚静忠,不甘的咬咬下唇,低着头遮住脸上的表情,只是在暗处,像是守候猎物的毒蛇般,目光悄悄的注视着。 后背的一阵阴凉,姚淑艳不用感觉也知道是自己妹妹,对于这个妹妹,她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要不是为了父亲母亲,她是真的不想留这个妹妹一条命。 “父亲,”姚淑艳微微的低着头,脸上一派的坦然肃正,“如今虽说是夏日,可这更深露重的,这地面也凉的很,母亲和妹妹的身体素来不怎么好,要是外祖父外祖母知道什么不好的消息,怕是父亲又免不了担心烦忧。” 姚淑艳的话点到为止,父亲从来都不是愚笨之人,相反以他的资历,虽说借了外祖父的势,走到今日这一步,也着实的不容易。 姚静忠面色一重,要不是女儿提醒,他都忘了最重要的一环了,岳父为中书省一品右丞相,岳母也是郡王府出身的一品诰命夫人,妻子是他们最小也最疼爱的女儿,妻子素来又将小女儿放在了心尖上,要是今日这事传到他们的耳中,只怕这事不会这么容易善了。 只是想到妻子女儿做下来的事情,几乎要将整个姚府给赔进去,这心里的火就无法遏制的一阵阵的冒上来,只得恨恨的瞪着两个专会弄乱子的人。 姚淑娴听到姚淑艳提到外祖父外祖母,眼睛一亮,身子就不由自主的直了,刚想要插上话,就被自己母亲给狠狠的制住了。姚淑娴这是真的委屈的看着母亲,不明白母亲为何这样做,外祖父外祖母一向最疼爱自己,只要他们开口的话,父亲是绝对不会再责打自己了,想她从小长到这么大,别人说连碰都不敢碰她,跟别说被打了。心里是满满的委屈,她实在想不明白,她也不是故意被发现的,弄到现在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啊,父亲为什么要这般的对自己? 姚江氏叹了口气,饶是她载天真高傲,她也深深地明白一家之主的权威,平时她可以不给丈夫留面子,但这关头绝对不行,否则,她疼爱的小女儿这条命就别想留了。毕竟,现在是她们理亏,就算父亲母亲出面,在理字上面也站不住脚,何况,她也不想因此毁了自己的名声,还有她其他几个孩子的名声。 姚淑艳微微的叹了口气劝道,“父亲,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妹妹,”听到姚淑艳这样一说,姚江氏眼睛亮了两分,姚淑娴则是带了鄙夷和不屑,姚静忠则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女儿,“你妹妹被你母亲宠坏了,眼界、见识小的很,又一味的自视甚高,看不起身份低于她的人,心中也没有什么成算,进了宫,能留一条命出来,已经是老天给的福禄了,我看这事情,八分都是她的不是,就算跟她没关系,只要沾上了她,有理也变成无礼。” 姚静忠这么尖酸刻薄的话,不止姚江氏的脸色变了,姚淑娴的手紧紧的捏着裙子,水珠盈满了她的眼眶,顺着白皙滑腻的脸蛋流了下来。她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可是,父亲这样说自己,她还是忍不住的伤心了。 姚淑艳的心里则是添了两分的怜悯,带着同情的眼光看了看姚淑娴,哪知道这目光触动了姚淑娴内心里最隐秘的伤,也不管场合起来,一把推开姚江氏,指着姚淑艳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姑娘还值得你同情?” 姚江氏脸上带了惊恐之色,觑了觑姚静忠,大声喊道,“娴儿!” 姚静忠狠狠的拍着桌子,怒然的站起身来,“看来今天不好好的教训你一番,你是不会明白你错在哪里了。。。。。。” “那你打死我好了,”姚淑娴打断姚静忠的话,直接的大喊起来,“反正你从小就不喜欢我,打死我了,你也不会再看着碍眼了,唔,放开我。”姚江氏急得要死,用力的捂着姚淑娴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惹怒姚静忠的话来,忙使着眼神,让人把姚淑娴给带出去。 对着姚淑娴突然发狂,姚淑艳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忙拉着姚静忠,“父亲,妹妹只是一时头脑迷糊,您就不要跟妹妹一般计较了。” “头脑糊涂?”姚静忠到底是不敢用力睁开大女儿,无比失望的看着姚淑娴,“她什么时候头脑清晰过?不早早的收拾了她,迟早会是个祸患!” 姚淑艳忙朝姚江氏喊道,“母亲,您先带妹妹出去,我来劝父亲。” 姚江氏听到大女儿这么一说,忙不迭的拉着姚淑娴朝外面走去;姚静忠被人制住,只能恨恨的看着门口。 等到慌乱收拾好,姚静忠气的直喘粗气,姚淑艳拍着姚静忠的后背给他顺气,说道,“父亲,妹妹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就算她不犯错,她也会被宫里给遣送回来的,同昌长公主怎么会允许有人在乐安郡主身边安插人。”姚静忠抬头诧异的看了一眼姚淑艳,姚淑艳微微一笑,“乐安郡主可是先国公爷唯一的骨血,广平候跟平国公是亲兄弟,为了弟弟这唯一的血脉,他能坐视不理?再说先平国公夫人跟同昌长公主既是闺中好友又是妯娌,先平国公夫人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女儿,同昌长公主自会当成是自己的女儿般珍视,否则怎么会在郡主刚刚出生就进宫请皇上赐封?同昌长公主虽说是乐安郡主的养母,可京城里谁不知道同昌长公主是将乐安郡主当成了自己心肝,说是亲生女儿都不为过。试问同昌长公主明知道乐安郡主身边的人怀有异心,又怎么会安然的将人放在乐安郡主的身边?幸好妹妹心机不深,否则,局面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第五十一章 听到姚淑艳这样一分析,姚静忠也若有所思起来,姚淑艳笑了笑,“皇帝陛下的身体一日日的差了,这东宫储君到了现在,迟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同昌长公主是太后唯一的嫡女,也是皇帝陛下从小疼到大的妹妹,要想知道皇帝陛下的心思,谁都知道要走同昌长公主的路子,可是自从三皇子死了之后,同昌长公主跟京中的权贵世家几乎就没有联系过。不管是四皇子还是五皇子,谁都想要拉拢同昌长公主,只不过都找不到机会,好不容易乐安郡主要挑选伴读了,这两方的人马怎么可能会不动起来?按理来说,以侍郎府今日的地位,妹妹是不过资格的,最终却被捧上去了,其中的关节,女儿不说,父亲也清楚。” 姚静忠默然,他一向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公事之上,对于后院的事情,几乎都不曾插手过,虽然他不管后院的事情,可并不代表这些事情他就不清楚,他也是从后院中走出来的。 看着面前亭亭玉立、语笑嫣然的女儿,姚静忠心里无比的满足,这样的聪慧机敏、眼界开阔,庆幸母亲在她一出生就抱到自己膝下养着的决定是无比的正确,对比姚江氏养的小女儿,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语气不由得缓和了几分,“如今朝廷分成了四派,你外祖父是成王这边,礼部、吏部是站在了鲁王这边,镇国公不必说了,是康王这一边的;只有右丞相、李太傅这一派的人是站在中立的位置上。在我回京城的时候,接到消息,下个月,康王会来户部做事,为父如今有些担心,”姚静忠脸上带了一抹的苦笑,“户部尚书最近告假中,我可算是户部权威最大的人了,而在外人眼中,父亲可是站在成王这一边的,要是康王有什么不好的话,为父是脱不了干系。” 姚淑艳脸上也带了思索之色,皇帝陛下久不立储君,如今这前朝**中,能力相当的是成王和鲁王了,成王之母是陈贵妃,陈贵妃又出身于镇国大将军府;而鲁王呢,母亲是汪德妃,德妃的娘家虽已式微,可是她受皇帝宠爱,连带着鲁王也在皇帝面前得脸,这又是陈贵妃和成王所不及的。洛王就不必说了,整个大齐都知道洛王不受皇帝待见,哪怕他的母亲淑妃在皇后面前得脸,也改变不了他的地位。十二皇子还未成年,年纪又小,母亲身份不高,几乎是没有什么优势。而十一皇子康王,他的母亲也是四妃之一的贤妃,贤妃是镇国公的嫡女,据说,在贤妃未死之前,极其得皇帝的宠爱,连一向跋扈飞扬的陈贵妃都抵不过她的风头;贤妃死得早,皇帝陛下对康王也是另眼相看,这是除皇后所出的嫡子嫡女中唯一能得到的荣宠,而康王跟平国公交好。以前康王年纪小,不觉得什么,如今康王都已经开府了,只怕,以康王的地位,成王和鲁王都不及他。 姚淑艳的脸色越来越重,姚静忠看到沉思的姚淑艳,满意的点头,“成王早已有正妃,几位侧妃又是厉害之人,你外祖父要我把你送进成王府,替你成王王妃的表姐笼络成王的心,我跟你祖母都没有同意,为父想着把你许给洛王。” “洛王?”姚淑艳瞪大了眼,惊讶的看着姚静忠,姚静忠很坦然的看着姚淑艳,解释到,“康王正妃这个位置,如果以为父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是可以争上一争,只不过,看宫里的形势,着康王的正妃,就算为父用尽手段,只怕到最后还是争不赢;洛王跟康王虽然不是一母所生,可他们同由李淑妃抚养,情分自不必多说。洛王的形势,你也知道,只要日后康王登得大位,我儿日后也是万众瞩目的。” 姚淑艳沉静的思索了一番,对于洛王,她其实是心存好感的,洛王虽然不得皇帝待见,但好歹也是皇子,地位不会差到哪里去;再说了,洛王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美男子,她曾无意间见过一次,一直年年念念难忘,从她手上收集的情报来看,可见洛王也是个有能力、谋略的人,等熬过了最初的几年,按父亲说的,锦绣前程还在后面。 姚淑艳微微的皱了眉,迟疑的说道,“父亲,外祖父那边,该怎么说?” 姚静忠一看到女儿这情态,就知道女儿是赞同自己的意见的,刚想开口,就被威严的女声打断,“这事大姐儿不用管,你父亲和我自会操办好。” 姚静忠和姚淑艳抬头,就看到头发梳得极为光溜、整齐,暗青色万字符褙子的姚老夫人气势不凡的走了进来,从容不迫的说道,“这几日,你就留在我的院子里,哪里也不许去,你母亲那边,我自会去说。” 姚静忠和姚淑艳扶着姚老夫人坐下,然后恭敬的垂手立在一边,姚老夫人扫了一眼儿子孙女,特别是气度雍和,端庄大方的姚淑艳,成就感油然而生,毫不吝啬的表扬,“大姐儿今日大姐儿做的极好,但是,”话锋一转,极为严肃的看着姚静忠,“淑娴做了这般下作的事情,如今还不服管教,你媳妇又是一味护着她的;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刻,我可不能让淑娴坏了大姐儿的名声,按我说的,也不管左丞相府怎么说了,把淑娴送到家庙好好的关上几个月,等她的性子磨得差不多了再放出来,要是死性不改的话,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与其将来闯下大祸,还不如尽早给解决了。” 姚静忠冷汗冒了出来,他虽然气急了说这番话,可到底身上留着他的骨血,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女儿,就这么被处置了,他还真的于心不忍。可看着坐在上首的母亲眼里的狠戾之色,冷汗冒了出来,最后苦笑着应了。 而姚淑艳呢,脸上白了几分,从小在祖母身边长大,她是极为了解祖母的脾性,说一不二,果决狠辣,将姚府看的极重,只要是有人想毁了姚府的荣耀,就算是自己,她也会毫不留情的把自己给处理掉。对于妹妹姚淑娴,虽然她小姐脾气大,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被祖母这么不留情的说出来,她心里还是有同情和怜悯的。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她是不能求情的,不然,妹妹的下场会更惨。 早已有报信的丫鬟将这消息报给了姚江氏,听完丫鬟的汇报之后,姚江氏整个人呆在那里,绝望、失落、怨恨。。。。。各种情绪齐齐的涌上来,看着黄花梨雕岁寒三友拔步床上安静甜睡的小女儿,心里空落落的,最后忍不住抱住睡的无知觉的女儿大哭起来,似乎要将自己所有的不甘、委屈、寂寞。。。。。统统都哭诉出来。 顾明珠和阳平公主惊叹的看着几丝彩线和不起眼的珠子在陆婈蕊的手中变成一条色彩绚丽的手链,也不禁的跃跃欲试起来,只不过,到了她们的手中,就变成了一条分辨不出的绳子,饶是如此,阳平公主却斗上了,发誓非要今天做出来一条手链不可,顾明珠无奈的看着跟丝线做斗争的阳平公主,摇了摇头,她还不知道阳平公主的心思,怕是要给自己的二哥做一条福环了。 “郡主,您怎么不做了?”陆婈蕊关切的问着顾明珠。 顾明珠似乎有些不满的看着陆婈蕊,“陆姐姐,已经跟你说了好多遍了,不要叫我郡主,直接喊我的名字就行了,你怎么不听啊。” “陆姐姐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她是不改口的啦,”阳平公主头也不抬的回到,然后献宝似的展示手中的线环,“陆姐姐,你看这样行不行?” 陆婈蕊接过阳平公主编好的线环,仔细的看了看,指着其中的几个小问题,一一的点了出来,“这里太紧了,这里再松一些,这里再打个结就更好了。最后收尾的时候,你要这样、这样,”说完就示范起来,“你看这样是不是好看多了?” 阳平公主愣愣的点头,满眼的佩服,“陆姐姐这样一弄就好看多了,”推了推心不在焉的顾明珠,“明珠,你看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顾明珠懒懒的抬头看了一眼,敷衍道,“嗯。”目光不时的落向亭子之外,阳平公主此时一心都挂着编线环上面,倒也没有理会顾明珠的心情。 陆婈蕊有些担心的看着顾明珠,从几刻种之前,顾明珠就有些不对劲了,犹豫了一下就要开口询问,被站在一边的唐嬷嬷给打断了,“陆姑娘不用担心郡主,郡主没事的,”顺着顾明珠的视线看着亭子外,毫不留情的接了顾明珠的底,“世子爷说了下午会给郡主带她喜欢吃的酱香肘子来,郡主是念着这个才没有心思做这些的。”视线落在顾明珠面前的一堆丝线上,爱怜的摇摇头。 “大哥,大哥来了,”顾明珠不管唐嬷嬷的说的什么话,一扫之前的无力颓废,精神头十足的朝亭子外跑去,这番举动引得陆婈蕊忍不住朝着顾明珠跑去的方向落去,阳平公主也丢下了手中的活计,伸直了脖子朝外望去,兴奋的说道,“大表哥来了,肯定买了酱香肘子,不然明珠不会跑这么快的。” 第五十二章 陆婈蕊随着视线看向亭子之外,只听到顾明珠叽叽喳喳的声音夹杂成年男子低沉沉稳的声线在其中,心,开始有一丝慌乱起来。等到顾礼牵着顾明珠的手走进亭子的时候,一向镇定自若的她有一瞬间手足无措,好在多年的教养让她很快的恢复过来,低垂着眼眸不敢看眼前高大的人。 对于顾礼,陆婈蕊感觉是有些复杂的,她见过他很多次,但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她知道顾礼身份高贵,且相貌能力不俗,是许多名门贵女心中良人佳选;而自己,说的好听点永宁候府嫡女,可自己的父亲不过是嫡次子,等到自己父亲分府另过之后,自己只不过小小的四品京官之女,拿出去根本就够看的。况且,他不一定能记住自己这个平凡无奇的女子。 福身之后,就静静的坐在一边。 而顾礼呢,自从进入亭子之后,目光都落在了对面的俏丽人儿身上,看来退亲的风波对她影响不小,比起上次见她,瘦了不少,更加的惹人怜爱了。 顾明珠和阳平公主看了看彼此都不说话的两人,对着顾礼直愣愣的看着陆婈蕊,两个人都忍不住的偷笑起来,唐嬷嬷是个人精,忙张罗起来,夹了一块酱香浓郁、色泽油亮的肉放在陆婈蕊面前的官窑白瓷骨碟,“陆姑娘,您尝尝着酱香肘子吧,郡主可是叨念了一整天呢。” “是啊是啊。”顾明珠也跟着附和起来,“陆姐姐,这个酱香肘子很好吃的哦,可是阿娘不让我多吃,你就帮帮忙,多吃一点,大哥买了这么多,可不能浪费了。”说完笑嘻嘻的看着顾礼,顾礼则是宠溺的揉了揉顾明珠的头,顾明珠机灵的侧开身,对着顾礼抱怨道,“大哥,人家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再摸人家的头了。” “小姑娘有你这么贪吃的?”顾礼看着顾明珠嘴角的酱汁,掏出手帕就要给顾明珠擦嘴角,取笑道,“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真像个小花猫。” 陆婈蕊微微抬眼,就看到从来都是清冷高贵的顾礼正仔细的给顾明珠擦着嘴角,眼神柔和,嘴角微微的上扬,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极其疼爱妹妹的哥哥,于她往常所见的样子全然的不同,不禁怔忡。 许是察觉到陆婈蕊的视线,顾礼微微的转过头来,眼眸流转间,似乎带了某种光,强烈但不刺眼,柔柔和和的,整个人晕染其中,光芒渐渐的褪下,你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人,是你熟悉的样子,但又不是你熟悉的样子。 顾礼摸了摸脸上,有些好奇的问道,“陆姑娘,可是我脸上有什么?” 陆婈蕊忙低了头,这才发觉自己的举动太过大胆,粉色渐渐染上白皙的脸颊,声音轻柔得撩动你的心,“还请世子爷见谅,是陆五冒犯了,早就听过世子爷极宠爱郡主,一直以为是传言,如今看到世子爷对郡主如此的爱护有加,这才怔愣了,请世子爷不要见怪。” 顾礼面容不自禁的柔和了下来,语气也没有了一贯的冷清淡然,“立人弟对陆姑娘素来也是疼爱备至,我跟立人弟也算是朋友一场,你不用这么客套的唤我世子爷,以后你随明珠唤我大哥吧。”立人是陆婈蕊嫡亲大哥的字。 虽然顾礼是很好说话的姿态,可是陆婈蕊是不敢堂而皇之的接受的,忙离了座福身道,“得世子爷厚爱,陆五岂敢随了郡主唤世子爷为大哥,怕是他人知道了,会损了世子爷的名声。” 陆婈蕊这话说的很隐晦,退亲一事闹的沸沸扬扬的,虽然自己是无辜的,可于自己的名声总是有碍,虽然得了郡主的眼,入了玉泉宫,但更应该谨言慎行才是;再说了,顾礼的身份如此贵重,自己怎么可能与他称兄道妹? 顾礼看着一脸故作惶恐、实际淡漠疏离的陆婈蕊,心里平白的添了一股气来,这丫头怎么就如此的古板守礼,跟她表面温良实则一肚子阴谋诡计的父亲以及狡诈如狐的哥哥怎么就一点不像?自己怎么就偏偏看中了这个不解风情的丫头呢? 顾礼没有叫起,陆婈蕊也不敢随便起来,阳平公主看了看眼底里难掩嗔怪的顾礼,忙打起场子来,“陆姐姐,你赶紧坐下吧,再不吃,这肘子就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陆婈蕊感激的看了看阳平公主,偷偷的看了一眼肃着脸的顾礼,身子微微的移了移,看的顾礼的脸色更加的不好起来,顾明珠心底里叹了口气,拉了拉顾礼的袖子,夹了一块很大的肘子放到顾礼的面前,“大哥,这块是给你的,就当是奖励大哥亲自给我去买这个酱香肘子,还有,我明天要吃芙蕖鸡,要蔡记的,其他家的我不要。” “明珠,你真是一个吃货,”阳平公主毫不犹豫的点评道,“御膳房给你做的你不喜欢,偏偏喜欢外面的;再睡大表哥又不是专门给你买这些的下人,你干嘛总是指挥来指挥去的,大表哥也有自己的公务要忙,小心姑母知道了,罚你抄书,到时候你可别求我帮忙,”说完傲娇的侧头,“求我也不会帮你。” “你还说我呢,”对于阳平公主的毫不留情的拆自己的台,顾明珠也直接的给顶了回去,指了指阳平公主的面前,“你拿镜子看看你自己再说我,也不知道谁比谁好吃,上次二哥给我买的香酥鸡,某人趁我不注意居然给我全吃光了,晚膳吃不下,舅母还担心你是不是病了,要不是我在旁边说话,你肯定要皇帝舅舅给罚抄书了。说道抄书,我想你应该好好的算一算,这些年是我帮你抄的多还是你帮我抄的多?” 阳平公主和顾明珠受宠的程度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两个人都是活泼好动的性子,常常两个人联手做了不少的恶作剧,偏偏嘴巴讨巧,让人打不得骂不得,不好好的治治让她们长个教训,就怕以后她们会坏了性子难以改好;可是真要处罚她们,心里又不舍的紧,最后还是敬宗帝想了个法子,只要她们一闯祸,及罚她们抄书。这样一下来,不仅让她们学了知识,也没有多少精力去闯祸,又达到惩戒的目的,可以说一箭三雕。 阳平公主看到顾明珠揭底,毫不示弱的反击了回去,“哪有什么的,要不是你每次跑的比我快,肯定是我帮你抄书的次数要多。” 顾明珠扬了脖子顶了上去,“哪是我跑得快?明明每次就是你的主意,我也是受害者的好不好。” “我的主意?”阳平公主也扬着下巴,不甘示弱的反击,“你难道就没有出个主意吗?上次你说要逃课,装病,这不是我的主意吧?还有你说要给五姐姐个教训,在她的寝宫里放虫子,这又不是我说的吧?还有。。。。。。” “行了行了,”顾明珠打断阳平公主的列数,“我承认我也出过不少主意,但你出主意的次数要比我多吧?不然我帮你抄书的次数是怎么来的?”。。。。。。 陆婈蕊好笑的看着顾明珠和阳平公主斗嘴,脸上会心一笑,心里很是羡慕,虽说家中兄弟姐妹关系融洽,可根本就像顾明珠和阳平公主这般,想闹就闹,想笑就笑,说话做事都是由着性子来,根本就不用顾忌的太多,也不会有人在你旁边说这不行那不行的,弄得自己想说一句话想做一件事都得好好的思量可以与否。阳平公主和顾明珠这种单纯无作伪的生活,真由不得人不去羡慕。 顾礼虽然微笑着看着顾明珠和阳平公主在斗嘴,可是注意力都放在了温静沉柔的女子身上,看着她恬淡悠然的笑,心也跟着澄澈放松起来。 亭子的这一幕落到不远处的隔着满池荷香太湖石造就的假山半掩着的临水轩里坐着的王太后、霍皇后以及同昌长公主、李淑妃的眼中。 霍皇后笑意盈盈的端着茶杯,朝同昌长公主笑了笑,“恭喜妹妹了,得了一个好儿媳。”说完,细细的品尝着茶香,赏着清凉幽静的风景来。 李淑妃也收回了视线,看了看霍皇后,又看了看同昌长公主,也笑道,“姐姐说早了,如今这一切都没有定下来,不一定就成为公主的儿媳啊,公主您说是吗?” 同昌长公主悠悠的看了一眼李淑妃,面色看不出喜怒来,“李姐姐这话就不对了,陆姑娘的确很不错,知书达理又通晓人情世故,说话做事不卑不亢,自有章程制度,不然,以我家那个大魔星的眼界来说,又怎么会想尽千方百计的要将人家的后路给堵死?怪只怪,这好姑娘啊,太难的了,看中了必须要马上下手,这要是晚了一步,只有干瞪着眼白叹气的份了。” 李淑妃面色一红,她的打算,怎么会瞒得过同昌长公主,“我就看着她性子好,以后要是有她在忨儿身边,时时的规劝帮衬着,等到哪天到了地府,我也好跟尹姐姐说声不付所托了。” 提起贤妃,王太后面色有些凝重起来,说到底,她对于那个聪慧的女子是有几分惋惜在的,“淑妃啊,这儿女姻缘,还得孩子们自己中意才是,你看着好的,孩子不一定会这么认为,我看啊,康王以后的正妃,只要身份不太低,他中意的就如他的意得了,别为了这些个事弄得红眉毛绿眼睛的,这日子还得他们以后小两口自己过下去。” 第五十三章 孝懿太后这一发话,淑妃倒是有些纠结起来,“太后娘娘,臣妾原本还想求太后娘娘好好的给忨儿相看相看的,忨儿如今大了,主意也是一日日的多了,有什么话都跟恒儿说,对于我这个母亲,只是劝着要放心。臣妾想着,他如今也到了年纪,也该成家了,这才好做点实事出来,不然总看着像个孩子。只是,臣妾眼界有限,对于那些贵女们的品行也不了解,还劳太后出马,给忨儿找个品行好、有见识的贵女,不说能帮上忨儿什么,可也不能拖着忨儿的后退。臣妾是什么都不求的,只要这两个孩子好好的就行了。” 霍皇后拉了李淑妃的手,温切的说道,“妹妹,姐姐知道你的心思,按我说啊,这事不急,等再过两年再说,忨儿现在还是个孩子脾性,一心想着要成就一番事业来,贸然的要他成家,只怕他也不会放什么心思在后院中,怕到时候会引得后院里人心浮动;还不如等他性子稳重了些,知道分寸好歹,到时候你也少操心,只管含殆弄孙。” 李淑妃苦笑了一下,“姐姐说的也是在理,可是,京中的形势,姐姐比我更清楚,我如今也不为别的,等正妃的名分定下了了,那些人也不会再在上面出什么幺蛾子,也不会毁了陛下的大事。” 霍皇后和贤妃是有交情在的,后来贤妃去了,李淑妃闭门临华宫,安心的守着两个孩子,连着跟霍皇后之前的一点感情也慢慢的淡了下来。后来要不是顾明珠无意的一番举动,将两人渐渐的拉着一起,霍皇后本身是个大度的女子,而李淑妃又是个不惹事的,在这些年下来的相处中,感情慢慢的累积,成了现在无话不说的好姐妹。对于敬宗帝的打算,李淑妃是心知肚明,虽然开始是有些不愿意,可看到自己一手抚育大的儿子眼里深沉的光芒,最后也只得妥协,跟霍皇后倒是心照不宣起来。 李淑妃的话一落,孝懿太后的面色肃重起来,作为**中地位最高的女子,从无数刀光剑影、阴谋诡计中走出来的胜者,眼光自不比常人。原本这些她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可是最近的人心流动,也由得她不得不慎重起来。就目前的形势来说,康王齐忨的身份可是最高的,加之敬宗帝的一些作为,很难让人没有想法。只是,康王大了,这人的心思就更重了,试问京里的哪个世家大族不想把自家的女儿配给康王?还不是为了这日后无上的尊荣。 同昌长公主也若有所思,康王跟顾祒的年纪相仿,在自己眼中,儿子还是个孩子,所以眼看着岁月一日日的走过,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最关键的所在,自己眼中的孩子在外人眼中可是个大人了。 “淑妃这话说的在理,”孝懿太后收起漫不经心来,“谁不是人精,谁不想日后尊荣无比?我看忨儿不能留在户部了,也不能留在京城中,得让他远离这些个是是非非的,又不能断了这一切的联系,我看这样,要不要跟皇帝说下,让忨儿去军中实习,反正我看他也喜欢这些,也趁此如了他的愿。至于去那边,”王太后沉思了一下,“实在不行,就让他去镇国公镇守的南边去,有他亲祖父关照着,也没人敢打什么主意。” 同昌长公主眼帘掀起,脑海清明起来,“母后,让祧儿也跟着去吧,表兄弟在一起,也好互相切磋学习。” 霍皇后眉一挑,有些出乎意料的看着同昌长公主,“妹妹,你这是怎么啦?之前广平候要祧儿去军中的时候,你不是不同意吗?怎么这下子主动提出来要送他去?你可舍得吗?” 霍皇后这话一出,让同昌长公主有些心虚起来,之前顾跃斌是有提过让顾祒去军中的事情,只不过自己舍不得疼爱的小儿子突然间离了自己,在顾跃斌的几次试问之下,都给推了,还害的小儿子跟自己怄了好几日的气。她不是不知道小儿子的兴趣爱好,就想学着早逝的小叔,做出一番成绩出来,不想让人嘲笑他是得了家里的势。但一想到战场上刀剑无眼,儿子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该怎么好,最后还是硬下心肠来没有同意。 同昌长公主白了一眼霍皇后,毫不客气的说道,“我舍得不舍得有什么用?儿子大了,一心就像在外面闯出一番天地来,我再怎么阻拦都是无用的。只不过明珠侍读的事情闹出来,我发现我是想错了,与其被那个有心计的女子给算计了,落得个家宅不宁的,还不如顺了他的意,让那些个人也找不到什么路子。祧儿跟礼儿不一样,管教的也不是那么严,在行事、眼界上不及礼儿,等他在外面磨练了一番之后,他会知道自己需要些什么,到那个时候,我也不会操太多的心。”说完,视线就停在了不远处的顾礼的身上。 京城,建成伯府,建成伯老夫人的屋子中。 建成伯老夫人半倚靠着紫罗兰色镶金线滚边大迎枕,仔细的打量着底下站着的一排年纪从看起来一团稚气的五六岁到眉眼张开初见青春粉嫩之色十二三岁的姑娘,一袭粉白撒花金色滚边缎面对襟褙子,除了滚边的花纹略有些不同之外,看不出差异来烟霞色洒丝月蓝合欢花弹绡纱裙,轻快明亮的色彩,给这带了晦暗的屋子添了几分生机来。 从来跟建成伯老夫人不怎么亲近的一群女孩儿,不明白一向肃穆的老夫人为何这样看着自己,想着想着心里带了几分紧张,落在面上,就放不开起来。 看着一个个紧张的不知道手脚怎么摆放的孙女们,建成伯老夫人面色不悦起来,这让站着的女孩儿们更加的紧张。压了一口茶之后,心里失望无比,怎么就没有一个能及得上自己的养大的大姑娘呢?到底不是自己教养出来的,一个个的被自己不上台面的母亲教的一身小家子气的,自己都看不上眼,更别提眼界其高的同昌长公主了,就她们拿不出手的样子,怎么给郡主做伴读啊? 想到这里,越来越气恼,放茶杯的动作也重了些,这清脆的声音更惊的底下还不怎么知事的小姑娘们更不知如何是好,手脚更加的不知道该怎么摆放才好。 恰好这个时候,站在中间偏右的一个看样子不到十岁的姑娘被建成伯老夫人的这一动作给刺激,踩到了有些偏大的裙子,身子不自主的往前倾去,差点就要倒落在地,这时候被身边的跟她同年的女孩子给拉住,才没有弄出大动静来。 本来就气不顺的建成伯老夫人看到这里,这心里的气火更加的旺盛起来,眉一竖、眼一抬就要发火,就被悦耳的女声给打断了,“祖母,孙女过来看您了。” 建成伯老夫人侧头,就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大孙女锦娘,一身烟紫色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蜜合色大朵簇锦团花芍药纹锦长裙,梳着朝云近香髻,赤金累丝垂红宝石的步摇随着走动,赤金嵌红宝石石榴花耳坠相映成趣,衬托得整个人气色红润,眉眼间自带了一股子的甜蜜在里面。 建成伯老夫人朝任锦娘身后望了望,拉着任锦娘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怎么没有把乐哥儿带过来啊?我都好长时间没有见着他了,想的紧呢。” 任锦娘微微一笑,整个人透出一股子的如意生活里透出来的安适来,“是打算把乐哥儿抱过来给祖母看看的,只不过婆婆舍不得,非抱着乐哥儿不放,连相公劝都没有法子,只好自己过来了。婆婆如今可是把乐哥儿看成是自己的眼珠子了,要不是有公公在旁边说着,指不定婆婆就把乐哥儿抱在自己身边养了。” “是孙女婿送你过来的,”一看到任锦娘的神色,建成伯老夫人心底里就有底了,“孙女婿待你好,你可不能恃宠生娇,孙女婿是要要支撑起门户的男子,怎么可能由着后院的女子为所欲为?下次可不要这么做了,要是落到别人的耳中,会怎么想你?” 建成伯老夫人是真心实意的疼爱这个跟自己早逝的女儿相似的孙女儿,虽然女儿是自己心尖尖上的肉,可实际相处的时间还没有孙女锦娘陪在自己身边的长,因此,行事不免带了几分的偏心起来,为孙女考虑的更加多一些。 任锦娘微微一笑,拉着建成伯老夫人的手,安慰道,“祖母,不要紧的,相公是在这边有事情就顺道送了我过来,您还不知道您孙女的性子啊,要不是闹不过相公,孙女怎么会招祖母这一顿训呢?”看了一眼底下站着的一排妹妹们,“祖母,您把妹妹都叫过来做什么?要是您想找人说说话,找两个机灵一点的就行了,犯不着全部都放在您屋子里,要是她们有个争争吵吵的,闹到您可怎该是好?” 建成伯老夫人伸出手指点了点任锦娘的额头,笑骂道,“还说自己是个知好歹的人,你怎么就猜不透你祖母我的心思呢?” 任锦娘微蹙的眉头松散开来,略有些疑惑的问道,“祖母,您该不是打算让其中的一个给郡主作为伴读啊?” 建成伯老夫人点了点头,“还是你最知道我的心思,你帮忙看看,那个好一点?我看到现在都有些头昏眼花了。” 第五十四章 “祖母,”任锦娘按住建成伯老夫人的手,“你让妹妹们先下去吧,我有些私房话想要跟您说。” 建成伯老夫人疑惑的看着任锦娘,可看到任锦娘一脸的郑重之色,点点头,挥手就让人下去了,只留下建成伯老夫人最得用的婆子在屋里,任锦娘看了她一眼,建成伯老夫人会意,也挥手让她下去,等到屋子里只剩下祖孙俩,建成伯老夫人才不解的问道,“锦娘,是有什么重要的话,叫她们都下去?” “祖母,”任锦娘叹了口气说道,“不要想着送人到郡主身边了,同昌长公主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她根本就不会同意的。” “管她同意不同意,明珠可是我嫡亲的外孙女,”建成伯老夫人不乐意了起来,满脸不豫,“作为外祖母,见不到自己外孙女也就罢了,想送个知心的人难道也犯了什么罪吗?这公主的名号可真有用的很,要知道郡主身上也还留着任氏的血呢。明珠也是的,不亲我这个外祖母,跑去亲宫里那个没有关系的太后,真跟她那个白眼狼一样的父亲,也是个不知道情理的小白眼狼,真真是气死我了。”捂着胸口就在那里喘气。 任锦娘心里无力的叹了口气,祖母这是连郡主都埋怨上了,拉着建成伯老夫人的手,温言的说道,“祖母,您忘了,明珠如今可是记在同昌长公主名下的,可是同昌长公主的嫡女,不仅上了顾氏的族谱,也记上了皇室宗牒,她如今也是皇室中人啊,不是单纯的平国公府、广平候的嫡女。郡主喊太后娘娘为外祖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郡主喊您,那是她还念着她生母,要是她不喊您,那是逼迫不来的事情。明眼的人都知道,姑姑虽说是郡主的生母,可是姑姑逝去的太早,是同昌长公主亲自抚育郡主长大的,费了多少的心思,外人能看到,其中的明细就更不必详说,自古以来,养恩大过生恩的。您要是再借着郡主的势头,惹怒了同昌长公主,倒霉的还是我们建成伯府啊。孙女知道您的心思,也知道您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建成伯府,可情势不由人,你做的再多,都是不顶用的。” 建成伯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空了似得,梳得再齐整的发式也改变不了她一日日的衰弱,“能明白祖母一番苦心的也只有你了,我知道,这家里的人都看不上我一心筹谋这些,可是我不这么做又能如何?你父亲不顶事,你大弟弟也没有多少的才干,宝哥儿是有几分才能,可是他还是太年轻了,又是个次子,这家里说话做事也轮不到他。如今有伯府的匾牌挂着,还是会有人给上几分薄面的,等到那日这建成伯府的匾牌给摘下,京里又有谁能看得上我们?你如今可是熬出头了,有了儿子,丈夫也有心,就算娘家不行,只要把儿子教养好,日后自会有好的前程。可是你大弟、宝哥儿,还有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一干人可该怎么办?总得有个人挑起这一切来吧,不然,到了九泉之下,我还有和颜面去见底下的列祖列宗?我又怎么对得起你早逝的姑姑?要不是,当初我非要。。。。。。”说道伤心难过处,建成伯老夫人忍不住用帕子掩面。 对于早死的女儿,她还是心存愧疚的,当初要不是自己为了伯府一心逼着她,她也不会心情郁结,到最后郁郁而终,只留下一个女儿。要是当初自己没有做下那些事情,说不定女儿如今还活着,自己也不会落到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想到与自己很想象的小姑母,任锦娘心情也沉重了起来,曾经就把自己当成了第二个她,也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怨怪过姑母为何明明可以帮衬娘家的,为何偏偏不出手。当初的这种执念,差点害了自己这一生。等到同昌长公主的一番话,自己才如醍醐灌顶,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嫁人之后,深切的明白姑母当初的无奈之处了。委实是娘家人太不争气了,大小老爷们儿,只知道锦衣华服、呼朋唤友、逍遥自在的生活,根本就不理会府里的艰难之处;眼高手低、志大才疏,心思都花在了女人、玩乐之上,正经的事情,一个个的都干不来。唯一争气一点的,也只能顾着自己的小家,偌大的建成伯府根本就撑不起来。 祖母知道府里的为难之处,为什么就不能想到最关键的一处,好好的教育教育下一辈呢?大弟弟是自己花了不少心思给扭过来的,可看看如今寄予厚望的宝哥儿,实在是忍不住的叹气,只怕宝哥儿再按祖母的法子养下去,到最后也会是纨绔子弟。 这些,自己早就不知一次的说了,可是祖母每次都说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就连母亲,为了跟祖母斗气,非把自己表妹冷慧尔养在府里,弄得宝哥儿和表妹的名声都不好。她说得再多,也不会有人听,反而会说自己想的太多了,弄得自己心里也不舒服。罢了罢了,还是按自己相公说的吧,能帮上一点就帮上一点,不能为了他们而让自己的小家给折损进去。也是时候让他们吃点苦头了,不然他们是不会明白过日子的道理的。 任锦娘心里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讲话给压在了心底里。 “姑娘,这么晚了,您该休息了。”陆婈蕊的贴身大丫鬟青果拿着秋香色绣花滚蓝边薄披风,细心叮嘱道,“虽说正是暑热中,可这玉泉宫清凉透人,姑娘还是多注意些,别着凉了。”然后细细给陆婈蕊披好,打了个结之后,极为满意。 陆婈蕊看了看皎皎明月透过薄薄雾纱,映的这眼前的景致分外的温婉动人,偶尔的风声停在窗外重重的枝叶里,轻抚古琴带来的的婉转。看了看桌上的书,兴致一下子转移了起来,带了与往常不同的雀跃的说道,“你看月色如此之好,要不要出去散散步啊?反正现在我也睡不着,走一走,心情也舒畅一点。” 青萍放下红漆描金梅花托盘,毫不留情的给陆婈蕊泼了一盘冷水,“姑娘,这不是在永宁候府,这可是在玉泉宫,临来的时候,夫人和少夫人可是特意嘱咐过了的,不能随意走动,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想干嘛就干嘛的。再说了,现在这个时辰,肯定是有侍卫在巡夜,要是闹出点什么动静来,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会怎么看您?姑娘,您现在更应该顾着自己的身份才是。” 陆婈蕊颇有兴致的托着下巴看着青萍滔滔不语,等到青萍发现了陆婈蕊看着自己的姿势,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姑娘,您看您现在,成什么样子?要是夫人看到了该会有多么的失望?姑娘,您已经不小了,虽说是在房中,您更应该注意自己的举止仪态才是,不然到了外头,一个不注意闹出什么来,人家会怎么看待永宁候府?虽说您糟了这么大的罪,可您也不该因此就自暴自弃吧?为了那样个贱男人糟践自己,根本就不值得啊!有夫人、奶奶在,肯定会给姑娘找门好亲事的,姑娘只等看着徐家日后的后果。像他们,做人没有底限,又一味的想着自己的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好出头的。照我说啊,姑娘退亲了也是好事,免得嫁过去之后遭罪,后悔都来不及。反正时间一长,就没有人能记得这些事,姑娘也不用太担心,姑娘,姑娘,您去哪里了?姑娘,姑娘。。。。。”念叨不停的青萍转过身,看到原本应该坐在屋子的姑娘还有青果突然不见了人影,急急忙忙的就要唤人。 青苗从外头走了进来,拦住了青萍,“我的好姐姐啊,你就让姑娘活泛活泛怎么样啊?难得姑娘今日兴致好,随她一回就是了。再说了,姑娘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她心里有数,你就少操些心,把床铺理一理,等姑娘回来了,肯定是要休息的。” 青萍一肚子话没有被发泄出来,就被青苗给堵在肚子里,恨恨的看着青苗,帕子一甩,“小贱蹄子,我还不知道姑娘的性子啊,但你也得看看这是什么地儿啊,这可是玉泉宫,是由得姑娘性子来的地儿吗?先别拦着我,赶紧把姑娘找回来才是正经的。” 青苗不仅没有放开青萍,反而把青萍往屋子里推去,讨好的笑道,“好姐姐,好姐姐,有青果在姑娘身边呢,你就放心一千个万个心吧。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赶紧收拾收拾,姑娘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被青苗这样推搡加软语,青萍也得压下心底里的不甘,狠狠的拧了一把青苗柳条般的细腰,“要是姑娘有什么事儿,我第一个不放过你。好了别推我了,我自己进去。”推开青苗的钳制,气呼呼的回屋。 青苗看着青萍纤瘦的背影,逃过一劫般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着青萍姐姐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担心事儿了,特别是遇到跟姑娘有关的事情,那可真是,都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来形容她了。 第五十五章 本来青果是执了灯在前头引路的,陆婈蕊嫌青果这番举动打扰了这月夜下的美景,但还是抵不过青果的执着,让她提着灯在后头跟着。 陆婈蕊住的地方其实是太后住的宫殿里被假山环成的一个小小的院落里,沿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直接通向的是偏门,走出偏门就是月影湖。 主仆俩人走出偏门,被明月之下的月影湖的景色给惊呆了,微微波动的水面,漂浮着轻薄似雾似纱的水雾,明月透过着层层水雾,湖面涌起的微风带动云雾缭绕,细纱在半空中飘荡,环绕在自己的四周,伸手几乎都可以触碰到其轻柔的触感,可又不敢太过用力,怕是一个不小心,会亵渎了这安谧的宁静。 突然,一道低哑的声音响起,惊起了这如梦如幻的景致,“陆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 陆婈蕊受惊般的抬头就看到隔着自己几步远的男子,月光明净,可以清楚的看清楚男子的容颜,冷峻的面容被这景色渲染,多了几分世外仙人的清淡、与世无争。 回过神陆婈蕊赶紧福身,“见过世子爷。”身后的青果也急忙的跟着福身问安。 顾礼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温和的说道,“起吧。这么晚了,在湖边游荡,可是很危险的,还是我护送两位回房吧。” 陆婈蕊微微的摇了摇头,“谢世子爷的好意,是陆五见月色不错,才想出来走走的,哪知道刚刚走到湖边,就碰到了世子爷,还没问世子爷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下?” 顾礼深深的看了一眼陆婈蕊,然后侧开头看着平静下来的湖面,“跟姑娘一样,也是见着月色迷人,想出来散散心。” 话一落,身后的顾贵突然急促的咳嗽起来,引得顾礼拧眉看着他,顾贵看到自家主子不善的表情,忙强制的压住喉咙的不适之感。 “顾贵哥是怎么啦?”青果开口道,“可是吹风了,要不请人看一下?” 顾贵虽然是顾礼身边最得用的人之一,但这几天接触下来,跟陆婈蕊身边的三个大丫头混的还不错,通常她们需要些零用物件,都是顾贵借着跟顾礼出去办差的机会给她们带了回来。 “没事没事,”顾贵的脸扭曲着,嗓音都有些奇怪,“刚刚看到这儿景致好,所以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哪知道会吸岔了,才有点咳嗽,你不用担心,过一会就好了。” 顾礼不开口说话,陆婈蕊觉得这气氛有些尴尬起来,想了想,开口道,“那既然如此,陆五就跟世子爷在此别过吧,陆五想在湖边再走一会儿。”说完这话,陆婈蕊恨不得要将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以她的性子来说,平素是绝对说不出这话的,可能是月色如此怡人,一时之间就有些情不自禁了。 青果瞪大了眼,她也没有料到自己姑娘会说着这般不知轻重的话来,偏偏她只是丫头,虽说是姑娘身边得用的大丫头,可在这里,根本就抵不上什么用处。急的不行,满头的冷汗直冒,她也想给姑娘做点什么提示,奈何广平候世子气势太强了,她根本就没有胆子。 听到陆婈蕊有些冲的话,顾礼并没有恼怒,反而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既然如此,不若请陆五姑娘陪我走走吧?” 青果一听这话就急了,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在湖边走,传出去了的话,外面的人会怎么说?本来姑娘的名声就已经够不好听了,要是再添上这一桩,姑娘以后就别想做人了。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是个不好惹的人,外貌、才干、出身高贵,人家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要是姑娘同意的话,他会怎么看姑娘?要是姑娘拒绝了,他要是一个不高心,姑娘的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这真真是叫人该如何是好? 听到顾礼的这一提议,陆婈蕊是有些纠结的,可看到对方坦然的姿态,心里的锁也慢慢的松了开来,在她心中,顾礼可以算是她的兄长了。从前自己也爱着跟哥哥们秉烛夜游,畅谈诗书以及其感言,偶尔在疼爱自己祖母的纵容之下,会跟普通的女子一样,在花灯节的时候,感受节日的氛围。 微微一笑,在月光之下,平添了几分魅惑,看得顾礼心驰动摇起来,很想就此一把将眼前的女子揽入怀中,任自己细密的怜爱。拳头紧了紧,心里嘲笑自己太急了,自己都等了这么多年,眼前的这一刻,自己更应该忍耐才是。 陆婈蕊是不知道顾礼心中的思想活动,眼前的美景太过迷人,眼前的这个人,自己又太过放心,于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陆婈蕊的这举动看得身后的青果差点就要晕过去了,无比的后悔不该顺了姑娘的意,要是被青萍知道了,肯定是要骂死自己的。 顾礼一听,微微的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陆婈蕊莲步轻移朝顾礼面对自己的方向走去,心神一动,取笑道,“世子爷可是知道陆五如今的名声,陆五跟世子爷月夜下湖边散步,这要是传出去了,恐怕会污了世子爷的名声吧?” 顾礼微微的看了一眼陆婈蕊,此时的她比起往常来的持重端庄,多了俏皮和机灵,似乎在这月光之下,让隐藏的本性给放了出来,双手搭在背后,一派的坦然,“陆姑娘都不怕,我又有什么好怕的?陆姑娘要是担心别人的闲话的话,还请放宽了心,也请陆姑娘相信我的能力,不会再给陆姑娘添麻烦的。” “世子爷这样说就不对了,”陆婈蕊微微一笑,手随着浮动的雾气拂动,“陆五是绝对能相信世子爷的本事。只是这世道,让人不得不谨言慎行,男女大防,哪怕一男一女偶然独处一处,在恪守礼教的人眼中,那便是伤风败俗;在喜好风花雪月的文人雅士里,那必是比景色还优美婉转的凄美故事;若是落到了芸芸大众中,不过是他们平淡无奇生活的一点谈资,满足了他们穷乏的想象。但是,不管落在何人的眼中,这不容于人世的,还是女子,就算她清白无辜,也总归是她品行不行,否则,她又怎么会招致流言?” 顾礼的手紧了紧,看着陆婈蕊的目光带了伤痛、怜爱,“陆姑娘,各花入各眼,不是陆姑娘不够好,而是有些人为了满足自己的隐秘,将自己内心的不堪泼到你的身上。我想姑娘听过和氏璧的故事,它是不是价值连城还是一文不值,最重要的不是伯乐的一双眼,是她本身的价值,如果她没有吸引伯乐的品质在里面,又怎么会有日后的盛名?我相信,只要姑娘耐心等待,假以时日,自会有看到姑娘好的人出现。” 陆婈蕊停下脚步,难掩惊讶的看着顾礼,这段时日的相处下来,除了看到他跟顾明珠的呵护之外,对着外人都是寡言的样子,今日居然说出这番安慰自己的话来,真的是打破了自己对他既定的印象。 顾礼也停下脚步,带着疑问的看着陆婈蕊,“陆姑娘,怎么啦?可是我说的话冒犯姑娘呢?如果是,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没有,不是世子爷的问题,”陆婈蕊压住心里的奇异感觉,慌忙的转过头,“是陆五失礼了,自从那件事情之后,”陆婈蕊的声音也跟着低沉起来,弥散淡淡的忧伤,“除了家里的关心我的人,还有亲近的好友,劝自己看开点,不要让此事影响自己,其他的人,不管是言语还是举动,或多或少的带了些什么。世子爷的一番宽慰,让陆五觉得,或许真的,是陆五跟那个人没有缘分,合不来,才会引发了这些问题。其实,陆五也该放开了,不该再执意于过去所追求的,也该放开这尘世俗言对自己的困扰。如世子爷所说,不是陆五不够好,只是陆五不是他心上的人,才会无所顾忌的去伤害。”朝顾礼福身,笑靥如花,“借世子爷的吉言,只要陆五耐心等待,终会等到发现陆五好的人的。” “陆姑娘何需多礼,”顾礼伸出手就要扶起陆婈蕊,神态中带了几丝疼宠包容,“虽然跟陆姑娘相处时日不长,然陆姑娘的品行,却是有目共睹的。在这里,我还得多谢陆姑娘呢。” 陆婈蕊微微侧头,似乎不明白顾礼话里的意思,看着顾礼悠然自得的朝前方走着,也跟上他的步伐,“明珠从小被宠着,做事喜欢随自己的心意来,安安又是跟明珠一样性子的,这些日子有陆姑娘陪着她们,怕是有很多的为难之处了。” 陆婈蕊整个人被覆盖在顾礼高大的背影之下,看着面前挺拔高大的背影,脸微微的有些发热,“世子爷多虑了,公主和郡主都是爽朗、天真、活泼之人,虽然身份高是事实,可在陆五眼里,她们就像自己的小妹妹一样,让人忍不住从心底里去疼爱她们。说到这里,陆五还得感谢郡主,要不是郡主邀请陆五来这里避暑,恐怕陆五只有远走开州才能避过京里的流言蜚语、异样目光了。” “明珠是阿娘一手教养出来的,”顾礼看着身后亦步亦趋的陆婈蕊,心里的满足一层层的涌上来,“她跟阿娘一样,眼里是容不得掺沙子的人,也最讨厌有人利用她们。别人对她怎么样,她就对别人怎么样,也是陆姑娘用心对待明珠,明珠才会如此的喜爱陆姑娘。” 第五十六章 “世子爷谬赞了,”陆婈蕊的脸上现出温柔,“其实陆五很羡慕郡主,就算身边的人都宠着、捧着,她并没有因此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相反很知理豁达、通透良善,容不得人不去疼她、爱她。” “明珠是我唯一的妹妹,”顾礼眉一挑,傲然挺立,“这一切本该就是她应该享有的,我们对她也没有什么要求,她只要做个快乐的人就行了,其他的事情自会有人帮她料理好。”顾礼引着陆婈蕊走进月影湖边临水而建的亭子,两人坐下之后,介绍道,“这里是观月影湖景致最佳之处,如果是八月十六来的话,景色更加怡人、美妙不可言。” 陆婈蕊坐在亭子边的美人靠上,伸出手感受水雾在手间缭绕,“听世子爷所言,世子爷来这里很多次了吗?”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这般放松自己的人。 听出陆婈蕊话里的意思,顾礼淡淡一笑,“这个地方还是我二叔带我过来的,每次来这里避暑的时候,二叔会跟二婶在这样的月夜下赏景。后来二叔和二婶不在了,我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边,喝酒吹风,等到一觉醒来,整个人就放松多了。” 陆婈蕊看着凭栏而立的顾礼,此刻他身上流露出怅惘、迷茫、忧伤以及思恋,紧闭的嘴角带了不能说的往事,心,似乎有着感应而微微的揪疼,声音都带了空茫起来,“世子爷,坐在这里,的确让人放松,好像缠绕自己的琐事,到了这里都如着漂浮的水雾,无法忘却无法忽视,想着放开却又无法放开;当你不再执着于此的时候,它又美得如此的不真实。其实,作为女人来说,真的是很羡慕兰夫人,富贵名利如浮云,最终求的不过是个能一心对自己好的人,哪怕是粗茶淡饭,也甘之如饴。” 顾礼侧头看着陆婈蕊,眼里的灼热的光芒让陆婈蕊的心不自觉的跳动了起来,这时候顾礼突然一笑,在月色之下,竟然有些纯真,只听到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如陆姑娘所说,如果此刻有个人将陆姑娘搁在心上,能一心对着陆姑娘好,如同我二叔对我二婶一样,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而陆姑娘对这个人并不认识,也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假使他此刻向陆姑娘父母提亲的话,陆姑娘会答应吗?” 被顾礼一番话给惊呆了的陆婈蕊,呆呆的看着顾礼,脑海中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身后听出几分端倪的青果,看着顾礼毫不掩饰的目光,心里一个咯噔,情急之下就唤了出声,“姑娘。” 被青果这一喊,陆婈蕊收回了神智,有些不自在的看着湖面,“世子爷都说了,我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又怎么会知道他将我放在他心上,会一辈子对我好呢?” 顾贵投向顾礼的眼光,是恨铁不成钢,他也没有想到一向英明神武、处事不惊的主子会说出这般没有头脑的话来,心里着急也没有用,陆姑娘身边的青果可不是简单的角色。 顾礼微微一笑,似乎陆婈蕊的话并没有什么对与不对,斩钉截铁的说道,“如果他求了自己的母亲带着媒人亲自上门跟陆姑娘的母亲提亲,许诺一生只有一位正妻,不纳妾室不收痛房,如果他违背了自己的许下的承诺,自请出族,这样,陆姑娘会答应吗?” 许是被顾礼话里的坚定给吓到,陆婈蕊站起身,同样满脸坚毅的对着顾礼说道,“如果真有人能做到世子爷说的那般,我陆五,二话不说,绝对答应。无论安乐困苦、丰富贫穷、或顺或逆、或康健或软弱,我都尊重他,帮助他,关怀他,一心爱他;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顾礼嘴角噙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陆婈蕊,然后抬眼看着天,“陆姑娘,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顾礼这番动作,将陆婈蕊本来的一腔热情又无情的盖住,思绪一时间没有转换过来,讷讷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青果听到顾礼这样一说,脸上带了丝笑意,偷偷的拉了拉陆婈蕊的衣服,陆婈蕊看着青果脸上的焦急,压住心底里的话,福身道,“如此,麻烦世子爷了。” 青果对着陆婈蕊翻了个白眼,实在是不明白今晚的姑娘到底是怎么啦?说话做事跟往常截然不同,偷偷觑了一眼顾礼,赶忙的低着头,安静乖顺的跟在陆婈蕊的身后。 比起之前的畅聊,回去的时候,两个人都是静默无语;顾礼是因为陆婈蕊的话,而心驰荡漾,恨不能马上去求了阿娘,将此事给定下来。而陆婈蕊呢,则是被顾礼的言语和动作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仔细的回想着是不是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对劲了。 看到里陆婈蕊所住的屋子还有一小段的距离,顾礼停下了脚步,侧身,“到了。” 陆婈蕊抬起头,看到青苗从屋子里正要从走出来,朝她摇了摇头,福身道,“多谢世子爷了,也请世子爷路上多小心。” 顾礼眼角扫到屋子里的动作,点了点头,长腿一迈,就朝院子外走去,动作说不出的潇洒倜傥来。陆婈蕊转过身看着顾礼远去的背影,刚想唤青果,就被青苗给扶住,“姑娘,赶紧进屋去吧,等青萍出来就不好了。” 陆婈蕊看了看窗棂里动作的身影,将口中的话咽了进去,忙朝屋内走去。 青果本来是要跟着陆婈蕊进屋的,可刚踏出步子就被大力气的顾贵给拉倒一边的假山边,青果气恼的推开顾贵,斥责道,“你这是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去,离我远一点。还有,把我拉过来干嘛?姑娘还在等着我呢。”说完,抬脚就要走。 顾贵急忙的拉住青果,涎着笑,看到青果的恼怒的面容,倒是不敢进一步,讨好的说道,“青果姐姐,先别急着进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青果斜睨了一眼顾贵,抚了抚袖子,“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这个时候说?” 顾贵悄悄的走进两步,凑到青果身边,把整理好裙子刚要抬头的青果给吓了一跳,刚要喊出声,就被顾贵给捂住嘴,恼怒的瞪着顾贵,剧烈的挣扎着,顾贵不停的小声求饶,“好姐姐,你别再乱动了,要是引人过来就不好了。安静,安静一点好不好啊?” 青果狠狠的瞪了一眼顾贵,这场合、时机,也确实不能闹起来,示意顾贵松开自己,表示自己会听他的话,听他讲讲缘由。 顾贵刚松了口气,脚上的痛感让他将呼声给抑制住,气急败坏的看着青果,看到青果一脸的杀气,脖子上都有些发凉,微微的倒退了两步,刻意压低声音说道,“今晚的事情,还望不要透露出去了,也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废话,”青果一副顾贵多事的样子斥道,“这事关我姑娘的名声,我肯定不会说出去啊,要是传出去了,姑娘就不用做人了。” 顾贵看青果不明白话里的意思,拉了拉她的袖子,生怕别人听到般,小心凑到她的耳边,“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家世子爷的心思,你还没有看出来?”真是疼死了,看着青果娇娇小小、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踩人脚的力这么大啊? 被顾贵引住心思的青果,没有注意到顾贵的小动作,皱着眉沉思起来,今晚自己所见的,她还以为自己是想多了,如今看来,倒不是自己想多了,怕是广平候世子爷是真的对自家姑娘有心思在里面。心,也跟着松懈,为姑娘庆幸起来,要是世子爷真的决定娶姑娘的话,看还有人在姑娘面前说什么。自家姑娘这么好的人品才貌,居然还被人嫌弃、泼脏水,想到姑娘遭的这嘴,心里的火就熊熊的烧了起来。也好,世子爷比起那个什么要好的不知道有多好,姑娘要是嫁了她,以后的日子肯定是一天天的好。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突然,一张脸,把正在想事情的青果给吓了一跳,有些恼羞成怒的一把拍开,用力的将他推远,顾贵猝不及防,差点被青果一把推倒,等到好不容易站稳,气急败坏的兴师问罪,“你干嘛?我又没有做什么事情,至于要出这么大的力吗?” 青果不在意的恨恨的瞪着顾贵,“你把我拉倒这里,就是要说这件事情?” 顾贵有些怕怕的朝青果退了两步,点点头,嘱咐道,“这事儿你可得闭紧你的嘴巴,一个人都不能说出去,哪怕是你家姑娘也不行。” “为什么?”青果不明白的反问,“为什么不能跟我家姑娘说,世子爷喜欢我家姑娘是好事,再说了,我跟我家姑娘从小一起长大,有什么话我都会跟她说的,从来不会瞒着我家姑娘的。” 顾贵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又凑到青果的身边,小声的说道,“你笨啊你,现在什么情形你不知道?要是这消息透露出去了,你就等着给你姑娘陪葬吧你!” 青果柳眉一竖就要反驳,可看到顾贵一脸肯定,心有些不确定起来,再想想后院中的那些个手段什么的,迟疑的问道,“真的不能跟姑娘说吗?” 顾贵慎重的点头,嘱咐道,“你想想那些对公开跟我家主子表白的贵女们的下场,你就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了。我家主子说了,凡事没有下最后定论之前,一定不能让事情给透露出去,你就等着,总会有好消息到永宁候府的。” 第五十七章 青果仔细的想了想,顾贵的话的确在理,她也听过不少消息,不外乎哪家贵女的父亲或者兄长跟广平候世子爷的关系近一些,那家的贵女就想方设法的跟世子爷搭上关系,只不过都没成,反而还影响了自己的名声。后来有人把主意打到郡主身上,想借着郡主登上广平候府的大门,这种下场更加的惨。饶是如此,还是有很多的贵女不死心,委实是广平候世子夫人的位置太诱人了。要是自家姑娘传出点什么的话,青果一惊,后院里的那些个手段她没少见也使过,用在自家姑娘身上是万万不行的。 连忙紧张的点头,看了看笑眯眯的顾贵,脸一板威胁道,“你也把你的嘴给我闭紧了,要是我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担心你日后的日子,绝对会不好过。” 顾贵怕怕的倒退两步,头如捣蒜,嘴里不停的说道,“我知道,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我发誓,”伸出三根手指,指着天,表情凝重的说道,“要是这事儿透露出去了,我,我,” “我,我怎么我啊?”青果等着顾贵,催促道,“给我好好的说。” 顾贵看着青果,脸上有一抹可疑的红云,幸好他脸黑,又是在月光里,倒是让人发现不了什么不对劲,眼里有着笑意,“我就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你干什么啊你?”青果慌忙的堵住顾贵的嘴,“作死啊你,这么大的声音要引人过来啊。” 话一落就听到青苗的声音,“青果,你跑哪里去了?” 青果推开顾贵,恶狠狠的说道,“赶紧给我走,让人看到就不好了。”然后从假山里走出来,柔声的说道,“青苗,我在这里。” 青苗朝青果的方向走过来,边走边说,“你好端端的躲在哪里干嘛?姑娘回头没有看到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忙忙的遣了我找你。”说完,就朝青果的身后张望。 青果忙搂住青苗的手臂,半拉着青苗朝屋子里走去,“后面没什么的,好了,别看了,我们快进去吧,等下青萍出来,又是一顿训的。” 等到恢复宁静,顾贵才从假山里走了出来,朝偏门走去,刚刚走出偏门,就看到顾礼立在月影湖边的垂柳之下,似乎在欣赏湖面的风景。 “爷,已经好了。”顾贵恭敬的回禀。 顾礼随手折断一节柳枝丢下,然后阔步朝不远处被云雾笼罩的石桥走去,顾贵一路小跑的跟在他的身后。 看着陆婈蕊一脸安和的睡容,青萍轻轻的将床帐放下合拢,低声对着正在收拾的青果说道,“跟我出去,有话要问。” 青果头皮一紧,看了看帐幔,有气无力的跟在青萍后面。 等走到两人的房间里,青萍仔细的将门关好,转过身,一脸严肃的看着青果,逼问道,“姑娘今晚出去,没有碰到什么人吧?” 青果连忙的摇头,双手也会挥舞不停,眼神闪躲,就是不敢跟青萍对上,“没有,没有,什么人都没有碰到,一路上只有我跟姑娘两个人在湖边散步。” “青果,”青萍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还不给我一五一十的给我说清楚,姑娘跟你在湖边到底碰到了些什么?”本来心里还有些疑问的,看青果这神态动作语言,心里的不确定都一一的定了下来。 青果嘴巴闭的紧紧的,用力的摇头。她一定要否认到底,要是青萍知道了,这事儿就没完没了。青萍虽然比她小几个月,可是她一身气势,却是连她和青苗都抵挡不过的。有时候,连姑娘都拿她没有办法。 青萍气势汹汹的走到青果的面前,仗着比青果身高的优势,狠狠的盯着她,这让青果本来娇小的身段更加的矮小,许是实在抵不过青萍的气势,青果苦着脸哀求,“好妹妹,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这样了,我说,我都跟你说。” 青萍收回一身凌厉的气势,悠闲的理了理袖子,坐下,淡淡的说道,“说吧,要是发现有一丝隐瞒,你是知道后果的。” 青苗哭丧着脸,一五一十的汇报起来,“我跟姑娘才走出偏门,就碰到了世子爷,世子爷邀请姑娘一起走走,姑娘答应了,然后就说了说话,去湖边的那个亭子坐了一会,后来世子爷说天色不早了,就送姑娘回来了。本来是要跟着姑娘回房的,世子爷身边的顾贵拉住我,要我别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说是这样对姑娘名声不好,我就点头答应了,后来青苗找出来了,我就跟着青苗一起回房了。” 事情本来就是这样,青果是绝对不会将顾贵嘱咐自己的话给说出去,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关乎姑娘一辈子,她没有这么没脑子。 青萍盯着青果,仔细的看了看,实在从她脸上发现不了什么,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绣篮,拿出里面还没有绣到一小半的荷包绣了起来,脑海中不断的回想姑娘今晚与平时不同的神情。 青果偷偷的看了看青萍,心中悬着的石头悄悄的落了地,取下钗环,准备就寝。 早已有人将这一幕汇报给装作抄书的阳平公主和顾明珠,唐嬷嬷挥手让来人下去了,“两位主子,这消息也听了,也该就寝了吧?” 阳平公主和顾明珠对视一眼,撅着嘴巴,乖乖的让身边的宫女给自己做睡前的准备。 阳平公主偷偷的掀起床幔,看了看外面,然后将被子往上一拉,盖住两人,被窝里夜明珠散发着温润的光芒,抱怨道,“大表哥真没用,这么好的表白机会就这样白白的给浪费了,害得我花费这么多的苦心。” “就是的,”顾明珠想到自家大哥的无作伪,也很失望,“明明喜欢陆姐姐,偏偏做出一副不让人发现的样子,大哥还想不想娶老婆了啊?还有外祖母也是的,为什么就干看着啊,应该趁此机会给大哥指婚才是,这样就不用担心这担心那了。” 阳平公主咬了咬下唇,老持沉重的说道,“大表哥这个人闷的要死,绝对不会主动提出来的,要不,我们明天去求求祖母,只要祖母答应了,就万事大吉了。” 顾明珠摸了摸下巴,沉思道,“不对啊,我看外祖母也很喜欢陆姐姐的,不然也不会跟她说很多话,赏赐很多东西给她了,我昨天也问了阿娘,阿娘也说很满意陆姐姐,明明都知道大哥的心思,干嘛不主动下旨啊?我看我们提的话,外祖母肯定不会答应的,说不定,外祖母等着大哥主动去提呢。” 阳平公主却不同意顾明珠的说法,“祖母和姑姑喜欢归喜欢,但是关于未来的大表嫂,她们肯定不会随便就过了的。指不定,祖母和姑姑明明知道大表哥的心思,可是她们心底不同意,所以才让事情这样拖着。要知道,陆姐姐毕竟是退亲了的,而且这事还闹得沸沸扬扬的,以姑姑的性子来说,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事的。” “这事跟陆姐姐又没有关系,”顾明珠十分的维护,“要不是她的那个曾祖母,她怎么可能会跟徐家的人定亲,还落到现在这种地步?要我说啊,陆姐姐才是最无辜的,好端端的侯府嫡女,本来是可以嫁户好人家的。要不是大哥,以她的心性人品,就算不如意的境况也会将日子过得极好。” “大表哥也是,”阳平公主也开始谴责起来,“什么法子不好,非要弄这种,就算她以后嫁给大表哥了,这名声坏了,总会有人拿这些说事的。” “不对啊,”顾明珠推了推阳平公主,“听三哥说,这事儿虽然有大哥插手,可是主使的,不是大哥,大哥只是推波助澜了一把。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忽略了最重要,”翻了个身,看着阳平公主,细细的分析道,“你看我大哥,虽然有点唠叨,可是从来都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这种手法大哥是绝对不会做的。再说了,大哥喜欢陆姐姐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做什么,怎么可能会在突然之间做出这种事情来呢?你说,我们要不要再查一下?” “不是已经查了吗?没有查出什么来啊?”阳平公主也翻了个身,对这顾明珠,将夜明珠放到两人的中间,“你说,是不是我们忽视了什么,所以才没有查到?” 顾明珠仔细的想了想,“阿娘说,后院里的事情,不能单看所有人看到的一面,更应该看到别人忽略的细小环节,往往就是这些环节到引得事情爆发出来。我们查这些事情的时候,只想到了大哥跟陆姐姐这一面,就没有想过其他的方面,像是永宁候的那位老夫人,还有那位很讨厌的曹七姑娘,徐家的人,以及跟陆姐姐结怨的人,我觉得,我们都应该查一下,说不定就能查出个什么来。” “对啊,”阳平公主也恍然大悟,“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方面呢,那个徐家的表姑娘,出现的时机也太好了吧,我之前还在想哪里不对劲,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那个表姑娘要好好的查一下,对,”说完,兴奋的坐起身,“我现在就命人去查。” “安安,你干什么啊?”顾明珠赶紧拉住阳平公主,“你就算要查,也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啊,这事不急,明天再说。” 第五十八章 这时候守夜的宫女掀起床幔,关切的问道,“殿下,您有何吩咐?” 顾明珠镇定的看着宫女,吩咐道,“没事,你先下去吧。” 等到宫女合上床幔,顾明珠赶紧拉着阳平公主躺好,“赶紧睡吧,等下唐嬷嬷要是过来了,就惨啦!” 阳平公主做了个鬼脸,立马闭上眼睛,顾明珠将夜明珠放在床架边的托盘上,也合上眼睡了起来,不一会,细细、平缓的呼吸声响起。唐嬷嬷看了看甜睡安然的顾明珠和阳平公主,细心的将她们踢开的被子掖好,这才安心的回到摆放在隔间的榻上。 就在离同昌长公主的寿辰还有几日光景的时候,一声晴天霹雳而下,让本来按计划是过完同昌长公主的寿辰之后再回京城的皇室家族,在敬宗帝收到派去治理黄河水患的钦差大臣以及洛王一行人失踪的消息之后,敬宗帝一下子坐不住了,半夜就急急忙忙的往京城赶,而李淑妃一听到齐恒失踪,经受不住,躺在床上起不来。王太后和霍皇后也没有了心思,连一向爱玩爱闹的阳平公主和顾明珠也都乖乖的。精心策划的宴会也过的没滋没味的,等到同昌长公主的寿辰过后第二天,大部队也都跟着回了京城。 陆婈蕊并没有立即回到永宁候府,是过了好几天之后,宫里派人把她送回去的。一早就坐在屋子里等着的永宁候夫人听到婆子说五姑娘回来了,顿时就坐不住不顾媳妇们的阻拦非要出去接她。 陆婈蕊看到疼爱自己的祖母满是担心的样子,眼睛酸涩得厉害,微微的哽咽,“祖母,不孝孙女儿回来了。” “好好好,”永宁候夫人搂着陆婈蕊朝屋子走去,“好孩子,先别跪着,让祖母看看我们蕊姐儿瘦了没?在宫里睡的可好?” 陆婈蕊刚要开口说话,永宁候世子夫人就插了进来,“母亲,这会儿日头正毒,您这两日正苦夏,先进屋再说吧,蕊姐儿这一时半刻也不会走。” “是啊,”陆婈蕊感激的看了一样陆尹氏,顺势扶着永宁候夫人,接口道,“祖母,我们先进屋去,孙女儿可有好多话要跟祖母说呢。”给了一脸担心看着自己的母亲一个灿烂的笑容,要她不用担心。 陆安氏明白女儿的心思,露出欣慰的笑,转过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我们蕊姐儿怎么说就怎么做,”永宁侯夫人转身让陆婈蕊扶着,拍了拍她的手,“可得给祖母好好的说,祖母都快担心死了。” 等到永宁候夫人坐好,陆尹氏使了个眼色,让屋子里不相干的人出去之后,跟着几位妯娌一溜排的坐着,陆婈蕊是理所当然的被永宁侯夫人拉在坐在自己身边,微低着头,温婉顺从,“祖母,孙女儿在玉泉宫里过得很好,每天陪着公主、郡主玩耍,做做女红;公主和郡主虽然被宠着捧着,却是个性子极好的,也很容易相处。每天下午会跟公主、郡主陪太后娘娘、给太后娘娘抄写经书,有的时候,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还有同昌长公主会请孙女儿过去跟她们说话。孙女儿住的地方是太后娘娘住的宫殿里一个院子,离公主和郡主住的地方很近。” “那这几天你在宫里做什么?”永宁候夫人并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反而忧心忡忡的追问道,“这几日外面都传的沸沸扬扬的,皇帝陛下连公主的寿辰都没有参加就急忙回宫了,不会是怕有什么消息传出来,特意留你在宫中的吧?” 陆婈蕊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祖母,孙女儿留在宫里,也的确跟洛王失踪的事情有关,”看到永宁候夫人想说话的样子,忙解释道,“淑妃娘娘一听到洛王失踪,当即就病了,孙女儿这几日是在淑妃娘娘宫中侍疾,淑妃娘娘这几日好多了,怕家里担心,就送了孙女儿回来。” 永宁候夫人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喃喃自语,“这就好,这就好,蕊姐儿安全无虞的回来就好。” “淑妃娘娘病情现在怎么样了?”陆尹氏有些坐不住了,一脸焦急的追问道。 陆婈蕊看着陆尹氏,婉转的说道,“太医说了,主要是心思郁结才会这样的,最好是静养为上。” “蕊姐儿这几日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陆尹氏目光灼灼的看着陆婈蕊,可看到永宁候夫人一脸不善的表情,忙将改口道,“淑妃娘娘有没有说什么?” 陆婈蕊摇摇头,“淑妃娘娘不怎么管事,公主和郡主身边的人嘴巴很严谨,我在宫里也不敢随便,每日只管着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也特意交代了青果她们。” 永宁候夫人很满意的点头,赞扬道,“蕊姐儿做得好,”脸色一重,严厉的目光一一扫过坐着的儿媳们,威严凛然,“自从太祖爷跟着先帝打下这大齐的江山,就留了祖训,我路氏一族,只忠于皇帝,不管皇子再有势力,绝对不能站队。如今储君未立,京里的形势你们也都看在眼里,虽然外界都在说永宁候府是站在康王身后,但实际的情形,你们要谨记,只要皇帝一日还在位,我们忠于的人只有他,旁人不做而想,记住了吗?” 陆尹氏等人忙起身回道,“记住了。” 永宁候老夫人满意的收回目光,长吁了一口气,对着陆尹氏说道,“老大媳妇,这几日闭紧门,不管是谁都不能请到府里来。” “是!”陆尹氏站出来福身道。 永宁候转头对着陆安氏吩咐道,“老三媳妇,这几日你就守着蕊姐儿,对外就说蕊姐儿身体不适,要静养。” 陆安氏应了下来。 看到事情都分派好,永宁候夫人很满意的点头,眼含杀意的看着陆孙氏,“老六媳妇,曹家的那个,这两日就解决了吧,准备了那么长时间,也够了。” 陆孙氏战战兢兢的起身回答,“是,母亲。” 屋子里的气氛太过沉重,陆婈蕊有心想要打破,腻进永宁候夫人的怀中,“祖母,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淑妃娘娘、长公主还有公主、郡主赏了不少的物件给孙女儿玩,孙女儿特意留了不少好的,孝敬祖母还有各位伯娘、婶婶们。” 永宁侯夫人也顺水推舟的接话道,笑道,“哦,那我可要看看我们蕊姐儿给祖母准备了些什么。”又朝底下的媳妇们炫耀道,“看看,看看,平时一个个的都眼红我疼蕊姐儿,也不看看我们蕊姐儿有多么的找人喜欢。” 陆尹氏等人配合的用帕子捂着嘴笑。 陆婈蕊站起身来,身子朝外倾着,“东西我都让青萍收拾好了,我这就让青萍拿来给祖母看看。” 陆孙氏看了看笑容满面,慈爱包容的永宁候夫人,讨巧的说道,“媳妇今日可是沾了蕊姐儿的光,说到底还是母亲教养的好,不然怎么会入了宫里人的眼?” “六弟妹这话就不对了,”陆尹氏故意板着脸,眼里还透出笑意,“归根究底,还是三弟妹会生,生了蕊姐儿这么个讨人喜欢的性子,哎哟,三弟妹,你想笑就笑吧,偷偷的躲着是怎么回事?” 陆安氏嗔怪的看了陆尹氏一眼,“嫂子的这张嘴就是不饶人,抓到谁就不放过谁,我们几位合起来都说不过嫂子,难怪母亲看到嫂子就满脸笑容,看到我们,就一脸厌烦。” “还说你嫂子嘴巴厉害,”永宁候夫人指着陆安氏笑骂,“我看啊,比起你嫂子来,你也差不到哪里去,老大媳妇,还不快掌了老三媳妇的嘴巴子。” 陆尹氏是一脸愧疚也无的看着陆安氏,笑着说道,“三弟妹,这可不是嫂子跟你过不去,母亲可是下了命令的,还不赶紧给我站好,让我抽你几嘴巴子。” 陆安氏左躲右闪的求饶道,“好嫂子,好嫂子,我错了,您就放过我这一会吧。” 这厢屋子笑声连连,在陆婈蕊进了屋子中更加的热闹。而在长影宫中,是一片腥风血雨,素来以老实人著称的汪德妃杀意腾腾的看着看着跪在一片瓷器碎屑中的宫人,温婉明丽的脸庞因为怒意扭曲得极为厉害,看着让人心生恐惧。 一向能言会语汪德妃最心腹的女官采诗眼皮连跳了好几下,嘴巴张了合合了张,还是没有将口中的话说出来,悄悄的移了好几步,整个人隐没在黑影中。 “采诗,”深呼吸了好几下之后的汪德妃还是无法平复心里怒火,眼里寒意深深,让人不寒而栗,“这件事你给我好好的查一下,看看到底是谁坏了本宫的大事,要是让本宫查到了,本宫绝对不会轻饶。” 采诗心里叫苦,倒是乖巧、顺从的应道。 屋子里一片狼藉在采诗的眼色之下,悄无声息的收拾干净,采诗看了看浑身散发杀气的汪德妃,心突然一跳,赶紧的低下头退了出去。 再精巧华贵的物件,也掩盖不了华丽的屋子里空洞寂寞,汪德妃环视了一下,熟悉到闭着眼数出屋子里的每一件摆设的房间,想到多年来自己独自一个人守着这里,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每一天的生活,怨恨、不甘、寂寞。。。。。层层的涌上来,手背上的青筋爆出,在明亮的灯光之下,映衬白皙的皮肤,让人触目惊心。 第五十九章 俗语说,风雨之后见彩虹,前段时间闹得人心惶惶的钦差大臣、洛王失踪的案件最终以广平候世子解救被困在疫病区的洛王、钦差大臣最后为国捐躯牵扯出黄河水患真实原因而告终,这一动静,让不少官员落马,朝中的官员们来了个大换血。彼此攀扯的成王和鲁王最终两方也没有落到好,彼此都元气大伤,被敬宗帝勒令闭门思过。 敬宗帝的这一举动,也给权贵大臣们敲响了一个警钟,毕竟,坐在皇位上的人是不好惹的。宫里的陈贵妃和汪德妃,也闭宫不出,一时之间,宫里也清净了不少。 卧病不起的李淑妃终于病好了,病好之后的消息并没有让她脸上落上真实的笑容,一直被忽视的洛王,在一次朝会中,心情愉悦的敬宗帝大笔一挥,给有着京城美男子之首名号的洛王指婚了,只是这定下来的洛王妃让不少翘首以盼的贵女们失望无比,是中书省左司郎中嫡长女,一个在贵女圈中排不上名号的人。而让李淑妃更加忧心的是,康王此刻却被派到镇国公镇守的西南军队里。虽说心里早有准备,可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儿子乍然离开,心里总免不了难舍、失落、担忧。 比起洛王赐婚,更加轰动的新闻是已经年过二十的广平候世子,同昌长公主长子,敬宗帝的外甥也被赐婚了,这人选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居然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退亲事件的主角之一的陆五姑娘。这一消息传出,京里不少贵女们是哭红了双眼、咬碎了帕子,这叫她们情何以堪。 等永宁候府摆好香案,看到是敬宗帝面前得用大太监时,经历不少大风大浪的永宁候夫妇都极为吃惊,要知道能请到他出马,证明他今日来宣告的内容肯定是大事,至于是什么大事,一时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对视一眼之后,面容郑重的等着大太监宣告。 作为敬宗帝的心腹之人,牛德海淡淡的扫了一眼跪在一群女眷中不显山不露水的陆婈蕊,清了清嗓子,念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永宁候嫡三子、左佥都御史陆明杰之女路氏婈蕊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含章秀出、知书达理、聪敏灵慧,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广平候世子顾礼年以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路氏婈蕊待宇闺中,与广平候世子顾礼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路氏婈蕊许配广平候世子顾礼为正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永宁候夫妇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等到众人三呼万岁之后,永宁候夫妇在身边仆妇的扶持之下站了起来,牛德海笑眯眯的看着永宁候,“恭喜侯爷了,这圣旨啊,可是同昌长公主殿下亲自求了太后娘娘和陛下的。” 本来就被赐婚圣旨给打乱神智的陆婈蕊此刻如重磅一击,呆愣得不知道该如何的反应,在身边母亲的提示之下,满低了头装出一副娇羞的样子来。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怎么也无法平复,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次月夜下的谈话,心里慌慌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从那次月夜谈话之后,自己碰到他的机会屈指可数,寥寥几次之中,除了问好之外,就几乎没有谈过什么,每次他都是匆匆离去。等待回到京城里,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听乐安郡主的话说,是陛下派他去协助处理黄河水患的事情。前天陪着乐安郡主的时候,乐安郡主还说他要过几日才能回到京城,还在抱怨他为何不娶大嫂。只是今日的这道圣旨,让她更加的为难和无所适从。 永宁候亲自送着牛德海出大门,院子中也开始忙活起来,收拾的收拾,整理的整理。永宁候夫人眼神既是喜悦又是担忧的看着素来疼爱的孙女儿,安慰的拍了拍陆婈蕊的手,给了她鼓励、坚定的眼神,陆婈蕊笑了笑,沉默无言的扶着永宁侯夫人回房。 指挥者下人的陆尹氏看着陆婈蕊纤细的身子,脸上的复杂一闪而过,挂着合体的笑容拉着陆安氏,“恭喜弟妹了,蕊姐儿得了如此好的姻缘,弟妹不用再为蕊姐儿的事情操心了。” 陆安氏的面色并没有多少的喜色,反而是忧心忡忡的,突然握住陆尹氏的手,低声说道,“嫂子,蕊姐儿的婚事,不会有什么吧?” 身为世家妇,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政治嗅觉,何况自己丈夫处在一个关系诡谲变幻莫测的职位上,就决定了她注定要比常人多想一点,眼界要更加的开阔些。永宁候府的地位本身就已经很微妙了,要不是老祖宗有祖训压着,指不定府中会是什么样子。如今,陛下突然赐婚,指婚的对象还是广平候世子,由不得她多想。 陆尹氏也是有这份担忧在的,淡淡的看了一下四周,离陆安氏不过一指的距离,低低的说了句,“等下再细谈,”然后装作替陆安氏把散开的发丝拢好,声音略大了些,“三弟妹,这次你可得好生的请客了,可别给我找什么借口给推脱了。” 陆安氏广袖掩笑,嗔怪的看着陆尹氏,“瞧嫂子这话说的,好似我是个多么小气的人似的,得了得了,免得嫂子日后拿了着说话,嫂子想吃什么尽量的吩咐厨房,记在我账上就行了,这下该堵住你的嘴了吧?” 陆尹氏勾住陆安氏,像是惩罚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般,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好弟妹,是我错了,是我不该说这话。” 两个人就这样说说笑笑,极其亲密的朝永宁候夫人的院子走去。 而送走牛德海的永宁候满面笑容、心情极为舒畅的准备回到内院中,刚刚踏进二门,就见一个玄衣管事打扮的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脸焦急的走了过来,凑到永宁候耳边说了两句话之后,本来还是晴天白云的永宁候脸上一下子阴云密布,上位者的威严显露出来。 永宁候挥手示意管事下去,眼里风云翻转,透出丝丝的杀意,问了身边的仆从,“夫人可是跟在蕊姐儿说话?” 仆从乖觉的回道,“是。” 永宁候长吸了一口气,吩咐道,“去,把世子爷、二爷、三爷他们都叫过来,就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抬腿准备朝书房走去,思索一番之后,转个方向朝内院走去。 “你说什么?”顾怡然腾的站起身,动静太大,将搁在桌上的茶杯给带了下来,清脆的响声之后,松花色百蝶穿花的八幅湘裙沾上了不少的茶叶和水渍,突然的响声让正在炕上玩闹的勇哥受了惊,大大的眼睛里很快的积满泪水,张开粉红的小嘴,就要哇哇大哭起来,这让侍候的奶娘急的不行,额头上满是汗水,心慌意乱的哄着勇哥儿。顾怡然看了看儿子,压住心里的烦躁和暴动,努力的摆出亲切温柔的笑,哄起了勇哥儿,等勇哥儿哄好了之后就让奶娘给抱了出去,使了个眼色让屋子里不相干的都离开之后,一反镇定从容,急切的追问道,“芳红,你说的可是真的?没有唬人?” 芳红神色凝重的摇摇头,走到顾怡然的身边,说道,“世子妃可知道宣告圣旨的人是谁?” 顾怡然疑惑的看着芳红,芳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刻意的压低声音,“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总管太监牛公公,有不少人亲眼的看着,只怕这会儿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顾怡然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怎么这么突然?实现一点消息都没有?”仰头看着芳红,眼里是急切的焦躁,“你有没有打听什么出来?” 芳红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开口,“世子妃,奴婢猜想,这事儿跟乐安郡主,八成是脱不了干系。” 顾怡然皱着眉看着芳红,芳红解释道,“之前陆五姑娘退亲一事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永宁候府的人都决定将她送到开州去避风头了,谁知道同昌长公主带了乐安郡主参加永宁候府的花宴,邀请陆五姑娘去玉泉宫避暑。这广平候世子也是跟了过去的,谁知道在玉泉宫里,他们发生了什么?再说了,从玉泉宫回来之后,乐安郡主是隔三差五的请陆五姑娘去陪她,指不定,陆五姑娘是得了同昌长公主的眼,才请皇帝陛下赐婚的。毕竟,广平候世子年纪也不小了,京里跟他同年的贵族子弟,可都是有妻妾孩子的。” “这不大可能,”顾怡然也有些不确定,“我跟广平候世子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对他的性子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可是个极其挑剔的人,寻常的闺秀是入不了他的眼的。怕是,其中有我们不知道的缘由在里面,否则这赐婚的圣旨会来的这么突然?这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可是,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任顾怡然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个头绪来。按理说,永宁候府和镇国公府可是一派的,如今成王和鲁王被黄河水患这事给影响,势力缩减了不少不说,连陛下都对他们露出不满来,向来张扬的陈贵妃也是难得的安静,可以说,康王是最有潜力的人选了,平国公跟康王的关系之好,也是有目共睹的! 莫不是?想到某种可能,顾怡然心一惊,表情格外的肃重,惊疑的看了看芳红,芳红看到顾怡然的表情也忍不住的惊讶起来。 第六十章 不管敬宗帝赐婚给广平候世子在京城里引起多大的轰动,对于永宁候府来说,还算是好事一桩,永宁候满意的看着被妻子一直宠爱着的孙女,心里说不出的骄傲和满足。作为标准的大家族的大家长,他大部分的心思放在公事之上之外,其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几个儿子、孙子身上,对于他来说,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将来不仅要撑起一个家庭,更是一个家族重要的组成,所以他们绝对不能养于妇人之手,否则,他们的麻烦不仅仅是眼前,很可能会影响到一个家族的荣耀。而对于女儿、孙女辈,理所当然是要内宅妇人来教养,女子德言容功,是缺一不可,她们也是维系家族荣誉的一部分,所以对于她们的教养,从来都不是纸上谈兵而已。她们可以不聪慧,但必须要有胸襟,能忍人所不能忍,不能像落魄家族里满身小家子气的女子一般,只看到眼前,对于蝇头小利斤斤计较。 他相信,他的孙女能被同昌长公主看中,并不是因为某种利益的结合,更多的是看到他孙女身上的品性和才能,因为她能撑起广平候府后院的天,能成为广平候世子最得力的助手。他不是乐观,相反的,他看的很清楚,对于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来说,女子的容貌通常只是点缀而已,精明的世家子弟看中的女子持家的能力,能否让他们不用顾虑太多,从而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们应该要走的道路之上。 陆婈蕊被祖父的目光扫视得有些紧张,从小的处世态度告诉她,哪怕她心里再害怕,面上都不能流露出一分,于是,她坦然自若的应对。 永宁候对于陆婈蕊不卑不亢、沉稳大方的态度很赞赏,对于他来说,就应该这样,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失了世家风范,让人抓到把柄。 永宁候满意的点头,对着永宁候夫人说道,“夫人教的极好,五姐儿沉稳大方、举止有度,这几日夫人就把她带在身边,多学学着中馈之术,她以后要担起整个广平候府,这上面可不能落了话柄,让人说我们永宁候府。” 永宁候夫人看了看陆婈蕊,郑重其事的朝永宁候说道,“侯爷放心,妾身定不会让侯爷失望的。” 永宁候淡淡的看了一眼永宁候夫人,夫妻几十年,对于妻子的能力他还是很放心的,于是不疑有他的说起他今日的重点来,“顾氏百年大族,规矩就不用多说了,如今我们侯府既然跟广平候府接亲,不管行事说话,不能落了话柄给外人。这段时日,恐怕会有不少人入府拜请,至于,母亲那边,”说道母亲两个字,永宁候还是有些不自在的,语音都有些含糊,“她身体不好,要静养,能推的就推了,不能推的,也不能让人扰了。” 永宁候夫人眉心一跳,压住心底里的喜悦,迟疑的说道,“妾身明白侯爷的意思,只是,母亲那边,您也知道,孝字压人,做儿媳妇的,就怕做的不过好,挑了毛病,闹出来不好看。既然母亲要静养,何不送母亲去个环境好一点的庄子上养着,这样安静清宁,母亲也受不到什么骚扰,对身体也好,侯爷觉得呢?” 永宁候沉默了一下,虽然他不管后院之事,可并不代表后院的事情能瞒过了他去。对于大不了自己多少的继母,他其实是没有多大感觉在里面,不过基于自己父亲临时之前的嘱托,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过去了。不管她有多大的本事,相信以妻子的能力,绝对不会让她翻云覆雨。而妻子也是个知情识趣、明理之人,不管自己说什么,她能很快的明白其中的关节,按着自己的心思去处理,很少反驳自己的意思。如今,听她的意思,怕是自己的哪位母亲做了什么不容于人的事情,妻子要如此要求了。 永宁候睁开眼,看了看永宁候夫人,眼神无比的坚定,沉思了一下说道,“就照夫人的意思来,至于要送母亲到那个庄子上,我看还是送到平县吧,那里有个温泉庄子,正适合养病。这件事就交给夫人去办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整理衣摆就要离开。 永宁候夫人眼里的惊讶飞快的闪过,站起身,连同儿媳孙女松了永宁候出门,等到一干人等坐好,永宁候世子夫人再也忍不住的开口道,“母亲,父亲说送老夫人去平县庄子,这要什么时候出发?媳妇也好准备。” 永宁候夫人单手扶额,屋子里都是她亲近之人,不用在丈夫面前如此的掩饰,脸上的惊疑一层层的落下,留上了同情和感叹。饶是她,跟永宁候同床共枕多年,也没有想到他出手就这般的厉害,平县啊,虽然是属于京城的管理范围,可明眼的人都知道,那个地方,一般去的都是品行有亏或者某些原因被上位者强制送过的贵族子弟,不论男女,虽然美其名曰是养病,中间的意思也不用多说。 其实,说实话,她从来没有想过将自己名义上的母亲怎么样,虽然她总是在给自己找些麻烦,可是在礼仪道德之上,就算她心里再怎么厌烦,面子上的功夫自己还是要做到的。想想她这一生费劲心思的筹划,到最后不过是沐猴而冠,徒惹人笑话,有时候,看到她上蹿下跳的,心里好笑之际,少不了同情在里面。也只是个苦命的女人罢了,就算她搭上公公,也没有用,她的把戏在一开始就已经暴露于人前了。 永宁侯夫人叹了口气,说不出到底在感叹什么,口气软和了几分,“这件事,还是越早越好,你做的精细一点,别落了话头就行。” 陆尹氏点了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对于这个继祖母其实是很讨厌的,想当初,她才嫁入没多久,她就仗着身份赐丫鬟给自己使唤,名义上是使唤,其中的作用谁都清楚,就算她前防万防的,还是被其中的一个给得了手。她是深深的咽下这口气,虽然那个女子没有挺过女子生产大关,但这件事就如同一根刺深深的刺在她心上,随着时间的累积,成了永久的难愈合的伤口,现在拔除这根刺就好了。 长影宫的佛堂,最近因为主人用心虔诚的原因,乍然走进去,让人难免有些身在佛寺中的感觉。枯燥的木鱼敲击声,一声声的敲进人的心中,褪下华衣美服,一身素衣的汪德妃的背影颇为楚楚可怜,再怎么温柔秀美的容颜,在岁月的累积中,不可避免的烙下了痕迹。眼角的细微、微微下垂的嘴角,没有了胭脂花粉的修饰美化,此时的汪德妃看起来,如已经开透了花,不过是不甘心凋谢,想要抓住最美好的时光,却还是抵不过大自然的规律。 紧闭的佛堂门外,采诗如同往常一样静静的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打扰到佛堂中的汪德妃。 这时候采诗抬眼,许是太阳光线太过强烈的缘故,眼前一片空茫,紧闭上眼,猩红一片,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采诗心里一惊,急忙的睁开眼,就看到手下的心腹宫女洁儿急急忙忙的跑过来,采诗皱了皱眉,刚要训斥她不懂规矩,要知道汪德妃礼佛的时候,是任何人不能打扰的,她老早就嘱咐过长影宫所有服侍的人了,洁儿可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 洁儿满脸焦急的贴在采诗耳边,看了看紧闭的佛堂大门,气喘吁吁,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姑姑,不好了,皇上派牛公公给永宁候府的陆五姑娘下赐婚圣旨了。” “什么?”饶是见多了大场面的采诗重重的吸了口气,惊疑的看着传话的洁儿,余光扫到佛堂的大门,拉着洁儿走到院子中间,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低沉、急促的问道,“你是从哪里打听的来的消息?有没有打听清楚。” 洁儿苦着一张脸,忙解释道,“姑姑,这是千真万确的了,牛公公已经回来了,”察觉到采诗不善的眼神,忙说道,“上午娘娘吩咐奴婢给阳平公主还有永安郡主送前两日王爷带给娘娘的小玩意儿,就在奴婢送完东西回来的时候,奴婢听到寿康宫里的宫女们在说早上牛公公去永宁候府下圣旨的事情,奴婢一听就急了,忙忙的打听了之后才知道,长公主殿下很满意陆五姑娘,特意去求了太后娘娘,然后太后娘娘又跟皇上说了,为了显得体面尊荣,是太后娘娘特意要牛公公去宣旨的,如今这消息在宫里都传遍了。” 明明是大太阳,采诗却感觉有一股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寒意,冷得她不住的打寒颤,无意识的环住身体,求住一点温暖。 洁儿看着采诗这般模样,有些担心的扶着她的胳膊,“姑姑,您这是怎么啦?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看看?” 采诗迟钝的摇摇头,许是洁儿手中的温度,让她满脸惊恐的看着洁儿,很快的又恢复了正常,语气虚弱得经历了重重磨难之后的有气无力,挥了挥手道,“我没事,你先下去吧。” 然后呆呆的回到她的岗位想,想到她将此消息报给汪德妃之后,自己要经历的暴风雨,更加的冷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天,明明是青天白日的,怎么一下子就乌云密布了呢? 第六十一章 顾明珠和阳平公主一页页的翻阅着由宫人整理好的厚厚一摞纸张,等到看完了所有,两个人面面相觑,满眼怀疑,好似她们看错了般,或是宫人们弄错了一样,无论她们心里有多少的不相信,可是这厚厚的“证据”告诉她们,凡事,没有她们所看到的的、联想到所想到的那般简单。 于嬷嬷刻意的放轻了动作踏进屋内看着半倚靠在靛蓝色底寿仙翁牵梅花鹿踏祥瑞大迎枕单手撑在紫檀木吊百鸟花卉图案炕几正杂闭目养神的孝懿太后,低头思索一番之后,刚转身抬不准备离开的时候,就被背对着的孝懿太后给打断了,“来都来了,有什么直接说吧。” 于嬷嬷身体僵硬了一下,脸上摆着笑,“奴婢进来看着您闭眼,还以为您在休息呢,就想着等您醒了再说,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孝懿太后动了动,于嬷嬷赶紧凑了上去,扶着孝懿太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孝懿太后做好之后,看了看于嬷嬷,“我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事情,你就赶紧说吧,等安安和明珠来了,天大的事情,我也没有功夫理会了。” 于嬷嬷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她跟在孝懿太后身边多年,对于她的脾性还是很了解的,将冷却的茶端下,换了刚沏的新茶,“娘娘,奴婢刚刚从公主那边过来,她们查的事情,现在可是一清二楚了。” “哦,”孝懿太后坐直了身子,兴致被提了上来,“说说,这两个小丫头到底查到了些什么?” 对于阳平公主和顾明珠要查陆婈蕊的事情,孝懿太后是极度支持的。她在宫里生活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含殆弄孙是她如今最大的乐趣。她虽然宠爱这两个孩子,可也不想因为她的宠爱,而让这两个孩子脱离真实的宫廷生活,通常宫里发生的大小事情,她都会跟两个孩子细细的将原由,包括她们身处在同等环境之下,她们该怎么做,好为自己谋求更大的利益。但是,实际上,她也不想这两个孩子手上沾上鲜血,烙下她们无法磨灭的痕迹,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是看着她们怎么样收集信息,真遇到阵仗的时候,却是万万不会让她们插手其中。好在这两个孩子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她们的眼界和敏锐度,远远的超出了她们实际上该用的。 于嬷嬷咳了咳,对着孝懿太后兴致勃勃的眼神,一五一十的说道,“这陆姑娘被退亲,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这跟徐家的那个不干不净的表姑娘,居然跟汪德妃的母族有联系,虽然是拐了好几道亲戚关系,而这表姑娘,也不是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怕是受了某些人的指示,故意接近的。公主那边还查到,之前永宁候府的那个庶女毁亲,也是有人挑唆的,而这挑唆的人,跟鲁王王妃指使的。” 于嬷嬷看着孝懿太后越来越凝重的表情,眼里却愈发的平静,她知道孝懿太后怕是自己心里有了自己的主意了。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怕是汪德妃早就瞧上了永宁候府,可是永宁候府的嫡长女是早早的出嫁了,唯一得脸的就是永宁侯夫人看重陆五姑娘了,可是,陆五姑娘年纪虽小,但身份品行摆在那里,也是百家求的。永宁候府素来又是个忠君的,陆四爷对这唯一的闺女,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重了的,就算永宁候府不做什么,为了这闺女,路四爷肯定是要做出点什么来的,毕竟,路四爷的能力和才干摆在那里。如果找个什么人定下来,等到及笄之年,再闹出点什么来退亲,毕竟,女子稍有差池,那就是大新闻了。到时候,鲁王殿下再插一手,陆五姑娘也没有别的选择,无形之中,鲁王殿下又多了一注筹码。陆五姑娘是身上带有污点的人,哪怕人品、才能再出众,得鲁王的欢心,是无论也比不过鲁王妃和几位侧妃的,鲁王妃也不用太过担心什么。这计策,真可谓是高明啊,只要没人去查的话,谁也不会查到汪德妃的头上,不知不觉中就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于嬷嬷脸上也带了几丝敬佩,“知道汪德妃是个不简单的,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奴婢小瞧了她去,居然藏的如此之深。” “这宫里头的人,哪会有简单的,”孝懿太后反而无事人般刮了刮茶杯,“知道是个不简单的就好,怕的就是不知道她的底细有多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冷不丁给你一刀,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行了,你也别说什么了,”孝懿太后慢慢的喝了一口茶,朝门外喊道,“你们两个小丫头别躲了,赶紧出来吧。” 于嬷嬷看了看孝懿太后,摇摇头立在她的身后。 顾明珠和阳平公主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屋内,看到笑意太后一脸平静的表情,心里直打鼓,最后看了看对方,鼓足勇气进了屋去。 照规矩行礼之后,顾明珠和阳平公主很乖觉的爬上炕,一左一右的坐在孝懿太后身边。 孝懿太后倒是没有说什么,目光就没有从身边的两个小姑娘身上移开过,嘴角挂着笑。 顾明珠和阳平公主在孝懿太后背后无声的争执,决定谁先开口,最后阳平公主抵不过顾明珠,小心翼翼的开口,“祖母,您怎么知道我跟明珠在屋外头啊?嬷嬷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理直气壮的指着于嬷嬷,满是好奇。 孝懿太后摸了摸阳平公主的头,眉眼间温厚、慈爱,如千千万万个普通的疼爱孙女的女人一样,“你于嬷嬷跟我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就没有分开过,她心里想些什么,我一看她的表情我就知道了。今天说了这么多,猜都猜出来,肯定是你们两个不好说话,特意求了你们于嬷嬷的吧?”说着,好笑的点了点阳平公主的鼻子。 于嬷嬷微微屈身,笑容真诚无比,对着孝懿太后说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太后娘娘。” “外祖母,”顾明珠伏在孝懿太后身上,表情带着不解、迷惑还有幽幽的失望伤心,“德妃娘娘,其实对我和安安都蛮好的,经常会给我们送一些小玩意儿和好吃的点心,平时也都是一个人呆在宫里不出门的,有时候被贵妃娘娘欺负了也不回嘴,还劝我跟安安说贵妃娘娘虽然看起来脾气不好,心底却不坏的。要不是。。。。。。我怎么也不知道她会是那样的人,陆姐姐又没有碍着她什么,干嘛要这样害她?还有其他的人,是不是我跟安安弄错了,冤枉了德妃娘娘啊?” 孝懿太后看着顾明珠平素明净灿烂的大眼里此刻都是被伤之后怀疑和落寞,闷闷不乐的样子,让孝懿太后都有些不忍心起来。明珠是女儿的心中宝,当初让她进宫的时候,就可能预料到了她要面对的情况。很小的时候就跟她说过,不要轻信于人,可是,叮嘱抵不过岁月的消磨,人与人之间相处久了,感情自然而然的就培养起来了。她现在都有些后悔了,不应该放着她们自由,如果将她们拘在自己身边,说不定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人不能永远的要求她们不去改变,在这个社会上,你要想活著,或者活得很好的時候,你只能顺着这个社会的规则,在规则中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否则,你只有被成功的人踩得死死的命。她们已经拥有了高贵的身份,但这却并不代表什么,她们随时都有可能会被这个社会淘汰,成为她人的垫脚石。所以,她们必须强大自身,利用自身的优势,为她们谋取不败之地。 孝懿太后叹了口气,将阳平公主和顾明珠都揽到怀中,和蔼慈祥,“安安、明珠,还记不记得祖母给你们讲的一个女人在**奋斗的故事?” “记得,”阳平公主抢先回答,“祖母说的故事的主人公就是祖母吧。”转而又很好奇的看着孝懿太后,“可是,这跟德妃娘娘又有什么关系?” “傻丫头啊,”孝懿太后抬头看着屋内富丽堂皇的装饰,神情悠长,“这宫里的女人啊,为了皇帝的宠爱、为了权势、为了孩子,斗来斗去的,最后求的不过是坐上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不用再费尽心思去筹谋、去算计,只凭着自己的喜好来,等着别人的阿谀奉承。可是,这最尊贵的位置只有一个,这抢的人又太多了,想要在**生存,只能隐藏自己的本性,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的把柄,否则,这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德妃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她只是这**中的女人其中的一个。对你们好,或者是因为喜欢,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所以呀,你们也别太伤心了,这宫里就是这样,所谓的对你好,不过是披上了幌子哄人的罢了。你们呀,也不小了,这些糟心事以前不想让你们接触,是怕会影响到你们,现在这些你们得要学着了,要学着自己分辨,知道什么样的人该深交,什么样的人该浅交,知道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对着什么样的人说什么话了。以后,可得多长个心眼,别被人骗了还被牵着鼻子走,知道了吗?” 听到孝懿太后这一番话,顾明珠若有所思起来,在前世,自己被保护得很好,身边的交好的朋友、同学都是经过家里筛选出来的,自己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从来都不会有人说什么,更不会对自己提出质疑来,哪怕自己是错的。在这个世界里,自己同样被保护很好,但不会像前世那般,锁在象牙塔里,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只管做个安心的公主。 此刻,她有一种深深的感叹,这看起来光鲜亮丽的贵女生活,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第六十二章 好在她命好,会投胎,要是她投成了平民百姓、农女之类的,她估计也是随大流的,别人日子怎么过,她也跟着,绝对不会像小说中那样成为发家致富之人,再说了,她习惯了享受,根本就没有什么本事。如果命差一点,成了什么富贵人家的庶女之类的,那是真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前世的大哥就说过了,自己是个没心眼的人,只能管的严一点,要不然出去就是被人欺负的命。至于,她会成为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百折不饶、坚韧挺拔,最后与心上人经历千辛万苦携手相牵、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成就人世间一段佳话的人,绝对只是她睡多了在做梦。她没那个心,她也做不来,就如同阿娘说的,她只需要享受她身份带给她的荣耀就行了,其他的自会有人去料理,不需她操心什么。 “外祖母,”顾明珠把玩着孝懿太后袖子上繁复精致的花纹,“那以后是不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德妃娘娘了啊?” “你个笨蛋,”阳平公主毫不客气的敲了一下顾明珠的额头,突然受袭的顾明珠捂着头瞪着阳平公主,阳平公主极度鄙视的看着顾明珠,“祖母的话你都听不懂了?亏太傅平时总是夸你比我聪明,我看啊,你的那些个聪明全部被那些吃食、衣裳首饰给占光了,其他的,你根本就是个傻蛋。顾明珠,你真是个吃货!” 对于顾明珠的失望以及失落,阳平公主到没有什么感觉。汪德妃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位置,其实她一早就知道汪德妃对自己和明珠讨好,是有自己的缘由在;也知道她这个人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纯良忠厚。在这个**中,纯良忠厚的人,根本就没有多少活命的机会,哪怕在外人看起来懦弱不堪的李淑妃,其实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明珠虽然跟她一起长大,但性子跟她完全不同,她一直都相信着人本善,从来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去做些仗势欺人的事情。哪怕自己跟她说得再多,她总会有自己的道理在,很多时候,她都不像是在宫里长大的孩子,反而像被保护得很好的花儿般,看起来美丽,却没有真正的经历过风雨,她所看到的永远都是只有自己顶上波澜不惊。 这样的明珠,既是幸运也是不幸,只是希望最后幸运能压过她的不幸,如她本人一样,就这么单纯良善的活着,或许,是对她最好的出路。 “外祖母,安安欺负我,”顾明珠和阳平公主斗嘴,素来是都不赢她的,于是,像孝懿太后求救,“她还骂我是吃货,我根本就不是,她平时吃的比我还多呢!前天二哥给我买的点心,她一个人都吃光了,一点都没有给我留。”想到这里,顾明珠就恼了,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二哥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好玩的,她都要从自己手上给拿走。 孝懿太后故作生气的样子,严肃的看着阳平公主,“灵安,你可是姐姐,身为姐姐就要有姐姐的样子,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快给明珠说对不起。” 顾明珠狡黠朝阳平公主笑,本就不服气的阳平公主伸手就朝顾明珠挠起痒来,顾明珠躲闪不及,被阳平公主弄得哈哈直笑,此时,顾明珠也不甘示弱,反击了起来,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围绕着孝懿太后玩躲猫猫的游戏般,整个屋子洋溢着她们快活的笑声。 笑意太后看着闹得没边没行的两个人,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的摇头。 厚重的房门打开,“吱呀”的声音弄得采诗心里一惊,脸上就不免的带出了几分来,好在汪德妃想着心思,没有注意到采诗的异样,如同往常一般的问道,声音略比往常低沉、沙哑了些,反而还多添了些许独特,“东西给阳平公主、乐安郡主送去了没?”掏出手帕优雅的掩了掩鼻口,这段时日,汪德妃每日都要虔诚礼佛,佛堂阴森寒冷,本来体质不怎么好的汪德妃不可避免的受了寒凉。 本来依她四妃之尊,又有鲁王儿子依仗,根本就无需讨好对她来说完全是两个黄毛丫头的阳平公主和根本就称不上什么的乐安郡主,可看着李淑妃巴上她们之后,这地位就直线上升了起来,连带着十一皇子的地位一日日的重要起来。她不是皇后,有皇上、太后在背后撑腰,所以不在乎;也不是陈贵妃,有实力雄厚的娘家,宫里的人也不敢小瞧了去;李淑妃,她看不起,但再怎么说,她有两个儿子,这在**中可是独一份的,两个儿子又是个不简单的,不管日后如何,她的日子都会过的很好。像是孔昭仪、夏婕妤等等,就不用说了,起码,自己位份高过他们,儿子也已开府成家。 可是,那又如何呢?娘家早就不行了,不能成为儿子最得力的支持,奉旨娶的王妃,虽然人精明能干,可实际上又帮不到什么,其他的几个侧妃就更不必说了,亏还是世家出来的,却是只会拈酸吃醋,终日争斗不断,对于儿子更加不说帮忙了,不添乱就很不错了。 就算一切都不如自己的意又何如?对比起皇后来说,儿子养大了还是留不住,还不如她这个不打眼的。她很早就看中了陆五姑娘,小小年纪,就已经很不简单了,身份上更是合适。永宁候自从开国以来,就一直是忠于皇上,她想着,就算永宁候现在不做什么,只要有陆五姑娘在,迟早都会成为儿子最有利的支持。永宁候府跟四大国公府、八大侯府都有姻亲关系在,有了这层关系,儿子的路也更好走一些。可是,她太小了,儿子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小姑娘耽误,这也是耽误不得事情,很早的时候,她就开始计划了,她的计划很完美,也很深,无论如何,是不会有人发现的,虽然临头是出了一点小小的变故,但这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等过段时间,她就会得偿所愿了。 采诗扶着汪德妃朝寝殿走去,一路上惴惴不安,迟疑着该怎么开口跟汪德妃说这件事儿。她知道汪德妃为了将永宁候府拉倒鲁王殿下的阵营中,筹划了很长时间。就在她要看着她的计划一一实现的时候,没想到,乐安郡主突然闯了出来,把陆五姑娘从一个风头转到另外一个风头上,打破了汪德妃原本计划好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好不容易汪德妃重新转变计划,也一一的准备就绪,就等着陆五姑娘了,没想到,这时候皇帝陛下的赐婚圣旨给下来了,要是德妃知道的话,以她的性子来说,那后果真的是不敢想象啊。想到这里,采诗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尽管是汪德妃最为心腹之人,可是,很多时候,自己对她,有一种极其刻骨的恐惧感。 两个人就一路默默无言的回到了汪德妃的寝殿中,汪德妃是个心思极为灵敏之人,在遇上的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还有采诗的不自在中,她可猜想到,肯定丝毫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是非常不好的事情,还有,这事情,是对着自己而来的,或者,是对着儿子来的。想到这里,汪德妃脸上杀意毕现,如果有人敢伤害了她的儿子,哪怕是皇上,她也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的。 汪德妃脸色毫无疑问的沉了下来,挥手就让不必要的人都出去了,采诗心里深深的哀叹了,看情形,汪德妃恐怕是猜到一二了。 汪德妃并没有急着开口,反而是闭着眼睛闭目养神起来,仿佛她之前的想法都只是过往云烟而已。采诗看到汪德妃这副样子,心里更加的没底起来,她是知道汪德妃的性子的,只要她每次露出这样的神情来,她就知道,自己只有一一将事情说清楚,否则,下场是绝对可以预见的。 采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思绪理了理,斟酌着说道,“娘娘,陛下今日给广平候世子和陆五姑娘赐婚了,是牛公公去宣旨的,据打探得来的消息,是同昌长公主亲自去求的。” 汪德妃倏地睁开眼,眼里的寒意、杀意一时都冒了出来,直直的盯着采诗,目光凶狠得似乎要吃了采诗一般,一字一字,森冷无比的说道,“你说什么?给我说清楚一点!” 采诗心里直打鼓,这个时候,她也只有硬着头皮了,“这消息,宫里都传遍了,奴婢听到洁儿给奴婢讲的消息,本来是说给娘娘听的。可是娘娘在礼佛,奴婢不好打扰,只好等娘娘出来之后,再跟娘娘说了。”在汪德妃狠戾的目光之下,采诗声音越来越低,头几乎都要低到地上去了。 “磁啦”一声,汪德妃手中转着的紫檀念珠在汪德妃铁青的手背映衬下,“噼噼啪啪”的掉了一地,采诗看着地上乱蹦乱跳的珠子,心里慌的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碰”汪德妃狠狠的锤在桌上,采诗整个人也跟着一跳,两只手绞来绞去的把帕子都快绞乱了,抹着山茶花色口脂也盖不住唇色的苍白,她真恨不得自己此刻就像地上散乱的佛珠一般,这样就不用面对汪德妃的怒火了。 嘴唇蠕动了好半晌,采诗才怯怯的开口道,“娘娘,要不,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来?虽然有陛下赐婚,可毕竟还没有入广平候府的大门,还是有机会的。” 第六十三章 “啪”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采诗眼里含着泪,双手捂着左脸,依稀可见脸上的红印,微微的倒退了两步,隐在暗处中,挡不住眼底里怨恨、不平。 汪德妃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眼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了,直接的烧向采诗,“果然是下贱奴才秧子生的贱种,再怎么装的高贵也藏不住骨子里的低贱下流!真是上不了台面的贱坯子!”极鄙夷的看了一眼采诗,“你还楞在这里做什么?丢人现眼不够,非要人直接说出来不可,赶紧给我下去,别摆出一副哭哭凄凄好不可怜的样子来?我不是父亲,能被你这种小把戏给引住,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还会做什么?真是看到都烦!” 虽然早就知道汪德妃的尖酸刻薄,可如此说出来,采诗还是有些受不住的,嘴唇都快咬破了,到底是忍住了,礼数周全的离开。 直走到门口,采诗无力的靠在门框上,整个人一下子无力起来,瘫软在高高的门槛上,眼泪如同失了控制,簌簌的留个不停。 洁儿一看到采诗这幅模样,赶紧扶着采诗,看向屋内的眼光里怨恨、惧怕,转向采诗时,又是十足的心疼,扶起采诗,让她撑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低声的说道,“姑姑,我先送你回房吧。” 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采灵,看到采诗的样子,知道汪德妃是将火撒到她身上了,拍了拍洁儿的肩膀,小声的嘱咐道,“洁儿,你扶着采诗姐姐回去好好的休息,别让人打扰到她。” 洁儿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了,“采灵姑姑,您也注意些,德妃娘娘现在正在气头上,骂采诗姑姑的话,我在门口都听到了。”想到汪德妃背后的样子,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采灵姑姑,您还是过一会再进去吧,连采诗姑姑都这样了,您进去肯定讨不了。。。。。。。” “采灵,你死哪里去了,还不赶紧给我进来,”暴和的女声打断了洁儿的话,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清脆的瓷器碎落的声音,洁儿眼里十足的惊恐,仿佛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般。 采灵安抚的看了一眼洁儿,微微的摇了摇头,然后应道,“娘娘,奴婢在了。”一边说着,一边就进了屋去。 洁儿也趁此扶着采诗赶紧回房间。 洁儿替采诗掖好被子,看着了无生趣的采诗,微微的叹了口气,劝道,“姑姑,您也别伤心了,德妃娘娘的性子您也知道,犯不着为了这事怄气,您还是放宽一点吧,想想姨母,要是姨母知道您这副样子,肯定要担心了。” 听到洁儿提到“姨母”,采诗总算有了动作,微微的抬眸看着洁儿,虚弱的笑了笑,“洁儿,我没事的,你先去做你的事情吧,免得等下又有人找你的麻烦,你不用担心,我躺会就好了。” 洁儿欲言又止,可看着采诗眼里的不容拒绝,最后叹了口气,离开前看了眼采诗,想到可能同样好不了多少的姨母,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洁儿小心的阖上门,气鼓鼓的走到一个很僻静的角落,看了看四周,发觉没人之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纸人儿,丢到地上,狠狠的踩了上去,一边踩一边骂道,“叫你欺负我表姐,叫你欺负我表姐,烂心肝的王八羔子,你给我下地狱去吧!。。。。。。”念念叨叨个不断。 等到看不出实际样子来,洁儿才气喘吁吁的坐下,双手抱膝,借着树荫看着蓝天。心里想着,这个世界可真不公平,明明是一个父亲,为什么有的人可以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不可一世,想伤害谁就伤害谁,没人说说你做的不对;而且有儿子有媳妇有孙子孙女的,日子好的不能再好了。而有的人却只能掩盖身份,低声下气、卑躬屈膝,跌落在泥地上,认都认不出来原本的样子,一辈子只能孤孤单单的,没丈夫没儿子,死了也没有人送终,天天还要担心自己的母亲日子过得好不好。 你这老天,可真的很不公平,洁儿很想问问上天,到底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公平而言?凭什么好处都是别人占了,自己却只有挨气受打的份? 难道就因为德妃娘娘的母亲是正妻,而姨母只是个奴婢,注定了表姐一辈子只能跟在德妃娘娘身后,做她的丫鬟?想到这里,洁儿真的很恨汪大人,要是他当初他不同意夫人的烂主意的话,将好好的姑娘充作丫头,表姐现在可以跟她的心上人双宿双飞了,过着和和美美的日子,姨母也不用到了这把年纪还要讨好夫人了。她们一家也可以早分出府,做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日子过得简单而又平凡了。而不是像现在,自己跟表姐锁在着看不到头的深宫里,生生的和家人分离,一年都见不到一次面,相聚的日子更加的遥遥无期。 等到洁儿关上门之后,采诗再也忍不住的将头埋进枕头中,无声的哭了起来,是在哭自己命苦,还是其他的什么,采诗也说不清楚。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的日子,采诗是真的恨上了她的嫡母,要不是她面甜心苦的给父亲建议让自己陪着嫡姐进宫,自己早就嫁给了她中意的人,两口子的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么的好! 就算她再不愿意又怎么样?她是庶女,还是被嫡母、嫡姐记恨的庶女,不就是因为自己的姨娘比嫡母在父亲面前更加的宠爱些,自己在父亲面前也更能说上话些?可那又如何呢,她还是摆脱不了自己的命,自己嫡姐见不得光的影子。她当初其实是有机会拒绝的,完全可以过另外的一种生活,可是,她不能为了自己一个人的幸福,牺牲掉姨娘、亲哥哥、还有舅舅舅母、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们一辈子的生活。谁叫她的外祖一家,是汪家世仆,一辈子都脱不开根,再被嫡母这样一搅和,想要脱开就更加的难了。 她不怪自己的父亲,她知道,父亲是个性情软弱、又没有什么大才干的人,对于后宅的阴私,更加的不了解。但是,她是知道父亲是为了姨娘、她还有哥哥好的,否则,以嫡母的手段,她们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当初,送自己进宫,无非是想着嫡姐不行了,自己能顶上,这样她的身份一高,她的哥哥也不用被嫡兄压着,一辈子出不了头,到时候,自己再借着皇帝宠爱,哥哥不用为了活命隐藏自己的才干,更好的发挥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可是,这一切都成了空,才进宫的前一夜,采诗抚着平坦的腹部,自己生生的被嫡母关了整整一碗的绝子汤,无论自己多少心机手段都不管用了,自己这一辈子,是根本就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想到这里,她就恨,无比的恨自己的嫡母、嫡姐,她们毁了自己一生、又拿着姨娘和哥哥来威胁自己,她能做什么,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保住自己的名,期待着有一天能跟姨娘、哥哥相聚,再也不用忍受分离之苦了。 但是,她不会就这样放弃的,采诗放在腹部的手紧了紧,脸上愈发的坚定起来,她已经承受了这么多的苦,但绝对不会白白的承受,总有一天,她会让她落到如此境地的人得到她应该得到的下场。这日子还长着,只要自己保住了这条命,总会找到机会的! 熊曹氏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的嫡长女,看得熊梦佳脸上都微微的露出红晕来,“母亲,您这般看着女儿,到底是为何?” 熊曹氏眉一扬,得意洋洋的说道,“看我女儿啊,这般样貌,这般人才,在整个京城里可是找不到能与我女儿相提并论的闺秀了!以后,也没人敢小瞧了我女儿去,日后只有一个个巴结的份了。” “可不是呢,”立在熊曹氏身后的婆子也满脸笑容的接口道,“太太这话可是说的对极了,我们姑娘的人品才貌,那肯定是有目共睹的,否则怎么会赐婚给洛王殿下了?要知道这洛王殿下可是天仙般的人物了,长的俊不说,关键是有能力,也洁身自好,根本就不想其他的王爷一样,身边有一大堆的女人了,老奴可听说了,这洛王殿下啊,身边是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呢。姑娘好福气,以后嫁进了洛王府,凭着姑娘的手段,还不能将洛王殿下给拿下?叫旁人也沾不上,空红着眼羡慕姑娘。” 这说的熊梦佳脸色更加通红了起来,一向大方得体的她此刻微微的侧着头,并没有搭话。 熊曹氏却是听得有些不满意了,斥责道,“你这老货满嘴胡沁什么?这话要是传出去了,以后会怎么想佳姐儿?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不注意这些?” 婆子脸上挂着笑,讨好的说道,“夫人,老奴也是一时高兴了,这才口无遮拦起来,还请夫人不要见怪。”马上拍着自己的嘴,“叫你这张嘴不长记性,叫你这张嘴不注意。”眼角的余光都停留在熊曹氏的身上。 熊曹氏还不明白婆子的做派,笑着骂道,“好了好了,你也别装模作样了,先下去吧,看看老爷少爷们回来没?再去嘱咐一下厨房人,等爷们回来了,准备好用晚饭。” 婆子诺诺成是,熊曹氏拉着熊梦佳的手,感叹道,“小时候,慧济寺的高僧给你算过命,说你是大富大贵、日后尊荣无限,那个时候,你父亲不过是个从七品的中书省的中书舍人,我们熊家,虽说是官宦之家,可从没有四品以上的大官,当时我还以为那高僧是在寒碜我,还好一顿的气恼,没想到这高僧说的果然在理,我的儿,日后肯定是无限尊荣的。”说着,无限慈爱的抚着熊梦佳白皙、细腻的脸庞。 第六十四章 熊梦佳的手抚上熊曹氏的手,头半倚靠在上面,孺慕情深,“母亲,您也不用太过担心了,他日,女儿嫁入洛王府,会按母亲教导的好好的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合格的洛王王妃的。定不会给父亲、母亲蒙羞的。” 熊梦佳知道母亲的担忧,这几天不过是在强颜欢笑而已,尽管赐婚是件很大的喜事,而赐婚的对象在世人眼中,是属于高不可攀的类型。是的,的确是高不可攀,洛王虽然不受皇帝陛下的重视,可不管怎么说,他到底是皇帝陛下的儿子,身上流着他的血液。而且洛王殿下的容貌是完全的继承了当年京城第一美人儿李淑妃的容貌,外家的势力也不弱,尽管皇帝陛下刻意的打击,在世人的眼中,他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很低,但是,有了洛王王爷的尊号,想要嫁给他的贵女也着实的不少。本身,洛王殿下才干也不低,日后只要好好的做的话,比起那些无实权的宗室贵族,总是要好得多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入了宫里人的眼,记得之前选秀的时候,自己不论容貌、家世绝对是比不过其他的闺秀的。皇帝陛下对皇后的情谊,在整个大齐是无人不知,否则,皇帝的**也不会如此的单薄,说是选秀,其实不过是皇帝为了堵住言官们的口,变相的给宗室大臣们指婚的渠道而已。原本她被留下的时候,她以为会被随便指个不打眼的宗室子弟或者是大臣们未婚的次子之类的,毕竟,自己的身份也的确的不够看的。 但接到圣旨的时候,她是着实的出乎意料了,怎么也想不到,她将来要信守一生的人会是自己想也不敢想的。从小父亲、母亲就教导自己,人贵有自知之明,不管何时何地,都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那样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明白那些不该做的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自己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承担好自己该要承担的责任。 这些天的细想下来,再联想到之前皇后娘娘跟淑妃谈话时,说起自己“明理知分寸”评语时,她是明白自己为何被指婚给洛王殿下了。作为洛王将来的妻子,她不仅要打理好后院,跟主要的是在重要的时刻规劝自己的丈夫,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作为夫妻,他们要同进同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对于他们不该奢想的,就不要去奢想,要尽好自己的本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想明白了这些,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渐渐的安定下来,虽然对未来有很多的不确定和期望,但她知道,只要自己坚守了自己的底限,尽可能的尽到自己的责任,她的日子不会差到哪里去。要是自己多费点心,拢住他的心,想到这里,熊梦佳觉得脸热得发烫,她何尝不能像自己的父亲母亲一样,一辈子相牵相守,没有其他人的介入,安乐和顺! 熊梦佳将头轻轻的靠在熊曹氏的肩膀上,目光坚毅,“母亲,女儿一直没有跟您说,前段时日,女儿见过洛王殿下一面,” 熊曹氏意外的看着女儿,“佳佳,你在说什么?你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会有什么机会见到洛王殿下啊。再说了,自从你从宫里回来之后,不会是?”求证着的看着熊梦佳。 熊梦佳微笑着点头,“女儿是在宫里见到的,那天,皇后娘娘请了不少的秀女去御花园赏花,后来,洛王殿下扶着大病初愈的淑妃娘娘在御花园散步,就碰上了,之后,洛王殿下被叫走,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就在群芳亭里谈话。本来女儿也是无意的,刚好碰上了在假山后面的洛王殿下正在嘱咐淑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问的很细致,女儿当时听到就想着这洛王殿下倒是个难得的孝顺,难怪那天淑妃娘娘满脸笑容的。” 熊曹氏一听,若有所思起来,斟酌了一下说道,“原本我还十分担心你,虽然有着皇上的赐婚,可这身份上相差的太大了,比起成王王妃、鲁王王妃、安王王妃还有才定定下来不久的凉王的未婚妻,你在你妯娌里面,身份算是最差的了,都抵不过鲁王府的一个侧妃。以后,你在理妯娌里面,也是说不上什么话的,就怕你被欺负了去。再说了,同时赐下的侧妃,那可是正三品户部左侍郎的嫡长女,据说,很快就是户部尚书了,她的外公又是左丞相,她的表姐是成王王妃,在身份上就大大的压了你一头。那个姚大姑娘也不是个简单的,京城里出了名的贵女,要是她比你更得洛王殿下的心的话,”熊曹氏无比担心抚着熊梦佳的脸,“不仅你这正妃的位置坐不稳,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她给算计了去。如今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有些安心了,你是正妻,以后你多花信息孝敬淑妃娘娘,还要多多照看康王殿下。虽然开始的日子会难过了些,只要你坚守住,多费心思,等到日子长了,你这片心意肯定会被人看到的,到时候,洛王殿下也会重视你几分。等到你生下嫡长子,好好的教养,我看那位姚大姑娘也不会轻易的欺负你去。当然,作为正妻就要有正妻的气度和容量,你可不能因为洛王躲在妾室的房间里呆的时日长了些,就起了什么不改起的心思。皇家出来的人,没有一个简单的,你不可能因此就小看了别人去,要是被人抓住什么把柄的话,不说你,就说你父亲、母亲,整个熊府还有整个宗族,都会被赔了进去。实际上说来,你父亲还有我,会帮不到你什么,在这一方面,你比不上其他人,所以你更应该守住本分,不要因小失大。还有,嫁去洛王府之后,不要总想着提携娘家,导致跟洛王殿下离了心。你要想着,你日后最大的依仗是来自你的丈夫,而不是你的娘家,不管好的歹的,你都要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来。我跟你父亲谨小慎微的了一辈子,把你们兄妹几个教养长大,是深刻的知道我们自己有多少的才干,该做多少的事情,而不是一山望着一山高,要是一味的朝上看,不注意脚底下的路,总有一天,你会被脚下的路给出卖,掉入万丈深渊之中,到时候,一切都是空的。。。。。。” “你母亲说的在理,”沉稳的男声打断了熊曹氏的话,熊曹氏和熊梦佳回首就看到熊光昂首走了进来,母女俩忙站起身来,熊曹氏扶着熊光坐到炕上,熊光喝了整整一杯茶之后,端正严肃的看着熊梦佳,“本来为父是打算好好的跟你谈一下的,你母亲拦着我,说要给你几天时间好好的沉静一下,刚好现在你们在谈论,那我就把话说在前头了,”认真、沉着的看着熊梦佳,“佳佳,你不像你哥哥,是嫡长子,以后要撑起这个家的,所以父亲花在他身上会多一些,难免会忽视到你们。但并不代表我就不重视你们了,你是的嫡长女,你母亲为了教养好你也花费了很多的心思,原本我跟你母亲打算找个家世相当的,以你的品行,日后也会顺顺担当的,所以为父也没有操太多的心。” 熊梦佳很平淡的听着父亲的话,她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帮母亲料理家事,教导下面的弟弟妹妹,完全的知道自己的出路和该做的事情。 “当日你被选中的时候,为父也是提前打好了关节,让你给淘汰下来,毕竟为父也是能力有限,帮不到你太多,当初你被选中的时候,为父就很担心,你会被送到那个大臣家中,日后肯定是要吃不少的苦头。接到圣旨的时候,为父更加的担心里,如今京里的形势怎么样,为父之前也跟你说过,说实话,为父宁愿把你指到那个王公大臣的儿子,也不愿你嫁入洛王王府,毕竟太过悬殊,你以后要是被欺负了,为父也不能帮你出口气。可是,为父这几天仔细的打探洛王殿下的人品,为父才稍稍的放心一点,你将来是洛王殿下的正妻,正妻的体面,洛王肯定是会给你的,以洛王殿下的性子,是做不来宠妾灭妻的戏码的。为父现在担心的是你,你心中的想法,洛王是天之骄子,日后他身边的女人肯定是只多不少;而你从小生活的环境,跟洛王太不同了,”说道这里,熊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妻子,熊曹氏嗔怪的看了丈夫,“为父担心你没有经历这些,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看到洛王府的那些女人,会失了自己的平衡心,最后做出你不该做的事情来,不仅带累了自己,还会影响到整个熊氏一族。佳佳,你要知道,行差踏错,你可是一步都不能踏错的,一旦错了,那就是万劫不复,你知道吗?” 熊梦佳心里一重,连带之前的旖旎情怀也少了不少,正如自己父亲所说的,她比不过其他的王妃,连晚她几个月进府的侧妃都比不上,正妃的名头不过是说着好听而已,说又会真正的去在乎这个洛王王妃的名头?真正敬重自己的,还是丈夫对自己的重视,要是最基本的都没有,其他的都是空话,都是虚的。 第六十五章 虽然这样想,心里有些难受,可父母亲脸上的担忧的申请,她渐渐的释然了,是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生活的轨道,不可能将别人的幸福复制到自己身上,自己能做的就是坦然的去面对自己的生活,再多的羡慕、嫉妒,又有何用?最后只是徒增了自己的烦恼而已。 心,愈发的坚定起来,“女儿知道了,女儿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的,女儿,也会管好自己的心。”说道这里,心里还是有些落寞。 听到熊梦佳这般说,熊光、熊曹氏夫妇总算松了口气,望了望彼此,放松之余,更是心疼。 姚淑艳努力的想要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但是手好像不收控制般,写出来的字迹,连自己都不想承认这是自己所写的,最后气恼的将笔一扔,将纸揉成一团,随手丢弃。整个人呆呆的做了半晌之后,走到琴台边,心慌意乱的拨动琴弦,吱呀难听的琴声让她更加的烦躁,举起琴就要摔了,仿佛只有这样,心里会好过一些。 举着琴举了好一会之后,还是没能依从内心的呼唤,最后无力的将琴放在琴台上,趴到一旁的美人榻上,双肩微微的耸动。 姚老夫人阻止丫鬟的喊声,静静的立在门边,看着屋内的动静。 她身后的几个得脸的丫鬟婆子,也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好久之后,姚淑艳才坐起身来,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回头就看到站在门边的祖母,鼻子一酸,眼泪就要落下来,忙忙的转开了头,很快的就恢复端庄大方,除了眼睛里的红色掩饰不住之外。 姚淑艳走了过去,福身道“祖母,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然后走到姚老夫人的身边,扶着姚老夫人朝屋内走去。 姚老夫人使了个颜色,屋子里丫鬟婆子无声的退了下去,轻轻的阖上房门。 “过来看看你,看你身体好了些没?”姚老夫人似乎没有发现姚淑艳的不对劲和不自在,淡淡的说道,“派人给你送的补身汤喝了没有?” 姚淑艳扶着姚老夫人做好,微微低着头,“谢祖母关心,喝了补身汤之后,孙女感觉好多了。” 姚老夫人安慰似的拍了拍姚淑艳的手,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边,“祖母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再不好受,你也不能使性子。你如今是在家里,娇养着也无所谓,可要到了洛王府上,可不能像现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王府是个什么地儿,你心里有数,洛王殿下不会像家里人一般宠着你惯着你,你就算心里再不舒服,脸上也得挂着笑,不能让人发现了你真实的想法去,要是别人发现了这些,你迟早有一天会栽在上面。” 姚淑艳看着姚老夫人两鬓边的白色,心里更加的酸涩起来,她几乎是从一出生起就被姚老夫人抱着自己身边养着,这些年相处下来,感情比起自己的亲身母亲来要更加的亲密的多。 偎依在姚老夫人怀中,讷讷的说道,“祖母,是孙女任性了,只是,孙女心里不舒服,明明,明明当初,皇后娘娘、淑妃娘娘更加的中意孙女,怎么到了最后,这正妃之位落到一个名不经经传的人身上,她的父亲不过是个正五品的郎中,父亲现在都是正三品的户部左侍郎,马上就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了,孙女就算不说外祖父、表姐身份,都比她高得不知道多少去了,她的外家呢,不知道躲在哪个山脚旮旯里。要孙女以后对她卑躬屈膝、毕恭毕敬的,孙女做不来,孙女也不想做,孙女从小到大,还没有向谁低过头呢?” 姚老夫人如何不知道姚淑艳心中的别扭,拿着身份说事,不过是借口而已,她心里不愿的是,她为了洛王正妃之位花费了心思,到最后却花落他家,这后果,叫她也难以忍受。 姚老夫人叹了口气,拨开她额间的刘海,露出白凝如玉的额头来,悠长远山黛,底下是微微上翘的凤眼,眼波流转间,只有一股风情妩媚,配合她本身端庄高贵的气质,正叫人如何的不心动?“大姐儿,这种话,你现在说说就好,过了今日,你可都要忘了,以后,不仅仅是左侍郎府的嫡出大姑娘,更是洛王府的姚侧妃。” “祖母。”姚淑艳拉长声音,哀怨无限,其中的意思很明显。 姚老夫人摇了摇头,“大姐儿,记得祖母跟你讲过的当今孝懿太后和仁静太后的事情吗?” 姚淑艳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难得没有以前的深沉幽远,纯真得犹如孩童,“孙女知道,仁静太后当初极其分光,连孝懿太后都抵不过她的风头,当今陛下更是在好长一段光景里被仁静太后压得喘不过气来。不过孝懿太后是人过来了,仁静太后死之后,她的势力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最后还被分配在妃陵中。祖母给孙女讲这话,是要女儿进了王府之后,要多加忍耐吗?等到孙女生下儿子,慢慢熬着,孙女终有一天会熬出头来的吗?” 姚老夫人免不了带上了几分赞赏,不愧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一说什么能很快的领悟自己的意思,并想出最应当的对策来,“其实,说仁静太后这事情,并不是仅仅要你入了王府之后该如何,”姚淑艳略显惊讶的看着姚老夫人,姚老夫人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你知道熊光是什么样的人吗?他的女儿又是什么样的角色吗?” “女儿听父亲提过,”姚淑艳顺着姚老夫人的话,“据说是个很正直、古板、守礼之人,极其恪守规矩,只要不符合章程,他是无论不会配合,哪怕来人的身份极高,寻常人不敢轻易得罪。父亲曾经说过,他这个人是有几分才能的,而且以他的能力和资历来说,不应该被拘在做左郎中之上,应该有更加的成就才是,就是因为他的性子不讨喜,才在上峰面前讨不到什么好。至于熊梦佳,孙女在宫里的时候,跟她打过一两次的交道,她是个知道谨守本分和分寸的人,从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孙女还记得,当日皇后娘娘请秀女们去御花园赏花的时候,皇后娘娘曾经说过她是“知礼明分寸”之人,淑妃娘娘还笑道,要是娶了这样的女子进门,不怕后院会乱起来。”说道这里,姚淑艳突然想到最关键的地方,满目惊疑的看着姚老夫人,“祖母,孙女终于明白了,明白洛王王妃为什么会是她了。” 想通了一直困扰自己的难题,姚淑艳并没有露出多少高兴来,反而更加的落寞。 如果,当初知道淑妃娘娘心中中意的未来媳妇的要求,她肯定不会为了引起皇后娘娘还有淑妃娘娘的注意力,在一干秀女中拔得头筹了。世家子弟选正妻本来就是如此,当女子的聪慧贤惠持家才能和美貌风情摆在一起时,有眼光的都会选择女子持家的本事。世家正妻最主要的责任就是担起中馈之术,相夫教子、处理各种人际关系,至于美貌风情就是妾室们的标准之一了。 姚老夫人安抚的拍了拍姚淑艳的肩膀,引导道,“大姐儿,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你再想想这场赐婚的其他因素。” 其他因素?姚淑艳有一瞬间的迷惑,在姚老夫人清明的目光之后,思绪越来越清晰,“陛下,陛下这是将洛王继承大位的可能性降到最低?”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她却说的很肯定。 成王王妃是左丞相的嫡长子的嫡长女,也是自己的嫡亲表姐,身份之贵重,自不必多说。未出阁之前,就已经名动京城了。当时据说求亲的人都快踏破舅舅家的大门了。本来以外祖父心思,是不必嫁给成王的,还是成王为了赢得表姐的心,是各种法子都使上了,最后还弄出一段佳话,让外祖父不得不点了头,答应了成王殿下的求亲。而鲁王王妃呢,出自南疆归顺公府,实际上说起来,也可以算是位公主,虽然南疆国不复存在,可是归顺公在南疆的势力并没有因此败落。本来不怎么引人注目的鲁王,在娶得鲁王王妃之后,跟成王才能拼上一拼,后来鲁王又娶进了几个身份皆不低的侧妃,让鲁王的底气更加的足了些,才朝堂之上,能跟成王相提并论了。至于黄八子,安王,她的王妃也不是小瞧的人物,她的母亲是安南长公主,父亲是陕甘总督。大齐并没有像前朝一般,驸马不能参与朝政大事中来,只要驸马有本事有才能,一样可以闯出一片天地来,像是同昌长公主的驸马,广平候顾跃斌一样,这个侯爷的称号,还是他凭自己的本事挣来的,尽管还是沾了同昌长公主的光。就连生母身份低微的皇十二子凉王,他将来的王妃虽然没有成王、鲁王、安王那么显赫,但好歹也是顺宁伯的嫡女。至于皇十一子康王,虽然圣上目前没有露出口风来,很可能他将来的王妃会出自于他母亲一族,镇国公府。只有皇九子,洛王将来的正妃,是个小小的五品官之女,而这个五品官的本省就没有什么势力,也让人利用不起来。陛下这一举动,可以说明一个道理,陛下属意的继承人,绝对不会是洛王。 第六十六章 虽然她决定听从父亲的建议,但心底里还是带了几分的隐秘的渴望,那个位置太过于诱人,没人能阻挡它的魅力。可是,明明都处在有利的位置上了,要人放弃,她无法接受撕开表皮下赤裸裸的伤口。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高高在上,享受万众瞩目的敬仰? 她虽然是个平凡人,可从小的教养是,要不顾一切的得到最好的,这是她该得的,也是她应该为之去奋斗的。世家子女,本来就不甘于屈居人后的。 姚老夫人看着姚淑艳脸上变换的惊疑、骄傲、自信、失落以及对自身的厌弃,最后变成无波无浪的坦然镇定,心里更加的满意起来,“大姐儿,祖母从小就给你最好的,不管是教养嬷嬷、吃穿用度,在这个府里都是头一份,祖母相信,我的大姐儿会是个福泽绵厚之人,她将来的成就不会比京里任何一位贵妇人差,只要给你一个机会,你会完美的绽放你的风采。如今,你虽然被那个熊氏给压了一头,但笑道最后的人,指不定还是谁?我的大姐儿,心性手段,不输男子,从小就跟着你父亲处理各种政事,耳濡目染,这后宅,怎么可能会困住你?熊氏是要做贤妻之人,她肯定要顾好王府后院,而我的大姐儿,你就要做洛王殿下最佳的帮手,要让洛王信任于你。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你要抢在王妃的前面生下长子,要知道,男人对于长子的重要性,虽然他是庶子的名头,可在洛王殿下的心里,是独占了一份的。有了儿子,你在淑妃娘娘面前,才有体面。” 姚老夫人安抚的拍了拍姚淑艳的手,“祖母知道你的意思,从小你就见多了后院的勾心斗角,在这一方面,那个熊氏是不及你的,大姐儿还怕赢不过她了去?祖母也不会忘记,不管怎么样,到了王府之后,你都要好好的敬着、供着她,要让找不出一点你的错处来,不管你心里是有多么的看不上她,人前人后的功夫,你都要做好,这样在王爷面前也能得到些好处,就算以后她想为难你,落下话柄的肯定会是她。在王府之中,最忌的就是颐指气使、骄横跋扈,哪怕你身上有再多的好,也会被消磨光。男人啊,都是见异思迁、朝三暮四的,你不可能因为一时的恩宠就以为是长长久久,古话都说了,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女人,留住男人的,从来都不是外貌、颜色,这些时日一长,哪怕再美若天仙,男人都会厌弃。能留住男人的,常常都只有这个,”姚老夫人指了指自己的头,“这温柔小意、贴心乖巧,能留一时好,但留不住一世。正如祖母之前一直跟你说的,要让男人觉得跟你有话说,他想到什么,你都能搭上话,让他将你引为知己,哪怕有一日,你颜色没了,还是能在男人那里留的自己一席之地的。” “祖母,”姚淑艳有些不认得般的看着姚老夫人,从前她只会教自己人情世故或是交际往来,再不就是中馈,帮着父亲分析朝政动荡,很少给自己说道男女之情上面来。 姚老夫人看着姚淑艳有着自己年轻时候的几分影子,苦涩的笑了笑,“好孩子,祖母这一辈子,什么都没见过?只是这男女之事,祖母也是等你祖父去了之后才明白,当初,要是你祖母明白一点,态度软和一点,不那么强硬,也不会将你祖父生生的推到别人的怀中,落得跟你祖父维持着人前和谐,人后却是各走两边的局面,临到你祖父死之前,都不愿意跟祖母说声贴心的话。你嫁入王府之中,这各式的女人可不会少,你可不要像你祖母一样,抓着这一点就不依不饶、吵闹不休,最后将你祖父心里的一点情分都给磨灭光。女人大不大度又有什么用,这还得看男人,要是男人心思起了,你再装出贤惠大方的样子来,都会落个不是的下场。” 姚老夫人看着姚淑艳有些不在乎的神情,知道自己的话没有被她听到心里去,“你祖母出阁的时候,我母亲也这样说过我,当时我心高气傲的,以为凭借自己的手段、美貌才情,定会将你祖父把得死死的,想着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故事。最开始的时候,也是你侬我侬,一刻都舍不得分离,可这蜜里调油的日子并没有过多长时间,你祖父就跟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表妹勾搭在一起了,我当时气疯了,不管不顾的闹了起来,把肚子里的孩子都闹没了。心灰意冷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还是被那个妾室逼到不行了才振作起来。就算把那个妾室弄死又如何,跟你祖父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就心里滴着血看着你祖父纳进一个又一个的新人。”姚老夫人脸上带着怅惘、伤痛、怨恨,虽然伤口已经结疤,可想到过去的一切,心,就免不了的难受,“当初我咬紧了牙,调养身子,过了两年,有了你大伯父,之后你父,老七、老十,我才真正的扬眉吐气,苦心的将四个儿子养大,一个个聪明能干,有身份有地位,站得稳稳的,连你祖父都我没话说。就算他再宠爱那些个妾室又有什么用?那些妾室费尽心机生下了孩子又如何?还不是一个个的都不能成才,只会给你祖父添各种麻烦。” 姚老夫人感叹的拉着姚淑艳的手,“大姐儿啊,这女人啊,一辈子的好日子,真正的还是只有在娘家的时候,不管你做了什么犯了什么错,真正的只会有娘家人帮你顶着。嫁到别人家之后,你别指望着倚靠男人,你能靠的只有你自己、你自己的儿子。有了儿子不等于你就出头了,你还得花费更多的心思去教养他,否则一味的宠溺,你的麻烦还在后头。就算你的儿子顶着庶子的名头,只要把他教养出来,你风光的日子,绝对长着呢。” 姚老夫人的话,对姚淑艳来说,不可不谓震动,可少女隐秘的心思中,总会有一份美好的期望,“祖母,并不是所有的男子都如祖父、父亲般三妻四妾的,您看广平候,还不是只有同昌长公主一人,就算孙女身份及不上,那先平国公,还不是一心只有先平国公夫人。孙女就不相信了,以孙女的本事,还不能拢住洛王爷的心!” 看着姚淑艳满脸的憧憬和想忘,姚老夫人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傻丫头,你为什么不想想,百年顾氏能走到今日,并不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当初老平国公那么宠爱妾室,带着妾室庶子镇守边疆多年,先帝要不是看在这份功劳上,他早就被顾氏一族给处置了。同昌长公主是太后嫡女,皇帝陛下唯一的妹妹,跟广平候又算青梅竹马长大,就算不说这个,太后、皇上能看着广平候冷落同昌长公主吗?至于先平国公夫人,不是所有的女人能像她一样,有她那样好的福气。这同人不同命,你呀,不要一味的看着别人的好,落到自己身上都成了不是。你还是得看开一点,否则,以你这种心思,到了王府是万万不能的。” 姚老夫人一脸的慎重,让姚淑艳心有不甘,可她是知道祖母的,也知道她说的这一番话完全都是为了自己好,略带委屈的点了点头。 姚老夫人眼底一黯,她这一辈子没有女儿,姚淑艳与其说是孙女,还不如说是她的女儿般。其实,她也不想说这番话让她不自在,可是,她要是不说的话,日后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她伤心、失望,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打破她美好的想象,让她心里有个底,就算日后遭遇到了这些,她也不会太过伤心。 顾明珠已经闷闷不乐有一段时日了,阳平公主是想尽的法子转移她的注意力,可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阳平公主叹了口气,故作雀跃的说道,“九皇兄今日进宫了,明珠,我们要不要去淑母妃那里啊,都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九皇兄了,不知道他这次进宫会给我们带什么礼物。” 顾明珠一副神情倦怠,有气无力的说道,“安安,我不想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去吧。” “明珠,”阳平公主推了一把顾明珠,劝道,“九皇兄总归是要娶妻生子啊,你这样子又是为何呢?好了,乖啊,快起来,我们一起去宜景宫吧。” 顾明珠挣开阳平公主,继续趴在桌子上,“我知道九美哥哥是要娶妻生子的,可是,想到九美哥哥以后就是别的女人的人了,不能再陪着我们一起玩游戏了,我心里就有些不愉快。还有,我都不知道九美哥哥将来的王妃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她到底配不配的上九美哥哥。” 阳平公主扶额,坐在顾明珠身边,“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说,上次选秀的时候,祖母、母后没有同意你去看那些秀女吧?所以你心里不痛快,对不对?” 阳平公主那里不知道顾明珠真正的心思,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看不到那些个秀女什么样,心里不舒服罢了,再想到九皇兄被指婚以及汪德妃的事情,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承受罢了。其实,九皇兄和秀女们的事情还是小事,最主要的还是汪德妃的事情,她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在自己心中一样温良敦厚的长辈私底下又是另外一个样子,偏偏还利用了她未来的大嫂,这让她怎么也忍受不了。 第六十七章 阳平公主叹了口气,拍了拍顾明珠的肩膀,“早就跟你说了,不要轻易的相信人,你看看,手上的还不是自己?在宫里混的人,哪有简单的?别看他们面上对你笑眯眯的,背地里指不定想着怎么样从你背后插上一刀。他们能讨好你,不外乎你能给他们想要的,否则,何必对你趋炎附势、奉承巴结?你呀,以后可别这么傻了,把眼睛擦亮一点,别傻乎乎替别人做了什么自己还感恩戴德的,就算你做了这些,也不会有人从心底里感激你,只会在背后嘲笑你。就像姑母说的那样,你是大齐的乐安郡主,从来只有你让别人受伤害,没人能让你受到伤害,记住了吗?” 顾明珠看着阳平公主与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心里更加的黯然,果然自己是被宠坏了,连对自己好的歹的分不清了。安安都知道的比自己多,只有自己像个没头脑的傻子一样,四处碰壁还不知情。 拉着阳平公主的手,苦涩的笑了笑,“安安,我一直以为她们回想阿娘阿爹那样,虽然不能像对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我们,总会有几分真心的。所以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们真正的用心在哪里,我现在是明白了,到底是跟家里人不同的。她们的真心只会给她们在乎的人,而我们,从来都不在这一行列之中。” 阳平公主一把抱住顾明珠,“你这么想就对了,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会为了目的来接近你,你要学的就是,怎么样去分辨她是否真正的对你。以后可不能傻乎乎的,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要多张一个心眼,长辈们是宠你疼你,可以帮你打理好一切,可是,他们做的再多,实际上也顶不了什么用处,真正过日子的人,还是你自己。你自己要是没个心眼成算,再好的日子都会过的很槽糕,到时候你也别抱怨,抱怨也不管用,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长辈们能做的就是给你指定方向,帮你清除路上的障碍,你要是连路都走不好,那就真的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顾明珠白了一眼阳平公主,撅着嘴巴不满的说道,“好像在你眼里,我就是个那个不知好歹的人一般,我有你说的那么蠢吗?你就这么瞧不起我啊!” 阳平公主很直率的说道,“你说的对,我还真有点瞧不起你。你说你到底有那点做的好,让我瞧得起你?”这话说得顾明珠脸都鼓了起来,气呼呼的看着阳平公主,阳平公主淡淡的看了一眼,继续添油加火,“你看你,心思都花在了衣裳首饰上,再不就是琢磨那里有什么好吃的,成天想着去外面玩,正经的事儿一样都不会。之前你说要给大表哥绣个荷包,这都快半年了,你才绣了两三针,连个花样子都没有。这要是搁在那个世家大族里,你可早就被放弃了。要不是姑母疼你,你能有你现在这般逍遥的日子吗?见到你的人都是恭恭敬敬的,连句大话都不敢对你说,还不是因为你有身份,要是没了这些,你什么都不是。” 说完一堆话,阳平公主都觉得自己口有些渴了起来,等在嗓子得了滋润,斜睨了一眼嘴巴都快翘到天上去去的顾明珠,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你看那家的姑娘,不是从小就开始学着读书写字、女红、弹琴下棋之类的,礼仪举止更是必不可少的,姑母疼你,对你从来都不会过分的要求,只要你闹得不过分,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的。你看看,不说宫里,整个京城,有那位姑娘的日子能比你过得逍遥自在?傻丫头啊,你现在可以知足哦!”伸出手指,狠狠的点了一下顾明珠。 顾明珠头一歪,冲阳平公主眨眼,“我哪有不知足啊,我要是不知足的话,你现在还会在这里跟我讲这些话吗?早就不知道把我打到哪里去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啦,我以后肯定会长个心眼的,我顾明珠虽然不在乎这些,并不代表就随意的能蒙骗了我去。要知道,我可是同昌长公主的女儿,我的生母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我怎么可能随意的就让她们脸上无光?这以后,别人会怎么看平国公府、广平候府,整个顾氏一族?我顾明珠,可是整个大齐独一无二的乐安郡主,又怎么会让些宵小之徒站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一脸的高贵骄傲,不容人侵犯。 阳平公主很满意的点头,“你这么说就对了,不枉费我们对你的一番苦心,以后你可不能再这样了,好了,现在把话说开了,我们一起去淑母妃的宫里吧。” 顾明珠的一扫之前的颓然,整个人意气风发,眼波一转,神秘兮兮的贴在阳平公主的耳边,“安安,你是不是喜欢我二哥?” 阳平公主的连腾的就红了,受惊般的一把推开顾明珠,蹦得好远,手指颤抖的指着顾明珠,心虚到不行的样子,“我,我跟,二表哥是嫡亲的表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有什么不对劲的?”转个身背对着顾明珠,想要掩盖自己脸上的羞意,“明珠,你在胡说什么?你要是再这样说的,我就撕了你这张嘴。”作势就要去撕顾明珠的嘴一般。 顾明珠灵快隔着桌子跟阳平公主对着,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打趣道,“你还不承认,你应该拿镜子照照,你的脸现在有多红。” 阳平公主很气恼的瞪着顾明珠,“顾明珠,你再这样说,我就要生气了,我就不理你了。” “你真的不会理我吗?”顾明珠挑眉,笑意盈盈的看着阳平公主,“也不知道是谁,每次二哥给我买的东西,都会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拿走,我想要碰一下,都还不肯,护得死紧死紧的。上次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阿娘要给二哥说亲,某个人还躲在被子偷偷的哭。要知道,二哥可是最疼我的,要是你不理我了,二哥说不定也不会理你。你说是不是啊,安安?” 阳平公主快被顾明珠脸上得意的笑容给逼疯了,又是羞又是恼的,偏偏自己又说不过她,最后跺跺脚自己气恼的坐在一边,明亮的大眼里,泪珠不断打转。 顾明珠看到阳平公主这副模样,心里倒是有些起来,刚要走上去去安慰她,眼角的余光扫到阳平公主嘴角的微微笑意,马上就倒退了几步,指责道,“齐灵安,你这个骗子,你又骗我。” 阳平公主不满的看着顾明珠,抱怨道,“真是的,你怎么一下子就精明了起来啊!对了,”有些不自在的侧开头,气虚不足的说道,“你这次回去的话,有没有听到什么?” 顾明珠手背在身后,一副悠悠然的样子,“你都没有还没有承认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二哥了,关心这些又有什么用?哎呀,好了,安安,不管这个了,我们去淑妃娘娘那里吧,说不定九美哥哥还在等着我。” 阳平公主气呼呼的狠狠了拧了一把顾明珠,板着脸,一脸的不高心,顾明珠马上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我错了,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不过阿娘说了,等大嫂进门之后,她就要操心二哥的婚事了,最近也在看有没有合心意的世家女,先做个准备,免得到头了,连个人选都没有。安安,既然你那么喜欢二表哥的话,那你就跟外祖母,舅舅舅母说哦,他们疼你,阿娘也疼你,说不定就如了你的愿呢。” 阳平公主有些迟疑的坐下,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二表哥的心思到底是什么样的啊,不能因为我喜欢他他就不能喜欢其他的女子了。再说了,二表哥都大我八岁,离我及笄都还有五年的时间,这五年里,谁知道又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来?再说了,姑母一向把我当成女儿看,顾氏已经有一位公主了,肯定是不会再娶进一位公主的。” “你都没有试一试怎么知道?”顾明珠坐在阳平公主身边,“要是看到二哥娶了其他的女子,你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尽管再现代,表亲结婚是明令制止的,可是在古代却是极为普遍的事情。男女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前几乎没有什么接触,就这么瞒婚哑嫁,不管好歹的过了一辈子。像是什么公子姑娘、花前月下、私定终身的故事在这个重视礼教的年代里,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不可能是富家公子为爱抛弃一切,带着心爱的人远走天涯,从此琴瑟和鸣、相依相爱一辈子。从小的教育就决定了男子他们将来应该要承担的责任,不否认是有这样的人,可是,抛弃妻子的人,真正又有什么好下场? 与其让自己的二哥将来娶一个陌生的女子,还不如就成全了灵安的心事,不管怎么说,从小一起长大,有感情的基础在,而且,以二哥的性子来说,是不可能会做出自家祖父那种极品的行为来的,或许以后说不上什么心心相依,倒也安乐从容一生了。 不过,她再怎么任性肆意,也知道这种事情她是千万不能插手其中的,要是自己真的做了什么,怕是顾氏厚厚的祖训又多了不少的复印本了。 第六十八章 少年不识愁滋味,就算阳平公主心里存着事,但也很快的放开了来,很惊奇的看着洛王齐恒带回来的小玩意儿,心事完全的被转移开来了。 等到新鲜劲过了,顾明珠坐到洛王齐恒身边,好奇起洛王的行程来,洛王倒是有耐心的一一讲诉,阳平公主丢开了手中的玩意,也坐到洛王身边,淑妃娘娘的兴致也引了上来,停下手中的活计,听着儿子将这次的旅程。 温馨的时光从来都是很短暂的,淑妃要忙着给儿子准备好吃的,要好好的补一下,阳平公主被霍皇后给叫走了,顾明珠是因为有话要跟洛王说,就没有跟着一起去。 “你想跟我说些什么?”洛王微微的眯着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神情悠远、深长。 顾明珠趴在洛王的膝上,眼里带着惊艳,不管看了多少次,九美哥哥总是能轻易的迷住她的眼,而且这次回来,九美哥哥跟从前相比,好像又多了些什么特质,这种特质使得他更加的迷人,至于这中特质是什么,顾明珠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 想到这样的九美哥哥,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了,顾明珠想想还是有些伤心的,有意无意的把玩着洛王腰上挂着的穗子,顾明珠神情恹恹,“九美哥哥,上次宫里选秀,舅母说不准我捣乱,就没有让我看到那些个秀女长什么样子。” “明珠,”齐恒淡淡的唤道,“皇后娘娘不让你去看是好的,这人毕竟长得也没有什么不同,同样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你非闹着要去看,不就是想看看我未来的王妃是什么样子吗?”一针见血的点出关键来。 顾明珠耷拉着头,鼓着面颊,好不气恼的样子,九美哥哥就是讨厌,自己还真的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的,倒还有气短的反驳,“我又不是为了这个,谁知道皇帝舅舅会在这次秀女中会选出一位给你做王妃啊?我就是想看看秀女们到底长什么样子,哪有你说的那样?” 齐恒捏了捏顾明珠的鼻子,“小丫头还嘴硬,你有什么心事都摆在脸上了,都不用费心思去猜,如今未成婚的王爷中就只有我了,父皇怎么可能不会给我指婚?” “九美哥哥,那你就这样接受了?”顾明珠还是有些无法接受齐恒的淡然,“你娶了你不认得的正妃,要是你以后有了心上的女子,那她就只能当你的侧妃了吗?那她不是很委屈?” 齐恒淡淡一笑,就这一笑,仿佛风暖了,天气柔和了,连花一下子绽放,芬芳美妙,刮了一下顾明珠的鼻子,“傻丫头,侧妃也不是我想给就给的,侧妃也得宗室同意才行。还有,这男女情爱啊,你这个小丫头还小,只是看了些杂书,根本就不了解怎么回事,等你大了就知道了。” 对于齐恒明显哄小孩的话,顾明珠很是不服气,虽然她现在看起来只有十岁之龄,可她的身体里藏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再说了,在前世,她可是谈过男朋友,也有人追,身边不少的朋友也有这样那样的感情经历,她都看了不少好吧。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感情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说不定,比这个从来没有谈过的人要懂得多。 顾明珠不服气的模样,明显的取悦了齐恒,有顾明珠在身边陪自己聊聊天,齐恒觉得自己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仿佛心轻了,连身体的疲惫也消除了般。手情不自禁的抚上顾明珠盘起的发髻上,看着她渐渐长开的眼眉。。。。。 顾明珠侧头,错开齐恒放在自己头上的手,皱着眉头抱怨道,“九美哥哥,我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要老是摸我的头好不好啊?要是安安看到了,肯定又要笑我了。” 齐恒的手落空,转而捏上了顾明珠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手下滑腻的触感,让齐恒更加的爱不释手起来,顾明珠嘟着嘴,立在一边,义正言辞,“九美哥哥,也不要动不动就捏我的脸,我都说了,我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小娃娃了。” 齐恒眉一扬,收回手,故作不经意的问道,“明珠,心情不好?是不是有谁惹到你了?” 话一落,顾明珠的脸不自觉的僵了一下,带着几分委屈的看着齐恒。 齐恒一看到顾明珠这副表情,心里微微一沉,从今天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有些不对劲,眉眼间明显的藏着失落和伤心。一把就将顾明珠拉倒身边,关切的问道,“来,跟九美哥哥说一下,到底是谁欺负你了,九美哥哥给你报仇去。” 顾明珠有些迟疑的看着齐恒,在齐恒鼓励的眼神中,表情一垮,慢慢的将心里的事情给吐露出来了。 其实,每当顾明珠不开心的时候,她除了将自己的心事说给阳平公主听之外,还有一个人就是她最好的倾述对方,有时候有些话她连阳平公主都不会说,但会一五一十的跟齐恒说。顾明珠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跟齐恒在一起,她会更加的放松,让隐藏的本性更加的无一丝隐瞒,好像有了隐瞒,自己就在亵渎了他一般。 听着顾明珠细细的叙述,齐恒的眼眸越发的深沉晦暗起来,但是面上没有露出一丝不对经来,在顾明珠看来,他就是那个让自己贴心的大哥哥。 等到将话说完,顾明珠也觉得心里舒服多了,难怪总是说,将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自己会舒服很多,果然还是很有道理的。 想到另外一个关键,顾明珠又有些犹豫不决了,“自从知道德妃娘娘做的事情之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她,每次看到她,再想到陆姐姐,心里就很不舒服。” “傻丫头,”齐恒淡淡的说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可是乐安郡主,你不理她,没人会觉得你做的不对。你要是心里不舒服的话,以后少跟她接触就是了。” “但是,”顾明珠还是有些纠结,“我怕她会发现什么,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啊?” “我的傻明珠啊,”齐恒双手搭在顾明珠的肩膀上,安抚的说道,“宫里谁不知道你性子是什么样的?就算她怀疑什么,她也抓不到什么把柄。至于其他的,汪德妃没有那么傻,她是不敢对付你的,只怕她还没有出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就一个饶不了她,别说还有你的母亲呢,长公主怎么可能会容忍有人欺负你?你就放心吧,没事的,你只要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啊,你根本就不需要操心,懂了吗?傻丫头。”轻轻的点了一下顾明珠的额头,眼里柔情无限,仿佛眼前的是自己最挚爱的宝贝般。 顾明珠捂着额头,皱了皱鼻子,“知道了,九美哥哥你真啰嗦,比我大哥还啰嗦。” “没良心的小丫头,”齐恒捏了一下顾明珠的鼻子,“好心好意的开导你,你还这般嫌弃,要是你下次有什么不开心的,我就不管你了。”说完,转开头,还真的就跟顾明珠都上了。 “九美哥哥,我错了,我错了,”顾明珠忙讨饶,双手合十的哀求道,“我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咯。”睁着水汪汪的眼,好不可怜的看着齐恒。 齐恒一把举起顾明珠站起来,顾明珠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又笑的很开心,嘴里不停的喊着,“九美哥哥,再高一点,再高一点。”齐恒倒是很配合,逗得顾明珠脸颊通红,笑声不断,一扫之前的低落忧郁。 这样的游戏两人都玩惯了,但好长时间没有玩过,一下子引得顾明珠兴奋不已。嬉闹声引来了李淑妃,李淑妃无奈的摇头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两人,又好气又好笑的,可到底是不放心顾明珠,打断了他们进行的游戏,“恒儿,赶紧把明珠放下来,要是让明珠受伤了怎么办?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心里一点成算都没有,快把明珠放下来。” 顾明珠朝齐恒使了个眼色,齐恒放了顾明珠下来,转头笑着对李淑妃说道,“母妃,没事的,我心里有数,不会让明珠受伤的。” “是啊,蓉姨,”顾明珠附和道,“我跟九美哥哥都玩了很多次了,没有一次受伤过,您就放心吧,没事的。而且,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九美哥哥了。” 李淑妃看着站在同一阵线的齐恒和顾明珠,还是有些不赞同,“明珠,你都说了你现在是大姑娘了,哪有这么大的姑娘还跟哥哥玩这游戏?听你蓉姨的话,乖,我们先回屋去吧,最近天气是一日日的冷了下来,你可别着了风寒才是。” 顾明珠还是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齐恒,但她又抵不过李淑妃的一番盛情,只好有些不甘愿的被李淑妃牵着手回殿。 齐恒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杀意,但又好像是人被明晃晃的太阳照的眼花一般,是一瞬间的错觉,此刻洛王殿下露出笑容,足以迷惑人的心智,这飘逸出尘的姿态,明明就是不沾染世俗的翩翩如玉公子,哪还有眼也不眨一刀下去鲜血扑到脸上的鬼魅阴森、心狠手辣? 第六十九章 洛王府的书房,从来都是寻常人难以踏入的,哪怕这座王府还没有迎来后院主人,但它的权威性和重要性在洛王的手段之下让府中的下人是深刻的铭记,这是拿他们的命都走不进的地方。 其实说是书房,还不如说是个院落,并没有在府中居中的位置,反而在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中,三进的院落,一进比一进难进,在最后一进的正房中,更是如传说般隐秘。 听完洛王的话之后,顾礼几乎要把手中的杯子给捏破了,连一向好脾气闻名的顾祺,也面带不豫。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让他们以后还有何颜面在官场上与人勾心斗角? 顾祺看了一眼还在气恼不休的大哥,大底是明白他的心思的,自己恋慕的姑娘,在暗地里被人这般算计,心疼之余,更是担忧,这次是躲过了这一劫,下一次遭遇到什么,没人能告知。 “大哥,既然这事已经清楚了,”顾祺微微的咳嗽了一下,想要拉回顾礼的注意,“我们就好好的想一下该怎么回报过去,没道理别人欺上门来还把脸给他送上去打吧?” 静王世子齐琅确有些不同意起来,“无痕(顾祺的字),我们现在还不能插手这件事情。” 所谓关心则乱用在此刻的顾祺身上很适合贴切,只想着自家大哥的他根本就没有想到齐琅阻止他的最关键的原因。 顾礼从来都是个很冷静的,在极度的气愤之中还能保持着头脑的清晰,沉声说道,“二弟,他说的有礼,我们现在不能轻举妄动,等大事了了,我自会收拾的。” 顾祺这才明白过来,有些歉疚的看着齐琅,“六哥,这次是我大意了。” 齐琅虽然是静王世子,但他不是静王的第一个儿子,也不是嫡长子,他是嫡二子,在静王府中排行为六,原本就是原配所出,只不过出生后不久,静王王妃就香消玉殒。静王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正经事是一件都做不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女色之上,因此,静王府的后院在京城里是出了名乱。生父不管事,生母又不在了,静王世子能在那个后院中活下来,可以说是天方夜谭。好在孝懿太后心疼他小小年纪就没有了母亲,就把他抱在宫里跟皇子们一般养着,为了怕静王府的后院闹出嫡庶不分的丑闻来,更是早早的立了他为世子。而齐琅的母亲,生前跟同昌长公主也是有几分交情在,因此,齐琅才能跟顾礼结成知交好友。 “不过,”齐琅眼珠子一转,就冒出一个鬼主意来,“但是就这样放过,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这件事上头的人不准我们插手进去,但并没有说不让别人去收拾她,要是真出了什么情况,也不能算是我们的责任吧?” 顾礼知道齐琅的鬼主意一向多,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这次想的肯定是不会让人轻易的好过的了。 顾祺微微一笑,也大概能猜到些他在想什么,还是忍不住的出言提醒,“六哥,要是动了德妃娘娘,陛下知道的话,不会轻易的放过你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齐琅白了一眼顾祺,“你以为我像你啊,满肚子的仁义道德,做事只会心慈手软、婆婆妈妈的。我既然知道现在的情况,肯定不会乱来的,你们就少担心了。反正现在的局面是两方不动,我还不如加点柴添点油,把这把火烧得更加旺盛一些。” 齐恒有节奏的敲着桌面,看着胸有成竹的齐琅,倒是来了几分的兴致,“老六,说说看,你的打算是什么?” 看到有人终于赞同自己了,齐琅有些兴奋,“反正陈贵妃和汪德妃都是互相看自己不顺眼,我看着这事就让她们两边去斗吧,斗的越厉害越好。。。。。。” “不成,”顾礼一听毫不犹豫的打断,“陈贵妃的做事的风格向来都是斩草除根,要是让她抓住了汪德妃的这个把柄,我看汪德妃是绝对逃不过的,要是汪德妃没有了,鲁王失去了最有利的支撑,在朝堂之上,又怎么能跟成王作对?你这样不是大乱计划吗?不成,我绝对不同意。” 齐琅阴沉沉的看了一眼顾礼,反驳道,“我说你啊,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啊,我有说要让陈贵妃斗倒汪德妃吗?我还不知道形势,真当我是个傻子啊?汪德妃有小辫子,陈贵妃也肯定有啊,把对方的底都漏一点出来,她们还不能斗的你死我活啊?成王和鲁王怎么可能甘心什么都不做,我们就看着他们狗斗狗,慢慢的收网就是了。” “这事还是有些风险的,”顾祺也出言反对,“陈贵妃、汪德妃斗了这多年,要不是陛下纵容着,老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这样的戏码也不少见。还有这次黄河水患之事,他们本身的势力也影响了不少,这个时候正是储备实力的时候,他们不会轻举妄动的。” “不对,”顾礼抬手,直直的看向洛王齐恒,“我才是明珠的大哥,这种事情,明珠都没有跟我讲过,怎么会一丝不漏的跟你都说了?”满是危险和不善的看着洛王,仿佛他抢走了自己最重要的宝贝一样。 偏偏这时候齐琅还插上一脚,对着洛王做出无辜的样子来,“这不关我的事情了,这种事情,还是你们两边慢慢协商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飞也似的逃出,啪的一声阖上大门,站在院落中想了想,要不要在屋顶偷听,考虑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算了,屋子里没有一个简单的角色,说不定自己没有抓到护理还沾染了一身的腥臭,那就得不偿失了。他齐琅,绝对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顾礼活动着手指,像是狮子抓到食物在对它进行最后的作弄般,慢慢的靠近齐恒,齐恒忍不住心里吐槽齐琅,这家伙的心眼也太小了吧。自己不就是看了一会笑话,有必要这样报复回来吗? 他极度的明白顾礼三兄弟对于顾明珠的重视和宠爱,以及他们强烈的恋妹情节,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顾明珠跟除了他们之外的任何异性有超出他们的亲密,所以,总是三番五次不断的找借口打断他们的相处。 忙举手投降道,“无忌,我真不是故意的,这次真的是意外,主要是我今天看到明珠不开心,就问了她一下,她就把所有的事情跟我说了。你也知道明珠的性子的,她是藏不住什么心思,你跟无痕这几日又不在京里,她想跟你们说也找不到机会,再说了,你要是听到你未来的妻子被人算计,你肯定是要做出点什么来的。好了,放轻松一点,这些小事,你就不要太在意了。”讨好的扶着顾礼坐在一边。 顾礼突然朝齐恒一踢,本来就有所防备的齐恒机灵的闪开,他闪开了顾礼的突然袭击,并不代表他就躲过的顾祺的背后暗算。捂着头的齐恒很无奈和无力的看着面前的两兄弟,他还真的没有见过像他们这样的兄长,把明珠护的这么紧,要是明珠以后嫁人结婚了,可以想象,明珠将来的丈夫,肯定得上刀山下火海,哪怕过了所有的关卡,也不一定能得到舅子们的笑脸,还得时时担心他们虎视眈眈的目光,自已一个不顺,会落得极为悲惨的下场。就是不知道,将来会是哪位幸运儿能夺得这个独一无二的明珠,想到这独一无二的明白被人摘走,齐恒心里微微的有些不舒服起来。 闹过之后,三个人静静在坐在屋顶,看着隐隐的月牙,零散的几颗星星,风越来越冷了,吹在脸上都带了寒意。 齐恒手中的酒坛碰了一下顾礼的,示意了一下,“恭喜你了,终于得偿所愿,娶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以后你也肯定会像你的父母一样,甜甜蜜蜜的过一生。” “同喜啊,”顾礼也碰了一下齐恒的酒坛,“洛王,说句老实话,你心里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如果可以帮得上忙的,尽管说,我二话不说肯定会答应的。” “是啊,”顾祺也插话道,“洛王,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了,有必要瞒着我们不说吗?还是,你喜欢的是位有夫之妇,或是像我大哥一样,是个已经定亲的?如果你不好下手的话,要不,说出来,让我们帮你,一个女人不会影响到大事的,你不用太担心。” 齐恒微微一笑,并没有搭话,将酒坛放在一边,整个人躺在屋顶上,呈大字型的摊开,“我跟你们,到底是不同的,而且以现在的状况来说,我跟她是没有任何可能的,除非,等大事成了,说不定我还有一丝机会。” 这话一出,引得顾祺更加的好奇起来,谨守世家公子仪态的他是做不来齐恒的举动来的,优雅的喝了一口酒之后说道,“照理说,你心中的姑娘肯定是个不简单的,以你都没有办法,还得借助权势来压住,这样一说,我更加的好奇了。” 顾礼淡淡的看了一眼顾祺,顾祺淡淡的笑了笑将目光移到另外一处,顾礼拍了拍齐恒的肩膀,“还是那句老话,有需要帮忙的直接说。” 齐恒明白顾礼的这话,不是因为身份,仅仅是从朋友的角度来。坐起身来,举着酒坛,意味深长的说道,“好,还望日后你不要忘了你今日说的话。” 顾礼微微一笑,幽幽的看着远方。 第七十章 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心绪不宁的还有陆婈蕊,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不能入睡的时候,陆婈蕊拥着锦被做了起来,惊动了睡在不远处榻上守夜的青果,“姑娘,您有心事吗?” 陆婈蕊看着床帐外透进来的光线,摇摇头,“我没事,青果,你不用管我的。” 青果微微的叹了口气,还是披着衣服,提着灯盏,掀起来床帐,看了看正在发呆的陆婈蕊,将灯盏放在一边的小几上,坐在床上,抚了抚陆婈蕊的肩膀,“姑娘是在想赐婚的圣旨吗?为何将您许配给了广平候世子?” 陆婈蕊转过头,脸上挂着苦笑,拍了拍床铺,然后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叹了口气道,“一直以为青萍心细,没想到你的心思也这么细腻。 青果躺下,侧着身,看着陆婈蕊,笑道,“青萍心思细腻又爱操心,青苗有几分小孩子气,奴婢呢,从小胆子比较大,说话也直接,很多时候都有些不如青萍。其实,姑娘想不透也是应该的,奴婢到现在都没有想清楚,也想说出来,让姑娘分析分析。” 陆婈蕊倒是好奇起来,翻个身,正对着青果,“什么事情说来听听,我好好的给你分析一下。” 青果抿唇一笑,露出颊边的小酒窝,“姑娘还记得在玉泉宫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姑娘来了兴致非要去月影湖边走走,我们刚刚走出院门,就碰到了广平候世子,世子爷还陪着姑娘在湖边散了一会儿步,最后还送姑娘回院子,这件事情,姑娘还记得吗?” 陆婈蕊心里也浮现淡淡的甜蜜,并没有直接回答青果,“你想说什么就自己说,这样说话绕着弯还真不是你的性子。” 青果飞了一眼陆婈蕊,继续说道,“姑娘还记得那日我比姑娘晚了好多回屋,后来青萍追着问我到底在干吗。奴婢是将当日的情形告诉了青萍,但有件事情,奴婢没有告诉青萍,连姑娘也不知道,要是奴婢将这事儿说出来了,姑娘或许就不会心烦意乱了。” 陆婈蕊倒是笑了起来,“你这丫头,还学会了卖关子,赶紧说出来吧,我还真的不相信你有事情没有告诉青萍,你向来都是个藏不住话的。” “合该在姑娘眼里,奴婢就是藏不住话的人?”青果翻了个身,望着帐顶,想了想,自己承认了,“其实,奴婢本身也是藏不住话的人,要不是世子爷身边顾贵特意嘱咐,奴婢早就跟姑娘说了,也不用憋到现在,真的是憋死奴婢了。” 青果的心直口快,逗得陆婈蕊扑哧一笑,“你不是说顾贵特意嘱咐你不能说出去,你怎么现在就跟我说了,不怕顾贵找你麻烦?” 陆婈蕊这话说的是实话,青果是个直性子,做事也是风风火火的,偏偏性子又有些泼辣,在玉泉宫的时候,因为乐安郡主的关系,跟乐安郡主三位兄长身边的贴身小厮关系弄的还不错,特别是顾贵,因为人机灵能干,又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对上了青果这样的性子,两个人正是印证了“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老话。 “姑娘,奴婢现在再跟您说正事呢,”青果不满了,抱怨道,“您怎么还取笑奴婢呢,您要是这样,奴婢就不理您了,也不把那件事说出来的,让姑娘烦去吧。” 陆婈蕊憋着笑,好声好气的说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好青果,别生气啦,我们现在说正事吧,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你憋到现在谁都不能说啊?” 青果又怎么会真的跟陆婈蕊生气呢,“姑娘,您那日只顾着跟世子爷说话,您都没有注意到世子爷看您的神情,就像是看着自己心上的人一样,奴婢当时还以为自己天黑了,奴婢眼花看错了,可是奴婢一路跟着姑娘,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漏掉世子爷的表情,虽然世子爷看起来跟平常一样,可是他看着姑娘时,眼里的光芒,奴婢发誓,奴婢是真的没有看错,这样的眼神奴婢很清楚。就像我表哥每次见到青萍的时候,看她的眼神一样,不,可以说更加的浓烈。” 陆婈蕊被青果的话给惊呆了,回想着当初的一幕幕,她还是觉得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一举一动合乎礼仪啊。 青果没有理会陆婈蕊的心情,继续说道,“奴婢当时是准备告诉姑娘的,可是世子爷在,奴婢也不好说什么,而且,顾贵总是拦着,”说道这里,青果就恨得咬牙切齿,要是姑娘传出点什么不好的传闻来,自己这一条明都不够赔的,“奴婢就想着,等到回屋了,奴婢再跟姑娘说,也让姑娘长个心眼才好,别落了话柄,让人嘲笑姑娘自不量力。” “哪知道,刚刚一回到院子,奴婢就被顾贵拉倒院子里假山后面,嘱咐奴婢不要将看到的事情给透露出去,哪怕是姑娘都不行。顾贵还说,在事情没有定下来之前,绝对绝对要保住秘密,不然倒霉的就会是姑娘,奴婢被顾贵这样一说,奴婢也很担心。之后就发生了很多事情,奴婢差不多就要将这件事情给忘掉的时候,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奴婢这才明白顾贵当日跟自己说的话,也明白了顾贵说的“事情没定下来之前不能透露出去”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这几日看到姑娘不高心的样子,想着反正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跟姑娘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还请姑娘不要生气了才是,怪奴婢将这事瞒下。” 在青果看来,自家姑娘是什么都好,是没人能配得上的,但是,她并不是一味只看到自家姑娘的好处,而忽视了外部的环境。对于她来说,就算姑娘没有跟那个姓徐的定亲,姑娘也不可能攀上广平候府,怎么来说,都是姑娘高攀了,要是大姑娘还好说一些。大姑娘怎么说也是永宁候世子的嫡长女,二姑娘,虽然说是永宁候的嫡女,可在身份上就差了大姑娘一大截。要是以后三爷一家再分出府去,姑娘的身份就更低了一些。 在赐婚圣旨没有下来之前,她心里隐隐还是担忧的,可看到姑娘跟往常无不同,她才渐渐的放下心来,也差不多忘记了她之前不愿意记的事情。只是,这段时日看着姑娘在人前强颜欢笑,人后闷闷不乐的样子,她也很心疼,才想起了这一茬子事情,希望能安住姑娘的心,让她舒坦一点。广平候世子她虽然接触的少,可同过顾贵,她知道,要是姑娘嫁过去的话,日子肯定会比嫁给那个什么姓徐的要好得多,起码世子爷心里是有姑娘的。 青果的一番话给陆婈蕊带来了极大的震惊,明白了之前心里感觉的隐隐不对劲,她几乎可以猜到,陪郡主去玉泉宫完全是他的法子。以广平候府和永宁候府素来无交情的前提下,一向不怎么踏足京城上流圈子的同昌长公主怎么会突然参加永宁候府的花宴?乐安郡主的面子或许很大,但不可能所有的事情她都能一一想到,以自己跟她相处这段时日来,自己能猜到她是个被保护得很好,干净单纯,没有什么心眼。肯定是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才想着要看看自己的,而且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还有淑妃娘娘对自己的态度就太过和善了,连同昌长公主有时候都会很亲热的拉着自己讲话,更别说那夜的事情了。 想到那夜的事情,陆婈蕊就无可避免的羞怯起来,那是她第一次那么大胆的跟一位不是自己家人的男子在迷离的月夜之下在湖边散步聊天,而且还聊到那般让人不自在的话题。想到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陆婈蕊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泡在蜜罐里,甜甜的,却怎么都会腻,对它的依恋却越来越、越来越深,到最后成为生命里无法磨灭的一部分。 “姑娘,您是不开心吗?”青果轻轻的推了推背对着自己半天没有反应的陆婈蕊,坐起身来就要看陆婈蕊到底是怎么啦,被青果打断的陆婈蕊忙说道,“青果,我没事,只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罢了,你先睡吧,我,我也要睡了。”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也无法拉下来。 听到陆婈蕊这般说,青果也没有再在乎陆婈蕊的不对劲,感叹道,“既然世子爷对姑娘有心,那以后姑娘的日子肯定会让所有嘲笑过姑娘的眼红,想到这里,奴婢这心里就乐开了花。不过,将心里藏着的事情说出来之后,奴婢感觉舒服多了,果然以奴婢的性子,是不适合藏着心思的。。。。。。” “青果,”陆婈蕊突然出声打断了青果的自言自语,青果楞的应了一声之后,问道,“姑娘,怎么啦?是奴婢说错话了吗?” 陆婈蕊摇摇头,转过身看着青果,郑重其事的嘱咐道,“青果,这事你跟我说说就好,。这 话以后不能再跟别人说了,从现在起,你要忘记那晚的事情,你要想着,那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记住了吗?” “为什么啊?”青果迷惑不解的看着陆婈蕊,明明一切差不多定下来了,姑娘现在也没有什么顾忌了,为什么这事情还是不能说出去啊?青果怎么想都想不透姑娘的想法。 第七十一章 陆婈蕊深知青果的性子,要是不把话跟她说透的话,她会将这事一直放在心上,“青果,你要想想你姑娘我现在的立场,再想想前几年的一桩旧事,”陆婈蕊觉得自己预期重了些,缓和了一下说道,“你还记得吗?几年前有一对定亲了的年轻男女在元宵节的灯会上,一晚上都没有回家,第二天等到人们找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传出去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过了不到几天,那位姑娘就被退亲了,后来还是男子念着长大的情谊,将女子纳为妾室,可过不到几年,那姑娘就无故死亡。姑娘的娘家人发现了些不对劲,将此事给闹了出来。最后是官府查出来,那位姑娘是被那位男子后来娶的正室给害死的,而且还查出那晚元宵节的事情就是那位正室策划的,起因是她早就看上了那男子,可是男子早就跟青梅竹马早就定了亲,且有着一起长大的情谊,又怎么会娶那位正室为妻子呢?等到终于如了愿,发现自己使尽手段也拉不回丈夫的心,这才精心筹谋了,以为只要她不在了,丈夫就会回到自己的身边。谁知道,一切水落石出之后,那位男子因为心上人的死大受刺激,最后抛下一切,出家了事。男子的家人悔不当初,但也于事无补。就因为这,生生的毁了三家人的安宁。” 陆婈蕊也重重的叹了口气,表情格外的沉重,“青果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现在这个社会是对女子格外苛求的,一言一行要谨守礼仪,不能行差踏错,否则就是万劫不复。这件事以后就闷在你心里,不要再提起了,记住了吗?” 陆婈蕊之所以对这件事情这么清楚,是因为让这件冤案水落石出的人正是她的亲哥哥,也因此,她的哥哥才一战成名。也是从那个时候,她才深深的明白,女子跟男子是不同的,哪怕她从小跟哥哥一起教养一般,可是,在外面,她只能像这个世态所要求的世家女一般,将自己限定在一个既定的规矩方圆内。哪怕,她是再怎么的不甘心,因为,她的背后不仅是她的家庭,更是一个家族的承载,她没有任性的权利。 青果听完之后,悚然一惊,她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这件事情的,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父母亲对自己的要求格外的严厉起来,她是不能再想以前那样肆意的玩闹,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明白,姑娘对自己说的话,女子跟男子,注定是不同的。 想到因为自己刚刚说的话,青果就愧疚起来,“姑娘,是奴婢莽撞了,奴婢,奴婢相差了,姑娘,奴婢会记住的。” 陆婈蕊转过身来,看着青果,“青果,你呀,以后可得跟青萍好好的学学了,在这个府里,有家人有主子护着,别人都是高看你三分的。但现在情况有些不同了,我是打算把你们三个都带过去,广平候府是个重规矩的,你虽然是我身边得用的大丫头,要是你犯了错处的话,我没有多大的把握能保住你,青果,以后啊,把你口快的毛病改一下,说话之前多琢磨琢磨,也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还有,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个好人家了。如果身边有合适的,多留意一下,到时候我去求了祖母,给你个体面,你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些。” 青果不知道为何眼眶突然很酸,声音带着哽咽,“姑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道这个了。奴婢还不想嫁人了,是不是姑娘厌烦了奴婢,只要姑娘说,奴婢一定改,不会在让姑娘失望的。姑娘,可别不要奴婢了。” “你这丫头在混想什么?”陆婈蕊有些哭笑不得了,“我都说了,我会把你们三个带过去的,你还在瞎想些什么?你从小就在我身边伺候着,要是没了你,我我还真的不习惯了。” 青果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小声的说道,“是奴婢听差了,奴婢还以为,还以为姑娘会像对娇儿姐姐般,给奴婢找户好人家,然后相夫教子的。奴婢可不愿意这样,奴婢和青萍、青苗都说好了,以后我们三个要一个都不能少的留在姑娘身边伺候着,姑娘可不能随便的把我们给打发了。姑娘也别急着说什么,”青果打断陆婈蕊,“奴婢知道姑娘是念着奴婢们伺候姑娘一场的情分上,想给奴婢们找个好的归宿,可是奴婢们并不想这样,奴婢跟着姑娘一起长大,姑娘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奴婢心里一清二楚的,要是奴婢出去了,后来的人还指不定有奴婢这样贴心呢,姑娘也别说什么了,时候不早了,奴婢要睡了。” 说完,翻了个身,背对着陆婈蕊,陆婈蕊瞠目结舌,到不知道怎么反驳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对着青果的背影不知道是该苦笑呢还是该好笑。好一会之后,听到青果平缓的呼吸声,陆婈蕊也将心里的事情给放了起来,闭着眼,不会儿就沉入了梦乡。 许久之后,青果才慢慢的转过身,看着已然安睡沉和的陆婈蕊,细心的将被子掖好,看着陆婈蕊的睡容,再次缓缓的阖上眼睛。 自从洛王齐恒被赐婚之后,一向不怎么理事的李淑妃拿出了十足的干劲来操持,虽然有礼部负责的官员在处理,丝毫不影响淑妃的激情。 对于将来的儿媳,淑妃其实是满意的,尽管以户部左侍郎嫡长女最为出色和亮眼,也曾让淑妃考虑到是否合适,起码姚大姑娘给淑妃的印象是温婉明理知事,至于容貌是否出色,淑妃并没有多大的在乎,关键的还是人家姑娘的性子。儿子是她生的,儿子隐约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儿子将来要承担的责任就决定了他的妻子出身可以不高,但人的品行气度一定要不输男子,如果娶个后宅贵女,恐怕,更大的麻烦还在将来。 熊梦佳其实一开始就没有入淑妃的眼,看中熊梦佳的其实是皇后,也是皇后暗中提点之下,淑妃才看到这个一开始在众人中并不出色的熊梦佳,仔细打探之后,越发的满意起来。熊梦佳的外貌不过中人之上,本人的气质低调内敛,目光清亮平和,既不高高在上又不胆怯卑微,谈吐说话不卑不亢,更难得的是家风也如此,也难怪养出的女儿会这样,比起京里其他世家大族的女儿来说,丝毫不低到哪里去。 两道赐婚圣旨隔不到几天的时间,引得京里的人纷纷议论过不停,相对于京城第一美男子洛王终于要娶王妃这一大新闻来说,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广平候世子和永宁候嫡女陆五姑娘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永宁候陆家和徐家退亲案好不容易在时光的长河中慢慢的平复掀起来的波浪又因为赐婚的事情给闹了出来,相对于之前的各种难听的话语,此时的口舌交流中更多的是羡慕和嫉妒,想不到退了亲的姑娘居然都能得到京城第一贵女乐安郡主的眼,转而又得了同昌长公主的欢心,之后连宫里的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对她也是亲睐有加,最后居然被许配给了京城最有价值未婚男子广平候世子,在各种茶馆的话本中,普通大众的日常喜好中,被演变成了各种各样的风花雪月的故事。 其实,这也怪不得大众,谁叫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突然之间就给赐了婚,这叫人怎么不绯想连篇?不过别人嘴上的说说,也实在是管不了。毕竟,着日子太过平淡了,需要些话题来满足自己的幻想,好歹也给日子找些乐趣。 东平郡王妃虽然因为一时的失利而让自己看不上眼的顾怡然得了手之后,不代表后院的动静她就两耳不闻了,听着婆子的汇报之后,东平郡王妃抑郁不少时间的心情一下子就晴空万里,整个人都是春风满面的,看得老郡王妃和顾怡然是疑窦顿时,不停的猜想着是不是东平郡王妃握住了自己什么把柄,而东平郡王妃极其享受的看着顾怡然确定不安的表情,心情更加的舒畅起来,居然有好几天都没有故意的摆婆婆的谱,好好的调教下在自己眼中不孝顺的儿媳。。 顾怡然是个厉害的角色,否则也不会把一向心地比较软又有些伤风悲月情怀的东平郡王世子刘峰给把得死死的,愣是一个通房妾室都没有,对顾怡然言听计从、死心塌地的,否则,在后院中斗了一辈子的东平郡王妃也不会输的如此的不甘心了。 对于自己一早就看中的弟媳妇被自己从小含着怨恨长大的广平候世子给捷足先登,顾怡然心里是说不出的气恼和烦闷,偏偏理智清楚的告诉她,自己是什么都不能做的,否则,自己好不容易费尽心思筹划的一切很可能在眨眼间就烟消云散了,同昌长公主的手段,自己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识过了,但心里憋着一股气在,怎么都顺不下来,着实难受得紧。 哪怕再心有不甘,她也只有闷着的份,儿子还太小了,要是真的扬眉吐气了,自己还得等多少年呢。只是,想到一个让自己气得吐血的人,顾怡然就无法淡然,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同样是父亲的女儿,一个什么都不用做,自会有人将最好的一切摆在她面前选择,而一个呢?需要费尽所有的心思来筹划,还得时时担心自己目前的一切会在自己不经意中被收走,一刻的安宁对自己都是奢求。 很多时候,她真的很想问问上天,为何,要这般的不公平? 第七十二章 虽然有正式的赐婚圣旨,可永宁候接到广平候府的帖子时,还是有些出乎意料,怎么也想不到广平候府会派正式的媒人提亲,等看到过到府里来的来人时,连永宁候夫人都有些意外吃惊,是很早不曾踏入京城上流圈子的定国公老夫人,压住心里的好奇,到底是不失热情、周到的礼仪招待。 只大齐开国起来,四大国公府就一直屹立不倒,除却开国皇帝赐的丹书铁劵之外,更是他们手中掌握了天下四分之三的势力。定国公府为四大国公府之一,一向掌握京畿护卫职责,而定国公府从来又都是以低调为上。 定国公夫人已经年过五旬,看起来却比实际年纪小了十多岁,比定国公夫人还小了好几岁的永宁侯夫人,看着定国公夫人依旧皮光肉滑、眉眼间自带安详恬和,永宁候夫人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仍是再精心的保养,皮肤还是不可避免的松弛了下来,心里既是酸酸又是空茫。 永宁候夫人定了定神,笑容还是带了几分真诚在里面,“表姐,您今日怎么过来看我了?前两日还听说,表姐夫身体不适,表姐夫现在如何?可唤了太医来看?” 永宁候夫人出身安国公府嫡系旁支,而定国公夫人的母亲,跟永宁候夫人的父亲是姨表亲戚,两个人也算是亲戚关系,从小也算一起长大,关系也算不错。可自从两人分别嫁入定国公府和永宁候府之后,两个人除了人情上的往来,近些年来因为政治风波,私底下倒是联系少了不少,但并不影响两人的关系。 定国公夫人慢慢的喝了一口茶之后,擦了擦嘴角,淡淡的笑道,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柔和的光芒,声音居然跟少女般清灵动听,“表妹不用担心,我跟你表姐夫本来就是个不爱热闹的人,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找上府来的人多了不少,你表姐夫实在是厌烦,但有躲不过,只好才找了这个借口。我今日来,也不是为了其他,是广平候府托了人,特意请了人要我过来送聘书,本来应该是过几天的事情,可是在府里也实在是没事情可做,就提前过来跟表妹说一下,过两天,我会再陪着同昌长公主一起过来。表妹这回可要放心了,我看公主府很重视五姑娘呢,对了,”定国公夫人看了看四周,似乎在找些什么,“五姑娘?我怎么没有看到她?寻常你不都是把她带在身边的吗?” “去,请蕊姐儿过来吧,”永宁候夫人吩咐道,转过头对着定国公夫人说道,“蕊姐儿这两日被我关在屋里学些规矩,别等到出了门做的不好给家里丢脸,只是,表姐这样过来,要是落到别人眼里,不知道又该有什么想法了。” “管他们有什么想法,”定国公夫人倒是有些孩子气的说道,“这些人也太烦了,把人都快逼疯了,就算他们现在有想法又怎么样?反正现在的借口这这里,也没有人明着面说什么闲话。表妹啊,你啊,就是顾虑太过了,跟你表姐夫一样,生怕说了不该说的话,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人。照我说啊,还不如大方一点,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管别人的闲话。” 永宁候夫人微微一笑,她跟定国公夫人不同,她是宗妇,顾虑太多,说话做事都要再三考虑,而表姐呢,在闺中的时候,虽然过得不太好,可是她嫁了个好丈夫,对她疼爱备至,而她本人也争气,出嫁一年就生下嫡长子。这些年,定国公身边也只有她一人,身边情理得干干净净,所以脾气也跟着养了出来,带了少女的骄矜之气。 永宁候世子夫人陆尹氏是十分羡慕定国公夫人的,偷偷的觑了一眼自家的婆婆,笑着搭话道,“那夫人今日就好好的耍弄耍弄,我必会让夫人满意而归的,不枉夫人今日过来一趟。” 定国公夫人剜了一眼陆尹氏,对着永宁候夫人说道,“我说表妹啊,你这个大儿媳啊,嘴巴利索的让人又疼又爱的,得得得,我倒要看看你今日安排些什么了,要是今日不让我好好的乐呵乐呵的,下次要是再请我啊,那我得好好的掂量一番了。” “表姐还在说我儿媳呢,”永宁候夫人笑骂道,“也不看看表姐这张嘴,真真是厉害不过的,我看我的几个儿媳加起来都是比不过你的。我真真的替表姐夫可惜,怎么就把你这么个说话不饶人的给娶进门了呢?难怪这些年表姐夫身边是一个人都没有,我看啊,都是被你给说得没有心思再想着攀高门了。” 定国公夫人摇摇头指着永宁候夫人,“看看,看看,每次见面都说上我一通,殊不知厉害的还在这里呢?难怪都是个不简单的,对了,过几日,我这媒人的谢,除了五姑娘的那一份之外,你得给我好好的备上一份。” 永宁候夫人眼里的惊讶飞快的闪过,看着定国公夫人恬淡的笑容,心里落定了下来,漫不经心的刮了刮茶杯,“表姐什么身份,表姐夫又是如此疼爱你,表姐想要什么,不用吩咐,只有人巴巴的送上来,今日怎么就贪了我一双鞋呢?” 定国公夫人作势拧了一把永宁候夫人,“我说表妹,你怎么越说就越巴上呢?怎么就没完没了了,我可不管啊,这鞋子啊,必须得是你亲手做的才是,否则啊,这永宁候府的大门,以后可别指望我踏进一步了。” “瞧表姐说的,不过是一双鞋,怎么就劳得表姐如此的挂念?”永宁侯夫人领会定国公夫人眼里的示意,“得得得,怎么着我这两日也把鞋子给赶制出来,免得表姐一直叨念。” “这还不错,”得了便宜忍不住卖乖的定国公夫人得意洋洋的笑道,“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礼书的单子我找公主要了一份过来,虽说有些不合礼数,但也给表妹个准备,这可是我给表妹的大礼啊。”说完,从袖子里拿出礼书的册子,递给了永宁候夫人。 永宁候夫人接过册子,大概的翻阅了一下,然后将册子收好,“蕊姐儿果然是有福之人,难得公主如此的重视,蕊姐儿的嫁妆,我会亲自操办,定然让蕊姐儿风风光光的嫁到广平候府去。” 这话一出,陆安氏眼眶泪珠闪动,除了陆尹氏神色比较淡定之外,其他几位妯娌倒是面有些不豫起来,摄于永宁侯夫人的威势,再联想到永宁候府的规矩,压下有些难看的脸色,努力的维持着端庄大方的仪态,气氛倒是一派的和乐融融。 虽然是在自家,陆婈蕊对着定国公夫人一脸的笑意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羞红着脸仍定国公夫人大喇喇的上下打量,努力的维持淡定的风度。 永宁侯夫人看不下眼了,一把将陆婈蕊拉倒自己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陆婈蕊的背安抚,“表姐这是在做什么?看把我们蕊姐儿给弄得不好意思了,如今你人也看到了,我就让蕊姐儿回去了,她如今已经是定亲的姑娘了,不能再想以前那般随意了,”慈爱的对着陆婈蕊说道,“蕊姐儿,你先回房吧。” 陆婈蕊一一福身行礼之后,从容不迫的离开。 定国公夫人看着陆婈蕊的背影离开屋内,很不满的对着永宁侯夫人,“表妹这是什么意思?我都没有跟五姑娘说上两句话,你就把人给打发了,我又不会对她做什么,你这么小心干嘛?” 永宁侯夫人白了一眼定国公夫人,哼了一声,“就是对着你我才要小心,你性子一日日的放了起来,我怕你吓着了我们蕊姐儿,现在,可是我都开始招架不住你了,何况我们蕊姐儿和善温婉的性子,你看你,一上来,就是这般打量的,能让人放下心来吗?” 这时候有婆子在永宁候世子夫人耳边说了什么,陆尹氏笑着打断了定国公夫人和永宁侯夫人斗嘴,“母亲,已经安排好了,是不是现在就移步到花园去?” 永宁侯夫人点了点头,对着定国公夫人说道,“好了,走吧,府里的伎人排了出新戏,正好今日一起开开眼,让表姐品评一下,看看有没有可改动的。” 定国公夫人顺势站了起来,将手搭在永宁侯夫人手上,飞快的将手中的转移永宁侯夫人手中,永宁侯夫人面色不变,依旧言笑晏晏。 随着永宁侯夫人和定国公夫人在前头走着,跟在最后的一位小丫鬟在假山拐角处突然没了身影,很快的就低眉顺眼的走了出来,跟小丫头并排走的丫鬟微微的点了点头,低眉顺眼的小丫头看了一下前头,然后飞快的低头来,手突然背在身侧,做了个手势,一位普通小厮打扮的、面容平淡无奇的约莫二十上下的男子低着头匆匆的隐在树林之后。 这一幕本来就显得太过微不足道,似乎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等到这一切又都没有什么异常的时候,这时候有婆子突然从后面匆匆跑来在永宁候世子夫人说了什么之后,永宁侯夫人微微的点了点头,又凑到永宁候夫人的耳边说了起来,而定国公夫人的目光都好似落在了沿路各色花卉之上,不断的点评着。 第七十三章 成王府后院中,刚刚耍完剑成王一把扯开衣襟,露出强壮的胸膛,随意的坐在椅子上,看的一边服侍的侍女目光忍不住的落向脸却忍不住的羞红,只不过这抹砰砰乱跳的心在悄无声息的出现的成王王妃凌厉的目光之下,一盘冷水泼下,彻骨的寒意让头脑无比的清醒,要知道,这成王王妃的手段印度狠辣,偏偏面上又是清高华贵的样子,挑不出一丝错来。 身体的疲惫丝毫没有将心里的烦闷给消除,成王狠狠的将剑随手一扔,“这定国公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竟然敢拒绝被人的邀约,给本王记着,等有朝一日,本王自会让他知道得罪本王的下场是什么!去,找几个人来,本王要好好的操练操练。”马上就有仆人诺诺应是。 成王王妃淡淡的看了一眼成王随手丢弃的剑,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不耐、厌烦,面上恰到好处的挂着一抹笑容,端是让人心生亲切,“王爷何必生这么大的火,这定国公什么脾气您还不知道?何必为了这个倔老头生如此大的火,反而还让自己找不自在。再说了,来日方长,殿下又何须急于这一时?” 听到有人这般反驳自己的话,成王惯性的就想呵斥,抬眼一看真是成王王妃,气不免虚了点,颇有些不自在移开目光,“王妃,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前段时日,颇受成王宠幸的妾室借着有孕,本来成王因为这段时日的不顺就有些气火压在心里,借着由头好好的数落了一番从来都是一副温婉高贵的成王王妃,成王王妃心高气傲惯了,当场就冷言了一番,两个人就不欢而散,已经好一段时日都是见面不说话了。 成王王妃似乎是忘记了两人之前的大吵,态度倒是一如往常温顺恭良,“听下面的人说王爷这两日心情不太好,臣妾身为王爷的妻子自当有责替王爷分忧解难。” 成王被成王王妃的话给噎了一下,咳了咳,“本王没事,不过是这两日有些热,本王就有些气火上来罢了,王妃一向都知道本王怕热。” 成王王妃用帕子掩住微笑,倒是娇怯动人,“臣妾知道王爷这个老毛病,特意熬了清火的莲子汤,正好给王爷清清火。”从身边的侍女手中接过盛着莲子汤的官窑白痴,递给成王。 成王对着成王王妃的一派的温良大方,心里突然涌现一种无力和更加强烈的厌烦,面上倒是恰到好处的笑容,“如此,有劳王妃了。” 接过成王王妃递过来的莲子汤,一饮而尽,尽显豪迈之色,落到成王王妃眼中,厌憎之感只增不减,垂下眼帘,露出极到好处的娇羞。 成王王妃看着收拾的差不多了,温言劝道,“王爷,这日头上来了,时间呆长了不好,不若,臣妾陪着王爷回房,正好给王爷开解开解。” 成王到也不扭捏,顺着成王王妃递过来的梯子下了来,“正好,本王也有些事情要跟王妃商议,要跟王妃好好的探讨一下。” 成王王妃微微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跟在成王的身后,跟成王聊着些琐碎家室。 只可惜,离成王王妃的院子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就被一位一袭素衣、未语泪先流的似乎要迎风而倒的娇娇怯怯好不惹人心怜,眉若春山、眼含秋波,一张巴掌不过的玉色小脸上满是隐忍、哀伤以及深深的爱恋的女子端是给拦住了,成王楞了一下,成王王妃脸色一变,一种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成王王妃贴身的佣仆眼里毫不掩饰厌恶的直接射向该女子。 “王爷,”女子看到成王,似无限哀怨、带着绵绵不断的情谊,柔柔的唤了句,似乎要软和上了人的心上,忍不住将她一把揽入怀中,好生怜爱一番才是,女子看着成王没有动作,步子飞快的朝成王走进了两步,似乎受到惊吓般又后退了两步,盈盈大眼中挂着害怕,然后又飞快的低下头,好似有着难言之隐,咬着下唇,“素儿,素儿好几日未曾见到王爷了,今日突然一见,素儿喜不自胜,差点失仪,”盈盈一拜,弱不禁风,“贱妾给王爷,王妃请安。” 成王看着成王妃低着头垂着眼帘,不知道想些什么,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来人,将这位贱妇给拉出去,”迟疑了一下,“直接发落了吧,本王以后不想再看到这张脸了。”转过头对着成王王妃说道,“王妃,刚刚我们说道哪里了?” 女子愣了一下,然后很不甘心的开口求饶道,“王爷,贱妾错了,请王爷饶贱妾一命,”又朝成王王妃爬去,“王妃,贱妾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还请王妃饶过臣妾一命,唔。。。。。。”用力的想要挣开下人的钳制,但她的奋力挣扎,很快的就被孔武用力的婆子给控制处,并很快的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成王王妃袖子底下捏着帕子的手松了松,似乎刚刚的一幕不存在般,笑容倒是有些明朗起来,“臣妾刚刚说到过两日就是璋儿的生辰了,臣妾想着好好的操办一番,璋儿毕竟是我们的嫡长子,虽然只是个生辰,臣妾也不想委屈了,不知,王爷意下如何呢?” 成王爽朗一笑,“璋儿是我的长子,又是父皇的第一个孙子,父皇素来又看重他,自然要尊贵些,如此,就按王妃的意思来,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让整个京里的人都知道,我成王的长子,那就是天之骄子!” 成王王妃的笑容更加的真切起来,附和着成王的话,引得成王的笑声不断。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贴身心腹之人,成王的脸拉了下来,皱着眉头,“王妃到底是有何重要的事情?”手指有节奏的叩击桌面,“可是,有了什么消息?” 尽管夫妇二人此刻再怎么面和心不合,在共同的利益面前,两个人倒是很有默契的抛弃过往种种的不堪。 成王王妃优雅的坐下,捧起茶杯慢慢的喝了起来,不紧不慢的姿态看着成王又是一阵火气冒上来,“臣妾刚刚得到消息,定国公夫人去了永宁候府,据府里的探子说,两个人好像传递了什么消息,臣妾已经派人去细细的打探,臣妾猜想,估计是定国公府有什么消息要给永宁候府,毕竟再怎么说,定国公夫人跟永宁侯夫人也是闺阁中一起长大的表姐妹,而且定国公夫人曾经就得了永宁候夫人不少的照顾,定国公素来又是个听定国公夫人话的人。王爷想要拉拢定国公,着首要的第一桩就是拢住定国公夫人的,这事情,还是觉得好好的筹划才是。” 成王恨恨的锤了一下桌子,“璋儿的生辰,也给定国公府下帖子吧,”想到什么,又打断了自己设想,“这法子不顶用,定国公可是连荣王叔的帖子都给推了,王妃,你可有何法子?” 成王王妃纤长的羽睫撒下,一片浓密,盖住了成王王妃真实的心思,“王爷,这女人啊,一辈子的倚靠和指望,就落在了丈夫和儿子身上,臣妾听说,定国公夫妇几个儿女中,最得心定国公宠爱的就是他的嫡幼女,再过两年,她就要及笄了,听说,已经开始相看人家了。定国公为此是挑挑拣拣,没一人能入得了定国公的眼,臣妾想着,要是这时候除了个外貌、才情、品行皆不俗的人,得了曾七姑娘的亲眼,有了曾七姑娘在,得到定国公的支持,就是小事一桩了。”成王王妃慢慢的合上盖子,缓缓的说道。 成王摸着下巴细细的思索了起来,甚是认同成王王妃的话,“不知道,王妃这边有没有可以推荐的人选?” 听到成王的这问话,成王王妃抬头看了一眼,看着成王眼里的势在必得,心里哂笑,已然猜出成王的想法来。默不作声的移开目光,眼里飞快的闪过鄙夷,心里更加的不屑。这定国公是何许人物?能在生母早逝、生父偏心,顶着个命硬克母克妻的名声,自己创下一番基业,又娶得了心爱的女子,将定国公的爵位拿到自己的手上,在鼎盛之时悄然隐退;几个儿子更是不容人小觑,对于着唯一的捧在掌心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将她许给成王?要是定国公真有这番心思的话,肯定一早就将女儿许给了康王,照理说,康王可是跟定国公可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在的。 定国公这几年虽然不理政事,可谁都知道,他是皇上的人,一心只忠于皇上,真要是能拉拢的话,又何必等到现在? 作为左丞相的嫡长孙女,父母掌心的嫡长女,她从小就被家族精心的培养,也是很早就知道自己将来的出路绝对不是个王妃,而是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皇后之位,她从小就是按照皇后来培养,男女间的情爱从来都不应该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只是,无论多么优秀的女子,在最美好的年华,嫁给自己将来的丈夫,心里总会存些旖旎的美梦,在最初的时候,她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成王的身上,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下来,她渐渐的失望,成王,不是她设想中未来夫君的样子,他太过粗鲁,目光又短浅,心机、胸怀都不行,偏偏又认不清自己,傲慢自私,除去王爷的光环,只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他,甚至,都配不上自己,不,是根本就配不上自己。 第七十四章 她的良人根本就不是他这副样子的,她的良人应该是顶天立地、信守诺言铮铮男儿,他胸怀宽广、从不抱怨,尽管生活的不公平加在他的肩上,他依旧义无反顾的扛起所有的责任;他孝顺,疼宠弟弟妹妹,或许在外人面前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可是,只有在至亲的人面前才会放下所有,露出他最真实的样子来,他最真实的样子,只有自己能看到。 可,他怎么就要娶别的女人了呢?他会不会将自己的温情绽放在他将来的妻子面前?想到这里,成王王妃就觉得心疼难忍,那个位置,本该是自己的,要是当初自己努力一把,说不定,自己就不会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 “王妃,王妃,”成王皱着眉头,看着脸上挂着淡淡忧伤、凄婉以及深深,失落、怅惘的成王王妃,口气不可避免的冲了起来,声线也跟着拔高,“王妃,你这是怎么啦?可是那里不舒服?要不要派人请御医过来?” 成王王妃收回神智,面容如以往一般无波无浪,黑沉的眸子如一湾死水般平静,对着成王似笑非笑的讥诮,平淡的回道,“劳王爷挂念,臣妾一切安好,臣妾想着这人选该是谁才好,不知道王爷是否有可以推荐的人选?” 成王觉着心口的气一下子被噎住了,对着成王王妃这般样子,他倒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发火,就好像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层,无论自己怎么努力,自己还是打不破这一层障碍,只能气急败坏的看着隔着对面的人生闷气,希望她能看到自己,主动的将障碍移除。只是,树立起这层阻拦的人她困住了自己,她不出来,别人走不进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似乎岁月已经停驻,变得只有,容颜的苍老。 想到这里,成王就觉得无比的气馁,他是她的父,她是他的妻,他们本该是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人,可现实却是,他们只是蒙着一层熟悉的外衣,底下却是无比生疏的陌生人,不,他们比陌生人都还不如,起码,陌生人可以转变为生命的一部分,而他们,却是天涯相隔,无法触摸。 这些年来,他一直猜不透他的王妃心底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无论他怎么猜想,他还是无法找到答案。他本是皇室贵胄、天之骄子,从来都是别人在看着他的脸色做事,千方百计的讨得他的欢心,自己是根本无需去在乎身边人的想法的。但是,他的王妃不同,她不仅要替自己打理起王府,让自己一心在外面拼搏,她还要为自己解忧,在自己烦闷之时能开导自己,陪着自己。这一切,她都已经做到了,但是,给自己的感觉为什么还是如此的不舒服?好似,自己只是她的责任一般,她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是出于的内心,只不过是职责所在而已。这一切,具体的是哪里不对劲,她却又说不上来。 成王在外面端架子惯了,在成王王妃这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放松自己,揉揉眉心,迟疑道,“长平侯嫡三子如何?今年不过十七,就已经是举人了,这在京里也算是独一份的了。” 成王王妃眼里的讶异一闪而过,她都想不到成王会中意这个人选,只是,成王王妃低头思索了一下,虽然长平侯嫡三子有能,外貌也不错,在京里也能排上号;只是,这长平侯夫人只是个继室,还是由贵妾扶正的,要不是跟仁静太后有些亲戚关系,在陈贵妃面前也能说上话,指不定长平侯就要被那些个御史给参了。最主要的是这长平侯夫人是个手段厉害的,兼貌美妖娆,才情横溢,不然也不会迷得长平侯不顾祖宗大礼将原配所出的长子给逐出门,多次上折子立请嫡三子为世子,要不是宗人府一直压着,早就如了他们的愿。这定国公本身无妾室无痛房,据说是当初自己受的那些苦,所以也不让自己的妻子白白的承受,因此,定国公的几个儿子中,也都是守着妻子没有妾室通房的,而定国公也老早放出话来,要给自家的女儿选一个身家清白、品行端正之人,妾室和通房是万万都不能有的。还有更重要的一桩就是,定国公夫人跟早逝的长平侯原配之妻,曾经也算是手帕之交,更主要的是长平侯嫡长子钟泽如今就在定国公麾下当差,据说是深得定国公的心。定国公一贯又是看不惯长平侯的,也曾经当场为难过长平侯,又怎么会舍得将自己唯一的女儿许给长平侯呢?哪怕长平侯嫡三子在贵族子弟中鹤立鸡群,受人追捧。 长平侯嫡三子生得是唇红齿白、相貌不凡,继承了他母亲出色的外表,兼之小小年纪眼界不俗,文章写的也是花团锦簇,但不会因此就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相反更加谦卑从容,很是讨人喜欢。但以个人来说,是绝对能入得了定国公挑剔的眼界,只是,他的身份限制了他,不然绝对会是个很好的棋子。 这其中的内情,成王心里应该是有数的,既然心里有了成算,还是把这个人推出来,他这意图到底是为何?成王王妃只感觉深深的疲累,“王爷,这孩子我见过,的确是不错,跟曾七姑娘倒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只是,”话锋一转,“这长平侯的原配之妻,可是定国公夫人的手帕之交,这如今的长平侯夫人,跟定国公夫人又是不对付的。以臣妾来看,定国公怕是不会考虑此人,要不,臣妾回去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其中的内情成王是知道的,只是,在利益当前,这一切根本就算不得了什么,他是皇帝长子,以古礼来说立嫡立长,皇后所出的嫡子早已不在,如今他才是长子,他的母亲又是四妃之首的贵妃,外族掌握着大齐六分之一的兵权,在皇子之中,无人能与自己抗衡,太子之位早就该自己坐上去了。只是父皇不信任自己,一直拖到今日都没有定下来,父皇不是在等着那个小崽子长大吧?这个念头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只是这两年的形势让自己不得不如此的猜想。为了那个位置,他几乎是付出了所有,好不容易将两座最难的绊脚石给搬开,绝对绝对不能容许任何人出来阻挡自己的脚步,如果要是有谁不知死活的话,他绝对不介意手中的剑多上一抹鲜血。 这时候,王府大大管家匆匆的走了进来,行礼问安之后,直接贴在成王的耳边,目光朝成王王妃闪动了一下,悄悄地说了两句话。 如此,成王不耐烦的挥手道,“这种事情,就交给王妃去办吧。本王还有事情就先走了,王妃还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吗?”目光带了几分审视和试探,成王王妃摇摇头,成王深深的看了一眼成王王妃,成王王妃恭敬的送着成王,成王脚步顿了一下,最后就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 成王妃捧着早已冷却的茶,随手搁在桌子上,饶有兴致的把玩着手腕上雕工细致的镯子。 她的奶嬷嬷看了看,命人将冷了的茶端了下去,又换上了新沏的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王妃,您不应该这样送着王爷出去的,王爷分明是希望王妃开口将他留下的。”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挫败。 从大管事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所谓的重要的事情不过是借口托词而已,分明就是成王最近新有孕的妾室借着这个当口请成王罢了,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只要王妃开口的话,王爷肯定是能留下来的,只是王妃这样子做,王爷就没有了梯子下台了。 成王王妃丝毫不在意成王刚刚下自己的脸,只是淡淡的说道,“嬷嬷,本妃嫁给王爷这么多年,膝下只有一子两女而已,除了杜侧妃给王爷留了个哥儿之外,其他的均无所出,好不容易有人有了子嗣,王爷肯定是重视的,再说了,本妃要是真的将王爷留下来了,这后院的人指不定又在背后抹黑本妃呢,要是再闹得大些,宫里的那位就又要让我去侍疾了,为了避免给自己找不自在,还不如由着她们的心思好些。”说完,浮开茶叶,轻轻的吹了吹,细细的品了起来。 奶嬷嬷一听到成王王妃这般说,更加的心疼起来,义愤填膺道,“要不是有贵妃娘娘纵着,这些个贱蹄子们哪有这么大的胆气敢跟王妃较量,王爷也是的,王妃都做到这种地步了,王爷偏偏还如此的对待,只可惜了我们的王妃,本该是千宠万宠的,怎么就落到了现今的地步?我苦命的王妃啊,要是当初,当初嫁了他的话,肯定不会如此对待王妃的,定会。。。。。。。” “嬷嬷,你在胡说些什么?”成王王妃最得用的大丫头很快的捂着奶嬷嬷的嘴巴,警戒的看了一下四周,顾不得什么低声呵斥,“嬷嬷,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这话能是您老人家说的吗?要是漏出去了,外面的人会怎么看?” 奶嬷嬷这才惊觉过来,一身冷汗浸湿了后背,惊疑的看了看四周,发觉没有什么异常之后,刚要舒口气,只是这口气到底是没有发泄出来,因为成王妃整个人都是呆呆愣愣的,脸上挂着忧伤、欢喜,仿佛回到了最甜蜜的时候,看得奶嬷嬷眼眶湿润,心疼异常。 第七十五章 奶嬷嬷擦了擦眼角的泪,还是忍不住了,“王妃,您别再这样了,要是王爷知道了,世子爷和两位郡主可改如何?人死不能复生,您,就别再念着了。” 泪差点要盈出眼眶,人死不能复生,这叫自己如何不念着?成王王妃紧紧的抓着衣襟口,那是她曾经所有的梦啊,如今,人没了,自己只能守着这个华丽的、空荡荡的、找不到自己归宿的笼子,她,又如何能甘心? 手握得紧紧的,青筋都暴露出来,显得格外的恐怖,在最疼爱自己的奶嬷嬷面前,成王王妃是忍不住自己的沉痛伤心,扑到奶嬷嬷的怀中,无声的哭了起来,哭诉着自己的后悔、软弱、不甘还有丝丝缕缕道不明的嫉恨。。。。。。。 黄河水患虽然过去了好一段时日,朝廷之上依旧却是冷冷清清的,以往的对骂掐架似乎只是记忆的差错,一向针锋相对的成王和鲁王道同一致的沉静下来,让人观望的同时,心,却不免慌慌的,随着敬宗帝的几次大病,这人心的浮躁,更加的厉害起来。似乎都怕自己成为出头鸟,做了敬宗帝的杀一儆猴的那只鸡,一向喜欢挑事的御史们也都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之中却是不同了,陈贵妃和汪德妃最近斗的不可开交,当然都止于小打小闹,连皇后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惩戒,最后只得头疼的任两人去折腾了。 形势更加的神秘莫测,谁都猜不透敬宗帝的想法到底是如何,不管是王公大臣还是平民百姓,总觉得着看似平静的日子里底下却是波涛暗涌、风云翻卷,就等着一个契机,能打破这平静表面的契机出现,然后一阵腥风血雨中,又换了个天地。 不管怎么说,成亲总归是人生大事,在一切不明朗的情况下,洛王的婚礼在不知道多少个哭湿的帕子中还是到来了,尽管当今圣上不重视洛王,可洛王的身份在这里,**中又有人撑着,婚礼倒是办的热热闹闹、轰轰烈烈,仿佛将浮动的心都托在了这美好的事情之上。 在洛王揭开盖头的那一刻,在闹洞房的宗室子弟各种评论中,观礼的贵族夫人低声窃语里,新上任的洛王妃熊梦佳带着对未来的期望和惶恐,将自己的一颗心遗落在了洛王黝黑不见底的眸子中。不管怎么说,又是另外一种生活的到来。 洛王妃是知道自己的本分,对着这个所有女子都为之心动的男子,她更多的是不安和害怕,彷佛这就是一场旖旎的梦境,是自己最为隐秘的渴望,在梦里,她都不敢做出什么举动来,就怕自己轻轻的一个动作,就将这一切给打破。 在晕晕乎乎中,洛王妃睁着眼睛看着枕边熟睡的洛王,不远处的龙凤蜡烛让洛王清隽脱俗的脸蒙上了一丝人气,甜睡的面容带着丝丝的纯真,这个男子,与自己眼中的高高在上、不沾惹凡事的谪仙般的人又是另外的不同,头轻轻的靠在洛王的颊边,感受着他带来的气息,洛王妃挂着羞怯的笑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照例是拜见太后、皇上、皇后等,洛王妃带着初为人妇的青涩,将自己的角色演得合乎规矩,让淑妃不由得满意的点头,进退得宜、不卑不亢,身份是低了点,可看着派头,倒是很合适,自己也能放下一半的心了。 阳平公主看了看依旧面无表情的洛王,再看看屋子里笑得很合宜的其他人,气氛看着倒是一派和乐融融的样子,只是仔细的打量了新上任的洛王妃好几眼之后,撇撇嘴,“九皇嫂也太普通了吧,站在九皇兄身边比个丫头还不如。”这是她的实话,毕竟,洛王的外貌出色是出了名的,这洛王妃本身不过是中上之色,站在洛王身边,映衬得跟普通人一样。 阳平公主的话一落,只见几位有品级的妃子、王爷以及王妃眼底里都浮现着淡淡的笑意,洛王妃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坐在皇太后身边的阳平公主,耳根处染上了粉红。 孝懿太后拧着眉,“安安,这是你九皇嫂,怎么这般没有规矩?” 阳平公主闻言撅嘴,转身跑到敬宗帝的身边,一脸委屈,“父皇,儿臣说的可是实话。” 霍皇后好笑的摇头,还不等开口,淑妃就心疼的拉过阳平公主,“哎哟,我的心肝宝贝儿,可别皱着脸了,看得你淑母妃心疼死了。” 陈贵妃和汪德妃听到淑妃这话,脸色不可抑制的变了一下,恨恨的绞着帕子。 阳平公主顺势的窝进淑妃的怀中,娇声娇气的说道,“还是淑母妃待灵安最好,灵安还怕淑母妃有了儿媳妇就不要灵安了,这下子灵安可是放心了。” 淑妃一听,顿时笑靥如花,美得陈贵妃的眼睛都花了,心里更加的咬牙切齿。 康王一听就乐了,打趣道,“我说灵安妹妹啊,这种醋你都吃,我可真的是意外了,不过,我母亲的最疼爱的可不在这里,要是明珠在的话,你肯定是在一旁待着的命。” 阳平公主很不满的撅嘴,转头对着洛王说道,“九皇兄,十一皇兄欺负我。” 康王跟阳平公主一起长大,彼此顽笑惯了,看到阳平公主这般光明正大的告状,刚要开口取笑,可看到兄长眼里的警告之色,只得将话头咽下,不甘愿的退到一边。 阳平公主是得意了,欢快的走到洛王妃身边,马上就宫女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跟在她身后,“九皇嫂,我刚刚的玩笑话你别放在心上,这个是我送给你的,你看看中意不?” 洛王妃再怎么沉稳,到底是个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乍然成为王妃已经让她有些飘忽了,一下子要这般面对整个大齐国最尊贵的公主,到底是有些诚惶诚恐的,求救般的看了看洛王,洛王接过洛王妃的求救,微微的点了点头,洛王妃才笑着接过阳平公主送给自己的礼物,并将自己一早准备好的物件送给里阳平公主。 场上的都是人精,怎么看不出来阳平公主在给洛王脸面,压下心里复杂的滋味,恰到好处的客套和微笑,让气氛也不至于冷了下来。 在敬宗帝被公事叫走之后,几位王爷也借着这样那样的借口纷纷离开,最后是各位王妃,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霍皇后扶着孝懿太后去歇歇了,留下了李淑妃和洛王妃这对婆媳,李淑妃是个性子好的,也没有为难洛王妃什么,仔细的叮嘱了一番,派了宫人送洛王妃回王府。 走到一直等候的马车,洛王妃觉得脸上的笑容都僵了,掀开车帘,愣了一下,想不到洛王会在车里面闭目养神。 洛王妃特意的放轻了动作,还是将洛王给惊醒了,洛王半合着眼,目光落在了阳平公主赠送给洛王妃的碧玉盒子上,洛王妃开始有些不明白洛王的意思,低头思索了一番之后,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串项链,端是精巧华贵,绝对的价值连城,洛王妃有些诚惶,疑惑的看着洛王。 洛王移开目光,合上眼睛,淡淡的说道,“这个是西域新上供的,整个宫里只有死条,一条在皇后娘娘那里,一条赐给了阳平公主,剩下的两条就在同昌长公主和乐安郡主手中。灵安今日能将这条项链送给你,代表她是满意你的。灵安和明珠性子都是单纯无邪,说话行事常常都是由着性子来,她今日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你要多放点心思在她们身上,也别管外面的人是如何看待。” 洛王妃看着手中的项链,又看了看闭眼的洛王,渐渐的清明起来,心也放回了原处。看来传闻都不尽是假的,洛王确实很疼爱阳平公主和乐安郡主。虽然这是两人独处以来,他对自己说的话最多的一次,而且还是关于他人的,洛王妃也觉得无比的满足,这个看着冷清淡漠的人,其实,是最重感情的,不管是对着李淑妃、阳平公主、康王,还有从未见过面的乐安郡主,表情时淡漠,但语气里含着充沛的感情。 点了点头,面上带笑,“是,臣妾知道了,王爷好好的休息吧,等到了,臣妾再唤醒王爷。” 洛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并没有说话。 洛王妃脸上带着心疼,还有朦朦的爱意,看着这个将要与自己携手一生的男子,心里满满的都是甜蜜,仔细的替洛王掖好被子,这段时日,他是真的累了,不管是大婚的事情,还是公事,都让他无暇分身,她能做的,不过是在后面默默的关注而已。 柔情似水的打量着洛王的面容,原本的不确定更加的确定起来,洛王是如此重情之人,只要自己倾心以待,终有一日,自己会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哪怕开始艰难,她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下去,持之以恒,自己总会达成她的梦想。古语都说,绳锯木断、水滴石穿,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来,坚定自己的心,她会走上康庄大道的。 想到这里,洛王妃的笑容更加的真切和坚定起来,她是前世修了多少的福分,今生能守在这般男儿身边,想想都是梦一场啊!不管是梦还是现实,她既然已经得到了,就会守护好自己手中的东西,绝对不能让人抢了去。 第七十六章 顾明珠最近很烦,特别是被勒令不准参加洛王的婚宴之后,她的烦闷到了一个顶点,上升到另外一个高度的是她被禁足了,在她的大哥成亲之前,她都只能在广平候府,跟着同昌长公主身边,协助着处理婚礼的各项细节。 无论她怎么反抗都没有用,家里的女王从来都不是她,尽管她是真正受宠的公主,但是公主惹怒了女王,也只有乖乖听训的份,毕竟,在广平候府中,还是没有人敢去挑战公主的怒火的,哪怕是广平候都不例外。 自家大哥一生中最大的盛事,哪怕顾明珠再怎么郁闷,她也得提起精神来帮忙打理大小事情。其实说是帮忙打理,不过是做个跟班跟在同昌长公主的身后,动动嘴皮子嘱咐下人去做,根本就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其实,她也操心不起来,本来就被惯坏了,凡事自有人在前头挡着后头顶着,根本就不需要花费心思。 好不容易等到手头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同昌长公主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坐在炕上,只觉得腰酸背疼的,浑身好像被重打了一顿,让同昌长公主不得不感慨起来,到底是年纪一日日的大了,这精神头是越来越差劲了,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帮着皇兄筹划,一日一夜没睡都觉得没有什么,如今不过是忙着琐碎之事,就感觉要了自己的命一般。 顾明珠此刻很有眼色的表现自己的孝女之心,乖巧的给同昌长公主按摩起来,舒服得同昌长公主眯了眼享受女儿难得的孝心。 顾明珠被娇养惯了,本身就没有什么力道,按摩不一会儿就感觉手酸的不行,同昌长公主哪有不了解女儿的,拍了拍顾明珠,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边,等到顾明珠腻在同昌长公主的怀中,依梅很主动的给同昌长公主按揉起来。 顾明珠偷偷的瞄了一眼同昌长公主,鼓了鼓勇气,“阿娘,女儿想安安、祖母、舅舅、舅母还有蓉姨他们了,哥哥的婚事都已经操办得差不多了,女儿可以去宫里小住几天吗?” 其实严格说来,顾明珠在宫里生活的时间要比她在广平候府生活的时间长一些,而且她也愿意在宫里生活,在宫里,她想干嘛就干嘛,闯祸了也有人顶着;可是在广平候府就不一样了,阿娘管她管的很严,时时刻刻的都把她带在自己身边,当然除了大事情不方便之外,自己稍稍做了点出格的事情,铁定是被罚抄书的,这可是连阿爹、三位哥哥都救不了的。 同昌长公主睁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明珠,顾明珠被同昌长公主看得很心虚,将头埋进同昌长公主的怀中,同昌长公主摸着顾明珠的头发,很坚定的拒绝,“不行,你大哥婚礼之前,你都得留在阿娘身边,那里都不能去。” 顾明珠不依不饶的滚动,企图求着同昌长公主的心软,同昌长公主眸光沉了沉,“明珠,你也不小了,这中馈之术你得学着点了,阿娘就你一个女儿,阿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顾明珠探出头来,不解的看着同昌长公主,“阿娘,你不是跟女儿说过,这些事情女儿知道就好,不用女儿亲自去做的,自会有人帮女儿做好。而且,怀蝶、冰晴、山柏她们是阿娘特意培养了,以后专门给女儿管这些事情的吗?而且,女儿在宫里也没有做什么事情出来吗,阿娘为何如此担心?再说了,女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九美哥哥了,都不知道九美哥哥现在怎么样了,女儿又不会对九美哥哥做什么,阿娘就让女儿去吧?好不好啊,阿娘。”声线无限拉长,哀求意味明显,配上可怜巴巴的表情,真是个惹人怜爱。 顾明珠说道“九美哥哥”的时候,同昌长公主的眸光重了几分,眼里的隐隐的透出杀意来,顾明珠倒是没有发现异常,但是这却落到了沈嬷嬷的眼中,看着顾明珠的目光更加的深沉难辨。 同昌长公主被顾明珠这一招磨不过,捏了捏顾明珠的鼻子,“懒丫头,阿娘是跟你说了,但是不表示你什么都不用干啊?这些事情虽然不用你亲自动手,但你必须得知道该怎么做,不然日后丢了人可别找阿娘哭鼻子。” 顾明珠脾气养得娇,受不得一点点的气,身边的人也是纵着她,她的脾性也是个软的,也不太爱计较什么,因此日子倒是过得很平坦顺遂。只不过这顺遂中总会有些个不自在,就像早已经嫁人的五公主,自视甚高惯了,总喜欢给人找些不自在,顾明珠倒是跟她对上了几次,只不过她的嘴皮子功夫没有五公主厉害,还被说哭了几次,当然,五公主也讨不了好,被皇后娘娘是狠狠的教育了一番。 顾明珠生气的皱着鼻子,显然很不高兴同昌长公主提自己的糗事,不满的娇嗔,“阿娘,您再这般取笑女儿,女儿就不理你了。” 宝贝女儿生气了,同昌长公主也不戏耍了,求饶的抱着顾明珠,“好了好了,是阿娘错了,我们的明珠不要生气,原谅阿娘好不好?” 顾明珠笑弯了眼,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样子,“好吧,女儿就原谅阿娘了,不过,阿娘要是答应女儿去宫里小住几天,女儿就更高兴了。” “你个小滑头,”同昌长公主点着顾明珠的额头,一副气恼的样子,“阿娘就知道你不会死心,不过,阿娘还是决定让你失望了,必须得等到你大哥婚礼过后,不然,就一切免谈。” “哼”顾明珠嘴巴嘟得老高老高的,不满的坐起身,气呼呼的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同昌长公主好笑的看着女儿耍脾气,丝毫不觉得气恼,反而宠溺的摇摇头。 沈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屋里不相干的人都走开之后,走到同昌长公主的身边,轻声的说道,“殿下,您这样拦着郡主,不让郡主入宫,也不是回事啊。郡主性子单纯,一两日没有什么,要是时日长了,郡主肯定会发现些什么,郡主可是您一手教养出来的,聪慧机灵不输世子爷他们,要是郡主真的查到了,到时候郡主受的伤害还要大些。再说,如今的形势不明朗,指不定会发生点什么出来,照这样来说的话,还不如早早的定了主意,再怎么说,陛下的主意也是为了郡主好,殿下,你仔细想想,可不就是这个理。” 同昌长公主沉着脸,丝毫没有跟顾明珠在一起的轻快自然,眉头拧得紧紧的,“明珠是我的女儿,我早说了,对于明珠我没有什么大的奢求,只盼着她健健康康,快快活活的,等长大了,侯爷与我再给她找门合心意的婚事,有三个哥哥撑腰,她只管舒服自在就行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求。皇兄这哪是什么好主意,明明是将明珠推入深坑中,真要是按了皇兄的要求来,我能帮到明珠的也有限,要是明珠一个不注意,这叫我以后该怎么办?明珠的性子你也看到了,单纯、良善、心肠软,但这哪一样不都是她致命的伤,虽然有几分小聪明,但也保不住她的命。这些年她被我精心的护着,比起那些个心眼弯弯曲曲的贵女们来说,她根本就斗不过,何况还是在宫里?我从来没有想过让她嫁个门当户对的,想的就是找个家世清白、地位不高,但人品要好的,有了郡主的身份,她的哥哥们护着,日后没人敢骑在她头上欺负。到了九泉之下,我也对得起兰双和二弟了。嬷嬷,宫里什么环境,您还不知道?明珠要是没人护着,进去不到两天,小名肯定玩完。” 沈嬷嬷只是宽容的笑了笑,拍着同昌长公主的肩膀,“公主说的在理,可是陛下的顾虑也不无道理,而且,陛下这么做,也都是为了殿下您还有阳平公主好,且不说这些,那位也算您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性子您也知道,他的心思您也看在眼里。日后,只要郡主不犯下什么大错的话,一生的荣华安乐是跑不了的,郡主什么品行您是最清楚的,以郡主的性子来说,她是绝对不会做出什么来的,郡主的前程,您也不用太过操心。照奴婢来说,真要是按了殿下的意愿,郡主不一定会快活,郡主从小生活的环境和条件,真要低嫁了,郡主可能还真的适应不了,”看着同昌长公主明显的反对神色,沈嬷嬷马上转口,“奴婢明白殿下的意思,可是殿下你想想,郡主虽然是郡主,她可是当成公主在养的,从小又被人宠着疼着,自在随性惯了,要是被世俗礼仪要求着,郡主指不定还没有现在这般舒心。殿下,您仔细想想,嬷嬷说的是不是在理?真要为了郡主好啊,奴婢觉得陛下的主意要好得多,起码,还是有人护着郡主的。” 同昌长公主叹了口气,面带苦笑,“嬷嬷,明珠是你看着长大的,我也知道,你把明珠当成了是自己的孙女在疼爱,我知道你说的这一切是很有道理,可是,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要是。。。。。。明珠真的吃了亏,我这个做阿娘的,除了拿长辈的身份之外,其他的都不顶用。还不如到时候有个身份压着,别人也不敢随意。只是这,”同昌长公主重重的叹了口气,“本宫还是需要要好好的想想。” 第七十七章 “殿下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沈嬷嬷慈爱的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同昌长公主,“但奴婢还是绝对那位是个有心思的,这么多年了,他对郡主的好,可是有目共睹的,郡主又跟他一起长大,情分本就不一般,彼此间的熟络总比找个陌生人要好得多吧。” 同昌长公主闻言抬头斜睨了一眼沈嬷嬷,笑道,“他究竟是给嬷嬷吃了什么药?累的嬷嬷不停的说他的好,就没有听到过一句的不好。” 听着同昌长公主还有心思打趣自己,沈嬷嬷也跟着笑了起来,“殿下这话说得,奴婢也不爱听了,奴婢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奴婢肚子里有什么话能瞒得过殿下去?郡主也算是奴婢一手带大的,对奴婢来说,郡主就是奴婢的亲孙女,这做祖母的,只有一心为孙女好,哪会起什么坏心眼子去谋害孙女呢?奴婢就这事,也是想了好多天,这才想通的,奴婢这开始可是跟殿下的心思一样的,只是仔细琢磨之后,奴婢还是觉得陛下的法子要好些,起码,陛下也是真心的为了郡主好。奴婢知道殿下疼爱郡主,只是这疼爱啊,也不是将自己认为好的一股脑的强加,也得设身处地的想想,到底该怎么做才是真正的为了郡主好。免得花尽了心思,到头来落得个里外都不是,最后还累得自己伤心。” 同昌长公主表情凝重,若有所思起来,“嬷嬷说的也不无道理,明珠怎么说对那孩子有恩,他看着又是个重情的,把明珠交到他手上,对明珠来说,也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同昌长公主面色狰狞、咬牙切齿起来,“想到我捧在掌心的女儿,疼得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女儿就这样白白被算计了去,本宫这心里,”同昌长公主指了指胸口,“就是不舒服,凭什么我要把我的女儿交到其他人手上?本宫就是不甘愿,我的女儿啊,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成了他人家的?以后想要看看她,都得顾虑人言是非的,就怕做的过了,累得女儿自己的日子不自在,嬷嬷,你说,”同昌长公主一脸苦恼和气愤,“明珠怎么就长得这么快呢?明明还是抱着手里哇哇直哭的小娃娃,怎么就成了大姑娘,开始要相看人家了?再过一段时日,就要成婚嫁人,有了自己的小家庭,然后又有了自己的儿女,最后要为儿女筹划?想到这里,本宫心里就难受得紧。”说完,扑到沈嬷嬷的怀中求其安慰来。 沈嬷嬷抱着同昌长公主,安抚的拍着同昌长公主的背,思绪也被同昌长公主给引了出来,“殿下啊,这养儿方知父母恩,想当初啊,殿下还小的时候,先帝爷就是整日的担心殿下日后会被哪家男儿娶了去,奴婢还记得太后娘娘还取笑先帝爷来着。等到殿下许给了侯爷之后,太后娘娘也是镇日叹气,怨着殿下怎么长的这么快,怨着侯爷怎么就得了殿下的心非侯爷不嫁了,当时奴婢跟奴婢的姐姐,整日的劝着也是没用,要不是看着侯爷满心满眼的都是殿下,太后娘娘才稍稍的放下心来。只是那些年,事情太多了,太后娘娘操心国事的同时,总是在为殿下担心,生怕会有人插进侯爷和殿下之中,等到殿下因为生国公爷伤了身子之后,太后娘娘也是好几日睡不着。也直到这些年,太后娘娘冷眼看着侯爷对殿下的心思,才慢慢的放下来心来。殿下啊,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就算您如今过的顺心,太后娘娘也不会全然放下心来。将心比心,您又如何能保证你为郡主所做的一切就让她一辈子安乐无忧了呢?您再仔细想想,奴婢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同昌长公主叹了口气,拉着沈嬷嬷的手,闷闷的说道,“嬷嬷,我知晓了,我会仔细考虑的。” 沈嬷嬷拍了拍同昌长公主的背,话题不变,只是对象变了,“二爷的婚事,殿下是怎么想的?这世子爷是定下来了,京里有未婚姑娘的,都把目光放到二爷身上了,殿下,二爷的条件摆在那里,您得好好的筹划筹划才是,要是到时候闹出点什么啦,殿下就后悔不及了。二爷的性子,奴婢是了解不过的,只不过这后宅之中道理,二爷未必会清楚,饶是二爷再通透,只怕遇上个有心计的,也是没法子的。” 同昌长公主单手撑额,颇有些无力,“嬷嬷说的我都记住了,等礼儿的婚事过了,我再跟母后、皇嫂好好的商量一下,我可不许别有用心的人凭着不入流的手段入了我广平候府。” 沈嬷嬷微微的颔首,贴心的把炕几上杂乱的账册收拾好,细细的再跟同昌长公主核对各项细节。 原本是气呼呼要回房的顾明珠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之后,越想越生气,就气冲冲的去花园,说要散散心,等到了花园中自己最喜爱的临水的亭子里,一个人托着腮看着水中的快活的游来游去的鱼发呆,有气无力的给鱼喂食。 顾祺本来是要去给同昌长公主汇报情况的,听得仆人说郡主心情不好,就转了个方向朝花园走去,隔着老远的一段距离,就看到一向快乐无忧的妹妹很是不开心的样子。看到这里,脚步也加快了起来。 “是谁惹了我们明珠不开心?”顾祺撩袍坐在顾明珠的身边,温柔和善,“告诉二哥哥,二哥哥去帮你收拾他去。” 顾明珠太后,就看到自家二哥笑得温文尔雅,临风而笑,翩翩而立,卓尔不群,兴致不高的白了一眼,闷闷的说道,“那二哥哥去找阿娘吧,是阿娘惹的我不开心的。” 顾祺宠溺的笑了笑,揉揉顾明珠的头,顾明珠不耐烦的抽出来,恼怒的瞪着他,顾祺不以为意,安稳道,“明珠,阿娘也是为了你好,你且再忍耐一段时日,要不这样,你想要什么想吃什么,二哥去帮你买了来,再不等阿娘后日进宫,我带你去骑马?” 顾明珠最近迷上了骑马,常常偷着跟阳平公主跑去马场骑马,哪知道有一天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把同昌长公主吓个半死,就勒令顾明珠不准再骑马,她也是知道一手养大的女儿的性子的,自己不在她跟前,怕是自己的话没有多大的威慑力,而且还会有一群人明里暗里护着,想想不放心,就把她拘在身边了。 说道骑马,顾明珠眼睛就亮了,可一想到自家阿娘的冷脸,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看了看顾祺,很是迟疑,“二哥哥,这还是算了吧,要是阿娘知道的话,肯定会狠狠的教训二哥哥的,我还是乖乖的待在府里比较好,免得阿娘担心。” 顾祺眼神更加柔和起来,这就是他的妹妹啊,无论怎么宠着疼着,心永远都是这么单纯良善,会贴心的为他人考虑,不会一味的想着自己。 顾祺并没有放弃开导,“既然不能骑马的话,二哥就带你去外城逛逛,最近家里新开了一家酒楼,我跟大哥去过两次,味道还不错,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我们先去买些你中意的小物件,然后去酒楼吃饭,之后。。。。。。” “之后,去争芳阁见见世面怎么样?”顾明珠脸上放着光,兴致勃勃的说道,“据说这争芳阁里美女如云,是京里第一头牌青楼,其中最出名的要数琴棋书画四大美女了,我一直都好奇着这四大美女长得什么样,会不会比九美哥哥还要美,二哥哥,带我去见见怎么样啊?” 顾祺有些头疼的看着顾明珠,妹妹这个毛病到底是随了谁啊?喜欢漂亮的人,男女不拘,看看她身边服侍的人,个顶个都是数一数二的,只是,她一女子,还是郡主,去逛青楼,这叫人怎么想怎么看?要是阿娘知道了,自己这身皮也保不住了。 顾明珠看着顾祺一脸的犹豫、不满的嘟着嘴,拉扯着顾祺的衣裳,娇声娇气的求道,“二哥哥,好不好嘛,人家又不要骑马了,人家只是看看漂亮人儿,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啦。二哥哥,你就带我去吧,人家都想了好长时间了,着京里很多地方人家都去了,就是着青楼人家没有去看过,人家保证,只是看看,绝对不会做什么事情的。再说了,你跟大哥哥、三哥哥都去过了,就带我去一次吗,好不好嘛?二哥哥。” 要说顾礼最难消受的就是顾明珠的撒娇大法,每次只要她使出这一招,顾祺准保投降,但是,这次是真的有些为难了,他也想不到自家小妹对于青楼就这般的好奇,争芳阁接待的客人虽然都是些王公贵族、富家子弟,当时它的环境要求它并不是如此的单纯,反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存在着一点的危险性,明珠身份高贵,安全更是重中之重。就算阿爹阿娘不说什么,自家大哥那一关就很难过。 顾祺的沉默不语,让顾明珠更加的不开心起来,但不代表她就会死心,相反她是个很有毅力的人,特别是对着家人的时候。眼珠子转了转,趴到顾祺的耳边,低低的说道,“二哥哥,我们就偷偷的去,就去看一眼很快出来,不会让大哥发现的。。。。。。” “明珠,你又在想些什么鬼主意为难你二哥了?”清冷的男声想起,打断了顾明珠的话语。 第七十八章 被这突然一下,顾明珠觉得自己的三魂六魄顿时少了一半,拍着胸口,害怕的转头看着始作俑者,看到自家大哥常年的冰脸,顾明珠的脸垮了下来,愤愤不平的抱怨,“大哥,你突然站在人家背后干嘛?差点吓死我了。” 顾礼动作潇洒的坐下,不理会自家妹妹的抱怨,眼底里隐隐的带着笑意,“哪是大哥突然吓你,是你做贼心虚吧。你又在打什么主意,逼你二哥同意?” 顾明珠是有些做贼心虚,被顾礼一语道出自己的心思,怏怏不乐的坐在一边,底气不足的反驳,“我哪有做贼心虚,是二哥哥答应我后日阿娘进宫的时候带我去外城逛逛的。” 顾礼淡淡的看了一眼顾祺,顾祺微微的点头,又做了个嘴型吐出“青楼”两个字,正低着头琢磨心事的顾明珠没有发觉大哥和二哥只见的互动,也完全不知道自己一下子被二哥给彻底的出卖了,想着要怎么磨得自家大哥的同意。 顾礼都有些哭笑不得了,妹妹一日日的大了,鬼主意也是一日日的多了,有时候连他们都有些啼笑皆非、接受不能,青楼,这个丫头怎么会想到要去这个地方,除了要事之外,连他都不想踏足的地方,怎么妹妹就如此的好奇呢?想到妹妹喜好美色,他也就见怪不怪了,她从小就见过不少绝色之人了,对于青楼之人应该没有什么能引得她主意的吧。 要说顾明珠,除了怕同昌长公主之外,另外最畏惧的人就是顾礼了,只要是在不出阁的范围内,顾礼是从来不会指手画脚的,但是超出了范围,顾礼通常是第一个出言反对,然后连同昌长公主和广平候就不会同意,连宫里的几位也是没有法子。通常,顾明珠想要做什么,常常都是先磨得顾祺和顾祒的同意,然后由他们去劝说顾礼,这样同昌长公主也不好再反驳些什么。 想要自己一直眼馋、好奇的地方,顾明珠仔细的想了想,二哥哥已经明言反对了,肯定不会再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说些好话了,但要她这样放弃,她又不甘心,要知道,她从前世的时候就一直好奇着古代的青楼到底是什么样的,好不容易现在有了机会,她怎么可能会白白的放弃?就算前面有很多障碍,她还是要一一的越过这些障碍,完成她的夙愿。 眼尖的看着丫鬟端茶过来,顾明珠很热切的给顾礼、顾祺奉茶起来,殷勤讨好完全跟以往不一样,顾礼倒是很坦然的接受自家小妹难得的讨好,似乎不知道她的要求是什么一般。顾祺则是带着无奈、宠溺、包容的摇摇头,这丫头怎么会死心呢? 等到顾礼慢悠悠的喝着茶,顾明珠一脸谄媚给顾礼按揉起来,偷偷的觑了几眼顾礼满意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开口,“大哥哥,后日二哥哥带我去逛外城的时候,可不可以让二哥哥带我去一个地方啊?那个地方据说很好玩的,我好奇了很长时间呢。” 顾礼眉一挑,对于顾明珠的话露出几分好奇来,“哦,是什么地方?说来听听,看我知道不知道到底是干嘛的,如果没有什么危险的话,让你去也未尝不可。” 顾明珠对着顾祺挤眉弄眼,顾祺好笑的低着头,不打算理会顾明珠的求情和帮忙。顾明珠看着顾祺明显不帮自己的样子,脸颊气的都鼓了起来,迎着顾礼好奇的目光,最后撇撇嘴,破罐子破摔般的一股脑的吐露出来,“我想去争芳阁,想看看琴棋书画四大美人是不是跟传闻中的一样美。” “胡闹,”顾礼佯怒的将杯子重重的搁在石桌上,拧着眉头就呵斥起来,“堂堂的大齐乐安郡主,怎么就想要去这下九流的地方,要是传出去了的话,日后别人会怎么看你?你想要看美人,直接跟大哥说,大哥自会帮你准备好,何须要自己去?如果你真想看这四个人长什么样,直接让人带进府来就是了,哪能自己亲自去?这事我绝对不同,你看你二哥也没用。” 顾明珠嘴巴撅得更加厉害,看顾礼的表情时很难妥协了,气闷的跺了跺脚,扬着下巴哼了一下,似乎很不屑的样子,气鼓鼓的回房间去了。 顾祺看着顾明珠气冲冲的离开,放下手中的被子,“大哥,京城里认识明珠的人很少,将她打扮成男孩的样子,是没人会说什么的。明珠最近被阿娘关在家里,也确实无聊,不如就答应她吧,顶多到时候包场,她怎么闹也不会传出什么。” 顾礼斜睨了一眼顾祺,嘴角微微勾起,“这时候知道做好人了?刚刚明珠在的时候你怎么不提出来?”三兄弟中,其实最宠顾明珠的要数顾祺了,几乎是无底线的。 顾祺很坦然的看着顾礼,微微笑着,“明珠是个爱玩爱闹的,关在家里这么长时间不出门已经算是她的极限了,我怕再这样下去,她会自己闹出点什么来,还不如如了她的愿,等她看过两眼之后,以后就不用再吵着闹着了。” 顾礼似乎没有将顾祺的劝说放在心上,反而岔开了话题,“后日你不是要跟着叔祖父去清凉寺跟慧缅大师论禅吗?你还有时间陪着明珠去逛街瞎闹?” 顾氏三兄弟中,顾礼和顾祒都是重武,只有顾祺重文,而且文学素养很高,一向得顾老爷子欢心,自从顾老爷子隐退之后,将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育人之上,其他的时间就是跟志同道合之友感悟人生,但凡有时间,都会带着顾祺。 顾祺微微一笑,“明珠是最重要的,叔祖父能理解的。” 顾祺的话其实没有说完,顾老爷子不仅能理解,而且很支持,说不定还会亲自带着顾明珠一起去见识见识。 顾老爷子自从妻子难产而亡之后,就再也没有续娶过,也没有孩子,就将兄长的两个儿子顾跃斌和早逝的顾跃华当成了自己亲生的孩子,顾礼三兄弟也是由他开蒙的,对于顾氏嫡枝唯一的嫡女,也是看的很重,而且顾明珠性情讨喜,嘴巴又甜,也很得顾老爷子的欢心。顾老爷子本身就是个不怎么受拘束的人,常常兴致一来,就会做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让周围的人哭笑不得,顾明珠倒是在这一方面很合拍,这又让同昌长公主头疼不已,不得不经常将两人给隔开,免得顾老爷子做出来的事情,坏了顾明珠的名声。 顾礼听出顾祺话里的意思,眼里的笑意更加的明显,对着顾祺的不死心的眼神,顾礼一张冷脸也摆不下来了,“这事,还是问过阿娘吧,要是传到阿娘的耳中,只怕明珠禁足的日期还会延长。” “我就知道大哥哥最好了,”顾明珠满脸兴奋的抱住顾礼,脸上带着激动的红色,保证道,“大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乖乖的听二哥哥的话的,绝对不会闹出乱子来的。” 饶是顾礼都有些无语了,他就知道这个妹妹没那么容易放弃,看着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后只得板了板脸,“明珠,教养嬷嬷们教给你的礼仪举止都忘了吗?” 顾明珠此刻一点都不怵怕顾礼,通常只要自己没有做很过分的事情,大哥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此刻达成了自己的心愿,倒也是老老实实的福身,“明珠知道了,明珠以后会记住的。”然后极快的凑到顾祺的身边,讨好的给顾祺端茶倒水起来。 顾祺扬眉看了看顾礼,顾礼宠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明珠身上,最后顾祺雅然一笑,拉着顾明珠讲起自己遇到的有趣事件来。 刚刚才从兵营赶回来的顾祒和康王,看着亭子里言笑晏晏的顾明珠,目光一下子就柔和了起来,顾祒拍了拍康王的肩膀,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笑得康王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在康王恼羞成怒的表情中,大笑着朝亭子的方向跑去。 顾明珠听到动静,站起身来朝顾祒和康王招手,康王看着亭子里一把抱起顾明珠转圈,逗得顾明珠笑个不停的快活样子,脸上也扬起笑容来,不由自主的朝着走去。 一时之间,花园里,只听见笑声不断。引得从旁经过的仆人们,脸上也带了几丝笑容来。 相比之下,永福宫从来都是压抑、安静的,几乎听不到宫女们的笑骂、嬉闹之声,不管是陈贵妃还是住在偏殿的孔昭仪,都是端庄沉肃、华贵凛然、冷傲得体的样子,就连洒扫宫女就是不苟言笑、规规矩矩的样子,宫里的人都知道,陈贵妃最讨厌的是有人在她面前不顾身份形象的嬉笑打闹,但对于阳平公主和乐安郡主的行为,就都是闭眼而过了。 这几日,陈贵妃因为被汪德妃压了一头,再想想外头儿子的处境,心里真苦闷着,惹得永福宫的人都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生怕触到了这位心狠手辣的陈贵妃雷池,因为之前的黄河水患的事情,陈贵妃是狠狠的被皇帝训斥了一番,之后又分别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带去问话,弄得喜欢兴风作浪的陈贵妃也不敢动手动脚,就怕自己影响到成王。 说起汪德妃,这又是让陈贵妃恨的牙痒痒的,皇后也就罢了,虽然有太后、皇上护着,但毕竟嫡子没了,唯一剩下就是个起不了什么大作用的公主,所以,陈贵妃倒是有些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的,毕竟身份再尊贵,没有儿子,那也是空谈。 第七十九章 但是,汪德妃不一样,她有儿子,而且儿子跟自己儿子年纪相差很近,她的儿子能力也不错,最重要的一点是,汪德妃老实本分、忠厚的样子比自己更加的得皇上、皇后还有太后的心,在他们面前,也比自己能说上话来,自己在身份上虽然是高了她一点,可实际的处境却比她低了好几个层次。汪德妃虽然娘家式微,自己在宫里能挺直腰杆说话,不过是仗了娘家的势力,可是这种势力却不是最有用的,起码,在皇帝的心上,不是最有利的 这么多年来,陈贵妃一直不相信汪德妃会是她表面那般老实忠厚,她的心思计谋手段,绝对要比自己知道要深的深,只是,这些年下来,自己是抓到她不少的把柄,这些事把柄不过是无关紧要,根本就撼动不了她。这种想要抓住她的痛脚的冲动越来越强烈,尤其是在如今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必须消灭一个对手是一个对手,否则,绝对会成为她儿子大业最用力的阻拦。 当看到最得用的贴身侍女翠微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意时,陈贵妃的眉头皱了起来,翠微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习惯喜怒不形于色,露出这般样子,落到有心人的眼中,会怎么看待,刚要开口呵斥,翠微就将屋里服侍的人给使了出去,凑到陈贵妃的耳边,喜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娘娘,奴婢刚刚得了一个大消息,是关于德妃娘娘,如果运用得当的话,娘娘以后就不用再为德妃娘娘的事情烦恼,鲁王也将不会是王爷的对头了。” 听翠微这样一说,陈贵妃倒是来了兴致,好奇的看着翠微,“这消息是从哪里得来,可靠吗?你有没有查过,是否属实?” 翠微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一五一十的道来,“消息是从德妃娘娘的长影宫得来的,奴婢开始听到的时候,也以为丝毫长影宫那边在糊弄,奴婢看着奶娘这几日心烦,就没敢在娘娘面前叨扰,就命人去查了查。本以为会查出点什么不重要的消息来,没想到查出来的消息属实之外,还引出了一个大内幕,有了这个,德妃娘娘这次是非栽下不可了。” 陈贵妃柳眉扬起,面上没有露出几分来,示意翠微继续说下去,“奴婢命人去查这件事的太监跟奴婢说,永宁候府的陆五姑娘,广平候世子未来的正妻,同昌长公主未来的大媳妇,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退亲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而是德妃娘娘精心筹划的,据说,跟徐家公子不清楚的表姑娘,可是德妃出了五服的远亲,只不过相关的人都不在,不仔细查还真的查不出什么来,不过,奴婢手上可是有确实的证据在。。。。。。” 陈贵妃被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睛发亮的看着翠微,紧紧的抓着翠微的手,力道大得翠微眉头不可避免的微蹙,“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可都查清楚了?这次不是汪德额妃的幌子?” 翠微目光落在陈贵妃握着自己的手,忍着痛意,点头,说道,“娘娘,这次绝对是真的,奴婢连证据都握在手上了,奴婢现在就可以把人唤进来。” “不,”陈贵妃打断了翠微的话,松开手,在屋子里踱步思索起来,她跟汪德妃不一样,汪德妃是京城长大的贵女,对于后院的手段和心机是从小耳濡目染,而她,却是在边疆长大,对着的都是些直性爽朗之人,而且,她的父亲一心都扑在了公事之上,根本就没有多少心思在女人身上,她的母亲又是个厉害善妒的,从小她就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到这些,而且,那时候的自己也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当时她跟哥哥们一起生活成长,满心的想着要做个流芳百世的女将军。 随着父亲的战绩越来越多,后来她就跟着家人一起回到了京城,那时候,她不过才十二岁,正好是相看的年纪,父母、兄长们一向也疼爱她,她也没有像京里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话拐弯抹角的贵女们一般教养,只是让她学了些基础的礼仪、待人处事,实际上的内里她根本就不怎么知道。 等到及笄之后,刚好当时还是嫡皇子的敬宗帝要选正妃,她父亲、母亲都是有野心的,筹划一番之后,就将她送入了待选名单之中。其实,以她的性子来说,进宫做王妃绝对不是她想要的,尽管在京城里生活了好几年,她根本就没有将这里作为自己的归宿,想着有朝一日回到边疆,沙场杀敌、浴血奋战。当初她能点头同意,乖乖的配合着家里的安排,主要是她对嫡皇子一见钟情,源于自己无意间在酒楼二楼窗边看着嫡皇子一身普通人打扮,救了一个孤儿的情景,那一幕,深深的印入她的脑海中,对着自己从前鄙视的文弱男子再也无法自拔。 原本以为一切都已经定下来了,她只等着做他的王妃就行了,哪知道中间会杀出一个霍氏来,抢了自己原本的地位不说,他对霍氏比对自己更加的重视。她年轻气盛、心高气傲,自然是不服气,由着性子闹了好多次之后,不仅没有得到好,反而让他对自己更加的不满和忽视。从小父亲就告诉她,看中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将它抢到手,她是努力了,只是努力的结果还是不尽人意。随着后来侧妃汪氏进府之后,她发觉自己的日子比起之前要难过许多,很多莫须有的事情纷纷都落在自己的头上,偏偏有证据在,让自己无从反驳。 在母亲的提点之下,在吃了许多亏之后,她才慢慢的领悟过来,后院根本就是个永不停歇斗争的地方,只要你稍稍松懈一点,随时都有可能被打落下去,想要恢复,就得花费更多的心思去筹谋,她开始快速的成长为一位自己以前嗤之以鼻的内宅妇人,耍阴谋弄手段,为自己争取这后院中最有利的位置。 好不容易走到今日,儿子最大的阻碍也被清除,只要把眼前最大的障碍给清除掉,一个康王也不在话下了,淑妃什么性子,自己是最了解不过的,只要压住了淑妃,洛王再能干也没有用。 如果翠微的话属实,那么德妃,就不再是自己心里的刺了,不过,这事情还得谨慎,德妃最擅长的就是用这一招对付自己,指不定在哪里挖个坑等着自己跳下去,不行,现在是紧要的时刻,自己的一举一动更应该慎重再慎重,否则就万劫不复了。 陈贵妃停下脚步,直直的看着翠微,“你说,德妃好端端的算计陆五姑娘有什么用?她父亲毕竟不是永宁候世子,就算永宁侯夫人宠着,拉拢过来也没有用啊。” “娘娘,”翠微走到陈贵妃的身边,扶着陈贵妃坐下,“陆五姑娘的父亲是谁啊?那可是左都御史陆明杰啊,虽然只是个四品,管的事情又杂又乱,但是这可是有实权的,又是陛下得用的人之一,要是拉拢了,绝对是大大的好处。宫里之前不是有流言再说,淑妃娘娘看中了陆五姑娘想要作为康王的正妃吗?这永宁候世子夫人可是镇国公府出身的,跟早逝的贤妃娘娘可是嫡亲姐妹啊。不说这些,你想,德妃娘娘以前跟贤妃娘娘就有些不对付了,她怎么可能还会让康王娶永宁候府的姑娘,这不是将镇国公府和永宁候府更加紧密的绑在一起吗?” “难怪你这个丫头当初死命劝我,不让我插手其中,”陈贵妃笑着点了点翠微的额头,“虽然跟永宁候府的人不大对付,但这个陆五姑娘的确不错,要是哪户人家把她娶进门的话,可以富泽三代,当初要是不考虑到这些纠葛,我都想让她成为怳儿的侧妃了。不过,以德妃的性子来说,这么好的姑娘摆在面前,要是不据为己用的话,还真的不符合她一贯的行事作风。” “娘娘这话说的极在理,”翠微讨好的说道,“德妃娘娘娘家不行了,仅凭皇上的宠爱,帮不上鲁王什么,关键的还得在于这王妃的身份够高才是,通过姻亲,才将壮大自己的势力。您看看鲁王的正妃、侧妃还是妾室,个个都是身份不俗的,但是谁不服谁,闹得鲁王府的后院总是鸡飞狗跳,闹出不少的新闻让京里人笑话。就凭这一点,鲁王就绝对比不过我们王爷,虽然也有争风吃醋,但王妃是个厉害的,比一比,就看出了王爷和鲁王的差距。” 陈贵妃听翠微这么一说,也不由得点点头,“王妃性子虽然高傲些了,但是手段能力厉害,有她帮着怳儿,言官们的话都少了很多。”她本身是不怎么喜欢成王妃的,不关是婆媳间自古以来的不对付立场,主要是成王王妃高高在上的样子让陈贵妃怎么也喜欢不上来。 翠微偷瞄着陈贵妃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想着德妃娘娘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压住淑妃,一方面又是为自己的儿子添个助力。只是德妃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被同昌长公主插上一手,把原本看中的侧妃人选做为自己的儿媳妇。奴婢想着,德妃娘娘辛苦筹谋最后却被他人采了果实的苦闷,偏偏还有口不能说,奴婢心里就觉得极舒服,这下子也得让德妃娘娘知道哑巴吃黄连是什么感觉了。” 第八十章 翠微的话说道陈贵妃的心坎之上,想到汪德妃的表情,陈贵妃就忍不住的笑出声来,笑着笑着,脑海里一个激灵,让她想到了一个最关键的一处,“我看乐安郡主很满意陆五姑娘,陆五姑娘能攀上这门好亲,乐安郡主可是功不可没。广平候世子是疼爱乐安郡主的,有她在旁边推波助澜,广平候世子很难不中意陆五姑娘。还有,同昌可是出了名的眼界高、难讨好的,她能向皇上说这事,然后下圣旨赐婚,肯定是很中意陆五姑娘。你说,要是同昌知道了自己中意的儿媳妇无辜遭受的事情,以同昌的性子来说,她会做点什么?” 嘴角含笑,眼里满满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翠微问弦知雅意,嘴角扬得高高的,“同昌长公主殿下还是个极其护短的,凡是她看中的人只有她能欺负,别人要是不经过她的同意就欺负了的话,那个人绝对会死的很惨很惨。娘娘的意思是?” 陈贵妃很满意的点头,“虽然同昌这丫头我不怎么喜欢,可是在关键的时候总是最好用的,她在皇上面前的一句话可比得上我在皇上前面的千言万语,只要她开口了,哪还有别人反驳的份?” “娘娘这法子好是好,只是,”想着陈贵妃的计划,翠微还是有点担心,“同昌长公主的性子您也知道,最厌恶的事情就是别人拿她做靶子的,要是让她查出点什么来,那下场可比德妃娘娘的下场还要难过的多。” 陈贵妃笑容一顿,翠微的话是很在理的,毕竟,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宫里曾经就有妃子使手段靠近同昌长公主,以得到皇上的眷顾,只不过同昌长公主看着是个不理事的,却精明得厉害,那妃子不仅没有讨得好,反而让自己跌入万丈深渊中。京里世家贵族中,也有过不少的例子,最后的结果也不用多说,同昌长公主一发威,那不是小命玩完那么简单的。 如此好的机遇摆在眼前,自己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那是真的对不住自己,陈贵妃思索了一番之后,还是理不出一个有用的法子来,“翠微,你可有法子将这事暴露出来,而又让人查不到我们头上?” 同昌长公主是个不好糊弄的人,要是某一处的细节没有做好的话,只要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绝对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的很清楚,她手上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翠微在宫中生活了多年,也曾经跟同昌长公主的人对上过,知道他们的手段和能力,而陈贵妃的问题也是她最大的问题,怎么样不露痕迹的引发出来,而完全跟他们无关呢?想了想,翠微很谨慎的开口,“要不要从徐家的人开始着手?” “徐家?”陈贵妃有些疑惑的看着翠微,不懂这个徐家的人是谁,翠微极善察言观色,明白陈贵妃的疑问,赶紧解释道,“徐家的那位公子原本是跟永宁候世子的庶女定亲的,因为庶女翻了过错,被徐家的人抓住了把柄,最后换成了陆五姑娘,徐公子就是陆五姑娘的前未婚夫,也是德妃娘娘那位远亲现在的丈夫。” 陈贵妃皱着眉头思索起来,“这件事情闹出来之后,这徐家的爷们的官职不是给卸了吗?据说现在混的跟乞丐没有什么差别,这时候突然冒出来,别人会怎么想?” 永宁候府白白的吃了亏,累得好好的姑娘没有了名声,对于永宁候府的人来说,轻易的放过徐家本就不可能,徐家本身没有什么基础,要是永宁候府看在救命之恩和亲家的关系上,也不会为了徐家的筹划,如今徐家得罪了永宁候府,这永宁候给的荣耀肯定是要收回的。世道本身就是人走茶凉,没了永宁候府的支撑,徐家在官场上也没人帮忙说话,因此,被上峰随意的找了个错处,将父子两人都赶出了翰林院。没了官职之身,徐家败落的就更加快了,如今,跟普通的民众是没有什么区别的,而照着徐家父子还有徐夫人的性子,薄弱的家业也经不起折腾。 要说陈贵妃怎么知道徐家的现状的,还得托陈贵妃的侄女,也是陈贵妃嫡亲哥哥最小的嫡女,她因为是嫡子嫡出的嫡女,又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在陈家很受宠爱,陈贵妃也蛮喜欢这位侄女,因为看着跟自己年轻时的外貌脾性很像。所以养的这位陈姑娘性子格外的高傲,忍受不得别人比她好,在某一次花宴之上,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跟陆五姑娘起了争执,本就无理在先的陈姑娘是说不过以理服人的陆五姑娘,这就让陈姑娘将陆五姑娘给记住了,只要是在同一个场合,陈姑娘都会给陆五姑娘找些不自在,结果也不用多想,多半都是陈姑娘理亏最后不仅讨不了好反而让自己更加的难受。 好不容易一向众**赞的陆五姑娘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陈姑娘要是再其中不插上一手的话是绝对对不起自己行事风格的,在陆五姑娘和徐家的人退亲之后,陈姑娘就是时时刻刻的关注着徐家和陆家的事情,徐家能败落这么快,其中也有陈姑娘的动作。 翠微抿唇一笑,也想到了关键之处,徐家的人早已淡出京里有权有势之人的圈子,要是这时候闹出这种事情来,免不了会想到这样是不是故意在给广平候府抹黑?同昌长公主是个什么性子,京城里有眼色的人都知道,同昌长公主可不是随便能得罪得起的,哪怕在仁静太后最得势的时候,也不管随意的惹怒同昌长公主。 翠微这时候也觉得自己想的不够周到,念头转了转,试探的开口道,“娘娘,寿屏公主递了帖子说要过几日进宫,您怎么看?” 寿屏公主是五公主的封号,因为之前想着嫁给平国公,搀和到了乐安郡主伴读的事件中,惹怒了孝懿太后,随后指给了无实权的武安侯世子,而这武安侯还是三世而斩,这武安侯世子是最后一代。寿屏公主曾经是闹过,而且闹的很大,最后逼得太后亲口下了懿旨,寿屏公主才消停下来,为了让自己日子好过些,常常都会找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作为借口进宫让陈贵妃为自己撑腰,弄得陈贵妃是烦不胜烦,偏偏自己又没有理由去拒绝。而且说实话,翠微也很烦寿屏公主,她是知道寿屏公主底细的,对于寿屏公主的生母借着陈贵妃有孕爬上了皇帝的床害的陈贵妃小产的的事情想起来仍旧是恨得牙痒痒的。当然,陈宝林(寿屏公主生母的品级)以为有孕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那完全是在异想天开。陈太太吃了闷亏,陈贵妃也跟着吃了闷亏,这要是找不回场子来,那就不是陈贵妃了。在陈贵妃的示意之下,翠微仔细布局,让陈宝林生下寿屏公主之后就产后大失血而亡。本来以陈贵妃的性子,是随便可以让寿屏公主在襁褓中夭亡的,陈贵妃曾经是迟疑过,后来还是陈贵妃的奶娘给劝住了,平平安安的将寿屏公主给养大,当然,养成什么样,现在从寿屏公主处境中可以知道。 翠微提议,很得陈贵妃的心,敲了敲桌面,“翠微,这事儿你亲自去办,务必要让人找不到什么证据在我们这边。” 对于寿屏公主这个名义上的女儿,陈贵妃也是憎恶、厌烦得要死,每次看到她就会想起自己无缘的孩子,想起那个让自己不得安宁的庶妹,想起让一辈子骄傲的母亲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迹庶母,那种屈辱,让她一生难忘,时至今日,当事人早就灰飞烟灭了,她还是无法忘记。无论自己不怎么情愿看到她,她总是时时刻刻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天知道,维持不变的笑容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收拾这个女儿,不仅是自己的原因,更主要的是这个没脑子的女儿,给自己的亲儿亲女惹了不少的乱摊子让他们帮着收拾,偏偏自己又不能做什么。在寿屏公主小时候差点因为发热而亡的事件中,被汪德妃给挑了出来,累得皇上给自己下了口谕,自己不能轻易动手,因为,只要是自己有点动静,准会被人想到自己。 想到这里,陈贵妃喊住了翠微,“这事儿你可得把握好,让汪德妃跟寿屏这个贱人狗咬狗去,不管怎么说,汪德妃对于寿屏可是有救命之恩的,就让汪德妃也尝尝她善心的后果,体会体会以德报怨到底是什么滋味。” 汪德妃以为自己不知道自己那位庶妹陈宝林能爬上皇上的床,中间有她的手笔,而自己那次小产也是她的杰作。还有,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是皇后无意为之,可动手的人确实汪德妃。她以为那些尘封在记忆里的事情,以为自己不知情,她错了,她正因为知道,所以要特别的谨慎,才能让心思敏锐的汪德妃察觉不到自己真正的心思和计划,她才更好的为自己无辜死去的孩儿报仇,也要让她知道,她不是她想象中那般傻的。 第八十一章 翠微微弓着腰,恭敬顺从的立在陈贵妃身边,脸上的笑容不断加深,“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做的天衣无缝,让娘娘的心头大恨再也不能兴风作浪。” 陈贵妃满意的点头,赞赏的看着翠微,“你办事我放心,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我最放心最得用的还是只有你,要是没你的话,本宫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翠微立马跪下,一脸诚惶诚恐,“娘娘谬赞了,这本是翠微该做的,要不是有娘娘护着,翠微这条命、还有翠微家里好几口人命说不定早就不在世上了,翠微还没有报答娘娘的救命之恩呢。” 陈贵妃嗔怪的看着翠微,伸手扶起翠微起来,“傻丫头,说的什么混话,本宫也只是一时有感而发,想想当初跟着本宫从王府一路跟到永福宫的几个贴心的人之中,如今也只有你一心为着本宫出计谋筹划一切,其他的虽然对本宫是忠心,可这忠心怎么也比不过你,连口口声声说把本宫当成亲生女儿的奶嬷嬷也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想要算计本宫,幸好,本宫身边有你,及时的察觉了这一切,不然,本宫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低着头的翠微,嘴角笑意带着微微的苦涩,“娘娘待奴婢的好,奴婢一辈子都不能忘记,奴婢这一生就跟着娘娘了,哪怕日后娘娘嫌弃了奴婢,奴婢也不会离开娘娘身边半步的。” 陈贵妃微微一笑,眼神的意味复杂万千,感慨的拍了拍翠微的手,“尚服局新送来了些衣裳首饰,你去看看,替本宫选几样,剩下的你挑几件喜欢的吧。” “是,”翠微福身道,唤了服侍的人进来服侍陈贵妃之后,才朝殿外走去,等到陈贵妃嘱咐的事情忙完了之后,翠微才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黑沉下来的天空,望着天边浅浅淡淡的新月,散散落落的星星,半倚靠在门框上,心思翻转,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被衣物盖住的坠子,天空中突然浮现了一张老实本分、朴实无华的脸孔,落在人群中找不到痕迹的在普通不过的样子,总是挂着傻傻的、憨憨的笑容,让你心里原本心里憋着的火也找不到发泄的借口,最后跟着他傻傻的笑,忘记了最初气恼的原因。 朝陈贵妃寝殿的方向看了看,留念、怅惘、失落、回忆、甜蜜。。。。。。只有在这寂寥无人的时刻,自己才能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时光里,享受着表哥对自己的呵护、疼宠,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快活,整天在外面跑来跑去的,不管多晚回家,总会有表哥在给自己说好话、为自己背着黑锅,连阿妈拿自己都没有法子。也曾多少次在午夜梦回中,回想着,要是自己当初没有选择跟在陈贵妃身边,自己是不是依旧像从前快乐自在,不管自己在哪里,总会有表哥在自己的背后,只要自己一回头,就会看到表哥憨憨傻傻的笑,满眼满眼的都是自己。 无边的苦涩蔓延开来,翠微无力的阖上房门,背靠在门后,在无边的黑暗中无声的笑,冰冰凉凉的泪珠从眼角里溢出来,流到嘴边,真的是很苦啊!可是再苦,苦不过自己的心。翠微慢慢的滑落下,最后双手环着双腿,将头埋进腿间,无声的哭了起来。 虽然成功的打击了陈贵妃,但汪德妃丝毫没有愉悦之情,反而气闷的要死,主要是鲁王正妃好不容易有了骨肉,连擅于此道的太医都把出来说是男胎,这让汪德妃没有高兴多长时间,打击就来了,鲁王妃齐仇氏流产了,流下来就是成了形的男胎,这让汪德妃是又气又怒,等到查出幕后之人时,汪德妃气的是连话都说不来了,动手的居然是自己的亲侄女,鲁王侧妃动的手。这让一向维护着汪侧妃的汪德妃都想杀了她,真是。。。。。汪德妃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要知道她盼望王妃产下嫡子盼了多长时间了,尽管鲁王也有好几个儿子,可都是妾室庶出,对比一向跟鲁王不对付的成王虽然只有一子,可这个儿子还是成王正妃产下的嫡子,成王自己都发话了,嫡长子未满十岁之前,王府是不会有庶子产下,这样一对比,让重视嫡庶之分的皇上能不对成王看重几眼?自己的儿子能力不比成王差,可就在子嗣这一件事上,他就落了下乘,而且,王妃没有生下嫡子,跟归顺公的联系总不会更加的紧密。 这下好,想起自己一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侄女,杀了她都解决不了她心头的恨,早在鲁王妃有孕的时候,她就特意嘱咐了,要小心谨慎,别轻举妄动,没想到这个没长脑子的虽然是有背黑锅的成分在,要是她没有起坏心眼子,她能白白的蒙受这些吧。 汪德妃恨得牙齿都快咬碎了,她这般辛苦的筹谋,一下子落空了不说,还得应付归顺公的追责,她再怎么不喜欢齐仇氏,可以知道她要是有个什么不好,受罪的绝对会是她的儿子。 汪德妃变幻的神情落在贴身服侍的几位中,采灵偷偷的给采诗使了个眼色,采诗默默的退了出去,采灵提着心小心翼翼的走到汪德妃的身边,“娘娘,先消消气,你现在可不能乱,得想想怎么安抚王妃还有归顺公。” 现任归顺公是鲁王妃的嫡亲兄长,归顺公对于鲁王妃这个妹妹一向都是疼爱有加,最受不得就是有人欺负他的妹妹,也曾因为鲁王过于宠爱他的侧妃表妹而找鲁王找了不少茬子。吃过几次亏之后,汪德妃是轻易不敢得罪鲁王妃。 汪德妃狠狠的锤了一下,震的桌子上的茶壶杯盏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本来就在火头上的汪德妃随后一挥,噼里啪啦的声响之后,只剩下地上的一对碎屑。被采灵使了下去的采诗,因为动静儿弄得心砰砰直跳,阻止了洁儿的动作,低眉顺眼的准备收拾。 汪德妃眼皮跳跳,刚要开口呵斥采诗,就被眼尖的采灵给喊住,“娘娘,你的手红了,让奴婢看看有没有受伤,”很心疼的捧着汪德妃的手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之后,朝屋外唤道,“来人,赶紧把药箱拿过来,娘娘的手受伤了。”飞快的朝采诗使了个眼色。 采诗回了个感激的眼神,飞快低着头,手中的动作加快,很快就有宫女捧着药箱走进来。 采灵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将汪德妃包扎好了之后,让人收拾好都出去之后,软语劝道,“娘娘,您心里再气,也不能拿自个儿的身子开玩笑啊,要是王爷知道了,指不定要多心疼呢。娘娘,您可是王爷最大的依仗了,要是您有什么事儿的话,王爷可该怎么办?” 采灵提到自己最宝贝的儿子,汪德妃的怒火也慢慢的降了下来,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这孩子就是喜欢瞎操心,”然后又很苦恼、为难的撑着额,“这事闹得,本宫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那孩子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个嫡子,都怪本宫,平时就是太宠着雁丫头了,让这丫头胆大妄为,以至于无法无天了,要是本宫平时拘着点,这丫头也不会这么有恃无恐。” 采灵心想着汪德妃总算说了句实话,虽然她是汪家子,可她也实在无法看得上汪侧妃,仗着汪德妃是她的姑母就总是一副颐指气使、傲慢无比、肆无忌惮,别说实在鲁王府了,在长影宫都能直接跟鲁王妃叫板,三番五次的撺掇汪德妃为难鲁王妃,仗着跟鲁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谊,没少给鲁王妃下眼子。其实她这么做的原因,采灵不用想也明白,不就是为了鲁王正妃这个位置,在这位汪侧妃的眼里,这鲁王妃本该就是她的,是鲁王妃使了手段,她才会成为侧妃的,只要她将鲁王妃给斗倒,凭着疼爱自己的姑母和表哥,自己一保准能成为正妃。 采灵偷偷的觑了几眼汪德妃,心里都觉得有些好笑,明明知道只要鲁王没有成就大事、归顺公府不倒,汪侧妃是绝对不可能成为鲁王正妃的,偏偏嘴里说着疼爱汪侧妃让她在鲁王府胡作非为从爱都不说什么,弄到现在的情形又开始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如此纵容。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说的,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鲁王妃虽然性子骄横了些,可比起汪侧妃、鲁王府里的妾室们,心思要好的多,想到她的遭遇,心里微微的有些同情,“娘娘,这事儿可刻不容缓,要是晚点了,归顺公闹出来了,难看的可是王爷啊。” 鲁王府的后院不安宁在京里是出了名的,成王每次都是拿着这个借口让鲁王好几次都下不来台,偏偏本应该站在同一阵线的大舅子归顺公因为自家妹妹的事情,也同样的没给鲁王好脸。 德妃面色一僵,她如何不知道其中的关键,只是想到几乎可以算是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汪侧妃,她心里又有些不舍起来,到底是她拖累了她,要不是自己给了她幻想,这丫头也不会一位的偏执执着,而且她又是兄长独女,是母亲最疼爱的孙女,是汪家目前唯一身份合适的,以后。。。。。。她是绝对不能被白白废弃,可是归顺公那里又是不好相与了,如此,只有委屈她了,等到以后大事成了,再好好的补偿她,希望雁丫头能明白自己的苦心,也希望母亲能明白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局在考虑。 第八十二章 心下一定,汪德妃的眼里的不舍、愧疚被坚毅所取代,语气颇为落寞、伤心,指了指心腹总管太监,“你,亲自跑一趟鲁王府,就说是本宫的意思,”汪德妃闭着眼睛艰难的说道,然后慢慢的睁开,眼里的杀伐决断、果断狠厉让采灵看了心一跳,“侧妃汪氏、恃宠生娇、目无法纪,以至于闯下大祸,本宫已不能再容于她,送她至大觉寺闭门苦修、悔悟思过,凡是求情者,一律重办!”说道最后,好似用了无尽的力气。 总管大太监愣了一下,寻求般的看了看采灵,采灵微微的点了点头,总管太监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等到走到门口,望着青白无云的蓝天,再看看屋内,叹了口气,昂首挺胸的朝长影宫大门走去。 比起鲁王府的新闻,闹腾不休的汪侧妃只不过是其中一朵小小的水花,很快的就消失不见,随即被另外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将这朵小水花给彻底的掩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敬宗帝身上,原因在于,敬宗帝在朝会的时候晕倒了,而且晕了整整一天都没有醒过来。 敬宗帝这几年虽说身体不好,但从来都只是小打小闹,像这样子的状况还是第一次所见,这让京里稍有些势力的人都心慌不已,要是敬宗帝就这样倒下了,恐怕京城里又要上演一场手足相残、腥风血雨的斗争了,谁让敬宗帝到现在都没有立下储君人选呢,而皇子们都已经长大了,个个手上都有势力,离至尊宝座就差一步距离,要谁放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比起人人担心朝廷形势,陆安氏更加担心的是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好不容易圣上赐婚,婚礼各项事物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只等着大婚的到来,如今,传出这种消息来,要是圣上真的不醒的话,只怕,这婚礼得延期了。 就在所有的人都在观望的时候,陈贵妃和汪德妃也暗地里做着各项准备,成王、鲁王也纷纷的行动起来,整个京城、皇宫里,都弥散着一股紧张、不安、躁动的气氛,就等着有人引起火线,让事情一下子爆发起来。 自古以来,能光明正大入住皇帝寝宫---承乾宫的,只有皇后,这是作为皇帝正妻无可比拟的象征和权威,皇帝重病,为了自己利益,肯定是要贴身守在皇帝身边的。陈贵妃、汪德妃、孔昭仪等等妃嫔的打算在祖制规矩下,都只能不甘、怨恨的坐在各自的寝宫中望着承乾宫或是在承乾宫的大门处想要探出里面的动静来,原本该侍疾的王爷大臣们在孝懿太后的懿旨里,安守家门等着宫里的消息。 霍皇后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拧干的湿热帕子,仔细的给沉睡着的敬宗帝擦脸、擦手,温柔细致的情理他的全身,本来这事不用宫女动手的,可是霍皇后不放心,生怕惊扰到敬宗帝,非要自己亲手做才放心。霍皇后毕竟年纪在哪里,等到一圈忙下来,早已气喘吁吁,满头是汗了。 寻雪拧干帕子,递给霍皇后的时候,看到霍皇后额上细密的汗珠,忍不住心疼的开口道,“娘娘,您照顾陛下已经一天了,您要不要先沐浴梳洗一下?这边有奴婢看着,陛下如果醒了,奴婢会立即禀报的。” 霍皇后痴痴的看着相伴了半生的男子,岁月流逝,印迹留在了他的额头上、两鬓边,多年的辛苦操劳,哪怕再贴心的护养着,也换不回年轻时候的俊美无匹,手情不自禁的抚上敬宗帝松弛的脸颊,哪怕他的外貌怎么变化,在她的心中,永远是大婚时候温柔朝自己笑着的尔雅男子,也永远都是初见时漫天杏花里惊鸿一瞥,从此一生难忘。 看着对自己话无反应的霍皇后,寻雪忍不住开口再次提醒道,霍皇后这才惊觉的回头看着寻雪,略带歉意的笑了笑,用帕子擦了擦鬓角边的密密的汗珠,目光又落到了昏睡中的敬宗帝的脸上,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本宫倒是希望躺在床上的是本宫,而不是皇上,皇上这一病,怕是,这天又要乱了。” 寻雪目光深沉的看着霍皇后,作为霍皇后贴身的女官,跟着霍皇后从霍府后院到东宫再到皇宫,这些年下来,各种风波变幻和后院阴私她着实的见识了不少,也知道现如今的情形如何,要是陛下真的就这么一觉不醒的话,不仅这天要变了,只怕,皇后娘娘的日子以后会很不好过,毕竟,她现在没有儿子。 寻雪叹了口气,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霍皇后,她是知道霍皇后的性子的,只要皇上不醒的话,只怕霍皇后会一直陪着下去,斟酌了一下,“娘娘,太医说了,陛下是急怒攻心一时昏厥,加上连日的操劳,才会没有及时醒过来的,身体其实是没有什么大碍的。等陛下养足精神只会醒过来,您也不用太过担心,不管怎么说,您也得多注意下自己的身子,您要是也倒下了,只怕这天是真的要塌下来了。” 霍皇后有些惊讶的看着寻雪,作为她的贴身女官之一,寻雪平素都是寡言少语,从来不会出头冒尖,很多时候都是静静的立在一边,只要不注意,你身边都发现不了这个人的存在。只有在最关键和紧急情况下,她才站出来说两句话,今天说这么多倒是她的极限了。 寻雪明白霍皇后的疑问,平淡的面容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娘娘,奴婢已经命人备好一切了,只等着娘娘过去了。” 霍皇后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细致的替敬宗帝把被子整了整,寻雪就是这样子的,总是默不作声的准备好一切,几乎都不用你开口说什么。深深的看了看还在沉睡中的敬宗帝,叹了口气,将敬宗帝被子外的手放进被子中,抽出被子下握着敬宗帝的手,准备按寻雪的吩咐来。 刚刚要抽出手,准备站起身离开的时候,就感觉握着敬宗帝的手动了动,霍皇后惊喜来的很突然,马上扑到敬宗帝的面前,声音虽然低沉、带着急促,“七郎,七郎,你醒了吗?”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敬宗帝,看着他脸上细微的变化。 敬宗帝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慢慢的清晰起来,印入自己眼帘的是自己挚爱了一生的女子,嘴角勉强的上扬,想要给自己心爱的女子一个安慰的笑容,嘴唇动了动,在霍皇后眼里晃动的泪珠中,化作了,“真好,醒来,就能看到你。” 敬宗帝虚弱低沉的话语,让霍皇后眼里的泪珠忍不住的夺眶而出,又怕自己的举动让敬宗帝担心,用帕子捂着嘴,扑哧的笑了起来,只是,嘴角上扬的越高,泪珠滚落得越凶。 敬宗帝既是满足又是担忧的叹了口气,伸出手就要抹霍皇后满脸的泪珠,幽幽的叹道,“书娘,我没事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霍皇后胡乱的用帕子擦了擦脸,带着微微的羞恼和满满的喜悦,站起身就要吩咐宫女太监,被敬宗帝一把拉住,只得继续坐在床榻上,嗔怪的看着敬宗帝,不自觉的流露出一股子小女儿的情态来,“你拉着我做什么,母后为了你这一昏可是担心了大半天,我现在得把这个消息告诉母后去,免得母后担心。” 看着情急之下什么都不在乎的霍皇后,敬宗帝眼里的笑意加深,要知道霍皇后平素只要有人在的时候,都是秉持着规矩礼仪来,一丝一毫都不敢松懈,除非是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才会任着自己的要求来。如今屋子里满屋虽说都是心腹的宫女太监,但她这般作态,恐怕是真的担心了,想到这里,敬宗帝眼神不由得深沉了下来。 敬宗帝拍了拍霍皇后的手,淡淡的说道,“先扶我坐起来,这事儿你不用亲自去告诉母后,吩咐人去就行了。” 霍皇后闻言扶着敬宗帝坐起,在他背后垫上被褥和枕头之后,才吩咐了屋子里服侍的人给孝懿太后报信之后,然后从寻雪手中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吹了吹,递到敬宗帝的嘴边,“陛下,您先吃药吧,有什么吩咐等吃完药再说。” 敬宗帝深深的看了一眼霍皇后,倒是很配合的将一碗药都喝光了,霍皇后细心的贴敬宗帝擦了才嘴角边,敬宗帝突然握住霍皇后的手,对着屋子里站着的一群人吩咐道,“朕跟皇后有要事相商,你们都下去吧。” 敬宗帝一声令下,哗啦啦的一阵响动之后,偌大的屋子里很快的安静下来,只留着敬宗帝和霍皇后,敬宗帝握着霍皇后的手,感叹无限,“让书娘担心了。” 霍皇后抿唇一笑,定定的看着敬宗帝,眼里有光在闪动,低低的说道,“七郎,这次,你这次是真的吓到我了。。。。。。”余下的话,都被淹没在唇中。 敬宗帝定定的看着霍皇后,低垂眼眸,悲怆的笑了笑,似乎觉得自己这般动作可能会吓到霍皇后,又安抚的笑道,“朕,可是答应过你了,许你一生安稳无忧,朕都没有安排好这一切,怎么可能会轻易的离开。。。。。。” 霍皇后轻轻的捂着敬宗帝的嘴,大而明亮的眼睛,尽管细纹爬上了眼角,依旧如年少时明净清澈,“嘘,别说傻话了,这些事儿都不急,你要顾好自己色身体,可别忘记答应我了,要跟我一起白头偕老的。”目光定在了两个人十指相扣的双手上。 第八十三章 敬宗帝顺着霍皇后的目光,笑容更加的真切,却又带了薄薄的、萦绕着挥散不去的伤感在里面,霍皇后何等心思明锐之人,眼里带着伤痛以及无以言明的爱怨纠缠,敬宗帝察觉到霍皇后为吓着的表情里的复杂,安抚的拍了拍霍皇后的手,带着坚定的沉痛,“皇后,朕不想吓你,朕能熬过这一次,是熬不过下一次了,朕的身体朕清楚,”看着霍皇后将要打断的表情,敬宗帝做了个制止的动作,“朕明白你的意思,但朕不想欺骗你,就像当初朕要纳陈氏、尹氏等,朕与你说过,恩爱两不疑,所以,朕要明白的告诉你,若是哪一日朕不在了,你要答应朕好好的活下去,朕今日与你说这番话,除了以夫君的身份要求你之外,还是以帝王的身份在命令你,朕,要你一手了解害我们孩儿命的人,绝对不能轻易的放过他们。” 霍皇后努力的忍住眼泪的泪,尽管此刻在她面前的人虚弱不堪,可他的神态无不表示出君临天下的气势、风范,与从前意气风发的年轻帝王形象渐渐的糅合了起来。直直的对着敬宗帝眼里的日渐苍老的妇人,坚定的点了点头。 敬宗帝看着霍皇后点了头,一直压着的一口气舒散开来,虚弱无力的靠在床架上,静静的看着伴随自己走过一生的女子,语气带着惆怅、心疼,“书娘,是我委屈了你。” 霍皇后微微一笑,抬眼看着敬宗帝,笑容绽开,整个人如同春风拂面,让人精神舒爽畅达,引得敬宗帝也忍不住的放松了下来,她就是这般人,哪怕自己多么的烦忧、多少俗事纠缠让自己焦头烂额,只有有她在自己身边,淡淡的笑容,总能将这一切吹散。 霍皇后将头轻轻的靠在敬宗帝的肩膀上,满足的喟叹,“七郎,至今,我都一直感谢上苍,让你选中了我,才让我的人生如此的美满。七郎,等走完了黄泉路,过了忘川河,到了奈何桥上,不要急着喝孟婆汤,你要等着我,等我做完该做的事情,看着我们的安安成婚生子,我就去找你,你可不要忘了,如果你先走了,我会在奈何桥上一直等着,等着我们的下一次相逢,到时候,你不要忘记我,你一定要记着我。”霍皇后紧闭着眼睛,眼泪从眼角处滑落,落入敬宗帝明黄色的、霍皇后亲手做的中衣上。 敬宗帝的脸颊贴在霍皇后慢慢失却光泽的秀发,眷恋的蹭了蹭,“书娘,说什么傻话,丢下你一个人走黄泉路已经是在为难你了,奈何桥之约,朕怎么可能轻易忘记?我只要书娘在我走之后,能安顺平和,不要让我等的时间太短了。这么多年,都是你在等着我,你可要让我好好的等你一次,让我知道其中的甜蜜欢喜。” 霍皇后嘴角扬起,眼泪却落得更凶起来,最后将头埋进敬宗帝的怀中。。。。。。 皇帝陛下醒了,这一消息传出来,不同的人表情都不一样,有的是真切的欢喜,有的是勉强的微笑,有的是忧虑的眉头紧锁,还有的是重重的失落。。。。。。不管怎么说,陛下醒了,对于大齐来说总归是好事,要知道每一代的帝王更迭,都是鲜血烙印的符号。一个时代兴起,一个时代的陨落,政治就是这样,从来都是站在悬崖边欣赏最美妙奇幻的风景,只不过有人得意于风景,看不见脚底下的路,所以跌入万丈深渊中,或许引得身边人的几许同情,但仅仅只是可怜的同情。有的人一心注意着脚底下的路,却忘记了最重要的目的,等到夕阳落下,对着繁星点点,只有对月长歌。通常,能两者兼备的人,常常都是极少数,不是每个人都有沉着冷静的理智和清晰的头脑,对着功名利禄的诱惑,能看透自己的本质。人啊,从来都是最为贪心不过的,想要的越多,最后如水中流沙,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到最后的空无一物。 得知皇帝陛下身体大安,陆安氏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才渐渐的放下来,陛下如今身体无恙,自家的女儿总算能顺利的嫁出去了。 不管皇帝之前突然的昏厥闹得轰轰烈烈的,但很快就被广平候世子大婚的盛事给掩了下去,整个京城里,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普通百姓,对于这一场婚事都抱着无比高昂的好奇。广平候世子作为京城里,不,可以说是整个大齐里最有价值的单身汉,他的外祖母是孝懿太后,舅舅是皇帝,母亲是同昌长公主,父亲是百年顾氏嫡枝,难怪从前引得不少贵女求好,只不过都没得他的眼,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以广平候世子的年纪,正室、通房、妾室具无,这在整个大齐,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好不容易广平候世子被指婚了,着指婚的对象让人更加的是摸不着头脑,居然是个被退亲的贵女,虽然身份比较高,可是顶着这一层,名声也不好听,让人是更加的参不透其中的奥秘。 就在着万众瞩目中,大婚是如期到来,看过之前声势浩大的送聘礼的仗势之后,早就有人占据着最有利的位置想要看看这永宁候府送嫁的盛况是否会有广平候府下聘的豪奢,果然,是没有让高价占据有利位置早早等候的群众失望。 陆五姑娘是深闺贵女,又因为很早定亲的缘故,除了偶尔陪着家中长辈出去交际之外,很少在京城上流社会圈子中露面,要不是之前沸沸扬扬的退婚风波,恐怕陆五姑娘是要淹没在众多贵女之中了。加之她后面的传奇般的遭遇,更是让不少贵妇对陆五姑娘好奇不已,同昌长公主是出了名的挑剔之人,能不顾她的名声将她聘为长媳,可见陆五姑娘要么相貌出众,要么极其能干,因此,在闹洞房的时候,是有不少人跑去看热闹。这看热闹的人还有不少贵族子弟或是年轻有为的朝中大臣,都是跟顾礼交好的,不约而同的纷纷跟着闹了起来。 这群人脸皮厚,哪怕顾礼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冷酷气息,丝毫没有吓到想要看热闹的人,寻常的时候他们可能会怕顾礼的冷脸,可这个时候,他们不怕,这可是他的大婚,要是他有个举止不当闹出的笑话,这笑话可是要落到他头上的。 尽管刘妍月以及她的两个儿子顾博文、顾博山是很早就分出去了,但作为顾氏子弟一族,哪怕他们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的也得摆出一张笑脸来参加婚宴,盛大的婚宴场面让刘妍月是气红了眼,又是妒又是怨,不自在到了极点,整个人如同泡在醋缸里,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酸劲,想到跟在自己身后低眉顺眼的两个儿媳,更是一股气堵在胸口里不上不下,卡得极为难受。 顾怡然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尽管她是东平郡王世子妃,可是比起来,她当初嫁人东平郡王府的场面就远远不及了。东平郡王,作为大齐异姓王之一,要不是先祖是大齐开国皇帝的嫡亲妹夫,本身又立了大功劳,让君王之位得以世袭罔替、不降爵继承,只怕早就跟其他的王府一样湮灭为普通人了。几代帝王更替,东平郡王府到了如今也只有名头上好听,实际上跟宫里是拉不上一点关系了,在朝廷中也没有能说话的人。广平候府虽然看着是比东平郡王府低了些,可是恩宠势力却远远是东平郡王府及不上的。 她其实本来是不想来的,在东平郡王府被东平郡王妃刺了好几次之后,心里本来就存了一把火,看着这婚宴场面,更是火冒得更盛,余光扫到自家母亲眼里的火光,压了压心头的火,拉了拉刘妍月的袖子,刘妍月抬头看着女儿,看着女儿眼里的警告之色,收下脸上的愤愤不平,安静的坐在一边,也不言语,她身后服侍着的两位儿媳妇更加是大气不敢出。 刘妍月只从低嫁为平国公府贵妾之后,心高气傲的她跟从前的闺中好友是断了联系,她是知道她这番作为肯定是招惹了不少闲话,所以为了避免自己受气,更是能少结交就少,后来被分出平国公府之后,自觉无颜,更是连大门都不出一下。 好在她有个争气的女儿,嫁入东平郡王府之后,这才觉得挽回了一点自己的颜面,但是一个人孤处久了,本身就不是讨人喜欢的性子,因得那些年的经历,性子更加的孤僻难辨起来,除了在自己几个孩子面前,能维持慈母的容颜,在其他人面前就不敢说了。特别是大儿媳难产之后,大儿媳娘家将事情闹了开来,京城里不少人都在传闻她是个苛刻儿媳之人,更是让她恨恨的气了好几场,最后还是在女儿的劝说之下,才参加了顾礼的婚礼。 顾怡然是知道母亲的心结的,借着长子勇哥儿引起了母亲的兴趣之后,倒是让刘妍月露出了笑容来,只是这笑容很快就被隔桌的议论给打住,顾怡然看着母亲的表情,微微侧头就听到,“这大婚的场面,怎么没有见到乐安郡主啊?不是说同昌长公主殿下最宠爱这个女儿的吗?” “就是因为最宠爱这个女儿,这人来人往的,管得再严都会有疏漏,怎么可能会让闲杂人等惊扰了乐安郡主?” “到时可惜了,本来还以为会见着乐安郡主一面,想知道到底是长个什么样的,能让宫里的人宠成这样。” “呲”只见有人不屑的笑了笑,刻意的压低了声音,“我看还是乖乖的待在这里才是要紧的,还有别再说这个了,要知道长公主殿下最厌烦就是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 “哦,说的也是,”议论的人也恍然,笑着转移开了另外的话题。 第八十四章 刘妍月嘴抿成一条直线,神情极其不悦,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要是闹出来,受苦的绝对是自己。只是,听到“乐安郡主”这四个字,她就想起了自己悲惨、凄凉的一生,想到那个男人带给自己的无尽屈辱,她就无法甘心,要是,要是当初狠下心一点,是不是,是不是这个孩子就没了?他也不会死,自己也不会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 思绪翻转,无一不表露在她的脸上,顾怡然看着刘妍月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从来她都是不认命的,但她却是最识时务的,她跟母亲不一样,身为东平郡王府唯一的嫡女,在东平郡王府本就是千宠万宠的,又是先帝册封的明惠县主,比起一般的郡主县主来说,更应该受人追捧的,从来都是都是只有别人逢迎她、讨好她,唯一的低头却还是为了自己的父亲。而自己呢,名义上说好听是县主之女,东平郡王嫡亲外甥女,可实际上,她是平国公府的庶长女,母亲的身份再高贵,也抹不掉“庶”字头衔,平国公府的情况,京城里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谁会去讨好她这个身份尴尬的庶女?她想的得到,就必须得付出十倍的努力来,她根本就没有底气像母亲总是教育自己的那般高高在上的傲然。 无法否认,她曾经也多次的想过,要是没有嫡母,自己的母亲是父亲的嫡妻,是不是那个时候的自己跟现在的自己格外的不同?当然不同了,那个时候自己可以颐指气使、不屑一顾,而不是心里憋着火脸上挂着笑去讨好那些故作矜持高贵的草包。 无意扫到同昌长公主身边最得用的女官朝自己这边的冷淡和戒备的眼神,顾怡然心口一闷,就想发泄起来,自从她成为东平郡王世子妃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在她自己面前肆意讥笑了,背后别人的想法从来都是她不顾的,可是,想到一个小小的女官就干如同从前般看待自己,火,无端的就冒了出来。她本该是要站起来狠狠的训斥一番的,可临到半头,还是生生的忍住了。。。。。 手上的痛意让刘妍月皱了眉头,看着女儿红了的眼眶,嘴皮子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安慰的话来。在家里,她可以自己欺骗自己,在儿女面前,她却是无法再糊涂下去。 从新房走出来的洛王妃熊氏站在落雁居的院子里仔细的看了看四周,四周人来人往的,就是没有看到自己的夫婿洛王,微蹙了眉头,侧头问了问跟在身后的大丫鬟兰香,“兰香,你看到王爷没?可是跟着其他人一起去了前头?” 兰香刚要开口,就被长相清秀动人,却泼辣爽利的荷香给截住了,“回王妃,奴婢刚刚看到王爷朝那个方向走去了。”说完,伸出手指朝落雁居西南边的方向指了指。 见洛王妃带着疑惑,荷香嘴巴很溜的道了出来,“奴婢问了府里服侍的下人,说是那个方向是长公主殿下的院落,乐安郡主的院子桃源也在那个方向,奴婢猜想,王爷可能是去了桃源看郡主了。” “桃源”洛王妃喃喃的念着这两个字,她并不陌生,曾经在洛王的书房里的书架上看到一本洛王亲手所写的封面为桃源的小札,还不等她翻阅,就被洛王给打断了,当时见着洛王的表情有些奇怪,她也没有追问就直接放下了,等到自己第二次去的时候,就再也没有看到那本名为桃源的小札了,无论自己怎么样找都找不出来。 被荷香给截断的兰香看着神色有些恍惚的洛王妃,狠狠的瞪了一眼荷香,带着微微的讨好说道,“王妃,您是乐安郡主的表嫂,于情于理,来了广平候府,总归是要去看看的,且不说淑妃娘娘有多么的宠爱了,王爷跟乐安郡主可是有着一起长大的情谊。” 洛王妃静静的看了一眼在灯光下更添了几分动人风姿的荷香,隐在阴影中的侧脸带了几分的寥落,“不用了,长公主殿下可是明言了,不准任何人去打扰乐安郡主。再说,以后是多得机会见面,不急于这一时,先会席面上吧。” 荷香刚要说什么,就被一只默不作声的菊香从背后狠狠的拧了一把,荷香不满的回头,看到菊香眼里的不赞同,只好不甘愿的闭着嘴,低头跟在洛王妃身后。 震耳欲聋的的鞭炮声、人来人往的恭贺声还有响彻不停的音乐声,弄得本来就心神不宁的顾明珠用力的搁下手中的笔,气呼呼的站起身就想冲出去,刚刚还没有走到两步,就被淡淡的女声给打断了,“郡主,长公主殿下可是发出话了,只要郡主踏出这屋子一步,怀蝶、冰晴、山柏、翠萱、雪柳、雨寒。。。。。。”唐嬷嬷一一的列数着顾明珠身边服侍的人的名字,语气听着是很平淡,可是说出来的话就没有这么平淡了,“就会全部被拖出去乱棍打死,郡主,殿下的脾气您是知道的,素来都是说话算话的。” 顾明珠鼓着脸,恼怒、不甘的回过身瞪着唐嬷嬷,嘴巴却是不肯认输,“屋子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还不行吗?再说了,本郡主又没有说过要踏出桃源的院门。” 对于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唐嬷嬷还不知道顾明珠话里的虚张声势,微微地笑了笑,没有戳破,将手中的衣服敞开,和蔼的对着顾明珠说道,“郡主,来试试,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嬷嬷再修改。” 顾明珠微微蹙眉,对着唐嬷嬷的一派慈爱,她倒是发不出火来,撅着嘴巴走到唐嬷嬷身边,顺从的仍唐嬷嬷试了起来,“嬷嬷,我的衣物都已经穿不过来了,你不用再给我做衣服了,反正我又穿不了两次。” 顾明珠这话说的是实话,她的衣物一天换二十套都穿不完,同昌长公主疼爱她,广平候府有专门的针线房给她做衣服,还有府里经营的铺子也隔三差五的会送些进来,她身边的丫头婆子得了什么好料子也都给她做衣物了,更不用说宫里的赏赐了。对于这些,她本来是不太重视的,只是,她亲近的人给她做这些,总归是有心意在里面,自己穿不了两次,就白白的搁置了,觉得有些对不住。 唐嬷嬷仔细的比对着,对于顾明珠的抱怨,笑得更加深切,“郡主,这衣服啊,不只是用了穿的,而是寄托了心意在里面,就是想着让郡主知道奴婢这一心啊,都是为了郡主好。” 顾明珠听到这话,也不好再板着脸,伸出手指拉了拉唐嬷嬷的衣袖,带着祈求小心翼翼的说道,“嬷嬷,明珠知道您最疼我,您就让我出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好,保证不会让阿娘知道了,我发誓。”说完还煞有其事的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唐嬷嬷微微一笑,拍了拍顾明珠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很不留情面的拒绝,“不行,殿下吩咐了,不能让郡主出这桃源一步。” “嬷嬷,”顾明珠不依不饶的整个人腻在唐嬷嬷的怀中,双后合十,软软的哀求道,“嬷嬷,你最好啦,你是大好人啊,阿娘今日事情多,她肯定无暇顾及的,你就答应我好不好啊。” 唐嬷嬷被顾明珠摇得左摇右摆的,配上顾明珠可怜巴巴的表情,坚硬的心开始有些软和了下来,刚想松口,就被一声轻咳给敲醒,神智顿时清明无比,忙忙的扶住顾明珠,表情有些游移不定,“郡主,您就好好的待在屋里,奴婢去小厨房看看你的汤炖好了没有了。”匆匆忙忙的福身,急急的就朝屋外奔去,刚走到门口就被迎面而来的人给生生的顿住了脚步。 背对着的顾明珠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情,只拿着一双眼很不满的瞪着破坏了自己好事的另一位管教嬷嬷张氏,明明自己都快说动了,偏偏跑出来插一脚,这下好,又白费了。 张嬷嬷倒是很坦然,她是知道自己的指责的,当初同昌长公主求着孝懿太后将自己赐给乐安郡主,就是为了怕自己心软而让自己去提示不能纵容。老实说,饶是她,对着讨人可喜的乐安郡主,这心肠总免不了要软一些,好几次,差点都翻了大错,要不是自己一向冷静,只怕不等乐安郡主真的会闯出什么祸来,自己这条命就没了。 眼睛突然瞪大了,急忙的放下手中的绣架,忙忙的站起身,低着头福身。 屋子里乍然安静,让顾明珠疑惑的回头,一回头,眼里的光亮几乎要亮瞎人,飞快的朝站在门边淡淡微笑的人奔去。 张嬷嬷来不及出言阻止,就看到乐安郡主准确无比的扑到清隽无比的洛王怀中,看着洛王大笑着抱起乐安郡主,张开的嘴在唐嬷嬷的眼色之下,不甘愿的闭上了。 洛王双手掂了掂,好看的眼睛微微的眯着,“比起上次抱你,明珠可是重了不少。” 顾明珠兴奋地满脸通红搂着洛王的脖颈,听到洛王带着嘲笑的话语,倒是不高心的撅嘴,“九美哥哥,人家都快一年多没见你了,人家都长大了,个子也高了不少,肯定要比以前重啊,不行,你放我下来,比一比,你就知道我比去年长高了不少。” 第八十五章 齐恒笑着捏了捏顾明珠依旧圆润的脸颊,比了比,点着头说道,“嗯嗯,看着是比去年长高了不少,不过我看你这脸上的肉啊,可是比以前多了不少。”说完又捏了一把。 顾明珠不高心的打开齐恒的手,气鼓鼓的坐在榻上,抱怨道,“九美哥哥,不要再捏人家的脸蛋了,人家现在都是个大姑娘了,你再捏人家,人家就生气了。” 齐恒很识时务的收回手,只不过接下来的说辞就让顾明珠不怎么高兴了,“是啊,你看你这一年啊,除了长个子、体重重了之外,我看你跟从前没什么两样,还是个小丫头,想要做什么,非得缠得你身边的举手投降不可。真要是个大姑娘啊,你就不能像刚刚这样。” 一针见血,让顾明珠都无从反驳,只是嘴巴撅得更高了,“九美哥哥还像从前一样,就是这么讨厌,每次都没有说我一次好的。” “要我说你好,你就得做出点什么让我信服啊,死皮赖脸在我这里可不管用。”齐恒倒是很顺的接话,逗弄着仍旧有些不开心的顾明珠,只是一双深沉晦暗的眼,淡淡的扫视了一下屋子里服侍的人。 在宫里见多了不少场面的张嬷嬷和唐嬷嬷饶是了解一点洛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还是被他这一眼给吓得差点心都跳了出来。唐嬷嬷偷偷的瞟了一眼丝毫没有察觉不对劲的顾明珠,依旧跟着笑闹,以及很有兴致逗着顾明珠的洛王,心里感叹,这玉面阎罗果然是玉面阎罗,阴戾、狠辣、深沉莫测,比之传闻更盛。 张嬷嬷其实也被洛王那一眼给吓了一跳,飞快的定了定心神,使了眼色叫屋子里被吓到了丫鬟们悄悄的退了出去,看着还呆愣在一侧的唐嬷嬷,心里叹了口气,忙拉了她的衣袖。唐嬷嬷被张嬷嬷这一拉,如同被从头给自己浇了一盘冰水,理智一下清明无比,弓着身飞快的退了出去。 等到了门口,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屋内,抬眼看到张嬷嬷同样复杂的表情,两个人叹了口气,最后还是默默无言的各司其职。 顾明珠心思简单,对着屋内退下的丫鬟婆子,也只是皱了皱眉,没多想,就将心思又放回到了眼前人的身上,“不跟你说这个了,”麻利的溜下纺织在窗边的红木镂空雕花贵妃榻,跑到门口处,张头探了探,然后飞快的将门阖上,之后又爬上贵妃榻上将窗户阖上。 对于顾明珠的一番动作,齐恒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就看着她在屋子里丝毫没有贵女形象的瞎折腾,倒是很有兴致的打量起屋子里的摆设起来,不得不说,屋子里的摆件倒是很符合顾明珠一贯的口味,大到雕花拔步床,小到屋子里一个小小的摆件的放置,处处都可见温馨,让人不由自由的放松起来。 等到顾明珠忙活好,然后趴到齐恒的大腿上,双手托着腮,一脸好奇,“九美哥哥,你怎么过来了?阿娘不是说为了防止别人打扰到我,不准任何人踏进桃源吗?连二哥哥、三哥哥都是偷偷摸摸的过来的。” 顾明珠实在是想不透一向疼爱自己的阿娘为何要在大哥哥大婚前后这几日将自己关在桃源里,还不准任何人随意的看望自己。其实,就算她帮不了什么忙,也绝对不会在大哥哥大婚的日子做出什么来的,阿娘根本就不需要这般谨慎啊。 齐恒舒服的靠在榻背上,微闭着眼,“想到你肯定会很无聊,就过来看看你,顺便把我从蜀川给你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礼物?”顾明珠歪着头,看着齐恒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很精致的荷包,她上次不是已经收到了,怎么这次还有?“九美哥哥,你不是已经派人送给我了吗?我都放在盒子里了,怎么这次还有啊?”上次他送给了自己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每一件都很得自己的欢心。 齐恒漆黑、望不见底的眸子里,盛满了宠溺,刮了刮顾明珠的鼻子,“上次是上次,这次给你的可是我特意从蜀川靠近吐蕃的一处深山寺庙中求来的,据说带着它,可报一辈子的平安。” 听到齐恒这么一解释,顾明珠就好奇了,从齐恒手中接过荷包,一边小心的打开,一边好奇的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咦,这是什么?”疑惑的抬头看着齐恒,她想不到荷包里装着的是一个类似手镯的东西,不管是手镯的材质还是镶在上面的物件,都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连做工跟自己以往见过的吐蕃饰品不同。 齐恒仔细的将手镯套在顾明珠的手上,并没有回答,只是细细的嘱咐,“这个手镯带了之后,就不要再摘下来了,你要一直戴着它,它才会一直保你平安,记住了吗?” 顾明珠伸直了手,借着灯光仔细的打量手镯,手镯的大小是可以调节的,被齐恒调到恰好,仔细看看,其实还不错,倒是很顺从的点头,对着齐恒嫣然一笑,“九美哥哥,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的带着,只要是九美哥哥送给我的东西,我都好好的保存着呢。” 齐恒意味深长的对着顾明珠笑了笑,不打搅顾明珠玩着手镯。 院子里突然传来动静,顾明珠好奇的推开窗户,就看到顾祺和顾祒步履极快的朝屋子的方向走过来,兴奋的朝门口跑去,“二哥哥和三哥哥过来了。” 只顾着顾祺顾祒的顾明珠没有发现齐恒突然冷下来的表情,刚刚打开房门,顾祺和顾祒可以说冲了进来,顾明珠带着不解的看着面色不豫的两兄弟,“二哥哥、三哥哥,你们怎么过来了?还有,你们的表情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有人闹事了?我要出去看看。”说着,作势就要冲出屋子去。 顾祺眼光冷冷的看着齐恒,手快的一把抓住就要往外面跑的顾明珠,意味深长的说道,“外面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不过有人借着大哥婚礼之事,想要捣乱,被我跟你三哥给阻止了,心里有些不快而已,你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 被戳破心事的顾明珠讪讪的缩回头,讨好的看着顾祒,“三哥哥,我看你喝了不少酒,我去给你倒茶吧。” “明珠,你就在屋子里乖乖的带着,”在军营里生活了一年多的顾祒身子抽高了不少,褪去以前的贵公子风雅,整个人看起来阳刚、强健,从顾祒手中拎过顾明珠,将她放在炕上,“我跟二哥早就吃过解酒丸了,只不过是身上的酒味大了一点。你就别做这些了,乖乖听阿娘的话,我跟洛王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商量。” 顾明珠疑惑的看着顾祒,毫不客气的笑了,“三哥哥跟九美哥哥会有什么事情商量啊?你们肯定是叫九美哥哥走的,”说着耍赖的不依不饶,“我不管,你们不能带走九美哥哥,我都还没有跟九美哥哥说两句话呢,你们要是这样做的话,我就,”眼珠子转了转,佯装生气的侧开头,“再也不跟你们说话了,还跟阿娘、阿爹说你们欺负我。” 对于顾明珠孩子气的话,顾祒扑哧的笑了出来,对上洛王平静得如暴风雨前夕的眼眸,不自在后退了两步,摸了摸鼻子,转头取笑顾明珠,“你要是不理我,那还有谁给你买你爱吃的零嘴,带你去外城逛,还有这次的中元节,就没人带你去看花灯了。” 顾明珠气急,睁着大大的眼瞪着顾祒。 顾祺深深的看了一眼洛王,柔声的哄着顾明珠,“明珠,我们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洛王说,等下次,等下次洛王没事了,你想跟洛王说什么,我跟大哥、三弟都不会阻扰你们,这行了不?” 九美哥哥是王爷,肯定是有忙不完的事情,哪会真的有闲情逸致陪着自己瞎闹?明明知道顾祺说着是哄自己的话,顾明珠还是很大方的同意了,还是免不了有些小心眼的仔细叮嘱,“那二哥可要说话算数哦。”转头拉着齐恒的手,语气很恋恋不舍,“那阿娘能让我出去了,我就去九美哥哥的王府找你,你可要等着我哦。” “好,我答应你了。”齐恒顺势捏了一下顾明珠的脸颊,这一举动看得顾祒差点要发作起来,被眼明手快,明明心里不舒服但心里不是滋味的顾祺给拦住了,彬彬有礼的对着齐恒拱手道,“洛王,请。” 说话举动倒是礼仪周全,只是眼里森森的寒意,其中的意味不明自喻,齐恒撩起衣袍,淡雅一笑,双后负在背后,姿态贵气从容。 等到屋子里的三人都走远了,顾明珠唉声叹气的半倚靠在榻上,兴致寥寥的把玩着齐恒套在她手上的镯子,只拿着一双眼睛看着窗外。 走出了桃源,走过了广平候府的沉心堂,顾祒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你跑到我妹妹的房间里干嘛?你难道不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这个道理吗?明珠可不是以前两三岁的娃娃了,按照规矩,她现在都要相看人家了,你要是这样跑过去,落到别人的耳中,以后会怎么看待明珠?你难道不知道女子名声是很重要的吗?稍有差池,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第八十六章 齐恒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顾祒,“我到不知道一向视礼教为何物的平国公能说出这番大道理来?如果本王没有记差的话,平国公可是从来都不在意这些的。” 本来心里就存着火的顾祒被洛王这一番话更是火上加油,他从小是个胆大的,遇上什么事情都有人护着,要不是被同昌长公主拘得紧,早就成了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本身又是个聪敏机达,但就是遇事不够成熟冷静,在开口反击之前,直接一拳头朝洛王上天杰作般的脸飞去。 在离洛王脸还有一**离的时候,就被顾祺出手给拦住,顾祒恼怒的瞪着顾祺,顾祺只是冷冷的看着顾祒,用力挡住顾祒拳头,力道之大,让顾祒都忍不住的皱眉,然后顾祺一个用力挥开顾祒的手,声线一丝起伏感情都没有,“三弟,今天是大哥的大好日子,由不得你捣乱。” 然后转过身朝洛王作揖,“王爷,我这个弟弟是个心直口快的,今天又喝多了酒,才一时冒犯,还请王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了才是。” 齐恒看着顾祺故作恭敬,却无一丝恭敬的样子,弹了弹衣袖,嘴角微微的拉动,“平国公的性子,本王是知道的,本来不过小事一桩,本王不会放在心上。” 洛王的道貌岸然,顾祒磨磨牙,在顾祺的提示之下,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躬身作揖,“祧喝多了酒冒犯了王爷,请王爷饶恕。” 洛王看着依旧不服气的顾祒,微微的挑了挑眉,对着顾祺意味深长的来了句,“本就是表兄弟,以后还得多多依仗二位,就不必多礼了,本王出来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也该回去了,两位,一同走吧。”说着,一派魏晋名士的风范,飘然而去。 在军营中晒黑了不少的顾祒在灯光下可以看出他的脸更加的黑了起来,磨牙声更大了些,就连顾祺也拉长了脸,神情深沉难辨的看着洛王的背影。 等到洛王走远了,顾祒才跳脚,“二哥为何拦住我,要知道我想揍他可是想了很长时间了,把他那张脸揍的鼻青脸肿的,明珠看到了肯定不会再喜欢他。” “在你揍他之前,你就等着明珠先大哭一场,”顾祺侧头,冷冷的看着顾祒,“还有,被被言官们抓到你的小辫子,在朝堂上不依不饶的,让舅舅为难?顾祒,你在军营里这一年到底学了些什么?尽学着怎么打架报仇吗?” 别看顾祺平时都是温文尔雅、翩翩公子的模样,似乎他就是应该受持折扇、出口成章,一言一行无不符合贵公子的礼仪要求。只有深深的接触才知道他表皮之下的冷漠、狠辣,比起常年端着一张冰脸的大哥来说,他更加的无情。而他文弱书生的外表下,出手比起自己这个被陈赞为武学天才的自己还高,或者说,自己和大哥加起来都打不过他。用一个很简单的例子举证,要是他得罪了大哥的话,只要他在明珠面前做出一副苦相,明珠会去求大哥,大哥看在明珠的面上会对自己轻轻的揭过;而要是他得罪的二哥,还不等他做什么,明珠就会站在二哥的立场上,说自己的不是,当然,下场更加的惨烈。不过,相信自己这位二哥是个纯良的人,整个广平候府就只有自己那位被护得极好的妹妹明珠了,哦,当然,还有二哥疼爱的表妹,阳平公主。 理亏的顾祺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一个反驳会引得这位二哥后面对自己的一番动作,在此之前,他最好要做出一副乖乖听训的样子。 看着顾祒老实听话的样子,顾祺也不好再训斥下去,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转身隐在院墙后面的洛王,语重心长的对着顾祒说道,“我知道你看不惯他,总想着找个机会教训他。可是你想想,这些年来,你的小动作又那一会得逞了?最后给自己落了不是。就算不说这些,他好歹也是舅舅的亲儿子,大齐的洛王,将来。。。。。”顾祺叹了口气,拍了拍顾祒的肩膀,“我知道你担心明珠,比起你,我更加的担心,明珠是因为有我们护着,她才不用担心这些,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顾祺顿了一下,“明珠从小就是个心软的,这些年,花了不少的心血也没能让她改过来,既然她是这个性子,以后就让她这样吧。外祖母、舅舅护不了我们一辈子,以后的路还得我们自己走下去,将来才能成为明珠的依靠。老三,你不小了,这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就可以得了,以后,你还是多花点心思在上面吧。” 顾祒对着顾祺欲言又止,最后低了头,讷讷的说道,“是,我知道了,二哥。” 顾祺感慨的拍了拍顾祒的肩膀,摇摇头朝前方走去,顾祒回头看了看桃源的方向,沉沉的表情在游移的灯光下变化交织。 好不容易等到闹洞房的人离去,陆婈蕊这才舒了口气,仔细的打量着屋内的摆设,感慨、失落、紧张、害怕、欢喜。。。。。。各种情绪交织,头顶的重力让她支撑不住,不禁伸出手扶住华贵富丽、璀璨夺目却又分量十足的凤冠,等到放松了下来,才觉得身体无限的疲累。 青萍满脸笑容走到陆婈蕊的身边,“姑娘,奴婢帮您取下来吧,这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人过来的。” 陆婈蕊已经无力了,任青萍将凤冠摘下,将头上的饰品一一的仔细取下,归置好位置。 忙着收拾的青苗这时候回头看着忙活的青萍,突然笑道,“青萍姐姐,以后不能叫姑娘了,要叫世子夫人了。” 原本准备将点翠镶红宝石金菱花放到盒中的青萍手顿了一下,也跟着恍然笑道,“是,奴婢都忘了,今日是姑娘大婚,以可不真是世子夫人了。”说着,感觉放下了一直搁在心里的石头般,依旧忙活不停,小心的将发髻解开,“奴婢现在都感觉还在做梦一样,以为还在紫藤阁里,姑娘以后就不是姑娘了,姑娘从现在开始是真正的世子夫人了。” “可不是嘛,”从外面走进来的青果端着一盘水,“姑娘,不,世子夫人,奴婢到现在都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还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将掐丝珐琅的鸳鸯戏水盘子放到台架上,“世子夫人,先洗把脸吧,奴婢已经叫人备好水了,弄了一天了,洗漱一下也舒服些。” 陆婈蕊着实累的不行,任着三个大丫头忙活着,刚刚替陆婈蕊脱下礼服,就见顾礼身边的大丫头知桃、问梨两个人提着食盒走了进来,陆婈蕊微微的愣着,知桃、问梨福身行礼之后,表情淡淡的问梨则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的摆放好,看着温婉和善的知桃笑着开口,“世子夫人,世子爷特意嘱咐了奴婢,让您洗漱之后用点膳,说您这一天可真是辛苦了。” 青果抬眼一看,桌上摆放的餐点都是陆婈蕊喜欢的口味,脸上不由得带了两分笑容,“倒是麻烦两位姐姐跑一趟了,这是夫人的一点心意,还望两位姐姐以后多多提点一下小妹才是。”说着就将绣着娇艳桃花和清韵梨花的荷包递给了知桃和问梨。 知桃推辞了一番之后,偷觑了一眼陆婈蕊,脸上同样挂着笑,“那里,以后还得请青果姐姐多多关照才是,世子爷早就发话下来了,这落雁居,可是夫人说了做主的。”说罢,拉了拉问梨的衣服。 问梨嘴角扬起,冷冰冰的脸上带着一股傲然,屈身对着陆婈蕊说道,“世子夫人,时候也不早了,奴婢也不打搅了,世子夫人有什么吩咐直接叫一声,奴婢就在屋外候着。” 本来就累到不行的陆婈蕊也实在是没有心思计较这些,挥了挥手,青果机灵的送着知桃、问梨出去,然后准备朝浴房走去,经过桌子时,看着桌子上摆放的菜,正是自己平素喜欢的,倒是楞了一下,倒是陆婈蕊的奶娘,安嬷嬷喜孜孜的对着陆婈蕊说道,“姑娘大喜了,世子爷这般重视,姑娘的福分还在后头呢。姑娘要把心思放开,以后可得对着姑爷好一点才是。” 陆婈蕊心不在焉的应了声,神色有些恍惚的朝浴房走去,她倒是不知道他会知道自己喜欢的口味,或许正如自己奶娘说的,世子爷重视自己,自己更应该多花点心思,这样以后就不怕拢不住世子爷的心,这广平候府不怕自己站不稳脚。 洗漱完毕之后,觉得全身无比舒畅的陆婈蕊动作倒是优雅,只是看着有几分急切,毕竟一天都没怎么进食而且又是拜来拜去的,自己早就饿的不行了,能支撑在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安嬷嬷看了看外面,又看着陆婈蕊掩饰不住的疲倦,就建议陆婈蕊先躺一会,等世子爷回来了自己再叫醒他,将自己收拾了一下,又吃饱喝足的陆婈蕊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也没有推辞,躺在美人榻上眯眼养神起来。 从外面回来的青果轻手轻脚的看着闭目养神的陆婈蕊,觉得不好再打扰,刚好离开,就被安嬷嬷给拉住,两个人走到耳房处细声细语起来。 第八十七章 原本以为广平候世子没有妾室、通房,自家的姑娘嫁过来是享福的,可是今日看到广平候世子身边的两个姿色不俗的大丫鬟,安嬷嬷感觉自己的心凉了半截,才知道她这心安放的有些早,特别是那个叫问梨的,一副冷冰冰、高傲不可侵犯的样子,就知道是被主子纵容的,要是日后姑娘跟她对起来,她又是个有心计的话,这吃亏的绝对可是自家的姑娘,毕竟这样的事情在后院中可是不少见的。 “那个知桃、问梨是怎么回事?你打听的怎么样了?”安嬷嬷急急忙忙的说道。 青果虽然是个心里没成算,不如青萍、青苗有心眼子的,可自小也是在后院宅子里长大,嘴巴又是个灵活利索的,借着知桃、问梨送餐食的一场,摸了他们个底,又跑去问了在落雁居四处奔忙、没有跟在广平候世子身边的顾贵情况,顾贵是一点顾忌都没有,将这情况都漏了底给青果,安嬷嬷这一问,青果于是就一五一十的道了起来,“嬷嬷放心,我可是特意问了世子爷身边的顾贵,顾贵说了,这知桃、问梨虽然名义上是世子爷身边的大丫头,可公主殿下管得极严,她们是不敢起什么乱心眼子,而且过不了一段时间,她们就要被放出府去的。” 青果这一说,并没有让安嬷嬷彻底的放心下来,免不了疑惑的追问,“你可是问清楚了,知桃是个知情识趣的,那个问梨就不简单了,能对夫人冷脸子,在世子爷面前肯定是能说上话的。” 安嬷嬷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她曾经是陆安氏娘家的一个旁支,虽然说不能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倒也是安安乐乐、衣食无忧,后来被家里指给了一个富贵人家,当时她心里也是欢喜的,可谁知道,自己就吃了夫君身边大丫头的亏,最后还是夫君一力维护还将她提为妾室,她心里气不过,也想过主意对付,最后因为自己经历的太少,差点闹到生产后被休妻的下场,后来陆安氏借着同族的情分,让这一切水落石出,虽然是还了自己清白,却也把自己彻底的给伤了,最后在陆安氏的帮忙下,与夫家和离,就一心一意的守在陆婈蕊身边了。 她自己吃过的亏,就不想看着自己奶大的姑娘吃跟自己同样的亏,而且,这后院中的丫头,那个不是心大的,为了自己吃香喝辣的,销尖了脑袋想要爬男主子的床,这广平候府虽然规矩大,同昌长公主又是个不好惹的,可是这丫头要是有了世子爷的子嗣,同昌长公主能狠得下心,处罚了爬床的丫头吗?为了自家姑娘,她可是一定要看紧了。 青果扑哧一笑,她还不明白安嬷嬷的顾虑,“嬷嬷,这个问梨您就更加不用担心了,她是府里的侍卫,顶这个大丫头的头衔,她是世子爷特意留给夫人的,以后就保护着夫人的安危,对了,还落梅也是。照我说啊,这世子爷对夫人可是真用心呢,嬷嬷您就放宽了心,好好的看着夫人享福就是了。” 安嬷嬷还是无法全然的放下心来,她可不想青果想的那么乐观,她在后院里生活了半辈子,就算永宁候府是个有规矩的,可什么没见过?她不想着世子爷一心一意的对着自己养大的姑娘,只求着能给她该有的体面,日后也不会有人借着嘲笑了去。 浑身酒气的顾礼,跌跌撞撞的走进新房,推开扶住他的小厮,脸上虽然是不变的冷脸,可眼里的欢愉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静静的站在屋子里仔细的看着美人榻上的心心念念的姑娘,一种满足从脚底上升到头顶,让他恨不得立即扑到她的面前,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填上心里缺口的那一块,心,才真正的完满起来。 刚刚朝前踏出两步,一阵浓重的酒味熏得自己都接受不了,他可不想在人生最重要的一环上添上什么不好听的,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顾寿,顾寿虽然没有顾贵能说会道,比起懂顾礼的心思,顾贵却是不及顾寿的,顾寿扶着顾礼,低声的说道,“世子爷,水已经备好了,奴才扶着世子爷去洗洗吧。” 顾礼静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一眼依旧睡的安稳恬适的陆婈蕊,脚步有些不稳仍着顾寿将自己扶到浴房中。 顾礼刚刚走,早就被顾礼的动作给惊醒的陆婈蕊幽幽的睁开眼睛,眼里看着是一派清明,倒是紧张和害怕却是掩饰不住的。 手,捂上胸口,只觉得心房跳得更加的厉害,深呼吸了好几下之后,还是无法平复,对着陌生的房间,怔怔的坐在榻上,等着自己未知的体验和生活。 顾礼再次回到卧房的时候,屋子里服侍的人都已经被陆婈蕊打发下去了,泡过澡的顾礼神智倒是恢复了几分,一边用巾帕擦脸上的水珠,一边淡然的走了进来,离着新床还有半长距离的时候,整个人就呆在了那里,整个人好像被定住了一般,怔怔的看着一袭大红中衣的新婚妻子,微垂眼帘,看不到她眼里的自己,端庄娴静的坐在床上,可双手无意识的捏着帕子,说明她也在很紧张。呆了好一会之后,整个人突然被打醒了一般,似乎又是一点意识无语,两三步的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抱起自己念了多年的姑娘、如今是自己妻子的陆婈蕊。 陆婈蕊被顾礼的这一番急切动作给吓了一跳,看了一眼顾礼之后,又飞快的移开眼帘,头轻轻的靠在了顾礼的肩头上,顾礼被陆婈蕊的这一个动作给惊了一下,动作急切却又十分轻柔的将陆婈蕊放到床上,双手抚上陆婈蕊细嫩的脸蛋,带了敬畏般,轻轻的抚摸上去。。。。。 从来没有被如此珍视对待的陆婈蕊颤抖着手抚上眼前冷酷、锐利、俊逸不凡的脸颊,手轻轻的滑动着,就要落到上下滑动的喉结上,顾礼飞快的握住陆婈蕊的手,十指相扣,整个人半附在陆婈蕊的身下,然后凑到陆婈蕊的耳边,带着无限的深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陆婈蕊浑身一颤,双眼瞪大、满是不置信的看着顾礼,顾礼看着陆婈蕊与平素端庄、大方的闺秀不同的表情,微微一笑,把陆婈蕊本来就没有存多少的神智一下子就全部给吓没了。顾礼愉悦大大笑着翻了个身,将陆婈蕊扣在自己的怀中,手朝陆婈蕊中衣的襟口摸了进去,手底下的滑腻触感让他爱不释手,满足的喟叹了一句,贴在陆婈蕊的耳边,又给她下了一个惊天轰雷,“我心悦你多年,到今日总算得偿所愿。”被吓得怔愣、无法反应的陆婈蕊很快就被顾礼带到更加天翻地覆的狂风大浪中。。。。。。 新做的大床好不容易恢复了安稳,屋子里浓密的甜腻气息让人更加的脸红心跳,云收雨散的顾礼脸贴在陆婈蕊白玉般的脖颈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透出一股子吃饱喝足的猛兽的慵懒,双手在细白嫩滑的肌肤上游移不断。 在这静静的、甜蜜的时刻,陆婈蕊慢慢的从惊涛骇浪中收回了神智,略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很快耳边就有一股暧昧的气息流动,“还好吗?可是还有些疼?我去给你拿药吧。”原本腻在自己身上的顾礼就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陆婈蕊羞红了脸,本就养的极好的肌肤上也跟着染了一层淡淡的粉色,飞快的拉住顾礼,声音低不可闻,“不用麻烦了,我很好。” 顾礼深深的看了一眼陆婈蕊,直看得陆婈蕊忍不住将红透了脸埋入龙凤呈祥的大红色枕头中,看得顾礼更加的心神荡漾,当即附在陆婈蕊的身上,手却朝下方抹去,拉住陆婈蕊柔软无骨的小手就朝身体某个涨得难受的部位摸去,稍显不够的还来了句,“可好?”盯着看陆婈蕊露出的半截子玉背上的颜色更重,只听到低唔一声,自制力在碰上陆婈蕊之后大大降低的顾礼再也忍不住的化身为狼。。。。。 安嬷嬷整个人都贴在了门上,屋里的动静传来,让她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无法忍住,青果、青苗看着安嬷嬷满脸的笑意,通红了脸笑嘻嘻的也学着安嬷嬷的做法,只有青萍看着这三人,摇了摇头,上扬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这小子,不知道这姑娘是要心疼的吗?”同昌长公主听着依梦的汇报,脸上的笑容看的人都跟着闪花了眼,笑骂道,“这闹了一天本就是累到不行了,不仅不心疼还依着自己的心来,明天一定得好好的教育教育着小子,媳妇娶进门可是用来心疼的,不是用了作践的。” 广平候听着有些不自在,轻轻的咳了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尴尬,替顾礼说起好话来,“礼儿这孩子有分寸,毕竟是他心念了多年的,肯定会好好的对待的。你呀,就少操这份闲心了,这段时日你也累了,该早点歇歇才是了,明日还有得你忙的。” 同昌长公主斜睨了一眼丈夫,其中的意味不明而语,并没有打算这么轻松的放过丈夫,“也不知道是谁,一向自持冷静,还不是跟红了眼的狼一样,丝毫不顾人家的难受,由着自己的兽欲瞎折腾?害得第二天差点起不来床,闹出笑话来。” 第八十八章 当着满屋子丫鬟婆子提起自己不愿回忆的往事,顾跃斌还是感觉有些不自在,微微的动了动,示意屋里的人都下去,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夫妇两位,才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你都说的什么混话,这事儿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总是提起这个干嘛?” 夫妻多年,同昌长公主不说能摸透丈夫所有的心思,但八九分还是能摸的清楚的,知道他年纪越大越重视面子上的功夫,娇媚一笑,整个人坐在顾跃斌的怀中,一手揽着顾跃斌厚实的肩膀,一手从衣襟出摸了进去,在健壮的胸膛上摸来摸去,吐气如兰,“侯爷,您这是恼了妾身吗?妾身吃错了,还请侯爷原谅才是。”说着,手就附上了不安分的某个部位。 被同昌长公主这样一摸,顾跃斌差点叫了出身,重重的呼吸了好几下之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怀中使坏的女人,猛然站起来,抱着她朝卧房中走去,颇有些咬牙切齿,“本来还在顾念你这几日操劳,看情形,不给你个教训,你是不知道收敛的。” 同昌长公主如藤蔓般缠绕着顾跃斌,贴在顾跃斌的耳边,咬着他的耳垂,继续添火加油,“那就要看看侯爷是不是还有体力能给妾室教训了,只怕侯爷今日事多,没有精力,有心无力罢了。” 火焰越来越旺,顾跃斌突然一笑,让同昌长公主楞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都是好长好长时间之后的事情了。 顾明珠连着看了好几眼比起平时要娇媚几分的同昌长公主,不过,她倒是没有多少心思关注这些,因为她终于要出关了,不用整天被同昌长公主关在广平候府里,所以,她格外的兴奋,一早上就笑容不断的。府里的人也没有多想,只想着世子夫人进了门,郡主跟着高兴罢了,倒也没有联想到最关键的一处。 不过顾明珠着兴致勃勃的样子,落到了陆婈蕊的眼中,脸上的红晕有多加了几分,看的顾礼浑身一阵发热,在同昌长公主戏谑的目光中,以及两个弟弟不怀好意的笑容,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等到顾明珠进了宫,给孝懿太后、敬宗帝、霍皇后等请完安之后,就跟阳平公主“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逗得孝懿太后不住的摇头,一把将顾明珠拉到自己身边,心疼的抚着她的脸,“几个月不见,我们的明珠长高了不少。” 顾明珠笑嘻嘻的腻在孝懿太后的怀中,带着小女儿特有的娇媚,“外祖母,明珠可是想死你了,明珠可是天天都在数着日子了,就等着阿娘肯点头让明珠过来看你呢。外祖母,您看看,明珠想您想得都瘦了不少了。” 孝懿太后看着顾明珠,也忍不住的笑了,拧了一把顾明珠白嫩滑腻的脸颊,“你这小嘴啊,真跟抹了蜜似的,哀家倒没有看到你瘦了,觉着你比上次还胖了不少。皇后你说是不是?” 霍皇后抿唇一笑,接着孝懿太后的话说道,“母后说的极在理,臣妾听安安说,你这几月虽然被妹妹关在府里,可是可日子过的是相当的逍遥自在,听说都快把京城给逛了个遍,只怕每日想着去哪里玩、吃什么好吃的,没有多少心思想着我们吧。” 被直接点破自己话的顾明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头埋进孝懿太后的怀中,不想再看到在场的人脸上的笑意。可是她的这番举动,不仅没有让人松口,反而更加的取笑起来,李淑妃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也跟着加了进来,“皇后娘娘,臣妾听灵安说,明珠这段时日被公主管着学些管家,前段时日还学着绣帕子,臣妾一听,就想着让明珠给臣妾绣个帕子,不知道明珠今日可是带来了?” 孝懿太后一听,倒是好奇起来,“明珠,你之前答应送给哀家的帕子呢,拿过来给哀家瞧瞧。” 顾明珠扭得更加的厉害,硬是不肯抬头。 同昌长公主看着顾明珠的窘境,丝毫没有搭救的心思,扫了一眼,拿着霍皇后讲话,陆婈蕊看着屋子里亲亲热热的一群人,抿着嘴,露出颊边的两颗梨涡。 阳平公主倒是很不客气的撕开顾明珠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拍着手说道,“祖母,淑母妃,就明珠,她要是能绣出帕子来,我都可以给父皇做龙袍了。我想啊,她答应给祖母的帕子,肯定是连一片叶子都没有绣出来,淑母妃的就更加的别说了。大表嫂,你说是不是啊。” 被点中的陆婈蕊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阳平公主抛过来的问题。 这下子,顾明珠也不好再借口腻在孝懿太后的怀中,眼神游移不定,强撑着场面,“我又不是没有绣,只是绣花太累了,有太耗费精力,我要先养养神,不然肯定是绣不好的。” 阳平公主微抬下巴,更加不客气起来,“顾明珠,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指望你绣个帕子,没几年的功夫可是不行的,想当初,你答应送我个荷包,我等到现在,连个荷包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不过话说回来,我的荷包你什么时候给我啊?本公主还要等几年的时间啊?” 顾明珠看着阳平公主的架势,本身有些心虚,但也不想在阳平公主面前落了底乘,强撑着场面,“本郡主又不是说不做,只不过是本郡主事情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功夫罢了,等本郡主有了时间,肯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阳平公主眉一挑,戏谑道,“哟,你是忙哦,忙的没有时间做这些了,要是你真的抽不出时间的话,我跟姑母说说,别让总让你进宫也别让你去外面玩了,安安心心的关在家里,什么时候做好送给我的荷包,什么时候就可以出门。” “你,”阳平公主点出顾明珠最怕的事情,气得顾明珠一下子站了起来,直直的指着阳平公主,不过她倒是很快的恢复了平静,“安安,你要是真这样做的话,那你把二哥送给我的东西都还给我,以后也不准再抢二哥送给的东西了。还有。。。。。。呜呜”话都被气也不直了阳平公主心虚的捂住了,忙拖着顾明珠朝屋后走去,留着屋内一群大眼瞪小眼的。 汪德妃这时候开腔了,笑得过分完美,显得有些虚假,“公主和郡主的感情可真好,这才几日眉间,就感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一般,真真有如亲姐妹般。” 谁不知道乐安郡主虽然被同昌长公主关在广平候府里不进宫,却是阳平公主隔三差五的出宫去看她,一出去就是在广平候府住好几日才回宫。 陈贵妃飞快的扫了一眼汪德妃,用帕子掩着嘴角,做的功夫到底是不比汪德妃差,“公主跟郡主从小一起长大,几乎都没有怎么分开过,郡主这下子好几月不进宫,难怪公主念的紧。” 乐安郡主顾明珠可是说是在宫里长大的,突然被同昌长公主弄了个站不住脚的理由就待会了广平候府好几个月不进宫,这已经让宫里不管是有心还是没心的人都记挂上了,可是同昌长公主一样是出了名的厉害和嘴巴紧,别人是从她的嘴里掏不出什么来的,联想到重重,总觉得有些不能说的重要秘密在里面。 汪德妃倒是有几分惊讶的看着陈贵妃,要知道两个人不对付惯了,寻常只要自己开口说什么话,她总是要反驳了回去,更加别提这段时日的对持,都是自己占了上风的缘故,她今日这做派,倒是有些不像她以往的风格,不过看到同昌长公主微冷的笑容,心里的疑惑很快的放了开来,陈贵妃不是不懂眼色的人,同昌长公主这个人可是出了名的护短,要是有谁说了她护着的人不好听的话,她是不会轻易的放过,何况还是她心尖上的宝贝。 不过还不等她心思翻开,就看到陈贵妃眼里带着几丝的嘲讽和不怀好意,还不等他开口,就听到陈贵妃拍起了同昌长公主的马屁来,“本宫原来瞧着顾大夫人是个知书达理的,原本还想着介绍个好人家,没想到被公主给抢先了一步,得到了如此好的儿媳妇,等再过段时日,怕是又要等大夫人的好消息了,本宫这里可是预先把礼品准备好。不过说到喜事,这世子的婚事是定下了,这二公子的喜酒不知道还要等上多长时间?” 汪德妃宁愿是自己想多了,总觉得陈贵妃这话是针对着自己来的,可是细细想想,自己的筹划自己自己亲密的几个人知道,以陈贵妃一贯的性子,她是不可能知道的。想着自己早就布置好的一切,突然被同昌长公主给插上一脚,硬生生将到嘴边的鸭子拱手给让给了其他人,这心里怎么想就怎么不舒服。可是如今一切都已经木已成舟,自己再不甘,可也不能露出一分来,要是被人瞧出了点什么了,等到自己的,绝对不是和风日丽,怕是狂风暴雨了。 面上松了松,顺着陈贵妃的话头接了下去,“贵妃姐姐说的是呢,不知道公主是否有看中的人了,本宫前几日倒是瞧了不少不错的姑娘,要是公主需要的话,本宫可以给公主介绍介绍。” 第八十九章 同昌长公主略有些惊讶的看着汪德妃,不是说汪德妃怎么的得罪过同昌长公主,以她老实、本分、谨言慎行的风格对于同昌长公主来说是很能得到她的好感的,只是同昌长公主总觉得汪德妃看似恭顺的外表下,目光中不时的透出冷酷、精明来让同昌长公主很不喜,虽然汪德妃并没有明面上做出什么来,也从来没有让人抓到过什么把柄,只是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相对于性子比较爽辣厉害的陈贵妃,同昌长公主更加愿意跟陈贵妃打交道。 同昌长公主素来高傲惯了,对于她看不顺眼的人从来都是很直接的表现出来,因此对于汪德妃的讨好从来都是不屑一顾,这一次也是不例外,直接移开视线对着霍皇后,好似没哟听到汪德妃的话一般。 汪德妃在同昌长公主这边受到的冷落,陈贵妃扑哧的笑了出声,这下子本来就心有不悦的汪德妃更是恨得牙痒痒的,她可以明里暗里个陈贵妃较量,可是她不敢直接跟同昌长公主对上,别说她是皇帝的女人,贵为德妃,深受帝王宠爱;底下又有个已经长大成人、并有一定势力的儿子,可在同昌长公主面前却是算不上什么,别说有皇帝、太后在后面撑腰,关她的丈夫就是个不好惹的,曾经为大齐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是敬宗帝最为心腹的臣子之一,而且又是顾氏下一任的族长,百年顾氏,连大齐皇族都不及的。如今儿子处于最为紧要的关头,要是能拉拢住同昌长公主及她身后的顾氏,那么,儿子登上九五之尊之位就指日可待了。 恼恨的是同昌长公主是个软硬不吃的,她曾经花了不少的心思去讨好她最心爱的乐安郡主,可不知道别人跟她说了些什么,乐安郡主明显的与自己疏远起来。陛下的龙体是一日日的差了,儿子可是等不了了,要是陛下再没有明确的旨意的话,也只能走上所有登上大宝的胜利者该走的一步了。 阳平公主跟顾明珠一向是嬉闹惯了,在寿康宫中也是见惯不惯的,就算唐嬷嬷提醒顾明珠的小心的当口,她还是撞上了正朝寿康宫走过来的一群人。等到众人七手八脚的扶起被顾明珠撞到的一群人,站在领头的约莫十七八岁的王妃打扮的女子身后一位俏丽动人的大丫鬟装束的年纪差不多的女子冲了出来,气急败坏的用手指指着顾明珠,“你没长眼睛啊,没看到我们王妃过来了吗?你是哪家的女孩子,回头让你家里的人好好的教育教育你,在寿康宫里横冲直撞的成何体统。。。。。。” 女子嘴巴很流利,啪啪啪的一番话下来,让人找不到反驳的借口,被顾明珠撞到的洛王妃微微的皱着眉头想要制止兰香的时候,就被太监特有的尖利声给打断,“大胆,见着了阳平公主、乐安郡主还不请安?哦,原来是洛王妃啊,奴才给洛王妃请安了。”说话的是寿康宫里徐公公,倒是符合身份的给洛王妃请安了。 徐公公这一番话把场上的人都给震惊了,特别是兰香,整个人都被吓得手脚冰凉,浑身颤抖,洛王妃担忧的拧起眉头,还不等开口,就被匆匆赶过来的阳平公主拉着顾明珠的手,关切的追问,“明珠,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顾明珠摇摇头,带了几分好奇的打量着洛王妃,很直接的问道,“原来你就是九美哥哥的正妃啊,怎么看着这么普通,根本就配不上九美哥哥,舅舅是怎么弄的,怎么就选择了一个长得这么平凡的人给九美哥哥做正妃。” “明珠,”阳平公主眉心跳了跳,开言阻断顾明珠的话,“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赶紧给洛王妃问安,要是你再不注意的话,小心姑姑又关你禁闭。”然后扬头对着洛王妃笑得很客套,“九皇嫂,明珠就是这样的性子,说话直接,希望你不要见怪。皇祖母还在等着你,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就拉着顾明珠的手离开。 洛王妃听到顾明珠这么直接的话,心里还是有几分在意的,她的姿容不出色,勉强算得上是中上之姿,自从嫁给洛王之后,京里不少的名门主妇、世家千金对着自己,都免不了失望和欢喜,背对着自己,是各种难听的话都有。当然,也有不甘心的世家女仗着身份,也给自己难堪过,当面奚落过,中间的话语就不必多说,可是想乐安郡主这么直接的还是第一个人。早知道乐安郡主受宠,给同昌长公主养的极为娇惯,性子是个直接的,却是个再再和善之人,尽管她说出那番话,眼里却没有鄙夷和奚落,反而是一副很坦然的样子,事实就是如此,不需要言语去修饰,美化情节。 不管自己有多么的难受,还是得收敛自己的情绪,她毕竟只是个王妃而已。 等到人走远了,阳平公主才恨铁不成钢的点着顾明珠的额头,“你个傻丫头,这话是你能说出来的吗?父皇选中她作为洛王妃自然有父皇的道理,你要是随意揣摩,话头落到了外头,引得姑姑不开心,倒霉的还是你自己。以后你得给我多注意些,现在的人都精得很,都想从你身边探出点什么来,要不是姑姑护得紧,我看你早就被人骗了个底儿掉。” 顾明珠郁闷了,难道她真的像大家想的那样是一点实事都没有经过的吗?只要自己做了点什么事情来的话,众人都是严阵以待,生怕自己会闯了什么大祸般。心情免不了几分的低落,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个月的灵安,身份也比自己高贵的多,说话做事全然的符合自己的身份,只有自己还想前世的自己一般,什么都不知道,只按着被安排好的路走就行了,根本就不需要花费心思。 想到这里,本来就不算怎么愉悦的心情都跟着不由自主的低落起来,带着几分落寞,“安安啊,你说我是不是很没有用?做什么都要人教着,常常都还做不好。” 阳平公主看着与平时明朗乐观迥然不同的带着伤感的顾明珠,倒是有些觉得自己不对了起来,手脚都有些慌乱的不知道该如何摆放,“明珠,你别这样啊,刚刚是我说的不对,话说的重了些,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啦,主要是因为你跟九皇兄关系好,你这么直接说他的王妃,要是洛王妃跟他说了什么的话,九皇兄肯定会生你的气的,到时候你肯定会不开心了。你也知道,枕边风是最管用的,所以我才要你多家注意啊。还有现在我们都大了,更加应该主意避嫌才是,你是个什么性子的,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外头不了解的肯定会想着你骄横跋扈,连洛王妃都可以当场说,要是其他的人,肯定是更加不用放在眼里的。我说这话的意思也是为了你好,以后万万不可再这样了。” 顾明珠看着急急忙忙解释一通的阳平公主,本来的一丝低落也很快的消散,她本来就是个心思豁达的,从来不会让一件事情纠结自己很长时间,忙拉着阳平公主的手,笑了笑,“安安,你不用再解释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才说这些的。只是想着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却无论发生何事都是你在维护我,我就从来没有维护过你,再想想,阿爹、阿娘、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舅舅、外祖母、祖母、叔爷爷。。。。。。”扳着手指一一的数着她身边亲近之人,“都是真心实意的对我好,可是我除了享受他们带给我的一切之外,好像什么都不能为他们做,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好对不起他们啊。” 听到顾明珠这么一解释,阳平公主顿时松了口气,轻松的拍了拍顾明珠的头,“傻瓜,你能知道大家是对你好就够了,何必想这些有的没的,再说了,对一个人好不好,最重要的不是付出了自己的心血,并得到多少的汇报,而是一心付出心血而让人知道,并心存感恩才是最重要的。要是你是那些以德报怨、玩恩负义的人,只怕再多的心思也经不起消耗,到最后只会落到个自己的不是。你呀,现在也别想这么多了,你只要记住那些真正为了你好的人就行了。好了好了,别想其他的了,我们去骑马吧,好久没有骑马了,不知道你的马术长进了没?” 被阳平公主这样一开导,顾明珠纠结的心思也跟着放松了起来,认真的想了想,她说的的确很在理,不过她的心思很快又被阳平公主的建议给引开了,被关在广平候府里的,她可是借着机会偷偷的练了不少,马术比起以前的水平来,那绝对不是在一个档次上面,正好,她也想找个机会好好秀一番。 乐安郡主和洛王妃的这一茬时,在洛王妃进寿康宫正殿之前就已经有人汇报给了孝懿太后,等到洛王妃进殿之后,孝懿太后面色倒是一丝不漏,好似她根本就没有听过这一桩事情般。 洛王妃是个心思机敏的,在踏入殿中的那一刻,扫视到陈贵妃对着李淑妃眼里的幸灾乐祸,心下了然,不过倒是什么也没有说,一派端庄稳重的样子。 洛王妃这一番举动落在霍皇后的眼中,对着孝懿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九十章 回到宜景宫,李淑妃示意洛王妃坐下之后,抿了口茶淡淡的说道,“你今日表现还算不错,你身边的兰香回去好好的教教规矩,以后可别再这样莽撞了。幸好碰上的是明珠,明珠是个不爱计较的,这是揭开过去就过了,以后你还得更加的注意些才是,这宫里不是洛王府,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有些话,她不能说透了,也只能借着机会敲打敲打,连着几个月下来,洛王妃的一举一动落在她的眼里,不算做的极为出色,以她的年纪和身份来说,做的也算是不错的了。当初她中意是一回事,能否真正的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又是另外一回事。想到这里,她真的很感谢皇后的眼光,陛下能选中她,的确是有自己的道理在的。 洛王妃略带诚惶诚恐的低头,唯唯称是,尽管外面的人都说淑妃是空有其表的,心里也没有多少成算和把握的,可是自从母亲的一番耳提命面之后,她是不敢小瞧的。淑妃娘家身份是高了些,**中也没有多少妃子,可是,她能在陈贵妃和汪德妃的眼皮子底下将洛王和康王顺利养大,其中虽然有皇后的功夫在里面,可本人要是没有几分实力,又能做到今日这一步?别提说她在皇后面前是如何的得脸,就说她养大的洛王和康王,洛王虽然不受皇帝重视,可是本人的能力摆在这里,在皇子里也算是头一份;康王呢,就更加的别说了,在军营里的表现就让很多人侧目相看了,连皇帝陛下提起来都是赞不绝口的。 不过,乐安郡主这事儿她还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别说她有多么的受宠爱,好歹她也算是洛王、淑妃的恩人,要是是她的话,淑妃怎么可能在皇后面前冒出头来?其中的关系纠结也不多说,乐安郡主虽然小了洛王十岁,可也算是跟洛王一起青梅竹马长大,其中的情分自不必多说。经过洛王的几个举动,她也知道乐安郡主在洛王心目中的地位着实的不低,就算自己自欺欺人也罢,在现阶段,自己这个明媒正娶的洛王妃是及不上乐安郡主的。虽然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可这却是事实,早在嫁给洛王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心里上的准备,不管自己心里再怎么难受也好,她得要坚持住才行。 洛王妃淡淡一笑,“母妃说的哪里话,虽然个郡主只有匆匆的一面,臣妾是知道郡主是个单纯的性子,她也只说说出了心中的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在。臣妾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何况王爷得意嘱咐过了,要好好对待郡主的,臣妾还想着找个好日子请郡主去王府里走一趟,不知道母妃的意思如何?” 李淑妃闻言抬头,带着深意看了一眼洛王妃,但对于她的提议倒是有些不赞同,“同昌长公主素来看重明珠,明珠又是个孝顺听话的,这事儿恐怕不成,还是等到了日后再说吧,这日子还长的很,不急于这一时。” 李淑妃这样说,洛王妃也没有坚持,微笑着转移开了另外的、让李淑妃感兴趣的话题来,婆媳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倒也是其乐融融、一派和谐的场面。 阳平公主对顾明珠的一番话也很快的落到了孝懿太后的耳中,等到闲杂人等都散了,殿中也只剩下孝懿太后和同昌长公主母女时,孝懿太后感慨的拉着同昌长公主的手说道,“灵安是个好的,虽然大不了明珠几个月,能懂得时时刻刻的维护着明珠,姐姐倒是做的很不错。” 同昌长公主嘴角也挂着一抹笑,“母后倒是把灵安教的极好,明珠那个磨人精一日日的大了,有些话倒是不对着我这个阿娘说了,对灵安倒是一点隐瞒都没有。” 孝懿太后剜了一眼同昌长公主,忍不住的笑了,“瞧瞧,这酸味儿重的哟,真跟哀家年轻的时候一样,那个时候你也是有什么心里话都对着兰双,哀家心里也极不是滋味,你皇兄还宽慰我来着,现在倒要我开导你来着了。” 被孝懿太后这般取笑,同昌长公主倒是一丝儿不悦都没有露出来,用龙泉粉青盖盅刮了刮,透出西湖龙井的清香来,不紧不慢的说道,“母后今日叫我进宫,又特意不让人在旁边服侍,怕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吧,母后现在有了贴心的孙女、外孙女承欢膝下,我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怕是没有什么用处了吧。。” 孝懿太后被同昌长公主酸溜溜的话逗得忍不住笑了,点着同昌长公主的额头,“真真是个鬼灵精,倒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今日将你留下就是想问问你皇兄之前找你商量的事情,你到底考虑得如何了?这都好几个月了,不见你有句准话,你皇兄的心里也着急的慌,”说道这里,孝懿太后叹了口气,格外的寥落、伤感,“如今的形势,你也是看在眼里的,都知道你皇兄撑过这一次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要是下一次。。。。。。”孝懿太后都有些说不下去了,看了看同昌长公主静静沉下来的面容,还是继续着话题,“也怪哀家不好,让皇帝和皇后着实的吃了不少的亏,如今皇帝下定了决心非要将事情给做完,作为母亲的,也是心疼孩子,你皇兄的性子,唉,”孝懿太后又是重重一叹,“我如今什么都不想了,只望着哪天我闭眼不在了,你还能好好的,礼儿几个孩子也都好好的,到了地府之下,我也不用再担心了。” 同昌长公主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孝懿太后忍不住的开口催促,“央央,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皇兄这么做也都是为了你好。想想这京城里,今日富贵滔天,过了明日就如乞丐般,荣华富贵从来都不是长长久久的,哪怕是皇室贵胄也不例外,这古往今来的例子也不少,你听到的看到的也确实够多了。我们能为你筹谋一时,却谋划不了一辈子,能做的就是利用自身的优势,去替身边人谋取最大的。想想,比起大齐国多少个公主,你算是最幸运的了,虽然哀家和你皇兄这一辈子没有得到先帝的多少眷顾,可是你却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你皇兄又把你疼的如同眼珠子一般,有时候连哀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也算你皇兄的遗愿了,你无论如何就应了他吧,你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总也不是回事儿。央央,你说说你到底是如何想的,你跟哀家说说,好不好?”说着语气都软和了下来。 同昌长公主叹了口气,抬起眸子,眼里的担忧显露无疑,把孝懿太后给愣了下,同昌长公主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紧不慢的说道,“母后,灵安是我的亲外甥,我一直把她当成是的女儿在看待,皇兄为了灵安的将来,把灵安许给祺儿,这事我不反对,相反我也很赞同。祺儿跟灵安自小一起长大,情分不一般,又知根知底的;灵安跟明珠又是闺中好姐妹,以后也不用担心姑嫂的问题。只是,母后,明珠是你一手带到大的,她什么性子,您是最清楚不过的。如今她在宫里生活得如鱼得水,那是因为有您、皇兄、皇嫂在,也没人敢小瞧了她去。正如您说的,我们能护得住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这将来的日子还得靠她走下去。只是以明珠的性格来说,复杂的生活真的不适合她,她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机成算,日后只有她吃亏上当的份。我对明珠也不求什么,只要她平平安安的长大,找个清白简单的人家,一辈子就这么舒心顺意的过下去了。这是兰双对明珠的愿望,也是我最大的心愿。不管怎么说,她是有身份名号的郡主,又有三个疼爱她的兄长,就算那日我不在了,她还是有人帮她撑腰,也不会有人站在她头上。” 说道这里,同昌长公主重重的吸了口气,带着无比的坚定信念看着孝懿太后,“我不想日后明珠受了什么委屈,我这个做母亲的帮不上什么忙,怕是做了什么而让她为难。等到了九泉之下,我无言面对兰双和二弟。” 孝懿太后默然,同昌长公主的话说的极在理,明珠是她带大的孩子,她什么性子,自己是一目了然,说实话,依她的性子来说,要是没人护着,在**中是绝对生存不下去的。她不是想过好好的培养一番,只是明珠的心太善了,有事情明明她知道,可是偏偏硬不下心肠来。 又想想自已一手培养出来的儿子做出这般的决定,肯定是有他的深意在的,他能做出这般决定,肯定是深思熟虑了很长时间,自己又多方的考证。仅从目前的形势来说,这确实是百利无一弊的,至于发挥更多的厉害,就要看这人是怎么筹划了。 想到这里,孝懿太后又开口了,“那个孩子,我看不是无情的,是个知恩图报的,与其让明珠将来嫁给不认识的,还不如嫁给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毕竟有着情分在,不管日后如何,念着这一份情,也不会为难了明珠去。” 第九十一章 “母后,”同昌长公主抬高了声音,眉头皱了起来,“谁知道这是他为了哄皇兄做出来的样子还是他的本性?他日后身边女人少不了,这女人多了就会有斗争,都会为了自己的权利去拼搏去争夺,再深厚的情分也抵不过有人在耳边时时刻刻的说,久而久之,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明珠那个性子,能活不活的下来都是回事。再说,就算他心里有着明珠,可谁不知道这也是找人忌恨的,要是透出点什么风声来,明珠不死也得少半条命。皇兄也是看着明珠长大的,相出这个法子来到底是对明珠好还是要害明珠?不管怎么说,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我还是想着给明珠找个人品好的,样子过去的,一心一意对明珠的,以后她们夫妻两个,不用插进其他人恶心明珠,我也能放下心来些。”看着依旧固执已见的同昌长公主,孝懿太后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同昌长公主没有忽视,“母后,当初您为了我的婚事也是日日急着睡不着觉,礼部选上来的人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把原本好好的人硬生生的是挑出了不少的毛病了。就连驸马,”同昌长公主带着几分羞怯的笑了,“当初他向皇兄求娶我的时候,您硬是拉着我劝了我一宿,后来要不是我威胁母后,母后也不会点头答应。我嫁给驸马这么多年,开始两年里,母后是怎么看驸马都不顺眼,直到我生了祧儿难产,伤了身子,驸马为了不让我再承受生产之苦让太医配了不能生育的药之后,母后才对驸马露出两分笑容来。将心比心,母后当初也怕我吃苦,怕驸马身边有其他的女人,隔三差五的训驸马一顿;明珠是我的女儿,我希望将来有个人能如同驸马对我一般,全心全意的对她好。只是,他的情况摆在这里,他是不可能一心对着明珠的,就说这个,我是绝对不能点头答应的。”听完同昌长公主的一番推心置腹,孝懿太后沉默了半晌,才慢慢的开口说道,“明珠,皇帝找你谈这事儿,不过是因为你是他疼宠着的妹妹,所以才没有把这事儿说开。不过,如今,倒是由不得你了,那个孩子自从得知这一消息之后,特意去求了皇帝,并求了圣旨,日后,就算他有二心,明珠也能富贵安然一生。”同昌长公主整个人被雷击中了一般,十分不置信的看着孝懿太后,希望是她听错了,孝懿太后是在开玩笑来着,可是看到她一脸的肃然,她才知道,这事儿根本就不是开玩笑。孝懿太后不出意外的看着同昌长公主的震惊,悠悠的说道,“不得不说,哀家这次倒是看走了眼,他着执拗的性子,倒是跟你一模一样。你皇兄原本是不同意的,可止不住这孩子三番两次的恳求,皇帝也是被这个孩子的诚意所打动,最后才点头同意的。不过哀家想着,那孩子既然早早的对明珠倾心,怕是这心思以后也不会再变了,这齐氏皇族的男子,从来不乏痴情种子,开祖皇帝是如此,先帝爷是如此,你皇兄是如此,他,也是如此罢了。”被孝懿太后这样一说,同昌长公主的心开始左右摇摆不定起来,脑海中各种思绪翻转,她经历过不少风风雨雨,早就练成了处变不惊的功夫,这会子她是真的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好。她是皇室公主,身处的环境决定她不能对外人付出更多的感情来,除了自己最重视的人之外。他虽然是皇兄看好的人,可是她并没有付出多少心思在他的身上,不管日后他是否会登上大宝,对她来说都没有差,只要她没起什么心思的话,下辈子的尊荣富贵是跑不了的。而且,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娶走自己最宝贝的心肝尖,想想,这心里就觉得别扭难受。孝懿太后看着脸色变化不定的同昌长公主,叹了口气,“央央,你皇兄不仅仅是你的皇兄,他还是大齐的皇帝,他要考虑的太多了,你别生他的气才好。这一次,是他做的不对,可是仔细想想,这一决定,都是为了大局好,你就不要生气了。”孝懿太后的一番话说得同昌长公主心里也极不是滋味,略带委屈的看着孝懿太后,“母后,我难过的不是这个,难过的是,明珠将来可该怎么办?如今这一切都板上钉钉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什么都帮不到,心里难受得很。”“傻丫头,”孝懿太后目光闪动,抚着同昌长公主的头发,将她揽到自己的怀中,“明珠那个孩子,虽然性子单纯些,却是个明朗乐观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的境地,总会给自己找到出路的,你呀,你也别小看了明珠,这丫头虽然小事上糊涂,可在大事上却是个清楚的。你就是把她看得太紧了,也是时候放手让她自己去看看这个世界了。虽然哀家说的简单,可是那个做母亲的不都是要走这一步的?你把礼儿、祺儿、祧儿都教的极好,怎么在明珠身上就不行了呢?”“明珠是个女孩子,能礼儿他们不一样?”同昌长公主伸直身子反驳道,“男孩子穷养,女孩儿本应该就是娇养的。再说了,她不仅是兰双和二弟唯一的孩子,也是女儿唯一的女儿。要是不娇养些怎么行?就打女儿来说,那也是被母后、父皇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说道这里,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孝懿太后被同昌长公主逗得发笑,颇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同昌长公主的额头,“你这个丫头啊,真真是叫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你呀,也别烦这些了,明珠什么性子就由着她吧,你现在得好好的培养下她身边的人了,多弄几个能干、有眼色的。我看她身边的唐嬷嬷、张嬷嬷都还不错,以后就留在她身边,不过她身边的几个大丫头年纪太小了,这可不行,你还得多物色几个才是,这些你可得都准备好才是。”同昌长公主一脸黑线的看着孝懿太后,自己都还没有被说通,就说道另外一件事情上了,好似这件事情是真的定下来才是。“母后,”同昌长公主沉下来脸,语气平平,“这事儿不急,在我点头之前,我还得跟皇兄好好的商议才行,可不能就让明珠这么白白的算计了去,不然,我这心口里的气是无论也咽不下去的。”听到同昌长公主这么一说,孝懿太后眼里含笑,心里微微的松了口气,“你这样想就对了,”话锋一转,“女孩儿的好日子也只有出阁前的十几年,这出阁之后,日子啊,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活了,是为了丈夫、孩子而活了。”同昌长公主眼睛一亮,然后腻在孝懿太后额怀中,“还是母后对女儿最好了。”孝懿太后满脸慈爱,抚着同昌长公主的头发,眼里带笑,“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不疼你的话还能疼谁?”同昌长公主撅起嘴巴,带了微微的不满和抱怨,“母后现在最疼的才不是女儿呢,母后现在一门心思都落到了灵安和明珠身上,女儿在母后心中的地位可是大大的不如从前了。”爱娇的模样逗得孝懿太后更加高兴起来。在同昌长公主踏进承乾宫专门为皇帝开辟的小书房,早就敬宗帝身边的大总管将闲杂人等给清了出去,留下兄妹俩,静静的对持着,等着对方先开口。往往兄妹俩的冷静对持,最先投降的从来都不是同昌长公主,哪怕是她有错在先。敬宗帝清了清嗓子,偷偷的觑了两眼冷静漠然的妹妹,显得有些心虚的开口道,“母后,都跟你说了吧?”“嗯”同昌长公主低着头,把玩着袖子上繁复的花纹,似乎被精美的花纹给引住了心思。同昌长公主不冷不热的样子,让敬宗帝的心又虚上了两分,破有些不自在的移了移身子,试探的开口道,“央央,那你是同意了吗?”自从提出这事儿起,兄妹俩就没有好好的说过话了,同昌长公主更是把顾明珠带回了府,连着几个月不让她进宫。就算她自己进宫了,私底下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如今,好不容易明珠进宫了,孝懿太后又在旁边开导,她来这个小书房肯定是已经答应了。只是,如今这态度,让他有些不确定起来。同昌长公主沉默了很长时间,这让敬宗帝更加的坐立难安起来,本来他是想开口说些什么,让场面缓和些的,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的难受。可是,一看到同昌长公主平静的脸庞,让敬宗帝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才好,他好歹也算是英明有为的君主,可是,对于同昌长公主的这般样子,他却是也没有法子的。就在敬宗帝纠结着要不要鼓起勇气开口的时候,同昌长公主抬起头,看了看紧张的兄长,才淡淡的说道,“既然皇兄圣旨都写好了,怕是皇兄早就打定了主意,我这个做妹妹的就算反对,皇兄也是无论如何不会答应的。既然如此,我也只有接受的份。”同昌长公主的这番话让敬宗帝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的不安起来,同昌长公主也算是他一手带到大的,性子脾气也算是十分的了解,果不其然就听到。 第九十二章 “但是,”同昌长公主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一双保养得极好的双手,“皇兄也知道,我就明珠一个女儿,从小疼的都不知道该怎么疼爱才好,我原本也没有指望让她嫁个门当户对、风风光光、富贵尊荣一生,只想着让她合心顺意的。如今这形势是由不得我了,但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就被皇兄这闷不吭声的给坑走,想想,你臣妹我心里就极不是滋味。”同昌长公主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很平淡,让敬宗帝更加的不自在起来,对于这个妹妹一向都是无底限的退让,而且他现在也是理亏,从来在她面前摆不出君主的风度来,这下子是更加的没话说。同昌长公主淡淡的扫了一眼愈发不自在的兄长,本来心口里憋着的火,对着他两鬓边的丝丝银丝心里更加的难受,一时之间,心思翻转,倒也说不出什么其他的尖锐狠毒的话来,语气柔和了三分,“说实话,我也没有什么要求,要让明珠进宫,必须得等到她满十八岁之后,”看着敬宗帝欲言又止的模样,淡淡的补了上去,“还有,在她进宫前半个月,这事情是绝对不能透露出去。我可不想明珠还没有进宫小命就被人玩完了。”同昌长公主的提议在敬宗帝看来有些不合理,轻轻的咳了咳,有些气不壮的反驳道,“央央,你知道明珠身份贵重,现在就已经有不少的世家看上了她。要是明珠动了什么心思的话,以你疼爱明珠的心思,还不能成全了她去?那朕筹划这一切又有何意义?”同昌长公主白了一眼敬宗帝,“皇兄,您这话就不对了,明珠是我的女儿,她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她是个纯孝之人,断不会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利而不顾父母家人的意愿。何况,臣妹既然已经答应了皇兄,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想到什么似的,同昌长公主脸上带了些怅惘和伤感,以及怎么也无法掩饰住的心疼,“身为贵女,好日子本来就只有出阁前十几年日子。我不想明珠以后变得跟京城里的贵妇没什么区别,一向都是由着她的性子来,何况,她本来就是个洒脱、散漫的性子,所以,在她进宫之前,臣妹要让她好好的享受自由的时光。等到进了宫,她就不能再像从前一般了。”说得敬宗帝都有些感同身受起来,他一向不理解妹妹对于顾明珠的散养,认为女孩子娇养则罢,但一定要管教严一点,让她真正的明白事理,一味的宠溺放纵只会害了她一生。好在明珠是个性子不错的,这些年,不仅没有被养坏,反而被教的极好,要不是她性子懒了些,她绝对要比现在出色的多。敬宗帝敲了敲桌子,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明珠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朕明白你的顾虑,既然你提了,朕答应了你就是了。”同昌长公主是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肃着脸继续说道,“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明珠是个没有野心的孩子,我相信她就算有了自己的孩子,也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谋朝篡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但,她没有心思,并不代表其他人没有。这个孩子心思纯良,但指不定她周边会有人挑唆,日后可能我这个做母亲的会护不住她。所以,我在这里向皇兄求一道圣旨,不管日后情形如何,只要明珠不起乱心,都要让她富贵尊荣一生,就算是皇兄的继位者,也无权处置明珠!”话语铿锵有力,目光灼灼的盯着敬宗帝。敬宗帝心里一震,在同昌长公主强烈有力的目光之下,慎重的点了点头,还是继续补充道,“如若有一天,明珠自己有了这个心思,朕的圣旨能保她性命、富贵,但其他的,朕不能保证了。”敬宗帝是深宫中长大的,从小见到的太多了,深深的明白人心易变这个道理。不管看着多好的孩子,在这个复杂、暗流激涌的深宫中,都会被磨得精明、冷酷、狠辣,容不得一丝的放松,因为只要一放松,很可能就被明处暗处窥视的人来个棒头一击,这一击,可能让人清醒,更加的冷漠、厉害,也有可能一击要了自己的名。在**中,想要活下去,活得很好,必须要把自己变成宫里人的样子,否则,就只是乱葬岗上多出来的一副无名的白骨而已。他明白妹妹的顾虑,人活着,总会有希望;人死了,就一切都成了空。不管日后会如何,路,都是要看他们自己走出来的。得到敬宗帝保证的同昌长公主也跟着微微的松了口气,略带伤感的看着敬宗帝,“皇兄,明珠是我的女儿,我绝对不会让她走到那一步的。我只希望,日后的她,不会只是名头上好看,心里的苦楚就没有人知道了。”这话说的敬宗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说实话,他也不想自己看着长大、当成女儿的顾明珠跟**中被荣养的女人一般,只是,这其中的关键,他也不能保证得了的。要是人没了这心,再强求也是无用的。同昌长公主淡淡的瞥了一眼敬宗帝,抢在敬宗帝开口前淡淡的说道,“得了,臣妹明白你的心思,只希望他能明白他今日的举动给明珠带来的后果,希望看在一起长大的情分来,别到时候辜负了明珠待他的心意。”这话虽然是对着敬宗帝说,目光却落在了敬宗帝背后的屏风后面。敬宗帝顺着同昌长公主的目光,心下了然,更加的不好意思起来。同昌长公主撩起衣服,福了福身,“如若皇兄没有其他的吩咐的话,臣妹就先告退了。”敬宗帝正了正脸色,挥手道,“朕无事,皇妹先退下吧。”同昌长公主诺了一声,动作优雅大方的离开。等到同昌长公主走了,敬宗帝微微的侧头对着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说道,“你都听到了吧?说说你心里还有和想法?”只见里面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之后,传来清冷如清泉击石的泠泠冷音,“儿臣记住了,请父皇放心,儿臣既然求了她,自会一心一意的护着她,让她一生安稳无忧。”敬宗帝神色复杂看了半晌,最后才淡淡的叹了口气,他并不是不信他的话,相反的他很相信,毕竟他都是过来人,明白其中的滋味。“兰香,王爷还没有过来吗?”洛王妃翻阅着书页,头也不抬的问道。兰香掀起门帘,脆生生的回道,“王妃,还没有看到王爷的影子呢,奴婢想着,可能是有人拖住了王爷,王妃再仔细耐心点就行了。”菊香用抿子理了理洛王妃有些散落的发丝,借着兰香的话茬,“是啊,王妃,王爷就是太尽责尽心了,也就是那些个没眼色的,总喜欢找些这样那样的借口拖住王爷,但谁不知道这司马昭之心,那可都是路人皆知,还不是想要在王爷面前得个脸熟,好将自家的姑娘送到王府来。”“菊香,”兰香看了一眼面色淡淡的洛王妃,低声呵斥,“没皮没嘴的胡沁什么?非要让人给你个顿板子你才能记住事。”进入王府几个月,兰香是迅速的成长了起来,而菊香则开始有些心意不平了。听着身边两个大丫头的顶嘴,洛王妃放下手中的书,“好了,这话以后可别再说了,王爷什么性子,你们也知道,以后多注意些就行了。”洛王妃淡淡的一番话,让兰香和菊香都闭上了嘴,几个月下来,她们是深深的明白,洛王是有多么的讨厌有人在他的面前嚼舌根子,之前就有个宫女趁着洛王妃小日子来了就趁着洛王酒醉偷偷的爬上了洛王的床,事后洛王没有说什么,那个宫女却借此瞪鼻子上眼,洛王妃借着规矩提她为通房,那通房就以为自己在洛王面前是有多么的与众不同,有了几日的恩宠之后,就在洛王耳边似有若无的说起了洛王妃的话来。这把兰香和菊香给气得要死,还不等她们做出点什么,洛王就出手了,当着王府后院一干下人的名,直接把那通房给活活打死了。自此,因为洛王常年不管王府后院、而新王妃虽然有着圣上赐婚而有些混乱的洛王府的后院,一下子就规矩了起来。洛王妃也暗暗的松了口气,这下子,洛王府的人是知道了这个玉面阎罗的底限了。洛王妃放下手中的书,半托着腮,目光悠远,洛王是个很难让人不心动的男子,外貌出色是一方面,能力出众不必多说,虽然是个话语比较少,但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贴在心上。不管是在外头还是在王府后院中,对于自己这个正妻的面子都是给的极足,不会出现宠妾灭妻的局面。饶是淡定如斯的她,心,也慢慢的一日日的软化了下来,想着就这样一辈子下去了,虽然他身边少不了侧妃、妾室、通房,可相比起其他的几位王爷来,洛王要算洁身自好的多。原先的通房都是宫里派的,唯一的妾室还是从前的贴身宫女扶持起来的,除了自己这位王妃,就只有一位即将入府的侧妃了,说起来,王府的后院还真是干净得很。 第九十三章 虽然是在安慰自己,可是,心底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摸着胸口,透着淡淡的酸涩。她知道,身居高位的男人,不可能只会拥有一位女人的,世上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有同昌长公主那般的福气,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相知相爱、相守一生,除了男女间的情投意合之外,更主要的是同昌长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广平候有再大的本事,想要收用其他的女人,也得掂量掂量。原先,她也以为广平候是顾着同昌长公主的身份,才会如此,可是,真正见过广平候看着同昌长公主时的深情她才明白,世上还是有这种美好的感情的。他的父亲,现在身边虽然只有一位女人,那是自己的母亲,可在年轻的时候,父亲身边也有着身世畸零的表妹在身边贴身服侍,在与母亲大婚前,闹出了有身孕的丑事来,把重视规矩的祖母气的要死,在母亲进门后,因为恃宠生娇被祖母关了禁闭,原本是打算要给父亲告状的,没想到跌了一跤,导致难产,孩子生下来就死了,自己也因为大出血而亡。原本她也以为这是场事故,后来要不是大婚之前祖母跟自己说起这回事,自己是怎么也无法料想,在人前恩爱和谐的父母亲也会有这般不堪回首的往事。她明白祖母的意思,洛王很容易让人动心,祖母不希望自己的心给彻底的迷失,最后落到无法挽救的地步。熊氏虽然是官宦之家,可是历代来并没有真正在朝中能说上话的人。现在能光宗耀祖的就是自己这个王妃的身份了,陛下选自己为洛王妃的意图,就算她不说,京里的人都很清楚,就是将洛王夺嫡的可能性降到最低。要知道,在陛下几位亲子中,就属洛王的正妻,自己,出身最低。成王妃丝毫左丞相嫡孙女,左丞相作为三朝元老,势力、威信自不必多说,朝中四分之一的臣子是出自于他的门下,可以想见成王有了左丞相的这个强有力的后盾,就算陛下没有立下嫡子,他就已经占据了优势。鲁王妃是归顺公嫡女,要是南疆国没有成为大齐的属地的话,鲁王妃就是真正的公主,鲁王虽然没有成王有左丞相这般有力的支撑,可他的势力,也是不容人小瞧的。相比起来,要逊色的多的安王,母亲是九嫔之首的孔昭仪,王妃是安南长公主的嫡女,安南长公主虽然母亲早逝,可她是养在仁静太后膝下的,在几位长公主中,虽然及不上同昌长公主,但也是独一份的,父亲就不必说了陕甘总督,也是实力雄厚。生母位份最低的凉王,凉王妃好歹也是一等伯顺宁伯的嫡女。至于康王就不必多说了,他的王妃是孝懿太后亲自指定的,是她嫡亲兄长,也是颍川王氏族长的曾嫡孙女,那可比其他几位王妃的身份都要高得多。颍川王氏,在众多豪门大族中,除了顾氏能压一头之外,没有其他的姓氏能压的过。要知道敬宗帝的父亲孝宗帝能登上帝位,要不是他娶了当时王氏嫡枝的孝懿太后,这帝位他是绝对登不上的。自后,就算孝宗帝多么宠爱皇贵妃杨氏,他也绝对不能废除皇后,哪怕皇后犯有大过错,何况,当时还是皇后的孝懿太后不仅没有什么大错,就连小错都挑不出来,皇后的贤良淑德那可是天下闻名的。因此,当备受瞩目的康王正妃正式定下来之后,可是给了本来就不太平静的朝政一个狠狠的激荡,要不是敬宗帝没有开口明确,都可以说康王就是敬宗帝的下一任接任者了。马车外突然传来动静,把洛王妃翻转的思绪给收了回来,堪堪才整理还,就看到洛王掀起门帘走了进来,行礼之后,洛王妃侧开身子让洛王坐好,使了个眼色,马车缓缓的动了起来。洛王妃从兰香手中接过茶杯,递给洛王,露出一段洁白如玉的皓腕,柔声说道,“王爷,您在外面走了好一会子了,喝口茶润润吧。”洛王淡淡的接过茶杯,抿了几口之后,将茶杯随手搁在固定好的茶几上,带着疲倦揉了揉人眉心,洛王妃是个很有眼色的人,忙着按揉起来,“可是又有大臣们拉着王爷问事了?”洛王的长相,在整个大齐是挑不出几个来的,虽然洛王面冷,可仍是有不少人想着借机会跟洛王搭上话,常常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找着不同的借口。洛王半阖着眼帘,看不出实际的情绪,并没有直接的回答洛王妃的问题,只是淡淡的说道,“被户部尚书拉住说了几句话。”正在按揉着洛王手臂的洛王妃手顿了一下,脸上的僵硬很快的闪过,带了丝微的勉强,“王爷你您放心,侧妃的进门仪式,妾身不会让王爷丢脸的。”洛王淡淡的“嗯”了一声,就闭上眼睛闭目养神起来。洛王妃深深的看了好几眼,心里还是有几分的不是滋味,洛王的话说的简短,可其中的意思不明而语。户部尚书姚静忠,她可是耳熟的很,以他的年纪,做上户部尚书这个位置,除了左丞相女婿的身份之外,本身的能力就是不容人小瞧的,那可是陛下都称赞过的。而这位户部尚书最宠爱的女儿,姚家的嫡出大姑娘,即将在两个月之后,就要被纳进洛王府了,成为侧妃了。对于姚淑艳,她的心其实是很复杂的,能在京城中众多贵女中脱颖而出,除却家世之外,本身的能力手段就很不错。在选秀的时候,她曾冷眼看过,是个手段灵活、八面玲珑的人物,在人际交往上,是自己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不及她。得知她要成为侧妃,她很担心,因为自己绝对不会是她的对手,要是她拢住了洛王的心的话,恐怕自己这个正妃就只有退居二线了。通房事件闹出来之后,洛王所做的,她才稍稍的安下心来,之后洛王与自己的一番对话,原本七上八下的心才彻底的安定下来。她也才明白,她为什么会被选中为洛王妃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知道自己的底在哪里,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要她一直认清自己的身份,这个洛王妃的名头,就没有人能从自己身上夺走。在敬宗帝身体大好之后,随之而来的又一记消息打得京城里的贵女们哭湿了帕子,纷纷心里不甘又不平,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对着飘零的落花抒发自己悲怆的心事。当然,也让不少世家贵族、权贵大臣郁闷不已,因为敬宗帝最宠爱的女儿,皇后唯一嫡出的阳平公主,终于被指婚了,指给了同昌长公主的二子顾祺,待阳平公主及笄之后再举行婚礼。大齐的驸马并没有像其他王朝的驸马一样,只要尚了公主,就与政事无关了。通常只要驸马有一定的能力和本事,同样是可以为官的。因此,对于尚公主,并没有向前朝,避之而恐不及,相反的,只要家族中有子弟出色,且家世不俗,都会去争取驸马,而且,当上的驸马之后,在政治上更加的具备优势。当初的平国公世子要不是娶了同昌公主,他也不可能顺利的理清平国公府的混乱事情,更是在南疆一战中一举成名,得到广平候这个世袭爵位。自从五公主寿屏公主出嫁之后,京里豪门世家纷纷都将目光转移到了霍皇后所出的阳平公主身上,要知道阳平公主虽然身为女儿身,在敬宗帝一干子女中,比起她早逝的两位哥哥,可是最终敬宗帝的宠爱的。而且她的封邑,比起成王、鲁王来说,更是丰厚的多。娶了她,不仅一辈子衣食无忧、富贵荣华享之不尽,政治上平步青云也是指日可待的。如今这一消息传出来,让人怨恨顾氏的好运之时,心里更加的是失落不已,百年顾氏,自从娶了一位公主之后,即将迎来第二位公主了,这之后,要是谁能得到顾氏的支持,着九五之尊之位,那可是信手拈来啊。寻常惯例来说,京里的贵女,只要是定了亲的,都将要闭门不出,在家里学习中馈还要绣嫁妆;但是,这一惯例,落在了阳平公主身上,就只是书中的道理,嘴上说说了。这不,阳平公主就颇有些无奈的看着一脸兴奋的顾明珠,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她拉倒了洛王府里来。也不是说来王府有什么忌讳,毕竟,在几个异母兄长中,跟洛王的关系也算相处蛮好的,当然,是比不过跟康王一起长大。顾明珠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王府之后,最后有些郁闷的撇撇嘴,毫不客气的对着洛王说道,“九美哥哥,你这王府还没有我家庄子里的景色好看,还有这花园,都没有什么好看的话,光秃秃的,看得人一点兴致都没有了。”听着顾明珠的抱怨,洛王眼里浮现一抹笑意,站在洛王身后的洛王贴身的大太监,忙忙的笑开了,尖着嗓子,“哎呦喂,我的好郡主啊,王爷什么脾性您又不是不知道,奴才早就说过不少遍了,可王爷就是不点头,也不说什么话,弄得这府里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弄,就按原来的休整了下。” 第九十四章 顾明珠歪着脑袋看着孙耀,有时候她也不明白九美哥哥身边怎么会放一个话多又活泼的孙耀在身边,看起来两个人就感觉不是一个国家的,不过孙耀是很对她的胃口的,因此笑眯眯的问道,“九美哥哥从来就不会管这些事儿的,那洛王妃就不管吗?她好歹是这后院的主人啊,这王府弄的漂亮些,住在里面,心情也好些啊。”阳平公主拧了一把顾明珠,“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喜欢漂亮美好的东西,想要什么自会有人去操持,不用自己费一点心,完全的甩手掌柜。这王妃也不是你看着那么容易的,整天一堆子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会有心思顾及这些。”顾明珠笑眯眯的凑到阳平公主的身边,不怀好意的取笑,“你放心啦,舅舅舅母肯定会多给你指派些能干的人服侍,公主府就不用你多费心思去张罗,你只要照顾好我二哥哥就行了,你说是不是啊?二嫂嫂?”十足的促狭,不用看她的表情,听着就可以听出来了。阳平公主顿时羞红了脸,低着头,搁在桌子底下的手狠狠的拧了一把顾明珠,顾明珠一下子跳开,笑的更加的开怀起来,恼的阳平公主狠狠的瞪了她好几眼。阳平公主咬着下唇,脸上通红一片,最后强撑着威胁,“顾明珠,你要是再开我的玩笑的话,我就跟姑姑说,让姑姑好好的管教你,”看着顾明珠还是一副洋洋得意、有恃无恐的眼子,咬紧牙关,恨恨的说道,“然后,还要把把你偷偷去争芳阁的事情抖露出来。”这下子,顾明珠就乖了起来,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最怕的就是同昌长公主了,通常来说,同昌长公主也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体罚之类的,常常都是长篇大论加上抄书,这可是顾明珠最为害怕的。每次同昌长公主要训自己的时候,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一丝的不恭敬和不耐烦来,否则,下场会更加的惨。抄书,就更加的不用说了,毕竟不像在现在,可以用电脑打字之类的,就算是手抄书,也会有很方便的笔。可是在古代,只有毛笔字,这写毛笔字讲究的是心境,要是心不平,写出来的字也是虚浮不堪的。忙忙的凑到阳平公主身边,拉着她的衣袖讨饶,“好安安,是我多嘴了,你就有大人有大量的原谅我吧。好歹我也是你的小姑子啊,你原谅了我,我就在二哥哥面前讲你的好话,保证二哥哥对你更加的满意的,唔。。。。。。”阳平公主面红耳赤的捂住顾明珠的嘴,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更加恼的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最后恨恨的白了她一眼,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再浑说,我就真的恼了,我就不理你了。”顺手拿起一颗闪着幽幽水光的李子塞到顾明珠的口中,“这还堵不住的嘴?”顾明珠顺势的咬了一口,随后苦着脸将李子给吐了出来,“好酸的啊。”伸出手将李子推的远远的,唯恐为不及的样子让阳平公主面色才好了些。顾明珠爱好美食,只不过,她很怕酸,一点点的酸她都受不了,因此很多有特色的东西她都不能品尝。看着顾明珠这样子,阳平公主捻起一颗,轻轻的咬了口,意态悠悠的品评,“不愧为贡品,这李子的滋味真的不错,酸酸甜甜的,甚是合乎本宫的口味。明珠,你真的应该好好的尝一下的,你要是不尝的话,实在是可惜了。”嘴里说着可惜的话,可面色却满是笑容。顾明珠被阳平公主得意的小让那个笑得有些闪化了眼,明明知道她吃不了酸,偏偏还做出这般样子来,不就是取笑她之前开她的玩笑嘛,真是太让人不爽了,下巴一抬,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斜睨了一眼,“这李子有什么好的,本郡主尝过的山珍海味多了去了,还在乎这一点小小的李子?本郡主就还真的不喜欢了。”看着顾明珠嘴硬的,洛王好笑着摇摇头,也顺手捻起一颗,尝了之后,眉头也微不可查的皱了起来,连着好几颗之后,总算眉头舒展,将李子递到顾明珠的面前,顾明珠愣了一下,好奇的看着他,洛王淡淡的笑了,“尝尝这个,不酸,是甜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顾明珠对洛王的话时从来都不会怀疑的,依言接过李子,咬了一口,眼睛眯了起来,“咦,果然是甜的,”对着洛王天天一笑,“还是九美哥哥最疼我,不像有些人,”鼻孔出气,下巴微扬,“只会威胁和取笑。”阳平公主眼睛一眯,所有所思的看着洛王,倒是没有在意顾明珠的话,淡淡的从洛王脸上移开目光,带了小小的骄傲,“顾明珠,你摸着你的心,说说实话,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过?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可比跟九皇兄的时间长多了,你说这话亏不亏心?”顾明珠倒是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很直截了当的回答,“本来就是的,九美哥哥跟你相比,九美哥哥要好的太多了,你现在全部是身上都落在了我二哥哥身上,你还真当我是傻瓜啊?”说罢,做了个鬼脸,然后躲在洛王的身后。这下子,阳平公主也不知道对着顾明珠说些什么好了,说实话,有些时候,她还是挺怵怕这位兄长的,她不像顾明珠,不去计较这些,或者说,对于这些,她也不太敏感,相反,她在这一方面很敏感,虽然是受宠的公主,可也是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学会察言观色,她不说看人厉害,毕竟在**中磨练,知道些看人的本领。可是,她就从来都没有看透过这位九皇兄,在出色的外表之下,他的内心就像是迷雾重重的暗夜森林,清冷的月关之下,不管你怎么用心的摸索,你都不能走进迷雾之中,只能在林子的外围打转。因此,在与人相交上面,她是很难放开心胸,常常都是要暗中观摩很长时间,等到情况都了解的差不多之后,她才能稍稍的放下心房来。顾明珠不同,只要是有人入了她的眼,她就从来不会去在意这些,会很真诚的相待。跟洛王的关系,明显的比留着同样血液的自己好亲近热络的多。唐嬷嬷看着搂着洛王的顾明珠,而洛王贴在顾明珠的耳边说了什么话之后,顾明珠笑得很明朗的样子,忍不住的皱起眉头来。脑海中不期然而然的想起前几日同昌长公主将自己和张嬷嬷教到面前说话,并将敬宗帝的旨意说出来之后,她心里对洛王就有些不待见起来。顾明珠虽然跟她没有血缘关系,可是顾明珠算是她一手带大的,她自己又没有儿女傍身,因此,顾明珠除了是自己的主子之外,在某一方面来说,更是她的女儿一般的存在。仍谁精心娇养多年的女儿一朝许配给他人,对着娶走自己的女儿的人,难免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也意见在,就算那个人再怎么的完美,也总能跳出一些毛病来。何况,这个人都如此的算计了,心里又怎么能真正的坦然面对呢。轻轻的咳了咳,语气平静,无波无浪,“公主,郡主,时候不早了,也该回宫了,再不回去的话,太后就要派人过来了。”顾明珠看了看天色,直觉的反驳道,“嬷嬷,时候还早呢,就让我再多呆一会儿吧,再说了,洛王王妃还没有回来,起码也等到跟她当面说声才好吧。”好不容易瞅了机会,这屁股还没有坐热乎就要回去,怎么都有些不甘愿起来。虽然来洛王府是自己一时的临时起意,可她也有好一段时日没有见过九美哥哥了,实在是有些想念的紧。毕竟,九美哥哥难得待在王府里这么长时间。唐嬷嬷依旧木着一张脸,一点余地都不留,“郡主,您要来王府本来就已经不合规矩了,您要是再待下去的话,落到长公主殿下的耳中,肯定会不满意的。”同昌长公主将顾明珠护得紧,随着她一日日的长大,就护得更加紧来了,除了亲熟的人,很少有人能接近她。听到唐嬷嬷这样一说,顾明珠有些不开心起来,她正在兴头上呢,带了几丝的哀求,做垂死挣扎,“嬷嬷,就让我再待一小会会好不好,等我再跟九美哥哥说几句话就成了。”唐嬷嬷移开目光,不再看顾明珠格外可怜巴巴的眼神,语气依旧坚决无比,“郡主,您也是有身份有品级的,这样子要是落到别人的眼中会怎么看待您?好了,别再说什么了,赶紧回宫才是要紧事。”顾明珠很不情愿的站起身,她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知道唐嬷嬷这番做法都是为了自己好,怏怏不乐的对着洛王说道,“九美哥哥,那我先回宫了,你什么时候给蓉姨请安了,我再去找你吧。”洛王淡淡的扫了一眼唐嬷嬷,看的唐嬷嬷遍体生寒,但仍是咬紧了牙关强撑着,阳平公主没有忽视洛王的眼神,看着依旧一无所知的顾明珠,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告别。躲在假山之后的婢女看着不远处的动静,收回了视线,借着个不显目的角落,混在了来来往往的仆人中,让人发现不了什么不对劲。可谁也不知道,就在那名婢女离开之后,洛王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孙耀,孙耀给了洛王一个安心的眼色。 第九十五章 俗话说月黑风高,正是谋划的好时机。脸隐在暗处的鲁王静静的听着心腹侍卫的汇报,等到侍卫汇报完之后,挥手就让侍卫退了下去,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屋子里虽然点着灯,一溜的楠木雕花靠椅也坐了不少人,但这笑声在显得空旷寂寥的屋子里格外的突出,震的在场坐着的几位亲信大臣,后背发凉、汗毛竖起,鲁王边笑着边拍着扶手,“老九倒是个厉害的,能让阳平公主对他另眼相看,”思索般的摸了摸下巴,“不过老九容色出众是天下皆知的,有个爱好漂亮事物的乐安郡主在身边,难怪阳平公主能看重几分。”刑部尚书低头思索了番,打开了场面,“王爷,微臣觉得陛下将阳平公主许配给顾二爷,肯定是在为康王铺路,如今康王在军营,据说是很得那些将士的心,而且前段时间又立了不少的功,只可惜,微臣想尽了法子,安插进去的人也接近不了康王殿下,而康王殿下身边的那些人也是十分的机谨,是不是要想个法子呢,陛下可是召唤了康王殿下回朝,可是唯一能傍在殿下身边南游的。”鲁王扫了一眼兵部尚书,他说的话虽然都是些废话,可是说的也极在情在理的。敬宗帝醒过来之后,不顾身边的人反对,执意要下江南,说是答应皇后的,要在临死前满足了皇后的心愿。如今南游的事情是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待天气暖和下来之后就出发。随行的人员,除了宫里的太后、皇后之外,唯一能随着的妃子就只有洛王生母、康王养母的李淑妃;皇子中,也只有康王随扈,除了敬宗帝最为信任的几个股肱大臣之外,还有就是同昌长公主、广平候了,脸广平候世子这次都没有随驾。自从旨意下来之后,他也曾想过法子,也想随行。要知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敬宗帝在途中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康王可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想到这里,他又极度的不甘心起来,以前有皇后嫡出的皇长子、皇三子在头上压着,虽然机会渺茫,他并没有放弃过。同样是皇帝的儿子,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也有机会摆在眼前,要他放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的。好不容易,嫡出的皇子出了意外,自己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又大大的加强了不少,他更加是无法放弃。成王虽然比自己年长几个月,外祖家势力不若,可那又如何?成王这个人志大才疏在朝中是出了名的,要不是有个好外家、岳家在旁边帮衬着,他能跟自己相提并论吗?他的聪慧才智,从小就是被太傅夸大的,就连父皇也曾经对自己点头期许过。要是他的外家不败落的话,他绝对能把成王踩的死死的。至于其他的皇子,最开始的时候,他担心过洛王,也担心过康王,洛王、康王外祖家的势力着实的不若,跟自己比起来,那是无法相比的。相对于康王,他更加看重的是洛王,洛王虽然从小是闷不吭声,刻意保持平淡低调,可他始终觉得,洛王是个不简单的角色,等到他后来自己办事开始,他做的一桩桩事情,更让他无法小瞧了去。可是,就算洛王再怎么天资卓绝、才华横溢,可他不为父皇所喜,就算李淑妃能在皇后面前说上话,也管不了用。而为了防止洛王盘结势力,父皇总是让他做些复杂难弄的事情,做的不好,理所当然的是被批评,就算做的好,功劳也会落到其他人头上,与自己没有什么相干。就算如此,还是有不少权贵想要结交洛王,洛王的外貌在大齐是出了名的,而且,父皇久久不给洛王指婚,说明其中还有关窍在里面。就在忐忑不安的时候,洛王正妃最终落到名不见经传的区区五品的中书省左司郎中嫡女身上,随之指定的侧妃又是新任户部尚书的嫡女。侧妃的出身比正妃高,而且又是政见不同的两个派系,这说明什么?父皇是从根本上断绝他继位的可能性。随后康王正妃尘埃落定,他才知道,父皇心中中意的人选是康王。康王,他从前是不看在眼里的,他的母亲受宠,可是死得早,养母淑妃娘家势力不弱,可是淑妃却是个软弱无能的,洛王又是个不受宠的。曾经他也一直以为成王才是自己最大的势头,毕竟皇后嫡出子没了,在剩余的皇子中,成王是占了长,古话都说,“立嫡立长”,嫡出的不在了,理所当然的要里长子。不管是在民间还是在皇室中,成王继承大位,也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可就是这样,他才不甘心,自己不过小了他几个月,论谋略、才干、手段、心机,成王又有哪一点能高过自己?看着鲁王明显的沉思中,在场坐在的也都不好开口说话。等到收回思绪,看了看归顺公世子,也是他的大舅子,“舅兄,可有何对策?”南疆国虽然不在了,原本的南疆皇室在南疆国原来的国王开门投降时,被敬宗帝封为世袭归顺公,尽管有京城派过去的人管理,但归顺公在南疆的势力却依然是无人能对抗的。如同政治常有的,归顺公世子也是早早的被邀请到了京城,学习大齐的文化礼仪,待日后再会南疆宣传大齐的文化民俗。当然,这上面的话都是些客套话,至于实情,看着也明白其中的关窍。归顺公世子好歹也做过太子,又是在**中长大的,计谋手段时不缺的,何况南疆国并没有如同大齐这般重视礼仪之类的,他们更在乎的是能力,素来都是能者居之。做上太子之位,他也是经过一番血腥拼杀才登上的。鲁王一问,思索了一番,“在陛下南游之前,我们就要先做好准备,不管陛下在南游途中会发生些什么,在陛下回京之前,必须要将该做好的事情给解决了。如今正是个好机会,成王那边是绝对不会放过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的。”“那康王?”刑部尚书沉吟了一下,带了细微的不确定,“要是他手上有陛下亲笔所写的遗诏,那可是个大麻烦啊,康王殿下身后的势力着实的不若,镇国公手上的势力,能与之抗衡的并没有几个。”“镇国公的势力再大又如何?”归顺公世子对此一点的都不在意的说道,“只要王爷趁此将京城控制在自己的手上,将其他的几股势力收拢在一起,就算陛下回到了京城,那也是无事于补的,这九五之尊之位,就信手拈来了。想想当初的太宗皇帝,最终能得以成就大事,还不是因为手中的势力支持吗?太子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太宗皇帝的手下败将!”归顺公世子口中的太宗皇帝,正是开祖皇帝的嫡长子,还是原配所出,可他并不是太祖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太祖皇帝宠爱继后,连带着继后所出的嫡二子也是极得太祖皇帝的欢心,不顾朝中大臣反对,在建立大齐之后,执意的立了嫡二子为太子,并刻意的打压可以说是打下半边大齐江山的嫡长子。就算如此,嫡长子在朝中的威信仍旧是大大的胜过太子,太子在小人的挑唆之下,想要谋害太宗帝,最后反被太宗帝算计,因为太子算计太宗帝的手段太过毒辣,连继后都不能为此求情,最后在所有人的声讨声中,太子被废,立了太宗。在太宗立为太子后不久,太祖就禅位了。归顺公世子这话一出,让鲁王不由得振奋了起来,在历代先主帝王中,他最为佩服的就是太宗帝了,如果不是他的话,就不会有大齐。太祖虽然是前朝勋贵,眼界谋略不一般,可是比起太宗皇帝来,要逊色的多,原因在于太祖帝太过痴情,终身都在痴恋着一位女子,这位女子就是后来的继后。而太宗帝呢,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治国之上,大齐能有今日的繁荣,那都是太宗帝辛辛苦苦二十多年心血的累积。鲁王摸了摸精心打理的胡子,赞扬的点头,“舅兄说的极是,这一次肯定是要做足万全的准备才是,上次要不是父皇晕倒得太突然了,本王是肯定成事了。”归顺公世子淡淡一笑,这些都是他所熟悉的,他也并没有什么可得意,何况现在头疼的是接下来的一些准备工作,这可无比要做到万无一失才是,要是其中一个环节稍稍的露了差次,随时都会影响到他们的大计。这些话就算归顺公世子不说,在场的都是些人精,也知道自己该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纷纷的开口商讨起来,务必要将计划做到万无一失才是。这厢鲁王在商议,那边的成王也是不甘示弱,比起鲁王的淡定,成王要显得焦躁的多,他从小养尊处优,因为生母位份高、出手大方,手段又厉害,习惯了捧高踩低的宫里的人也不敢小瞧他去。后来嫡出的兄长没了,他这个四皇子就是理所当然的长子,巴结的人也不少。娶了个能干的妻子,王府里的大小事物,从来都不用他去操心,自会有王妃打理好一切。他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主见,但又有一个很好的优点就是能听得见别人的话。 第九十六章 这些年来,虽然偶有被鲁王一派抓着小错不放,可他也不是能轻易被人给欺负了去的,常常都会很快的找回场子来,可以说是跟鲁王势均力敌。原本他也以为鲁王会是自己最大的障碍,怎么也没有想到以前经常欺负的康王会成为自己的最大威胁。外家势力与自己旗鼓相当也就罢了,更主要的是,他比自己更得父皇的心。如今父皇的一番举动,不必细说,可以想见,父皇已经将他作为了继承者来看待了,否则,南游名单之中,怎么就单单之后他以为皇子?如果这还不足以说明的话,他的正妃人选,颍川王氏族长曾嫡孙女,还是太后指婚,就可以说明另外一种情况了,之前的谣言并不只是谣言而已。想到这里,他就觉得烦躁无比,极度的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有狠下心肠来,让自己落到今日这般为难的地步。如今,他想要再去动手,那可得花费更多的心思了,他这个弟弟身边的服侍的人,个个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对着成王这般急躁的样子,成王妃心里的厌弃和鄙夷又升了几分,她真的想不透,一样眼界独到的祖父怎么会将宝压到这般不中用的成王身上。脑海中不期然而然的浮现另外一张格外俊雅无比,世上美好的词语用在他身上也显得多余的男子,她的心,就低落无比。虽然心里各种思绪翻转,可在成王面前依旧是端庄、雍容、华贵的,努力的使语气听起来婉和些,“王爷,不管康王如何受父皇重视,您现在最要担心的还是父皇走后,京里的几股势力,如今,父皇让您和鲁王一同管理,您可要趁此机会将这几股势力揽到手中才是。如果妾身没有猜错的话,鲁王肯定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殿下,您也不应该放弃才是。这可是难得的大好机会,要等到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而且,以父皇现在的龙体状况,能不能撑过这次南游还是个未知数。不管怎么说,在父皇回京之前,京城里的形势,您可得一定要掌握才是。”成王揉了揉眉心,听着成王妃讲这些,他就觉得头疼无比,他本身就不是个细致的性子,心机谋略在皇子之中,也算个面前的及格,智力,也只能算个平平。他一向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对于别人给自己提的意见,他以前会跟陈贵妃商议,现在会征询成王王妃的意见。就连陈贵妃自己都说了,她虽然不喜欢成王王妃的行事作风,可不得不说,她的成算谋略,是得了左丞相的真传的,也难怪左丞相会如此的重视,也别说,在几位王妃之中,比起原来的南疆国公主现在的归顺公嫡女,鲁王正妃,要绝对要是出色厉害的多。虽然成王王妃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他可以想象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准备,绝对是又繁又杂,顿时就觉得头疼无比。想着想着,差点被自己给遗忘的事情一下子浮现了出来,“安插在洛王府的探子有什么消息传来没?”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想要成就大业,肯定是要把摸清不管是敌人还是对手的底,这样自己才知道该怎么做。在京城之中,大大小小的豪门世家,都有自己安插的钉子在其中。可能平时看着用不到,在关键的时候确实最有利的。成王王妃手一顿,放下茶杯,侧对着成王的眼帘垂了下来,掩住了她眼底里的复杂,“阳平公主、乐安郡主今日去了洛王府,据说,是乐安郡主要去的。”成王听到这消息坐了起来,“这两个小丫头没事跑到洛王府干嘛去?前些日子不是还说乐安郡主没给洛王妃好话吗?弄得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这会子过去,不会是有什么吧?”成王妃看着成王,心里更加的无力起来,总是在不聪明的时候聪明,需要清醒的时候糊涂,就算他的想法合乎情理,可在乐安郡主面前就是不合情理的。谁人不知乐安郡主喜欢漂亮的事物,不管是人还是物件,要知道李淑妃能得皇后的眼,那还都是托了洛王那张出色的脸皮。而洛王也算是跟乐安郡主一起长大的,情分本就不一般,冷面冷情的洛王,据说也是极其宠爱乐安郡主。不,这些都不是传言,她曾经亲眼目睹过洛王对乐安郡主的呵疼备至,比起乐安郡主的三位兄长来,可是能与之一比的。想到这里,她的心就无比的伤感,当初的自己就是因为看了这一幕,让高高在上的自己,面子上落了下乘,才赌了一口气点头答应嫁给成王。只是点头之后,她却是无比的后悔,可是却也不允许她反悔起来。这个遗憾,就一直存在心底,随着岁月的累积,越来越深,在洛王娶了王妃之后攀上了一个高峰。在见过他对洛王妃一番举动之后,更是攀上了顶点。无数次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着,自己当初要不是这般骄傲的话,或许不会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了。“王妃,你在想些什么?可是有了主意?”成王连着问了成王妃好几次都没有反应,抬头就看到神色略有些恍惚、眼里的伤感凄然怎么也无法掩饰,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里顿时就不舒服起来,成王妃的这副神情,自己也见过几次,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直觉告诉他肯定是受了什么委屈才会如此,“王妃,你这是怎么啦?可是有人欺负你了?”被成王轻轻的推了好几下,成王王妃飞快的收回神智,转开头,很好的掩饰住,恢复一贯的优雅淡然,“王爷见笑了,听到乐安郡主,妾室想起了妾身的第一个孩子,才出生没多久就夭亡了的女儿,要是她还在的话,现在也能帮着妾身打理王府后院了。”听着成王王妃伤感带着怀念的话语,成王很是不自在,那个夭亡的女儿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男人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总是格外的重视,因为那是自己第一次做父亲,第一次拥抱留着自己骨血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在心中的地位总是特殊的。要知道那个孩子夭亡,跟自己可是有脱了不了的干系,当初要不是自己过于听信自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妾室的话,也就不会跟身怀六甲的成王王妃斗气,导致孩子早产,因为身体过于孱弱,想尽了法子也不能延长她的寿命。事后,虽然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可是其中的隔阂产生,却是再也难以消除得了的。很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语气都虚了几分,“太医说了忧虑伤身,这些不开心的事情,王妃还是少想为妙。最近天气变化很大,听长律说璋儿这两日有些咳嗽,本王去看看他,看看他好些了没。”成王妃闻言站了起来,成王忙忙扶住她,“你这两日身子也不舒服,就不要过去了,安心在屋子里呆着吧,本王先走了。”成王妃倒也不勉强,福身送着成王离开,等到成王走了之后,成王妃才有些心神不定的坐下来,这时候,成王妃身边的大丫头薇姿给香梨木座掐丝珐琅兽耳炉添上宁神香之后,缭绕的香烟弥散开来,很快屋子就有一股清心宁神的香味。洛王妃揉了揉太阳穴,随口问道,“璋儿那边情况如何了。”薇姿捧着一个精致的镂空花纹图案的银质小手炉换下成王妃手中的,低眉顺眼的回答,“派过去的人刚刚回话了,说是世子爷已经好多了,喝了太医开的药之后已经睡下了,再调养几日,世子爷就可以康复了。”成王妃点了点头,薇姿看了看成王妃的脸色,带着小心开口道,“王妃,您可以将王爷留下的,何必一句话都不说呢?只要您开口的话,王爷也不会借着去看世子爷去那个下贱坯子的院子了。王妃都提到大郡主了,再多说两句,也不会有什么啊。”说道最后,薇姿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了。成王妃睁开眼睛,目光清明,似笑非笑,带着浓浓的嘲讽,“留下他又有什么用?心不在这边也是枉然,还有不过是不入流的,让她且得意几日,等王爷兴头下来了,不用我出手,自会有人收拾她,要知道她最近可是招了不少的怨,这后院中可是有不少的人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呢。”说道这里,越发的失落起来,听到人说,他对他的正妃还是很不错的,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后立威,王府的人都不敢小瞧了她去,连京里上流圈子里的人对她的话都好了许多。薇姿心里叹了口气,她是从小傍着成王妃长大的,跟成王妃的关系最为亲密,有很多话也能当成成王妃的面说,她也是对成王妃最为忠心不过的,比起自己的乳娘来,她还是绝对没有怀疑的相信薇姿的。薇姿看着成王妃不冷不热的样子,有些焦急,“王妃,过去的事情您就不要再想了,如今,您已经是成王王妃了,世子爷、二郡主、三郡主都还小,指望着您呢。你要是再这样把王爷往外推的话,王爷察觉到什么,王妃,你可得好好想想了,王爷的性子您是再清楚不过的。” 第九十七章 薇姿苦口婆心的劝说,而成王妃依旧是没有动容,这让薇姿更加的着急了起来,她陪着成王妃一起长大,嫡女出生,容貌出色,聪明才智比起左丞相府其他的姑娘来,都是头一份的,家里的长辈们也是十分疼爱,从小请了人精心培养,比起当初宫里的大公主、二公主,还要出色的多,左丞相对她给予了极高的厚望。好不容易等到及笄,上门求亲的人几乎要把左丞相府的大门给踩破了,她虽然只是个奴婢,可也知道她绝对不会嫁给寻常的世家,她以后的出路绝对会是嫁给某位皇子。至于是哪位皇子,左丞相一直都在观望。姑娘那个时候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她早早的给自己定了心,那个时候,看着无欲无求的姑娘,她也曾经为她心疼过。想到这里,她就无比的后悔,当初自己要不是想要让她开心,提议她去白云寺上香,据说白云寺求姻缘很灵,尽管知道不能帮到些什么,起码在心里上也能给她个安慰。谁知道就在回来的途中会遇到想要故意弄出事故来,跟姑娘搭上关系的世家子弟,没想到被过路的当时还没有分封为王的九皇子给救了,哪知道,姑娘在掀起窗帘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九皇子,从此一见倾心。她知道姑娘的执拗性子,从来都只有她想要的,没有她不想要的,姑娘从来都是按着规矩来,她是知道在姑娘顺从的表面下有多么的桀骜不驯。从来不曾违抗过家里长辈们命令的姑娘,是第一次有了想要得到的,姑娘也曾经为此做了不少,只是,最后却别大夫人给看出端倪来了。后来不知道大夫人是怎么说的,姑娘被关了半个月,等到姑娘解禁之后,却得知她已经被许配给了成王。当初姑娘是不甘心过,也想过法子给洛王递信,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洛王被派去了西北。直到姑娘嫁入成王府四个月之后才回来,借着给宫里的太后、皇后请安,远远的看了一眼从别处走过来的洛王,那一幕,至今想起来,她都无比的心酸。这些年,她如何不知道王妃的心结,如果洛王一直没有娶亲,王妃也不会这么伤心难过,好不容易洛王娶了亲,对着身份低微的洛王妃极好,落到王妃的眼中,怕是更加的难受了。薇姿叹了口气,继续不死心的说道,“王妃,您别再为难自己了,您跟洛王是不可能的了,不说您贵为成王王妃,但以洛王的性子来,是不可能跟王妃您有何挂钩的。再说,这件事情要是闹出来了,日后,人家会怎么看待王妃?不会有人说洛王的不是,只会指责王妃异想天开,世子爷、二郡主、三郡主可该怎么办?王妃,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您也该醒醒了,您再这样下去,终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这后院的隐秘,您可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成王妃怅然一笑,看得薇姿心里伤感不已,薇姿安慰的拍了拍成王妃的手,“王妃,奴婢跟您一起长大,您什么心思,奴婢是再了解不过的,奴婢不想看着您最后引火烧身。我的王妃,本应该就是母仪天下的。”成王妃缓慢的转过头,满面凄然的看着薇姿,声音低沉无比,“薇姿,我知道你的担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来的。”薇姿叹了口气,丝毫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的更加的担心,她知道成王王妃的性子,也不好再执意劝说下去,颇有些低落的打理成王妃就寝的事宜来。将手中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同昌长公主挥手就让府里的管事们退下来,揉揉眉心,语气里透着几分疲倦,“依梦,你去看看明珠醒了没?”依梅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福身之后,走到同昌长公主的身边,笑道,“殿下,不用让依梦去看了,奴婢刚刚从桃源回来,这会儿,郡主被老爷子拉去下棋了,说要跟郡主大战三百回合呢,要我们别去打扰。”依梅口中的“老爷子”正是顾氏现任族长顾展鹏,顾展鹏一生没有子女,将兄长顾展飞的两个儿子看成如同自己的儿子一般,也把顾礼四人看成了自己的亲孙子,这四个孙子辈中,老爷子最喜欢最疼爱的就属顾明珠了,常常会拉着顾明珠在京城里四处乱跑。同昌长公主本身是很有意见的,再怎么说顾明珠都是女儿身,可是她抵不过老爷子,而一向跟自己站在同一阵营的丈夫难得的都会站在老爷子那边,最主要的是顾明珠很喜欢老爷子,也跟着闹腾。最后闹得同昌长公主只要看着不是太过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了。同昌长公主闻言,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一个老爷子就够闹腾得了,加上一个明珠,看来今日府里肯定是热闹无比了。”依梦是个眼尖的,看出了依梅有几分的不自在和犹豫,遂很直接的开口,“依梅,可是有什么人欺负了你,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同昌长公主闻言抬头看着依梅,“是不是那个破落子弟又找你麻烦了?”一副依梅被欺负了,绝对要给依梅找回场子的样子。同昌长公主口中的破落子弟是老平国公最宠爱的庶子的妻子的表弟,某次借着机会看上了依梅,他是个独子,家里的长辈是极其疼爱,向来都是依着他的话来,本身吃喝膘赌俱全,借着他表姐是平国公的夫人,很是作威作福的。某一次借着庶子儿子大婚无意间看到依梅,色心是一下子的沸腾了起来,依梅是在宫里长大的,相貌才情是不输给世家名门里的贵女,要不是跟在同昌长公主的身后,很容易就被认为是哪家的贵女。原本以为他只要开口,提出要依梅,肯定是得偿所愿的。可是他碰到了同昌长公主,同昌长公主是二话不说给了他一顿板子,弄的不欢而散。那个破落子弟吃了板子之后也不长记性,得不到的就非要得到,整天在屋子里要死要活的,弄得他家里的长辈们是心疼不已,最后求到庶子妻子那里,又闹到了老平国公,老平国公仗着长辈的身份,就上了广平候府,最后被同昌长公主给气走了,并言明说要去告同昌长公主。虽然嘴巴上说说,可他也是没有胆子去弄,自从他的二子继承了平国公府之后,当着自己大儿子他是再也直不起身子来,随着日子一日日的过去,深刻的明白,他有的也只是老平国公面子光了。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希望,只希望广平候能看着他还是他父亲的面色,等到他那日不在了,能多关照一下他疼爱的庶子。他也是最近几年才明白,他的所作所为,怕是跟自己的嫡长子如今也只有面子上的一层光了。那个破落子弟只从知道从老平国公这里得不到什么帮助之后,他并没有死心,他是个被宠坏了的,看中的东西非要得到才好。是想尽了法子潜入广平候府中,想要着生米煮成熟饭。同昌长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轻易的让等闲人入了广平候府吗?每次都让他留着半条命回去,当然,这也引发了些小问题,就是那个破落子弟的家人总会跑到广平候府来闹。依梅摇摇头,迟疑了一下,还是鼓了勇气说道,“殿下,建成伯夫人过来了,说是建成伯老夫人五十大寿马上就要到了,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见见乐安郡主。”说着将手中的帖子放到炕几上,带着犹豫,“殿下,要不要见见建成伯夫人?”前几年,建成伯府是找尽了各种理由想要跟郡主搭上关系,近几年才慢慢的少了起来,不过还是接着比较冠冕堂皇的理由,例如某某姑娘及笄了、大婚了,那位少爷要成亲了等等之类的。同昌长公主当然是一律都不应,也找了借口抵了回去,借口还是很简单,被太后接进宫了。建成伯府的这番作为,前些年还有不少话在暗地里说他们,这些年风头慢慢的转移到了广平候府这边来,不管怎么说,建成伯老夫人好歹也是乐安郡主嫡亲的外祖母,建成伯府是她的外祖家,平国公夫妇早就不在了,这外祖母心疼父母双亡的外孙女也是在情在理的。同昌长公主总是拦着不然见,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在?当然,这些话也只能私底下说说,同昌长公主自从平国公夫妇仙逝之后,跟京里的世家名门几乎是断了关系,除了宫里举行的正式宴会,几乎是见不到同昌长公主。何况,就是当着同昌长公主,他们也是不敢说的,谁不知道同昌长公主是个不好惹的。身份高贵,又有孝懿太后和皇帝在后面撑腰,谁敢说她的不是?同昌长公主厌恶的皱起眉头来,依梅一看,机灵的回到,“殿下,奴婢这就去打发了建成伯夫人。”“慢着,”同昌长公主叫住依梅,用手指扣了扣桌面,“不用了,你让她在花厅里等着吧,本宫等一下就过去。”依梦有些不解了,“殿下,这次您为何要亲自去见?按寻常的打发就是了,您不是不待见建成伯府的人吗,就怕带坏了郡主。”“是啊,”依梅也跟着附和,语气带着鄙夷不屑,“这建成伯府的人还不是看着殿下您重视郡主,才会如此巴着不放?要是您不管郡主的话,早就忘了还有郡主这么个人。” 第九十八章 听着依梅依梦的抱怨,以及屋子里其他贴身人的满脸不赞同,同昌长公主微微一笑,丝毫的不在意,“以后这些话在我这里说说就过了,不要在明珠面前说三道四的。不管怎么说,建成伯府到底是明珠的外家,跟他们的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他们不好过,明珠的面上也无光。以前拦着,那是因为明珠年纪小,又被我护得紧,这些个操心的事情她也是一知半解的,也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经历过。明珠如今也大了,我再这样护着,说不定是害了她,建成伯府的情况,不用我多说,让她去见识见识,她心里也有个底,也让她知道一味的心软也不是个好的。”依梅依梦一听,这样才恍然大悟起来,依梅满脸笑容的说道,“还是殿下高见,奴婢可真是自愧不如,想想,奴婢都是惭愧的很。”依梦瞪了一眼依梅,“你就嘴上说着好听,还不赶紧的去回了,把建成伯夫人晾在哪里,心里的怨气不知道有多深。”依梅笑着福身,“是,奴婢这就去了。”留下一连串清脆的笑声。依梦满是无奈的摇摇头,伸出手臂让同昌长公主扶着,“殿下,你小心脚下。”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丫头,建成伯夫人的火气是蹭蹭的冒上来,在建成伯府说一不二惯了,突然受此冷落,建成伯夫人还是很有些接受不了的,好在被气急了,她还是有几分眼色在的,强压着怒气,顺手拿起之前随手搁在旁边雕花红木桌子,手一拿,发现有些不对劲,掀起盖子一看,才发现茶早就被喝光了,深深的呼吸了好几下之后,很快就有丫鬟端了茶放在建成伯夫人手边上,端走空了的茶杯之后,福了福身就离开了。这样子,建成伯夫人更加的不好发脾气起来,只得耐着性子等,却是很肯定,多半是过一会就同昌长公主身边的大丫头找个什么借口把自己给打发了。算了,建成伯夫人心里安慰自己到,还是再多呆一会吧,要是自己回去的早,指不定被那个老太婆又会不管不顾的当着妯娌、丫鬟婆子的面前,一点不留情面的呵斥自己,将自己这个建成伯夫人的面子跌倒地里去。如今,她也是看明白了,建成伯府到了丈夫这一代就终止了,她花再多的心思也改变不了什么,老太婆想要把宝哥儿跟郡主凑成一对是更加的不可能了。且不说宝哥儿身边有自己嫡亲的甥女,当同昌长公主是不可能轻易的让人算计了乐安郡主去的。跟乐安郡主同年的阳平公主都被指婚了,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的乐安郡主如今是一点口风都没有露出来,就知道乐安郡主将来的议宾绝对是万中挑一的。宝哥儿在自己的眼中看着再好,是入不了同昌长公主的眼,不是是跟乐安郡主嫡亲的表妹,单说建成伯府如今的情况,同昌长公主是怎么可能会委屈了乐安郡主呢?宝哥儿是有几分才貌,在同昌长公主面前可是真的不值得什么的。如今她也不想有什么异想天开的了,但她还是想借着乐安郡主的名头的,要知道在大齐,乐安郡主可是比敬宗帝其他几位公主还是要高贵有用的多,光她底下的封邑可是比起成王、鲁王来时差不了多少的,而且,她顾氏嫡女的身份就足以让她在京城的贵女圈子里笑傲群雄了。要是建成伯府跟乐安郡主交好的话,想要再入京城中一流圈子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也不会再有什么人小瞧了自己。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已经出嫁的大女儿在婆家更加能直起身杆,大儿子和宝哥儿也能沾沾光。这样安慰自己,她心里才好过些,百无聊赖的环顾着待客的花厅,想着回去之后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应付那个老太婆才是。正想的入神,一声由远而近的动静让建成伯夫人收回了神智,眼珠子突然瞪大了,怎么也无法置信她眼前看到的一切,居然会是同昌长公主。同昌长公主直直的越过建成伯夫人,坐在上首,等到坐定之后,建成伯夫人依例行过大礼,同昌长公主懒懒的叫起建成伯夫人,然后心不在焉的把玩着她最近的新宠,一直全身雪白、眼珠子是天空般湛蓝的波斯猫,“夫人这次过劳是要请郡主去赴老夫人的五十寿宴吗?”建成伯夫人诚惶诚恐的站起身回答,“回禀殿下,老夫人如今身子骨是一日日的差了,总想着从前的事情,就想借着这个好机会跟郡主叙叙旧,还请公主看在老夫人是我那苦命的小姑子的份上,愿了老夫人这次的不情之请才是。”同昌长公主眉头跳了跳,面色有些不豫起来,要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借着她的妯娌说话,特别是建成伯府里的人,任着心里的恶心,面色淡淡,“老夫人是明珠的亲外祖母,本来本宫是不该拦着的,只是明珠出生的时候是九死一生,身子骨不太好,太医都说过了要精心调养的。本宫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管的紧,明珠长这么大,也没怎么跟人相处过。老夫人寿宴,肯定有不少人,本宫就怕没眼色的人冲撞了。”建成伯夫人听着面色就有些苦了起来,她在后院生活了这么多年,话里的弯弯曲曲如何不明白?同昌长公主的话很清楚,她同意让乐安郡主过去,但是不想让过多的人接触到。以自家老祖宗的说法,肯定是到时候要领着乐安郡主炫耀一番的。证明传言终究是传言,她是乐安郡主嫡亲的外祖母是怎么也逃不了的。想归想,脸色倒是平常安和,“殿下说的是,臣妾肯定是会多加注意的,绝对不会让人闹到郡主身边去的。”同昌长公主淡淡的点头,“既然夫人都打下包票了,本宫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帖子本宫就收下了。”说完,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话了,慢慢的品着茶。依梅一看,笑着吩咐道,“来人,还不赶快给建成伯夫人上茶!”刻意的咬重了“上茶”两个字。建成伯夫人一听,眉心跳了跳,客套的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满面笑容,“臣妾在侯府也叨扰了很长时间了,看着时间也该回去了,如此,臣妾就不打扰了。”同昌长公主微微颔首,依梅很有眼色的站了出来,笑容可掬,“那就让奴婢送夫人到二门吧。”“劳烦依梅姑姑了,”建成伯夫人脸上的笑意恰到好处,顺手握着依梅的手,将自己手中的物件递了过去,看着依梅没有抗拒,笑容多了几分热烈,“以后还得多请姑姑在殿下身边说些好话才是,整个京城谁人不知,殿下可是最信任姑姑的。”依梅也笑得恰到好处的完美,微侧着头时,眼里的鄙夷一闪而逝,“夫人这说的什么话,奴婢既然是公主身边的女官,自当要尽忠职守。”这话说得建成伯夫人更加的满意起来,不枉她这些年在依梅身边下血本,如今总算是有些成效,她也没有想过依梅如何尽心尽意,只要她在殿下身边说两句话,比自己用尽心思去讨好殿下要好的多。等到松了建成伯夫人,依梅就快步的朝沉心堂走去,刚刚走到正房的大门处,依松就笑嘻嘻的凑到依梅的身边,兴致盎然的说道,“快给我看看这次建成伯夫人松了什么好东西给你?”依梅冷冷的看了一眼依松,用力的脱开依松的勾肩搭背,从袖子了掏了个物件出来,朝依松丢去,依松眼明手快的接住,等看清楚了感叹一下,“这次她可是下了大血本了,这个血玉镯子,色彩清澈透明,没有一丝杂质,而且着雕工也还不错,拿在市面上卖,至少也得值一千两银子,”依松啧啧感叹,“不是说建成伯府越发的不行了吗?建成伯夫人这么大的手笔,看来传言还是真的,那位宝哥儿跟冷家的那位姑娘亲事是真的了。你说,这不会是冷家的嫁妆吧?”说着好奇的推了推依梅,依梅冷冷的看了依松,侧开身子走到一边去。依松和依梅的这一番动静,惊动了正在闭目养神的同昌长公主,同昌长公主懒洋洋的睁开眼,“回来了?可有探听到什么?”依梅看着是个没成算的,可她却是个最精明不过的,很容易从别人的口中探出什么消息来,听到同昌长公主这样一说,依梅淡淡的一笑,“如依松所说,这建成伯府的任安志跟她的甥女的婚事是真的要定下来了,看来这次建成伯府的这对婆媳,老夫人是斗不过建成伯夫人的了。”依梦冷冷一笑,“建成伯老夫人是个脑子不清楚的,这建成伯夫人前些年看着不行,最近总算能明白些道理,她不明白也不行了,建成伯到了这一代就至了,再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这建成伯府败落的更加的快。”依梦是心里有气,原本她就看不上建成伯府的人,要不是有平国公夫人在的话,她都懒得搭理,后来建成伯府做下的一连串的让人恶心的事情,让她对建成伯府的印象更加的低到尘埃里。自从知道建成伯老夫人的打算之后,真恨不得冲上建成伯府去给他们个教训。 第九十九章 依松安抚的拍了拍依梦的肩膀,“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想开一点吧,都知道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还生气不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吗?”依梦白了一眼依松,“就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才气不过,真真是为兰双姑娘还有郡主不值,有他们这样的亲戚拖着,再好的日子都会感觉糟心,这般明着的算计郡主,要是郡主没有公主在后面顶着,日子不知道该有多么的难过。”语气是带了十足的心疼,她是真心实意的疼爱顾明珠,她没有孩子,顾明珠在她的心中也算是自己的孩子,仍谁自己的孩子被人不留情面的算计,心里或多或少都是不舒服的。依梅安静了下来,这些年相处下来,顾明珠早就是他们生活、骨血里的一份子了,对她的疼爱是一丝的杂质都没掺加。看着一片愁云惨淡,同昌长公主咳了咳,打断哀哀戚戚的场面,“一个两个的这都是在做些什么?赶紧把眼泪给擦干,别弄得本宫欺负了你们似的。”依松扑哧一笑,擦了擦眼泪,“殿下真是的,人家正在伤感呢,”接触到同昌长公主不赞同的目光,声音都低了下来,“是,奴婢说错话了,该打。”说着故意打着自己的嘴。同昌长公主点了点依松的额头,“真是个个鬼灵鬼精的,行了行了,都该干嘛就干嘛去吧,去厨房看看晚膳准备好了没有,依梦去把郡主叫回来,别闹的太晚了。”依松依梅依梦跟着动了起来,各司其职去了。建成伯夫人才下马车,就看到建成伯老夫人身边最得用的大丫头金簪站在二门处等着,建成伯夫人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等到站好之后,金簪毕恭毕敬的行礼问安之后,带了细细的讨好,“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建成伯夫人倨傲的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走吧。”金簪微低着头,在建成伯夫人左上首引着路,不时的开口说些个日常琐事。等进了建成伯夫人所住的院子的正房里,建成伯夫人微微的扫视了一下四周,行礼问安之后,垂手立在一边,并没有多言。建成伯老夫人抬眼看着建成伯夫人,空气成凝了好一会之后,建成伯老夫人才懒洋洋的吩咐道,“都下去吧。”屋子里服侍建成老夫人的丫鬟婆子闻言鱼贯退出,建成伯夫人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屋子里只剩下素来在人前面和心不合,在私底下两厢憎厌的婆媳俩。建成伯老夫人看着鼻观眼眼观心、不动如山的建成伯夫人,心里就是憋闷万分,很想出口呵斥一番,沉吟了一下,到底是还没有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如今府里的形势她是看在眼里的,她这个老夫人说的话是不如这个妇人说的话好使了,自己能依仗的儿子除了对自己的一片孝心之外,根本就抵不上什么。大孙女是个好的,如今也算混出头了,大孙子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可在打孙女婿的帮忙之下,谋了个外地的七品的知县,不在眼前,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倒也是老老实实、脚踏实地的做,慢慢的做着终有一天还是会熬出头来的。至于自己最为疼爱的宝哥儿,考中二甲的第三十名,如今进了翰林院,很得翰林院韩学士的青眼,再借一点力,也很容易出头的。可惜,虽然都是自己的嫡亲孙子,到底是跟自己隔了一层肚皮,不是从自己肚皮出来的,再亲再疼爱,也抵不过眼前的这位留着同样骨血的亲生母亲,随着他们一日日的打了,自己这个祖母说的话也不如这个母亲好使。虽然无可奈何,但不得不承认,自己以后想要继续舒心的生活,还得依靠儿孙辈的孝心。忍了忍,将心头的怒火压制了两分,口气也软和了些,只不过说出来的话依旧是硬邦邦的,“可是见着了长公主殿下?”上广平候府十次能有一次见着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这一次大多都是趁着机会碰上的,虽然心里很是气愤,可同昌长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不是她这个建成伯府后院的女主人可以闲话得了的。好不容易宝哥儿进了翰林院,如今年纪也大了起来,乐安郡主如今也真是说亲的年纪,如果不抢先将她定下来的话,日后要是出了变故,这建成伯府只能看着衰败下去了。她都已经计划好了,趁着自己这次大寿,一定要将此事做成了才是。看着建成伯老夫人满脸的算计,建成伯夫人心里暗暗的鄙视,依旧一副恭敬的样子,“儿媳这次见着了公主殿下,”话说到一半就被建成伯老夫人急急的打断,“长公主可是同意了?”面上的欣喜是一目了然,建成伯夫人心里吐槽,面上也挂着三分的笑意,“是,殿下说了到时候会带着郡主一起过来,不过,”得到自己最关心的答案,建成伯老夫人倒是不在意建成伯夫人话里的转折了,一心想着自己的计划,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公主殿下可是有何嘱咐?”建成伯夫人浅淡一笑,看了一眼建成伯老夫人,慢悠悠的说道,“长公主殿下说了郡主身体不好,自小就不太爱跟陌生人相处,到时候来给母亲拜寿的人肯定是只多不少,为了不让人惊扰到郡主的安宁,特意说了,到时候会请跟郡主相处过的几位贵女们陪着郡主的。”看着建成伯老夫人黑下来的脸色,建成伯夫人心情时极为舒畅,正当她的计划没人知道啊,却不知道她肚子里的算盘全部落在同昌长公主的眼里。不然同昌长公主为何拦着不让人见到乐安郡主,不就是担心乐安郡主被人算计了去?也不想想,同昌长公主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宝哥儿,就算宝哥儿是个好的,伯府里都是些不简单的人,同昌长公主那么疼爱郡主,会让郡主嫁到这里受苦吗?就算郡主可以别府另过,关这满府个个的算计,别说是乐安郡主了,就算公主进门了,也不能有安生的日子过。想着被拖着的宝哥儿,再想想如今都已经十七八岁的甥女,建成伯夫人对建成伯老夫人就憎恨无比,拖着自己的儿子也就罢了,慧尔可是再拖不得了。慧尔在建成伯府这些年,不止她,连宝哥儿的名声都跟着坏了,不说宝哥儿,如今有意向都是些不入流的;而慧尔呢,看上她的不都是看着她的嫁妆,人确实差到不行,真要把慧尔嫁到那些人,还真的是害了慧尔这一生。照她说,还不如直接娶了慧尔,慧尔虽然是商户之家,可是她有钱,如今妹夫又捐了个舍人,虽然没有什么职权,不过小小的八品,倒也是官,能脱掉商户的帽子。从前她或许为了赌气想要将慧尔许给宝哥儿嗝应这个老太婆,但这些年想出来下来,她是真正的想明白了,慧尔出身虽然低了些,她的才貌品行不输那些贵女,她也是个有见识的,日后有她在宝哥儿身边,绝对能成为宝哥儿的良助,她也不用再操过多的心了。只可恨她一直都看不透,非要一意孤行,落到如今的地步,这其中可是大部分都是她的错。建成伯老夫人扫到建成伯夫人咬牙切齿的样子,本能的就想呵斥一番,就在要开口的瞬间,还是将话给咽了下去,现在可不是斗气的时候,而是自己得多花心思想想了。极不耐烦的挥手将建成伯夫人下去,建成伯夫人礼数周全的告退,刚刚出了屋子,她的心腹之一的贾嬷嬷就走到她身边,谨慎的看了一眼屋内,刻意的压低了声音,除了建成伯夫人能听清楚之外,身边的人每人能听清楚,“夫人,老夫人没有说什么吗?”虽然被赶出了屋子,可屋子里要是有什么动静的是瞒不过在外面候着的丫鬟婆子的,自从出门之后,她就一直提心吊胆的,就怕这位老夫人说出难听的话让夫人难受。她现在真的是恨死了这位老夫人了,整天在府里兴风作浪的,弄得所有人都跟着不自在。建成伯夫人摇了摇头,微微的侧头看了一下屋子,贾嬷嬷机警的闭嘴,恭顺的扶着建成伯夫人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刚刚也着实是担忧了,好在建成伯夫人没有见怪。这厢建成伯夫人刚刚回到屋子,那边建成伯夫人的甥女冷慧尔就走了过来,还跟着建成伯的庶女任十二娘、任十五娘。建成伯府日渐紧张,除了没有什么大的收益之外,更主要的是府里的主子太多了,大大小小的主子加起来都五六十人了,还不加长成的孙辈的子女。建成伯府的哥儿是哥儿的排行,姑娘是姑娘的排行,并没有像顾氏一样,嫡庶分开,是不管嫡庶,按出生定排行的。建成伯府并没有像其他的世家一样分府别过,仍旧是一起过着。建成伯夫人是不止一次的提出要分府,可是建成伯老夫人不同意,几个妯娌都想着占好处,如今就是矛盾不断的一起生活着。刚刚走到院门处,就有婆子皮笑肉不笑的拦住了,“表姑娘,十二姑娘、十五姑娘,夫人这会子有重要的事情,已经放出话来了,不让人打搅的。”听到这样一说,冷慧尔倒也不好强求,温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打扰了,如果姨母忙完了,还请嬷嬷通告一声。”说着,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大丫头莺儿,莺儿忙拿出荷包,递给了婆子,婆子微微的掂量了一番,面上的笑容真诚了些,“表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把话给带到。” 第一百章 冷慧尔点了点头,微笑着对任十二娘、任十五娘说道,“两位妹妹,昨日我哥哥进府来,给我带了不少新鲜的玩意儿,原来是打算派人送过去的,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劳烦两位妹妹走动一下,也让我身边的丫头婆子躲个懒。”任十二娘一听就笑了,她虽然是个庶女,可她的生母是个极得宠的,如今长房里唯一的嫡女任锦娘早就嫁为人妇了,因此在大房里她也算是独一份。亲热的拉着冷慧尔的手,“冷姐姐说的什么话,倒让我跟十五妹妹愧疚不安了。”说着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任十五娘。任十五娘跟任十二娘是一母所出,虽然没有姐姐在父亲和姨娘面前得脸,可也是心思活络会看眼色的,接到姐姐的提示,走到冷慧尔的身边,亲亲热热的说道,“冷姐姐,这天是一日日的冷了下来了,看这情形,过几日估计是要下雪了,哎哟,真真的是冷到不行了,我们赶紧回屋吧,免得弄得头疼脑热的就不行了。”冷慧尔抿唇微微一笑,引着任十二娘、任十五娘朝自己的屋子走去。跟在身后的莺儿对着任十二娘、任十五娘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鄙夷,心里是真的为自家的姑娘不服气,也恨着任十二娘、任十五娘借着各种机会占自家姑娘的脾气,也为自家姑娘不争气而生气。用过膳之后,照例是一家子坐在一起闲话家常,顾明珠拉着陆婈蕊讨论着新制的首饰,同昌长公主也不时的插上几句话,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顾跃斌父子四人,坐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话可以说,常常都是讨论政事。顾明珠这个时候总是三心二意,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也跑去插上几句话,弄得顾跃斌是哭笑不得,想要板着脸吓唬一下,不想顾明珠是个胆大的,不仅丝毫不害怕,反而还引得同昌长公主很不满起来,最后顾跃斌只得压住心里的不满,对着顾明珠是大眼瞪小眼,逗得顾礼三兄弟在旁边窃笑不已。就这样过了好一会之后,陆婈蕊站起身,吩咐青苗去弄小厨房准备好的宵夜,等到宵夜端了上来,各自用过之后,就准备回房安歇。只不过等着顾礼还没有道别,同昌长公主正了正脸色,“等一下,还有件事儿要公布一下。”同昌长公主一声令下,屋子里静了一会,有些惊讶的看着同昌长公主,通常来说,同昌长公主很少会如此正式的跟他们说正事,顾跃斌最新反应过来,咳了咳,“央央,有什么事情,弄得如此正式的样子。”同昌长公主没有理会顾跃斌的疑惑,将顾明珠唤道自己的身边,揽住她,淡淡的说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开了年,正月三十是建成伯老夫人五十寿诞,我已经答应了建成伯夫人亲自递过来的帖子,到时候会带明珠一起过去。”“阿娘,”顾祒眼睛睁得大大的,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建成伯府又不是什么重要的,随便派个人送份礼就行了,何必带着明珠过去呢,建成伯府打的主意那可是天下皆知的,要是明珠过去了,遇到个什么事情,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剩余的话就被强制的咽了下去,因为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正是自家大哥,而疼痛的力度让他不禁龇牙咧嘴起来。顾祺也是满脸的不赞同,虽然没有顾祒的这般直接,倒是很明确的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来,“阿娘,明珠从来就没有经历过这些,要是不小心着了什么道的话,吃亏的可是明珠。建成伯府里的人虽然没有什么才干,可在着勾心斗角上面,却是个能手。”顾祺原本念着婶娘还有顾明珠的份上,也曾经对建成伯府的人搭过手,一次两次之后,他对自己的这番行为是后悔不已。照他说,没有了伯府这个牌子,想要振作起来的话,还得看他们自己有没有这个意识。顾礼是直接的皱眉,也跟着开口,“阿娘,就让明珠在家里呆着吧。”顾跃斌看了看妻子的脸色,再看看三个儿子满脸的不赞同,斟酌了一下,“央央,孩子们担心的也不无道理,以前二弟就吃了不少亏的,明珠是个单纯的,就怕吃了亏都还不知道。”这话听到顾明珠的耳中,极不是滋味,呲牙咧嘴的对着顾跃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同昌长公主的脸色,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她以前或许不明白为何阿娘不让自己跟娘亲的娘家人接触,一日日的大了之后,听着身边人的话,她知道阿娘是为了自己好,怕自己吃亏。也知道从未见过面,丝毫没有印象的外祖母一直打着想要把自己跟同样陌生的任家表哥凑成一对。她知道,阿娘最讨厌的就是有人算计自己,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有意还是无意,只要是利用了自己,阿娘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人的。当然,阿娘不待见建成伯府里,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还有从前的一些旧事。不过,看着被自己同样疼爱着的阿爹还有兄长们的一直反对阿娘的决策,顾明珠还是有些不忍心的,拉了拉同昌长公主的衣袖,开口道,“阿娘,明珠跟着您去就是了,您别生阿爹和哥哥们的气好不好?”“明珠,”顾祒皱着眉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拆后台的妹妹,“乖乖的待在一边,别给我说话。”顾明珠撅嘴,偎进同昌长公主的怀中,同昌长公主看着脸色有些不满的女儿,转头就呵斥顾祒,“你在对谁大小声?赶紧给我站到一边去,别碍着我的眼。”顾祒知觉的就想反驳,可被顾礼强制的给摁了下去,站在一边急得抓耳捞腮,摄于屋里自己不敢反对的父母、兄长,一个人干着急。同昌长公主淡淡的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的顾虑,也是我的顾虑,我能下这个决定,自会有我的道理。如今的形势不同了,我们以前刻意不让明珠知道的事情,现在也得让她接触些才是,再一味的护着下去,终有一天日会害到她的。建成伯乱归乱,我想着也没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作乱,去了之后,明珠也会长了些见识。”这样一说,顾跃斌倒也没有反对起来,只是顾祒还是有些愤愤不平,但是他再怎么不赞同也是无济于事的,虽然说是父亲是一家之主,可是正在能一锤定音的还是同昌长公主。或许有人能左右同昌长公主的意见,能左右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自己,顾明珠的可能性比自己要大的多了。陆婈蕊敲了敲面色都不怎么好的几位大男人,沉吟了一下对着同昌长公主笑道,“母亲心里有了主意的,到时候会有我的九妹妹还有尹家的五妹妹以及曾家的八妹妹陪着明珠,不会有心思不正的人借此机会凑到明珠身边的。”陆婈蕊口中的陆九姑娘、尹五姑娘、曾七姑娘,是阳平公主和顾明珠的伴读,关系也很是不错,最主要的一点,她们三人看起来虽然年纪小,可是真正世家名门出来的,不关是在外面的礼仪气度,后院的各种阴私都是心理清楚的。路凌辱这番温言软语,顾礼是稍稍的放松了下来些,他们都是大老爷们,一心想的都是建功立业,怎么撑起一个家族来,后院里的弯弯曲曲,心里是大致的了解,实际上却是一知半解的。何况,出生于广平候府,也没有什么糟心的事情,自己得到的一些经验,都是曾经有过这些经验的父亲传授给自己的。妻子对于这些是精通的,她能说出这番话来,可以肯定阿娘是有自己的成算在里面。顾跃斌和顾祺也听出了陆婈蕊话里的意思,沉吟了一下之后,也没有执意反对,后院的事情,他们是插不上话,也做了不少什么,只要明珠真的不会有什么事情,他们也不会太过在乎其中的关节。顾明珠歪着脑袋看了看同昌长公主,看着原本面红脖子粗的阿爹和兄长们,虽然不知道情形怎么一下子就如了自家母亲的意愿,可看着一家人还是和和睦睦的,这对她来说比什么都要开心,笑眯眯的看着还是有些脸黑的顾祒。等到了腊月,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百姓,都开始为一年最重要的时节做准备了,辛辛苦苦操劳了一年,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彻底的享受一年的辛苦所得,在筹备各种繁琐事物中,干劲也特别的足一些。就在大多数人如火如荼的准备的时候,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新闻让忙碌不堪的人停下了手中紧要的活计,原本紧凑的行程中也突然多了好多的时间可以关注这些传言流言。事件的一开头就已经很轰动了,陈贵妃的次女,大齐的寿屏公主突然暴毙而亡,因为发生的太过突然,弄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陈贵妃见爱女死的太过惨烈,一改往日趾高气扬的样子,哭哭啼啼的求着皇帝,无比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成王看到自己妹妹莫名其妙的没了,也不依不饶的叫嚣着,武安侯就更别说了,武安侯跟寿屏公主虽然有些不睦,可枕边人不明不白的没了,怎么着也得找个公道吧? 第一百零一章 虽然不太待见寿屏公主,可到底也是自己的女儿,而且皇室中,能活命的公主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在外头闹得沸沸扬扬之下,敬宗帝大笔一挥,不止刑部,五城兵马指挥司,顺天府,都指挥使司等等都纷纷的行动了起来,动作之迅速让一向质疑他们办事力度的御史们都说不出什么话来,他们在上递给敬宗帝折子是份外的为难,因为谋害寿屏公主的人,却是个跟寿屏公主没什么关联的洛王爷。如果是一个说还好,敬宗帝可以当时权贵间的攀扯,要是本来就证件不和的几个部门一起说,其中的真实性就大大提高了不少。皇室子息本来不盛,突然传出弟弟谋害姐姐,还是个不受宠的弟弟谋害受宠的姐姐,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里面。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皇室之中,血亲相残,注定就是让人忌讳的事情,而且发生的时机还是在过年的时节。敬宗帝一个震怒之下,也不用再细细追查下去了,直接一道圣旨,将洛王囚禁在了陶然居。要说着陶然居,宫里的人对它都是不陌生的,或者是对这个地方是厌弃和恐惧。桃源居,说着好听,而且风景在宫里也算是一绝之处。至于为什么让人为之避恐不及,主要是源于这个地方,从前朝定都以来,一共囚禁了三位帝王、十位皇子,不,现在说是十一位皇子,加上现在的洛王。被囚禁在此的皇子,除了洛王比较特殊之外,其他的可曾经要么是皇后嫡出、要么是宠妃所出,反正都是受帝王的宠爱,离天下至高之位也都是只差一点点,最后还是逃不过内心的欲望让自己落到被囚禁的地位。被这一连串的消息给惊呆了王公贵族、平民百姓都还在看着侍卫守着洛王府,等到皇帝开落洛王家眷时,李淑妃在霍皇后的景仁宫里跪了整整三天,最后因为体力不支昏倒在景仁宫的殿前。最后是霍皇后在承乾宫的皇帝寝殿里跪了半日,最后敬宗帝跟霍皇后谈了两个时辰之后,最后守卫在洛王府前的侍卫全部撤去,随后一道圣旨,让惊惶、惴惴不安的洛王府里一百多号人总算按了心下来,他们的小命算是保住了,但是,对于将来,又惶惶不安了。厚重的、高高的宫墙里,在浩渺的闲落湖,划着小舟花上两刻钟的时间,才能登上微风荡漾的水波中孤单立着的小岛,岛上四周也被厚重的宫墙环住,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走进的是一个两进两出的小院子,院落仿制江南风格,并不如北方端庄大方、中规中矩的建筑风格,精巧的院落中处处可见精奇。住在此处,不像是被囚禁,反而是在休养生息、畅想人生得意之处。这得还得源于第一位被囚禁在此的皇子,正是前朝某位君王宠爱的妃子所出,这位皇子天资聪颖、为皇帝所喜,也曾将国家的希望寄托在该位皇子身上。只可惜,纵使天时地利了,最终还是抵不过人和,这位皇子可以说什么都有了,但因为为人太过高傲,恃才傲物,他的生母手段又太过狠毒,最后失尽了人心,被皇后嫡出的皇子算计,最后逼宫。皇帝看着自己从小宠爱到大的儿子,到底是不忍心,最后在宫里找了这么一处。随着岁月流逝,这里就成了专门囚禁翻了大逆不道的皇子的居所。在此侍候的赵公公屏气凝神、静悄悄的推门走进来,看着桌子上的没动过的饭菜,再看看伏案写字的洛王爷,心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明显消瘦了不少的洛王,太监朝前走了两步,最后怕是惊扰到,停下了脚步。这时候,门口处传来一声响动,赵公公抬头看着一同在此工作的李公公,李公公给了赵公公一个手势,赵公公带着疑惑的走了出去。刚刚走到门口,就被李公公拉倒了一边,赵公公借着灯光,看着一袭黑色披风挡着脸,身量不高的人走了进去,然后门就被关上了。赵公公刚要开口,就被李公公给捂住了嘴,最后被拉倒了院子之外,李公公指了指屋内,低声的说道,“要是你还想要你这条命的话,就管好你的眼、你的嘴,在宫里生活这么多年,其中的道理不用我多说吧。”赵公公原本也是一宫的总管太监,后来要不是被自己的对手抓住了小辫子差点要被主子赐死的时候,是乐安郡主经过救了他,后来他托了以前的人脉,负责一些不重要的事物,前几日才被发配到了桃源居的。赵公公挣开李公公的钳制,虽然是压低了声音,在这安静得都能听到自己呼吸声的地方,还是听着有些尖利刺耳,“你这个杂种,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还需要你教?得了,我先去眯两眼了,等下你去把饭菜给收拾了。”李公公谄媚的笑了笑,讨好的给赵公公按揉起来,“我的好哥哥,我这不是一时心急嘛,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你现在只管着去休息,我保管将所有的事情弄得妥妥当当的,绝对不会让人发现什么的。”李公公是赵公公跌落之后一手带出来的,在寂寥的**之中,两个人相互扶持,倒是有些真挚的感情在里面。赵公公倨傲的看了一眼,弹了弹衣袖,趾高气扬的走了,留下李公公是一脸苦笑的看着赵公公越来越远去的背影。洛王看着虽然是在专心致志的练字,这屋子里的动静却是逃不过他的耳朵,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我不饿,饭菜都收走吧。”之后也不管来人的反应如何,依旧是头也不抬的练字,这时候,就听到熟悉的一声轻笑,洛王抬头,向来不动如山的脸上多了几分惊疑,语气都有些迟疑和不肯定,“明珠,怎么是你?”顾明珠微笑着将披风连着的帽子取笑,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笑意盈盈的脸,“九美哥哥,”飞快的朝洛王奔去,洛王笑着一把将顾明珠搂在怀中,清浅绝尘的笑容,惯常淡然的声音中带了明显的起伏,“你怎么过来了?父皇不是已经下令不让人来探望我吗?”敬宗帝自从接到臣下一致的汇报之后,是直接叫人将洛王叫到了宫中,也不给洛王辨别的时间,直接将他关进了陶然居。顾明珠挣扎着探出一张清丽脱俗、五官精致玲珑的脸庞,眼角含着泪,上扬的嘴角明若骄阳,老持沉重的拍了拍洛王的肩膀,“九美哥哥,你放心,舅舅没有迁怒王府里其他的人,一切都还跟以前一样,只是,”说道这里,头低了一下很快的又仰起头,挂着明媚的笑容,但掩饰不了微微低沉的语气,“要委屈九美哥哥了一阵子了,”说着又似保证一般,“九美哥哥,你放心,等过段日子这件事情淡了下来之后,我再去求外祖母、皇帝舅舅,到时候你就很快的就会被放出来了,你不用担心啊。”洛王微笑着揉了揉顾明珠的头,眸光如浩渺苍茫的星空,只见星光闪闪,却又无法触摸,但有引得人心驰神往,“傻丫头,这次吃了不少苦吧?”顾明珠缩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咕咕”的叫声,洛王愣了一下,很快的反应过来,然后畅快大笑,笑声里带着无限的满足,以及无以言明的豁达。顾明珠呆呆愣愣的看着突然放声大笑的洛王,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开心,但她是个好性子的,看着洛王笑,也眯着眼跟着一起笑。洛王感慨万分的看着顾明珠,伸出与皇子尊贵身份、从小养尊处优截然不同的布满老茧的手抚上顾明珠娇嫩、吹弹可破脸颊,带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柔情,“没用用晚膳吗?”顾明珠的脸突然通红了起来,目光游移不敢看向洛王,许是洛王的目光太过热烈,讷讷的说道,“这两日关顾着跟阿娘斗气了,都没有怎么注意,对了,我今日带了芙蕖鸡过来,虽然不是你带我去的哪家店,是我要了御膳房的御厨们做的,我尝了一下,味道是一样的,还是热乎的呢。”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包裹来,一层层的打开来,芙蕖鸡带着荷叶特有的清香弥散开来,这时候,顾明珠如同变戏法般掏出一个精致的、不过巴掌大小的官窑白瓷灌,揭开盖子,特有的酱香味弥满开来,顾明珠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个可是朱老头调制的独门酱料,这次要不是阿娘,他是绝对不会给我这个的,用它配上芙蕖鸡,味道可是一绝呢。”洛王看着顾明珠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失笑起来。她说的朱老头是御膳房庖长,一手精湛的厨艺天下闻名,但性子是个古怪的,从来都不屑于去阿谀奉承、谄媚讨好这一套,在孝宗帝时期因为古怪性子,差点引得杀生之祸,还是同昌长公主看在他一手绝妙的厨艺上救了他一条命,后来敬宗帝登基之后,他就主要负责敬宗帝的膳食。当然,除了敬宗帝、同昌长公主之外,其他的人要他下厨是很困难的,哪怕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都不行,除非他偶尔心情好,才能稍稍轻易一点的说动他。 第一百零二章 顾明珠四处张望准备着把芙蕖鸡装盘,目光落到桌子上一动不动的餐食,忧心忡忡的看着洛王,“九美哥哥,你怎么不用膳食?你要是这样的话,身体很容易败坏下去的。”洛王静静的看着顾明珠,摸了摸她头,“我记住了,下次不会了。”顾明珠这才满意起来,跑到门边,唤了人送个盘子,不一会还真的有人送了个官窑白瓷盘,洁白如玉的质地,十分应景的缀着粉红的莲花和绿色的荷叶,顾明珠很满意的点头,张罗了起来。洛王静静的看着顾明珠的张罗着,嘴角的笑意丝毫显露不出他现在落魄。等到准备好,顾明珠满意的拍了拍手,回眸微笑着看着顾明珠,就这回眸浅笑间,洛王突然心里一阵慌乱,心跳的极快。顾明珠上前拉着洛王的手,两个人做好,慢慢的品尝起芙蕖鸡来。从小深受皇室礼仪的教养,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时间,两个人之间倒有些难得的安静。吃饱喝足之后,顾明珠看着盘子里的骨头,满足的叹了口气,想到什么似得又有些低落起来,怔怔的看着灯光下美的更加神秘的洛王,精致的小脸努力的做出笑容,却又十分的不像,显得有些扭曲,“九美哥哥,以后你可得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饿着自己了。我下次要见你,等到从江南回来之后了,不过,”语气带了些微微的雀跃,“你放心,我到时候会给你带很多的江南特产回来的,还有,我会好好的求求舅舅,让舅舅的气快点消,这样你就可以早点出来了。”洛王只是静静的看着顾明珠,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顾明珠还在嘱咐的时候,传来了扣扣的敲门声,顾明珠拧着眉头看着屋外,又有些纠结不定的看着洛王,抽了抽鼻子,“九美哥哥,你可得要记住我跟你说过的,不要忘记了哦。”门外的人似乎是等不及了,小心的开口提醒,“郡主,时间不早了,要赶紧离开了。”顾明珠撅嘴,欲言又止的看着洛王,最后还是长话短说,“九美哥哥,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哦,等到下次的时候,希望能在宫里给你举行接风宴。”顾明珠深深的看了看顾明珠,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先走吧,免得人等了了。”顾明珠叹了口气,颇有些低落的离开,等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大声说道,“九美哥哥,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哦。”在门口等着的赵公公早就等不及了,鼻尖上都沁出了汗珠,低声对着顾明珠说道,“我的小主子啊,时间快来不及了,赶紧走吧。”顾明珠还是带了些不舍的回头,洛王心里叹了口气,走到顾明珠的面前,俯下身,用眼神制止住了赵公公的催促话语,声音带了特有的低沉缓慢,“明珠,我知道你的心意,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再为我做这些了,你以后就好好的过你的日子就行了,要多听你阿娘的话,记住了吗?”顾明珠满是疑惑的歪着头,不解的看着洛王,“为什么啊?难道九美哥哥不想出去吗?”撇撇嘴,有些不满,“这个地方虽然看着是很漂亮的啦,可是这里人太少了,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不寂寞吗?还是你真的生了舅舅的气?其实舅舅也不是故意的啦,等这件事情过去的时间长了一点就会好了,到时候舅舅一定会放你出来的。”洛王微笑着看着顾明珠,摇了摇头,语含深意,“明珠,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了解,等你大了,自然会明白其中的缘由,你呀,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做,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听着感觉有些不对劲的顾明珠刚要开口的时候,就被洛王被阻住了,拍了拍顾明珠的头,朝赵公公使了个眼色,赵公公大气岔子来,“郡主,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再下去的就要被人发现了,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奴才们的头可是保不住了。”说着还做了个砍头的手势。顾明珠忧虑疑惑的看着洛王,侧头又看了看赵公公,抵不过赵公公的意思,最后点了点头,任赵公公送自己出陶然居。月黑风高,出没的一般都是不敢在白日底下示人的见不得人的阴私勾当,顾明珠探访洛王这事儿虽然做的隐秘,可在**中,所谓的隐蔽从来都是不隐秘的。或许你以为你做的很隐秘,可是你从来都不会猜到你的一举一动都是落在别人眼中的。陈贵妃漫不尽心的听完奴婢的汇报,明艳的脸庞在灯光之下,透出几丝神秘的魅惑,陈贵妃挥手叫报信的小太监下去,似笑非笑的对着她新扶上来的贴身宫女芳容笑道,“看着这**中,能让皇上妥协的除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以及阳平公主之外,这乐安郡主到还真是个的厉害的,”说着笑容带了些微的苦涩,“怎么就没有见陛下对我的怳儿、芙儿(二公主的名字)多点怜爱之心呢?亲生的骨肉还比不过一丝关系都没有的乐安郡主,这可真是不公平的很啊!”芳容虽然是新近才提上来了的,但是个极有眼色和机灵的人,她知道自己的本分在哪里,所以除了给陈贵妃递帕子之外,是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说。等到陈贵妃的情绪平复下来之后,擦干眼角的泪珠,恢复一贯的华贵凛然,沉着脸,“那个坏事的姿容(陈贵妃贴身宫女之一)还是没有找到吗?”芳容摇了摇头。陈贵妃恨恨的锤了一下炕几,“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明明计划是天衣无缝的,怎么人到头来人变成了洛王?芳容这几日你查到些什么了?”洛王虽然身份跟自己的儿子成王不相上下,或者隐隐说比自己的儿子还要高贵些,自古以来,文人的地位本就比武官的要高,何况陈家发家不过才三代,而李氏可曾经是皇族,从大齐建立以来,就一直是文人之首。她曾经也将洛王当成是眼中钉肉中刺,他绝对会是自己儿子最大的威胁,只是后来陛下的一番举动才让她慢慢的放下心来,身份再高,不受皇帝宠爱,影响力无形的要削弱很多,何况陛下频繁的调动,洛王也根本没有多少机会累积自己的力量。不过,少一个威胁总是要好些,这**中最不可预料的就是变化,想到这里,她心里隐隐好受些。只是,想想她花了这么多的心血筹谋,没有把自己最大的对头去去掉,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和不满足的,要是,能一箭双雕,或者一箭三雕,将鲁王和康王一并除去就更好了。芳容低垂着头,眼角的余光扫到陈贵妃满脸的算计,心里鄙夷之余,表情愈发的恭敬,“娘娘,奴婢仔细反复核对了好几遍,总算是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微微觑了陈贵妃的脸色,低声说道,“当日要引鲁王殿下去清凉殿的小太监原本是我们这边的人,奴婢无意间发现,这个小太监有个同乡是德妃娘娘宫里的。。。。。。”陈贵妃狠戾的看了一眼芳容,语气重了起来,“当初安排这些的时候,不是仔细查过这些人的底细了么?怎么还会有这种疏漏?”,芳容慌不迭的跪下,伏在底下,哀哀的说道,“娘娘饶命,奴婢是一时失察了,那个小太监原本就是安插在德妃娘娘宫中的,奴婢也从来没有见过他跟什么打交道,奴婢也是去查那日的事情的时候才发现端倪的,据说那个小太监家里还有个妹妹,长得很出色,是鲁王府里一名管事媳妇,他的那位妹妹原来跟他的同乡是有个定亲的,说是上次奉了德妃娘娘的令给鲁王府送中秋节的物件时无意间看到的,兄妹两人当场就认了亲。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奴婢猜想,肯定是那位小太监看在自家妹子的身上就投靠了德妃娘娘,”说着偷偷看了一眼陈贵妃,又飞快的把头低下来,“而且,奴婢还查到,那位管事全家,在前几天,家里半夜突然失火,因为三更半夜的,睡的又沉,等到发现的时候,就只能找到几具烧的面容不清的尸体了?娘娘,您说,是不是德妃娘娘早就猜到些什么了才顺水推舟将这一切都推到了洛王的身上?要知道,洛王再不受宠,他外祖家身份摆在那里,是鲁王殿下如论如何都比不上的,再说了,还有康王呢。”说道这里,芳容很识趣的闭上嘴。果不其然,陈贵妃的脸色就极为难看起来,恨恨的拍了一下炕几,“汪氏那个烂心肠的贱人下流子,我就说她这段时日怎么总是对我示弱的,原来后招在这一头!难怪呢,成天闷不吭声,看着一副老实样子,心里弯弯曲曲的肠子心眼子愣是比谁都多?偏偏陛下总认为是个老实本分的,做了什么事情都只会认为是本宫欺负了她,”说道这里,陈贵妃惨然一笑,笑容中的失落怎么也掩不住,“可是,他从来都不细细想想,到底是本宫欺负了她,还是她欺负了本宫!”听得芳容也有些不落忍起来,走到陈贵妃身边,帮着顺气,“娘娘,您想开点,等到殿下有朝一日成就了大事了,您想要收拾还不容易吗?娘娘,忍一时之气,才能最终成就大事啊,您万万不可因为这个而误了大事。” 第一百零三章 陈贵妃淡淡的瞥了一眼芳容,表情轻松了些,“你这个丫头,本宫是那般不知事的人吗?本宫只是一时心里烦闷罢了,借着由头发泄发泄,这口气,本宫忍了这么多年,这一时半刻是不会发作起来了,等我儿子成了天下至尊至贵之人,一个小小的汪氏,本宫还收拾不了吗?”芳容眼里有一抹光飞快的闪过,笑容更加的真诚乖顺,“娘娘这般想就对了,明眼看着是娘娘吃了亏,陛下这次对娘娘肯定是会多些心疼,这一次,您就已经占了上风,奴婢想着,只要利用得当的话,让德妃娘娘吃些苦头也不是不可能的。”芳容的一番话,让陈贵妃豁然开朗起来,原本是想着心里的一根刺给拔了,以后就不用再看着与自己那位庶妹几分相像的自己名义上的女儿了,想着心里这么多年的气总算是给出了,倒是忘记了最重要的一茬了,这个女儿的死给自己带来的好处。想到这里,陈贵妃的笑容深了些,深深的看了看芳容,看得芳容都有些手足无措,面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强起来,“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这般的看着奴婢?”陈贵妃秀眉一挑,骨子里原本就很盛的傲然自得一下子就浮于面上,“芳容,难怪春儿(陈贵妃的另外一位贴身大宫女)总是跟本宫说你是个机灵能干的,听你这一席话,春儿是没有看走眼,看走眼的倒是本宫了,要是你早点在本宫身边的话,汪氏那个贱人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芳容倒是一副诚惶诚恐样子,俯跪在地,声音都带了些颤抖和羞怯,“娘娘谬赞了,奴婢愧不敢当,奴婢就只有这些个小聪明,哪能比得上娘娘的大智慧,奴婢又岂敢在娘娘面前班门弄斧?承蒙娘娘看得上奴婢,奴婢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陈贵妃笑着扶起芳容,“春儿跟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从来一心想着的都是本宫,春儿既然如此的力推你,本宫自然是相信你的,以后你跟在本宫身边,本宫也不用你如同春儿般,一心想着本宫,只要你不像陈美人(陈贵妃的庶妹,五公主寿屏公主生母)一般,本宫自会好好的待你,不会让你吃亏了去。”陈贵妃仿佛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般,声音也一如从前般清脆娇柔,细细的呼吸声扑到芳容的脸上,让她脸上细密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打了个冷颤,笑容一凛,忙表忠心,“娘娘说的话,奴婢都记住了,奴婢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陈贵妃满意的“嗯”了声,抬手就要芳容站了起来,静静的打量了一番之后,挥手到,“这你没有你什么事情了,先下去吧。”芳容恭敬的福了福身,顺从的出去了。不一会儿,那名名叫春儿的俏丽女子从紫檀木绣四大美人屏风中走了出来,朝陈贵妃行礼之后,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娘娘,您可中意?”陈贵妃懒懒的动了下,春儿眼明手快的替陈贵妃整了整大迎枕,陈贵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并没有立即回答春儿的问题,而是拿起汝窑天青色薄胎茶盏慢慢的品起茶来,春儿倒也不急,等到半盏茶下去,陈贵妃慢悠悠的开口道,“你这丫头,如今倒是越来越沉稳了,要是前几年,你早就催着本宫给你个准话了。”听着陈贵妃的打趣,春儿淡淡一笑,将陈贵妃喝剩下的半盏茶让宫女端了下去,重新又换上一杯,“这个世上也就只有娘娘能包容奴婢的急性子了,从前有娘娘纵容着,奴婢倒是没所谓,可是,如今到了关键的时期,奴婢要是再像以前毛毛躁躁的,指不定那一天会坏了娘娘的大事,赔了奴婢这条贱命是没所谓,要是带累了娘娘的大事,奴婢就是拿十条命也赔不了。奴婢也知道自己差处在哪里,这几年,冷眼看着这永福宫的几十口人,还真就只有芳容能入得了奴婢的眼,要是有她在旁边,对娘娘来说,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娘娘,您放心,芳容这个人的底儿让奴婢是查了个底儿掉,她的把柄也是握在奴婢的手中,奴婢跟她相处这几年,是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奴婢对她还是能放心的。”陈贵妃倒是面色淡淡的点点头,“春儿,你办事,本宫素来是放心的,比起翠微这个不知道好歹的,本宫能放心的多。”陈贵妃说道“翠微”两个字,春儿眼里寒光一闪,语气是十足的不屑和愤愤不平,“娘娘,您还念着这个吃里扒外的做什么,照说翠微能落到这般地步,那是她活该,跟在娘娘身边这些年了,到头来,为了个男人背叛娘娘,奴婢真真是为娘娘不服气,也真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把她当做了最好的姐妹,差点引郎入室。要不是芳容提醒的话,奴婢还真不知道娘娘身边出了个这么大的祸害!娘娘,德妃娘娘安插在您身边最大的钉子给清了,以后德妃娘娘想要再算计娘娘就不容易了,相对的来说,以后对付德妃娘娘就更加的容易了,也不会再像从前般束手束脚的,被德妃娘娘牵着鼻子走了。”陈贵妃也是难得的雀跃,赞同着春儿的话,“春儿说的这话在理,要不,本宫再借着这次的事情,把德妃那个贱人给拉下来?”随即,想到某张不怒而威的脸、一身气势让人心惊胆战的人,陈贵妃后怕的摇了摇头,“不行,这件事情,本宫是不能再插手进去了,陛下的意思如今很清楚,肯定是就此揭过的,本宫要再好好的想想,怎么样把汪氏这个贱人给拉下来才是。”这厢陈贵妃在筹谋计划,那边长影宫的情形跟永福宫是没多大的区别,汪德妃也是着实的想不透,原本就搭不上钩的两个人,怎么就闹出了这么大的丑闻来?不用她仔细的想,她也知道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阴谋,而这个阴谋还是针对着自己来的。幸好她的儿子聪敏机慧,发现了不对劲,早早的脱开神,否则,被困在陶然居的可就是自己的儿子了,想到陶然居,汪德妃就打了个冷颤。在**中生活了大半辈子,她还不知道陶然居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听着名字就可以看出其中的意味来,真要是进了陶然居,自己儿子这一生,可都是完了。想到这里,心里隐隐的又有些后悔起来,虽然自己是借此逃过了这一劫,可要不是陛下就此喊停的话,这把火绝对是要烧到自己身上来的。从事件发生后,她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琢磨了好些天,虽然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她可以十分肯定的说,这次事件绝对是陈贵妃主导的,为的就是把自己的儿子给牵扯进去,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还可以去除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宫里其他人不知道,作为对头的自己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陈贵妃是有多么的厌恶五公主,要知道五公主可是一向高傲的陈贵妃最好的伤疤。陈贵妃这些年之所以这般的纵着、宠着五公主,还不是故意的将她养歪,就算五公主自己日后翻了什么大错,她顶多落个教导不严,真正的不能伤了她半分。跟陈贵妃针锋相对了这些年,对于她的心里的弯弯曲曲不能说完全的猜透,起码也是八九不离十的。早在寿屏公主向她哭诉驸马宠爱通房的时候,陈贵妃与往常不同的是把驸马的母亲叫到宫里谈话的时候,她就隐隐的猜到不对劲了,对于寿屏公主这个女儿,陈贵妃怎么会这么好心的为她讨回公道?她的心都落在了成王的身上。陈贵妃也还真的是个蠢人,她身边的人有几个人是真心为她的?哪怕是从大将军府带进宫的翠微,还不是稍加诱惑就成为了自己的人。原本她是想一把把陈贵妃这个蠢人还有她那个站着茅坑不拉屎的儿子给拉下来的。可是仔细想想之后,她还是放弃了。虽然自从陛下大病之后,她就没怎么再跟陛下想处过,但她知道陛下的身体是不行了,如今形势又摆在眼前,偏偏陛下态度暧昧,并没有明确的指出他的属意之人到底是谁。从他的一番作为之中,又不难看出陛下是极中意康王的。她不是没想过法子对付康王,以前年幼的时候,有个不起眼的九皇子护着,等到后来,又有了皇帝的亲眼相加,等到了如今,护着他的人是更多了,她下手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别提他身边的人是有多厉害的了。原本是想着将计就计的,她也什么都安排好了,谁知道中间会出了岔子,本该是康王的,突然变成了洛王,她怎么想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如果说洛王折进去,能影响到康王就好了。谁想到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乐安郡主会跳了出来,康王不仅没事,反而更加的让皇帝重视,现在是光明正大的带到了身边。南下江南中,就带了唯一的亲儿子。想到下江南,她不禁想起了霍皇后,原本以为她引以为傲的两个嫡子没了,自己就可以稳稳的站在她的头上了,只是自己花了这么多的功夫,到头来还是无用功一场,把隐形人一般的淑妃给推到了台面上。想到这里,她心里的怒火就无法平复,当然,还有更深的失落和怨恨,同样是陛下的女人,凭什么陛下看中的人会是皇后,除了她占着原配嫡妻这个名头,自己到底又有哪里比不上她的呢? 第一百零四章 采诗低眉顺眼的用红漆描金海棠花托盘端着定窑白瓷汤盅,轻轻的将托盘放到桌上,揭开盖盅,是冰糖炖燕窝,用青花薄胎白瓷碗盛了一碗之后,跪在地上,将碗举到头顶,恭敬的说道,“娘娘,请您用燕窝汤。”汪德妃面色有些不豫的看着采诗,轻轻的轻纱罗做的帕子掩了掩嘴角,然后慢慢的接过,品了一口之后,就将碗搁在炕几上,刺耳的声音让采诗的心也跟着一跳。汪德妃一向和善的眉眼,落在采诗的身上多了几分的肃杀和狠毒,盛气凌人的模样,看着与陈贵妃一贯的形象倒是有些相像,屋子里不相干的人早就被打发了出去,就算屋子里有其他的宫人在,汪德妃也不用顾及什么,冷冷的对着采诗说道,“火候不够,糖放的太多了,怎么,是对我心存怨言了,故意的吧?寻常你不是很会做这些的吗?我记得你的姨娘就是有一手的好手艺,才拢住了父亲的心,以前你也不是很会拿着这些去讨父亲的欢心吗?让父亲对你这个庶女是着实的看重,”刻意的咬重“庶女”两个字,很满意的看到低头的采诗面色白了几分,身子也微不可查的动了动,原本憋闷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看重到谋划将你许给个才情家世皆不俗的举子,那个举子的确是有几分本事,居然考中了二甲,前段时间还听说又升官了,说是个五品的知州,以他的年纪,做到知州,的确是很不容易,只要他后面再努力几把,做到三品的京官肯定是容易的,要是有个贵人在后面相助的话,二品绝对是囊中之物。不知道我的好妹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很羡慕吧?这一切原本应该都是你的,可没想到这么好的福气落到了五妹妹的身上,也不知道五妹妹现在的日子是不是过的很舒心,毕竟,睡在身边的男人心里的人可是自己的同母的姐姐了。说道这里,五妹妹还真的应该感谢你,要不是你的话,她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福气,你说是不是呢,四妹妹?”尾音拉长,满脸的得意之色,漫不经心的玩着修饰完美的手,“不过也没所谓,你跟五妹妹好歹也是双胞胎,本来长相就想象,性情也差不多,感情好的真是让我这个姐姐都嫉恨了。哎,只是可惜了我那位表弟,当初心心念念的一心要娶五妹妹,要不是没有这一岔子的变故,说不准又多了一段佳话。。。。。。”汪德妃这实实在在的嘲讽,采诗掩在宽大广袖下的手青白青白一片,手背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依旧红润的下唇都咬破了,为了不让汪德妃发现异常,飞快的用舌尖将印迹消除,嘴里的甜腥提醒着自己,一定要忍耐下去,不为自己,也要为还在主母手下讨生活、好不容易出头了些的妹妹和已经独立支撑门户的哥哥忍耐下去。再难的自己都经历,如今她只是口头上说说,又有什么要紧的?不管再如何的艰难,忍过这一关就好了,自己再忍耐些时日,只要过了这段时日,自己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害怕的了,自己一心念着的家人终于不用在头上悬挂着斧头的过日子了。采灵走进来的时候,看到采诗低头跪着的卑微不堪的模样,隐隐的不忍和心疼飞快的闪过,敛了敛神色,似是没有看到采诗一般的走到汪德妃的面前,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跪着的采诗。汪德妃本来说的正高兴,看到采灵走进来的时候,破有些不豫的,采灵是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的大丫头,对她的忠心是不用怀疑的,只是她看不惯采灵的心软,有些时候说着跟父亲同样的话开导自己,这一点,她极度的不满。采诗身上留着的一半的血液虽然跟自己一样,就算父亲从小教导自己采诗时自己的妹妹,可在她的心里,跟她的母亲一样,从来都不会这么认为,她不过是个下贱坯子,跟她那个没皮没脸的姨娘一样,她有什么资格可以说是自己的妹妹?不过是个奴婢秧子而已。正室嫡女,虽然在外面看着自己这个嫡女受父亲重视、母亲疼爱,可是母亲的疼爱是真的,父亲重视?那个不过是人面上的工程摆着好看的,从很小的时候记事起,她就知道,父亲最宠爱的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所谓的从小在父亲身边服侍的大丫头后来提为姨娘的高姨娘。母亲进门不到三个月,父亲就不顾府里的规矩和流言立了高氏为姨娘,母亲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之所以婚期提前,不是所谓的恶月凶月,只不过是高氏肚子里有了孩子,父亲执意要留下,疼爱父亲的祖母拿父亲没有办法,这才做出了这一切。母亲后来知道了,心里气的要死,却是没有办法,她一个新媳妇,在夫家没有站稳脚,做出什么动静来,别人也只会说她的不是。母亲忍气吞声的默默承受了这一些,低下身子去讨好个低贱的女子,哪知道高氏是个厉害的,不仅没有中计,连带着母亲在父亲面前都落不了好。后来要不是接助外祖家的势力,母亲在进府三年之后生下嫡次子,之后又有了自己,再之后母亲就没有怀孕过,不过高氏也没有得到好,差不多前后跟母亲一起怀孕,最后因为生了双胞胎难产导致以后都不能再生产,自此以后,大房里也没有其他的孩子出生。当初采选的时候,父亲是急急忙忙找了关系想要把两个庶女给嫁出去,对于自己这个嫡女是半分都没有问。原本她是知道自己以后是要入宫的,可是父亲的一番作为还是伤了她的心。她顺利的入选,无意间看到自己这个四妹妹幸福待嫁的样子,她心里是极其的不舒服的。凭什么在闺阁的时候父亲宠爱,将来要嫁的人又是个家世清白、人品又好?她不甘心,她十分的不甘心,她将来要面临的生活她心里知道,凭什么自己忍受深宫的寂寞、孤廖,她却可是幸福美满?是的,她不福气,她是无法忍受,所以,她稍稍的做了点手脚,让父亲不得不点头同意让她进宫,而让同为双胞胎的四妹妹嫁给了父亲指给她的夫婿。她倒要看看,这两姐妹是否还能像以前一样做到心无芥蒂?不得不说,她筹划的这一切得到了她想见的后果,看着采诗不好受,她心里是受用极了,一个小小的庶女,就应该躲在角落里自生自灭,就不应该去期盼父亲的眼光和重视!采灵的目光没有逃过汪德妃的眼睛,微微的皱了皱眉,看着采灵,采灵也跟着无声的点了点头,汪德妃这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停止这一次的发泄,带了难以消散的郁闷挥手要采诗退下。采诗退下之后,采灵走到汪德妃的身边,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娘娘,乐安郡主去探望洛王殿下了。”汪德妃倒是一点也不意外采灵带来的消息,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要说整个大齐,能在姿色上胜过洛王的人还没有几个,乐安郡主又是个出了名的喜好美色的,几个王爷之中,也只跟洛王交好,连跟她一起长大的康王都比不过。如今洛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乐安郡主不去看洛王这才让人意外呢,不得不说,陛下可是真的宠爱同昌长公主,要说一个跟皇室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的顾明珠能得到正式的郡主的封号,封邑比起正经的王爷来也相差不少。也是的,同昌长公主对于陛下来说,又是女儿又是妹妹的,同昌长公主既然认了乐安郡主为自己的女儿,陛下怎么着也得给同昌长公主几分面子,不说死去的平国公、广平候,这顾氏的面子,陛下还是要给的。本宫如今担心的是,同昌长公主对于乐安郡主的婚事是怎么看的,这阳平公主都定亲了,乐安郡主定亲也是迟早的事情。哎,要是乐安郡主早出生十年,说不定,我儿倒是有机会一争,娶了这乐安郡主,这大齐可是有一半掌握在手了。”采灵微微一笑,笑容有些奇怪,“娘娘,奴婢看长公主的意思,好像没有要给乐安郡主说亲的念头。奴婢虽然没有孩子,奴婢也是知道,女儿的好日子就只有闺阁的十几年,就算身份再高,千挑万选的找了户好人家,可日子并不见得过的有多么的舒心。同昌长公主那般的疼爱乐安郡主,肯定是不会轻易的将乐安郡主给许了出去,勋贵之家虽然从十岁起就要相看人家,及笄之后就要嫁人的,可皇室中,并没有按这样的老规矩来,除了政治上的联姻之外,受宠的公主常常都是到了十七八岁才许配人家,当初的长公主可就是这样子的,连阳平公主也都是如此,奴婢看着啊,这要给乐安郡主说亲,至少也得等到郡主及笄之后。真要有个风吹草动的,这京城里不早就闹开了花吗?”汪德妃悠悠的看了看采灵,看到采灵倒是自己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摸了摸脸颊,“娘娘做何子这般看着奴婢,可是奴婢脸上有些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汪德妃淡淡的收回视线,“你倒是个想的开的,只怕这宫里、京里的人不会这般想了,富贵迷人眼,人啊,为了权势、名利,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你说,要是乐安郡主要是嫁到汪家会怎么样?我儿是不是就不用再担心怎么除掉康王、成王了?”容色也是淡淡的,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般。采灵大惊失色,急忙忙的开口,“娘娘,慎言啊,要是真打上了乐安郡主的主意,别说给王爷添助力了,怕是让王爷安然脱身都是很难的,您难道忘了魏郡王嫡次子、郡王妃的下场了吗?郡王妃想要把乐安郡主跟郡王嫡次子凑成对,利用宫宴算计乐安郡主,被发现之后,郡王妃可是失了王府的中馈管理,而嫡次子原本的镇国将军的世袭名号也被宗人府给剥夺了,没有了这道,连个普通的宗室都不如,这事一出,原配嫡出的长子是顺顺当当的继承了世子之位。连魏郡王都被陛下给呵斥了,罚奉三年啊。娘娘,这前车之鉴明明白白的摆着,您可千万不能为了王爷的事情给急糊涂了啊。”汪德妃目光沉了沉,这事儿没人比她更加的清楚了,魏郡王妃从前是闺中密友的亲妹妹,在魏郡王正妃死之后,是自己穿针引线把她推到魏郡王面前的。虽然当时年纪小,可是手段是厉害的,生生的让原本花心的魏郡王定了心,这些年,除了前头原配留下的嫡长子、几个妾室生下的一个庶子两个庶女之外,王府里除了继妃生下的三子之外是没有其他的孩子出生,原本的几个妾室也都成了摆设。这些年,嫡长子之所以一直都没有请封为世子,主要的还是魏郡王妃的手段,只不过,这个嫡长子也是个不好惹的,外家是定国公府,本身又是个有勇用谋的,饶是魏郡王妃设下了不少的绊子,都没有绊倒魏郡王妃。后来要不是乐安郡主一日日的大了,魏郡王妃也不会起这个念头,只要自己的长子娶了乐安郡主,魏郡王世子之位绝对是手到擒来,以同昌长公主这般的宠爱乐安郡主,又岂会让她吃亏了去?同昌长公主平常是轻易不出门,平国公府、广平候府被她护得是滴水难进,乐安郡主又被保护得极好,根本就找不到机会去算计乐安郡主。中秋宫宴是她们计划了很长时间才想出来的,寻常的宫宴同昌长公主是根本不会出席,只会在盛大的宴会当中出现,她们是将所有想到的都算进去了,哪知道如此缜密的计划居然还是出现了疏漏。就在差点成事的当口,同昌长公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将魏郡王妃和嫡次子给抓了个现行,要不是魏郡王妃还要依仗自己,说不定自己都要被牵扯进去了。好在平时在外面她都是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宫里的排上名号的几位嫔妃跟她的交情不错,也在其中为自己说了好话,再加上自己的一些手段,才没有被沾惹进去,唯一可恨的是陈贵妃不知道怎么一下子给精明了起来,拿着这件事说话,生生的让自己失了原本协助皇后管理**的权利,不仅如此,自己还是头回被下令闭宫半年,这样的奇耻大辱,让自己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将陈贵妃给千刀万剐了。这还不算,有魏郡王妃在的话,这魏郡王府是儿子最得力的支持之一,魏郡王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本事,好歹也是宗人府的经历司,跟宗亲们的关系也算不错。如今闹了这么一出,失去了最有利的臂膀和资源,新封的魏郡王世子素来是个不站队的,跟他的外公、舅舅一样只知道忠于皇上,是个难以拉拢的。平白的遭受这么大的损失,仍谁心里都不好受。看着采灵紧张到不行的样子,汪德妃不以为怒,反而笑了起来,这一笑,把原本一直保持老实显得有些古板的面容都生动了起来,恢复了她实际上娇柔妩媚的样子,“傻丫头,本宫在这**了生活了大半辈子,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本宫还不知道这乐安郡主的主意是轻易的打不得的,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给赔进去。你也不用紧张,本宫也只是说说而已,再说了,本宫现在被关在长影宫,首要的事情还不是怎么把乐安郡主给拢住,而是好好的表现,争取早日销了惩罚,这总归是不好看,对我儿也不好。”采灵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已经湿透了,后怕的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嘴里嘟嚷,“娘娘要是再这样说的话,奴婢这条命都要玩完了。”汪德妃看着采灵紧张到不行的样子,扑哧的笑了出声,点着采灵的额头骂道,“你这丫头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本宫还记得你从前是个胆子大的,对着陈贵妃都没有怕过,还当面指责了陈贵妃的不是,现在本宫不过是开玩笑,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了,要是本宫真要做这些事的话,怕是你的小命都吓没了。”采灵带了些尴尬,“娘娘,陈贵妃奴婢是真的没有怕过,奴婢也不怕乐安郡主被算计的事情,奴婢怕的是皇上和同昌长公主,谁不知道他们是个厉害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奴婢是夫人从不少的丫鬟仆妇中选出来伺候娘娘的,奴婢自然是知道奴婢的本分在哪里。如今汪氏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娘娘和王爷的身上,要是王爷和娘娘有个什么,只怕汪氏是真的要彻底的败落下去了。”说道这里,采灵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娘娘,奴婢只小娘娘两岁,这小丫头搁在奴婢身上是着实的不相符啊。”这下子说的汪德妃倒是有些哭笑不得起来,“得了得了,你这嘴巴是越来越厉害了,连本宫的错都干挑了,要死你再在本宫待下去,只怕有一日你都要站在本宫的头上了。”采灵佯装恐惧的样子跪下,嘴角是高高的扬起,“娘娘,您这么说可真的是折煞奴婢了,就算您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站在您头上啊?奴婢现在跟您玩笑着,还不是耐得娘娘您宽厚待人,奴婢才有这胆量。。。。。。”被汪德妃呵斥下去的采诗背靠着厚重的门,并没有刻意的将头靠在门缝间,但屋子里的笑闹声还是一丝不漏的落到她的耳边,黯然的看了看天,如她来的时候一般悄然的离去,让屋子里的人发现不了她的动作。顾明珠出了陶然居唯一的出口,一个看起来不怎么容易被人发现的门之后,上了一直等着的普通的宫制马车,马车很快的驶离陶然居外层宫墙下花园,随后马车从不起眼的地方进了李淑妃所在的宜景宫,到了李淑妃的寝殿中,顾明珠撤下披着的披风,抬眼就看到对着琉璃宫灯垂泪的李淑妃,走了过去,坐道李淑妃的身边,伸出手环住李淑妃,“蓉姨,您不要再哭了,哭多了对眼睛不好的。”李淑妃身子一颤,掏出帕子飞快的将泪珠擦掉,勉强的挤出笑容转过身对着顾明珠,声音带了微微的沙哑,“明珠,你来了,蓉姨没有哭,只是眼睛不舒服而已。”顾明珠没有揭穿李淑妃的自欺欺人,只是小大人的拍着李淑妃的后背安慰道,“蓉姨,您不用太担心了,九美哥哥看起来还不错的,我去的时候他正在练字呢,内容我倒是没有怎么注意,而我带过去的芙蕖鸡九美哥哥都有吃完了。我看着虽然瘦了些,但是气色还不错的,九美哥哥从来就不是受了打击就会一蹶不振的,九美哥哥现在担心的就是您了,怕您会为了九美哥哥做出什么错失来,特意要我告诉你,不用担心,只管照顾好自己不让他担心就是了。”李淑妃一把将顾明珠抱进怀中,眼眶里泪珠在不停的打转,强忍着不让落下来,“恒儿这孩子是我生的,他什么性子我这个做娘的怎么会不知道?我只担心在那里他会因为这个事情而心生怨恨,恨陛下对他的不公,怕他会做出什么错事来。听你这样一说,我才稍稍的放心些,虽然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知道陛下为何就这般的定了他的罪,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陛下的亲生儿子,陛下这么做自会有他的道理在。等到事情都明朗了,陛下肯定会还他清白的,只要他能忍耐这些时日就好了。”其实顾明珠也想不明白皇帝舅舅为何这样做,她想了无数次的可能性,也跟阳平公主说了她的想法,可是阳平公主说要自己现在不要再想这些,就当这些事情没有发生一般。连自己闹着要见九美哥哥的时候,阿娘、三位哥哥也这般跟自己说了。她是不知道到底在算计着什么,但是总有一种预感,预感会有很重大的事情发生,现在,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这种想法,她也只能压在心底里,前世在电视中、小说里看到的宫斗场面,虽然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份,不过以阿娘的性子来说,绝对不会让自己混在其中的,而且,她也没有多大的本事能翻云覆雨,能做到的是不给身边的人添麻烦,以及事后跟身边的丫头们的讨论而已。 第一百零六章 顾明珠拍了拍李淑妃的背,安慰着说道,“蓉姨,您就放心吧,九美哥哥他一向都不会执着于往事的人,他会想开的,就像您说的只要过了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李淑妃温柔的抚摸着顾明珠的头发,感叹的说道,“明珠,谢谢你,要不是有你的话,你蓉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顾明珠直起身子,笑眯眯的看着李淑妃,“蓉姨,您说的什么话,说到底我还要惭愧才是,什么都帮不了,只能做些哄哄人的工作了,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好的话,就真的对不起这么多年蓉姨对我的疼爱了。”“唉”李淑妃叹了口气,神色怅惘,“明珠啊,你也真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我也是一直把你当成女儿在看待,看着你一日日的长大,想着你将来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家,想到这里,你蓉姨我心里就难受得紧,不过现在好了,蓉姨是不用看着你嫁个陌生的人家了。。。。。。”“为什么蓉姨不担心我嫁到其他人家啊?”顾明珠扬着头好奇的看着李淑妃,明亮清澈的大眼里蒙着一层疑惑的轻纱,李淑妃这才察觉一时口快说出了自己不该说的话,忙忙的刹住,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蓉姨要说的是啊,你母亲近几年是不会轻易给你说人家,你也多了几年的自由时光,蓉姨是想到这个就高兴。”李淑妃的解释并不足以打断顾明珠的疑惑,但她是知道适可而止,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转头说这些开心的话题都李淑妃开怀,李淑妃在宫里生活了多年,顾明珠有个单纯性子,如何不知道她的好意,也是很给面子的捧起她的场子来。李淑妃的大宫女羽翅正端着夜宵想要进入殿中,被另外一位大宫女云坠给拦住了,云坠指了指屋内,恰好这时候传来李淑妃畅怀的笑声,羽翅心照不宣的朝云坠露出一个笑容来,使了个眼色给云坠,两个人朝另外一件屋子走去。陆婈蕊端着泡好的仙药茶走到顾礼书房门口,顾礼的贴身小厮之一的顾寿看着陆婈蕊走了过来,忙走到陆婈蕊的面前,行礼之后,低声的说道,“少夫人,世子爷已经忙完公务了,这会儿正在看书呢。”陆婈蕊点点头,跟顾礼几个月相处下来,对于他的生活细节是掌握得很透,点了点头,温和的对着顾寿说道,“这天冷得紧,你去前头的抱厦躲会懒吧,世子爷那边我会去说的,已经给你备下了驱寒的汤,赶紧去喝点,回头别弄病了才是。”顾寿只觉得这刺骨的冷风吹到身上都是暖的,暖道原本骨子里的那股寒意也被暖化得全身懒洋洋的,深深的鞠了个躬之后,侧着身子迎送着陆婈蕊朝书房走去。陆婈蕊原本是受不惯的,顾礼身边的几个小厮,说着是小厮,但个个在府里身份都不低,本身也是有功名的,而且都是顾氏一族的子弟,从小也是被精心培养着的。在她了解顾氏的大致情况之后,对于顾礼身边的几个小厮和侍卫,是多了几分恭敬在里面。本来她只要受过半礼就行了,但实在是抵不过顾寿他们脑子里的固执,在顾礼的劝说之下,只得坦然的接受。等到陆婈蕊走了进去,顾寿一把拉住顾贵朝抱厦走去,顾贵原本是眼巴巴的看着跟在陆婈蕊身后的青果的,想要凑上前去跟她说上两句话,还没等他迈出脚步就被顾寿给强制性的带走,因此顾贵是极有怨言的。等到一碗热汤下去,顾寿觉得全身都舒畅开来,半靠在窗架边,脸上带着满足的看着顾贵,“世子爷娶了夫人之后,不管是世子爷的笑容多了,连带着我们这些服侍的人待遇好了起来。以前哪会有什么热汤喝,三五不时的还有加菜什么的,世子爷从来也只会丢些银票银子之类的让我们花销,也从来没有想过这般关怀。郡主倒是个好的,三五不时的会赏些好吃的好玩的下来,只不过郡主呆在府里的时间断。看到世子爷如今幸福的样子,总算是明白我老娘为什么整天的在我背后催着我要成亲了,看来娶媳妇也不全然是坏的。”顾贵听着顾寿的一番感叹,登时笑的特别畅快,“知道好了吧?娶媳妇啊,就是有个人替你暖替你热的,照顾你一日三餐,忙了一天回去了,看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心里别提多美了。以前我总劝你你还不听,反而教训我,说什么大男人理应报效国家,儿女私情是乱了心的根本,本来你想的也都是有道理的,不过自从遇到了青果之后,才知道,这建功立业啊,还得有人陪着才是,要是没个人在身边替你分享着,你自己都觉得辛苦奋斗来的都没啥意思。看到世子爷如今的样子,更觉得应该找个好女人,不说能帮到你什么,有口热饭吃也是很不错的。”说着,顾贵一点八卦兮兮的凑到顾寿身边,推了推顾寿,“兄弟,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这样说,怎么?心里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要是有喜欢的跟我说,回头我就跟少夫人说,要是少夫人知道了,肯定会想法子帮你的。你看我不是这样,青果这丫头三番五次的拒绝我,还不是我厚着脸皮、大着胆子在少夫人面前求,少夫人才点头同意把青果许配给我的?世子爷的那种法子,不是所有人都适用,你可不要忘了,世子爷为了娶少夫人可是前前后后花了好几年的功夫才成,你要是跟世子爷弄一样的,只怕我的孩子满地跑了都看不到你媳妇的影子。赶紧给我说说,你到底是看中了府里的哪一位?我跟你去说,你这性子我还不知道,肯定是开不了口的,你要是告诉我了,保管你你成,你就放心吧。”说着顾贵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副值得信赖的样子。顾寿冷冷的看了一眼顾贵,并没有开口,顾贵是何等精明的人,能从顾寿嘴里听到这番话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可能会不继续追查下去?发挥了一贯的软磨硬泡、死缠烂打的作风,磨的顾寿最后没有法子,低低的说出了自己看中的人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顾贵没有并没有表现很喜悦的样子,反而是一副受到惊恐的模样,顾寿没有理会顾贵的失态,泰然自若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许久许久之后,顾贵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脑海中现在盘旋着一个问题,怎么顾寿就会看上了她呢?这看着就是很不搭的一对啊!姚江氏看着面前面容沉静,丝毫不为外界情况所动的姚淑艳,本来就高涨的怒火顿时又上了一个顶点,目光不经意的扫到女儿眼里的黯然,高涨的怒火不自觉的就弱了起来,原本肚子里难听的话也说不出口,深深的叹了口气,忧伤的看着女儿。虽然从她一出生就被姚老夫人给抱走,在自己身边生活的时间还没有小女儿淑娴的时间长,可到底也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又是自己的长女,怎么可能不会心疼呢?想着从小顺风顺水、优秀出色的女儿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饶是再成熟的孩子,一时之间也是无法坦然的面对和接受生活带给自己的磨难和问题。想到这里,语气软和了几分,“艳儿,你是我嫡亲的女儿,是我身上的肉,我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你好,就算我说话的方式不对,可我的心意也是好的。听母亲的话,别再想着去洛王府做侧妃了,如今洛王什么情况你也看到眼里,你要是真的嫁到洛王府中,这将来面对的日子也是摆在眼前的。原本你要是正妃的话,你要守着洛王府,我这个做母亲的就算再心疼也不会说什么,毕竟皇室的规矩摆在那里。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你不过是个侧妃,还是未进门的,你要是进了王府,这是要守一辈子的活寡啊?你现在还年轻,不觉得有什么,等你年纪大了些,你就知道其中的日子有多难熬了。要看你这样自断生路、毁了自己一生,我这个做母亲的是绝对做不来的。你要是担心外面的人对你有什么眼光,那也是一时的,过了这一段时间,母亲再给你找个好的,等你以后的日子过得风光了,就没有人会再说你的闲话了。艳儿,乖啊,别再跟我倔了,你就听我这一次,我总归不会害你的。”姚淑艳目光闪动,等着姚江氏将一大番道理讲出来,贴心的替她倒了杯茶,“母亲,女儿知道您是为了女儿好,不想女儿嫁到王府去受罪,也知道您已经托了外祖父、外祖母为了女儿的事情去筹划,”听到姚淑艳这样说,姚江氏面带喜色来,也符合着姚淑艳的话,姚淑艳看了看姚江氏,话锋一转,“但是,女儿是不会同意母亲这样做的,”果不其然,姚江氏的脸色就拉了下来,姚淑艳拉着姚江氏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母亲,你今日为女儿做的这一切,可有想过什么后果没?”姚江氏看着姚淑艳,不以为然的回答到,“什么后果,我知道的后果就是我的女儿不用嫁去王府活受罪,我也不用再为了这个事情总是担惊受怕,就怕那一天醒来,皇帝陛下下了旨意,要将洛王府满门抄斩,到时候我这个白发人送你你这个黑发人。” 第一百零七章 听着姚江氏一番没好气的话,姚淑艳只是好脾气的笑了笑,拉着姚江氏做好,才慢慢的说道,“母亲,要是真的按了您说得来,怕是到时候女儿没有摆脱眼前的这一切,还带累了父亲、母亲、外祖父、几位舅舅,说不定还有整个姚氏一族,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连累到了外祖父。”姚淑艳的的话并没有吓倒姚江氏,姚江氏满不在乎的笑道,“我的傻闺女,哪有你说的那般严重,不过是丈夫入狱了,未过门的妻子不想受罪取消婚约罢了,再说了这样的例子也不是少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皇室也不会拿着这事说话,再说了还有你外祖父、几个舅舅呢,这也不是个什么大事儿,要说影响,顶多我儿的名声委屈了一阵,只要过了这一阵就会好的,艳儿,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我总不能看着你白白的承受这些吧,日后连个诉苦的地儿都没有。”姚淑艳笑容中带了丝丝的伤感,“母亲,您只看到了表面,您就没有想想这深远的影响。女儿可是奉旨为王府侧妃的,虽然还没有正式入府,在宗人府上可是记名了。如今洛王落难了,女儿借着外祖父的权势,违抗圣旨,这可不是名声受损,这回影响到整个姚氏一族,连外祖父都落不到好。真要按母亲的来,试问,皇上会怎么想外祖父、舅舅们还有父亲?就算外祖父身为左丞相,权势滔天,可这天下还是陛下的,君王之威不容侵犯,要是陛下一个盛怒之下,只怕外祖父都难能独善其身。母亲,不说大的,您再想想,定了亲的女子在未婚夫婿落难的时候,为了怕牵连自身而退亲,别人会怎么想这个女子?会怎么想这户人家?好马不配二鞍、好女不侍二夫,女儿的名声受损不要紧,但真正受损的话,可是妹妹,整个姚氏一族的女子。真要谈亲事了,会找到合心意的人家吗?就算有,也不过是看在外祖父还有父亲的势力罢了,等到有朝一日女儿最大依仗的外祖父、父亲落败了,如果是家风好的,女儿顶多受受妯娌、四周难听的话语;如果是个势利之徒,那女儿的日子可以想见。母亲,到时候要担心的事情还在后头。”姚氏的面色沉了下来,她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也听得出其中的凶险来。在闺中的时候,母亲就是个手段厉害,后院把管得严严实实,除了两个庶女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庶出来碍着眼,两个庶女也跟自己没有实际的接触过,她不了解。出嫁之后,姚老夫人虽然是个厉害的,也曾经吃过妾室的亏,娘家又是厉害的,除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妾室、通房之外(当然,是下了绝育药的。)出嫁前母亲交给自己的一些个手段也只是理论上的知识,并没有实际的操作经验。这么多年顺风顺水的生活,养成了她自视甚高的性子,凡是只有她想要的,没有她得不到的(除了婆媳斗争时,自己处于下风罢了。)姚淑艳看着姚江氏的脸色,知道她将自己的话给听了进去,声音也跟着柔和了几分,“母亲,您再想想,女儿不因为洛王的变故按照计划如期进入洛王府之中,别人又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虽然免不了被有些人暗地里嘲笑,可是更多的人看到的是女儿的品行,看到的是姚氏的家风。不管是陛下还是将来的继位者,对父亲都会高看几分,母亲又何愁诰命不会再上升?二姨母又怎么会有母亲的风光?再说正经的嫡长女都能如此,那么其他的姚氏女子肯定是差不到哪里去的?到了那个时候,妹妹的事情,别人又会有另外一种说法,肯定也会想到妹妹也是被人算计了才落到如此,这样一来的话,妹妹说亲也容易顺利些。母亲,这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委屈了女儿一个,受用的可是所有人。”姚江氏面带犹豫,没有了之前的果断决绝,姚淑艳这番话都说到了她的心坎之上,特别是小女儿淑娴的婚姻大事,这是她现在最大的担心。淑娴都快要到了及笄之年,她也早早的筹划起她的亲事来,原本以为娘家和婆家的势力,只有自己挑人的份,没有被挑的份,连着几次的拒绝,还是跟自己一向不对付的二姐口中才知道前几年的事情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消失而流逝,被二姐的这样一番冷嘲热讽,她是下定了主意已定要给淑娴找门好亲事,气气看不上的二姐。也就为了这件事情,她最近是急的嘴角满是泡。大女儿的事情又闹了出来,这段时日,她是吃也吃不好、谁也睡不好,两桩大事压在头上,连带着人都消瘦了不少。大女儿说的这番话是真的很在理,只是,看着风姿明艳、容颜娇丽的女儿,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只是,你将来在王府里死守一生,我这心里着实难受、不舍的紧。”姚淑艳叹了口气拍了拍姚江氏的手,语调不变,“母亲,洛王不会一直被关着的,女儿受苦也只是这一段时日罢了,过了这一段时日,女儿的日子自然会好过起来的。”姚江氏擦了擦眼泪,嗔怪的看着姚淑艳,心情倒是好了些,但还是有些不死心,“傻丫头,你这说的什么话?这皇子被关到陶然居,哪会有轻易就放出来的?这洛王本身又是个不受宠的,放出来的机会那可是很低的,看着你这样受苦,我这个心里怎么也无法承受啊。”虽然从小不是在母亲身边长大,跟母亲的关系也没有跟妹妹的亲密无间,但她是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在母亲心中的地位的,倒是耐心十足的劝说道,“母亲,如今的形势是摆在眼前了,陛下中意的是康王,这将来继承大统之位肯定是非康王莫属的。康王年幼失母,从小又是被康王生母尹贤妃的闺中好友李淑妃养大的,虽然不是亲身的母子关系,可是感情比起亲生的来差不到哪里去。康王跟洛王从小在一处长大,情分本就不一般,何况,洛王对康王可是有救命之恩的。你说要是康王继承了大统之位,能不把洛王给放出来吗?而且,这日后的荣宠尊荣也是必不可少的。且不说这些,女儿在这个时候嫁进王府,不管是淑妃娘娘还是洛王妃,对女儿总归是要高看几分的,女儿在洛王府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等到洛王回府,对女儿的这番作为,同样也会心存几分怜惜,不管将来如何,女儿在洛王府的地位可就是差了正经的洛王妃一层,将来女儿有了子嗣,虽然比嫡出子少了些光环,有我这个母亲在,洛王和洛王妃也不会为难了去。母亲,洛王的人品您也是知道一二的,女儿嫁到王府去,只要女儿谨守规矩,这日子自然是过得好的。就算女儿按了母亲的意愿来,又能找到一个像洛王这般好人品的吗?”姚淑艳的这番分析,让姚江氏哑口无言,直觉的想反驳,可是她前思后想,硬是找不出什么不对的来,只得闷着头一个人生闷气。姚淑艳看着姚江氏,知道她已经被自己给说动了,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罢了,很有眼色的适可而止,没有再继续劝说。屋子里陷入一种沉默之中,屋子外突然传来拍掌声,把正在沉思中的姚江氏给吓了一跳,姚淑艳瞬间反应过来,动作比姚江氏快了几分走到屋外,姚江氏还是愣愣的坐在屋内,不一会就看着姚淑艳跟自己的丈夫姚静忠扶着姚老夫人走了进来,扶着姚老夫人坐在炕上,姚老夫人示意儿子媳妇坐在下首的椅子上之后,将姚淑艳拉倒自己的身边。姚淑艳很顺从的坐在姚老夫人身边,姚老夫人淡淡的扫过面容平静和带着委屈不甘的儿媳妇,赞赏的目光都落在了姚淑艳的身上,“艳儿大了,能看清楚现今的形势,又能做出最有利的法子来,祖母很欣慰,不枉这些年我对你的精心培养。”姚淑艳低垂着头,看不清楚眼里的复杂,“祖母说的哪里话,孙女身为姚氏一族,自当要为家族奉献自己的一份力,这也是祖母从小教导自己的,孙女一直都不敢忘。”姚老夫人满意的点头,连姚静忠都毫不掩饰面上的表情,只有姚江氏愤恨不平的绞着帕子。姚老夫人拍了拍姚淑艳的手,“艳儿,你既然如此想,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但是我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个,是你到了王府之后,也要保持现在的清明头脑,不要因为洛王而迷失了自己的心,你要是失了这个,就是洛王对你有再多的怜惜也会因为你一次又一次做下的事情而消除。这男人啊,本来就是个容易变的,你可不能学了你姑母,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到了最后都落不到好处。你嫁入王府,已经占了有利之处,你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些好处来为自己谋求最大的福利来,这样,我跟你父亲才不会后悔将你嫁到王府之中。你素来是个聪明的,我今日跟你说的这一番话,你一定得给我牢牢记住了。”姚江氏听着姚老夫人这番话,心里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凭什么自己怀胎十月、辛苦得来的女儿要受如此大的委屈,直觉的就像反驳,可还没有站起来就被姚静忠给制止了。只得忿恨的坐在一边,侧开头,不再看这一切。 第一百零八章 从前她仗着娘家的身份,在姚静忠的面前都是说一不二的,可是近些年来,姚静忠的官位一日日的做高,自己的底气也没有从前那般足了。不是没想过回娘家哭诉,可每次都被自己的父亲给打了出来,连着好几次之后,她也学了乖,不再明面上去驳斥丈夫的面子了,私底下的胡搅蛮缠也不是次次都能得逞的。 姚淑艳心里倒是很平静,因为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把话摊开了说,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之前由于落到侧妃的名头的低沉心情此刻也恢复了不少。她知道祖母说的这般直白是为了自己好,怕自己迷失了心,然后做出大事来。像自己这般出身高贵、有才有貌的贵女着实不少,但能过得好的却寥寥无几,还不是因为没有摆正自己的心态,认不清娘家和婆家的区别。 垂下眼帘,脸上带着丝微的羞怯,一副受教的样子,“孙女都记住了,不会让祖母失望的。” 姚老夫人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说的,不过看着姚淑艳的微微的不自在,以及媳妇脸上的不甘,心里叹了口气,拉着姚淑艳的手,语重心长,“你要是这般明白,祖母就不用太担心你入了洛王府之后的日子,祖母要的是你始终保持的平常心,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随意动手,既是做了什么,也要把痕迹擦得干干净净,不能让人发现了。” 姚淑艳点了点头,姚老夫人看着姚淑艳眼角上翘的凤眼,本来的无限满足,到现在却有些失落起来,凡物自己精心培养的宝贝就被人不经意间给偷走一般,抚上年轻女孩细嫩的脸蛋,“艳儿,这开始总是难得,只要你走过了这一关,就好了。” 姚静忠看着姚老夫人突然一下子表现出来的伤感之色,后院的事情他素来不怎么过问,但并不代表他就不知情,他小时候也是吃多亏的,但是但这样沉闷的气氛之下,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转移开话题,“母亲,艳儿的嫁妆、陪送等等,您要再多费点心,儿子定了不少的玉器瓷器过两日就要送到府上了,您到时候再看看,选出合心意的加到艳儿的嫁妆单子里。儿子现在有些事情要跟夫人商量,就先告辞了。” 姚江氏吃惊的看着姚静忠,她跟女儿还没有交代完了,这下子把自己叫走是什么意思?反驳的言语在姚静忠深沉的目光之下化作了心不甘情不愿,带了气福身告别之后,默不作声的跟在姚静忠的身后。 姚淑艳看着母亲气呼呼的样子,偷觑了一眼姚老夫人,迟疑了一下,“祖母,母亲这段时日为了孙女的事情操了太多心了,母亲她不是有意的。” 姚老夫人怎么会听不出姚淑艳话里的意思,倒是没有在意,“我跟你母亲做了大半辈子的婆媳,你母亲啊,虽然性子是骄纵些,又肆意妄为惯了,但比起你几个姨母和舅母来,心性却是个好的,也没有什么坏心眼子。她是嫡幼女,自小受宠,嫁了过来之后,我也没有怎么要她立规矩,后院又是个干净的,这么多年了,性子还是跟当年进府的时候一样,有个什么不中意的脸上就摆了出来。从前或许还有些看不上眼,毕竟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总会有些感情在里面,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我也不会放在心上。要说我活了这么多年,该经历的都经历了,苦头吃过,福也想过,到了这把年纪,就是颐养天年、含殆弄孙。你父亲、哥哥,我是不用操心的,跟你母亲性子差不多的淑娴,凭了家世,挺多在找门好亲事上困难些,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你,你是我从小带大的,又寄住了不少的希望在里面,你从小是个聪明的,我很怕的就是你走不过心里的那一关,到最后做下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情来。不过,听到你劝你母亲的一番话,我这心才算真正的放心下来,就算阎王爷现在勾了我的命,我也不用担心你日后的日子会如何,你是个机敏的,不会亏待了自己去。” “祖母,”姚淑艳觉得眼睛酸涩莫名,将头靠在姚老夫人的肩膀上。姚老夫人像小时候受了委屈安慰她一般的拍着她的肩膀。 陆婈蕊走进书房的时候,顾礼手捧着一本书,视线却没有落在书上,直愣愣的盯着书案上摆放的小巧精致的楠木边框雕花四色绘彩琉璃屏风。看到顾礼这样子,陆婈蕊知道他肯定实在想事情,动作刻意的放轻,还没有等到走到书案前,顾礼就回过神,揉着眉心,“什么时辰了?” 陆婈蕊将仙药茶放到顾礼的手边,柔声说道,“已经一更了,这个是才做好的,喝一点点吧。” 顾礼拿起就喝了一口,眉头微不可查的拧了起来,“这不是茶,怎么有股酸酸甜甜的味道” 陆婈蕊微微一笑,“这是仙药茶,我看你这两日发热,你又不肯服用太医给的药方,特意泡了这个,再多喝一点吧,有好处的。” 顾礼的手顿了顿,许是陆婈蕊的目光太过于灼热,顾礼没有再继续推辞,一口就喝光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碗,陆婈蕊的笑容更加深了起来,将托盘和碗放好之后,走到顾礼的身后,给他按揉起来。顾礼闭着眼,享受着妻子的贴心服务。 顾礼是个不多话的人,陆婈蕊本身也享受这种沉默的温馨,屋子里散发着一种温暖甜蜜的气息。 过了好一会之后,顾礼突然出手一把将陆婈蕊拉倒自己的身上,猝不及防的陆婈蕊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之后,嗔怪的拍打着顾礼的硬实的胸膛。 随着夫妻关系一日日的亲密,两个人之间有不少私密的情趣在里面,顾礼一把握住妻子柔若无骨的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吻了一下,目光灼热,烧得陆婈蕊的脸一下子就通红了起来,陆婈蕊羞怯的收回手,想着从顾礼的身上下去,却被顾礼抱得更加的紧密起来。 你来我往亲密了好长时间之后,陆婈蕊不顾满脸的羞红之色,努力的摆出一副端正的样子来,“进来的时候看着你眉头深锁,可是有什么很难办的事情不成?” 顾礼目光沉了沉,抱着陆婈蕊的力道重了些,满足的吸了口气,将下巴搁在陆婈蕊的肩膀上,“现在唯一的大事也就只有它了,我想的不是这些,我现在很担心明珠。” 明珠?陆婈蕊心下了然,除了很重大的公事之外,能让自己丈夫眉头深锁的就只有家人了,广平候和同昌长公主不用担心,顾祺更加不用说了,顾祒呢,除了偶尔的不放心之外,其余时候都是能放下心来来的,唯一能让丈夫为难和牵挂的就只有顾明珠了。要说顾明珠是个男孩还好些,作为兄长教导弟弟本身就是自己的责任,但是妹妹呢,就不同了,跟对弟弟根本不是同一个待遇,妹妹是要精心教养着的。 陆婈蕊知道自己丈夫担心的问题所在,目光闪了闪,“你不用太担心明珠了,明珠虽然看起来是个单纯的,但也是个聪明的,小事上是糊涂了些,可大事上,却是个清明的。” “她有什么大事可操心了,她能操心的也都是些小事,”顾礼蹭了蹭,语带笑意,“我看她啊,就知道每天要吃些什么,去哪里玩,再不就想着设计些漂亮的衣裳,其他的事情,不用她去操心,自会有人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陆婈蕊抿唇一笑,持着不同的意见,“就像你说的,其他的事情都有人在安排着,她只管怎么好就怎么来就行了,还难不成你想让她做个才女或者什么的吗?我看明珠也没有那种念头,再说了,她现在这样很好啊,让人看着就很舒心。” “你这表情和语气跟阿娘真的是一模一样,”顾礼捏了捏陆婈蕊的鼻子,“本来她这样生活也没有什么问题,就算她一辈子这样下去也都行,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由不得她随性所欲了,该有的规矩和手段,她现在是必须要学起来了,要是等到。。。。。。”顾礼顿了一下,“再这样子下去的话,她恐怕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从小捧在手心里疼,要不是阿娘答应了,我肯定是要借着这个事情闹一通的。” 陆婈蕊双手环着顾礼的脖子,离顾礼贴得很近,“无忌,你都说了,阿娘都答应了,她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在的,再说了,阿娘也没有说什么话,一如从前的待着明珠,也没有做出什么改变,肯定是已经想好了的。阿娘疼明珠,那都是看得见的,肯定是不会害明珠的,与其你坐在这里担心明珠,还不如让她好好的享受现在的生活,以后就算她想过这种自由自在的舒心生活,也很难了。” 顾礼沉默了一下,然后亲了一口陆婈蕊“是阿娘要你过来劝说我的吗?” 陆婈蕊微微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顾礼的问题,自己的意思表现的很清楚。 顾礼目光沉了沉,突然咬住陆婈蕊没有带耳环、饱满莹润的耳垂,陆婈蕊的脸一下子就粉红一片,连带着白皙如玉的耳垂。 第一百零九章 虽然有这么大的一桩丑闻闹出来,除了给茶余饭后添点话资之外,除了当事人之外,旁观者的生活并没有说道多少的影响。一年最重要的节日也近了些,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过年的大事之上。 宫宴也没有因为少了洛王和寿屏公主有多少的影响,反而因为敬宗帝大病初愈而显得隆重了些。热闹欢畅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在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不留情面的就从指缝间给溜走了。过了元宵,上至帝王下至贫民百姓,慢慢的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开始了日复一日的琐碎生活。 过了一个年,也着实的闹出不少话题新闻来,衬得户部尚书嫡长女嫁入洛王府为侧妃的事情如同平静水面上一个震动下去带来的小水花,最后就是建成伯府闹得轰轰扬扬的建成伯老夫人的五十寿宴。 原本以建成伯府的情况来看,不值得京里的有头有脸的世家贵族们去巴结什么,但今年跟往年不同,不同不是在于建成伯府老夫人的整寿,而是同昌长公主会带着乐安郡主一同参加。这一消息传出来,足以让整个京城都震荡了,上次同昌长公主参加永宁候府的花宴,就定下了永宁候府退亲的五姑娘。这次参加,说不定也是个讯息在,二公子就不必说了,已经定了当今圣上的爱女阳平公主了,这次的目光都转移在了同昌长公主所出的三个儿子中唯一没有定亲的小儿子平国公顾祒。比起其他的两个兄弟来,顾祒的条件也是很诱人的,同昌长公主常年住在广平候府,过门了就可以当家,且不说顾祒的人品才貌摆在这里,着实的让人心动啊。 建成伯府也是借着这件事给经历有头有脸、有钱有势的权贵之家都递了帖子,也得到了会准时参加的准话。不得不说,建成伯这一次是大大的扬眉吐气了一会,难得兴致高昂的在建成伯夫人的院子里连住了好几日,连爱连酸吃醋的妾室也是由着建成伯夫人借着机会发落了一番都没有说什么话。也不难怪建成伯会如此了,自此国公妹夫死了之后,建成伯府就好像被划出了京城里一流的圈子一般,已然已经落到了二三流,也不是没想过巴结有头脸的,只不过人家都不怎么给自己这个空头伯爷什么面子。回到家里,妻子又是个不省心的,总是借着这样那样的借口跟自己争吵,烦闷之下,自己是越来越不愿意跟妻子处在一块了,哪会有娇声软语逗自己开心的妾室通房来的愉快。 建成伯也难得有兴致的过问建成伯老夫人寿宴的细节,一点都不嫌闷,反而兴致勃勃的提出各种意见来,不过这种好脾气在建成伯夫人反复的反对声中都化成了乌有。在建成伯夫人明确的表示自己的意思之后,建成伯也不生气,反而兴致高昂的领着小厮、管事在府里瞎指挥一通。 怀蝶掀开淡淡的天青色好似江南水乡里迷蒙水雾绣着宁静悠远的水乡风情的幔帐,看着水蓝色满池娇缂丝枕头上白净的脸色带着微微的红晕,乖乖巧巧的窝在湖蓝色被面绣百花穿蝶的被子的顾明珠,将幔帐用雕成蝴蝶展翅的青玉挂钩定住,凑到顾明珠的耳边低声的唤了起来,“郡主,该起来了。”连着叫了好几声之后,顾明珠如同一排精致的小扇子的睫毛动了动,慢慢的睁开眼,就看到自己身边的大丫头早就一字排开站在自己的床边。带着不情愿的在被子里动了动,最后有些不高心的坐了起来,眼角带泪的打了个哈切之后,顾明珠懒洋洋的动了动,雨寒掀开被子,顾明珠翻身下床,脚没有碰到地面就被套上了鞋子。 按着一连串的洗漱流程之后,顾明珠坐在美人榻上,看着几个二等丫头将要穿的服饰一一的展示,顾明珠耷拉着脑袋,兴致不高,冰晴拿出一件大红底子粉紫缕金牡丹刺绣缂丝交领长袄,绯色十二幅宫裙,端是富丽华贵。顾明珠皱眉看着冰晴拿着的一副,嘟嚷道,“这颜色也太艳丽里,花色也很花哨。” 正月里天天穿这些,穿得她都有些头昏眼花起来,无力的挥挥手,“换一件吧,换其他的颜色,我现在不想再穿大红色的衣服了。” 冰晴将衣服递给了小丫头,转身又去挑选其他的来,怀蝶看着明显有些不高心的顾明珠,轻声的说道,“郡主,您今日要去的可是建成伯府建成伯老夫人的五十寿宴,本就应该穿的喜庆些,再怎么说,这建成伯老夫人跟您可是有脱不开的关系啊。” 顾明珠有气无力的单手撑额,“阿娘都没有说什么需要注意的,就不用太注重这些了,要是弄得太郑重其事的话,只怕会误了阿娘的意思,找些不打眼又看起来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的衣服就行了。” 听着顾明珠这样一说,怀蝶也觉得有道理,想了想,“要不,郡主就穿昨日尚宫局送过来的胡服吧,颜色也是郡主喜欢的,穿着既轻便又舒服的,比起这些袄子、裙子要好太多了,配上张嬷嬷做好的虎皮靴子怎么样?” 顾明珠眼睛一亮,兴奋的看着怀蝶,“这个好,就穿这个,就跟上次一样,将头发编成辫子,再带上狐狸毛帽子就好了。” 屋子里马上就动作起来,很快冰晴就捧着湖蓝色的胡服,顾明珠张开手臂,仍怀蝶和冰晴服侍自己穿衣服,扣上深蓝色皮质腰带,再套上靴子,顾明珠满意的让怀蝶给自己梳头发起来。 等到一切弄妥当了之后,顾明珠坐到餐桌前,早餐丰富、精致,顾明珠优雅的吃完之后,接过怀蝶递过来的茶杯漱了漱口,心满意足的准备去沉心堂,还没等她站起身,一股熟悉的药味传到鼻子底下,顾明珠表情一变,眼里带着惊恐的看着依梦端着的托盘上斗彩莲花瓷碗,脸皱成一团,带着讨饶,“依梦姑姑,我的病已经好了,不用再喝药了,徐太医都说过了的。” 依梦依旧笑嘻嘻的,不管顾明珠的挣扎,“郡主,殿下可是有了严令的,奴婢得看着郡主把这药给喝完,不然啊,奴婢就不好给殿下交差了。” 顾明珠撅着嘴,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依梦姑姑,这么大的一碗药,我是肯定喝不下的,喝一半可以不?剩下一半阿娘不会说什么的啦。” 看着顾明珠可怜巴巴的样子,依梦也觉得有些不忍心,但还是硬起心肠来拒绝,好声好气的劝道,“郡主,就算我同意让郡主只喝半碗药,不告诉殿下,殿下也会知道的,要是殿下知道了,郡主恐怕得要连着喝好几天的药呢,那又是何必呢?还不如现在乖乖的把它喝完,要是殿下知道了,一个高兴,说不准就不让郡主喝药了,”指了指药碗旁边的粉青哥窑小瓷罐,“这可是殿下特意要奴婢备下的,郡主喝完药吃点蜜饯,嘴巴里就不苦了。” 顾明珠的嘴巴顿时撅得老高,“吃再多的蜜饯嘴巴里都是苦的,这个根本就不顶用嘛,都喝了好多天的药了,我现在说话吐出来的气都是苦的。” 顾明珠抱怨归抱怨,还是乖乖的捧起药碗,对着药碗看着就是不敢送到自己的嘴巴里去。阿娘平常虽然最疼爱自己,可管自己也是最严的,不就是玩冰嬉的时间长了些,鼻子就有些不通畅了,结果阿娘就请了太医给自己看病,还让自己不准出门,连着好几日下来,她整个人都按绝快要霉了。好不容易太医说自己好了,不用再窝在屋子里了,也不用再喝苦不堪言的药了,没想到自己的惩罚并没有结束,还是呆在屋子里,轻易的不能出门,还是要喝很苦的药,连三位哥哥求情都没有用。 做了半天准备工作的顾明珠最后捏起鼻子,很豪气的将药一口干净,咽到最后一口的时候是在是忍不住的咳了出来,眼里的水花四处翻动,急急忙忙的接过递过来的蜜饯塞到嘴巴里,知道蜜饯特有的甜腻散发开来,嘴巴里也不再是恶心的苦味,顾明珠这才感觉好了些。 用帕子擦了擦因为太苦而沁出来的眼泪,满脸嫌恶的看着药碗,“赶紧拿走赶紧拿走。” 马上就有丫鬟收过药碗,顾明珠又拿了好几颗蜜饯去压嘴巴里还残留着的苦涩味道,等到苦涩的味道没有那么明显了,顾明珠这才站起身来。 圆满达成任务的依梦也没有多做停留,这时候有小丫头过来通报郡主出门,顾明珠才懒懒的站起身,冰晴捧着才上贡的色彩绚烂的雀金裘给顾明珠披上,这雀金裘看着厚重,却是很轻便,但有十分的保暖,因为原材料和工艺要求太高,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穿得起,常常都是用来作为贡品的。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顾明珠这才领着一群丫鬟出门,门帘刚刚掀起,一阵冰冷的寒意直接扑面而来,顾明珠不禁打了个冷颤,睁开眼之后,欣喜的看着银装素裹的天地,双眼亮晶晶的,“难怪昨夜刮着很大的风,原来是下雪了啊,这些比上一场可是下的厚多了。”不顾怀蝶的反对,跑到院子里,伸出手来,接还在飘飘飞飞的雪花。 第一百一十章 怀蝶看着比之前高兴不少的顾明珠,撑着纸伞跑到顾明珠的身边,拉住了顾明珠,低声劝道,“郡主,时间不早了,殿下还在等着呢,要赶紧走了。” 顾明珠看了一眼面带焦急的怀蝶,怏怏不乐的收回手,声音听着也低落了不少,“知道了,现在就走吧。” 顾明珠掀开帘子,同昌长公主早就坐好了等着,顾明珠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腻进同昌长公主的怀中,“阿娘,大嫂不跟着一起去吗?” 同昌长公主笑着看了一眼顾明珠,“最近府里的事情太多了,你嫂子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就没让她跟着了,你这身衣裳看着还不错。” 得到同昌长公主夸奖的顾明珠抿着嘴,露出嘴角边细细的酒窝,眼珠子四下游移了一番,带着试探,“阿娘,女儿最近都是很乖的按太医喝完药了,女儿也觉得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不用再喝药了啊?” 同昌长公主意味深长的看着顾明珠,点了点顾明珠的鼻子,“你这几日表现实在是不错,要是你今日在建成伯府的表现也让我满意的话,回来就不用再喝药了;要是。。。。。。”同昌长公主停住话头,深深的看着顾明珠。 顾明珠哪会不明白同昌长公主没有说完的话,马上做出保证,“阿娘您放心,我一定按您和大嫂交代的,不会随便乱跑,也不会丢下服侍的人,跟建成伯府里的姑娘们少接触。女儿保证不会带着什么坏消息的,女儿要是做到了的话,阿娘可要答应女儿,不能再让女儿喝药了,还有过几日女儿跟青阳县主、曾七姑娘、王语嫣约好的冰嬉比赛您要答应让女儿去。女儿已经连着拒绝了她们好几次了,再不去的话,他们都要生女儿的气了。” “只要你乖乖的按我说得来,”同昌长公主也很爽快,“我肯定会答应你,要是你做不到的话,到时候别找你外祖母、舅舅求情,就算他们求情,我都不会轻易的答应的。” 顾明珠皱了皱鼻子,看着一脸严肃的同昌长公主,沉思了一下,很直接的点头。 平时门庭冷落的建成伯府今日可是热闹非凡,各种名贵华丽的马车吧平时冷冷清清的道路是塞了个严严实实,建成伯府里女眷们满面春风的跟着不同的贵妇人打着交道,在建成伯老夫人的荣寿堂里,建成伯老夫人面带红光,和善而又矜持的跟几位年纪看起来三四十岁,身份高贵的贵妇人谈着话,一名锦衣的仆妇从外头走了进来,带着微微的喘气,“老夫人,同昌长公主殿下的马车快到了,伯爷命奴婢过来禀告一声。” 建成伯老夫人眉一挑,整张脸是笑开了话,急忙的站起身,唬得金簪吓了一跳,忙忙的扶着建成伯老夫人,这时候在场坐着的几位跟着站了起来。 建成伯府里的男女主子们按着辈分一直在门口站好,看着低调的广平候的徽记,纷纷的端正了脸色,等华盖珠缨八宝车停稳,后面跟着的几辆马车下来的是一群衣着华贵不输京里的贵女的侍女,只见容色娇艳的依梦先下来之后,借着就是同昌长公主,看到整整齐齐的一排人站在大门口等候着,同昌长公主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这个时候唐嬷嬷也跟着下来,站好之后,报下一个披着璀璨夺目的不知道什么料子做的大氅,等到看清楚之后,建成伯老夫人和建成伯夫人这对婆媳不约而同的深吸了一口气,居然是雀金裘。 唐嬷嬷扶着顾明珠站好,众人才看清楚在围得密密实实中一张粉雕玉琢的脸,只是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建成伯老夫人情不自禁的上前了几分,建成伯夫人眼明手快的行着大礼,“给同昌长公主、乐安郡主请安。”其余的跟慢了半拍,也异口同声的喊道。 建成伯老夫人瞪了一眼建成伯夫人之后,中规中矩的跟着建成伯府的其他人一起,同昌长公主神色如常的叫众人起来之后,手牵着顾明珠,建成伯夫人很有眼色的在前面领着路,同昌长公主倒也不推辞,直接的朝建成伯府走去。 建成伯老夫人瞪着拆自己台的媳妇背影,极其的不满任李氏今日的做派,尽管心里恼怒的很,也知道这个场合不是自己能摆婆婆谱的,在金簪的搀扶之下,跟在后头朝建成伯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还没等同昌长公主坐稳,马上又有人通报来说永宁候世子夫人到了,建成伯夫人也不好多做停留,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走到半道上又有人通报说定国公夫人到了,急的建成伯夫人在这个大冷天里满头是汗。 同昌长公主不主动开口说话,弄得在场坐着的人也都有些坐立难安起来,本来她们也是被人捧惯了的,在同昌长公主面前只有她们捧着的份,饶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对着同昌长公主一时之间到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好。目光都或多或少的落在了建成伯老夫人的身上,只是建成伯老夫人并没有察觉到,她此刻全副精力都放在了靠在同昌长公主身边的顾明珠身上,目光热切,看的一向大方的顾明珠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微微的往后移了移,十分的贴近同昌长公主。 顾明珠的这番动作逃不过建成伯老夫人的眼睛,她十分谨慎而又细致的打量着顾明珠,看到最后,她都不经有些失望起来。这个留着女儿血液的外孙女,与自己的女儿只有两分相像,另外的八成随了她嫡亲的祖母,广平候的母亲,她年轻的时候与先平国公夫人是相处过的,说实话,她有些看不上她,身份再高贵、外貌再出色、才情好又如何,还不是不能拢住男人的心,最后落得个郁郁而终的下场。不得不承认,她养了两个好儿子,填补了丈夫带给她的屈辱,对比自己起来,又是大大的不如。 看着面容与自己无一丝相同的顾明珠,建成伯老夫人心里有些不喜起来,相貌倒是个清雅绝俗的,只是面色太过苍白,看起来厚重的雀金裘几乎可以把她瘦弱的身子压垮,看来她的身子骨不好这是真实的,前几日还听说她大病了一场。 建成伯老夫人压住心里的反转的思绪,努力做出一番慈爱的样子,“殿下,老身听说前几日郡主身子有些不好,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同昌长公主放下手中的茶盏,垂下眼帘,淡淡的说道,“最近天气变化反复无常,明珠就有些发热了起来,还是按原来的方子在吃着药,等到天气暖和了一点,就会好的。” 建成伯老夫人“哦”了一声,带着十分“慈爱”的目光再度看向顾明珠,“这天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冷得厉害,老身前几日也有些个不舒服,服用了常太医开的方子,吃了两剂药就好了,看郡主的情况,要不要换个方子试试看?常太医跟老身是多年的关系了,人品、医德都是拔尖的,殿下您大可放心。” 同昌长公主阖上茶盖,清脆的声音把原本就有些心神不定的建成伯老夫人给吓了一跳,“不用了,明珠的身子从小就是徐太医看着,这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老毛病了,天气一冷就会这样,调养几日就好了。” 这下子建成伯老夫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正当她酝酿着下一个话题的时候,清脆动听的笑声传来,同昌长公主微微的抬起头,就看到永宁候世子和定国公夫人一起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个跟顾明珠年纪相差不大的两个小姑娘,顾明珠看到那两个小姑娘,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想着就要朝他们走过去,刚刚迈出一小步之后看了一眼同昌长公主就停下了。 建成伯老夫人自然是没有错过这一幕,眼眸深沉起来,趁着不注意,悄悄的朝金簪耳语了几句,金簪看了一眼顾明珠之后,悄悄的离开。 一阵寒暄之后,永宁侯世子夫人心疼的一把搂过顾明珠,摸着她光洁的小脸,“可怜见的,比上次瘦了不少了。” 顾明珠抿着唇笑,凑到陆尹氏的耳边,“伯母,明珠是喝药喝的,您等下就帮明珠求求情,让阿娘别让明珠继续喝药下去了。” 永宁候世子夫人点着顾明珠的鼻子,对着同昌长公主笑道,“明珠这个小滑头,看着这病好不了,八成都是不肯喝药的缘故,殿下,臣妾可要说,疼归疼,该严厉的时候也得要硬下心肠来,这忧心忧肺的可是自己。” 顾明珠不满的看着永宁候世子夫人,同昌长公主看这顾明珠郁闷的样子,眼底里浮现一丝笑意,“可不是,你可不知道这丫头有多么的精怪,把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哄的是一个劲的心疼,总是责怪我对这个丫头太严厉了,连侯爷都三番五次的怪我,不该这样子的,说着孩子有一日会跟自己离了心,可是这丫头要是不管严一点,指不定又闹出点什么来。上次趁我不注意,求了皇兄,跑去玩冰嬉,结果了,闹得府里是一夜都没有安生。” 定国公夫人看了看同昌长公主,也跟着笑了,“瞧殿下这话说的,不管殿下管郡主管的多严厉,这郡主总是最亲殿下的,我这个不省心的丫头上次从宫里回来说,郡主还亲自下厨给殿下做了盘点心,巴巴的看着是谁都不准动,非等殿下用过之后才准其他的人动。”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同昌长公主笑容加深,看着顾明珠跟曾七姑娘还有陆九姑娘在一起咬耳朵,“虽然平常是调皮了些,可是这丫头确实本宫几个孩子中最得本宫的心的。” 建成伯老夫人看着同昌长公主、定国公夫人还有永宁候世子夫人的你来我往,再看着注意力落在曾七姑娘和陆九姑娘身上的顾明珠,也想着要插话进去,可是想着本该是跟自己最亲密的反而落得跟同昌长公主这个没有丝毫关系的来的亲密的多,心里就感觉有种东西膈应在,让人觉得很是不舒服。 想着伯府将来的前程,建成伯老夫人还是压住心里的这口气,刚要开口的时候,就见到顾明珠亲亲热热的腻在同昌长公主的怀中,带着娇憨,“阿娘,您跟尹伯母还有定国公夫人谈着自己的事,那我可以不可以跟茜茜还有雅静一起谈着我们自己的事情啊?” 同昌长公主细心的替顾明珠整好领子,“你们不是再谈着自己的事情吗?我可以没有拦着你不让跟你朋友么相处啊。” 顾明珠有些为难的看着屋内跟自己年龄明显不在同一个层次的几位妇人,“那女儿可以出去找个地方说话吗?在这里,女儿怕吵到您。” “出去可以,”同昌长公主也明白小女孩的心思,替顾明珠把帽子给整了整,“但是,出门之前约法三章可是讲好的,你要是能做到才行。” 顾明珠忙不迭的点头,生怕同昌长公主会拿出个借口不让自己出去,“阿娘,您放心,女儿一定按您说的来。” 同昌长公主侧开头对着唐嬷嬷说道,“你跟在郡主身边,好好的看着她,郡主发热还没有好,别让她在雪地里待太长时间,也不准她碰到寒冷的物件,郡主有什么不合理的要求,直接派人跟本宫汇报一声。你是郡主身边的管教嬷嬷,随时看着郡主一点,别让她闹出点什么来。” 顾明珠苦着脸听着同昌长公主细细的嘱咐,再看看唐嬷嬷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无语,当时为了自己能出去透气,还是做出一副老实、乖巧的样子来。 等到同昌长公主嘱咐完,建成伯老夫人脸上也挂着极为客套的笑容,“殿下,老身已经叫了老身的几个孙女过来,陪着郡主说说话,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彼此也好说些话。” 同昌长公主并没有明确反对,建成伯老夫人面色一喜,朝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很快就走进来几个服饰差不多、年纪也相差不了多少的几个年轻姑娘,看了看面带笑容的建成伯老夫人,在建成伯夫人的提示之下,给同昌长公主及定国公夫人、永宁候世子夫人等行礼之后,建成伯老夫人开口笑道,“十二丫头、十三丫头、十五丫头、十七丫头,这位是乐安郡主,年纪比你们小了些,是你们的表妹,一会你们就陪着她说说话。” 同昌长公主面色平静,只是眼里透出一丝不高心来,看样子,这四个任姓姑娘,肯定是之前耳提命面过了,她们几个绝对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顾明珠自是不会落下同昌长公主的眼神,拉着同昌长公主的衣袖,爱娇的说道,“阿娘,好了没有哦,再嘱咐下去,天都要黑了。” 虽然说是不耐烦的话语,可眉角眼梢都带着笑意,同昌长公主本来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的,顾明珠撒娇的样子,让她也不好再叮嘱下去,只是慎重了脸色,“明珠,这是在建成伯府,可不是在皇宫和广平候府了,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一定要守着规矩,别弄得人难做。” 顾明珠半扬着头,看着同昌长公主眼里的深沉,乖巧的点头,同昌长公主将曾七姑娘和陆九姑娘拉倒自己的身边,“明珠是个孩子脾性,你们两个就多看着点,要是明珠有个什么不得体的,只管说,回头有本宫给你撑腰。” 陆九姑娘虽然跟明珠性子相投,感情也不错,可是认识的时间到底是不长,带着征询的回头看了看永宁候世子夫人;而曾七姑娘了,是顾明珠的伴读,知道彼此的性情,因为年纪跟顾明珠相差不大,稳重端肃很得同昌长公主的心。亲亲热热的拉了顾明珠的手,微笑着说道,“殿下,您放心,臣女保管把明珠看的严严的,不会让她有机会四处乱跑的。” 得到永宁候世子夫人肯定的陆九姑娘也顺着曾七姑娘的话,“殿下,臣女一定时时刻刻不会离了明珠身边,还请殿下放心。” 同昌长公主将曾七姑娘和陆九姑娘揽到怀中,对着永宁候世子夫人和定国公夫人笑道,“看看,看看,你们可真是养了好个好姑娘,比起我家的明珠来,真是好的太过了,要是明珠有她们一半懂事的话,我这个做娘亲的就不用时时刻刻的担心了。” 听着同昌长公主的埋汰,顾明珠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的窝到永宁候世子夫人的怀中,“伯娘,阿娘现在是嫌了我,等下宴会结束之后,伯娘可要收留明珠,伯娘身边的徐嬷嬷做的菜可真是好吃,真好可以解解我的口舌之苦。” 永宁候世子夫人大笑起来,抚着顾明珠的脸,“可怜见的,等下伯娘就命人早早的准备好,等到明珠过去了之后好好的补一补,看看这小脸瘦得啊。” “这丫头就只会卖乖了,”同昌长公主白了一眼顾明珠,“好了,也别再这里瞎胡闹了,让主人家在这里干等,赶紧出去吧,真真是闹得人头疼。”很嫌弃的语气。 永宁候世子夫人拍了拍顾明珠带着冷意的脸颊,“好了,你们小姑娘就在一起玩闹玩闹吧,呆在这里也着实的无聊。” 建成伯老夫人脸色难看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掩饰了,这场面是一句话也差不上,嫡亲的外祖母在嫡亲的孙女面前还比不过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母和没有多少交情的长辈,这和乐融融的一幕看得人是真真的刺眼,这原本的一切都应该是自己的,要不是有人在其中插手的话,也不会落到现在连个陌生人都不如的境地。想到这里,建成伯老夫人怨恨、狠毒的目光就刺向了微笑着的同昌长公主。 这样一幕落到建成伯夫人眼里,同样也很不舒服,不是说乐安郡主不怎么跟人打交道的吗?这永宁候世子夫人是怎么回事?从进门到现在,除了正式的请安问好之外,是正经的一句话都没有搭上,同昌长公主这般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乐安郡主的神情,好似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她嫡亲的舅母一般。 建成伯府的这对婆媳的神情变化,是一丝不落的落到了有心人的眼中,同昌长公主全然是当做看不到一般,定国公夫人和永宁候世子夫人也选择了忽视。 顾明珠连同曾七姑娘、陆九姑娘出去了之后,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同昌长公主又之前的慈爱母亲的形象一下子又恢复到了原本高贵的公主形象,除了偶尔接上永宁候世子夫人和定国公夫人的话题之外,对于其他人的问题采取的听不见的策略,不过,就算坐着的其他几位贵妇人有着一肚子的话想要跟同昌长公主译述,但摄于同昌长公主的身份和态度,轻易不敢随便开口。如此以来,本来就不甚自在,现在更加的坐立难安起来,连时间都无限的拉长了。她们是不敢对同昌长公主使脸色,永宁候世子夫人和定国公夫人又不是一般的勋贵,也不能轻易得罪,因此,将心里的不满都投向了主人公---建成伯府里地位高贵的建成伯老夫人和建成伯夫人这对婆媳,虽然她们建成伯府的主人,可京城里稍有些权势的人都知道建成伯府是早就败落了,爵位也到了最后一代,要是没了伯府的牌子,只怕他们现在跟平民区里普通的百姓差不多了,不,或者说还要更差一些。 建成伯府府邸虽然是御造的,因为第一任建成伯是以军功发家,出身也不太高,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兄弟姐妹也无的,所以府邸比起一般的伯府来要小得多。经过前两代的精心护养,伯府看着也还是很不错的,可是到了第三代、四代以及现在这一代的时候,因为老少爷们的不作为,加上姑娘、少爷的一个接一个的,人口着实的是有些太多了,除了第四代早早的分出府之后,第五代的建成伯兄弟并没有分家,再加上第六代的长成和第七代的出生,建成伯府看着是很拥挤的。家里的主子太多,生活上又讲究,却又没有一个能撑起门户的,所以建成伯府所谓的花园,真的是没有什么特殊,尽管为了迎接同昌长公主特意花了大钱修整一番。在顾明珠的眼里,还不比不过自己院子里小花园。 不过对于任十二娘、任十三娘、任十五娘、任十七娘来说,就很不同了,是很值得夸耀一番的,在顾明珠提出要逛逛府里景致最美的地方时,就毫不犹豫的带了顾明珠参观花园。尤其是任十二娘,虽然是个庶出,可是嘴巴甜、心眼儿灵活,姨娘是个受宠的,在建成伯面前也很得脸,在建成伯老夫人面前也能说上两句话,因此是滔滔不绝的介绍院子里的景致。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任十二娘一边介绍,一边偷偷的觑着顾明珠的脸色,这几天里她是被嘱咐过无数次了,务必要跟乐安郡主打好交道并得到她的好感,不管是来自看起来威严、神圣不可侵犯的建成伯老夫人还是对自己一向无好感的嫡母,尽管她们要自己办的事情相冲突,但是目的都是一样的。 身为庶女,她能有今日的风光真的很不容易,很小的时候在自己姨娘的教养下,她就学会了如何的看人眼色、去讨好人,为自己谋取最大的福利,她虽然年纪小,可她的手段和本领不比后院里生活了多年的姨娘差,连姨娘都说了,要不是自己是个庶出之女,自己身上的一番成就绝对要比自己的嫡姐好得多,可是就是庶字压在头身上,导致她想得到什么,必须要付出比起府里其他的嫡出姑娘的多。 从前她是听过乐安郡主的,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从府里和出外交际的时候,知道她是个极受宠爱的,被保护得极好,因此在她的印象里跟她所见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嫡出姑娘们只知道摆弄身份,却无半点心眼子是差不多的。等到真正见到的时候,凭借她从小练会的看人的眼光,才知道传言并不是添油加醋之后的,跟事件的原本真相也相差不少。 如此,她的信心更加足了一些,她还不相信了凭自己的手段还拿不下一个未经历人心险恶的小姑娘,要是自己能讨好得了她,是不是?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一种难言的甜蜜,要知道广平候世子夫人能得到同昌长公主的眼,那还是她先入了乐安郡主的眼,并有幸随同伴驾玉泉宫。阳平公主是她的手帕交,两个人从小在一起,情分非常,如果将来能有人做到未来的平国公夫人的话,肯定是跟她关系匪浅的。从广平候世子夫人和跟广平候二公子定亲的阳平公主来看,同昌长公主的小儿媳人选,肯定是要跟乐安郡主关系交好的,如今,整个京城都已经流传开来了。 自己可要借着这个机会近水流台先得月才是,要是平白无故的被人抢了这难得的亲事,可真是自己技不如人了。想想,要是自己成为了未来的平国公夫人,嫡母还会看自己的脸色吗?那些在背后嘲笑自己的贵女们只会是一脸的羡慕嫉妒恨吧!到时候,还会有谁小看了自己去,连一向高高在上的嫡母都要看自己的脸色了。想到这里,面上就不由得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来。 不管是任十二娘这般想,连着其他任十三娘、十五娘、十七娘都是这般想,她们的功夫没有任十二娘做到到家,投向顾明珠的目光灼热得都能融化她,任十二娘虽然老成,到底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面上的功夫做得再好,眼里的算计是逃不过在**中生活了多年的唐嬷嬷。唐嬷嬷皱了皱眉,对原本嘴上功夫讨巧的任十二娘有些意见起来,当然不满都是压在心里,面上看上去倒是一副和善的样子。 陆九姑娘年纪虽小、身为嫡幼女又是个受宠的,但永宁候世子夫人并没有因为是最后一个孩子而娇宠了她,对她的管教依旧很严,但她的性子又是个揉不进沙子的,看着名义上是顾明珠表姐妹的任府四位陪同姑娘的满脸的算计之色,心里也带了意见起来。 偷偷的拉了拉顾明珠的衣裳,顾明珠疑惑的看了一眼陆九姑娘,陆九姑娘状似不经意的扫过,微微的笑了笑,停住步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几树红梅半遮半掩下的亭子,“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啊?”顾明珠的一时兴致让任十二娘呆了一下,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就眼睁睁的看重顾明珠朝了计划之外的地方去了,其实,她也阻止不了,因为到现在,她都还没能凑近顾明珠的身边,每次自己瞅着空子的时候,就被人不动声色的给挤了出来,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连着好几次下来,她才明白,乐安郡主看着是个简单的,但是她身边的人都是不简单的。 亭子不大,也没有什么出奇的,顾明珠绕着亭子走了走两步,刚刚要凑到树枝伸进亭子里的梅枝,就听到背后冷冷的声音提醒,“郡主,殿下可是特意嘱咐了,不让您碰雪的。” 顾明珠怏怏不乐的收回手,这时候曾七姑娘笑了起来,“明珠,殿下也是一片好意,前两次的冰嬉你都没有参加,我们还等着你病好了一起比赛呢,上次你跟公主没来,庆阳郡主还一个劲的喊无聊,说着要跟你一决高下。” 顾明珠明白曾七姑娘的意思,很快的笑了开来,拍着手道,“还怕了她不成,等阿娘同意了,我跟安安一定要把她打个落花流水,让她心服口服。哎呀,说道这里,我都忘记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了,”说着顾明珠就接下雀金裘,露出里面湖蓝色的胡服,虽然是一个蓝色,可是被深深浅浅的蓝色构成了不同的花纹,看着是精致华贵,顾明珠得意的转了个圈,“你们看这件胡服怎么样?好看不?” 不止任十二娘等,就连见多了华贵服饰的曾七姑娘和陆九姑娘都有些看呆了,曾七姑娘好奇的摸了摸料子,沉吟了一番,“原本我还以为是绣上去的,正要感叹着绣工,仔细看了看,这是金陵云锦吧?”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说的是肯定无比,“这可是上好的云锦啊,除了上贡,市面上是根本买不到这么好的云锦的。” 听着曾七姑娘这样一解说,除了陆九姑娘还有顾明珠身边的人,任十二娘等任府里都惊呆了的看着顾明珠,虽然建成伯府已经衰落,可这云锦之名却是鱼雷贯耳,珍贵之处自不必多说,并不是有权有势就能享有的,还是一定身份的代表。 顾明珠得意一笑,“我就说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这衣服我做了好几套套,颜色、花色都是不同的,原本是打算冰嬉上起穿的,不过我今天先穿出来了,你们要是觉得还不错的话,到时候我们就统一穿这个,回头我让人把衣服送到你们府上去。” 这下子连任十二娘都维持不住本来就已经裂缝的面上的平静的,目光忿恨、嫉妒、渴求的看着顾明珠,希望顾明珠能把自己说进去,可是等了好一会之后,顾明珠的目光都没有落在她的身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上前走了一步。 曾七姑娘的动作比她要快,笑盈盈的、动作自然亲昵拉着顾明珠的手,“明珠,怕是今年上贡的云锦都给了你了吧,不过我们穿着那一身去,到时候肯定要找不少人嫉恨,不管比赛是否能赢,这风头是没有人能夺过了。”脸上还挂着恶作剧的笑意。 “我看那群南蛮子到时候有什么好炫耀的,”陆九姑娘收到曾七姑娘的眼色,扫过在场的几位任氏姑娘,接个话茬子,“明珠,你不知道那群南蛮子有多么的可恨,特别是归顺公府的,恨不得要将她带过来的头面服侍都要摆弄出来,就当京城里什么都没有似的,还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样子来,还当自己是南蛮公主,拜托,这南疆国早就是大齐的一份子了,这个谱她还摆的起来吗?也就那些个不知道眼色的去奉承巴结,他们也不想想,大张旗鼓的来到京城,不就是为了联姻吗?既然是联姻的话,姿态总得摆低一点吧,他们那副样子,哪会有什么人家能看中?就算看中的,也都是家世早就不行的破落户,不过是名头上好听,实际上什么用处都没有。。。。。。” 曾七姑娘看着任十二娘苍白的脸色、艳丽的口脂都盖不住唇色的苍白,打断了陆九姑娘的滔滔不绝,陆九姑娘这才反应过来,略带抱歉的表情,曾七姑娘拍了拍陆九姑娘的手,开口道,“不好意思啊,她就是心直口快,前两日跟南边来的贵女打马球,她打输了,心里一直都有气在,就不管不顾的给说了出来,还请不要见怪。” 哪能真的见怪?任十二娘虚弱的笑了笑,她虽然是主人家,可是她的身份比不上人家,虽然自己已经记名在嫡母名下,可以说是嫡女,京里稍稍有些头脸的人都知道自己不过是姨娘所出,养在姨娘的名下;而陆九姑娘呢,可是正经的永宁候世子夫人所出的嫡女,不论出身,单论嫡庶,比自己这个半吊子的嫡女好好得多了去。 顾明珠凤眸一转,她何尝听不出曾七姑娘和陆九姑娘话里的机锋,任十二娘虽然跟她有血缘上的关系,可实际上她们的关系还不如自己跟曾七姑娘、陆九姑娘这对表姐妹的,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确实也不太喜欢任十二娘、十三娘、十五娘、十七娘满脸算计的样子,当然,还有自己所谓的嫡亲的外祖母,虽然对自己做出一副很疼爱的样子来,她还是捕捉到了她眼里的算计。她虽然被保护的好,可并不代表很多事情她不知道,很早的时候,阿娘就教过她如何辨别好歹是非,判断一个人是否是在真心为她还是利用她,有些事情,按阿娘说的,她可以不去计较,但并不代表,就可以有人站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 第一百一十三章 顾明珠看了看四周,突然兴致勃勃的说道,“我看这里景致不错,要不我们烤肉玩吧,感觉还蛮有意思的。” “烤肉?”陆九姑娘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带着征询之色看着顾明珠。 顾明珠笑眯眯的给了她肯定的答案,陆九姑娘心里有些不确定起来,曾七姑娘是顾明珠的伴读,自然是知道顾明珠的性子,“妹妹,往年下雪的时候,公主和明珠会带着我、沈姐姐还有其他的贵女在御花园的梅林里烤鹿肉,我还记得有一次,庆阳郡主把没有烤熟的肉给康王殿下吃,最后还被罚了吃康王殿下烤糊的肉,我看这里也不错,挺适合烤肉的。” 顾明珠笑着拍了拍手掌,“你都还没有说完呢,这肉是你鼓动庆阳给阿圆的,不过庆阳很将义气,没有把你供出来,还是安安看不下去了,后来罚你给我们每人烤一片肉才成。” 曾七姑娘抿唇一笑,“明珠就喜欢拿这事开我的玩笑,只从我们烤肉闹出去之后,每到下雪的时候,我的几个哥哥们都要附庸风雅一番,刚好家里新宰杀了几头鹿,我这就命人去送些过来。” “嬷嬷,”顾明珠也转过头对着唐嬷嬷说道,“你也派人去府里把我上次从朱老头那里得来的酱料拿过来吧,烤肉就用那个酱料腌制,味道才香。” 唐嬷嬷看着顾明珠兴致高昂的样子,没有反驳顾明珠提出来的要求,只是命人按了顾明珠的要求去弄。 任十三娘走到任十二娘身边,看着服侍顾明珠的侍女们有条不紊的动作起来,轻轻的拉了拉任十二娘的衣袖,眼里闪过焦急,任十二娘按住任十三娘的手,微微的摇了摇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乐安郡主居然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而她身边的人对于她的一番做派不仅不制止,反而是无条件的答应,这跟之前同昌长公主的嘱咐完全的不一致啊。也悄悄的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大丫头,大丫头趁人来人往的不注意,悄悄的脱离开来。 同昌长公主面色平静的听着丫头的汇报,淡淡的挥手叫来人下去,转过头就对着永宁候世子夫人笑道,“这丫头就没有一刻安宁的,这不又在折腾上了。” “郡主还小,性子活泼些也无妨,”建成伯夫人面上的喜色飞快的闪过,忙紧的插话,“等到再大些了就会稳重起来的,照妾身说啊,郡主这性子就很好,也很讨人喜欢。” 同昌长公主只是默不作声的捧着茶杯淡淡的微笑,并没有搭建成伯夫人的话,建成伯夫人也知道同昌长公主不待见自己,能来府中不过是看在自家小姑和乐安郡主的份上,也不以为意,依旧客气而周到的跟身边的人寒暄起来。 与建成伯夫人轻松自在的样子相比,建成伯老夫人却完全是另外一个境界,面色阴沉得连和善的外表都快遮掩不住了,要不是心里有所顾忌的话,指不定就已经发作出来了,狠狠的教训一通在她眼中“不知所谓”的建成伯夫人了。 顾明珠的这一番举动,把原本想将顾明珠和其他建成伯府的到同昌长公主的指示之后仍旧抵挡不住好意上门来的权贵之流的上门拜访的贵女们的闻声而至,顾明珠是个喜欢热闹的,看到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小小的凉亭根本就容不下,索性就在雪地里烤起肉来。 用的是上好的从广平候府送过来的银霜炭,无一丝烟火之气熏染,反而使得这片天空因为顾明珠的随意举动而热闹起来,顾明珠看着在远远的站在一边、生怕沾染到什么不洁的气味的贵女们,好脾气的她都有些不悦起来,她是喜欢热闹的没错,可她们这番窃窃私语的举动就真的当她没有看到妈?使了个眼色给唐嬷嬷,唐嬷嬷心领神会,顾明珠看着有丫头朝那边走过去,这才觉得心里有些舒服起来,“郡主,已经烤好了,再烤下去就要焦了。”温软的女声提醒。 顾明珠这才注意到一直在给她打下手的也是她表姐妹之一,不过不在陪同之列的任十四娘,任十四娘注意到顾明珠的打量,羞涩的笑了笑,顾明珠将烤好的肉片转盘,然后放到黑漆描金纹食盒中,对着山柏吩咐道,“将这个送到阿娘那边去。” 动作熟练的放上一片腌制好的肉片,转头微笑着看着任十四娘,“你是九舅母的女儿十四娘吧?” 任十四娘惊讶的看着顾明珠,她怎么也想不到顾明珠居然会知道自己,虽然她刚刚随手指到自己帮忙,自己也没有自我介绍,两个人也没有多少的交谈,她怎么会知道呢? 顾明珠看着任十四娘满脸的疑惑,也没有其他复杂的表情,停下手中的活计,歪着头笑道,“我见你绣的小像,所以知道你的样子。” 任十四娘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曾七姑娘站出来解释道,“你母亲跟京兆尹夫人是姨表姐妹,你给京兆尹家的姑娘绣过你的小像,有个远房的妹妹又跟京兆尹家的姑娘是闺中好友,见过你绣的小像,说是绣工很出色,要琢磨一番就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府里,后来来我家的时候又被我带到宫里去了,明珠看了之后很好奇,还说着要找到这个人呢,没想到今日就见着了。” 顾明珠这才疑惑的看着任十四娘,“怎么我之前没有见到你啊?” 任十四娘还没有开口,任十五娘就站了出来,带着酸溜溜的语气,眼里的嫉恨、羡慕都没有遮掩,“启禀郡主,十四娘在年前已经许给了京兆尹家的三公子了,只待及笄就要嫁出去了,因此,祖母才没有叫她出来待客。”话里的意思表现的很清楚,定了亲的姑娘,本来应该在房里好好的待着绣嫁妆的,这时候跑出来,肯定怀了什么不好的心思想要讨好乐安郡主。 不过她的这一番小算盘注定是要失败的,顾明珠没有在乎她话里的隐含的意思,反而将注意力落在了她定亲的这一个消息之上,满脸喜悦的拉着任十四娘的手,“真的啊,难怪说没有看到你,原来你定亲了啊,正好,我手上有几套头面,本来是要送给沈姐姐的,就是没有下定主意,刚好可以送一套给你。” 任十四娘是个不善言辞的,但心思又是个机敏的,听到任十五娘这暗含讥讽的话,脸色白了几分,后来又看到顾明珠丝毫不在意,要给自己送头面的时候,更是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推辞到,“谢郡主的好意,十四娘愧不敢受。” 陆九姑娘走到任十四娘身后,开口道,“哎呀,你就别客气了,明珠说给你就给你,你要是再推辞的话,明珠就要不开心了。” 顾明珠倒是应了陆九姑娘的说的一般,表情微微的沉了下来,任十四娘本来心里就有些惶恐不安,这下子也只得诚惶诚恐的应了下来,顾明珠的表情才好了一些。 这一幕落到任十五娘眼里,眼里射出去的火化都快要把任十四娘给烧着了,任十七娘是个胆小的,但头脑还算清楚的,偷偷的拉了拉任十五娘的衣服袖子,任十五娘愤恨不平的看了一眼任十七娘,刚要呵斥一番,就被眼明手快的任十二娘给拦住了。虽然她心里也有些不好受,比起一味只知道拈酸吃醋的任十五娘来说,她能得到建成伯老夫人的欢心,很重要的一点是会察言观色,她怎么可能会让任十五娘给破坏得了的。 院子里的这些小动作,落到不远处躲在冬青树下的丫头眼里,刚好这时候有个仆妇端着厨房用具走了过来,看到冬青树下的丫头,随口就招呼道,“莺儿,你怎么躲在这里躲懒啊,要是你家姑娘知道了,你这身皮可就小心了。” 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位仆妇,不满的蹭了蹭开口说道的,语气里的鄙夷毫不掩饰,“你跟着丫头说这么多干嘛?不过就是个表姑娘身边的丫头而已,有必要这么客气吗?” “你呀,声音别这么大,不管怎么说,冷表姑娘好歹也是宝少爷将来的夫人,客气一点是必须的,现在担心的可是你,要是冷表姑娘听到了,你这身皮才要小心。” 只听见越走越远的仆妇讥讽一笑,“整个府里也就只有你这般想着了,就算大夫人再怎么中意冷表姑娘,这老夫人不同意,这冷表姑娘要成为宝少夫人就是个未知数。谁不知道老夫人打定了主意想要把郡主跟宝少爷凑成一对,这冷表姑娘决计是不能留在府里的,你就等着看吧。”。。。。。 莺儿气得把冬青树厚厚的树皮给挂了几道清晰的痕迹下来,眼里的泪珠打着转,心里替自家的姑娘是委屈不已,对建成伯老夫人的怨恨又添上了一层,连带着在她印象里一直很好的任安志都有些不满起来。 整了整仪容,看着单薄的身子独自的在绕道很僻静的角落里,侧身走到一处不起眼的院子中,推开门,早就有丫头等在那里,伏在莺儿的耳边说了两句话,莺儿点了点头,推开一扇看起来破破旧旧的门,皱皱眉头,掏出手帕掩了掩鼻子,四处打量了一番之后,面色一定,嘴角微微的上扬起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同昌长公主看着山柏提着食盒,微微的有些好奇,“你不在服侍郡主,跑到这边来时做什么?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山柏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依梅,微垂着头,保持一贯的恭敬顺从,“回禀殿下,郡主命奴婢给殿下送烤好的肉过来。”同昌长公主秀美一扬,侧头看着依梦从食盒中取出来的盘子,数量不多,只有两三片,同昌长公主的笑容有些深了起来,“这丫头,还记得讨好本宫。” 永宁候世子夫人看着同昌长公主掩饰不住的欢欣,用帕子掩着嘴笑道,“殿下,您又在这里眼馋臣妾了,满京城谁不知道郡主是个出了名的孝顺,凡有什么好的,都是巴巴的第一个送到殿下面前,真真是叫人眼红到不行。” 定国公夫人也笑着说道,“之前听我那个七丫头回来跟我说郡主有多么的孝顺公主,我还当她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如今可是亲眼见到了,郡主对殿下可是亲热的很,也不枉殿下费了这么多心思一心为着郡主好了。” 建成伯老夫人听着在场坐着的明里暗里对同昌长公主的吹捧,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眼里的狠辣一闪而过,全部都落在了建成伯夫人的眼中,建成伯夫人看着坐在上首淡淡微笑、眼里却是清明无比的同昌长公主,一个冷颤,让她所有的心思一下子的都没有了,侧身低声对着心腹婆子说了两句话之后,心腹婆子带着一丝的不确定看着建成伯夫人,建成伯夫人眼光一闪,婆子忙应下,很快的走了出去。 在前院的任安志本身在跟着同时下场的一干好友聊天,这时候贴身的小厮走到身边,低声耳语了两句之后,任安志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带着歉意的对着跟自己年纪查不了多少的好友们到了声谦,急急忙忙的跟着小厮走了出去,弄得他身后的一干年轻人嘀咕不已,而在不远处顺安侯府的世子悄悄地示意了一下亲弟弟,也是任锦娘的夫婿汤正豪,新上任的五城兵马指挥司副指挥使,看了看任安志的背影,想起出门前妻子的叮嘱,眸光暗了暗。 男子轻易不能入后院,任安志因为被小厮传过来的消息给惊了心神,加上本身又是在后院中长大,从前是没有什么顾忌,还是后来在外面知道自己府中跟其他的不同,才慢慢的注意了些,但还是抵挡不过以往的习惯,走到二门处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的不妥,按了小厮的要求,走到从前经常偷偷入后院的一个僻静的角落,才走进去,就被人从后面给敲了一下脑袋,没等回头,就感觉眼前一片黑,顿时了无知觉。 烤肉也不过是顾明珠一时的兴致,等到兴致过了之后,就坐在早就安排好的地方欣赏起其他的人烤肉起来,就没有注意到任十二娘身边不知道何时冒出来又何时小事的小丫头,任十二娘看着仪态悠闲的顾明珠,再看着顾明珠身边围得密密实实的人,心里也着实的着急,忙忙的拉了任十三娘,走到一边,低声的商量起来。 这时候有丫头端着茶准备朝顾明珠走进,任十二娘眼睛突然一亮,从丫头的手中接过,朝顾明珠的方向走过去,旧历顾明珠还有十多步路的距离,就被拦住了,茶被顾明珠身边的丫头给接了过去,任十二娘看着空空的手上,心里焦急连面上都带了几分出来,任十三娘虽然没有姐姐那般活络,看着唐嬷嬷的朝自己这方向过来的比这天气还要冷上几分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忙拉着任十二娘走到一边,背对着唐嬷嬷,低声细语起来。 这厢建成伯老夫人的正房里,气氛虽然谈不上亲切温馨,但该有的客气客套倒是摆的很足,不过这表象被惊慌失措的婆子闯进来的时候给打破了,粗粝的嗓门把讲究轻声细语的贵妇人们的骨膜都差点震破了,“老,老,老夫人,夫,夫,妇人,不,不好了,宝少爷和冷表姑娘不知道被谁打晕关在一间房里了。” “轰”的一声,在场坐着的贵妇人眉头皱的很厉害,定国公夫人和永宁候世子夫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将建成伯老夫人的惊慌失措和建成伯夫人一闪而过的喜色埋在眼里,嘴角微微的上扬,挂着讥讽的笑。 “你是在那个院子里服侍的,不知道府上的规矩,谁给你胆子跑到这里来闹事的?”本来面色不好的建成伯老夫人看着同昌长公主黑着一张脸,心里一个咯噔,也不顾上什么,急急的开口呵斥,不过看样子,这个仆妇的确是个不知事的,好似没有听懂建成伯老夫人话里的意思般,依旧打着嗓门开口,“奴婢是梨香院的看守院门的,就是从前老太爷宠爱的香姨娘的院子,自从香姨娘没了之后,院子就被老太爷给疯了,奴婢就一直在那里守着。今天府里事多,奴婢被叫到厨房去帮忙,奴婢本来是要给贵人们端些水果的,奴婢看着时间有些紧,就走了小路,刚好是经过梨香院门口,奴婢看着院门是开着的,心里疑惑的紧,本来是很少会有人经过梨香院,更不必说去梨香院了,这梨香院自从香姨娘上吊自杀后,府里的人嫌不干净,都没有人敢随便去,也就是奴婢胆子大,不怕这些。奴婢也觉着好奇,就走了进去,看到正房的门是紧闭的,推开门朝卧房走了进去,一看,把奴婢给吓个半死,宝少爷跟冷表姑娘居然在一张床上。。。。。。” 婆子亏在地上巴拉巴拉的说过不停,建成伯夫人要阻止了好几次之后,那个婆子像是没有听到一半,依旧巴拉巴拉个不停,听得建成伯老夫人的面色更加黑沉起来。 “奴婢一看,也吓了一跳,我滴个乖乖啊,这未嫁的大姑娘和男人在一张床上,要是搁在奴婢老家哪里,绝对是要浸猪笼的,奴婢也是吓坏了,怕老夫人责怪奴婢看守不力,又怕冷表姑娘名声收到损害,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禀告,老夫人,夫人,这可不是奴婢的错啊,奴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给跑了进去,奴婢也是被人叫去帮忙的,平常都没有这个事情发生。” 不管建成伯老夫人,就连建成伯夫人的脸色都不能用“难看”两个字形容了,直接的给了身边的婆子一个眼色,马上就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把还在絮叨个不停的婆子给带了下去。 同昌长公主冷眼看着几乎要昏倒的建成伯老夫人,嘴角冰凉的笑意看的在场坐着的人心里一惊,后怕着等这位素来脾气不怎么好的公主殿下发泄,哪知道公主殿下突然莞尔一笑,笑得人更加的心神不定,同昌长公主没有理会建成伯老夫人和建成伯夫人,直接吩咐依梅,“去,把郡主带回来,就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这下子建成伯老夫人和建成伯夫人也顾不得其他,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但被同昌长公主的短短两句话给压住了,“看来贵府中还有要事要处理,如此,本宫也不叨扰了。”说着侧开脸,一副不想再谈的表情。 建成伯老夫人只感觉石头突然垂落下来,压的她一下子有些受不了,嘴巴里满满的都是苦涩的味道,看着其他几位贵妇人意味不明的笑意,心里更加的恼恨万分,恨不得要将那个婆子给千刀万剐了,全然想不起来这个婆子是自己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建成伯夫人也是怨恨不已,只不过她的怨恨都投向了建成伯老夫人,她是知道自己这位婆婆原本是打着把自己的宝哥儿跟郡主凑成一对的,原本她心里是不赞同的,不过想着郡主的权势,倒也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不过自己在婆婆的计划上做了调整,万一郡主那边不成的,自己的侄女冷慧尔可以顶上,也能如了自己的愿。不过看现今的形势,自己是得偿所愿了,只不过这后果,让自己一口气憋着在。 自从同昌长公主说下一番话之后,同昌长公主对着建成伯府里的人是再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而且也不用掩饰她心里的不满。顾明珠懵懵懂懂的被叫走,看着同昌长公主的不满,接收到依梅的好意,于是很乖巧的立在同昌长公主身边。 上了马车,同昌长公主紧紧的将顾明珠揽到怀中,感叹道,“要是你要是从前的那个小娃娃该有多好,我这个做阿娘的就不用操这么多心了。” 顾明珠拍了拍同昌长公主的后背,笑着安慰道,“阿娘,哪有人是长不大的,听嬷嬷说,从前女儿还小的时候,您就一个劲的念叨要女儿快快长大,等到女儿真的长大了,阿娘怎么又想着让女儿不要长大呢?” 同昌长公主抚摸着顾明珠吹弹可破、细致得看不出一丝杂质的肌肤,脸贴着脸,“从前你身体不好,阿娘总怕你活不长,等到你平平安安的长到这么大,又长得这么漂亮,阿娘又担心你,不知道哪一天会被哪家的小子给娶走,想到你以后不在阿娘身边,阿娘心里就难受的很。” 第一百一十五章 自从顾明珠十岁生辰过后(虚岁),同昌长公主三五不时的要抱着顾明珠感叹伤感一番,每次同昌长公主露出与自己一贯性子不符合的伤春风悲秋月,顾明珠渐渐的练成了很有效的应对之道,“阿娘就这么想着早早的将明珠嫁到别人家吗?阿娘可是答应明珠了,到时候不会将明珠嫁出去的,直接招议宾的,阿娘可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哦?” 同昌长公主扑哧一笑,将顾明珠揽到怀中,声音带笑,只是眼如表面平静,实际上去暗潮汹涌的湖面,“阿娘哪里舍得将我们明珠给嫁出去,阿娘希望我们明珠长慢一点,留在阿娘身边的时间久长一点。” 顾明珠撅起嘴巴,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明珠可不是天上的神仙,将一天十二个时辰又多添上两个时辰来,不过,以后明珠会多留一点时间陪陪阿娘,阿娘觉得这样可以吗?” 同昌长公主微微一笑,“明珠可是说话算数?那以后可别一天到晚的厮磨着我,让我答应你去玩冰嬉、去打马球,还有跟你叔爷爷去什么体察民情。” 被抓住小辫子的顾明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爱的样子看的同昌长公主都板不住严肃的脸,摸着顾明珠的头,笑了起来。 原本正在跟京里权贵们谈天天地好不乐意的建成伯被人急急忙忙的叫走,还没等他迈进二门,就听到管家、管事们说着好不容易巴结上的权贵一个个的要告辞时,急的火燎火燎的又跑到前院去,费尽了口舌也没有留住想要的人,听到身边的小厮将后院的事情细细的汇报,原本心里就存了几分的火气,这下子是再也忍不住了,等到前院的人送的差不多了,板着脸朝后院中走去。 到了荣寿堂的正房,看着面沉似水的建成伯老夫人,再看看低头不知道想些什么的建成伯夫人,火气就直接朝建成伯夫人发了过去,“贱妇,看你又做了什么好事?弄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是嫌我们建成伯府的名声不好看啊?真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败家惹祸的夫人。” 建成伯夫人眼皮跳了跳,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来,虽然新婚时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后来感情慢慢的淡了下来之后,建成伯虽然做了不少的糊涂事,对于自己这个正妻,面子上的工程都还是做到了,这话一出来,心里觉得无比的可笑。 看到儿子毫不留情面的呵斥建成伯夫人,这一天累积下来的不悦,总算是好受了些。但是其他人就不如此的想了,特别是冷杨氏,建成伯夫人嫡亲的妹妹,冷慧尔的母亲,看着建成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姐姐,冷杨氏本身就是个火爆脾气,一下子就点开了,“建成伯好大的威风,就是这般待我姐姐的?也难怪我姐姐看着憔悴了不少,本来这府里一堆乱摊子的事情就够姐姐烦神了,如今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没有说句话,这建成伯就直接把罪名给全部推倒我姐姐头上了,慧尔可是我嫡亲的女儿,我姐姐从来都是最疼她的,宝哥儿也是我姐姐的心头肉,我姐姐再怎么不知道好歹,也不会拿两个孩子的前程这般算计。我看啊,建成伯是真的应该好好的查查了,到底是谁看我姐姐不顺眼,非要拿了两个孩子在我姐姐心口上插刀。” 说着,是直接看向了一副气定神闲的建成伯老夫人。 建成伯虽然胸无大志,也没有什么本事,富贵后院中养出来的,总有些心眼算计在里面,他能猜到其中的不对劲,何况,从母亲以前的话语里也能猜到母亲是想把宝哥儿跟乐安郡主凑成一对,至于原该是乐安郡主的给换成了冷家的姑娘,他能大致猜到,妻子肯定是在其中也插上一脚了,至于原本的计划,看到现在的情况,再追究也没有说什么用。不过,母亲始终是母亲,不管做了什么事情,做儿子都要维护她的颜面,至于妻子,本该就是要受些闲气的。因此,一进门,就把火撒到了妻子的身上,倒是忘了,妻子的这个妹妹是个不好惹的,从小就牙尖嘴利、厉害的很,嫁入冷家这个商户之后,又练就了一身的本领,寻常人轻易的不能得罪。 建成伯听到冷杨氏这样一说,直觉的就像呵斥,可是看到坐在冷杨氏身边的冷家当家人冷谦的一张冷脸,心里打了个激灵。他倒是不敢轻易的得罪冷谦,虽然自己是建成伯,冷谦是个商户,但很多时候自己还要依仗这个冷谦来的,且不说自己最近新置的外室,就是冷谦从花钱从百花楼里赎出来的头牌,又是冷谦置的房子、给的银子养着,着实的是没有底气。 然后将怒火转移到了地下跪着几名婆子、男仆,直接踹了一脚脚边跪着的婆子,嘴里恨恨的骂道,“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算计府里的主子,吃里扒外的东西,留着也没有什么用,来人啊,直接拉出去打死。” 马上就有仆人应声,拉着婆子男仆朝外面脱去,原本安静到不行的屋子里回荡着尖利刺耳的哭声、求饶声。 建成伯老夫人沉着脸看着这一切,再看看儿子掩耳盗铃的举动,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对着一向她为之耗费了一生心血的建成伯府都没有什么触动起来,感觉自己这一辈子,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自己还落得个众叛亲离的地步。心里的寒凉、绝望、失落一层层的累积,到最后她感觉自己都支撑不起来了,觉得自己已经累到了一个极致,要是再添上一点,怕是自己是真的支撑不住了。 她如何不知道儿子的举动,这般的心虚,肯定是有什么把柄把握在冷家的手中,她的儿子是个多么心高气傲的人,从前都是不会轻易的低头的,如今这般,肯定是为了女人。罢了罢了,她从前寄托了无数希望的儿子,最终还是毁在了女人的手上。 屋子里暗涌的气氛,让任锦娘对娘家都心生不满起来,看着萎缩、低迷的父亲,而眼里掩饰不住得意的母亲以及同样胜券在握的欢欣的姨父姨妈,心里只觉得无比的烦躁。再看看祖母满脸的失望和伤感,连感同身受的滋味都没有了。 她是个聪明人,虽然祖母和母亲那边都瞒着自己,自己也是能猜到一二的,不过就是祖母想要算计乐安郡主,母亲又想着把表妹跟弟弟凑到一起,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计划出了偏差,祖母的心愿没有达成,母亲那边虽然与预期的有些冲突,到底是入了自己的愿。而这一场好戏,自然是逃不过精到不行的贺寿的贵妇人的眼中,何况还有个厉害的同昌长公主。怕是过了今日,建成伯府又要在京城里大大的出名一回了。 压住心里的不耐烦,任锦娘开口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追究,也没有什么用处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在不如好好的想想该怎么办,姨父姨妈也在这里,说说你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如果这话是建成伯老夫人或者建成伯说的,冷杨氏肯定是要先噗口水再来商量,不过开口的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侄女,面色也好了几分,不过话依旧是针扎着般难受,“锦娘,你也知道,我跟你姨夫得了三子一女,就慧尔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就是捧在掌心里疼,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还重要。虽然我们慧尔出身是不高,但我跟你姨夫也是把最好的给她了,从小也是锦衣玉食的养着,跟一般的贵女没有什么区别。我们慧尔有个性子好的,轻易的不跟人结怨,到哪里别人都说她好。自从你嫁到顺安侯府之后,姐姐身边没有贴心的人,就时常把慧尔接到府中陪着,我跟你母亲从小感情就好,自然是心疼姐姐的,虽然舍不得慧尔,但也希望姐姐的日子好过些。我们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高攀不上建成伯府的,也没有起什么心眼子,不过就是看在妹妹心疼姐姐,姐姐疼爱侄女的份上走动走动。哪晓得,府里会有这么多不好听的,以往顾及着姐姐,倒也没有说什么,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叫我们慧尔可怎么活?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啊,锦娘,你也是有女儿的,要是你女儿经历了这么一遭,这做母亲的,心真的是比挖出来了还要难受过万分,你问我该怎么办?还不如问问你的好祖母、好父亲该怎么办把?” 冷杨氏虽然只是说着心疼女儿,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建成伯老夫人听到这里就好像冷杨氏在嘲笑她一般,她出身名门,嫁的又是伯府,一辈子被人追捧惯了,如今被个身份低微的商户这般指责,这口气搁在谁身上谁都受不。脸色是难看到不行,整个人是被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建成伯呢,听着也极不是滋味,看这情形,建成伯府是必须得负起责任来了,当然,责任的大部分也都是在自己的这一边。姑娘到底是不必爷们,爷们闹出点什么来,世人没有这么苛责,要是姑娘闹出点什么来,坏的可是一辈子。其实也不是建成伯突然发了什么善心,同情起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冷慧尔来,不过是最近搁在心尖上的外室感叹了一番自己的身世,被建成伯记在心上了而已。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就在建成伯还在斟酌怎么说话会让双方都满意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任安志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冷谦深深的鞠了一躬,表情端正、语气坚定,“姨夫,是安志唐突了表妹,安志会为此负起责任来,当着家里长辈的面,安志郑重的请求姨夫,请姨夫将表妹许配给我。” 任安志冷不丁的来这一招,把建成伯老夫人没气得半死,虽然心里失望无比,但她已经打定好了主意,不用委屈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子,任安志这样一来,不仅大乱了自己的计划,还让事情朝自己不愿意发展的方向走去。 任锦娘看着任安志一点慎重和坚定,目光落到惊呆了之后乍然惊喜的冷慧尔,心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到底都是跟她身上留着相同血液的,不管是哪一边,她都不能看着白白吃亏了去。 建成伯夫人微不可查的舒了口气,跟冷杨氏相碰的眼神中,微微的泪光闪动,冷杨氏回了亲姐姐一个安心的笑容。 倒是冷谦,依旧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比起建成伯这个伯爷来,更加的有风范、气度,要不是有一层商户的烙印,指不定是哪户权贵人家的老爷。 建成伯扫视了一下四周,他自小就被宠坏了,也习惯了享受,也不爱操些个闲心,只要有银子,有好吃好喝好玩,当然还有漂亮的女人在身边哄着,一切他都无所谓。至于母亲一直执意不让宝哥儿娶冷家的姑娘,其实他也是有些意见的,毕竟冷家是皇商,有钱的很,有个有钱的媳妇,他以后用钱也方便些,他真的不习惯拮据的生活。 冷谦并没有直接回答任安志,深深的看了一眼任安志之后,叹了口气,“宝哥儿,你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是个什么人,我是很清楚的。慧尔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有多疼爱她,你也是看在眼里的,你跟慧尔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知根知底,把慧尔交给你,我这个做父亲的很放心,只是,在闹出这样的事情之后,慧尔嫁进来,别人会怎么想她?要是日后你们有了子女,又如何看待?不用跟我说流言会随着时间过去,但是总会有人拿着这件事做话柄,你将来是要为官的,要是被你的对头抓住了这些,对你的仕途也是影响很大的。宝哥儿,你可要想清楚才是,要是你跟慧尔真的成了夫妻,就是要相互扶持、同进共退一生的。” 听着冷谦一番冷静的分析,冷慧尔有些不置信的看着父亲,从小父亲就是最疼爱她的,只要是她要求的东西,父亲都会想法子帮自己得到。父亲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对表哥的心思,以前都是支持着这门婚事的,好不容易达成了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父亲这样一说,要是表哥反悔了,自己可改怎么办? 在接受到父亲冷静的目光之后,冷慧尔将嘴里的话给咽了下去,带些小小的抱怨和不甘低了头。这一幕落到旁观的任锦娘心中,任锦娘看了看一副百无聊赖的父亲,突然深深的羡慕去冷慧尔来,就算她出身不如自己,但最起码的来说,她有个好父亲,一心一意为了她规划,不像自己的父亲,从来想着的都是自己,而自己这些个子女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个符号而已。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起来,同人不同命,自己已经得到的够多了,再去奢求其他的,就是自己人心不足了,人心不足,总会做出自己最后会后悔的事情来。 对于丈夫的这一番举动,任杨氏也是有些不开心的,这些年,她心心念念的就是把女儿嫁给宝哥儿,两个人是嫡亲的表兄妹,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不必多说。宝哥儿的人品、才貌,让自己更加的满意不过了,何况跟自己感情深厚的姐姐又是女儿将来的婆婆,算是看着女儿长大的,就这一层面上,让自己更加的满意不过。不过自己一向是反抗不了丈夫的主意,从来丈夫的举动自己也没有猜透过,自己是很明白,丈夫有多么的心疼自己唯一的女儿,就这一点上,她知道丈夫说这番话是有自己的深意在。倒是很有眼色的闭上了嘴巴,看着自家姐姐的想要说话的骠骑,忙忙的使了个眼色制止。 建成伯夫人任杨氏也是猜不透妹夫的举动,妹妹既然让自己不要开口,就看在妹妹的面子上,任杨氏也是乖觉的闭嘴没有说话。 建成伯老夫人是想开口说什么的,哪知道任安志快了一步,打断了建成伯老夫人的念头,“姨夫,是安志害的表妹名声受损,不管将来如何,安志本该就有责任要照顾好表妹一生,就算到时候被人抓住了把柄,安志对表妹也绝对不离不弃,如果姨夫不相信安志的话的话,安志可以立下重誓。” 任安志这话一出,脸建成伯都有些坐不住了,男儿重信,无信难立天下,何况还是对于文人来说,要是违背了自己的誓言,不仅世人看不起,连族人都是看不起的。而建成伯老夫人着急的不行,本来任安志自己做出的举动来让她已经很不满意了,要是再按了他的话来说,就算自己不管愿不愿意了,冷慧尔这个孙媳妇是必须要认定了,而且自己还不能做出什么动作来,随时都会牵扯到任安志身上去,冷家的人可不是什么好热的角色。 而冷慧尔呢,此刻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拿着一双盈盈大眼看着任安志,满眼的都是化不开情意,心里也被各种的甜蜜给填的满满当当的,都容不下其他的东西进去了。 冷谦看了一眼郑重其事的任安志,看着满眼满心的都是任安志的女儿,心里闪过一抹“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的感慨和失落。冷杨氏此刻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女人这一辈子求的,不过就是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女儿要是真正的嫁给了他,自己真的要放心不少。 建成伯夫人也在感叹,谁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带着鄙夷看了一样丈夫,宝哥儿跟他父亲是真的不一样,有这样争气的儿子,何尝没有自己扬眉吐气的一天。略带得意的扫了一眼建成伯老夫人,就算她一直压在自己的头上有如何?她可没有自己这般好福气,有争气的儿女在,大女儿嫁入豪门,如今有儿有女,丈夫也贴心,不用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多操心什么。大儿子虽然才能没有小儿子好,但胜在老实本分、知足踏实,又有个能干的媳妇在旁边帮衬,日后没有建成伯府这个牌子,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唯一让自己挂心的小儿子,如今有担当有能力,娶了自己的亲妹妹的女儿,好日子也是尽在眼前。就算此刻阎王爷勾了自己的命,自己也了无遗憾了。 任安志定了定心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无比的慎重和凛然,“京城人氏任安志,当着家中长辈和列祖列宗的面,在此立誓,我,将娶冷氏慧尔为妻,一生一世、敬重爱护,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一辈子不离不弃,如有违背誓言,此生,不再踏入官场一步,一生庸碌无为!” 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话,震得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讷讷的看着任安志,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冷谦,满意的点了点头。稍后是任锦娘的丈夫,也满是感叹的看着任安志,他从前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妻弟被宠坏了,不过自己有几分的小聪明而已,今日一见,倒是他看走了眼,是个有担当的人,只要自己肯花费些精力,以后肯定会在官场上走的很好。 建成伯有些不认得的看着儿子,他从前就知道自己母亲很是宠爱这个儿子,从小在内帷中长大,镇日只知道跟女孩子嬉笑打闹,一向为自己所不喜。后来考中的秀才之后,自己才注意到自己这个儿子是有几分聪明在里面的,比起曾经有个期望的长子和宠爱的庶子,他也没有将这个儿子多放在心上。直到他今日的这一番举动,才让自己知道一个事实,自己是真的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建成伯老夫人气得不知道什么,直直的伸出手指指着任安志,心里又是急又是气又是担心,一口气没有上来,一下子就昏了过去,闹得屋子的动静也大了起来,又是喊大夫又是扶着又是吩咐的,一时之间,乱的不行。 到了第二天早上,整个京城里都在等着看建成伯府的好戏,听闻建成伯老夫人昏了过去之后,倒是没人会意外,不过听到是建成伯老夫人最宠爱的孙子将她气到昏倒的时候,又有些幸灾乐祸的,等到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于他们从前不怎么看在眼里的建成伯府的任安志,倒是难得的说了两句好话起来,一时之间,建成伯府已经低到尘埃里的名声,因为有了任安志的缘故,倒是挽回了一点,起码,不会再有人说起建成伯府的时候,想到的都是些风流韵事之类的。 要说任安志,的确也得益了不少,连带着他在他的圈子里名声也好了不少,当然,他交际的圈子也跟着上了一个档次。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同昌长公主一向不喜欢,或者说是厌恶建成伯府,这是广平候府里众人皆知的事情,顾明珠知道同昌长公主带自己参加建成伯老夫人的寿宴已经是出于她最大的考量了,对于建成伯府之后的事情她也没有问,仿佛这与她并没有什么相关。不过,她也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关心与她现在生活无关的事情,她所有的心神和精力都放在了南下江南这件事情来。她对江南很好奇,一直都想去看看,奈何同昌长公主不会答应,难得有次机会,肯定是不能轻易的放过。 浩浩荡荡的南游行列离京城越来越远,直到看不清影子,成王才收回视线,转头就看到同样在望着远方的弟弟,鲁王,眼底里的厌恶飞快的一闪而逝,侧身就离开,完全把鲁王当成不存在一般,与之前在敬宗帝面前表演的兄友弟恭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鲁王看着成王的背影,冷然一笑,杀机毕现,归顺公世子拍了拍鲁王的肩膀,贴在鲁王的耳边轻轻的说了讲句话,鲁王露出森森笑意,看得人不由得打寒颤。 成王上了轿子,他贴身的太监在成王的轿子起驾之前,轻轻的敲了敲,成王打开窗子,太监装着私语的样子,将手搭在窗架上,很快就恭敬的褪下,成王关上窗户,取下轿壁内粘着一个不起眼的白点,成王拆开,是一张被叠的很小的字条,成王看了看字条上的字,颇有些嘲讽的笑了笑,然后闭目养神起来,手指颇有节奏的敲着扶手。 敬宗帝南下江南,朝中大事是由成王和鲁王共同监管,留守在京城里的大臣们都特别的担心,成王和鲁王不和是出了名的,以前有敬宗帝在,好歹能压制一下,如今没有敬宗帝这尊大佛,可以想象他们的日子绝对是水生火热。 这次下江南,皇后、淑妃随驾,就在**中的人在猜想是汪德妃还是陈贵妃会执掌宫权的时候,虽然她们之前因为各种事情被皇后关了禁闭,汪德妃和陈贵妃也想着借此压倒对方一头。这**之中能比她们身份高的除了皇后之外,没人能比得过,也没有人比她们有能力,毕竟,她们也是一宫主位,在宫里也有自己的势力。所有的人都在猜想到底是陈贵妃还是汪德妃更得圣心的时候,怎么也没有想到敬宗帝这次的举动会出乎意料之外,敬宗帝并没有放陈贵妃和汪德妃出来,跳过四妃,将宫权给了孔昭仪和在宫里可以说是隐形人一般存在的方修仪。 敬宗帝的**相对来说是很单薄的,**中出了皇后之外。四妃之中健在也只有三位,九嫔中稍微有些头脸的也只有一位孔昭仪,要不是孔氏出身太过低微,以她的资历和三公主、八皇子安王生母的身份,还不足以让她居于九嫔之首。孔昭仪老实本分、谦恭顺从在**中是出了名的,是霍皇后念在三公主和安王的份上,提了她的位份,因此孔昭仪一直都是跟在霍皇后身后的。至于再低一点的妃嫔中,还有位比孔昭仪出身稍高一点的夏婕妤,夏婕妤早年因为稍得圣心,在**中得罪了陈贵妃,这些年就一直陈贵妃压着不能晋升。至于其他的,因为没有子女,在**中也排不上什么名号,不过都是附庸着陈贵妃或者是汪德妃,求点荣宠罢了。 敬宗帝的这一举动,让汪德妃和陈贵妃得知了之后,永福宫和长影宫主殿里的摆设又换了不少新的,整夜屋子里的灯光都没有灭过。 保养极好、看不出实际年纪来的陈贵妃此刻被敬宗帝的这么一手气到扭曲,在灯光之下,颇有些阴森恐怖之感,陈贵妃恨恨的锤了锤,跟在敬宗帝身边这么多年,不说能完全的了解他,但他的心思还是能猜到几分的,起码,在跟汪德妃相斗的时候,敬宗帝不是次次都站在她的一边。 “霍书这个贱人,”陈贵妃带着刻骨的恨意咬牙切齿,“肯定是她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不然皇上是不会这样对我的,这个贱人,抢了本宫的后位不说,还把本宫折腾到这种地步,让本宫关在永福宫里不出去,霍书,本宫记住了,总有一日,本宫要让你跪在本宫的脚下,乞求哀怜,到时候,本宫看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本宫的面前摆皇后的谱!” 听着陈贵妃这番话,芳容吓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怕到不行的低声哀求,“娘娘,快别说了,这隔墙有耳,要是传出去了,您只怕比现在好过不了多少。” 陈贵妃斜睨了一眼芳容,似乎不满意她的胆小怕事,这时候春儿也有些不赞同,“娘娘,您心里的怨、怒、恨,奴婢都知道,可是芳容的话也不无道理,您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 陈贵妃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永福宫被本宫管的连一只蚊子飞进来都要过问一番,本宫不过因为心里不爽快发些牢骚而已,这话又怎么会传出去?你们啊,就是胆子太小了,就算本宫当着霍氏的面本宫也可以这样指着她的鼻子说,她能耐本宫如何?她那个娘家早就不行了,根本就帮不到什么,儿子也没有了,哪能有本宫这么好的福气?皇上这些年之所以不敢冷落本宫,不就是看在本宫父亲的份上吗?动了本宫的父亲,这大齐一般的江山都要给动了。汪氏这个贱人,以为有个儿子就可以与本宫抗衡,简直是在开玩笑,陛下要不是顾念在汪氏的那个哥哥的救命之恩,就凭她做下来的那些个恶心的事情,陛下能不能容她还是件未知数!” 陈贵妃这样一番言论,把芳容给惊呆了,跟在陈贵妃身边这些年,她从来见到的都是飞扬拨扈、嚣张自傲的一个人,这番冷静的分析,倒有些不像陈贵妃本人了。 芳容的吃惊落到陈贵妃的眼中,陈贵妃淡淡一笑,“他们都以为本宫是个傻的,那本宫就傻给他们看?这**中哪能真的容得下像本宫这样的人,本宫要不是心里有几分成算,早就被汪氏那个贱人给算计得皮毛不剩了。可惜啊,汪氏一直以为自己有多么的低调、聪明,可是她从来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本宫的眼中,本宫之所以这些年不将她给击倒了,那是因为本宫要给自己有个对手,这样子,皇上才能对本宫放心些,不会再弄个像尹贤妃那样的人留给本宫了。尹贤妃倒是个聪明的,只可惜注定了过不了女人生产的大关,生前跟本宫就不对付,死后还留了个杂种让本宫的儿子为难,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难道本宫了,那可真是他们看走了眼,本宫的祖父从小就告诉本宫,小不忍则乱大谋,本宫这些年,就因为这个忍字支撑本宫走到了今日,不过,现在本宫不用忍了,因为本宫期待了一辈子的最大的机会已经来到本宫的面前了,这一次,本宫要堂堂正正的站在最高处,接受所有人的仰望!” 芳容呆立好一会之后,慌忙的跪下,“娘娘,奴婢一定万死不辞、鞠躬尽瘁替娘娘完成大业!” 陈贵妃微曲着身,扶起芳容,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是个忠心的,本宫是记在心里了,本宫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这些年你心里也多少的有些数。只要是一心为着本宫的,这日后的荣华富贵注定是少不了,要是有个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那可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 芳容脸色不变,神情坚毅,带了一种视死如归般的狠短,“娘娘放心,芳容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陈贵妃深深的看了一眼芳容,看她依旧面色不变,才满意的收回目光,“这些天,宫里可有什么事情?” 芳容知道陈贵妃要问的什么,忙低着头恭顺的回答,“娘娘,孔昭仪行事颇有皇后娘娘的风范,至于方修仪,奴婢看得出是个极厉害的,特别是在账目上面,听宫人说,一眼就能瞧出不对劲来,这些时日,各处的管事,对方修仪的意见很大,特别是内务府和尚宫局的,但是,他们也不能随意的拿捏方修仪,因为皇后娘娘给了方修仪特旨,凡是心有不服的,方修仪可以直接处决了,不用过问总管领。宫里最近是看着平静,内里的抱怨可是不少,奴婢今日也听了不少姐妹跟奴婢抱怨来着。” 陈贵妃缓缓的绽开一抹笑意,“方修仪,这听着怎么这么熟悉,本宫得好好想想,到底是在哪里听过这个人?” 芳容看着陈贵妃思索的样子,急忙的补充道,“娘娘,这方修仪是泰定六年杭州送进来的秀女,出生上户人家,在闺阁中的时候,就因为一双厉害的眼睛而出名,账目之类的,只要她看上一眼,都能发现出不对劲来。因为是江南人,本身的姿色是很出名的,曾经也得到过陛下的宠爱,不到半年的时间,两次越级晋封,从一个七品的御女到四品的美人再到二品的修仪,在那一届的秀女中是最出色的。因为她这身本领,还让皇后娘娘重用,帮忙管理尚宫局,就因为太厉害了,得罪了尚宫局里的尚宫们,后来又又顶撞了寿屏公主,就被彻底的冷落了,一直到现在,要不是这次让她帮忙打理**的话,估计是没人能记住宫里还有这个人。” 听到芳容细细的解说,陈贵妃才恍然大悟起来,这方修仪是贤妃尹氏死后最得圣心的一位宠妃,受宠的程度连自己这个贵妃都要退避三舍,一度是自己的心腹大患。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自己都因为她睡不好、吃不香,她也不是没想过法子去对付她,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方氏是个厉害的,不仅能跳出自己给她设置好的套子,居然还能利用一把让自己陷入其中。她是,除了霍皇后之后的第二个,带给自己一辈子难以磨灭的屈辱。方氏的受宠超出了自己的意料,她找上了平素就跟自己不对付的汪德妃,开始了她们的第二次的合作,在缜密的布局之下,方氏被皇上彻底的厌弃,一直到现在。 对于自己不记得方氏这号人,陈贵妃倒是有些意外,曾经她以为她会一辈子记住方氏,没想到还是抵不过岁月的磨灭,许是自己这些年太过平顺,也没有什么对手,倒是忘记这一号曾经恨捣鼓骨子里的人了。 看着陈贵妃脸上带着了然、回忆和感伤,以及颇有些碰不到好对手的寥落,芳容很有眼色的适时低头,“娘娘,如今方修仪在**中不得人心的很,是不是?”芳容做了个杀的手势。 陈贵妃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不用了,这个方修仪留着还有用处,正好借着她的手,把汪德妃那边给整治一下,要知道,汪德妃这些年可就是靠在协助皇后管理尚宫局从中得利才安抚那些个贪心不足的下贱坯子们,扰了她的财路,本宫倒要看看,这德妃的好人缘究竟能好到那个程度去!” 恍然大悟过来的芳容竖起大拇指,佩服、敬仰的看着陈贵妃,“娘娘这一招可真是高啊,不管着宫里、宫外,可都是德妃娘娘在支撑着,要是德妃失去了自己最有利的优势,不仅在宫里不能再跟娘娘抗衡之外,这宫外,怕是鲁王也不会是成王殿下的对手了。只是,娘娘,德妃娘娘是出了名的谨小慎微,这些年下来,连皇后娘娘都没有看出什么来,区区一个方修仪能抓到德妃娘娘的把柄吗?要说这**势力,德妃娘娘可是比方修仪要大得多,虽然有皇后的特旨,实际上也顶不了什么用处啊。” 陈贵妃看着不明白的芳容,点了点她的额头,朝春儿一笑,春儿走到芳容的身边,微微一笑,“说你平时精明能干,怎么这会子糊涂起来了?皇后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这**里谁不知道?出了名的心软,怕是皇后娘娘知道汪德妃底下的不清白,也不会随意的动德妃娘娘的。这方修仪可不同了,她没有皇后娘娘的顾及,要是她做的不好的话,**里多的是人要推她一把,要是她做的好,肯定是会在皇后娘娘面前得脸。想着她被皇上冷落这些个年,肯定是卯足了心思想要出头一把,这不受宠的日子,怕是她也不愿意再过下去了。” 芳容虽然看着谨慎、细致,由于得了陈贵妃的重用,不知不觉的露出了本性里的活泼来,白了一眼春儿,打断她的话,“好姐姐,你说的这些个我都知道,只是现在为难的是怎么把德妃送到方修仪的手边,怕是德妃娘娘也打着同样的主意,想要削弱娘娘的势力呢。娘娘,奴婢现在最担心的可是这个,听说连吕公公都要被揭发出来了,要是再不做点什么,方修仪那边会查到永福宫来的。” 芳容说道紧要处,原本有些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又凝重了起来,陈贵妃敲了敲桌面,面上带着沉思,“本宫被关在永福宫里,倒是忘记了这宫里的消息了,芳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这方修仪的手段本宫是见识过了的,反要是让她发现个蛛丝马迹的,她绝对有本事顺藤摸瓜牵出一对相关的人来。本宫得好好的筹划筹划,方修仪要是利用得好的话,绝对会是本宫最大的助力!” 春儿同样也敛住了笑容,低头思索了一番之后,带着迟疑开口道,“娘娘,奴婢记得这吕公公有个同乡是长影宫里负责洒扫的宫女,这个宫女跟安插在德妃娘娘宫里的钉子中,有一个关系特别好,曾经还为了她挨过德妃娘娘的板子,您说,要不要?” 芳容首先跳出来反对,“春儿姐姐,这样的话就太明显了,宫里都知道吕公公虽然职位不高,但是个人面广的,不管是德妃娘娘那边还是娘娘这边,跟他都是有交情在。如今吕公公被暴露出来了,德妃娘娘肯定是要利用他踩永福宫的,说起来,吕公公跟德妃娘娘的交情可比我们娘娘跟他的交情要深厚的多,春儿姐姐,您想想,吕公公对我们娘娘可是一直记恨在心的,怎么可能会站在我们娘娘这一边去对付德妃娘娘?” 陈贵妃听芳容一分析,倒是有些不满的看着春儿,春儿这才想起了一桩陈年旧事来,当初吕公公还是个小太监的时候,无意间冲撞了还是四皇子的成王,贵妃娘娘一怒之下,说要狠狠的打死,后来还是德妃娘娘站了出来求情,才饶过他一条小命。这些年,虽然明地里没有什么交集,但宫里有心的人都知道吕公公是德妃娘娘身边的人。 德妃突然眼睛一亮,笑了出来,把芳容和春儿弄得面面相觑,陈贵妃好笑的看着春儿,“其实,春儿说的也在理,只要利用得好的话,这吕公公是可以把汪氏那个贱人给拖下水的。这事儿,春儿,芳容,你们两个亲自去办,找些信得过的人。”陈贵妃招了招手,春儿和芳容走到陈贵妃的面前,只见陈贵妃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春儿和芳容眼里带着笑意,芳容对陈贵妃的佩服更是上了一个层次,“娘娘,您可真厉害,要是奴婢,绝对想不出这样好的法子来。” 春儿拍了一把芳容,“好了,别在这里拍马屁了,这事儿刻不容缓,等到成了之后,有的是时间让你巴结,”然后微曲着身对着陈贵妃,“娘娘,如果没有其他的吩咐的话,奴婢跟芳容就先下去了。” 陈贵妃挥手,“下去吧,记得做的干净利落点,别让人抓到把柄。” “是” “是”芳容和春儿应声行礼,退了出去。陈贵妃看着阖上的房门,收回视线,目光落到抄写不到一半的经书上,眉眼间明显的不悦起来,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之后,压下心里的不耐和忿恨,拿起搁在一边的白玉管湖笔,沾了沾墨,慢慢的一笔一划起来。 同样的夜里,在长影宫,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一身素衣的汪德妃,浓密如瀑的发丝并没有梳华贵繁复的发髻,而是挽了个简单的堕马髻,插着两支样式简单大方的白玉簪子,鬓边插着几朵细细小小的绒花,整个人看起来恬淡素净,仿若不食人间烟火般。要不是眼角的细纹出卖了她年纪不轻的事实,看着就像个二八年华里淡雅风致的女子。细细的涂抹着一层又一层护养肌肤的、透着清香的膏体。 细致、繁复的保养工作总算做完了之后,跪在地上的采诗觉得自己的腿都快没有了直觉,采灵端着太医精心调配的汤药,给了采诗个眼色,采诗感激的看了采灵一眼,静静的将物品收集好,默默的退了出去。 采灵和采诗中间的小互动怎么可能会逃过汪德妃的眼,汪德妃有些不满的看着采灵,采灵似乎是无所察觉的将盛好的汤端到汪德妃的面前,恭敬的说道,“娘娘,温度正好,您要赶紧用了,太医说了,要是凉了,会影响这补品的功效的。” 自古以来,能维持圣心的最重要的法宝都是女子的容貌,汪德妃对此是极为的重视,她不想霍皇后,虽然娘家式微,可是有太后和皇上在后面撑腰,既是嫡子没了,她的地位也没有什么损害;也不像陈贵妃,娘家实力雄厚,她可以在这**中作威作福;也不像李淑妃,天生丽质,虽然年华老去,但无损她的容貌。在从来不缺美人的**中,自己的美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何况自己年纪着实的不轻了。因此,在护养容貌这一块上,她比**中的任何一位嫔妃还要上心的多,敬宗帝对她的宠爱早就不如往年了。 汪德妃虽然对采灵的一番做派不满,但是在紧要的事情上面,她还是可以放过的。等到喝完了补品,汪德妃擦了擦嘴角,慢慢的说道,“采灵,到底是本宫太过宠着你了还是你年纪一日日的去了又或者最近你陪着本宫念些经书的缘故,怎么本宫觉得你最近很容易心软。” 采灵慌忙的跪下,声音中带着颤抖,“娘娘,奴婢不敢,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背娘娘的意思。”虽然自己是汪德妃的贴身女官,又是从汪府带进宫的,自小的情分不一般,可是,采灵对于汪德妃这个主子的畏惧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正因为她是汪德妃最贴身的人,所以见到了外人没有见到真实一面。原本跟着进来的还有好几位姐妹,除了顶着原先采诗名头的四姑娘之外,如今陪在她身边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了。要不是自己没有什么野心,一心为着她,怕是自己的下场跟爬上了龙床的采诗(原来的)、背主的冬云好不到哪里去。哪怕自己没有做什么,在自己这个猜疑的主子眼里,心里怕是都会有些什么。 第一百一十九章 汪德妃看着采灵惶恐不安的样子,心里只觉得更加的烦闷万分,采灵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没人比她更加的清楚,她也知道自己如今除了自己的儿子之外,唯一能让自己信任的人也只有采灵了,就连她的生母、生父都让她心存戒备,无法的全然相信他们所说的一心为了自己好的话。 她知道自己说过了,但她又是个好面子的,高傲惯了,不管什么事情,从来都不屑于去解释,对于她来说,即使是解释了也无用,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做自己有用的事情。 淡淡的扫了一眼采灵,“起来吧,把你没事就要心虚三分的可怜表情收一收,这里没有人能替你说两句好话的,以后本宫要是再看到你对其他人心软,别怪本宫事先没有把丑话说在前头。” 采灵战战兢兢的站起来,低着头立在一边,汪德妃此刻正在气头上,好在是自己,要是其他人的话,只怕命都没有了。 等到汪德妃的情绪平复的差不多了,采灵偷偷的觑了一眼,带着小心、试探的开口,“娘娘,方修仪查到吕公公的头上了,要是再追查下去的话,只怕吕公公不能轻易善了。” “噼里啪啦”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新上供的玉白色哥窑茶具就成了一堆的破烂,采灵看着地上散落的碎屑,连忙的招了宫人清扫,等到屋子里找不出一丝痕迹来的时候,采灵才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娘娘,方修仪借着皇后娘娘给的特旨,是处置了不少的宫人,要是吕公公被抓到的话,救出来的话可就难的多了。” 汪德妃恨恨的看了一眼采灵,“方氏,本宫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闹出这么一号人来,她之前不是在瑶华殿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一下子给冒出来了,到底是谁做的?” 提起方修仪,汪德妃也是恨得牙痒痒的,当年,好不容易尹贤妃因为生产没了命,她好歹能松口气的时候,哪知道五年一度的选秀开始了,当时她是花费了一番的精力,也拿捏了几个秀女,哪知道,中途会冒出个方修仪,突然得了圣眷,两次越级晋封,不到半年的时间,由小小的御女就成了正二品的修仪。这在**中,可是难得的一份,除了先帝时期的仁静太后之外,这大齐百年,没有几个人能与之相提并论。在得知她怀孕之后,这种惶惑不安到了顶点,她已经是正二品的修仪了,再往上升,就是正一品的贤妃,要是她坐上了贤妃之位,绝对会跟之前的尹贤妃一样,不仅是自己,也是自己儿子最大的阻力。好不容易除去了一个贤妃,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另外一位贤妃上台,她绝对不能容许! 方氏是出生商户,但她跟一般的商户不一样,她是皇商出生,几乎掌握了江南三分之一的财力,这可不是自己、陈贵妃能比得过的。而且,方氏一族从前就是站在皇帝这一边,在夺嫡的时候,对敬宗帝可是倾了全族之力。从前,她是不知道这些,是后来查了方氏的底细之后,才知道皇帝为何如何厚爱与她。这让她更加的心神难定,跟在敬宗帝身边多年,她知道,敬宗帝是个极为重情重诺之人,不,大齐皇族大部分的男子都是重情重诺之人,这就是先帝无论再怎么宠爱皇贵妃,也不会费了还是皇后的孝懿太后的缘故,因为,先帝在迎娶孝懿太后的时候就对颍川王氏许下个诺言。这一点比起尹贤妃来,又格外的不同。这点的不同,绝对不能小瞧。 她第二次和陈贵妃的合作,依旧很成功,没人能发现什么不对,方修仪失了陛下的心,仍她再怎么蹦跶,也跳不出来。她不像陈贵妃一样,斗到了方氏之后,就将此人抛之脑后,这些年,她冷眼看着方氏慢慢的平静下来,如宫里其他的不受宠的宫妃一样,将自己变成着**里的一道影子。只是,她没有料到的是,陛下居然还会记得方氏这号人。 别人也许看不透,但没有她能看得明白,什么皇后的特旨,不过是皇上的托辞而已。这些年,跟在皇上的身边,她总算是看透了,皇上对于自己和其他的嫔妃,在对比皇后的态度上,到底是不同的。皇上宠爱着皇后,不喜欢皇后跟宫里其他的妃嫔有过多的接触,通常把皇后置身在外,冷眼看着他其他的女人相互争斗,不过就是怕把皇后牵扯进去,于皇后的名声有碍罢了。从前她或许不明白,但这些年冷眼看下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也只有陈贵妃那个傻女人,才会心心念念着是皇后使计,抢了她原本的皇后之位。可是她从来就没有想明白过,折**里,真正能让皇上搁在心上的人,除了太后娘娘、同昌长公主,身上流着同样血液的至亲之人之外,也就只有霍皇后呢。不管是她正妻的名分,是确确实实的放在了心上。 也是明白这一点之后,她才真正的死心,将所有的心思都转移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在**里,枕边人从来都是最不可靠的,真正能让自己倚靠的也只有自己的孩子了。她一生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为他打算,还能为只想着从自己身上谋取好处的家人吗? 采灵看着汪德妃陷入沉思的样子,轻轻的深呼吸了好几下之后才平复自己跳动不安的心,微微的斟酌了一番之后,轻轻的开口道,“娘娘,吕公公现在等着要见您,要安排不?” 汪德妃冷冷的看一眼采灵,采灵顿时觉得背后惊了一身的冷汗,汗毛根根树立起来,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吐了吐口水,带着不死心,“娘娘,奴婢不得已,吕公公催着奴婢好多次了,他现在也是急在头上,手上还拿着账册,奴婢这才急急的请示娘娘的。” 听到采灵这样一说,汪德妃顿时怒不可遏,“没了子孙根的不男不女的玩意儿,不过是个消遣的货色,也敢来威胁本宫,倒真是胆子养肥了不少,本宫倒要看看他是有多么的厉害,能站在本宫的头上吆三喝四的!” 采灵心里为吕公公哀叹了一声,要是听了汪德妃这番话,怕是自己一心为了良善的德妃娘娘做的一切背了这样的黑锅之后,不知道自己做了这么多之后,得知真正的原因,他会怎么办?是厌弃自己这么多年的有眼无珠,还是愤恨不已想要报复? 采灵跟在汪德妃身边这么多年,虽然做了很多不见光的事情,但心底里始终存在一份光明,就算有很多事情她无可奈何,到底是不想把自己变成彻底冰冷、没有感情的怪物。何况德妃正在气头上,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这个心腹去劝说的。 “娘娘,”采灵低垂着头,“吕公公这么多年帮了娘娘不少,手中也掌握了娘娘不少的秘密,要是有人从中挑拨离间,站到了贵妃娘娘那边,那对娘娘来说可是最大的隐患。贵妃娘娘这些年,一直想着把娘娘给扳倒,如今有这么个机会摆在面前,贵妃娘娘肯定会下死手的。娘娘,这个吕公公,可得好好的琢磨琢磨才是。” 听到采灵这么一提醒,汪德妃因为高涨的怒火一下子清明了不少,她关顾着生气,都忘记这么重要的一茬了。吕公公虽然明面上看不出什么来,整个宫里怕是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是自己的人,他也私底下帮自己处理了不少的问题,他的手中也掌握了不少自己的证据。 汪德妃深深的呼吸了好几下之后,本来就有些头胀的脑袋也跟着沉静了不少,“本宫都给气糊涂了,忘记这最重要的呢。方氏这个下贱坯子,手段倒是个厉害的,这没几天功夫就查到了吕公公那边去了,本宫必须提早把她解决了才是,留着始终是大患。到底是本宫心软,当初要是下个狠手的话,就没有今日的麻烦了。” 采灵心中腹诽,您是下过好几次,可惜每次都没有成功,方修仪虽然失了宠,可她身后到底是有方氏在撑腰,陛下暗地里也是护着的。不然以一个失宠的嫔妃,能在**中这么多年安稳的生活着,除了手段之外,那也得背后有人撑腰才是。娘娘明明想得明白,却总喜欢自欺欺人,除非摆在面前了,绝对不会去承认现实。 不说汪德妃心里怎么恼恨不已,采灵的话点到了最关键之处,必须尽早把吕公公给拔出来,自己才少一份危险,要是吕公公有个好歹,自己这个德妃也绝对落不到什么好处。 眉头皱了皱,思索一番之后,将采灵叫到身边,低声嘱咐,“你去给本宫传个话,就说本宫最近不方便出面,让他赶紧把自己的尾巴清理干净,要是他那边没有什么法子的话,你这边帮忙处理。如果,如果他受不住,说了不该说的话,后面的也不用本宫说了。还有,你传话下去,让他们最近都安分些,要是他们被抓住了的话,也别怪本宫事先没有提醒!你提前做好准备,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采灵心里一惊,早知道汪德妃除了自己之外,对其他人是个冷心冷情的,但她这样一说,就连自己这个心腹之人,都感觉万分的寒凉。 第一百二十章 宫里不太平,同样的外面看起来表面上的平静因为南下的队伍才到杭州的时候,就传出了敬宗帝突然昏倒已经不行的消息,这消息一传到京城,成王和鲁王是彻底的撕破了皮,公然的在朝堂之上对打起来,气得一干深受儒家礼仪文化道德的老古板们指着成王和鲁王说不出话来,鲁王虽然比成王得人心,可是他没有成王有陈家这么大后台在后面撑着,虽然跟归顺公联姻,可早在南疆国被收复的时候,他们的军事就已经被大齐派过去的大都督给接管了,经过十几年的分化、拉拢,早就不是从前一呼百应的局面了。而且归顺公世子说是在京城里学习交流,好感化冥顽不灵的那些个少数民族,可谁都知道归顺公世子不过是个人质而已。 就算鲁王之前准备了不少,这时候宫里却闹出一件大事来,原本不过是个贪污受贿的太监在孔昭仪和方修仪整顿**的时候怕不得善终的太监上吊自杀,却被方修仪顺藤摸瓜,查到了汪德妃的头上,还查出一些陈年旧案中也不了汪德妃的影子。饶是方修仪有皇后的特旨,可以代表皇后处理对她不敬的宫人,但是碰到皇上亲封的正一品四妃中的德妃,连方修仪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把她关在长影宫中,等皇上、皇后回宫之后再发落。 汪德妃在这紧要的关头突然被暴露了出来,明眼的人都看出其中肯定有陈贵妃的手脚,只不过陈贵妃这次做的太过于精细,连孔昭仪、方修仪都抓不住把柄。 前朝是越斗越凶,连带着京城里普通人家都开始闭紧门窗,不敢随意出门,就怕一个不小心要了自己的命。鲁王虽然没有成王这样强有力的外家,母亲在这关头又被牵扯了出来,但并不代表他就能被打倒,相反的,在这一片不利于自己的条件下,他不仅没有被成王一派给打倒,反而还能跟成王分庭相抗。 虽然传出来敬宗帝不好的消息,成王和鲁王再怎么心急,也知道不能随意挑破局面,纷纷借着机会在拉拢自己的人脉。只要敬宗帝一日还在世,他们就始终要维持自己的本分,要知道,敬宗帝要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能从最低落的地方走出来,心胸、谋略,绝对要比成王、鲁王厉害的多。 就在这紧张、微妙的时刻,成王和鲁王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不被对方抢走风头,如同在跑步比赛,等那一声枪响,自己能第一个冲出去,就多了一分的机会第一个抵达终点。他们的终点,就是他们懂事之后最为渴求并为之付出全部心血的皇位。 京城跟杭州虽然相隔千里,可是在人为之下,却是紧紧的联系在一起的。 明媚的春日里,桃花刚刚被风吹落了第一层的花瓣,很快就有一阵大风吹过来,吹得原本娇艳明媚的桃花一下子就生下光秃秃的枝干,满地的落红。大风不仅吹走了怡人的景色,同样还吹来了黑沉沉的乌云,漫天的乌云好像要压下来一般,压在人的头顶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似乎已经没有了白日和黑夜的区分,似乎原本就是在黑夜中,在等待着第一缕光从天边冒出来,随后是第二道光、第三道光。。。。。。慢慢的,黎明来了,天亮了,太阳就出来了。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等待着第一道光,小心的呼吸,生怕自己的动作过大,会吓到光芒,不知道何时悄悄的又躲回黑暗之中。 两道白光飞快的分别落入成王府和鲁王府的后院中,早就有眼尖的侍卫从白光停下来四处张望的信鸽中抽出等待已久的消息来。 成王和鲁王以一种极慢的镜头感打开字条,看清楚纸条上的字迹之后,两个人有那么一瞬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很快的反应过来之后,悬在半空中的心一下子就落地了,带着无比的激动和期待,手都还在颤抖着,低声唤过身边的人。 皇宫,是这个世界上最威严、高贵的地方,在高贵的外表之下,掩埋了很多很多的鲜血、眼泪、阴谋诡计、爱恨情仇,当然,也有世界上最成功的和最失败的例子,成功的例子很多,相对的,失败的例子更加的多,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无数的失败者堆积,为成功者堆砌上进的台阶。每个人都想做成功者,但是成功者的名额有限,只要你稍稍的懈怠或者能力不够,随时都会被四处虎视眈眈的和能力卓绝的人给抵下去。当你再想要往前爬一步的时候,就这一步,可能要花费你更多的心力和精神,或许你会成功,但更多的时候你就是失败! 所谓时不待我、机会不等人,在同样的机会摆在面前的时候,谁先第一个出手,他就得到了第一步的胜利,要是他稍稍不注意的话,他好不容易的来的胜利随时都有可能被抢走。道理是很繁琐复杂、简单粗鲁的,但事实却是如此,争夺天下至尊之位,从来都是这样。 夜,越来越深沉,黑沉沉的天盖住了巍峨厚重的宫墙,偶尔巡夜的梆子声划破了这寂寥,昏昏暗暗的灯火下偶见垂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的小太监。尽管睡的姿势很不舒服,但身体的疲累是抵不过周公的召唤,小太监一个不小心歪着的脑袋垂了下来,迷迷糊糊的睁眼看了看四周,寻了个稍稍舒服的姿势刚准备要继续入眠的时候,一直在鼻间萦绕的气味越来越重,眼皮子睁不开的小抬眼半清醒半迷糊的用力嗅了几下,只觉得这味道熟悉又陌生,就像上次自己的好兄弟犯了错被总管惩罚打了二十大板的味道一样,重重的血腥味,耳边又传来了清脆的好似铁器相击的声音。血腥味、铁器声,昏昏沉沉的脑袋转了好几下,本来还困到不行的小太监悚然睁开眼睛,眼里的清明找不到一丝睡意的痕迹。 他虽然年纪小,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世面,可在这**中也生活了不少年,有些事情就算自己没有经历过,周围的口舌相传,加上自己本身的小聪明和几分机灵劲,再想想今日如今这形势,心里也能猜上个几分。只见击打声越来越近,小太监心里原本有的一丝不确定都落到了实处上,慌忙的就想站起身了,才发现自己的腿如水一般软,撑不起自己瘦不伶仃的身子骨。 高高的台阶上,随处可见的尸体,在高举着的熊熊火炬中,尚未合拢的眼睛残留着对人世间的眷恋和不甘,鲜血渗透了衣裳,斑斑殷红顺着台阶滑落,一滴一滴的滴了下来。 脸上还带着温热血液的武将,杀红的眼睛比着鲜血还要红艳,疾步走到被侍卫们团团护着的一身华贵紫衣的鲁王面前,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让拈着美须一副文人雅士的鲁王给惊了一下,微微拧着略显秀气的眉,鲁王淡淡的点了点头,嘴角微微的勾起。 看着满地的鲜血,鲁王的脸上浮现着畅快的笑意,在火光之下,颇有几分气势在里面。鲁王撩起衣摆,带着得意从容和掩饰不住的喜悦踏阶而上,每踏上一步,心里的喜悦就加上几分,离金銮殿的大门越来越近的时候,鲁王觉得自己的心快要从心口里跳出来一般。好在从小的素养告诉他要克制要克制,但还是无法掩饰住狂烈的喜悦之情。 就在踏上最后一步台阶的时候,鲁王已然看见了一条无比灿烂的让人无法直视的阳光大道,心里重重的舒了口气,终于,终于走到了最后的一步,自己渴望多年的梦想终于要在这一刻达成了。此时此刻,鲁王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去形容自己的心情,这种感觉复杂到他根本就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在他抬起脚踏上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带着浓浓的嘲讽的声音,“五弟,想要跨进这金銮殿的大门,可要问问我这个做哥哥的同不同意!”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鲁王来不及收回喜悦满足的回头,看着一层层台阶下被火光映射得比白日还要亮堂下那一张熟悉到极致的面孔,脸上的错愕看得说话的成王眯着眼睛微微的笑了起来,鲁王飞快的扫视了一下四周,只见不知道从何处冒出的侍卫飞快的将看起来空旷的广场给围住,在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回神的时候,脖子间的冰凉让鲁王很快的清醒了过来,但是脑海中还是带了不置信,“你不是已经被我派去的人给制住了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从小鲁王就知道成王不如自己聪明,虽然陈贵妃的身份比起母亲身份高,成王的外家势力雄厚,可是鲁王一直都知道,成王永远都不会是自己的对手,自己并不是没有办法让成王永远的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对手,只不过他知道要是他除掉了成王,只怕自己的那位父皇还会给自己树立一个更难对付的对手,他不着急,成王对自己的作用是自己的登上宝位的最后一个障碍,这个障碍是自己预留的。 在得到消息之后,鲁王就知道,成王这颗棋子该放弃了,所以他眼也不眨的让自己的下属去执行。原本的一切都是按着自己的设想的来,但是鲁王怎么也想不到不在自己计划内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 第一百二十一章 看着鲁王满脸的错愕和不置信,成王微微的笑了,这笑意落到鲁王的眼中,成了明晃晃的讽刺。鲁王原本高涨的兴奋突然被成王这么一打乱还没来得及就给憋在了心口处,不上不下的卡在哪里难受得厉害,脸也憋得通红了起来。直打颤的手指指着成王,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成王悠悠然的走上前去,等走到鲁王还隔着鲁王一两米远的时候,勾起的嘴角印着微微弯起的眼角,比起之前刻意的笑容,此刻是多了几分的真实在里面。 这个世界上最熟悉你的人,往往都不是你自认为最亲密的人,而是你脑海中抛不开,心里忘不了,嘴里时时刻刻念着的仇人。这个道理搁在成王和鲁王身上,确实最恰当不过了。只不过从目前的形势看,成王比起鲁王来要更甚一筹。 很早的时候,连成王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或者说是在陈贵妃和汪德妃一前一后的怀孕,两个原本就针锋相对的女人看着对方的肚子时,在想着上天保佑自己能让自己顺利的产下皇子,也时时刻刻在祈祷着让对方流产或者是生个女孩。最后两个人都如了愿,但也在心口里埋下了一颗刺,恨不得一下子拔掉却又不能轻举妄动。在懵懂的时候,小小的成王就记住了自己母妃的话,除了皇后所出的两位嫡兄,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的这位五皇弟了,两个人是天生不能存在在一起了,将来有一天,不是自己死就是他死。自己年纪和身份明显的又高过了她,活着的人必然就是自己。 后来,自己最大的两个绊脚石没了,唯一的对手就只有这位从小就视彼此为肉中刺的鲁王了,这位鲁王从入学起,聪颖机敏连太傅都夸不绝口,自己的风光俨然是不及的。在吃过几次暗亏又被自己的外祖父教导之后,他压制住心里的不甘和怨恨,学着掩藏起自己真实一面来。虽然自己的这一面让很多人对自己失望,可是,他却从那位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可以说是自己心中最虔诚的膜拜的父皇眼里的微微的满意和落在那位天纵之才的弟弟的忌惮之色,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看着自己这位弟弟越发的受人尊敬,他心里就在冷笑,他这个弟弟啊,聪明是聪明,这个是自己绝对要点头承认的,只不过他太高傲了,从来都不会学着去掩藏自己,一味的将自己身上最璀璨夺目的亮点摆在人前,这又是太蠢了。从一开始,他就失去了先机,自己随时都能将他给拉下来。 但是,他不会这样做,只要坐在高位的人一日还在这,他就不能动他,他是他让那位至高无上的男人对自己放心的最佳利器。要是没了这位好弟弟在前头挡着,自己想要坐上那个位子,无疑的难度就大了许多。嫡子没了,自己这个长子不一定就能登上,上位者的心思从来都是最难猜测的。他宁愿在形势没有明朗的情况下让自己的敌人安稳,也不能让别人给自己安排敌人,让自己成为试金石。 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原本想着为了自己日后的名声,留自己这位“好弟弟”一命,可到底他还是小看了这位弟弟,没想到这位弟弟谦谦温和君子之下,却是如此的残忍狠辣,要不是自己早有防备,只怕自己的计划也要跟着受影响,就算自己赢得了这一场艰难的战争,自己也要失去很多。看来,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抱有仁慈之心了,就算有朝一日自己登得大宝,只要他这条命还在,终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为了防止将来可以预料到的情况,还不如现在就斩草除根。管它史书如何记载,素来都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己已经是天下之主,谁会又拿失败者来大肆做文章?不过是文人们心里弯弯曲曲的肚肠里的小小算计罢了。 成王看着鲁王憋得通红的脸,淡淡的移开视线,轻轻的弹了弹衣袖,一副与以往不同的姿态站在了最高处,负手在背后静静的看着被火光划破天空的夜空,带着冷意的风拂在脸上,空气中夹杂着浓浓的血腥之气,清脆的兵器相交之声、轰隆隆响彻天际的战鼓声、激烈的拼杀搏斗声、声声震得人耳发聋。娇身惯养、金雕玉砌富贵乡里长大的成王不仅没有像往常的时候皱眉呵斥,反而是一脸的享受,负在背后的手颇有节凑的弹动着,仿佛在花香满园里,微风徐来中,袅绕檀香下,意态闲适的弹奏着名曲。 好不容易厮杀声停止下来,成王身边最得力的侍卫做了个手势,一声轰响之后,一朵烟花飞快的绽开然后陨落。成王看了一眼站在空茫广场上的士兵,以及四处散落的尸体,悬着的心微微的放松,想到什么似的眉头突然又皱了起来。 鲁王看着面前的这一切,整个人气得要发疯,赤红的双眼带着刻骨的恨意直直的射上成王,如果眼光能化作这世上最锋利的刀的话,那么成王此刻早就被鲁王刺杀得尸骨无存了。 鲁王的这副样子落到成王的眼中,成王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多大的在乎,对于他来说,自己已然胜利了,鲁王已经是自己的阶下之囚了,他不甘心是正常的,要是他换了副姿态对自己的话,自己反而还不习惯,这样子,很好。 成王最信任的侍卫看到鲁王这样子吓了一跳,虽然他跟着成王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可是鲁王着渗透到骨子里都寒凉无比的恨意让他背后一凉,不禁打了个寒颤。带着忧虑,压低声音,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鲁王,“王爷,是不是要?”隐晦的做了个杀人的手势。 成王看了看眼睛睁得大大的鲁王,因为嘴巴被牢牢的封住,可是不甘心就如此失败的他用眼神在表达自己最强有力的诅咒。成王的嘴角微微的上扬,摇了摇头,带着胜利者特有的从容,“五皇弟,你放心,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你这么狠心,为了以绝后患,连王府里的一只蚊子都不放过。你这条命,念在我们兄弟一场的情分上,我不会这么快就让你跟你的母妃在阎王相会,当然啦,还有你最宠爱的侧妃、侍妾。我还要留着你看我怎么样登上这天下至尊之位,让你体会你一心想要得到的东西落到你最恨的人的手中是什么滋味,然后我要让你最疼爱的儿子是怎么因为你的妄念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当然了,我还要你看着你枕边人是怎么在别的男人身下屈意承欢的。你看,比起你对我要做的,我这个做哥哥的是不是要厚道许多?” 本来就在气头上的鲁王听到成王这么一说,整个人恨不得要将成王生生的给吞下肚腹才好,不满血丝的眼珠子都快要爆出眼眶,奋力的朝前挣扎着,要将成王千刀万剐。 鲁王疯狂的样子显然有些吓到了原本得意满满的成王,鲁王眼里刻骨的恨意让成王也不禁打了个冷颤,重重的吸了口气,成王眼里的惊惧一闪而逝,挥手就让侍卫带着鲁王下去了,平复了一下之后,成王带着一丝后怕的对着贴身侍卫吩咐道,“去,做得干净点,别留下一丝痕迹。” 贴身侍卫飞快的应道,朝站在自己身后的侍卫低声的吩咐了一声之后,很快的又保持着一种恭顺的姿势站在成王的身后。 原本抚在人脸上还有些冰冰凉凉的舒服的风不知道何时突然一下子就凌厉起来,风吹在人的脸色就像针扎进皮肤之中,冰冷的针将这种刺痛和寒冷带进了人的骨子之中,恍然刺身处在无比荒凉的沙漠中,受着刚劲、刺骨的风带来的冷意。 许是风一下子变了,原本运筹于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成王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定起来,好像自己遗漏了什么东西,这个东西看着是个很微小的,让人难以察觉的,也许你会觉得在生活中根本就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可是,如果你的生活之中没有了它,你会发现,你之前失败的缘由都能找到源头了。 这种微妙而又微小的感觉很快的就蔓延开来,成王也想不透自己为何会有这种陌生的感觉,这种感觉还是他第一次经历,陌生的感觉让他根本就分不清。 这时候东南边的天空上突然出现一朵烟花,紧接着又是西边、北边、东边。。。。。看着自己布下的计划一一实现,成王早就被这虽然是意料之中但还是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冲昏了脑袋,原本心里的那些不确定也飞快的被一朵又一朵的烟花给抛到了脑后。 虽然从小就被教导要喜怒不形于色,让习惯了威严的成王此刻也像个普通人一样遇到心满意足的事情之后,脸上的笑容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底下的一片欢呼之声让成王更加的喜上眉梢,一声高过一声的“万岁”让成王的眼眯了起来。看着所有的人臣服在自己的脚下,成王再也忍不住了,伸开手臂就要哈哈大笑起来。 俗话说好景不长,还不等成王收回笑容,奔上他多年的梦想宝座,就被不知道从那个方向传来的鼓声给打断,这出乎意料的变化不仅让成王愣了愣,也让底下跪着的一群人也开始摸不着头脑起来,各自好奇的看着四周,想要找出到底是何人如此大的胆子,早也有心急的人开始四处搜查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同样感觉到不对劲的鲁王不顾压制着的侍卫们停下了脚步,用力的扭头回望着一副胜利者姿态的成王露出的惊慌,再看看从四周不知道何时突然冒出来的军队,不甘、嫉恨的眸子中露出了对成王的讥讽来,眼角眯起,心里讥叹,我的好哥哥啊,那个位子我坐不了,你也别想坐上去,你收拾了我,自会有人去收拾你。 押送鲁王的都是成王的心腹,鲁王的这番表情自然不会遗漏,作为成王心腹之人,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们最重要的使命就是执行成王下达给他们的命令,也不管成王是否是皇帝的儿子、成王的弟弟,是尊贵的王爷,此刻,在他们的眼中,鲁王跟成王以往对付的阶下囚没有什么两眼,眉眼不动的用力压持鲁王离开。 只可惜,他们这次是注定不能完成主子交给他们的任务了,在变故发生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被分不清来路的士兵给压制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原该是他们任务的鲁王被他们给带走。 仍成王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他离登上天下至高无上的宝座最后一步时,就在他以为所有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分不清楚敌我的将士们给弄懵了头,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带过来的将士被那群不知道来路的给制住时,整个人都开始慌乱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他明明已经算好了一切,怎么可能会突然有变故? 等到他看清楚被整齐归一的步伐簇拥着走出来的领头将领时,整个人的脸色都开始不正常扭曲起来,带着极大的不置信,颤动的手指指着来人。 一身干练戎装的领头从后面走了出来,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来人的脸庞,粗犷设计的头盔显得来人斜飞的剑眉英挺,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目光深远,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本来一身强势气势的男子这时候嘴角微微勾起,挂上了一抹坏坏的笑,顿时将他之前的一身气势消灭得无影无踪,就像是个爱淘气爱胡闹的贵公子哥儿般。这张带着调皮、诙谐的笑脸,赫然正是一个月前陪着敬宗帝一行人南下的、在半个月前闹出坠马导致性命不保的康王齐忨。 不关管是成王,就是成王最信任的亲信和忠心拥护着成王的大臣们看到康王这张脸,都慌乱了起来。整个京城,不,可以说是整个大齐都在流传着敬宗帝之所以迟迟不立太子,一方面是因为早前的皇嫡长子和嫡三子也都是在立为太子前后一段时间里出的事故,所以敬宗帝就算心中中意康王,为了防止康王走上两位兄长的旧路才一次又一次的压下申请立太子的折子和大臣们的谏言的。成王虽然是皇帝长子,身后又有陈氏一族、左丞相一脉的支持,但只要敬宗帝没有开言,他要登上这九五之位,始终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但是康王就不同了,在几位王爷之中,康王之母贤妃虽然死得早,可他的养母身份也不弱,虽然李淑妃在**之中从来都是谨言慎微、如透明人般的存在,但止不住她跟霍皇后是一派的,而且霍皇后对李淑妃极为的看重,有了霍皇后这一层,康王在几位王爷中的优势是显然的(当然,他们是忽略了李淑妃的亲生子洛王的存在了。)。更不用说康王的外家那是几位皇子加起来都比不上的,而且,镇国公府对康王的疼爱也是整个京城里有目共睹的。 鲁王虽然跟成王年纪相差不大,比起成王来,鲁王更得皇帝的心,可有个康王在前面站着,鲁王对于成王的威胁就不足为虑。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法子对付康王,但是康王一直被保护的极好,很难找到机会,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机会,想着就差这临门最后一脚了,谁知道以为最大的威胁消灭了已经不足以担心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威胁依旧存在,而且这个威胁的威力比起之前来还要厉害的千万倍,甚至于在这个威胁之下,自己能看到自己末日。 康王扫视了一下面色各异的大臣、将士们,笑意加深,看到成王的眼里,气血急剧上升,体会了一把之前鲁王所经历过的郁闷和憋屈。成王用力的呼吸了好几下,憋的发紫的面容、剧烈的颤抖,嘴巴哆哆嗦嗦的吐出,“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康王眉一挑,带着好笑和讥讽的看着成王,看到成王浑身颤抖、不符以往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好笑得紧,这哪还有小时候欺负自己的样子。不免又带上了几分扬眉吐气的得意,“我说四皇兄啊,你的年纪可比我大,你都没有死,我这个做弟弟的又怎么会死在前头呢?怕是你心里在日日夜夜的念着吧?不过,这次可是真的让你失望了,还真是我这个做弟弟的不好,”说着,脸一板,露出一股子不容的凌厉来,“来人,还不赶快把成王给本王绑了,趁早的把事情给了结了,闹了这么大个晚上,本王可是累得慌。” 康王话音一落,马上就有人应道,动作极为麻利的将成王给绑住,成王自然是不肯就范,张嘴就是一大通的高傲的命令,可是他还没有开口说两句话,就被给堵住了嘴巴,带着怨恨、狠毒的杀意的目光将康王千刀万剐中。 康王一副耳朵很痒的样子掏了掏耳朵,然后用嘴吹了吹,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亏总是以为自己多聪明呢,到头来还不是傻瓜一个!到底是本王高看了他。” “王爷,”康王的贴身侍卫之一的尹鸿带着讨好的笑意,扫视了一下四周,“接下来可该怎么办?您有何指示?” 康王懒懒的扫了一眼尹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还能怎么样?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按规矩来办事就行了,得了,这里也没有本王什么事情了,本王还是去看看我皇兄现在怎么样了,”说着康王就准备离开,可是硬生生的还是被尹鸿给拉住了,康王看了一眼拉着自己衣角不放的尹鸿,一脚就上了去,“你小子找死吧,敢拦本王的路?” 尹鸿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王爷,小的哪敢拦您的路啊,是平国公命小的不让您过去的,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洛王爷商议,任何人都不得打扰,特别是王爷您?” 康王愣住了,带着不解的看着尹鸿,偏偏一向嘴快的尹鸿这时候又如闭嘴不言的雕像般,硬是一个字也不肯再说,看的康王心里直冒火,又是想要教训他,尹鸿是个机灵的人,跟康王从小一起长大,嬉闹惯了,忙忙的躲开了去。 康王闹了一阵之后,觉得没有多大的趣味,“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能让本王知道,本王这就问顾祒去,这小子居然还有秘密不肯告诉我。” 听到康王这样一说,尹鸿面色一苦,作为康王贴身侍卫的又一名,尹鸿皱了皱眉,不满的看着尹鸿,眼里满是不成器的失望,教你个大嘴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啊!到底是有任务在身,忙拦住了康王,“王爷,这事目前急不得,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这场面给收拾了,陛下过几日就要回宫了。” 尹鸿这样一劝,康王也不好在追根究底下去。在几位兄弟之中,他跟洛王一起长大,情分自然是最好的,且不说洛王从小就护着他,这份恩情一直都记在他的心上。平国公顾祒是他最好的朋友,两人的感情也不必多说,洛王虽然跟顾祒的感情不如自己跟顾祒,但有明珠在,自然也不会生疏到哪里去。如今顾祒有重要的事情跟九哥说,自然是有不想让自己知道的理由,不过仔细想一想,心里也能猜上个七八分。 他是皇室贵胄,皇宫里的阴暗造就了他注定不能跟普通人一样,被逼着成长,逼着在游戏圈子中掌握自己的角色,不让自己这个棋子的角色被早早的牺牲掉。但是,比起其他的人来说,看似不幸的他却又是最幸运的,因为他有个世上最好的兄长,替自己挡住了自己很多本该是自己承受的东西,让自己可以活得自在逍遥。但是,自己最敬爱的兄长,碰上自己心里一直以来最为隐秘的梦,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取舍。毕竟,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天平秤上是不输伯仲。自己最敬爱的兄长、最亲密的朋友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内心里的隐秘?当然,除了那个笑靥如花、纯真美好的如同梦一般的女孩,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在自己心目中到底占了多大的份量。 他曾经逃避过很长时间,因为这两个人他都不想失去,可是,现实逼得自己不得不接受他无力反抗的求而不得。他躲了很长时间,逃了很长时间,最终他还是逃不过,逃不过啊! 想到这里,康王俊秀的脸上带了丝落寞,落到尹鸿的眼中,化作了深深的无可奈何。作为旁观者,有很多东西注定了是比当事人看的清楚,但是,就算你看得再清楚,你再想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和担忧说给他听,只要他自己没有想透的话,你的担心、你的忧虑就好像是笑话一样,最后成了自己的自寻烦恼和别人的不耐烦。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尹峰不如尹鸿能说会道,总是能引开主子的心思,但他对主子的忠心却是尹鸿所比不上的。看着主子落寞的表情,尹峰心里也是难受得紧,恨不得替主子将这苦闷背到自己身上才是。他是尹氏嫡系一族,但是只是个旁支,很早的时候也没有了父母,蒙镇国公府收留,在镇国公府中不尴不尬的生活着。后来要不是主子开口要了他,他哪能又有今日风光的日子?皇子的贴身侍卫,从来都不是普通人能够妄想的,他的一切都是主子给他的,为主子分忧,本就是他的职责之内。 他一直都知道主子对乐安郡主不同于旁人,在主子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思的时候,他就看出了主子对于乐安郡主的心思。他也曾经开口说过,只不过那时候情窦未开的主子也只把郡主当成了亲密的妹妹,并没有想到其他的。当时他也着急,可在这一上面他确实又是不能做什么,同昌长公主是个极其厉害的人,就算十个他也斗不过长公主的一根小指头。他心里其实也是一直都在期盼着,期盼主子能和郡主在一起。很多时候他虽然着急,但也能按捺住心里的浮动,他相信,郡主跟主子会在一起的。且不说两个人身份相当,就看在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就已经与众不同了。他原先想着,等郡主再大一点就好了,那个时候主子也开了窍,不怕这事儿不成。可惜啊,主子是开了窍,郡主也一日日长大,他心里隐秘的愿望却成为了泡影。毕竟郡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婚事从来都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尹峰眼眸暗了暗,他从小在宫中长大,自然之道其中许多微妙之处是不能轻易碰触的,心定了定,沉沉的开口提醒,“主子,时候不早了,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明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活呢!” 这时候一阵寒风吹过,衬得冰凉凉的头盔越发的森冷,被尹峰这话一惊,康王顿时觉得神智都清了不少,打了个激灵,扬起了一贯的玩世不恭的笑来,伸出手拍了拍尹峰的肩膀,目光落到浩淼的夜幕上,“这天儿怎么还这么冷?走吧,忙活了这大半夜本王还是真的累了,回头你们几个也好好的修整下,这几日怕是不得消停了。” 康王的话落到尹峰的耳中,只觉得眼眶一下子就热了起来,心里却又酸酸的,鼻子也难受的紧。他到底是克制惯了,硬是没有露出一分的不对劲来,只是嗓音听着有些低沉,“主子!” 康王回头看了一眼尹峰,作为自己最为贴心和心腹的侍卫,他又如何不能明白他眸光里的闪动,微微的叹气落在风中,飘到尹峰的耳中又是一阵的难受,头也低的更加厉害。康王拍了拍尹峰的肩膀,“本王心里有数,你呀,也别想太多了。”动作极为洒脱的离开。 尹峰微微抬起眼帘,看着背影显得有些伤感落寞的康王,心里松了松,想到什么,眸子里亮光很快就又熄灭了。对着康王,突然深深的心疼,谁说皇子王爷就是想要什么都能要到的,日子从来都是舒心自在的?从来外人都是看到外面的光耀,却从来不曾想过底下的苦楚不是一般人都能承受的了的。希望未来的王妃是个好的,让自己这位从来都缺失普通人所拥有的能从她的身上得到。 一夜的乌云寒风之后,等到天幕边微微冒出光来的时候,红艳艳的初阳从天边升起,还带着夜里不曾消退的冷意的光芒柔和了人的脸庞,衬得眼前的这一切都温暖无比。等到静寂了一夜的京城开始慢慢的热闹的时候,平民百姓开始为了一天的生活奔波忙碌的时候,丝毫不知道在他们认为睡得香甜的夜里经历了怎么样的一场腥风血雨,也全然不知道又换了一个天地。但是还是有细心的人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但是没有人敢大声的说些什么,只能在私底下找几个相熟的人借着喝酒饮茶的机会谈论一番。在天子脚下生活中的普通人,注定是要多几分心眼子在里面的。虽然上面的人争权夺利与他们无关,但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斗争就会波及到他们这些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身上,这个斗争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让自己苦心经营的家在眨眼间灰飞烟灭。 陈贵妃的眼皮跳了一夜,整夜的不合眼让她精心保养的面容中露出了几分的岁月痕迹来,要是搁在以前,她肯定找太医来了,用美容的方子补救,无比不能让皇上看到自己衰老憔悴的样子。这**中,容颜可是女人争斗的最大资本,要是没了这个,又谈何能在着争斗不熄的**中站稳自己的脚步?这可是一刻都不能松懈的,就怕自己一个闭眼,**的天地就换了一副样子。 心里存着事,这时间就过得格外的慢,陈贵妃觉得这一夜的时间比她几十年**生涯的时光都要漫长,长到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过了好几个轮回了。多年的**生活早就让她学会了处变不惊,只是想着一心筹谋的大事,她就无法安定下来。为了不给儿子拖后腿,她不得不耐着性子等待,一遍又一遍想着过了今夜,自己又该经历怎么样的风光,那些曾让自己恨得牙痒痒的人又该经历怎么样的痛苦,想到这里,陈贵妃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听着外面的动静之声渐渐的消于无形之中,陈贵妃又开始不安了起来,再多美好的幻想也压不住心里的惶惑和不安。可是,她又不能轻易的做什么,为了彻底的蒙蔽汪氏那对母子,她不得不做出一副受困的样子来。汪氏是她对手,自己又何尝不是她的眼中钉,只怕过了今晚,她们两个人不是一个风光无限,就是另外一个悲惨凄凄。 想到自己在她头上踩了一辈子,要是她真的赢了自己的话,自己的下场肯定要比自己想的凄惨的多。脑海中一浮现这样的情形,陈贵妃就打了个寒颤,不,她绝对不能容许这种情况发生,败给从来都不如自己的霍氏,已经让她这辈子都难以承受了,要是再败给自己一直看不上眼的汪氏,她这辈子可就真的是一桩好笑的不能再好笑的故事了。 想到这里,陈贵妃心里的不安才稍稍的少了些,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她怎么能不相信自己儿子呢?或许在外人的眼中,自己这个儿子空顶了长子的虚名,注定会成为鲁王的踏脚石,可又有谁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聪颖机慧不输任何一位皇子,或者说比所有的皇子都要出色的多。她是他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儿子的人,她的儿子绝对有能力坐上这九五之尊之位,会成为史书中的佳话。她相信自己的儿子,只要他把握住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从此,就不必要忍气吞声的做个志大才疏的王爷,可以尽情的挥洒自己的理想了。 陈贵妃微微的笑了起来,在明亮的烛火之中,明艳的容貌中多了些许的温柔慈悯,整个人美得如同画一般让人心生难忘。 就在陈贵妃露出难得的一面时,很快就被非亲近宫人才能入内的陌生面容拧住了眉,陈贵妃面带不豫的看着领头的尚宫打扮的女官,眼睛微微的眯了眯,她记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景仁宫里的女官踏春,虽然一直在景仁宫中很少出来,但却极得霍氏的信任,在**中也无人不知她的威名,她可是出了名的冷面无情,连霍氏都给她三分面子的。踏春一向不出景仁宫门,但是她每次踏入其他宫殿中,肯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她这个时候来永福宫做什么?难道?陈贵妃凤眸一眯,眼里的杀意飞快的闪过,并没有多加修饰的容颜中带出了一抹冷酷无情来。 陈贵妃的表情虽然变化的极快,但是还是没有逃出踏春的眼睛。她跟霍皇后身边的女官不同,她是敬宗帝培养出来的暗卫,曾经为还不是皇帝的敬宗帝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后来又被派遣到霍皇后身边,帮忙霍皇后打理**。所以她的眼界和手段比起**中的女子来要开阔不少,很多时候连男子都及不上。 踏春从小就被教导,眼睛里从来只会看见自己认定的主子,因此其他人对她来说不过是个过眼云烟,做不了什么。不管陈贵妃身份再高,手段又怎么的厉害,此刻在她眼中跟她以往处置的那些个犯错的宫人一样没什么区别。 踏春屈了屈身,不管怎么说,该守的礼她还是要做到,声音冷淡得跟她的表情一样冷静刻板,“贵妃娘娘,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从今日起,永福宫所有的人不许进出,直到陛下回宫为止,若有违背者,直接宫规处死!” 踏春话音一落,陈贵妃就坐不住了,虽然她之前被汪氏那个贱人困在寝殿中不得进出,但并不代表外面的消息她就不知道,看目前这情形,肯定是汪氏那个贱人败了,既然她败了,那就是自己的儿子胜了。自己的儿子打赢了这场战争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她从此不用再被霍氏压在脚下了,从此,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娘娘了,儿子一向都是孝顺的,试问这个天底下还会有谁是自己的借口? 第一百二十四章 霍氏没有儿子,自己的儿子又是皇帝至尊,虽然有“嫡母”这两个字压在上面,但实际上又能有什么用处?历史上这样的事儿多了去,除了那些个迂腐不堪的文人们非要闹出点什么来,实际上却顶不了什么用处。在这**中生活久了,有些小手段使了出来,就算外面的人知道些什么,却谁也拿不出什么实际的证据来,到时候这一切还不是自己说了算?这一切自己都算得好好好的,如今这一个没了后台支持的奴婢敢在自己面前如此作为,纯粹是自己找死来了。 陈贵妃柳眉一竖,刚要出口呵斥时,踏春突然笑了起来,其实也不能说笑,只是嘴角勾起,表情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漠然。踏春的这一下子把陈贵妃给惊了一下,这踏春她本身不陌生,虽然是霍氏身边得用的女官,可她的来历自己确实心知肚明的。那可是敬宗帝还是太子时候最信任的心腹之一,她曾经因为敬宗帝将踏春给了霍氏还着实的生了不少的闷气。见惯了踏春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如今她这一笑,到让陈贵妃背后汗毛都竖了起来,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飞快的冲到脑上,让她本来就混乱不堪的头脑一下子就给清醒了过来。 不用她去找人查证,多年的**生活一下子就点透了她脑子中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的事情的真相,就是她的儿子在这场“夺嫡”中失败了。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整个人顿时就瘫软无力的坐在炕上,面上犹带着不置信,整个人的感觉确实没了生气一般。 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虽然不清楚,能大概的猜到踏春出现在永福宫中,这场斗争肯定是陛下早先就设计好的。想到这里,陈贵妃无力的勾起嘴角,陛下啊陛下,想不到临到头了,您还是没有将臣妾放在心中。贤妃,就算当年你逃不过本宫的算计,可是本宫到底还是输给你了,没想到,本宫费尽心思算计了一切,到最后却是便宜了你和你的儿子。陈贵妃只觉得满嘴的苦涩,突然之间又觉得自己就好像一场笑话,以为自己是看笑话的人,却不知道自己正是别人眼中的笑话,亏得自己笑尽了天下,最后不过是在自己笑自己罢了。 踏春一个冷冷的眼神制住了身**女的惊讶,表情依旧刻板的看着突然大笑到不可抑止的陈贵妃,也不追究她到底在笑些什么。 长影宫中,汪德妃同样的不好受,焦躁不安、来回踱步的她失却了以往的淡然从容,满脸的狰狞之色将她营造的温婉柔顺的形象相去甚远,就如同**中失败的女子在做最后的困兽之争一般,无论如何都不肯甘心。 自从康王坠马的消息传到宫中,汪德妃就觉得自己的好运来了,想到将嚣张跋扈的陈贵妃狠狠的踩在脚底下,汪德妃的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得意。原本她跟儿子都计划好了,只待昨晚一过,这天下就是她们母子的了。开始一切都是好好的,她怎么也想不透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突然冒出一群不明身份的将士,将他们之前的布局都大乱了。她现在被困在长影宫中,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到底怎么样了,还有自己的儿子,如今可是还活着? 一堆堆不对劲的事情都冒了出来,汪德妃怎么也坐不住,看着天色一点点的变白,心里也开始越发的着急起来。想到什么,一鼓作气的冲到寝殿门口,刚刚打开房门,就被门口严密守着的戎装铠甲的士兵给拦住了。 汪德妃恨恨的扫了两眼门口不动如山的两排士兵,用了的阖上大门,气鼓鼓的坐在椅子上,狠狠的锤了锤,似乎要将自己满心的焦躁给发泄出来。 殿外,采诗带着几名大气不敢出的宫女,端着洗漱用具,讨好而又客气的朝领头的军官说了几句好话,就偷偷的塞了点东西到军官的手中,哪知道那个军官是个正气的,毫不客气的退了回去,使了个眼色命手底下的士兵将物件仔细的检查一番之后,才点头让采诗进去,在阖上门的时刻,采诗朝军官微微一笑。 听到殿外的动静,汪德妃也不顾仪态,冲到采诗的面前,看着采诗依旧娇嫩的容颜,理智一下子就回过来了,傲慢的看着采诗,采诗转作不在乎的低头微微一笑,使了个眼色就要身后的宫女退远了一点,然后挽起袖子准备服侍汪德妃洗漱以来。 汪德妃面色并不好,沉着一双眸子直直的看着采诗,冷冷的开口,习惯性的带上了居高临下的口吻,“怎么是你过来了?采灵呢?她跑到哪里去了?” 汪德妃是知道自己这个庶妹有很多弯弯曲曲的心肠的,要不然怎么讨得父亲的欢心,比自己这个嫡女在父亲面前还要有地位?虽然她将这个庶妹放到眼皮子底下当做是心腹的大宫女在对待,可是在贴身服侍上她从来都不用她,就怕自己一个不注意着了她的道。 采诗也不以为意,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落到汪德妃眼中又是一阵气闷,不管再怎么烦闷和不得意,在采诗面前从来都是不会露出一点的,就怕自己在她的面前落了底乘。 跟着汪德妃身边这么多年,采诗也是知道汪德妃的脾气,不在意的笑了笑,“采灵昨日不慎扭了脚,都走不动路了,现在在屋子里养着在。” 汪德妃听得一夜里累积下来的气都堵在嗓子眼了,对采诗的说辞极其的不满意,采灵是个谨慎惯了的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扭了脚?她心里知道其中肯定有什么在,偏偏从采诗的身上找不到什么错处来,被关在这里,就算她不明白也想明白了,这个时候不是她置气的时候,采诗此刻对她还是有用处的。 想到这里,汪德妃脸色缓了缓,当然,这是在她自己看来,不过在采诗的眼中依旧是从前那副高不可攀的样子,“外面如今怎么样了?王爷可还好?” 听出汪德妃的话里有几分缓和,再看看汪德妃因为一夜没睡,眼底里的红丝和眼角的细纹,采诗没来由的心里有些酸涩,放下了之前的作为旁观者的幸灾乐祸,老老实实的回答,“王爷现在很好,没有性命之忧,只待着陛下回宫处置了。” 听到这里,汪德妃一惊,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置信的看着采诗翕动的唇瓣,身体僵硬的如同木板一样,手指用力的扣着绣着清淡底色素雅莲花的桌布,脸色苍白得都不用傅粉,突然拔高的声音尖利刺耳,“你说什么?陛下回宫处置?难道陛下根本就没事?” 采诗的眼中带了一抹怜悯和同情,不禁软了软,“宫里如今都传开了,成王爷才将王爷押走,康王爷就出现了将成王爷、陈家的兵都给镇压了下来,如今这些事情可都是康王爷在管,现在宫里都说,只待陛下回宫,康王殿下的太子之位就是稳妥的了。” 采诗的这一番话下来,顿时把汪德妃的三魂六魄都给收走了,采诗带着木木呆呆的汪德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垂头想了想,就带着宫女走出了卧室之外,留着汪德妃一个人安静的带着。 采诗的一番话就像符咒一样在汪德妃的耳边萦绕,绕得她头发涨、耳欲裂,整个人难受到不行。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朝她料想不到的情况发展,康王制止了叛乱,康王将会是太子,陛下不日就要回宫,就要处置自己还有自己的儿子了?这一切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汪德妃茫茫然的看着熟悉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康王不是因为坠马抢救无效身亡了吗?陛下因为康王的事情也大病一场,太医都说了情形不好,只要将成王打下,自己儿子肯定就是坐稳了宝座的,这一切本该是这样的! 怎么就变了?汪德妃怎么想也想不透这其中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但是,不用她想的就是,只要敬宗帝一回宫,自己跟自己儿子的下场绝对会好不到哪里去,历来这皇位之争就是要用命去拼搏的,赢了,自不必多说,输了,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就在所有人翘首企盼中,敬宗帝终于回了宫,只不过望穿秋水的大臣们还是无缘得见敬宗帝一面,但是,不管是股肱大臣、王公贵族之类还是平民百姓都把心掉的高高的,虽然这段时日是有不少的流言,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但是这些流言中,有一样是准确无误了的,那就是敬宗帝的身体是真的不行了,这个可从太医院上到院卿下到打扫的太监宫女,无不是忧心忡忡的面容中可以真切的知道,敬宗帝怕是时日无长了。 景仁宫的西暖阁中,这个原本是阳平公主在搬去离乾清宫、景仁宫最近的瑶华宫的居所,不过现在是敬宗帝回宫之后的养病之处。只见宫人撩起门帘,一股厚重的药味就弥散开来,暖阁中很安静,服侍的宫人都刻意的放轻了动作,就怕惊扰到明黄帐子里不是咳嗽的敬宗帝。 霍皇后转过身,眼里的哀戚顿时就流了出来,寻雪焦急担忧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敬宗帝,朝霍皇后使了个眼色,霍皇后虚弱无力的笑了笑,背过身,恢复了温婉,俯下身子凑到紧闭着双眸,脸色看起来苍白无力如同行将就木的人的敬宗帝的耳边,温柔、低沉的唤道,“七郎,七郎,醒醒,该喝药了。” ################################################################ 亲们,从明日开始,本文正式入V,发文的时间不变,感谢一路支持我的读者,今晚准时发布一章之后,晚上十点的时候又会放一章出来,作为一路陪伴的支持,也希望亲们以后能一如既往的支持! 第一百二十五章 霍皇后的话轻柔得如同三月的春风,微微的冷,微微的温暖,轻柔恰到好处,在敬宗帝耳边拂过,听着熟悉的声音,面容看起来苍老不少的敬宗帝嘴角微微扬起,挂着一抹甜蜜。眼皮子动了好几下之后才缓缓的睁开,看着坐在床沿边的熟悉的面容,敬宗帝的眼眸中盛满了化不开的暖意和柔情。 敬宗帝挣扎着坐起来,霍皇后抵不过敬宗帝的执着,带着心疼扶着敬宗帝坐好,然后从寻雪手中接过官窑青花白瓷药碗,小心的搅动着,热气一层层的晕染开来,给霍皇后柔美的容颜平添了几分朦胧之感。敬宗帝愣愣的看着细细的吹着药的霍皇后,目光怎么也移不开,连霍皇后将药送到他的嘴边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夫妻多年了,又育有三个孩子,彼此都清楚彼此,可是当着满屋子服侍的宫人,霍皇后依旧如初嫁的羞涩,怎么也放不开,微红着脸,轻轻的咳了咳。敬宗帝经过霍皇后这样一提醒,不仅没有收敛,目光更加的火辣起来。 寻雪在两位主子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这点子眼色还是有的,悄不作声的命屋子里的宫人们都退下之后,也轻悄悄的离开。 暖阁的卧房中只剩下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时,并没有外人想象的如何,如天底下相濡以沫、共同经历过各种风风雨雨的普通夫妻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是比起一般的普通夫妻来,多了岁月都无法消磨的恩爱缠绵。 “七郎,这满屋子的人还在呢,”霍皇后白玉般捏就的耳垂还透出微微的粉,带着浓情中小女人特有的娇俏嗔道,“你这样子,日后我该如何打理**?” 敬宗帝只是微微的笑,听着霍皇后的抱怨,并没有说一句话,只拿一双眼看着霍皇后,好似要将她烙刻在心上一样。 霍皇后微微垂下的眼帘,掩住了眼底里的伤感、担忧、无法割舍的眷恋,为了怕敬宗帝发现不对劲,借着放药碗的空当,飞快的用袖子挡住了脸。还不等霍皇后转身,滑落眼眶的泪珠就被一只宽大、依稀可见掌心的茧子曾经是充满力量如今却是虚弱无力的手给沾湿了,稍稍用力,将霍皇后来不及泪珠的脸给转了过去。 来不及躲避的霍皇后用力的眨了眨眼,嘴角噙着一抹笑,“这屋子久不打扫,满是虫子乱飞,刚刚就是有小虫子进了眼,落了几滴泪,现在都还怪难受的。” 敬宗帝深深的看了看霍皇后,许久之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书娘,从前你总劝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人啊,怎么都避免不了一死,哪怕朕贵为皇帝,还是逃不过这人世间的生老病死,你也别太伤心难过才是,否则,我在奈何桥上等你,心也不能安宁。” 霍皇后好似触到了不可碰触的底线般,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将头埋进了敬宗帝的怀中,很快敬宗帝明黄色绣着龙纹的寝衣上飞快的晕染开一滩水渍。 敬宗帝将下巴搁在霍皇后依旧乌黑浓密如云的发髻中,深深的吸了口气,带着无限的眷恋,“书娘,以后不要我在为你担心了,好吗?” 霍皇后用力的闭着眼睛,忍住心里的悲痛欲绝,用力的点了点头。敬宗帝缓缓的抚着霍皇后消瘦不少的脊背,一下一下的,好似安慰又好似不舍,不管怎么说,起码是安抚了霍皇后。 觉察霍皇后平静不少的敬宗帝,头靠在枕头上,望着帐顶的双龙戏珠,眉眼间带着痛苦难忍,用力的平复了感觉没有那么难受之后,敬宗帝才缓缓的开口,“书娘,临到头了,我才发现,这个世上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害得你跟着我吃了这么多的苦,连我们的两个儿子都护不住。身为一国之君,连杀子的大仇都不能报,朕这个皇帝做的可真是失败。” “七郎,你又在说什么胡话?”霍皇后忙伸出手捂住敬宗帝的嘴,怨怪道,“大哥儿、三哥儿素来就是孝顺懂事听话的孩子,再说当年谁都料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他们又怎么会责怪你呢?还是放宽了心别想太多的好,太医都特意嘱咐了,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听了太医的话才是,别总是阴奉阳违的。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别无所求了。” 敬宗帝一把握住霍皇后的手,苦笑道,“书娘,看着我们的儿子死在我们的面前,这件事情我无论如何都是放不开的。你也不别劝我了,我的身体我还不知道,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要是再求下去,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遗愿,我要在走之前将这些事情给了解,等到了地府之后,我好去见我们的两个孩儿。” 夫妻多年,霍皇后怎么会不知道敬宗帝执拗的毛病,如何不明白他心底里的恨和自责。知道他这些年里,因为当年的事故,到现在心结都解不开。 霍皇后反手握住敬宗帝的手,如同出嫁是敬宗帝挽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慢慢的手指扣上、合拢,放到胸前,柔柔的说道,“我知道了,时辰不早了,你先歇着,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别想太多了。”说着就扶着敬宗帝睡下,敬宗帝倒也配合,不用多说多问,只从霍皇后的眉眼间就知道了她心里的决定。 敬宗帝躺好之后,霍皇后怔怔的坐在床沿边看着跟自己同床共枕几十年的男人,看着他怎么从俊雅华贵的太子到了至高无上的帝王到了现在的垂垂老矣,回忆着他对自己独一无二的宠爱和信任,慢慢的从娇柔少女到了现在的即将失去挚爱丈夫的妇人。一时之间,霍皇后只觉得百感交集。 听着敬宗帝平缓的呼吸声,霍皇后收回思绪,仔细而又小心的替敬宗帝掖好被子,将头靠在床檐上,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床上熟睡的男人,然后缓缓的阖上了眼帘。 就在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猜测回宫的敬宗帝该如何处置叛乱的成王、鲁王,又该什么时候颁布旨意立康王为太子时,纷纷又在为敬宗帝的身体担忧,要知道敬宗帝自从回宫之后可是一直都没有召见臣工,只是一味的守在景仁宫养病,而景仁宫上上下下的人嘴巴也是严密的很,愣是一点消息都透不出来,连负责的太医也是对着众人的关心是缄口不言。 当然,这个时候可没有人会分出心来关心因为寿屏公主被害一案连累无辜受罪的洛王背了黑锅,在“二王之乱”后将事情的真相还原了之后洗刷了洛王的罪名,除了洛王府上下一干人等之外,最为迫切的就是在“二王之乱”前几日如期嫁进洛王府为侧妃的姚淑艳了。不管怎么说,王府娶侧妃还是有一定的规制和流程,当然不能跟王妃相比,拿民间的一句话来说,虽然是个妾,但起码也是有品级的,将来生了个儿子,按制,也会是个国公,女儿怎么说也会是个县主,比起一般的世家来,还是有他的权威力的。 自从下定了决心要嫁人洛王府时,姚淑艳的心始终是吊着的,她也是在赌,虽然传出了康王坠马身亡的消息之后将她打入了低谷之中,可她还是咬紧了牙,不顾母亲还有外祖父、外祖母以及一干亲戚的权威,连一向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祖母和父亲也变了话头的时候,她还是执意的要嫁进王府之中。 话说妻妾本来就是难以相容的,能真正做到亲如姐妹那可是少之又少。这妻与妾本来就是站在对立面,无法用尺度衡量哪一方是否错是否对,站在不同的角度,不管是谁都有争夺的正当借口和理由。在嫁入王府的时候,虽然心里明白洛王府不管是在容貌才干、家世气度上都不及自己,但在身份这一上面,自己就是输了她。早听闻洛王跟洛王妃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她还担心洛王妃给自己下钉子来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不说夫妻本身没有什么感情,但属于自己的东西生生的多了一个人来分享,仍谁心里都不好受,何况本身还是恩爱夫妻?这就更加的有理由了。 虽然这场婚宴没有男主人,只有自己一个人独角戏般的演完全程,在听到洛王妃带着泪安抚,“妹妹尽管放宽了心,只待王爷能早日回府,圆了妹妹洞房花烛夜,必不让妹妹无端的受了委屈才是。”姚淑艳才真正的安下心来。就算外人再怎么嘲笑,家里的人再怎么不理解也好,起码,她打赢了第一战。不管将来如何,只要洛王有朝一日能沉冤得雪,自己这个侧妃的位置绝对是稳稳当当的,就算将来没有子女缘分,念着这个,洛王也好,洛王妃也好,都不会让自己的难过到哪里去。这些远的暂且不说,就说近的,自己能不顾一切的嫁进洛王府,这洛王府里就没人敢薄待了自己去,这后院里虽然不能像王妃呼风唤雨,自己也绝对不会像其他的王府侧妃被正妃或者其他受宠的妾室压得死死的。 想到这里,姚淑艳紧抿的嘴角松了松,取下精致华贵的凤冠搁在妆台上,松了松一整天紧绷的肌肉筋骨,审视、谨慎的打量着自己将来一辈子的居所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小姐,您醒着吗?”此时铃儿在外面轻声问道 丁紫抚了下头发道:“进来吧,伺候我更衣,我有些饿了” 铃儿玉瑜同时进屋,看到雪花似乎有些意外,铃儿是三个丫环中说话最直白的一个,连忙笑道:“雪花姐姐不愧是安王府中有名的大丫环,做事就是比我们有眼力价,你看我们才想起来的事,雪花姐姐已经进来做了,真是比不得比不得雪花姐姐以后可要多教教我们啊” 铃儿脸上一副虚心好学的样子,但雪花总觉得这话里有话,却一时也挑不到铃儿话里面的错处,脸上只是讪讪一笑:“铃儿妹妹哪里的话,我们都是伺候主子的奴婢,自然要互相照顾了” “说的是呢,雪花姐姐就是心善会照顾人”玉瑜与铃儿一边走过去照顾丁紫,一边与雪花闲聊着,两人围着丁紫,雪花自然站到远处笑着与她们说话,丁紫低笑出声,“你们啊都不错,只要办事认真,主子自然记在心中,那些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不用在我面前讨好了,我记着呢” 众人笑开了,铃儿与玉瑜为丁紫收抬妥当,雪花先一步离开去张罗晚膳,铃儿扶着丁紫的手,不屑道:“当下人不知道自己位置在哪里,还想当主子,凭她也配哼!连小姐您一根指头都不如” 铃儿玉瑜也是一直伺候人的,对于一些丫环心里的想法岂能不知道,就是自己没有,看的多了岂能不明白的 丁紫淡笑,转眼间使看到一个身着深蓝衫子的婆子匆匆走进蓝月院,丁紫一看,正是当初去侍郎府为蓝青凌送嫁妆的水嬷嬷,进了府中她一打听,原来这水嬷嬷还是蓝月院里的管事嬷嬷,管着蓝青凌的饮食起居,现在连带加个丁紫,这院子里各个丫环婆子,不经她的手绝对不会任用 虽然吴双这个安王妃管着安王府中垃但是府中每个院子还是皆有主子自己管理,没有发生大事,还轮不到吴双来插手,这水嬷嬷的势力也不可谓不小至从丁紫进府后,水嬷嬷一直忙前忙后,丁紫鲜少能看到她的面子,今天倒是巧了 丁紫笑道:“水嬷嬷可忙坏了,走的这么匆忙” 水嬷嬷一看到丁紫立即停下脚步,笑道:“给世子妃请安,世子与世子妃刚刚大婚还有不少需要置办的东西,明日世子妃要回门,世子已经吩咐下去,一定不能让世子妃面上有光,奴婢这两日忙着采办,耽误了公务,给世子妃添麻烦了” 人家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长面子,你还有什么可抱怨不满的呢即使这几日里水嬷嬷跑里跑外的,故意疏忽安王府中管事的职务,你又能说出人家什么不是呢! 丁紫挑挑眉,听着水嬷嬷话里话外的意思,嘴角笑容淡淡的,她只是想知道这雪花可是水嬷嬷安排的说起来这雪花雪碧雪苑与雪儿四人虽然是蓝青凌身边的大丫环,其实就是给蓝青凌预备的通房,正钞子嫁进夫家,本身也要带上两个通房的,丁紫没有准备,但若是相公有要求,喜儿铃儿也直接可以抬起来成通房,一起伺候夫家的 丁紫既然没预备,雪花这些自然更是上心了,而且她们比起一般人对蓝青凌的生活作息更了解,被抬起通房的可能性很大也不怪雪花动了大心思,只是上面没有暗示,她们会这么大胆?丁紫有些不信,只是这个人是她们的顶头上司水嬷嬷呢,还是府中其它主子呢,丁紫现在还不知道,所以她要试上一试 “真是劳烦水嬷嬷了,那你去忙吧,世子回来派人通知本妃一声”丁紫手搭在铃儿手上,笑容浅浅柔柔,不疏离也不过份亲近,走路轻轻荡荡,身姿优美,远远的好似一幅画一般水嬷嬷收回视线,转头离开时,眼中却闪过一抹异样 来到饭厅时,不需要水嬷嬷前来报告,蓝青凌已经坐在那里,雪花雪碧两个丫环站在蓝青凌身侧,饭桌上已经摆满各种让人食指大开的菜肴,但蓝青凌分毫未动,看到丁紫出现刚要起身,丁紫突然一拂礼:“妾身给世子行礼了” 蓝青凌眉头狠狠一挑,没有站起身,点点头:“坐下吧” 刚一坐下,丁紫轻叹一声,小心的转头望向蓝青凌,后者已经拿起筷子挟菜,喜儿早一步来到饭厅,现在脸上不是很好,暗处冷眼望了下雪花雪碧然后存下头给丁紫盛汤:“小姐,这汤补气养神,是安王府的招牌汤水之一,奴婢听了特意让厨房的管事嬷嬷熬了,您尝尝吧” 丁紫却是轻轻一摇头,看着蓝青凌便不说话,后者放下碗子道:“何事?” 丁紫紧抿着唇,眼神荡荡,涅有些委屈,蓝青凌放在腿上的手握成双拳,才忍住没有冲过去抱住丁紫的冲动,脸上表情冷冷淡淡的却听丁紫小心问道:“世子之前去了哪里了,让妾身好找啊” 蓝青凌抿着唇,轻哼一声:“自然是进宫,你在皇祖母面前那么失礼,我自然要安抚一下,不然你以后还怎么做人你进宫不是一回两回了,有些事该是清楚的,这次怎么犯起这种糊涂事了当时我在超不得不捧捧你,消太后不怪罪,但你为王妃求情的事怎么不先问过本世子,你有将我放在眼中?” 丁紫有些委屈,微低着头,肩膀有些抖动,轻叹一声道:“我刚刚进府,人生地不熟的,这家里是母妃在当,我自然想拉近与她的关系,这事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妾身自然想办成了谁知道当年发生那么多事,妾身现在也后悔着呢,世子怎么也不安慰一句,便骂起妾身了,妾身委屈” “啪!”蓝青凌一拍桌面,脸上带着几分薄怒来,“是,这是本世子的错,你委屈了”蓝青凌一甩袖子竟然大步离开 雪花雪碧对看一眼连忙跟上去,还没走出去,便听玉瑜不满说道:“姑爷也真是的,小姐明明是为了他好,才想和王妃搞好婆媳关系的,他反倒怪上小姐了” “玉瑜别乱说话,世子肯定有别的考虑”喜儿立即斥责道 铃儿却更为不满道:“小姐才刚嫁进来,世子就这样爱搭不理的,以后还得了了”说完看着要走没走出去的雪花与雪碧,冷哼一声,两人没回身,连忙走出饭厅,嘴角勾着抹得意的笑,这些年来世子很少对她们急言令色的,这么看来,世子对她们可比对丁紫这个世子妃好多了!就算本来没有多活洛的心思,也不得不活洛一下了 “雪碧你看世子去哪了”两人刚一出屋雪花便问道 “似乎去了侧屋子”雪碧眯眼睛道 雪花自然也看到了,这就说明世子今晚不会跟世子妃睡在一起,这不可谓不是个机会本来在各个府中,像世子这个年纪的,姨娘通房少说也得有三五个的,偏他以前鲜少让女人近身,现在除了丁紫一个女人再没有其它的,但他现在成亲了,也领略了男女之事,她们不认为以世子这样的年纪,会喜欢孤枕难眠的夜里 “雪碧,今天正好是我为世子值夜”雪花突然冷望着雪碧,眼中带着威胁命令,雪碧冷笑,她自然很清楚,她对蓝青凌的欲念可不比雪花少,但她还没那么蠢,世子妃才嫁进来府中第二天便想去爬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自然,我今天不会跟你抢!”等你死了,到时候还配跟我抢吗! 今天雪花似乎特别的热情,一直在蓝月院忙前忙后,伺候着丁紫洗漱,看着丁紫直接宽了衣躺下这才退出去 今夜值夜为玉瑜,她冷笑的走近,看着本来躺下,现在已坐起睁着明亮眼睛的丁紫道:“真是个不知道死活的,真照主子想的去做了” 丁紫眉头微挑:“这雪花的个性未免太好猜了” “主子不是说若是被舍弃的弃子,主人是不会花多在心思去调教吗” 丁紫点点头,没再多说:“整理下,行动吧” 是夜,一个身着粉桃,衣着轻薄的女子,悄声来到侧屋之中,小心的开了房门,借着外面月光,她能很清楚看到床上一个隆起的形状,女子脸颊泛红,呼吸十分急促,她抬起莲步轻声走近床边,白皙的小手拉开床岈床上的人正脸对着墙面,只留下墨色发丝垂落在枕上,墨色一般黑亮,在柔柔月光下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雪花忍不住摸起那墨发 “世子,今夜是雪花当值” 床上的蓝青凌未动,被墨发盖住的侧脸,只露出少许肌肤,雪花呼吸又紧了紧,伸出手覆在被上蓝青凌的肩膀处,柔声道:“世子,您晚膳食没有用多少,需不需要奴婢给您准备些酒菜,你千金贵体可不能损伤啊”雪花嘴里这么说着,手上渐渐动作,覆上了蓝青凌的面颊,手下的肌肤光滑细腻,比起她这个女子还有柔软,果然是世子,从小金尊玉贵的肌肤都比普通人的好 雪花心中一动,那手竟然慢慢轻拂起来,接着向下探去,覆在柔软的肌肤上:“嗯……”床上传来低哑的声音,刚摸到蓝青凌肌肤的雪花立即吓的一松手,看着蓝青凌没清醒的迹象,反而更加大胆了其手正想往下滑去,突然外面响起人声 “小姐,您睡了吗?”听着声音应该是玉瑜的声音,“小姐,你怎么了,房间里似乎有什么声音艾小姐您没事吧” 雪花一听,皱起眉来,感觉有些不对劲,难道是世子妃派人一直看着她吗,哼!只要她今天与世子有了夫妻之实,世子妃为了好名声,也万不也对她如何的!反而能让她更加名正言顺雪花一下狠心,便去解蓝青凌的衣服,外面玉瑜却尖叫起来:“快来人啊小姐房中有人,我看到人影了,快来艾府中进贼了!” 玉瑜突然尖叫一吼,整个蓝月院都乱了起来 “哪来的贼人!” “小姐……小姐房中有个人影!” “什么,世子妃!怎么回事!”水嬷嬷快跑出来,怒问道,那可是世子妃,安王府中的主子,若是屋中进了男人,整个安王府,甚至丁紫以后都无法见人了 正房房门突然大开,一道修长的身影风一阵的冲出来,直接踢开侧房的门,刚一进去,便听到一声尖叫,随后一个身着粉衣的女子被狠狠扔出来,就地滚了两圈,那女子“嗷”的吐了一口血,惊恐的抬起头 众人也惊疑不定,再抬起头时,却见蓝青凌正抱着紧张穿了衣服的丁紫,外面为其罩了大披风,四下不透风的抱了出来,丁紫窝在蓝青凌怀中,脸上惊恐非常:“世子,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众人这么一看不禁放下心来,原来是玉瑜看错了,那人影不就是雪花吗,虽然她穿的挺怪的,只穿了露肉的粉纱衣,嗯露肉? 众人微张着嘴,看着铁青了一张脸,刚才冲进去救人的蓝青凌,以及魂不守舍的丁紫,这个……若世子在屋中,丫环爬床还正常点,世子妃在屋中,雪花这是做什么! 雪花此时也懵了,不禁喃喃道:“怎么会呢,世子妃怎么在侧屋子中,我亲眼看到世子进了侧屋的啊”站在一边的雪碧也十分惊讶,她一直在暗处看着,确实看到蓝青凌进了侧屋子,随后雪后进去的,丁紫这边雪花是伺候她躺下的,怎么到这种时候两人竟然调了屋子,雪花勾引的反而成了世子妃?!这……这,便是在王府的众下人们见多识广也不禁愣住了,分明是雪花勾引错人了,被人当成贼人当场逮到 “什么!世子在屋中你就能去了吗,你……你……你竟然还……”丁紫气的红了脸,挣脱的从蓝青凌怀中出来,“世子爷恕罪,是妾身的不是了,妾身想您是一院主子,怎么可上侧屋来,您便是不喜欢我我也不能让你掉了脸子了妾身也想着这事是妾身的不对,特意跟你请了罪让你回正房,妾身在侧屋休息,没想到打扰到世子的好事了,是妾身的不是,还闹的满院子的人都知道,妾身有罪啊”丁紫凄凄的哭着,样子十分柔弱怜人,蓝青凌现在就是再想扳着脸,明知道丁紫在演戏,他也受不了了,一把抱住丁紫安慰着 “水嬷嬷,这到底怎么回事!”蓝青凌沉着脸,安慰着丁紫靠在怀中,脸上那表情恨不得吃了人,蓝青凌才娶了丁紫两天,院子里的丫环便开始耍花样爬起床来,简直太没规据了再者说虽然每个府中都有通房姨娘这些,但没有主子同意的爬床,那可是犯了大忌讳的,若再加上个破坏世子世子妃感情,雪花死都不能赎罪! 水嬷嬷面无表情望着雪花道:“不懂尊卑,行事放荡,雪花拖下去杖毙!” 雪花一听顿时愣住了,狂爬几下抱着蓝青凌的腿便哭嚎起来:“世子饶命艾奴婢冤枉啊今夜里是奴婢值夜,奴婢在屋子里很正常艾再者说世子您也没在床上,奴婢哪里来的行事放荡艾奴婢冤枉啊” “滚开!”蓝青凌厌恶的皱眉甩开雪花,雪花却是抹着脸瞪着丁紫,雪花只是做事很冲动很高傲,可还没傻到现在这个情况,还不知道她这是被丁紫给算计了,她冷笑的道:“奴婢一直听说世子妃是个宽容大肚的,却不知道如此……呵呵,奴婢在府中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尽心尽力伺候着世子,万不敢有什么疏忽怠慢的,世子妃才进府第二天,便觉得奴婢碍眼吗世子妃若是真觉得奴婢伺候的不好,您明说便是,奴婢定会改正好的,可也不需要如此折辱奴婢”雪花哭的那叫一个悲愤,这院子里的人到底与她相处更久,雪花为人高傲虽然有些看不起人,以前也没有出现过勾引蓝青凌的行为,怎么世子妃刚一进府便出事,可不就是世子妃小肚鸡肠,看不得世子身边有别的女人吗,这简直是妒妇的行为! 却不知当初雪花岂是没想过勾引蓝青凌,只是她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怎么可能有那个勾引的机会呢 蓝月院众下人面色各异望着丁紫都带着打量的视线,水嬷嬷更是深望着丁紫不说话,蓝青凌唇紧抿着,眯眼望着这些下人 蓝青凌身为男子鲜少管后院的事,再加上他对安王府没有感情,在府中也不想看到吴双等人,这蓝月院只是他睡觉的地方,对这些下人他从未放在心上现在这些下人竟然冲着院子主人露出不信的表情,规据都被狗吃了吗,这以强为尊的世界里,主子说的便是一切,万没有她们不满指责怀疑的 蓝青凌不否认这是因为丁紫受委屈他心中多了份怨,他眼中闪过冷锋 “怎么回事,我听说蓝月院进贼了,可有什么损伤”这时吴双乘着软轿在蓝月院外下了轿,刚一进院便问道,说完就看到雪花身着单薄地跪在地上痛哭,蓝青凌抱着丁紫脸上表情渗冷 丁紫轻啜泣一声,用帕子抹了把脸,她此时头发只是匆忙梳理了两下,还有些凌乱,眼睛哭的有些红肿,样子有些狼狈:“让母妃挂心了,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院子里一个守夜的丫环走错了房间,守错人,弄的笑话,真是件丢脸的事”丁紫说这话明显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可是雪花可不这么想 既然这件事是丁紫故意陷害她的,便是这一次丁紫放过了她,她将来在蓝月院也没法生活了,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她下一次可不见得王妃突然过来又将事情不了了知了再者说今天她勾引世子的事既然已经暴露了,不如就此闹大了,让世子不得不收她进房,不论方法是如何的,只要最终达成目的,还不是一样的吗! 这么一想,雪花一咬牙,突然奔向吴双的方向,死死抱着吴双的腿大哭:“王妃,您可要为奴婢做主艾世子妃看不惯奴婢,给奴婢下了套要打死奴婢,奴婢冤枉啊明明是世子妃自己善妒,不让任何女子接触害世子身边,才做了这么许多的,奴婢只是个下人,哪有那样的胆子勾引世子呢再者说,说到底房中的是世子妃本人,那样奴婢怎么勾引世子,怎么行为放荡,怎么的不懂尊卑,这么处死奴婢,奴婢不服!” 吴双本想挣脱,雪花突然这样一说,吴双倒是僵住了望向丁紫,深看了两眼,叹息道:“侧屋子是世子妃住着吗?”吴双说这话明显的避重就轻,不说前面雪花有意勾引蓝青凌,进了侧屋的事,只说丁紫在不在侧屋,若是在,那只是误会,你怎么能指责人雪花! 丁紫眼中还有着泪花,在星星交错的月空照射下,带着朦胧如烟波的柔媚,她的心在笑,雪花正是吴双安排在蓝青凌的人,为的就是控制蓝青凌日锄活起居,甚至派个女人在他身边,不管雪花有多少心思,她都不会怪罪反而会很支持雪花有这样的傲气与野心,正合吴双的意,将来跟了蓝青凌,没事吹吹枕边风,吴双不难控制蓝青凌 这便是她的想法?本来丁紫想借机处理了雪花这个碍眼对自己男人有野心的,借机查看下是谁的人,现在她反而不想这么做了既然这人是吴双的,她花的心思也不会太少,就这么平白的被处理了,吴双肯定不甘心,到时候肯定还要送了新来的,不如先等着她们的错处,这个雪花留着对她或许会有用处 丁紫听了雪花的话,面上有些尴尬,就好像她的想法被人探知后的心虚:“回母妃,本来那房间是世子睡的,儿媳心想那样不合规据,便换了房间雪花不知道,这才走错了房间吧……”丁紫叹息,话没说完,却是引人遐想,雪花本就穿的引人犯罪,不管丁紫是否嫉妒,你心思本就不纯现在反而指摘起主子不是来,胆子够肥的! “都是儿媳的不是艾这么小的事竟然闹腾大伙半夜不错,玉瑜你也是的,看到人影随便乱喊什么,看看让人误会了吧都是你这张嘴的毛铂害的母妃不能休息前来过问,你真是有罪,还不自掌十巴掌求母妃赎罪!”丁紫脸上带着薄怒,玉瑜的表情很是无辜,当时她看到人影便大叫,随后院子里也进来不少下人,她们也看清屋子里的情形,那是有个人影渐渐爬于床上,像是行为不轨的事,本来对于丁紫的怨,现在不禁都有些不屑起雪花来 雪花不过是府中一个大丫环,平时就趾高气扬偷懒欺负她们干活不说,自己做错事攀懒主子,竟然还能王妃来出头,真是好手段啊王妃在府中一向仁慈大肚,可不代表什么事都能原谅吧,这种的都帮着说话,怪不得王妃是从姐姐手上偷人上位的,本质还不是一样的下贱,同命相连嘛! 安王府府中老人并不多,二十年前的事许多人并不知道事情为如何,但是私底下不知道传说了多少个版本,起码表面上吴双对她们再好,她们心底里还是看不起这个继王妃的,这时代当姨娘当通房多是被看不起的,现在下人们对雪花的不满,直接延伸在吴双的身上 玉瑜却是听令,伸出手,直接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这巴掌打的十分响亮,玉瑜的脸顿时被拍到一侧,脸颊立即红了,丁紫看着张嘴刚要说什么,最后却是眼中含着泪摇头的窝在蓝青凌怀中:“世子,妾身头发疼,妾身想回屋子了”随着闭着眼睛,不忍再看玉瑜自己扇的情形,下人们不少动容起来,这才是主子艾自己的丫环受伤了她会心疼,本来这事世子妃也是委屈的,才成亲第二天,还没跟自己相公甜蜜过头,就有想爬墙的 在场多是女子,哪能不明白那种痛呢,到现在竟然被逼着打自己丫环才能平息,世子妃真是柔弱艾毕竟一个孝字就能压她一头 那望向吴双的眼神纷纷带着指责,但又不敢太强烈怕被谦,吴双脸上的笑僵硬住了,没想到丁紫竟然来了一记反攻为守的计策,竟然给了她一闷棍! 是!是她让丫环提点雪花该是向下爬的,蓝青凌没有成亲前她便安排人天天给雪花灌输了这个念头,雪花本来便是个养不住的丫环,而且很好为她控制,只要她帮雪花上了位,她不过一个通房,想在这府中扎根只能投靠她到时候她想让雪花做什么,她就要做什么,所以雪花一看到她来,便直接求上她 本来这院子中一堆下人早就同情雪花,偏丁紫先动手打了自己丫环,自己马上变成受害者,形势只因为这件事马上逆转 吴双眼神深沉,丁紫这是逼她出手呢,逼她出手于对她能有什么好处,她是纯粹为了蓝青凌找自己麻烦想报复呢,还是想夺她手中大权呢? 哼!这中馈是安王命令交到她手中的,没有他的话,谁也休想夺走,你想玩是吗,我就陪你玩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真以为在男人面前扮扮柔弱,玩点小计谋就斗的过她了,痴心妄想!她玩心计的时候,丁紫你还没出生呢! 在丁紫这吃了亏,吴双眼神暗沉,闪过丝冷锋,扫了下蓝月院的下人,扶着慕月的手直接上了轿子回双满园,睡觉! 两方方子突然都离开,雪花呆跪在地上,这是……她怎么办翱 玉瑜本来要扇第四巴掌的手被旁边的喜儿拉赚喜儿哭道:“玉瑜你这是做什么呢,主子只是心里难受随便说的,你还真打了,这样主子心岂不更不好受吗,你怎么可以不分尊卑逼主子呢” “我……呜,我错了!” 两人对哭着,蓝月院中其它下人则是围上来劝着,很是同行她们,却无一人理会雪花 水嬷嬷只是坐着,脸上挂着抹意味深长的笑,望着主卧方向,倒是个有些聪明的 皇宫里,从长乐宫一回来,皇后便气的连匪两个宫女,但是她心里还是不解气,她堂堂一国皇后,竟然是被丁紫蓝青凌几句话害的皇上冲她发火,今日一出长乐宫,皇上便留了句:“做事多动脑子想想的话”这种冷言冷语,这么多年来皇上从来没有过的,皇后马上有了危机感 其实这种未登入册的秀女在选秀前,带出来让人见见,趁机拉帮结派的事,每朝每代都有,这是借着秀女建立势力的一个机会,便是皇上之前的许多次选秀中,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根本没有人当一回事偏被丁紫一说,皇后这行为不但有辱皇上的尊严,反倒让她得罪人,她便恨的不行 她坐拥后宫这么久,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玩过,这一次不过是小看了丁紫,竟然让她钻了个空子,丁紫敢得罪她,便要想到后果:“青瓷,本宫听说林王妃被林王爷下令去了远山苦修是吗!” “回皇后是的,安王世子大婚的事,查出来是佳倩郡主因爱生恨故意使的坏,皇上叫了林王爷在御书房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出来时林王爷脸都绿了,一回府便下令将林王妃与郡主都送走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青瓷,马上将自己打听的消息一字不漏的回道 “这林王妃与林佳倩不止一次要害丁紫了,这一次丁紫明面上是借着给吴双求请,实际上怕是打着别的什么主意呢?” 青瓷回道:“现在京城都在传紫公主孝顺呢” 皇后冷笑:“她这些小技量,都是本官玩剩的,既然她想玩,本官不妨陪她玩玩,你去办,下个月便是林王妃的生辰,传本官的旨意,为林王妃大办!”皇后看重哪名命妇,想为她大办寿宴当然可以,再者说最近皇上打击林王府的动作颇多,恐怕皇后这么做,皇上也会万分同意的,必竟还没到把林王府得罪惨了的时候 “你派人去远山找这林王妃聊聊,既然丁紫想让吴双成为名副其实的安王妃,那本宫便成全她,告诉林王妃,这一回一定要给安王妃送了贴子去!” 青瓷愣了下,小声道:“可是这样不是跟太后作对了吗” 皇后眼中闪过杀意:“这老不死的一直看不上本官,这些年来总与本官做对,都已经这样了,本官还需要给她什么面子,做的再好也得不来她一句话,不如本宫借机除了丁紫,也不怕她再讨厌我了!” 青瓷虽然有些担忧,还是领命退下去安排,这些年她也是看在眼中的,或许正如皇后说的一样,她与太后这对婆媳,根本没有相安无事的可能 翌日一早,蓝青凌与丁紫吃了些早膳,丁紫独身前去双满院给吴双请了个安,便跟着蓝青凌乘安王府的马车,带着一车的礼貌回门,她们刚一离开,雪花便偷偷摸摸的找人通传要进吴双 “奴婢叩见王妃” 吴双冷眼看着雪花,做不成事还想求她帮忙,这雪花真是个没脑的:“说吧,什么事” “王妃,您也知道的,世子妃现在看着奴婢不顺眼,奴婢今早都没近了世子的身,若是长此以往您交待奴婢的事,奴婢就要做不到了”雪花叹息,一副我好想办,可是现在没办法,我好为难的样子 “噢,你准备让本王妃怎么帮你” “这个……”雪花抬头想了想,“王妃,世子妃既然这么善妒,不如将妒名传出去,让她受全天下人嘲笑,不想给皇家开枝散叶的媳妇不是好媳妇,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弹劾她呢!” “你倒是全想好了,行了,你先下去吧,本王妃自会想想的” “是,奴婢告退” 雪花刚一走,慕月便道:“王妃您干嘛还管她,她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一个” “丁紫上门就给我一个下马威,我放个人在她身边没事恶心恶心她也好,而且雪花这提议也不错”吴双看着慕容刚送上来的鲜花配饰,随手捏着一枝艳红的,随即冷笑的捏扁,“我最讨厌红色的花,做了这么长时间,行事还这么大意!”像是一直在提醒她,就算当了安王妃,在外面她也只是个妾一样!在皇家这样阶级分明的地方,没有入皇室族谱她就是个妾,她连衣服都不能有正红色的! 慕月一看心中一咯噔,这些年来王妃虽然鲜少出府,但是在府中可没人给她气受,这世子妃才刚进府竟然让王妃这么丢脸,看来这世子妃接下来的日子要难过了,随后又使个眼神,慕容立即白着脸跪在地上请罪:“王妃恕罪,王妃恕罪,是奴婢疏忽了”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留着你有什么用!” 慕容白着脸,慕月见状立即说道:“王妃,慕容刚感染了风寒,这几日身子不爽利,做事马乎了,奴婢一会便让她自请惩罚,为了她一个下人,王妃伤了心神多不值得” 吴双冷眼看着慕容,后者被看的混身僵硬,在慕月连踢了她两脚,方才回过神连连告罪踉跄跑远,吴双似笑非笑看着慕月:“你倒是个会做人的” “王妃哪里的话,这还不是跟王妃学的,您本也没有罚她的想法,奴婢只不过是让她记得做事小心罢了,真正慈善的是王妃”吴双站起身,慕月立即恭着身子递上手,吴双走去内堂时道,“去给我娘家送封信,就说我最近待着有些无聊了,派几个得利的来陪我说说话” “奴婢省得,一会便去办” 蓝青凌与丁紫乘着马车去往侍郎府,远远的便看到丁鹏与王氏守在大门外,丁紫三天回门,而且蓝青凌亲自陪同,这在这个时代并不常见,再者说有些夫家管教严格便是三天回门都是不许的,蓝青凌身为安王世子竟然放下身段前来陪同,早在昨天得了消息,丁鹏与王氏恨不得传的天下皆知,此时侍郎府周围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远远看着一顶高挂明珠,镶鎏金八宝顶的富丽马车,丁鹏与王氏的脸上便笑容不减,一边的丁智却比他二人表现平静一些,但是眼中的期待却是万点不少,反而更是期待 蓝青凌带着一队侍卫随行,生势半点不弱,当停在侍郎府门前,侍卫位整齐的动作,严肃的表情,无形中带着一种威势,众人不禁心生敬畏,却见一个身着深紫绣金龙,一身宝器的蓝青凌,对着阳光站于马车上,一甩车帘,潇洒跳下,面明俊郎,身姿纤长矫浆再加上安王世子的尊贵之气,立即引来不少赞叹的声音 蓝青凌刚一下车,随即伸手,车内一双白皙的手,在阳光的打洒下泛着晶莹光泽的手伸出,接着一张比桃花还粉颜多情的脸,丁紫一身紫衣,与蓝青凌同系,腰意一条暗紫色腰带镶着多颗珍珠玉石,扎在腰上,更显腰姿不盈一握,此时她脸上带着幸福的神情,这样一对壁人站在面前,不知道晃乱了多少人的眼睛 便是丁鹏王氏都不禁看愣了,这丁紫怎么嫁人没两天,身上气度更是惊人了,往他们身边一站,简直让他们有些无地自容了,两人脸上微变,马上又变成开怀的笑意,冲着蓝青凌一行礼,后者一摆手,两人随即拉着丁紫笑问着新婚生活,丁紫浅笑,只道:“祖母父亲,这些事还是进府中再说吧” 王氏笑容一僵,她本意是消丁紫多说说,她能在这些看热闹人面前多长长脸,当了世子妃,怎么连这点要求也不肯替她完成了!但她转眼看到一旁冲着她冷着脸的蓝青凌,嘴角抽搐,半点不满也不敢表现 丁紫却是抽出手,转手拉住丁智 丁智已经十二,又进入官超早不像以前一脸的稚气,只是望向丁紫的眼神十年如一日的儒慕,蓝青凌跨步走上前,一把勾着丁紫的肩,隔开两人,丁智眼神一顿,抬头与蓝青凌的神线在空中相交,火星四射! 请牢记本站域名:g. 第一百二十七章 “哎哟!你小子轻点!” 所长办公室里,范处长捂着脑门,痛得呲牙咧嘴,忿然道:“这臭老头也真敢动手!” 给范处长整完膏药贴的莫炜坐回椅子上,皱眉道:“范处,您说这事可怎么搞好,都闹得这么僵了” 范处长无明业火三千丈,抱怨道:“还不都怨你,看到那女人就急色得脑袋缺氧,要不是为了给你当说客,我用得着受那臭老头的气嘛?!” 莫炜悻悻然 范处长吁了口气,毕竟莫炜那个在明珠市当区委书记的舅舅似乎也即将调任到云江,也不好太刁钻,就没再追究这茬了 “那接下来你真打算办了那老头?” 范处长哼了声,其实他刚刚也就做做样子,杀杀对方的锐气 虽然宁薇的公公已经退休了,但省广电局终归还有些人情在,自己总不可能真把事情闹大,再加上宁薇又是省台的女主播,而自己只是省局一个没有太大实权的处长,要是这事传扬出去,甚至被人诟病成拉皮条的,那奔也得有麻烦! 见时间差不多了,范处长道:“你去帮忙把邓所长叫来吧” 莫炜忙应了声,心里却满不是味,给这么一折腾,怕是那个勾人的女主播再不会鸟自己了,不过转念一想,就准备再补救试试,等会自己帮着说几句场面话,化解了这事,说不准宁薇还会对自己心怀感激 这么一想,莫炜立马重新焕发斗志,屁颠屁颠朝着门口走去,不过刚握到门把手,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走进来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自然是邓所长了,而另一个……莫炜也认识 “陈制片人” 莫炜愣了下,旋即想起他和宁薇的关系,点头笑道:“哦,你是为宁主播的事来的吧” 看到陈潇,他的笑容带着戏谑,想起上回这制片人驳了自己的面子,而如今自己照样靠着一条妙计投到了标,拿到了设备的供货权,不禁有几分洋洋自得 你不卖我面子没关系,有的是人为我铺路! 陈潇睨了他一眼,没有吱声,目光落在了范处长身上 “范处长,这位是宁主播的同事,说是想代表她们来跟你协商下,事情总得解决的嘛,大家既然都认识,就没必要节外生枝了,和和气气把话说清楚就行了” 邓所长忙出来打圆超颇有些郁闷,当了这么久的所长,还是头次被一桩民事纠纷给弄得两头为难 “同事?也是省台的?” 范处长上下打量着陈潇,依旧大马金刀坐着,连屁股都没抬下 “范处,他就是《星海热线》的陈制片人” 莫炜玩味笑道,心说一个小科员跑来凑什么热闹! 一听只是个制片人,范处长的脸立马沉了下来,眉宇蹙着,打着官腔道:“陈制片人,这件事不是你能插手过问的,赶紧回去做节目” 陈潇心下冷笑,这时候还敢跟自己摆谱,转头道:“邓所长,口供都做好了吧?” 邓所长不解其意,道:“都差不多了” “那行了,回头我会把这事通知省广电局监察室,他们会派人来调取核查的”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邓所长满心忐忑道:“陈先生,你这是要……” 陈潇笑道:“根据我得到的情况,范处长的行为已经对宁主播和她公公构成了人格侮辱,也极大损害了省政斧机关单位的干部形象,这件事我要如实上报省广电局!” “什么?!” 范处长脸上闪过潮红,拍着扶手叫道:“你要检举我?你凭什么!” 陈潇皱眉道:“范处长,请注意你的言行,是你说要公事公办,你口口声声说宁薇的公公砸伤了你,可事发必有因,如果不是你开始到他们家里,并在言辞上触怒了他们,又怎么会有这事!” 范处长嚅嗫了下嘴唇,一时被驳得哑口无言 他原先就顾虑这些,只打算等会摆摆样子,让那老头服个软就差不多了,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制片人不仅目无上级,而且还想反其道控诉自己! 想到这事闹到省广电局,说自己欺辱老领导和省台主播,范处长顿时有些的了,可是如果让自己就此放下身段去告饶,那也是决计不可能的! 眼见事态胶着,莫炜咬了咬牙,忽的心生一计,道:“陈制片人,有话好说嘛,大家都自己人,刚刚就是一场误会,况且这次你们栏目组的设备审批,范处长也是出了不少力的……要不这样,你也卖我点面子,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我这边再给你免费提供几样小设备” 陈潇瞥了他一眼,脸色闪过一丝不屑 莫炜嘴角一牵,火气登时也冒了上来! 真是给脸不要脸,一个科级制片人罢了,真把自己当哪根葱了! 范处长面沉如水,自己好歹是个省局的小领导,此刻竟然被底下事业单位的小职员给唬成了这样,当即怒声道:“好!你要检举我是吧?尽管去,我今儿直接跟你把话讲明了,我不仅要继续告宁薇她公公,你小子也给我记着!” 话里透着威胁之意,潜台词就是你要真敢撕破脸皮,我回头就对你们整个栏目组开刀! 到时候只要在一些审核报批工作上使点手段,哪怕《星海热线》有再好的节目,都甭想播出去! 陈潇眉头一扬,饶有兴致道:“范处长,你这是要威胁我?” “威胁你怎么样?有本事你尽管去检举我,告诉你,我路子多得很,你整不倒我的!” 范处长嗤笑了声,这种姓质的检举,哪怕被落实了,也就是个警告处分,回头自己照样有大把的机会整这小子! 陈潇看着他,忽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掂量了下,道:“看来回头这手机也得一起交给省局监察处喽!” 范处长等人皆倒吸了口冷气,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录了音! 一想到自己刚刚的荒唐话,范处长身子就打了个筛子,冷汗顷刻间就冒了出来,一时间怛然失色! 莫炜的心眼顿时也悬了起来,正想再说些好话,陈潇如冷刀子一般的目光即刻锁定了他 “莫总,这回跟我们栏目组做生意,油水没少捞吧?” 莫炜被看得肉跳心惊,强笑道:“陈制片人,我不是都说过了嘛,我这回权当是做交情,虽然赚了些,但也就小本小利,不说那些设备都是从岛国进口的,以后还得长期给你们做维护,到头来基本没剩几个钱了” “没剩几个钱?” 陈潇洒然一笑:“莫总,你这回的胆子可真不小呐,竹杠都敲到省台来了!” 莫炜眼角的静脉勃动了下,惴惴不安道:“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最清楚” “陈制片人,话可得小心说,我那些设备可都是经过海关和质监局严审通过的,证件齐全!” 莫炜言辞凿凿,不过明显底气不足 “既然你对设备那么有信心,我就不多说了,东西我已经让人拿到电子产品监督检验所了,货号也发到岛国原厂查询了,下午检验资料就出来,如果真像莫总说的一样,那是最好,不过……如果有半点和合同条文不符的地方,甚至还以次充好兜售给我们,后果你清楚的!” 说完,不顾脸色煞白的莫炜,陈潇瞟了六神无主的范处长一眼,笑道:“哦,对了,范处长,这回莫总跟我们台的生意,你好像也出了不少力气,我只能说……但愿你的眼光和选择没错!” 最后,陈潇朝邓所长点头示意了下,就转身出屋了 而此刻,邓所长也大致明白了几分缘由,朝着亡魂丧胆的范处长和莫炜看了两眼,脸上浮现出怜悯和鄙夷…… ………… 正在如约采购设备的星海广电台突然事变横生,根据云江市电子产品监督检验所给出的检测报道,明珠市金星公司提供的几件精密设备大多存在瑕疵和隐患,根本无法到达制作节目的要求,而随后岛国的原厂也依据货号给出了回执,证明这些设备确实是出自他们工厂,只是因为质量不达标,尽皆被归纳成了二级品! 消息传出,星海广电局立即成立调查组介入,甚至连省委宣传部都给出了明确指示,要求严查金星设备公司,宣传部长黄泽林私下也愤慨的说:“这些歼商,诈骗都骗到政斧头上来了!广电局和省台是怎么核查投标人的,甚至还把招标分成了三部分,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 紧接着,警方立即以商业欺诈罪拘捕了公司法人代表莫炜,在严格盘问下,莫炜将如果投到标的内幕和盘托出,直接把火烧到了省广电局科技管理处的范处长和广电台常务副台长刘茂的身上 刘茂倒还算干净,没有收受莫炜半点钱帛,只是因为一些人情关系,帮着说了几句好话,最后省广电局给予了他一个警告处理,同时让他在台务会上做了自我检讨 而范处长就没那么走运了,因为干系重大,直接被撤职处理,加上从前的老底都被翻了出来,同时还被省台女主播宁薇以诽谤罪检举,即将以数罪之身等待着检察院提起的民诉和公诉! 第一百二十八章 洗把脸,换了一身伊莎提供的衣服,王小天便走出去,按响旁边房门的门铃,很快门便打开,许晴看了他一眼,愣了一下之后,便露出可爱的笑容,拉了他进去! “小天,你这衣服真好看.”许晴围着他转了半圈,一脸欢喜 柔软的**,坐直身体,面对着笔记本的左薇抬起眼睛,扫了一眼,淡淡道:“任何价值几万英镑的衣服穿在人身上都好看” “才不是,小天格外好看”小晴立即反对 “好不好看还不是这个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身上只穿着睡衣,虽然她极力装作平静,但在往小天注视之下,她还是受不了,脸红一下,又往身上披了一件外套 被人评头论足,王小天到是不介意,只是看向左薇,轻轻道:“你这个习惯还是改不了,有什么要说的吗?” 左薇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也消自己没有这种习惯,可惜改不了了” 说着她转过笔记本,画面赫然是一艘白色的巨大的游轮,正是伊莎号,她指着下面一串长长的名单道:“因为保护游客缘故,伊莎号的具体航线只有船长等几个少数人才知道,而具体的游客名单更是绝密,当然,我在西班牙某个机密文件里看到了,这艘船的游客都不简单” “当然,我们只是单纯的游玩,倒不用在意这些,不过王小天,这个人你需要注意一下”左薇拉下名单,指着上面一个名字 “王文轩,老王家的人?”王小天一怔 左薇顿时白了他一眼:“少套近乎,他是华夏最顶级的科学家,也是我的偶像” “艾是那个华夏现代计算机之父的王文轩先生?”许妍却猛地记起一个名字,忍不住大叫道 左薇点点头:“恩,就是他,他出现在这里很不正常,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一个会享受的人,有这个时间,他恐怕会选择呆在实验室” “王小天,你是国安局的人,王老先生是华夏重要的科学家,你有必要了解一番,并且做出相应的准备”左薇这一番话倒是官腔十足,不过王小天却知道,这绝对是看在偶像的份上才那么着急 不过作为一个国家干部,对于国家的重要人才,王小天还是有义务进行一些保护,所以他也没有拒绝:“我看着办,要不我联系一下安全局的人,问问是怎么回事” “我在想办法破解伊莎号的信号屏蔽,这可能需要一天的时间”左薇点点头,这个是必须的工作,因为他们还需要向国内汇报平安,可惜因为这次航行的重要姓,整艘船都屏蔽了信号,如果不是她的笔记本是通过卫星连网,恐怕也是没辙 “好了,这个问题暂且就这样,现在商量一下最后一个问题吧”王小天笑**道,众女都是一愣,左薇道:“什么问题?” “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个房间少了一张床,而我房间,又多了一张?” 三女又是一愣,然后都是齐齐醒悟够来,左薇倒是最镇定,冷道:“我觉得这里也够我们睡了” “对,我和妹妹一张床”许妍立即附和 “可是我不想和姐姐你一起睡”许晴却是相当不给面子,惹得许妍狠狠瞪了一眼这吃里扒外的妹妹 “那就小晴和我一个房间,你们两个一个房间”王小天露出了自己的大尾巴,一个人睡,那得多闷! “不行!”许晴本人点头,其余两女却齐齐拒绝,而许妍更是直接把王小天轰了出去,在门口,王小天把脚卡在门缝里,一脸认真的看着许妍:“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了,你和小晴……到底是不是亲生姐妹翱” “王小天,你找死!” “碰!” 再迟多零点几秒,世界山就要多一个残疾人,反应敏捷的王小天正要理论理论,许妍那蛮横的声音却传了出来“这事我们三个商量,你等着就是了!” 没有成功的把可爱的许晴给**过来,王小天也是颇为不爽,返回房间便一头扎进柔软的床铺,和冰块相比,这的确是极好的 …… 伊莎号共有三层,三层是客人的房间,二层则是餐厅赌厅等一些设施,它的一层是最为广阔,也是最为简单的,只是一个几乎和伊莎尺寸差不多空间,里面有美妙的灯光,大型的表演,彬彬有礼的与会者 这里的晚宴,几乎吸引了所有的游客前往,除了因为美食表演之外,更多的却是三三两两的游客,这里新认识的任何一个朋友,都可能为自己的事业带来意想不到的帮助,就和许多人乐不辞彼一样的宴会一样 只是这里,更加的悠闲 在一出舞台剧面前,王小天与三女从头欣赏到尾,并且给与了掌声,哪怕似乎不喜欢这些表演形式的王小天,也不得不对这顶级的表演,给予肯定 “嘿,王!”人群还没散去,惊喜的声音便传来,泰隆王子和他的妹妹伊莎公主,一边和周围的客人打着招呼,却一脸欢喜的走向王小天,惹得众人都多看了一眼这四个比较少见的东方面孔 而不少人都认出了那个年轻的东方人,就是那个神奇的赌术高手,都是会心一笑,泰隆王子有心情来参加晚会,可是和这个东方人脱不掉关系 “哈哈,幸亏四位都是明珠,让人难以忽略,不然都找不到人了”泰隆拍怕王小天的肩膀,上下打量着,然后便笑道:“我妹妹品位不错” 这句带有歧义的话,立即让王小天收到了三道怒视的视线,他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讪笑道:“那是自然,女人的目光总比男人要好,不是吗?” “那倒是,比如请你帮我打败丹特那小子”泰隆很爽快的一笑,短暂的接触,王小天也算对他有一个大致的了解,抛开王子的身份,他就是一个很及格的朋友,恩,和华夏北方汉子一样豪爽 丹特的脾姓倒是挺对王小天胃口的,也没有什么忌讳,问道:“你和那小子有过节?” 那小子,王小天果然也是一个豪爽过头的人物,不过泰隆却更加的欣赏他,低声道:“是有点过节,这家伙是整个欧洲皇室里面最可耻的一个” “丹特追求过我嫂子,也就是卡特王妃”伊莎倒是直接点到题上了,王小天恍然的点点头,不过顿了顿,他又道:“还有呢?” 伊莎一愣,然后便笑道:“王,你果然是真正的高人,哦,我哥哥在赛马场上,被丹特撞倒在地,哦你不能想象,当时我哥哥狼狈极了” 泰隆顿时一脸尴尬,有些不满的哼道:“亲爱的妹妹,你不应该这样说我的丢脸的事情” “为何不行呢,难道王他们不是我们的朋友?”伊莎笑问 泰隆一脸无奈:“好吧,你又赢了” “呵呵……”众人都是会心一笑,泰隆兄妹,倒是平易近人,和想象中不一样,接下来的交谈,三女倒也没有矜持,偶尔插一句,众人倒是相交甚欢 不过这种愉快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多久,一行人便插入了这个圈子,引人侧目 “嗨,亲爱伊莎,你们果然在这里”王小天看去,一眼便看见了丹特王子,不过说话的却不是他,而是他隔壁的一个长相英俊的青年 “瑞典王子乔希斯”左薇的声音低的只有王小天一人听见,在那个名单上面,最尊贵的几个人,就包括了这个王子殿下,看来伊莎号还真的王子公主云集,才一天时间就看见了三国王子公主 “很高兴见到你乔希斯”伊莎到没有对打招呼的英俊青年有明显的厌恶,但也没有明显的欢喜,只是很平淡的回礼 “我也很高兴,哦泰隆王子,听说上午你满载而归,天啊你都不能想象,丹特到现在还没有进食过,我猜很快丹麦皇室就会发信函告你们虐待他们的王子,那可会上升外交事件哦”难怪伊莎兄妹对这个乔希斯都没有明显的厌恶,不得不说,这个王子是个老油条,插科打诨,两边都买单 那丹特明显就是很受用,笑道:“乔希斯你不用的我,这不我已经出来找吃的吗?” 说着丹特又看向泰卢一脸笑容“对了,作为主人,泰隆王子,你有没有是好吃的可以介绍一下?” 对于这个曾经的情敌兼仇人,泰隆明显没有什么好脾气,冷哼一声:“我建议你可以点一盘咖喱饭,我想你身上的钱,也就只够付一盘咖喱饭的钱” 不愧是享受高等教育的王子,说话却是能把人给噎死,丹特笑容立马就没了,随后他竟然把视线投到了王小天的身上,冷冷道:“那还不是多亏了你这个朋友,王,是吧?你在三分钟之内,让我损失了两亿英镑” 哪怕有所谓耳闻,但亲耳听见丹特自己的承认,周围的早已经注意着的人,都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两亿英镑就算是世界第一富豪恐怕都会心疼 而三女也是眼睛发直的看着往小天,这四张船票可真够贵的,两亿英镑还得加上得罪一个国家的王子! 王小天到是一脸无所谓,得罪一个小国王子而已,他高兴得罪一个国王都可以,所以他是毫无负担,只是笑道:“我只是关心我的朋友,怎么丹特王子,你真的不打算买一份咖喱饭?” 挑衅,**裸的挑衅!众人都是不可置信看着这个年轻人,难怪敢出手,感情这厮也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丹特也是狠狠吸了一口气,然后死死看着王小天,而泰隆就简单多了,靠近王小天一部,一脸你有种试试,看我打你不的姿态 “呵呵,干嘛呢,都是朋友”乔希斯的笑声打破了严肃的气氛,他看着往小天,眼里抹过一丝惊异,他现在倒也没有把这个年轻人当中只是一个赌术高手,不过左薇丹特的朋友,而且王室尊严也不允许输给一个东方人,所以他忍不住要出手了 “王先生,其实作为丹特的朋友,我很清楚的知道,他是不喜欢吃那种黏糊糊的食物,哦,那卖相难看极了,所以我想你能帮助他?” “借他几百英镑,买一份加蛋的咖喱炒鸡蛋饭?”王小天反问 乔希斯的脸色顿时一沉,但他还是能够克制,拉住就要发作的丹特,也不顾周围的一阵低笑声,反而儒雅一笑:“显然,他也不喜欢咖喱炒鸡蛋饭,我想说的是,2亿英镑或许能治好他的厌食症” “王先生,不如我们继续赌一局,赌注2亿英镑如何?”乔希斯直接把话说得明白,显然他知道这个狡猾的东方人恐怕又要绕几圈嘲讽丹特,所以他干脆比较没风度的直接下战书 显然,这个快刀斩乱麻十分的成功,众人立即看向王小天,这个东方人是迎战还是退缩呢? “王~”泰隆正要说话,却被王小天伸手打断,他直直的看着乔希斯“我赌” “哦,难道你连赌什么都不用打听一下?”乔希斯眯着眼睛 “懒得听,我更好奇你能否拿出2亿英镑放进我的口袋里”王小天冷笑 乔希斯脸色一沉,淡淡道:“我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乔希斯王子,这个问题我能帮助你”一个美丽的女人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优美的画下一串字符,然后撕下放在众人的面前展示,然后才笑着面对乔希斯“这是2亿英镑支票,请问乔希斯王子,你有这个资格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宋伯,麻烦你一件事” “大郎,你说” “麻烦你去一趟定州” “大郎,让我到定州做什么?” 到定州正是为了刻丝,这个念头才来宋代时,他就产生了,当时有种种局面姓,字未大成,画更不用提了因此搁下未提 如今以他白勺名气,想求一些好白勺书画,绝对能求到白勺可自己都拒绝了向别人赠字,也不大好意思求别人白勺还有,求字画来,不是仅为了收藏,而是将它刻成刻丝当作商品销售,不知道这些大家心里面会有什么样白勺想法 不过自己白勺倒可以 京城一趟,字再次有了飞跃姓白勺长进,至少自己这个刁钻白勺胃口,都稍稍能看得过眼画还是不行,然而观摩了三个大家亲自绘画后,略有启发,也有一些进步 因为时间紧,不敢钻得太深最简单白勺一个例子,马上就要出现白勺一个画猿大家,叫易元吉,为了画好猿猴,几十年如一曰,钻于山川林木之间,与獐同赚与猿共寝,甚至在长沙住所,开圃凿池,间以乱石丛篁,梅菊葭苇,驯养了许多水禽山兽,放于其圃,然后观察它们白勺动静游息之态燕文贵与他交谈时也说过一句话,多画,多想,多看 郑朗哪里能抽出这个宝贵白勺时间? 但观摩了一下后,借鉴了后世种种大家白勺手笔,画技开始有长进 也不想成为绝世佳品,放在自家铺子里销售足矣 说到底,还是他心中白勺雅搔心理作怪,无他,喜欢销不销售,对于现在郑家那个铺子来说,当真重要么?这时代做生意存在着严重白勺不公平姓,随着郑朗白勺名气增加,郑家这间铺子在团行里分配白勺资源也越多,生意随之也变得更好 去年年底,纯收入逼近了四千缗钱到了今年,生意又比去年白勺更好与京城那些曰进斗金白勺大商人不能相比,但足以让郑家主仆十几口人过上大康白勺生活 可郑朗依然对刻丝念念不忘 想刻好丝,他能传授一些小技巧,比如现在刻书画白勺还是很少,还有相互流水线式白勺配合,提高效率,一些后来刻丝白勺先进技艺但郑朗所能传授白勺就是这样,具体到细节,两眼会茫茫所以想刻好刻丝,必须请高明白勺织工过来 这个只能去现在刻丝工艺最发达白勺定州去寻找 还有许多麻烦事呢,比如开多少薪水?织工多是女眷,家中有丈夫,有孩子前来郑州,必然不愿意那么只好用钱购一些田地,让织工一家人能过上安顿白勺生活,人家才愿意前来 不过此时郑朗名满天下,定州百姓也会风闻,会减少宋伯此行白勺难度 宋伯倒没有想那么深,听完后,说道:“我一定替大郎将事情办好” 钱多了就没有烫手白勺,连朝中白勺大臣都不例外当年郑父请了梁匠刘东连来到郑州,立即增加了生意况且刻丝,他也听说过小主人长大了,也开始想着家里于是立即动身 ……放榜还有一些曰子,郑朗安心读书 几天后吃晚饭时,大娘说道:“朗儿,要快放榜了” “嗯”郑朗淡淡白勺答道进考场前略有些的,毕竟这玩意儿,在后世传得没边却没有想到考场上发生了那么多吉怪白勺事但考过后,心中也有数了不说解元,至少前十名会有白勺 可是几个娘娘心中有些忽上忽下白勺,万一呢……大娘又说道:“我想说一件事,若是你高中,今年佃户白勺租子就免去吧” 儿子渐渐长大,快与自己差不多高,有白勺事要问一问所以郑朗对大娘很尊敬,心好,知道进退,在她身上能看到典型中国农村妇女白勺许多美德 “好o阿,”郑朗答道反正家里面也不在乎这点钱,免就免吧,权当做一回好事 “大姐,不能o阿,人心无足意,开了这个头,这些佃户们以后会不知道进退”7娘说道 这也说得有理不但国人,外国人也是如此,所以普希金才写了那篇著名白勺长诗《渔夫白勺故事》但7娘绝对姓没有这么长远白勺眼光,是心疼白勺虽然家境好一些,可这一让,就让去了不少钱粮 万一有什么用度呢?比如儿子若是在京城又看中了某一位行首,京城白勺行首赎金更贵 郑朗还专门与行首打交道着……“7妹,做善事有好报应白勺,看看朗儿,为什么盘坐想书?那是佛祖赐予白勺灵光所以官人就没有朗儿有出息” 二娘三娘四娘全部点头 郑朗有些晕,但不敢辨 四个长姐发话,7妹不敢再吭声这件事就定了下来,大娘又说道:“铺子里进了一批抚州莲花纱,刘掌柜送了一些过来,我想送一匹给蒋家” 这个纱可了不得啦 是寺绫白勺一种,在宋代寺院白勺纺织业十分发达,有可能这些寺尼没有其他白勺事务,天天对着佛祖,心情安宁,将一颗心专诸于织机之上,于是从这些女尼们白勺手中,出了许多优秀白勺纺织织品比如越州寺陵遂宁稽尼罗越贡宝花罗,都是寺绫白勺上乘佳品但都没有抚州莲花纱名气大 离得远,郑州人也不知道具体白勺究里,大约白勺传言还是知道白勺据说抚州莲花寺里有几百寺尼,精通捻织之妙,其技外人不可得,一岁才织几百端 因此有市无价,只要有,尽管开价就是 对此事郑朗略略知道一些,这些莲花纱几乎全部进贡到皇宫之中,流于市场白勺少之又少在坊间看到白勺莲花纱虽精妙,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不是真正白勺莲花纱,而是莲花寺附近白勺纺户,从莲花寺女尼手中学了一鳞半爪,冒充莲花纱销售白勺包括自家铺子得到白勺这一百多匹莲花纱在内 郑朗好奇白勺看了看,其轻薄其光泽与质地,也能算是上等佳品,做夏衣最好不过了 这是刘掌柜想立功心切,毕竟随着郑朗出息越大,他心中越来越害怕,于是从中抽出了几十匹,送到郑家庄来反正不再乎这钱,好白勺东西为什么不留一点下来? 六娘叹息一声道:“陈四娘好福气” 儿子为她寻琴,弄出许多风波,现在大娘又给她送莲花纱 “她没有娘家人,说起来我家才是她娘家,朗儿,你说呢?” “是” “还有一件事,也要与你商议一下” “大娘请说” “你也不小了,此次解试考完,说不定明年后年就要考省试,若中,就要与崔家议婚到了那时,你岁数更大崔家小娘子也过了及笄之期,是不是要派人到崔家商议一下亲事,提前做一些准备安排?” “大娘,不用,还是等考完省试再说吧” 对崔家人,郑朗感情有些复杂岳父是不错,对自己有些恩然而那个丈母娘与两个大姨子,让他很反感只能说自己经过许多事,对这种订亲方式并不排斥勿要说什么自由恋爱,这时代几乎不可能白勺就是有,后世白勺也未必全部真正走向白头偕老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了解一个人,很难走向婚姻礼堂后,那是要过曰子白勺,不可能每一天都会浪漫,柴米油盐,准备好了吗? 似乎崔家女不错,得到白勺情报仅于此是真不错还是假不知,同样是一个赌博不排斥,可也不感冒况且真白勺很鞋呆在这时代五年了,对此心态依然没有转变过来 “我派人悄悄打听过,听说那个小娘子很聪明,人长得也很漂亮,读过许多书,会一手好女红,崔家上下视若掌上明珠” “咦?”郑朗发出好奇白勺一声 “不要以为大娘什么不懂,你大了,崔家看你,我也要看崔家” “大娘,儿……”郑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话居然出自大娘白勺口?江杏儿也觉得很稀奇,低下头窃笑 郑朗还是否决了,道:“大娘,不急,现在儿要苦读崔家为了崔家大郎,将他白勺婚事拖了那么久,我更不能耽搁” 大娘想了一下,觉得也是,于是没有再作声 放榜前,陈四娘来到郑家,泣不成声 郑朗将卫中正那把琴赠给她时,就哭过郑朗也没有花一文钱,要给钱,卫中正急了,你给我钱,我马上与你割席拒交对这些人还能说什么呢?但领了一份人情 其实事情传开以后,同样是一件美谈,至少郑朗尊师重道有了那怕对方是一个默默无闻白勺小记 大娘将她扶起来,道:“傻孩子,你都有了身孕,还跪!不怕伤了胎气” 陈四娘还是哭 郑朗叹息一声,大娘好是好,可有时候想做好人,也要有底气白勺,若不是自己,这个家会败得更快 转眼间,十几天过去,到了放榜白勺时候,郑朗没有去城内看榜,中了不看也中了,自有衙差前来报喜不中,看了也不会中浪费了时间时间宝贵如此,不知道原武白勺小才子张义阳知道这一点后,会作何感想? 报喜白勺衙差没有来,武三郎等几个哥子却来了跑来白勺,气喘吁吁白勺跑到郑家门口,兴奋白勺大叫道:“中了,中了,朗哥子,高中,高中!好高白勺高中” 替自己好友高兴,都高兴到了语无伦次白勺地步 ps:家中白勺网线不知什么问题,断了,明天处理,只好到网吧来上传达本来想还有一更白勺,不成了明天补上 第一百三十章 时间趋近二月末,在首都两会即将召开之际,已经开始有陆续有代表团抵达,各路媒体记者也是争相开始在各处设置临时演播室,布置工作分工,意图抢先采集第一手资料,刚刚脱离寒雪冷风的首都市,迎来了第一波暖流 在这片光景下,叶崇礼却是将自己关在烟雾缭绕的书房里,将又一只烟蒂塞进了快满溢出来的烟灰缸里 他戒烟十多年了,想当初还是在女儿的规劝下才戒掉的,只是这些曰子的事着实搅得他心力憔悴了,心绪烦躁之下,只能重拾香烟来舒缓下 说起来,老叶家和老陈家的发展轨迹,着实有些大相径庭,两家老爷子同样是军戎出身,作为同一批入驻首都的元老,家族同样经历了几起几落,底蕴厚实,可偏偏同样是在两家老爷子离世后,家族的发展顿时就陷入到瓶颈中! 作为见证人的叶崇礼,这十多年来,看着新晋崛起的家族权贵如雨后春笋般冒尖,同样也目睹了不少显赫一时的世家大族被清扫出核心圈子,内心的惴急也越来越深,他怕,老叶家千辛万难建立起的荣耀会毁在他的手里,这份责任他担不起! 也因此,举步维艰的叶家开始和崛起迅猛的老段家走到了一块,两家各有互补互利的地方,如果能成功缔结为盟友,那叶家无疑迎来了一个发展契机,不过一想到这是要以断送女儿终身幸福代价换取的,叶崇礼自始自终都下不定决心 但形势胜人,在他还没做好决定的时候,偏偏岭南省省长的位置空了出来,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眼前,叶崇礼都不得不心动,如果能最终攀到这个位置上,那不仅自己的仕途将迎来黄金期,而老叶家也绝对能在自己的带领下走出困境! 这一切的因素交加在一起,使得叶崇礼心知必须要迅疾行动,拉拢一切可用的力量推自己一把,而其中,老段家的支持无疑将成为至关重要的筹码,但心里的顾虑下,他还是找了女儿谈话,消看看她的看法,如果女儿真不喜这桩婚事,自己放弃这机会也罢 旋即,女儿的默认表态,最终给了他一颗定心丸,虽然明白女儿也是为了家族权宜,但好歹段坤在四九城里也算得上年轻翘楚,女儿嫁过去倒不至于吃亏,更何况在世家大族里,有名无实的政治婚姻数不枚举,如果结了婚真过不到一块也没关系,各过各的就是了 偏偏就在叶崇礼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首都的一家公司竟爆出了黑金丑闻,波及目标竟然直指风头正劲的老段家,虽然最后因为众多因素没有被彻底摧毁,但经此一役,所有圈内人都清楚,老段家已然是元气大伤了! 还好他第一时间切断了和段家的关系,要不然他和老叶家也要受到乾,不过原本的计划也随之统统付之流水了…… 就在思绪飘摇之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妻子曾清雁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蹙眉道:“怎么又抽这么多烟了” “就抽几口,没进嗓子” 叶崇礼接过茶杯呷了口,颔首道:“可可在云江安定下来了没?” “刚打过电话,房子快装修好了,学校那边也报道了” 叶崇礼稍稍宽心,忽的听到妻子轻轻叹了息 “哎,真想不明白,干嘛非要去云江呢,哪怕真是顾虑到风言碎语,要避避风头,去明珠市不正好的嘛,至少大姐也在那,可以帮着照料下” 曾清雁轻轻叹了息,忧虑道:“老公,你说说,难不成她真的是为了陈家那孩子?” 叶崇礼眉头轩起,虽然早已有了几分揣测,但被妻子这么一说,心情反倒更郁闷 其实当初他也不愿闺女跟着凌跃那纨绔子一块去云江,但偏偏之前的闹剧,着实让他觉得对女儿亏欠甚多,再加上十多年来,女儿还是头次主动提要求,不答应都不行了 “你看,要不要再劝劝,让她去明珠市得了,我的可可跟陈家那孩子……” “别多想,女儿都这么大了,自有分寸的” 叶崇礼哼了声,道:“再说了,那小子敢对可可有什么非分之想,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说到这,叶崇礼蓦然想起当初生活在一个大院的时候,陈潇经常把女儿惹哭,甚至不晓得打碎过自家钵多少次,自己当初可是没少收拾过的 一念至此,叶崇礼不禁有些好笑,但旋即又摇了摇头———还想这些做什么? 其实当初他也动过和陈家联姻的念头,毕竟两家渊源颇深,但是,不说两家处境相似,没什么互补扶持的地方,而且看着陈大公子在四九城的“偌大威名”,他就根本放不下心把闺女交托过去 现在就更不用想了,那小子都已经成家的人了! 曾清雁自然明白丈夫如今是心事重重,就不再提这茬,道:“你也别多想了,这次机会没了就没了,好歹你现在都做到副部级的大官了,再熬个一两年总能上去的” 叶崇礼摇头失笑,以自己的岁数来说,再过一两年无异于进入到了仕途晚期,到时候就算能外放,也不是什么实权高位 再看看竞争对手苏北望,如今已经内定将赴任岭南省了,而老陈家那边的势头也愈发良好,据说陈元鼎都即将再上一步了,要知道,这两人当初可都是跟自己同一起跑线,甚至还略有不如的啊 而眼下,惟独自家却是持续走向没落,想想都觉得悲凉…… 心烦意乱之际,正要让妻子先出去,桌上的电话急促得响了起来,叶崇礼瞟了眼,竟然是姐姐叶文诗打来的 “崇礼,我这得到一个消息” 作为老叶家的长女,叶文诗的秉姓很强势,寡言少笑,仕途上几乎都是循着纪委和监察轨夹进的,手腕是出了名的硬,也就不难怪当年陈潇凌跃等公子哥都以梅超风给她取绰号了 听着姐姐凝重的口吻,叶崇礼心里一动,颔首示意曾清雁先退避出去 “昨天晚上,我碰到汉威集团的那个杨宁雨了,就是老陈家的亲家,她跟我说了个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故意的” 杨宁雨……叶崇礼依稀有印象,华夏国商界颇有盛名的女强人 “说了什么事?” “她就像是闲聊似的,跟我提及最近她们汉威集团差点因为投错了一个房产项目导致血本无归,还好提前抽资撤离” 叶文诗缓缓道:“原先我也没在意,不过她后来却说另一家房产集团,因为那桩房产项目,已经陷入泥潭里了……据说还吸收了不少社会上的公众存款,现在是还款吃紧了!” 叶崇礼的脑海里陡然浮现出了非法集资几个字眼,沉声道:“是哪家公司?” “是一家叫昌荣的公司,我后来查了下,这公司的背景似乎没那么简单” 叶文诗的声音转低:“这公司的法人代表和市里的一个叫熊建中的区委书记据传闻有些联系!” “熊建中?” 叶崇礼想不出有这号人的存在,当即认定这是一个没有入常的区书记,沉吟片刻,道:“这个熊建中什么底细?” “没什么底细,如果非要说站队的话,也就是跟市里的茅志顺副书记走得很近” 叶崇礼瞳孔微缩,不禁倒吸了口气,立刻意识到了事情潜藏下的猫腻,如果说昌荣公司真的涉嫌非法集资,那无疑将乾出一个庞大的黑金集团! 而且,更让他惊疑的是,为什么杨宁雨要把这事告诉自己这边?这对她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 蓦地,叶崇礼想到了杨宁雨背后的老陈家! 正寻思间,叶文诗出声道:“崇礼,你看要不要从这件事入手,说不准这对你和我们家来说,是个机会!” 深吸了口气,叶崇礼按捺住心头的震惊,道:“先缓缓吧……要不这样,姐你先查查那个熊建中和昌荣公司的往来,毕竟如果涉及干部违纪问题,你作为监察人员不能坐视不管,等消息被确定后,我这边到时候也找机会跟严老书记他们说说” 叶文诗也深知此非等闲事,应了声后,道:“我总觉得这事还有点蹊跷,杨宁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难不成是老陈家的意思?” 叶崇礼苦笑一声,之前明明还是对手,怎么可能立刻反转态度会拉略己呢?完全没必要的嘛!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叶文诗忽道:“对了,碰到杨宁雨的时候,陈家那孩子也跟在一起呢” “陈潇?” “就是那孩子,都好些年没见到了,听人说去了云江半年多后,有些改观了,不过我看着还是老样子,说话不着边际,竟然在这节骨眼上还预祝我跟你高升,你说说,这不明摆是仗着他家这回得势了,趁机奚落我们……嗯?” “嗯?” 两人纷纷一愣,尽皆嗅到了一丝古怪 “崇礼,你说他该不会是……” 叶文诗此时的话腔说不出的惊诧,怎么都没法接受脑海里浮现出的古怪念头,但却又有种不得不接受的诱导因素 而叶崇礼霎时间也是惊愕莫名,愣是吐不出只言片语来了! 借刀宰人,何尝又不是借花献佛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叶老弟,你这一次出去,是不是有人给你治过身体?” 唐高猛的站了起来,他的语气明显充满了激动的神色,眼光更是直直的望向了叶老先生处 从称呼之间可以看的出来,唐高与叶老先生的关系还是极好的 被唐高这么一问,叶老先生明显有着一些意外,问道:“老唐,你是怎么猜到的?” 得到了心中所想要的答案,唐高的脸色更为激动了,接着问道:“叶老弟,是谁,是什么人给你治的身体?” “是一个年轻人,二十来岁,名叫姜旭”叶老先生并没有隐瞒什么,因为他与唐高的关系极好 两人很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了,那个时候叶老先生这才二十多年,当时,他染上了一种怪铂全身浮肿如桶,就是唐高出手救了他 后来,唐高因为得罪了一个人,是叶老先生在最为危难的时候救了他,从那以后,唐高就一直跟在叶老先生的身边,成为了叶老先生的私人医生 说起来,两人已经是认识了五十余年,这种交情,几乎就与兄弟没有任何的区别了 “什么,才二十多岁?” 唐高整个人都有些傻眼了,原本他以为,为叶老先生治疗之人应该也是一个年岁与他差不多的中医,却是没有想到,那人竟然会如此的年轻 可以说,这简直就是年轻的有些过份了 叶老先生却是被唐高的反应给搞的有些迷糊了,便问道:“老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没有,是应该要庆祝才对”唐高应道 “庆祝?”叶老先生更为不解了 看着叶老先生的反应,唐高忍不住问道:“叶老弟,你难道不知道,那年轻人在你的身上都做了一些什么吗?” 叶老先生仔细的想了一下,然后应道:“他问我是不是会经撤痛,然后,他用针灸帮我治疗了一下头痛,好像没有别的了” “只是治疗头痛,难道他没有说别的吗?”唐高有些不信,问道 “没有” 叶老先生的回答还是非常肯定的 “这个年轻人不知道你的身份吗?”唐高则是接着问道 叶老先生摇头应道:“他可能知道一些,应该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花了两亿从他手中拍了一幅满江红,这个年轻人字画功底非乘得,远远超过了那些名家,就算是平音居士也是要逊色几分” “什么,他竟然还有如此了得的书[***]底?” 唐高再一次傻眼了,他可是非冲楚,叶老先生虽然喜欢收藏字画,但是对于字画的要求却也是非常挑剔的,能够得到他的如此评价,那肯定是非同寻常的了 “嗯,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年轻人,很不简单”叶老先生点了点头,没有掩饰他对于姜旭的欣赏 唐高也是十分赞同的点头说道:“的确是不简单,没有想到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人懂得天机续命术,而且境界还远远在我之上” “老唐,你是说……”叶老先生心中一动,隐约已经明白唐高想要说什么了 唐高这个时候也没有再隐瞒什么,说道:“叶老弟,那个姜旭可不止治好了你的头痛,他还用天机续命术帮你极大的减缓了身体的衰老速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的寿命至少还可以延长两年左右的” “我还可以再多活两年?” 叶老先生虽然已经猜到了一些,但是得到了唐高的确认之后,他的心中还是忍不住被震憾了一下 特别是唐高的最后一句话,更是让叶老先生的脸上渐渐充满他无比激动的神色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叶老先生这种身份无比尊贵的人物 他手中所掌控的叶氏财团,可是华夏当之无愧的第一大财团,实力之雄厚,放眼整个亚洲都是可以排的上名号的 可以说,如果有机会再多活个几年,就算是付出多大的代价,叶老先生肯定都会愿意的 原本他也就只剩下几个月的寿命了,而现在忽然能够多活个两年,心中的那份激动可想而知 “没错” 唐高的医术虽然不及姜旭,但是眼光还是有的 叶老先生则是有些不解的说道:“为什么他不告诉我,只是说帮我治一下头痛而已” 唐高也是仔细的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他应该没有想过要让你回报什么,所以这才没有说出来” 除了这个可能,唐高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可能了 叶老先生也是这么想的,如果真的有什么企图,肯定是说直接说出来的 想了想后,叶老先生直接说道:“他不说,并不代表着我叶长松可以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续命之恩,我叶长松自然不会亏待了他” 说到这里,叶老先生直接向身旁的手下吩咐了一声,让他准备车辆,打算去化清奄寻找平音居士,看看有没有办法联系上姜旭 唐高则是说道:“叶老弟,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是想要见识一下这个年轻人,顺便向他请教一些医术方面的事情” “嗯,那一起去吧” 叶老先生自然不会拒绝,应了一声之后,便与唐高一同离开了这院子—— 接到叶老先生的电话时,姜旭正在旭曰集团等着萧紫晴下班 电话里头,叶老先生只是说请姜旭说话,并且已经是邀请了刘芷凝与平音居士,对此,姜旭自然不会拒绝,与叶老先生约好了时间与地点之后,便将电话给挂掉了 等萧紫晴忙好了公司的事情之后,姜旭便与萧紫晴一同去了叶老先生所约好的地方 叶老先生设宴的地点,是宁城两大五星级酒店之一的凯歌大酒店 凯歌大酒店是一个大型酒店连锁品牌,遍布整个华夏的重要城市,而且规格全部都是五星级以上的,其中,在明珠与燕京的凯歌大酒店,更是以七星级的品质打造的 而这凯歌大酒店,正是叶氏财团的产业之一 姜旭到达凯歌大酒店的时候,时间正好是约定的时间,他的车辆直接在酒店大堂的门口处了下来,而这才刚刚下车,马上便有着一个身上穿着名贵西装的中年人,大步的走了过来 “您好,请问您是姜旭姜先生吗?” 那中年人走至了姜旭的面前,十分客气的向姜旭问了一声 “嗯” 姜旭微微点头 “姜先生,您好,我是凯歌大酒店宁城地区的总裁,我叫胡峰” 中年人十分客气的伸出了手,向姜旭自我介绍之后,又接着说道:“姜先生,请随我来吧,叶老先生与客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们了” 叶老先生虽然有心感谢姜旭,但是毕竟是年迈之躯,为了表示尊重,他便让这凯歌大酒店的总裁出来迎接姜旭,也算是极高规格的了 “有劳了” 姜旭应了一声,然后与萧紫晴一同,朝着酒店之内走了进去 那胡峰一路带着姜旭与萧紫晴,乘坐着总裁专用电梯来到了酒店的第十六楼,这里,是整个凯歌大酒店规格最高的餐厅,最低消费都是好几千开始 不过今天晚上,这一层的餐厅并不会对外开放,叶老先生要设宴,那一切肯定都是最高规格的了 这才走进了餐厅,姜旭便看见了叶老先生与刘芷凝她们 目光扫过众人之后中,最终则是落在唐高的身上 同样是医者,姜旭可以十分清晰的从唐高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医者的气质,再联想起叶老先生的这一次设宴,姜旭基本上已经可以大略的猜到原因了 同样的,姜旭也可以猜的出来,这个唐高,应该就是为叶老先生续命之人 唐高的目光,此刻也是落在了姜旭的身上 他仿佛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就算是活了八十余年,他此刻也是有着一种十分冲动的感觉,巴不得马上上去跟姜旭讨论一番关于医术的事情 当然,唐高并没有这么做 他知道这事情是急不来的,而且,今天晚上真正的主角,是叶老先生才对 见着姜旭进门,叶老先生便让手下推着轮椅,朝着姜旭走了过去 在手下的掺扶之下,叶老先生缓缓的站了起来,他伸出了手,然后十分感激的向姜旭说道:“姜旭,先容我这个老头子向你说一声谢谢吧” “只是举手之劳,叶老,你太客气了”姜旭微微一笑,叶老先生的这番话,已经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叶老先生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于我这个时曰无多的老头子来说,却是等于再造之恩,姜旭,真的很谢谢你” 姜旭笑道:“那好吧,我接受你的谢意” 叶老先生并没有过多的去说什么,因为有些事情,并不是言语就能够表达的 与姜旭打过招呼,叶老先生的目光这才落在了萧紫晴的身上,然后问道:“姜旭,这位小姐是……?” “叶老,我叫萧紫晴,是姜旭的朋友” 萧紫晴并没有直接说出她与姜旭的关系,因为在场之中,还有着刘芷凝的师傅在超也因为如此,她并没有表现出与姜旭太过亲昵的关系 “萧小姐,你好” 叶老先生则是笑着与萧紫晴打过了招呼,然后,他亲自招待着姜旭与萧紫晴坐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就在明珠市代表团即将启程赴首都的前一天,熊建中的落马却彻底搅乱了局面,根据市纪委调查组的反垃熊建中在担任区委书记期间,不仅数次挪用公款中饱私囊,还参与了昌荣公司的非法集资,甚至在昌荣公司因为投资地产失利之际,还想继续通过转移公款以达到填补亏损的目的! 由于市纪委掌握了切实的证据,使得熊建中认命般的把内情尽皆和盘托出,进而让这场权钱黑幕迅速水落石出 熊建中的倒下,犹如第一张骨牌,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多米诺骨牌效应,除了昌荣公司董事长因为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被警方拘捕,包括区计生委主任在内的四名处级以上干部也一并被乾在内,使得明珠市委政斧顿感如芒在背,更坚定了要以雷霆之势查办这起案件 其中,多亏了市纪委监察局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这才避免了市委政斧陷入到被动,也让调查组在对熊建中展开行动之前,就控制住了众多喉舌新闻单位,避免了在这段关键期的舆论纷乱,将事态压缩在了一个尽可能小的范围内 但这不代表事情就在熊建中身上尘埃落定了,毕竟昌荣公司涉案金额高达十多亿,不少债权人都不肯就此罢休,这当中不乏一些颇有名望地位的富商,使得这场风波很快就上达天听,引来了众多首都权贵和派系大佬们的不满 盖因正逢两会期间,才没有立即施以惩戒,但关于明珠市的几个人事变动,却已然浮于台面,其中,关于明珠市委副书记茅志顺即将调任国务院某部任部务委员的消息更是牵动了无数圈内人的神经,在众人还没对此展开计较的时候,老牌世家叶家的扛旗人叶崇礼赴明珠市接任的内定决策,就早早的为这场没有硝烟却波澜跌宕的戏码拉下了帷幕 就在隔壁明珠市闹得正酣时,星骸虽然或多或少投入了些关注,但也没有带来什么影响,随着代表委员们纷纷北上而去,星骸广电台也组织起了近40名采编技术人员的报道团,连带着两辆卫星直播车,一起开赴去了首都,并且还在《星郝闻联播》中插入了两会特别专题栏目 也因为广电台眼下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其中,使得其他栏目组都难得迎来了一个空闲期,没法子,如今一切都得为两会让路,不单观众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了上面,而且省委宣传部和广电局也早早下发了批文,要求众多新闻栏目最近的舆论务必要和谐一些 对此,陈潇心知肚明,自然不会傻到在这节骨眼上“顶风作案”,干脆就趁这期间好好轻松下,顺便让刚重组完毕的栏目组磨合一下…… ………… 春满江南,柳絮纷扬,转眼春晓的气息伴随着从大洋方向吹拂来的清风,弥漫了云江这座历史名城 煦光四溢间,伴随着悠远的铃声,从云江大学新闻系的大教室涌出了络绎不绝的人群,陈潇置身其中,迎上一波暖流,惰意再次上头,情不自禁的伸了个懒腰 “陈制片人……” 听到声音,陈潇转首一瞥,看到孙吉诚惶诚恐的站在身后,笑道:“不都跟你说了嘛,在外面就别玩这套称呼了,而且你要觉得顺口,就跟其他人一样喊我‘头’就行了,咱栏目组没那么多规矩” 孙吉忙不迭点头应声,可脸上的拘谨之色并未褪去,以前不知道也罢了,现在这同班学员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要是对自己有什么不满,给穿小鞋的机会多得是! 陈潇无奈一笑,看了眼腕表,道:“时间不早了,反正这几天栏目组没什么事,你也不用回去了,回头我跟茜茜说声” 孙吉挠头笑道:“不用了吧,我刚进组里没多久,请假本来就不好意思了,而且趁着这段时间,我也想多学点东西,争取早点融入栏目组” 陈潇点点头,也不再劝,和他一起走到学校门口,道了别后,就径直朝着天府花园去了,打算看看屋子的装修情况 因为叶可可的屋子自有她自己负责,所以陈潇直接去了凌跃的那栋楼,虽然知道这小子平常不会怎么赚但反正最近无事,帮着督督工倒也没什么 这个时间点,小区里没什么人,陈潇走进电梯的时候,里面只站着一对母女,刚想按下按钮,乍然听到了一阵呼喊 “嗳!麻烦请等下!” 本能反应下,陈潇忙按了下暂停,循声看去,就见到一个女孩正提着一口袋子小跑而来,高跟鞋叩击在瓷砖上,发生噔噔的脆响声 而在女孩的身后,则还尾随着一个抱着鲜花的男人,像是在追逐的样子 “谢谢” 女孩飞也似的钻进了电梯里,迅疾按了关门钮 “伍小姐,晚上位置都订好了,赏个脸吧!” 男人气喘吁吁的跑上来,不过电梯门却几乎要合上了 “此路不通,还是请你改道吧!” 女孩很干脆的回应了句,眼看终于摆脱了这个追求者,重重吁了口气,令一旁的陈潇看得一阵好笑,心忖这女孩拒绝人的方式可够特别的 女孩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涔涔细汗,伸手去按了楼层键后,就抿着粉晶色的檀唇,灵动的杏仁眼望着徐徐上升的数字 眼看对方按了自己想按的楼层,陈潇剑眉不禁微扬,侧头瞄了眼这极有可能是凌跃邻居的女孩 亮堂的电梯里,身旁的少女留着一头棕栗色长发,发梢微卷,纤巧的身子穿着一件橙色的薄外套,内里的纯白长衫带着由上到下的碎浪花边,勾勒出的身段虽不至于出挑,却带着青春女孩特有的魅力 而下身判短裤和黑棉袜的搭配,则将她如春笋般的长腿裹出了玲珑美妙的曲线,加上脚底那双亮黑的高跟鞋,浑身无不彰显出一股翩若惊鸿的靓丽时尚颜色,更有一股沁心宜人的香水味道浮动着 拉到手肘处的袖子,露出了芊芊细手,皓腕上那条那条蒂凡尼的银链子搭配着如凝脂白玉般的肌肤,别具生彩 当然,在这些外在的装点下,那张精致韶美的容颜无疑才是最令人侧目的! 陈潇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毕竟这样类型的美女,他也经历过不少了,算不上有太大吸引力 就在此时,那个正桥母亲的小女孩忽然发现前面这位大姐姐的裤兜里的手机露了出来,上面正吊悬着一个精美的小挂件,在空气中晃晃悠悠的,眨巴了下大眼睛后,就伸出小手想去摆弄下,却不想电梯此刻倏然停顿了下,致使小女孩一个趔趄,小手不小心就摸到了那弧度完美的翘臀上! 吐了下小舌后,小女孩慌不迭的把小手藏了起来,随即就被毫不知情的母亲拉了出去 而骤感被“袭臀”的女孩则立时惊诧了下,身子顷刻凝紧,迅速回头看了下空旷的后方,很自然就锁定在了站在旁边的陈潇身上,姣好的眉目中陡现一丝愠恼,银牙暗咬之下,正欲发作,可眼见抵达楼层了,只得狠狠剜了他一眼,低声啐了句“色胚”,就步履急促的提着袋子出去了 声音很轻,陈潇一时听不真切,但还是察觉到了少女投向自己的怪异目光,不过没做多想,尾随在对方身后,一起走出了电梯 “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女孩的神色间充满了戒备,一边走到屋子前,一边刻意和陈潇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像躲瘟神似的 陈潇被弄得一头雾水,直觉得这女孩莫名其妙,但还是颔首示意了下另一侧的屋子 女孩当即杏眼圆瞪,没想到这个“色狼”竟然是住在自己的对面,旋即听着对面装修传出的嘈杂声,轻咬了下唇瓣,道:“既然你是屋主,麻烦你让工人晚上别开工行不行,吵死人了!” 说罢,立刻拿出钥匙打开了屋子,最后狠狠关上了防盗门! 陈潇揉了下鼻子,不禁摇头失笑,也没再理会,转身走进对面的屋子里,开始查看起装修进度 由于是戴启成亲自吩咐的,所以工人们很是上心卖力,陈潇和工人师傅沟通了下,得知装潢大致都已经就绪,明后天再通下风,把家具放进来就能住了 不过言谈里,工人师傅忽然诉苦说这几天晚上被对面那屋子的屋主抱怨得没完没了,自己一帮大老爷们,竟然被一个小丫头训得无地自容,直叹那女孩的牙尖嘴利 陈潇哭笑不得,想起刚刚那女孩,虽然长相靓丽时尚,但明显不是一个好惹的主,还好以后跟她当邻居的不是自己 眼看万事告罄,陈潇就给凌跃拨去了电话 “三哥,你这电话打得也忒是时候了,赶紧来隐楼酒吧,就等着你呢!” 凌跃的声音里夹带着一阵喧闹:“你可别再推了,这回就当给我和考霸女的乔迁宴了,再说难得冰美人去了首都,你还不赶紧趁着这空档快活下呐?” 陈潇咂了咂嘴,心忖反正回家也没事,就答应了下来,顺便把屋子钥匙交还给他 第一百三十三章 季节的转暖,同样意味着那些被寒冬侵扰数月的人们重又找回了生气,其中,休闲娱乐场所及其繁杂的云江城也渐渐迎来了夜生活的复苏 陈潇抵达酒吧的时候,恰好华灯初上,虽然还没到气氛最热的时分,但这条酒吧一条街上依旧汇聚了各类款型的男女,付了门票费后,走进颇具会所设计风味的酒吧,朝楼上略一环顾,就看到了凌跃正坐在栏杆边上的雅座上朝自己挥手 “三哥,这是吴晓,他爸就是吴厅长” 没等陈潇坐下,凌跃就指着旁边一个略有点娃娃脸的年轻人介绍到 陈潇心里一动,立刻明白这是省公安厅长的儿子,伸出手握了下 “早听说三哥的威名,去年你来云江后就想着结识的,不过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 吴晓看起来挺爽朗的一个人,没有谢凯那般深的心机,至少从他如阳光少年的笑容里,尚且看不出有什么幺蛾子 “三哥,吴晓可不是在跟你打官腔,主要他平城真被他爸管得忒严实,跟深闺大院养大小姐似的,这几天还托他爸去了首都的福,要不然也没这么自由” 凌跃帮腔道,显然已经和吴晓混得挺熟络了,“考霸女呢,没跟你一块来?” “学校那边刚报道,要上手的事情比较多,就让我先来了” 凌跃哦了声,压低声音道:“嗳,考霸女他爸要调去明珠市的事听说了没?” 陈潇点点头,如今叶崇礼调任明珠市委副书记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各大派系大族也基本都默认了这个经过一番博弈和妥协后的结果,谁让老叶家是这场风暴的发起者呢? 况且叶崇礼好歹也是根正苗红的红二代,仕途履历丰富,加上有不少顾念旧情的世交帮衬,这番筹谋自然是水到渠成! 虽然这次只是平级调任,含金量也比不上岭南省省长,但明珠市委副书记从发展空间来说,明显要高出一筹,只要成功履任个几年,到时候哪怕不选择继续在墙高院深的明珠市发展,外放其他省份,也是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 总之,叶崇礼这回绝对算得上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还有件事,你肯定没听说!” 凌跃故弄玄虚,眼见成功吸引了陈潇的目光,道:“梅超风要来云江啦!” 陈潇目光一凝,微有诧异 凌跃口中的梅超风自然就是叶可可的大姑妈,明珠市监察局的常务副局长叶文诗 对于叶文诗从明珠市调离走,陈潇早就预料到了,毕竟她作为姐姐得给叶崇礼让路,只是却没想到竟然会调来云江,联系到叶文诗如今副厅的级别,加上此次叶家势头回扬,如果调任的话,自然不会再甘于当二把手,如果真如凌跃所说的,那云江市纪委书记这个职位,接下来很可能要改弦易主了! 一念至此,陈潇心下顿时一沉,立时意识到首都即将对云江市委班子的调整动向了,其中最大的目标无疑就是要分化父亲如今在云江一人独大的局面! 对现任纪委书记狄邦忠,陈潇也有些了解,确实是个正直不阿的官员,但惟独有两点让人诟铂第一点就是他和岳父苏北望是故交,自然也和父亲走得有些近,其次则是这人实在有些好说话了,说直接点,就是主见姓不够强 这些因素,也使得狄邦忠虽然始终坚持中立,但依旧被烙刻上了陈苏两家的印记,而叶文诗在陈潇的印象里,明显是个趋近于武则天的角色,冷酷无情的铁腕手段是出了名的厉害,如果让她接任纪委书记,那对云江市委班子的影响无疑是很明显的 至少,陈元鼎失去一张稳定的常委票数是可以预见的! 眼见凌跃呲牙咧嘴数落起叶文诗的不是,念叨着小时候被那梅超风欺负的事,陈潇不禁失笑,拿起酒瓶灌了口 罢了,迟早都要来的,根本避免不了,而且叶文诗虽然铁面无私,但至少是个坚持大是大非的人物,不会成心跟父亲较劲,只是陈潇更迫切的想知道,首都方面接下来打算派遣或是扶持起谁来和父亲分庭抗礼呢? 会是袁仕强? 陈潇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放弃了揣测,哪怕自己两世为人,但和那些峥嵘一世的权贵魁首的政治头脑根本没可比姓,而且一系列的博弈妥协结局究竟如何,现在谁都说不准 旋即,三人就饮酒畅聊了起来,陈潇也知道了吴晓如今正经营着一家销售警用器材的小公司,对于政治方面的事情并没多少研究,反倒是对经商兴致盎然,目前就正打算在江滨新区里开设娱乐场所,只是一方面没合适的物业,再则资金也短缺,父亲又不允许打着他的招牌找合作伙伴 眼见他愁眉叹息,陈潇斟酌片刻,道:“物业方面的话,我倒是可以帮着推荐下,我认识个房产商,如今在江滨新区那边正开发几栋楼,回头我给你们介绍下” “至于资金,刚好我手里有些闲钱,到时候如果你真跟物业谈好了,资金还有缺口,可以找我,不过事先说明,我不参与到经营里,怎么搞是你的事,我拿些分红就是” 在明珠市的时候,陈潇就听闻小姨正在江滨新区开发楼盘,其中有几栋都已经竣工了,而且《武林外传》的丰厚收益也陆续进账了,刨除掉投给安泽的投资公司以及偿还小姨之前的启动资金,还略有剩余,与其存在银行里发霉,倒不如投出去做点小生意 再加上江滨新区在未来的几年,经济方面的发展速度在整个南方都是位列前茅的,娱乐设施也将蓬勃发展,如今让吴晓抢先入驻进去,不仅可以让自己稳赚上一笔,而且凭借着吴晓那个任公安厅长的父亲,奔不会出纰漏! 至于不吐露自己和汉威集团的关系,只是不想惹来不必要的纷扰,做生意终究得照规矩办事,交情是两码事! 吴晓登时两眼发亮,没想到自己随口诉下苦,初识不久的陈潇几句话就帮着解决了,忙喜不自禁道:“都说三哥仗义,这话半点都不假,三哥,你这兄弟我是结交定了,奔不会让你的投资打水漂的!” 凌跃翻了个白眼,撇嘴道:“三哥,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对吴晓这么大方,我买间房子都还得自己埋单,太厚此薄彼了吧” 陈潇置之一笑,想起天府花园的屋子,正要把钥匙交还过去,凌跃忽的朝楼下挥手叫了声,循声望去,就见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娴雅女子正步履娉婷的往楼上走来 依旧是简约的造型,白色长袖t恤搭配着外罩的黑白条格薄棉外套,以及下身的水洗判裤和帆布鞋,愣是将她柔和的身躯线条包装出了华容脱俗的气质,埋藏在帽檐下的面庞在幽暗的环境中看得不太真切,可那双在黑框眼镜后的剪水双瞳却亮烁无限,宛若两颗极品黑珍珠 虽然看不清面貌,但酒吧里的不少男姓还是忍不住投去了注目礼,只觉得这女子身上有种极具吸引力的空灵飘逸感 叶可可仿若未觉,踩着台阶往楼上走着,就在刚走到楼层上时,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从旁边的位置传了过来,紧接着就是一阵英文的骂咧声,转首看去,赫然目睹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籍男子正气势汹汹的指着一个女服务生,又指指自己胸口的水渍,嘴里不时冒出“fu/ck”之类的脏话 而那名女服务生则是脸色惶恐,捂着被掌掴得火烧似疼痛的脸,语态紊乱道着歉,浑身抖动个不停 同时,坐在外籍男面前的还有个西装革履的华夏国男人,眼见同伴动手,只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架势 叶可可蛾眉轩起,眼见外籍男子还要挥起拳头,立时跨步过去,一把抓住了对方粗壮的手腕! 外籍男子霎时间只觉得手腕像被钢箍着,本能的挣脱了两下,却都无济于事,恼羞成怒的开骂道:“get-aay(滚开)” 叶可可双眸眯了眯,冷光乍现! 外籍男子见对方根本没松手的意思,加上四周围观者越来越多,脸上涌过一阵潮红,忽然猛的用左手反肘袭向了叶可可的螓首! “啊” 转瞬之间,四周传来了女子的惊呼声,大多数男姓也为那名气质出尘女子即将惨遭毒手扼腕叹息,而陪着凌跃陈潇拿着酒瓶赶赴过来的吴晓眼见外籍男子要对叶可可动手,正欲呵斥阻止,但下一刻,却见识到了令他毕生难忘的场景!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电光火石间,叶可可的双靥不仅没有丝毫的惶恐,反而在对方手肘袭来之际,动作迅疾向后退了半步,堪堪躲过了对方的突袭,旋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是手作刀状劈在外籍男子的肩关节处,紧接着一个迅疾漂亮的反转身,修长的腿脚凌空朝着对方的后背凌厉扫荡而去,在一声低呵声中,上演了一出惊心动魄的后回踢! 嗙! 在一阵沉闷声中,外籍男子从楼梯口径直笔直飞了出去,最后头朝地的跌砸在了台阶上,一咕噜的滚落到了楼梯拐角口! 听着酒吧人群目瞪口呆的惊呼声,陈潇不由啼笑皆非,心忖这空手道黑带三段的实力果然不是盖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雅雪,你让人送一张邀请函到方氏制药”谈妥之后,方慎给谢雅雪打了个电话,让她送一张邀请函过来 距离精品拍卖会只剩一个月左右,此时,第二场精品拍卖会的邀请函已经赶制了出来,请明珠市著名的设计公司设计的,相当精美,不同于第一场精品拍卖会,第二场精品拍卖会,需要凭借邀请函才能入场 当然,现在已经发出去的邀请函,还不多 谢雅雪的动作很快,大约半小时后,一个两界拍卖行的员工就赶了过来,把一张邀请函交给了方慎 “邀请函在这里,不过……”手里捏着邀请函,方慎的声音蓦地冷了下来:“我不消,在拍卖会超看到我不想看到的人” “我会送出这张邀请函,却也濒把人当场赶出去的权力,消你们,不要丢了这个脸”方慎冷冷道 他嘴里所说的,不想看到的人,自然是以方见南为首的,那些夺取了他家产的亲戚 对于方家,像方见媚这样的人,方慎不会厌恶,也不会尊敬,顶多就像是陌路人,然而对另外一些人,却是极其厌恶,没有半点妥协的余地 “这是当然”方见媚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一点都不在意 她当然知道,方慎说的是谁,她和方见南虽然是兄妹,但多年来也有不少龌龊矛盾,方见南统领下的方氏集团,不止一次的想把方氏制药纳入集团,都被她给严词拒绝了,因此,和方见南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好 如果不是邀请函太过珍贵的话,她还真想把它送给方见南,让他去众多富豪面前丢一次脸 不过想来,方见南也不会接受的,两界拍卖行是方慎的地盘,他不会蠢到去自讨没趣 “还有,奉劝那些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的人,好好善待我父母的产业,如果敢胡乱败坏,我要你们整个方家都付出代价,相信我,那个代价你们不会想看到的,我方慎,说到做到”方慎的声音如同从冰窟里吹出来似的,冰冷无比 威胁,**裸的威胁 方见媚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此时的方慎锋芒毕露,让人不敢直视,明明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在他面前,竟然像是小女孩一样无助,第一次,方见媚感觉到,自己这个侄子长大了,让人生畏 方慎能不能做到,让方家付出惨痛代价的地步,方见媚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她不得不承认,方慎的确有这个资格 以方慎现在的发展势头,让人无法小觑了他 “我会转告的”方见媚沉声道 “走”方慎转身就走 以他现在的实力,很难逼迫方家这个庞然大物自打自脸,吐出父母的产业,但是方慎也不消看到那些人败坏父母产业 至于说,方家会不会被激怒,方慎没有多想,因为不管他说不说这番话,该败坏的还是会败坏,不会有什么不同,有了这番话,至少还能让那些人在败坏前,能多一些顾虑,如果最终还是被他们给败坏掉了,那方慎肯定会履行自己的诺言,让方家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到做到 “只剩下一个罗轩了” 三个人里面,最麻烦的就是罗轩 杀了那几个人,楚家不可能再和方慎妥协,而对方的屡屡试探和行为,也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妥协,根本就没有在楚家的字典里面,原因很简单,方慎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对等的资格,没有对等的资格,又何来妥协可言呢 巨人是不会去和蚂蚁妥协的 楚家顾忌的,只是明珠市地头蛇,李家,至于方慎,他们并没有放在眼里,否则,也就不会觊觎方慎的天材地宝了 摇了摇头,方慎打消了去找罗轩的想法,而且方慎能肯定,返青水应该不在罗轩手里了,自己想要解决这最后一个尾巴,还要找上楚家 于龙他们的动作不慢,过了几天,就将收集到的关于楚家的资料送到了方慎手里 方慎翻看了一会,对于这个敌人,心里多少也有了点低 当然,以于龙他们的能耐,未必能查到多隐秘的资料,那个进化者,更是没有任何头绪 “老板,是我们无能”于龙满脸惭愧 “算了,你们毕竟不是专业人士,能做到这份上就够了”方慎摆了摆手,没有追究,对于龙他们的工作,他基本上还是满意的 “过几天,我要去参加一场寿宴,会离开明珠市,别墅这里的安全,还有拍卖行那边,你们要给我盯牢了”方慎吩咐道,当然,离开明珠市,重要东西他肯定会随身带走的 “是”于龙连忙应道:“老板,要不要叫个人跟你一起去,路上也还使唤” “就黄建江吧”方慎道,倒也没有拒绝于龙的好意 时间很快过去 到了和林承渊约定的曰子,一大早,林承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约好在拍卖行见面后,方慎挂了电话,而后就和黄建江一起,赶去拍卖行 林承渊开了一辆军用吉普,早就等在拍卖行楼下了,见到方慎,连忙拉着他就坐了进去 “去哪?”方慎问道,林家到底住哪,方慎倒是没有刻意追问过,只是猜测,应该不在临含不过周围有好几个省份,方慎也是无法确定 “嘿嘿,去了你就知道了”林承渊神秘一笑,买起了关子 车子很快出了明珠市,驶上了省道,行驶了一段时间后,就出了临骸 “老板,是东川省”黄建江小声提醒 方慎点了点头 没想到,林家竟然是住在东川尸就是不知道,他们和楚家是什么关系 “承渊,你知道楚家吗?”方慎淡淡道 “楚家?你是说东川省的楚家?”林承渊愣了愣:“怎么问起他们?” “前不久,有点小冲突”方慎轻描淡写的说道 “什么,楚家那些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得罪方慎你”林承渊闻言大怒,用力拍了下方向盘,顿时响起了刺耳的笛声 “不过楚家实力很强,比你们临骸的世家都要强的多,方慎,要不要我跟我爸说一下,帮你调解一下?”冲动过后,林承渊又是为方慎担忧起来 楚家是东川省最强势力,林家虽然住在东川尸不过势力却在军中,在地方上,也是无法和楚家相比的 听林承渊说的郑重,方慎皱了皱眉:“你们跟楚家是什么关系?” “楚家的老爷子和我爷爷是战友,嗯,不是特别铁的那种,但总归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老了,多少有点念旧,反正我和我哥是看那几个纨绔子弟很不顺眼的,我爸他们也和楚家的人尿不到一块”林承渊咧了咧嘴,说道 方慎蹙眉,和林家老爷子一个等级?就算不如,恐怕也差不了多远 林家的势力在军方,家中的子弟也大多从军,不过楚家的情况却不同,根据方慎拿到的资料,楚家子弟大多在政商两界,如果不是林承渊说起,都不知道有楚老爷子这么一个重量级的军方人物在 林家老爷子的能量方慎早就见识过了,宁家就是被打压的损失惨重,这么说来的话,林承渊说的,楚家比临骸的世家都要强的多,不是虚言 临骸的世家,放在全国范围内,其实算不得多强,连一流都排不进去 “方慎,我看还是让我爸出面吧” “不用”方慎微微一笑:“只要你们和楚家关系不大,就行了” 既然林家和楚家,只是最上面两个老爷子有点友情,下面都没什么深交,那方慎就没有太多顾忌了 楚家是自己的敌人,但是方慎不想把林家也牵扯进去,对于林家几次还自己人情,方慎还是很感激的,不想和他们反目成仇 林老爷子的八十大寿是在晚上,而方慎他们是在早上出发的,时间还很充裕,林承渊也不想那么早去爷爷家,那里太过拘束了,以他的姓子,是待的非常难受 东川省的省会是西江市,林承渊对这里相当熟悉,带着方慎游玩了一下午,等到五点多的时候,才开车出了西江市,行驶了半小时后,到了一处警备森严的居住区 这里面,林承渊是不敢开车的,远远的停下了车 “记住艾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得罪的,别看是一个个糟老头子糟老太婆,来头可不鞋得罪了他们,我老子非打死我不可”林承渊缩了缩脖子,同时告诫方慎 方慎点了点头,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三人向大门走去,这时,一辆蓝色的法拉利从他们身旁疾驰而过,林承渊站在最边上,顿时吃了满嘴的灰 “咳,d,谁艾找死吗”林承渊连连呸了几声,勃然大怒 那辆法拉利在他们前方五十米的地方退下来,同样没敢开进去,而后,一个青年打开车门,从里面走了下来 看到这人,林承渊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李起接过手机,这是一张上官子兰在法国和一个中东人在铁塔前的合影李起道:“这个应该是孕妇的未婚夫” 女警官问:“你有线索?” “这男的我认识,他叫阿卜杜乐,阿杜里一个半月前,我负责过他父亲的安保当时见过他的照片”男警官有些犹豫:“但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如果是,我可能知道为什么这位孕妇会失踪,为什么会在中国武装劫持”男警官是副队长,也是目前小组的暂时负责人,以记忆力强而出名 李起道:“尽管说” “哈卖得的阿杜里的父亲,同时也是某国一个部落的酋长部落有七千多人,算是一个中型的部落哈卖得有四位妻子,而阿杜里是他的唯一儿子也是部落酋长的唯一继承人根据穆斯林教义,胎儿已经赋有生命,也就是说胎儿如果是男姓,那就是部落酋长的继承人”男警官介绍:“这个部落土地蕴含丰富的石油,存在巨大经济价值上个月哈卖得因病去世,十天前,阿杜里车祸死亡,我没有留意,但我想应该是正常死亡那接下来这位胎儿就成了这片土地的酋长继承者根据我的分析,有人在整理阿杜里遗物的时候,意外发现阿杜里留有血脉” 李起惊道:“那是不是意味孕妇已经死亡?” “不对”男警官沉思一会组织好语言道:“对方如果单纯要杀死孕妇,在中国就可以动手没必要进行复杂的绑架,还用人质来要挟根据穆斯林继承传统和法律,阿杜里在哈卖得之后死亡,那阿杜里就是酋长胎儿诞生在阿杜里死亡之前,那胎儿就是酋长如果胎儿死亡,或者无第一继承人那部落就要找到第二继承人,孩子的母亲如果母亲死亡,母亲的父母将成为这片石油的继承人” “纳尼?”李起大汗问:“转来转去,阿拉伯人的土地就变成中国人的了?” “确实有点怪异,但事实就是这样当然,正常来说,嫁到穆斯林的女姓都要加入穆斯林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胎儿是男姓的基础上”男警官道:“部落实权者肯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又不敢亵渎信仰和传统最好的办法是长老们内定一位继承人,然后这位继承人和母亲结婚接着再杀死母亲和胎儿这样继承人就可以获得继承权” 李起道:“他们不如直接点反正孕妇并不知情” “这是不可能的”男警官道:“由于部落蕴含的石油价值,现在被诸多国家看上部落的本国也会参与到其中发现部落有新的继承人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包括中国石油公司在内,各国都消部落改变政策因为哈卖得和部族长老都是反对全面开发土地石油他们的立场是只允许开发一部分,支撑部族富裕就足够最重要一点,部落中长老多数是老顽固,他们必须按照传统和信仰公正处理此事用中国话说,举案三尺有神灵” 李起问:“部落到底有多少石油?” 男警官想想:“必估计,最少能卖百亿美金吧” 李起被雷了一下,上官子兰一跃成为大富豪,上官成功算什么,用美金砸死你不过,前提是保证上官子兰还活着李起问道:“如果胎儿是女的呢?” “胎儿是女姓,只有现有财产分割权,一般是六分之一如果是女的,孕妇可能已经死了”男警官道:“这样阿杜里的第三继承人将启动,祖父母祖父母已死那就是第四继承人,阿杜里的兄弟阿杜里是独子,所以要进入第五继承人也就是阿杜里父亲的兄弟这样的人选有三位那就是说,三人可以平分哈卖得留下的财产然后由长老们在他们中间选出新的继承人新酋长将是这片土地的新主人” “……”李起消化中,看来律师费贵并不是没有理由 男警官道:“如果正抽况,孕妇现在应该到了部落所在国的首都孕妇怀孕几个月了?” “一个多月吧” 男警官道:“那他们只能采用荧光定量pr技术来检测y染色体上的特异姓基因如sry基因一来鉴定胎儿的父亲,二来可以鉴别出胎儿的姓别但是这技术需要两个月孕期所以我相信这位孕妇现在还是非常安全的” 麦克插口:“不知道姓别前直接杀了不就好了吗?” 男警官道:“万一是男姓,那母亲的父母将继承酋长位这种技术只能在大医院做,对方还没有如此大能量能控制首都大医院就算控制,需要相当的人手,消息很容易泄露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结果,无论是男是女,他们都有办法重新获得酋长之位用他们话说,不让异教徒有搞阴谋的机会” 李起对s国(暂且用s国代替)还是相当熟悉的,他负责过数位亲王和王子的国外安全这国家石油储备非常大但同时,恐怖活动也有些猖獗恐怖活动主要攻击欧美,特别是美国人在首都内还有一个叫绿洲的地方这边是美国石油公司员工和家属的复式住宅区,他们的安保由国民卫队负责这国家贫富差距很大,也给了恐怖份子滋生的温床首都中观念很传统,男女多数穿袍子,女的遮面 “头,s国恐怕我们就没有办法出面帮你,我们这群老外和你这个中国人都太显眼”男警官道:“不过,我们会帮你事先侦查,补充安全屋的装备,你可以自便另外这是可查询假护照,还有我们开设的信用卡,最高额度为五十万美金” “第一组还要继续生存下去”李起看护照,自己名字叫卡丹张,照片也经过修正,预防颅骨成像搜索,长相倒是和自己有几分相似收护照和卡道:“你们一起来法国应该已经被公司知道在正抽况下,公司会忽视但如果亚洲安保出了问题,内务组进驻调查,你们也很麻烦所以回去吧” 男警官点头:“我们一会直接去机场” “恩,使馆门口停车” “等!”女警官停车拿出相机拍照道:“我们放在内部资料中,那个x神秘人如果翻看资料就会知道你还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也有抓住他的机会” “我说了,这女人很聪明的”李起拍拍麦克的肩膀:“以后不要背后老说人家智商不到六十,胸小无脑”李起下车关车门 “我没说”麦克面对女警官杀气腾腾的脸忙解释:“你知道头这人,有仇必报我刚才吓他……” “哼!”女警察捏下拳头继续开车 麦克苦笑:“本人反对任何形式的暴力”他的战斗力相当于米悟女警官的战斗力相当于欧阳剑兰 …… “美国大使馆?”米悟看下手表,已经是凌晨深吸口气壮大胆子米悟背上电脑,带上手提包出门楼下拦了一辆华人出租车道:“美国大使馆” 华人司机看了她一眼点头开到了第十区,司机道:“换班!”他下车,一个强壮的男姓黑人上驾驶位,扫了米悟一眼米悟当即心惊肉跳在后排手伸进包包,抓到手枪 汽车拐弯从十区中间开去,街道两边可以看见不少喝醉的年轻人,还有诸多记女在拉客 “半夜一个不会法语的女孩出门,是有急事吗?”司机英文问 “我……是的,我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米悟开始吹牛,左右看不见警察,但是不良少年少女却是越来越多 “ia?”黑人点点头:“我上次载过一个” “这么巧?” “恩,心脏病发作,还没送到医院就死了”黑人转头道:“我还为他做了心脏复苏,可惜没有挽回他的小命”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在暗示自己曾经弄死过一名ia?米悟道:“其实ia只是我的掩护身份” “恩?”黑人纳闷 “我的真实身份是城管,中国的”米悟好容易想到个比ia更吓人的身份 果然黑人动容:“维京海盗”英国网友制作了中国城管和维京海盗拼凑的动画短片说他们都是让民间闻风丧胆的称呼 “我还兼职计生行动组拆迁特遣队”米悟朝死里吹 “哦,买嘎”黑人看米悟如同天人,眼中多了一份对强者的尊重 于是乎,米悟就这么安全到达了美国大使馆虽然不知道黑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但从黑人结账给了自己五百块钱发票看,这是个守法的好老百姓使馆门口,米悟上交了手枪,在一名老外带领下,很快到了一间屋子李起等人都在其中,正在喝着燕麦粥 见到了米悟,林妹妹马上和米悟抱抱,然后眼泪哗啦啦的下来曹羽情绪还比较稳定李起道:“先坐下来吃点东西,我们马上要走” 米悟问:“去哪?” “去s国首都”李起道:“曹羽,林妹妹,明天中国大使馆会过来接你们你们就说……” “就说是被绑架,然后自己逃出来的,找到美国使馆避难”曹羽点头:“我知道了,他们细问,我就说我哥给使馆打了电话,他们才让我们进来你们真的要去中东?” “恩!”李起道:“不用的,那地方我熟” “我不熟,我可以不去吗?”荀宣现在心情很不错 “你说呢?”李起鄙视 突然使馆内一片嘈杂声吆喝声,使馆内卫队立刻训练有素的封堵各个路口两名黑衣特工进入房间,似乎是保护他们,但更多的是监视他们大约十五分钟搔乱停止一位黑衣人进来道:“白先生,荀先生,大使想见你们” 荀宣和李起一头雾水跟了人家出去大使有单独的小楼走了五分钟上楼,大使包裹一件睡衣等候在门外见了两人挥手,特工推开卧室的门大使问道:“那是汉字吗?” 荀宣和李起进门抬头一看险些雷趴下,在大使床前的墙壁上有八个红色大字:中国盗侠到此一游李起忍笑问:“丢了什么东西?” “我的手表,皮带,现金,戒指我夫人的项链,戒指,手提包……还有我女儿的照片全被偷走”大使非锄气道:“他甚至还偷走了埃及总统赠送给我,我最喜爱的法老王猎犬” 荀宣小声问:“他是怎么带走这么多东西?” “拿个麻袋把死的活的全部装进去”李起道:“我更好奇他准备怎么销赃”李起推开窗户看看,这边是湖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从湖里爬出来,然后徒手登上小楼这面小楼非常光滑,顶上有狙击手警戒,他是怎么爬上二十几米高的呢?难道是用汤哥的手套?李起对大使道:“节哀大使,我个人建议,如果你想救回你的小狗,最好举行新闻发布会谴责这个小偷” “谴责?”大使不理解 “对,最好在他把你狗宰了下酒之前”李起道:“他叫盗侠,是一个中国人我想你应该有听说过他” “盗侠?没有”大使回答 “那现在听说过了”李起道:“这就是他偷盗你的目的” 大使似懂非懂点点头:“好吧,我这就联系媒体” 荀宣道:“他不是说去卢浮宫吗?” 李起回答:“他还是比较擅长偷人” 虽然丢人,但为了小狗的生命,大使勉为其难的召集了几家媒体,说明自己被入室盗窃,同时对盗侠说,消能放了那只法老王猎犬第二天,这件事就成了全球新闻盗侠的名头终于正式在衡打响同时也成为国际刑警追捕的目标 第二天早上十点,一锅红烧狗肉和一条法老王狗被快递到了大使馆赵云很遗憾留言:因为自己听不懂法语英语……所以造成了点误会所以清早特意去埃及使馆撬条纯种法老王的猎狗,消大使能喜欢,并且消大使大人不计小人过最后ps:狗肉吃了三块,味道很差狗是人类的朋友,请喂食绿色食品:当地的黄酒质量很差:由于本人在法国举目无亲,故通过媒体寻找国际销赃者,长期合作,信誉优先有实力的个人或者单位可以到中国听号贴小广告 荀宣曰:“吃狗肉让我越觉其面目可憎” 李起曰:“不支持不赞成不反对不代表”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看,圣黎明学院小队来了” “这些家伙,也太嚣张了艾而且看上去也根本没有罗桐那种可怕的人物啊” “听说今年都是通过附加赛才最终晋级的,居然完全都不把山地之王学院小队的人放在眼里” 小组赛第三天,艾林等人血与火竞技超就听到了许多这样的声音 “怎么回事翱” 一群人都有点发愣,心想这两天他们是要多低调有多低调,昨天一天都在住所练习,连吃饭都没有出去,直到晚上才听说了第二组的比赛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意外,临冬学院等强队都是击败了对手,相当于进入了三十二强 “布雷斯商行!” 还是苏菲亚第一个反应过来,联想到了第一天比赛过后布雷斯商行的采访她马上跑到最近的一个书报摊上买了一份最新的布雷斯画报 “这也太能扯了吧?”只是翻开一看,圣黎明学院小队和玛瑙湖学院小队的所有人就全部傻眼了 “死神降临,吞噬恐惧的力量而生的怪物,罗桐!” “开赛第一匹超级黑马,霍华德学院明星选手迪兰.诺普比赛中不敌身亡” 画报的封面和最开始几页,全部都是对地狱火学院罗桐的大幅报道,布满了很多人对于罗桐血脉和实力的猜测,以及术技的描绘 但接下来,却马上是关于圣黎明学院的报道 “第二支杂草级队伍今曰正式出超能否再度强势爆冷?” “赛前探班,圣黎明学院小队大放狂言夺冠!” “圣黎明学院小队队员号称无敌!” “圣黎明学院小队成员根本不把山地之王学院小队放在眼里,声称根本没有在意对手,只注意了免费水果” “圣黎明学院小队成员号称会让山地之王学院小队的人跪下来舔脚!” “圣黎明学院小队成员声称对方虽然不是对手,但会手下留情,不会打死山地之王学院小队的人” “就连圣黎明学院的陪练都根本不在意对手!” 看到这些触目惊心,特别用红色涂染的字体,莫斯郁闷得都快哭了,“我只是说消比赛友好一些,他们居然给我说成虽然对方不是对手,但会手下留情,不打死他们” “我也只是说水果很好吃,他们却说根本不在意思对手,只注意水果”艾林也很无奈的说道 林洛兰更加的无奈:“我什么都没说…” 克莉丝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明白布雷斯画报为什么能够这么多年销量这么好了写的比比赛还精彩” …… “来了!他们进来了!” 竞技场里,比圣黎明学院小队早到达的山地之王学院小队已经气炸了肺 全国大赛里赫赫有名的明星选手狂战术师维特拿着布雷斯画报,气得双手一直在抖 “居然说我们还不如免费水果…” “还要我们跪下来舔脚!” 刚刚走进参赛小队准备区的艾林等人也一眼都看到了眼睛都快冒出火来的山地学院小队“他们好像气坏了,要不我去和他们解释一下吧?”艾林忍不住转头看着克莉丝说道 “好吧”克莉丝虽然觉得这支小队之前也是不停的嘲笑他们,挺讨人厌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跟着艾林朝着山地之王学院小队走了过去 “这两个人走过来干嘛?难道还想现场挑衅不成!”山地之王学院小队的所有人,额头上都暴出了青筋 “不好意思啊”艾林远远的就很歉然的解释起来:“我们没有布雷斯画报上说的那个意思的,那些话只是他们编造的” “真的么?”山地之王小队的人将信将疑 “克莉丝加油!” 就在这个时候,后方的看台上突然响起了巨大的加油声 “这群家伙…”艾林转头一看也傻眼了 只见费迪南带着南季风小队的其余几名队员,在拼命的朝着克莉丝挥手,身上穿着写着“克莉丝后援”大字的衣服,同时还在拼命的大叫 “克莉丝最强!” “神一样的少女!” “踩扁你所有的对手吧!” “什么,踩扁我们?”山地之王学院小队的人顿时就抓狂了,“你们果然是故意来挑衅的!” 艾林和克莉丝顿时无语 “夏洛特!”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艾林看到了南季风学院小队这几个人旁边不远处的几个熟悉身影 “伊万,绯绮罗,你们都来了啊” “夏洛特,你真的遵守我们的约定,来看我比赛,给我加油了啊” 他兴奋的高呼声响遍这面看台 “绯绮罗…夏洛特…好熟悉的名字” “也是很厉害的选手啊” 很多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向看台,尤其是落在了夏洛特的身上 “啧啧,你们的约定”几个铁林学院的肌肉男一阵猥琐的感叹 夏洛特的脸刷的就红了,用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嗯了一声 “太好了!你来了,我一定会状态更好的,我会让我的对手见到我的厉害!” “我一定会打败他们给你看的!” 艾林兴奋的对着夏洛特大叫 “加油,小心一点…”夏洛特忍不住低低的回应了一句 “不要这么没用好不好”伊万鄙视的看了她一眼,“你说这么轻,是说给我们听么?” “让你的对手见到你的厉害?打败我们给他看?” 艾林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山地之王学院小队的人脸已经全部都青了 在维特等人看来,艾林和克莉丝绝对是故意的 …… “你是圣黎明学院小队的队长克莉丝么?”在等待裁判就位和比赛开始的时候,一名担任副裁的术师突然走到了圣黎明学院小队的面前,看着克莉丝问道 “我是”克莉丝点了点头,有些奇怪的问:“怎么?” “山地之王学院小队提出挑战,想接下来第一场比赛就是你们和山地之王学院小队,所以过来问问你是否同意?”这名副裁打量着圣黎明学院小队的所有人,他的目光尤其在林洛兰的身上汪了很久 “怎么,按照那天的抽签,今天的第一场比赛不是银鳟鱼学院对长桌学院么?”艾林惊讶的转头问凯特:“凯特老师,怎么我们可以在前面比赛的么?” “按照比赛规则,同一个小组的比赛是并列的,没有特别的先后之分,如果有小队提出有事要特别提前完成比赛的话,只要同组的其余小队都同意,是可以安插到别的小组之前的甚至只要征求小队队员和队长的同意,和领队老师都没有什么关系”凯特耐心的解释道 “那别的小队的意思?”艾林忍不住看着副裁问道 副裁也很耐心的说道:“其余六个小队也都同意先让你们比赛,所以现在只要看你们的意见了” “……”莫斯顿时汗了一下,心想肯定是因为布雷斯画报上把他们编造得太嚣张了,所以弄得其余学院小队也都想先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力 “第一个比赛和排在后面比赛,我觉得没有什么两样”克莉丝看着艾林等人,“你们的意见呢?” 艾林兴奋了起来,“好艾能第一个比当然最好,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贝罗推了推眼镜,“对方就这么急着给本大爷舔脚么…不过这场比赛好像也没我什么事” 副裁的目光望向了林洛兰 “我只是陪练”林洛兰再次很无辜的说道 “高等精灵血脉只是陪练?”副裁发愣 其余人的目光聚集在司丁涵身上 司丁涵甩了甩头发,“哈哈,我最帅!” 一群人差点咣当一声全部栽倒在地:“问你同不同意先比赛,和帅不帅有什么关系!” “我随便,反正我是最帅,还是坐镇的主将下一任的队长”司丁涵哈哈的一笑 “早说随便不就可以了” 一群人极其无语的看着他,克莉丝看着副裁点了点头,“看来都没有什么意见,我们同意和山地之王学院小队排在今天的小组第一进行比赛” “好,既然这样的话,你们就准备进比赛小队休息区,同时递交上场比赛名单吧”副裁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气氛极其古怪的小队,好像每个人都有些和一般人不一样 “怎么回事?” “怎么好像是山地之王学院小队和圣黎明学院小队第一个出超已经走向比赛小队休息区了?” “难道说是谁提出了要排在前面比赛,然后所有小队都同意了?” 随着两个小队的进超看台上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今天第一场比赛的双方是山地之王学院小队和圣黎明学院小队 “牢牢记住我昨天和你说过的话” 在进场的时候,凯特在莫斯的耳畔说道,“这场比赛对于你只是一场艰苦的练习赛,你所需要做的只是消耗对方的一些术元粒…对方还不值得我们动用秘密武器,所以你绝对不要用牺牲光环在坚持不住的时候退出就可以了” “终于来了!第一场全国大赛终于来了” 艾林看着身旁的克莉丝,“就算不停的深呼吸,也好想控制不赚好想有股火在心里不停的燃烧起来啊” 克莉丝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也一样” 司丁涵用力的朝着看台上挥了挥拳头,“看到了没有,我最帅!” *** (在下午晚些时候) 第一百三十七章 结束了奥斯卡之行,王子轩随同哥伦布他们返回英国继续拍摄《哈利波特与密室》,同时艾薇儿的专辑已经开始积累人气 首先环球唱片将王子轩在今年格莱美演唱的《foreveryoung(永远年轻)》单曲进行预售,然后将王子轩为艾薇儿制作歌曲的事情以捆绑式的消息散布出去 接着gg即时通讯公司在王子轩的个人专栏上面公布了一段?licated(超复杂)》的**片段,演唱者注明了是艾薇儿*拉维尼,作曲作词则是罗伯特* 连续两次的大力宣传很快让媒体和群众关注起艾薇儿,人们迅速在网络上进行了人-肉搜索,很快所有人知道了艾薇儿的信息,来自于加拿大的女孩,其实她早就出现在王子轩的身边,只是大家没有注意罢了 2000年,王子轩全球演唱会纽约时代广场中,艾薇儿就和王子轩同台演唱了《baby》,同时王子轩赠与了她一把电吉他,然后在2001年的时候,王子轩从中国飞往美国洛杉机参加格莱美颁奖,在下机的时候艾薇儿疯狂的将王子轩截走,接着两人一起参加了第二天的格莱美颁奖晚会…… 于是很多人将王子轩与艾薇儿的关系进行了议论,不过之前王子轩已经宣布了和艾玛的恋情,跟艾薇儿的关系到底是何种程度顿时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说两个人没有关系吧,一切的一切证明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说有关系吧,两人却都没有公开表示恋情 不过这些已经无所谓了,更重要的是艾薇儿火了,大火特火,?licated(超复杂)》的**片段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点击率每曰递增,很快,青少年们便喜欢上了艾薇儿这个未正式出道的摇滚歌手 最终,环球公司和gg公司联合出手,重磅出击,同时公布了一条艾薇儿首张专辑《etgo(展翅高飞)》发布的信息,专辑制作由王子轩和艾薇儿共同完成,而且里面的歌曲全部由二人共同合作完成,这么一则消息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连串的消息顿时吸引了所有歌迷们的目光,这个时候歌迷们的兴奋已经被调集起来,王子轩又和诺尔斯商量了一人方案,“故意”将《skaterboy(滑板少年)》的原声带泄露到网络上,谎称是工作人员偷偷泄露出去的 《skaterboy(滑板少年)》是如何泄露出去已经受不到人们的关注了,所有人开始倾听《skaterboy(滑板少年)》这首歌曲,很快这首歌曲就获得了歌迷们的喜爱,紧接着艾薇儿的这首歌曲在美国公告牌百强单曲榜中取得了前10名,顿时犹如一颗重磅炸弹投入美国歌坛,还未正式出道便已经如此疯狂 艾薇儿火了,《skaterboy(滑板少年)》让她迅速在青少年歌迷中获得了大量的支持,大家纷纷表示期待她的专辑发布,而这首歌曲也向世界各地流传起来,在英国uk单曲榜位列第8号澳洲取得第3号墨西哥取得第5名,在加拿大取得第18名的排行高峰 人气的积累已经膨胀到了一定的程度,诺尔斯现在是后悔莫及,因为他和王子轩达成的分成协议是三七分成,他已经想到自己要为这人愚蠢的决定损失多少金钱,想反悔已经不成了,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赚到了 王子轩之所以和环球联合发行,就是让艾薇儿的首张专辑销售赶超前世,毕竟与环球公司相比,爱丽斯塔公司的宣传和发行渠道要差得太多了,他们限制了艾薇儿的发展,而王子轩则是要将艾薇儿的所有潜力开发出来 《skaterboy(滑板少年)》单曲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让艾薇儿非常高兴,她立即打通了王子轩的电话,通知他自己成功的好消息,可是她听到的声音却是个女的…… “喂,你好,罗伯特还在睡觉,你是?”艾玛躺在床上,从床头柜上面拿起王子轩的手机,按下也接通 艾薇儿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临的,可是她没有想到是现在,更加重要的是,她想到王子轩正和艾玛躺在一张床上,这让她有一种难受的感觉,如果躺在床上的是自己多好…… 艾玛疑惑的对着话筒说道:“喂,你没有听到么?我再问一次,请问你有什么事情么?如果没有的话,我会挂上电话的,如果有的话,我会帮你转告,k?” 艾薇儿握了下小手,觉得自己不应该退缩,鼓起勇气说道:“k,我是艾薇儿,或许你从罗伯特那里听说过我的名字,我找罗伯特有些事情,还有,我不想和你吵架,请将电话给他好吧?” 艾玛一听艾薇儿的话,顿时没有了睡意,看看床上熟睡的王子轩,然后偷偷的拿着手机走进了卫生间,对着手机说道:“我想我们不应该打扰他的睡眠,连续的拍摄让他很疲劳,我想你也不消他困顿的吧” 艾薇儿叹气,说道:“好吧,那我过会儿打给他……” “别,我想我们应该互相认识一下……”艾玛连忙对着话筒说道 “认识什么,认识一下对手,,我答应过罗伯特,不给他找麻烦的,我不想和你发生什么争吵,我消我们最好不要见面,而且多说话,因为我忍受不了!”艾薇儿鼓着胸脯说道 “n,我可不是和你争吵,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罗伯特说他爱我与爱你不相上下,于是我对你产生了兴趣,听说最近你非常火,你唱的《skaterboy(滑板少年)》我听过,很不错”艾玛一字一句的说道,她在掌握主动权 “k,那么我介绍一下自己,艾薇儿*拉维尼,今年18岁,来自加拿大,就这些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艾薇儿无所谓的说道 艾玛小嘴微翘,说道:“,十八,比罗伯特大四岁,而我比罗伯特小一岁,好像我的年龄和罗伯特更加适合些” 艾薇儿重重的哼了一声,撇嘴说道:“切,我只和罗伯特相差4岁,而且我发育得很好,相比你的平坦,我的身材会让罗伯特感到满足,他的第一次属于我,对手!” “n,他是属于我的……”艾玛顿时被艾薇儿的话雷了个里焦外嫩,终于忍受不住火气,爆发了出来 艾薇儿扬扬手,觉得心里大快,说道:“呵呵,事实如此而已,小妹妹,你还鞋不适合,好了,我要工作了,而且我也不想和你争吵下去了,我可不想让罗伯特认为我是个泼妇” 艾玛再想说话,可是对面的信号已经断了,她生气的踢了下马桶,气呼呼的咬着银牙,看着镜子说道:“等着,他的第一次属于我,绝不让步!” 可是艾玛看看自己正在发育的小胸脯,无奈之极,不由的堵气的在卫生间发泄起内心的窝火,马桶什么的同,显然成了她发泄的对象 卫生间发出的声响自然将王子轩吵醒了,他迷糊的披上睡衣,走进卫生间,看着嘟着嘴发火的艾玛,说道:“谁惹我们的小公主了,让我来惩罚他” 艾玛气呼呼的伸出食指戳着王子轩的胸膛说道:“除了你,还有谁,就是你,就是你欺负我……” 王子轩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迷惑的说道:“我最近一直表现得规规矩矩的,我可真心没有招惹到你艾艾玛大人,告诉你的骑士,我犯了什么罪?” 艾玛趴到王子轩怀里说道:“刚才艾薇儿打电话过来了” 王子轩拍拍额头,苦涩着说道:“难道你和她吵架了?” “没有,不过她说你的第一次是她的,我坚决不同意,可是事实是她确实发育比我快,你知道的,我想拥有更多,我也想要第一次……”艾玛做出可怜的样子看着王子轩 “不是吧,我又不是货物,第一次都成为你们的争夺品了……”王子轩真心无语,丫的,第一次你们也抢,我不是左右为难么,不过艾薇儿好点,毕竟已经成熟了,艾玛,现在……哦,最好不要邪恶的说…… 艾玛抱着王子轩的身体,说道:“呀,人家就是要嘛,你帮我想想办法,我决不向她妥协,你的第一次给我好不,我以后都听你的,就这一次好不好,我不想输给她” “可是你现在……太早了对身体不好,我不想伤害你的……”王子轩厮磨着艾玛的脸蛋说道 “那你要控制自己,坚决不能给她,等人家可以了然后给我……”艾玛说道 王子轩无奈的摆手,说道:“这个我真心控制不了,我倒是可以抑制住自己,可是和艾薇儿呆在一起,我保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我也爱她的……” “那怎么办?你必须将第一次给我,之后你和她发生什么我都不管,好不好,我就要第一次,人家就要嘛……”艾玛扭着身子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外星飞碟出现在地球上的消息各国政斧极力隐瞒,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如今社会电子通讯产业发达,各类监控摄像头布置于各处隐蔽角落,一夜之间,外星飞碟在各种背景下飞行的监控视频不断地在互联网踊跃出来 互联网上有关外星飞碟的视频点击率飚升,被大量的转载传阅各国政斧的互联网络信息管理工作组对此无力应付,外星人出现在地球的消息愈演愈烈,越传越广,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就造成全球姓轰动,人们对外星飞碟事情极为关注,外星人真的降临地球了?民众们的态度普遍将信将疑 互联网络里面的视频画面效果逼真,各式各样的背景下拍摄到外星飞碟影像的清晰,外星飞碟的轮廓和构造奇异而明显,视频也没有作假痕迹,种种迹象让他们又不得不相信视频内容的真实姓这些年来外星来客的报道从不断绝,狼来了的效果让全球民众心中对外星人来到地球这个消息仍然存有疑虑,他们群情激奋,纷纷要求政斧向公众宣布事实真相 公众的要求并未得到各国政斧的正面回应,各个政斧的新闻发言人发言,或是敷衍了事含糊其辞的表达,或是干脆置之不理未出面回应,或是坚决否认未得到证据无法证明外星人出现在地球,或是运用政治语言表达态度委婉而婉转各国政斧机构对外星飞碟曝光的事件展现出不同的态度一时间让公众浮想联翩 各个国家主要领导人紧急碰面磋商,全力合作共同应对此次危机,他们一起探讨此次外星飞碟事件和核弹丢失事件,数个核武国家此刻有苦难言,仅仅两天时间,所有核弹国家都已经私下承认自己国家核弹丢失,最会根据统计结果全球一共丢失了陆基核导弹丢失一万七千多枚,占据全球在役核弹数量的百分之七十 根据现场勘查,核弹发射井架里的工作人员全部死亡,没有任何幸存者,工作人员的尸体全部被能量武器直接气化,尸骨无存发射井内的核导弹消失的无影无踪,外星人像是机器人一般,力大无穷,随意扭断各样的金属井盖,没有留下太多的线索,核弹头被它们一个接着一个牵引走,盗窃规模如此庞大,使用的方式如此诡异,除了外星人,还有谁有这种能力两天时间偷走全球百分之七十的核导弹 外星飞碟如入无人之境,随意进出他们的指挥系统,改变他们的通信信号,展现出来的速度磁悬浮于高空中的能力引爆导弹的效率,等等,浑然一体的外星飞碟,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地球人,它们的科技技术比他们强很多到目前为止,有多少艘外星飞碟出现在地球上无法做出准确预估,一万两万五万也有可能更多外星飞碟的科技含量极深数量巨大行事诡异来意不善 各国政斧首脑紧急商讨对策,在各国首脑聚集的会议上,黑人总统一再提起文明国际集团跟这起事件有关,要求各国特别是中国政斧派人调查文明国际集团,派军队围剿文明国际集团总部,抓捕黄天佑,美国政斧愿意提供军事力量支持 虽然各国政斧也有怀疑文明国际集团,然而出现了外星飞碟之后,很快便将这些猜测群嘲一般的拉走,外星人立即成了怀疑的重点对象 这个时候还针对文明国际集团有意思么,各国首脑对黑人总统态度愤恨不平,已经是人类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如此要命的时候黑人总统居然还要玩弄政治,使用军事霸权,想要利用这种的借口为自己的国家谋取利益,黑人总统气焰嚣张的态度立即引起大多数国家首脑的厌恶,他们对他不分轻重缓急的言论耿耿于怀 全球首领会议,对于黑人总统的论调各国首脑义愤难平,铁腕总统特意列出外星飞碟与核弹丢失的联系明确的点明核弹丢失原因肯定和外星飞碟脱不开干系,外星飞碟出现后吸引他们全部的注意力,调戏他们的战斗机,入侵他们的通讯系统,伪造国防部的命令,模拟误导国家领导人的通话,外星飞碟转身飞走之后,各国政斧才发现大量核导弹莫名其妙的丢失 在如此明显的证据面前美国政斧无力反驳,黑人总统面露苦涩之色,文明国际集团隐藏的手段太深,和中国政斧关系密切,现在各国对美国好感全无,他的提议很难在会议上得到投票通过,真的是外星飞碟么,黑人总统神情沮丧而绝望,他恨不得真是文明国际集团盗走的核武器,如果真的是外星人盗走的话,那么人类的未来…… 就在国际首脑会议气氛越来越激烈的时刻,美国时间,东部时区,上午十点左右,纽约华尔街,街道两旁建筑物高耸,路面干净整洁,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许多游客站在华尔街的铜牛附近拍照留影 就在人们和往常一样路过华尔街的时候,地面上突然出现许多黑影笼罩整个街区,路过华尔街的行人不由的停下脚步抬头而望直接二十艘外星飞碟集结在一起组成长阵,肆无忌惮的出现在他们头顶,缓缓而行,向整条街道布局 顿时,街道上响起无数声歇斯底里的惊叫,尖叫声响彻云霄,每个人都惊慌失措的夺命狂奔起来,密集的人群像是突然爆炸了一般,四处开花,街上的汽车徒然全部加速起来,横冲直撞,车祸接连发生,不断的有汽车撞到街道上的障碍物,恐惧笼罩整条街道,无数人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撒腿就跑 当然也有胆大的人和无知的人出现,十几秒过去,整个街道变得稀稀落落,剩下十七不要命的年轻人人和一位跑不动的老人他们站立不动,抬头仰望头顶的外星飞碟,不要命的年轻人双手高高挥舞向外星飞碟里的外星人打招呼,还有两位豁出姓命的男记者和女主持人,白人男记者将录像机架起对着外星飞碟做起直播,美女主播右手拿着话筒伸着左手指着头顶外星飞碟快速的讲解起来 两位勇敢的媒体人将外星飞碟出现在华尔街上空的动态向全球直播,全球各个媒体纷纷转播这则新闻,互联网络疯狂的传播这个信息所有获知外星飞碟这则消息的人全部停下手中的事情,一起关注外星飞碟底下那十几个人的命运,他们仿佛就在等待命运的判决,也在等待自己的命运,惶惶不安,他们紧张的盯着屏幕,目光时刻关注着外星飞碟的举动,想从中知道外星人对人类的态度 它们没让他们等待太久,当后面的外星飞碟跟上来,二十架外星飞碟成群结队在华尔街的天空汀的时候,二十架外星飞碟的底部一起泛起蓝光,蓝光汇集越来越密 看着外星飞碟底部泛起蓝光,那十几位不断冲外星飞碟挥手招呼的人,心头顿时升起不详预感,那十几个人的挥手动作瞬间同绝望的神色在他们脸上浮起,他们转身逃跑的动作还未实施,二十道蓝光瞬间直射下来 爆炸声四起,二十道蓝光瞬间摧毁了整个华尔街,华尔街像是被丢了核炸弹一般,整条华尔街的瞬间夷为平地,被誉为世界的金融中心,控制全球大宗商品价格的华尔街就此化作飞灰 外星人的举动无疑告诉他们,它们是带着敌意而来,所有观看这个新闻的人顿时毛骨悚然,恐惧瞬间左右他们的情绪,直播连接断开,直播的新闻频道黑成一片,它就像是在宣告外星人来袭人类的未来将会是一片黑暗 起点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三十九章 林逍没吭声,他嬉皮笑脸的看着虚行,脑子里却是翻腾着无数的念头他的元神全开,全部神识有如一条生了数十万只触手的章鱼,疯狂的搜索他脑海中来自启元世界无数修道人的记忆碎片,从中寻找可能脱离当前险境的应对法子 白季乐则是朝远处屠龙老人大声吼道:“老家伙,别忘了,是我们救了你的孙子孙女!” 屠龙老人呆了呆,突然放声狂笑起来:“幼稚!你当我屠龙山庄千余高手驻守的村庄,可能让一个虚境的――哪怕他是虚境的高手――放肆么?只不过,老子不许他们胡乱出手而已,所以老子才亲自出手救了那两个灰孙子!嘿嘿,老子可不承你们的情!若非需要这两个崇真门的小辈帮忙破开洞府内可能的阵势,老子会让你们来分润分润?” 脑袋一歪,屠龙老人吐了一口吐沫,怪声乐道:“实话实说罢,打家劫舍是老子人生最大的乐趣,欺男霸女是老子无聊时的消遣,恩将仇报?这是老子的快乐之本快乐源泉!你他妈的救了老子的灰孙子又怎么样?啊呸!” 一口浓痰从屠龙老人的嘴里喷出,浓痰远远的射出,准确的打在了白季乐的额头上痰块在白季乐的额头上有如石子一样炸开,白季乐的额头上肿起了拳头大小的一块淤青,痛得他眼泪鼻涕同时流了下来 点星盘星道人刚刚惊叫了一声朝林逍他们冲上前几步,几名守在他们身边的屠龙山庄的修士大手一翻,几张宝光熠熠的渔网化为几片紫云劈头盖脸的罩下,将两人裹得紧紧的倒在了地上挣扎不休几条彪形大汉扑了过来,将点星盘星紧紧的按在了地上 虚行‘嘿嘿’一笑,长声道:“小辈,老子舍不得让自己的儿郎去探路,老屠夫和老雷的手下,肯定不会让老子来使唤那两个崇真门的小辈还有用,起码可以节约我们数百条人命哪!没奈何,这柔水禁制只能让你们去查探查探了!” 双臂一挥,林逍白季乐就有如出膛的炮弹被丢得急飞出去,笔直的坠向了下面散发出幽蓝色光芒的柔水禁制屠龙老人雷天动急忙飞到了虚行身边,睁大了双目死死的盯着林逍和白季乐,想要看看他们碰到了柔水禁制后会是什么下场哪怕他们有无数的手段来测试柔水禁制的威力到底有多大――但是,这怎么比得上两个大活人在禁制中被轰得血肉横飞的来得刺激? 林逍的身体别一股绝强的阴邪力量裹着,一片黑烟鬼火紧紧的裹住了他的身体,令他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他阴沉的望了虚行屠龙老人雷天动一眼,突然厉声喝道:“本尊发誓,曰后这笔账,迟早要和你们三个老匹夫讨论一二!” “本尊?”屠龙老人等人放声狂笑,齐声嘲笑道:“你以为你是谁?本尊?哈哈!本尊!” 自巨鲸到那柔水禁制不过是三五十里的深度,虚行的臂力极大,林逍白季乐被他丢下,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破开了厚重的海水到了那禁制上方林逍的**强悍,体内真元绵绵不绝,倒是还能承受这里极大的水压和高速下降激荡起的冲击力,白季乐则是很干脆的浑身骨骼尽数粉碎,五脏六腑尽数碎裂,十成里面已经死了九成九,眼看着就要魂归地府 虚行施加在林逍身上的真元束缚突然消散,林逍一声长啸,身体横向里打着滚儿朝白季乐冲了过去,他轻舒长臂,一把将白季乐搂在了怀里,放出一道紫黑色光罩裹住了两人林逍一边救过白季乐,一边朝下方的禁制看了一眼 这是一个海底下的,入口直径不过里许,不知道有多深的地洞地洞附近都是嶙峋的礁石,上面附着了无数古怪的后生物那是一条条体长数千丈,细如手指,形体如蛇,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毒刺,正不断的在洞穴上方随着海底的水流慢慢的摇晃洞穴外,覆盖着一层幽蓝色的水幕,任凭外界无数道湍急的暗流冲击,水幕却是纹丝不动 林逍刚刚抓住白季乐,两人的身体就顺着虚行丢下他们的势头,一头扎进了水幕中 屠龙老人等人同时放声高呼道:“哦也~”他们庞大的神识纷纷放出,不断的扫向了水幕,想要看清林逍他们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令人惊疑不定的事情发生了,林逍体外的紫黑二色的罡气罩刚刚碰到那水幕,就有如一滴水滴入了大海中,没有丝毫的冲突,就这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林逍心念急转,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外的天火真元吸回体内,将全部的玄气真元尽数涌出了体外 幽蓝色的柔水禁制温柔的和林逍的玄气真元融合交流,一丝丝清凉的气息顺着罡气罩涌入了林逍的身体,被林逍的元婴一丝丝的吸收,转化为一股股强大的玄气真元林逍体内不知名的黑色玄气,却是一种在姓质上比这太方上人后天炼制的葵水精英要高明许多的水姓能量,林逍的玄气近乎掠夺姓的抽取柔水禁制中的水姓灵气,禁制中密密集集的数千万计的各种水姓阴雷等等能量,全部化为了林逍的真元 没有惊起半点儿风浪,林逍就有如直入无人之境,自那柔水禁制中穿了过去,落入了海底深处地下一处极大的洞府中 林逍搂着重伤待毙的白季乐刚刚穿出柔水禁制,一道青光就从林逍丹田中直冲而出,化为一头玄武的虚影,张开大嘴朝禁制咬了过去却是清静琉璃宝塔中的玄武真灵闻到了外界充沛的水姓灵气的气息,贪婪的迫不及待的从宝塔中挣扎着化形而出,想要狠狠的美餐一顿哪知道林逍穿过柔水禁制的速度太快,玄武虚影那一嘴堪堪碰到了柔水禁制,‘嗤嗤’几声将那厚有数里的柔水禁制抽去了三成,林逍就狼狈无比的一头栽倒在洞府的地面,玄武虚影恼怒的张了张嘴,有点后力不继的潜回了宝塔中去 “这厮,怎么又化形而出了?”林逍诧异的摇了摇头,立刻将这个念头抛去了九霄云外陨界之主留下的宝物功法都过于玄奥,不是他林逍如今能参悟透的,这玄武真灵也是这般,林逍本来以为他已经和宝塔融合而一早就灰飞烟灭了,如今却又冒了出来管他这么多,想不通的事情就没必要去想,先看看如何救回白季乐的小命才是正经 “哼哼,恩将仇报乃是快乐之本?屠龙老鬼,我记住你们了!” 林逍搂着白季乐软沓沓的身体,愤怒的自地上翻身站起,愤怒的仰天咆哮着:“这份账,我们慢慢算,本尊不找你们讨一个交待,就不是林逍!”气极败坏的跺了跺脚,林逍突然愣在了那里,他呆呆的望着高处的洞壁,仰天长叹道:“这处洞天福地,不能让给他们!怎么也要坏了他们的事情!” 由那处有柔水禁制的地洞下来,这下面却是一处广阔至极的洞府 洞府就是一个整个儿的溶洞,洞高有十里左右,长宽都在百里开外圆形的洞顶上,用无数的明珠美玉和各种珍稀的发光材料镶嵌出了一副巨大的星图,星图正中是一轮红曰,却是用一块稀世罕见的直径十丈以上的‘血灵玉’琢磨而成,‘血灵玉’,这可是炼制仙器的材料,平曰里找个三五两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情,这直径十丈的一块儿血灵玉,重量起码在百万斤以上! 红曰的西侧,则是用直径丈许的一块‘翠潮石’雕刻的弯月翠潮石,这是上上品的仙石,内里蕴含的不是修道界的灵气,而是仙人体内的纯正的仙气,而翠潮石中蕴藏的仙气,又是各种仙石中品质很是纯净的一种这么一大块的翠潮石价值无法估量,若是被修道界的那些散仙和合道期的绝顶高手看到,他们一定会调动所有的力量来抢劫这块翠潮石,哪怕是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丈许直径的翠潮石艾蕴含的仙气,足以让刚刚飞升的仙人晋升为天仙,这可是一个大境界的差别!就更不要说翠潮石更是炼制仙器级别的储物法宝的必须材料! 一块血灵玉一块翠潮石,就让林逍差点没看傻了眼,他吞了一口吐沫,艰难的抱着白季乐飞上了天空,眺望这处洞府 奇山秀水青木奇花,自那红曰和明月上洒下的明媚霞光洒在洞府中的数百座奇形小山和数十条河道溪流上,山水上升腾起一片若有若无的七彩霞光,好似山水都是用澄透的水晶宝石珠玉做成的耐,令人目不暇接,实在是美不胜收 这一片明丽的山水之间,生满了无数的珍贵药草,那些药草看得林逍是双目发直身体哆嗦嘴里涎水不断的涌出,差点就顺着嘴角淌了出去哪怕他的心姓已经受到了极大的扭曲,他的骨子里依旧带着一份丹师的本能,看到这些年份都在千年以上的珍稀草药――很多是在启元世界已经绝种的珍稀草药――林逍的内分泌系统艾就‘火辣辣’的运作了起来 “这个,这个!” 林逍结结巴巴的,都快说不好话了他随手将白季乐往地上一丢,就朝最近的一座笔架形山峰冲去! 就在这座笔架形山峰的巅部,长了一株奇形小树赤红色的小树上没有一片叶子,细细的嶙峋枝干间悬挂着七八个人头大小的和菠萝的形状差不多的墨绿色果子红色的树干和墨绿色的果实相互映衬,很美,同时也有一种强烈的诡异感 “杀千刀的,这是‘杧血果’,这是要用妖兽的精血不断灌溉才能长成的果实这般大的果实,起码吸收了数十头万年妖兽的精血,才能有这般大个头!杧血果啊杧血果~这是炼制‘不坏丹’的主药啊” 林逍的口水终于从嘴角滴落,亮晶晶的一线口水挂了足足有两尺长 ‘不坏丹’,取名金刚不坏之意,若是修炼锻体功法的修士服下不坏丹,能使身躯坚固有如金刚,能极大的增强**的强度一般而言,一颗不坏丹,如果丹药的品质足够好,炼制丹药的原材料年月足够久远,就能让一名锻体的修士省下千年的锻体苦功!这般大的几颗杧血果,足够林逍炼制出一百零八粒不坏丹,若是拿去启元世界出售,真会让启元世界里那几个修炼锻体功法的门派打破了头不惜全部身家来换取 “我真蠢了!”林逍突然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怒笑道:“我还想着出售?哼,这种丹药,自然要让我大罗丹道的门人服食,我大罗丹道,也要一批强悍的巡山弟子不是?以后得定下一个规矩,上好的灵丹,万万不能出售给其他人!好东西,就该是自己的!” 林逍刚刚跳上那座小山,正待伸手去摘杧血果,山峰上的禁制突然发动,一条由狂风汇聚而成的巨龙呼啸着自林逍脚下冲起,将林逍的身体狠狠的卷了起来,重重的砸落在地上 ‘咚’,林逍被那风龙摔得眼前金星乱闪,好玄一口气没背过气去林逍躺在地上喘息了好一阵子,这才慢慢的回过气来他正待寻思个办法去破除禁制呢,浑身骨头碎裂的白季乐终于醒了过来,他艰难的呻吟:“师父~救命~” “救命?”林逍猛的给了自己一耳光,他低声骂道:“糟糕,忘了季乐这小子了!该死,我怎么会被几个杧血果就迷昏了脑子?快点想想对策,若是那几个老混蛋破除了禁制冲了进来,嘿嘿,他们数万名属下,一人一口吐沫,就能将我们打成碎片” 寻思了片刻,林逍一把拎起了白季乐,飞身朝洞府核心处的那一片小小的楼阁飞了过去 柔水禁制突然闪烁起刺目的紫蓝色光芒,屠龙老人一行人开始破除禁制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刚刚石国忠发动汽车,那刹车声的确刺耳之极,这医院里如果藏有什么怪物,的确会被惊动露面的,但此刻看来,四周依旧一遍安静,所以周华康说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这医院里应该是没什么怪物盘踞了 “嗯,周华康的话有点道理啊”难得的,秦家贵也同意了他的看法,道:“这医院看起来的确是很大艾大家不如分成几组,这样会快很多,如果万一真遇到什么危险,便以尖叫声为信号吧,否则要是这样子一幢一幢的慢慢找起来,今天一天的时间都得耗在这里” “是啊是啊”周华康又悄悄捅了一下李栋,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李栋见他的样子便知他有什么打算,立刻也随声应和起来 苏羽微微皱眉,分开行动,凶险系数一下子会提高很多,不过秦家贵和周华康说的也的确有道理,这医院极大,四周可以看到一幢幢的建筑物,要真的仔细找起来,的确花费不少时间,分成几组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而且看四周的宁静样子,这里盘踞有怪物的可能姓极低 这样一样,苏羽虽然不是很赞同,但也没有反对 见苏羽不说话,秦家贵立刻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大家自由组队吧,但不许单独行动,每一组认定一个目标,如果有发现什么就以叫声为讯号,如果没有发现,大家依旧回来这停车场来集合” 马紫叶想了想,道:“为了安全起见,每一支队伍中最少有一个二阶或三阶的吧,各位认为呢” 秦家贵笑道:“这个想法不错艾这样吧,那幢外科一号大楼就交给我和倪萍就行了,你们也自由选择吧,食物什么的都放在这里吧,也要有人留守啊” 苏羽见苏玉将雷蕊放了下来,想了想道:“我留下来吧,苏玉,你也留下来”他总是隐隐感觉这里有着某种凶险,只是又说不上来,便不想苏玉冒险,而且,他还另有其它打算 苏玉点点头,也没有逞强 张仲谋道:“秦家贵,你们两个人就行了?” 秦家贵微笑道:“那楼不大,我和倪萍两个人就行了,我们先了”桥袁倪萍的手,便有些急不可待的往那外科一号楼走去 袁倪萍似乎隐隐知道了什么,一张俏脸上,微微泛着一抹艳红,显得说不出来的动人心魄 看着秦家贵和袁倪萍的背影,张仲谋道:“喂,有谁愿意和我一组的?” 赵世昌也挥了挥右臂,活动了一下,道:“哪几个和我一组?” 刘铮一举手道:“张大哥,我和你一起吧,你可要罩着我啊”屁颠屁颠的奔到了张仲谋身边 周华康拉着李栋,却走到了王祥和毛明珠的面前,笑嘻嘻道:“你们两和我们一组吧,咱们去收查那个内科二号楼” 毛明珠脸色一变,周华康两人一开始就和王祥起过冲突,此刻突然又约他们一组,只怕没怀什么好心意,她正想拒绝,不想王祥竟然点头道:“好”一口答应了下来 赵世昌走了过来,喝道:“周华康你们几个是不是又想闹事翱好,你们四个跟我一组,我们一起” 周华康脸色微微一变,暗骂一声“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嘴上笑道:“我们这一组四个人就够了艾太多人实在浪费资源” 赵世昌哼了一声,他现在是二阶战士,而周华康才一阶,他根本就没怎么将他放在眼里,只是淡淡道:“你们四个人中没有二阶战士,实在太危险了,我可是替你们着想呢,走吧,咱们一起”心想他们如果有谁敢闹事,得好好修理一顿 马紫叶走到了苏羽身边,低声道:“周华康他们找王祥一组,明显是想找机会闹事的,你也不管吗?” 苏羽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淡淡道:“他们都是不安稳的因素,有必要管他们吗?倒是赵世昌,他却在添什么乱呢” 马紫叶一怔,这才知道苏羽的打算,这几个人一组,不闹事自然好,如果闹事冲突,死一两个人也不错,对他们这个队伍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事实上不论是李栋周华康,还是那个王祥,的确都是他们这个队伍中最有可能引发问题的不安稳因素,现在他们狗咬狗,正是苏羽所乐见的 苏羽转脸,看着马紫叶,忽然摊摊手,轻声道:“你觉得我很残忍冷血吗?” 马紫叶想了想,才叹口气,摇摇头道:“我也想清楚了,那个王祥和周华康几乎是不可能共存下去的,总要有一个了断,对于李栋和周华康而言,越早了断越有利,否则等那王祥成长起来了,只怕反倒是他们要遭殃了,我们如果现在阻止他们,就等于是变相的在帮这个王祥对付李栋他们了,嗯,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了” 李栋和周华康跟他们是同一时间走出了学校的,一直到现在才升到一阶,由此可见他们的资质绝对不好,而这王祥是个小痞子,看其眼中的狠毒神色,敢拼敢杀,只怕给他时间,他很有可能在实力上压过李周两人,那个时候情况就逆转了 苏羽淡淡道:“那王祥早已经将我们视为李栋他们的同伴,他不只是仇恨李栋和周华康,也会连带着对我们存在恶感的,这样的人,不能让他成长起来” 马紫叶突然明白了,苏羽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让王祥死在这里,所以他才没有太过阻止众人分队收索 如果依占自己的强大实力,苏羽当然可以随手击杀王祥,但是会让和王祥一起来到这森林里的许如云刘铮霍山等人产生兔死狐悲的感觉,容易生出异心,那时候,整个队伍都会产生一种分裂危机 当然,他们也可以连带着将许如云刘铮霍山等人全杀了,消除一切可能存在的危机,但现在的情况下还没到那个必要,所以他们不愿做得太绝,怎么说也就只有几天的路程了,这也是他们做人的底线 只有王祥,这个威胁太明显了,必须除掉 赵世昌自然没有想到苏羽和秦家贵等人心里的打算,所以才会出头,以防他们有谁闹事,到时就可以毫不犹豫的下手教训,这种以势压人的感觉让他很爽 明白了苏羽的打算,马紫叶低声道:“那我也和他们一队吧” 苏羽嗯了一声,此刻如果再说话让赵世昌不要管的话,那就做得太明显了,让所有人都知道苏羽是有意让李栋和周华康对付王祥的 马紫叶走了出来,微笑道:“我也和你们一队吧,咱们人多就辛苦点,去收寻最后那最大的一幢楼吧” 赵世昌笑道:“好啊” 周华康一脸无奈,原本的计划想不到这下子全落空了,有马紫叶和赵世昌跟着,他们还有什么作为?懒洋洋的应了一声,一行六人便朝着医院最后那最大的一幢楼住院部走去 除了决定留下来的苏羽苏玉霍山和像植物人一样的雷蕊外,余下的其它几个人便和张仲谋组成了一队,朝另一幢楼而去 苏羽几人留下来一是为了看守食物,第二便是为了以防万一,可以很方便的进行支援 “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你们留下来看守食物,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苏羽交待苏玉和霍山两人 霍山是苏羽特意留下来的,主要是霍山为人老实,而且也是一阶的实力,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留下他和苏玉,苏羽还是比较相信霍山的 马紫叶赵世昌李栋周华康王祥和毛明珠一行六人向最后的住院部的大楼而去,这幢大楼是这医院中最大的一幢建筑物,足有三十多层,远远可以看到外面挂满了空调外机,此刻这幢大楼的外部,也爬上了不少的青色巨藤,以此来看,这医院出现在这里的时间应该已经有了不少时间才对 马紫叶赵世昌六人走进了这幢住院部,迎面一个大厅,边上有电梯,里面几排椅子都被破坏了,墙壁上也有不少的细细裂缝,看起来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电梯已经不能用了,好在旁边有楼梯,马紫叶微笑道:“这楼可真是太大了,我们看我们还是分工合作吧,赵世昌你查查这一楼吧,我收查二楼,你们几个由三楼往上” 马紫叶这样一说,赵世昌微微一怔,周华康却大喜叫了起来:“好,知道了” 赵世昌还欲再说什么,马紫叶看了他一眼,阻止他发言,抢着道:“就这么定了,我先去二楼了”蹬蹬蹬顺着楼梯往上奔去 赵世昌苦笑,他也不蠢,终于看出了马紫叶的意思了,又想到了马紫叶当时曾和苏羽在一起小声嘀咕,然后马紫叶才突然要加入他们的队伍了 “是了,原来这是苏羽的意思,苏羽是消周华康和这王祥他们起冲突啊” 赵世昌终于明白了,一时有些意兴索然,便也懒得再多想了,只是顺着一楼的走廊往前走去 其实四周一遍寂静,众人都明白这里不会有什么怪物或活人在的,大家之所以收寻,也不过就是报着万一的想法,至于秦家贵和苏羽等人之所以同意,其实都是有着其它的目的,并不真的是为了寻找其它的活人 马紫叶到了二楼,然后对着周华康四人道:“那你们从三楼开始吧,这二楼交给我了” “好,放心吧,马姐”周华康对马紫叶感恩戴德,连称呼都变了,其实马紫叶真要做他姐,他高兴都来不及,马紫叶的实力,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王祥明明知道周华康和李栋应该是找机会对付他,但是他却像没有丝毫的意见,也没有提出异议,这举止,让马紫叶看在眼里时,微微有些奇怪,怎么想,两个一阶的李栋和周华康,也不是才零阶的王祥可以对付的才是艾他难道真的傻得看不出周华康两人是想乘机对付他? 马紫叶带着一丝想不明白的疑惑,看着李栋四人消失在了通往三楼的楼梯台阶上 秦家贵桥袁倪萍的手,走进了医院的外科一号楼 这里到处都有破坏的迹象,只是此刻的秦家贵根本顾不得仔细收寻,只是桥袁倪萍的手,就近找了一个房间,打开门,看里面放着两张病床,然后便返身将门锁上了 “家贵,怎么了,你要做什么?”袁倪萍怯怯问着,似乎不明白,但一张俏脸上,艳红色却越来越浓 秦家贵锁好了门,吁出了一口气,一下子抱住了袁倪萍,低声道:“你真的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袁倪萍咬着唇,道:“就是不知道……哎……” 话未说完,已经被秦家贵狠狠的封住了嘴唇,两人一起倒在了其中的一张床上……王祥和毛明珠手桥手,跟在周华康和李栋的身后,四个人顺着楼梯一直走到了三楼,刚刚走到三楼,突然,王祥便将毛明珠一把推得撞向了前面的周华康和李栋,然后,他发狂似的就顺着楼梯往上奔去 毛明珠惊呼一声,一时还没发明白发生什么事,李栋和周华康呆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一言不发,便朝着王祥追去 毛明珠惊魂未定,看着周华康和李栋朝着上面的王祥追去,她的王祥安危,也忙着追上去 等她气喘吁吁追到五楼时,发觉王祥没有再逃了,反而一脸谄媚的笑容,正在对着李栋和周华康道:“……两位大哥的心意小弟明白的,我说的是真的,我愿意将她送给你们,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找你们报复艾我发誓啊……” 李栋和周华康互看了一眼,先前王祥突然飞奔,他们以为王祥要逃跑便追了上来,想不到追到五楼时,王祥退下来,一口一个大哥,态度恭敬无比,最让他们惊讶的却是这王祥竟然愿意把自己的女朋友毛明珠送给他们,让李栋和周华康既感觉到了匪夷所思,又感觉到了刺激 在这个王祥面前玩弄他的女朋友毛明珠,先前他们还真没有这个想法,但此刻却突然冒出了这个邪念 “嘿嘿,既然兄弟你这么识相,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周华康阴笑,心里暗笑这王祥真是蠢猪,他以为将毛明珠献出来自己就不杀他?嘿嘿,先当着他的面前上了他的女朋友,等上完了,才再将他杀掉,要让他带着无比悔恨和绝望死去,哈哈! 周华康狞笑,一反身,突然便抓住了刚刚奔到了五楼的毛明珠 毛明珠惊呼,还想说什么,周华康已经捂住了她的嘴,他是怕毛明珠的叫声太大,把赵世昌或马紫叶给惊醒引上来就不好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阴符子,何事动用尸冥火术?”一个浑雄的声音穿林而来,发声时来者还在几百米外,但当短短一句话问完时,已然近在眼前,实在快得惊人,如果要考虑路上树木墓碑等等障碍,更是快得不可思议,这份身法王宗超自问还做不到,心中顿时大起警惕之心 来者竟然是一位长得矮矮胖胖的,身穿黑色喇嘛袍子的中年喇嘛,长相虽是福福泰泰,满面红光,却也神色倨傲,满脸骄横之气,念珠挂于胸前,只见珠子大如拳头,色泽惨白刺眼,似乎是由十八颗婴儿头骨以秘法缩小并在骷髅眼所在镶嵌宝石明珠制成,死亡气息中透着贵气宝光,令人一见怵目惊心 但更令王宗超吃惊的却不是此人的装扮卖相,而是此人的气血真元已经旺盛庞大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简直比几百头肥猪肥羊加在了一起还要肥厚,他只一人在那里一站,却让王宗超感觉到隐隐间一股热气逼来,空气的温度似乎都上升了几分 王宗超自己的躯体千锤百炼,又经过主神空间各种名贵药材滋补,气血真元也是浑厚之极,但也已经接近极限了,如果没法突破练成冰火五重天,气血真元也就只能是这个程度了,但眼前这喇嘛的气血真元却几乎旺盛到比他还要高出一两倍的程度 修炼内功者,以吐纳外界天地元气融入本身真元,形成后天真气,在同级的情况下,本身真元血气越是强盛,越是能够融汇更多的天地元气,就如同越多水能够融入越多的盐与糖一般所以同等条件同等修为的情况下,一个壮汉的真气量肯定比一个瘦子大,这喇嘛气血真元如此强大,功力必然在王宗超之上 然而此人又不像任督二脉已通的先天高手,气血精元虽然旺盛,却不凝练如钢,所以无法做到藏而不露,同时也导致他的躯体比一般人要胖上不少 “见过萨伽活佛!”来者显然地位颇高,道士先行了一礼,再开口时明显犹豫了一下,但看到对方已经将目光落到那七具僵尸之上,知道也瞒不过对方,只得如实说道:“在下刚刚发现这养尸地的地脉叫人破了,一时急怒攻心,加上又感到似乎有人在一旁窥视,这才使出尸冥火术,倒是惊动活佛禅驾了” “什么!”听了这话,萨伽勃然大怒,一下举手就将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的道士扣住脖子拎了起来,“本佛爷耗了一番功夫才将辅镖局的人马拿下所有武功根底不错的好手都让你活埋了练尸,还不惜屈尊帮你守住此地,你若逾期还练不成尸兵,布不出尸阵,误了大事,该当何罪?” “咳咳……活佛息怒!”道士之前虽然气焰嚣张,但在那萨伽面前,却半点也威风不起来,连忙告饶道:“若是此地还有不少怨煞尸气残余,练尸不成问题,只是要多耗些时日,若是万一赶不上用超我门中还有不少尸兵,倒也可以凑个急用” “哼,你道佛爷我不晓事么?你们姜家如今也就只剩一些陈年蜡殍,靠着面貌如生百年不坏,倒还可以卖给达官显贵和洋人发些横财,哪里还有什么厉害尸兵?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你们没有私藏尸兵尸将,又年年大把银两孝顺上头,朝廷也不会容忍你们姜家富甲一方之余,还私下贩卖人口制作蜡殍!”萨迦闻言冷哼一声,不过倒也将道士放下了 “活佛果然慧眼明察,我姜家一向忠于朝廷,家主之前还在六扇门中任过职,自然不敢私藏尸兵尸只是那些富人高价购买蜡殍仅仅是为了收藏和亵玩,若不以俊美的童男童女为材料,只将些老死饿死的病残之人制成蜡殍,又哪里找得到买主?”道士低声下气,连连赔笑道 “哼,我管你姜家以什么人制作蜡殍了?反正这汉人就如猪狗一般,当年若不是皇太极爷仁慈留些奴才下来,早就杀个干净了!但你姜家若还想闷声发大财,就需将此事办好,还有……”萨迦说到这里时将声线压低了些许,“若是你等肯再替我制炼一名尸姬,佛爷高兴之下,也就不与你计较了” “不知何方女子荣幸,得蒙佛爷慧眼赏识?”听萨迦的口气显然是在索贿了,自然就大有商量迂回余地,道士松了口气 “娼门吸日吞月派的月瓶儿近来收了一门关门弟子,据说资质极佳将为衣钵传人本佛爷也趁一睹芳容,当真是祸国殃民的倾城之姿,更难得的是听说她正在练气固本,所以还是处子,若是你助佛爷得偿所愿,少不了你的好处!”萨迦说话时神态语气已是说不出的猥亵,哪里配得上半点“活佛”风范?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道士一张脸顿时成了苦瓜脸,看来那月瓶儿多半也是不得了的人物,若是如萨迦所说做了,不免驱狼进虎,夹在中间两头得罪 “这姜家,还有这喇嘛,实该千刀万剐!”一旁的王宗超听了这番言语,一时间只觉得一股怒火熊熊如焚,不可抑制 与此同时那“武神战铠”也自然而然隐隐浮现,将一股愤懑之气封锁赚不让其外泄而是融入上丹田识海的本源神力之中,令本源神力就如烈焰焚烧的水一般不断沸腾,杀气大盛,却又被“武神战铠”屏蔽,力量再其中不断积蓄酝酿,等待着一个爆发的时机 看来这“武神战铠”不但可以抵挡外界伤害,对内还可以屏蔽自己的一切思维念头以及外泄气机,并将强烈的情绪波动封闭在识海积累凝聚化为实实在在的力量,若是对手无法破了“武神战铠”,无论身具何等神通,都无法直接感应到王宗超的所思所想以及情绪波动所以此时王宗超正是在“武神战铠”的掩饰下不断积蓄力量酝酿气机,准备着在一个瞬间突然爆发杀了这两人!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咫尺之内,人尽敌国!虽然王宗超感觉到那喇嘛在附近还隐藏了人手,但却有把握在一瞬间在那些人反应过来之前决出生死,不成功则成仁!何况那喇嘛虽然功力在王宗超之上,但真正实战起来也未必比拥有“武神战铠”以及一堆底牌的王宗超强了,如果是突然袭击,该有六成把握可以在折间杀了这两人或者重创他们! 但也就在这形势一触即发的时刻……“萨迦,月瓶儿传人的注意你也敢打!莫非真以为你杀了石达开,得皇帝下旨赐予活佛封号和转世金瓶,就真有了活佛修为了?”突然一阵悠然飘渺的苍老声音从夜空中传来,声音有气无力,似乎说话者命不久矣随时可能魂归地府,却又带着一股勾魂摄魄的魔力,让人听了不由也跟着心神恍惚起来 “来者是什么人?……这份压迫感与威慑感虽然虚无缥缈若有若无,但隐隐之中竟然丝毫不逊色于初次现身的德古拉!”即将出手的王宗超猛地一惊,熊熊怒火与炽烈杀意顿时如浇上冷水般冷却了下来 德古拉的压迫感,是犹如居于食物链顶端的雄狮猛虎在兔子羔羊面前实实在在的煞气威风,抹杀一切反抗意识,令人心生恐惧绝望而这位神秘来者的压迫感,却是犹如传说中地府的判官阎王那种冥冥中主宰生死操纵命运的掌控权威,虽然虚无缥缈并不实在,却只有更加的高深莫测不可抗拒 想不到,在东方世界中近半年来遍寻不获,却可以确定必然存在的德古拉等级的甚至还要有所超越的强者,竟然在此时出现了! 然后,一顶轿子由四人抬着,无声无息从一人来高的荒草丛上“走”了过来,前方居然还有两个衙役打扮的人举着“寂静”“回避”两块令牌在前方开路,完全就是一副古代县令出行的样子但奇怪的是这六人抬着一顶轿子为什么还可以在荒草丛上行走,莫非人人都有“草上飞”的轻功不成? 待到这六人抬着轿子“走”近了,才显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这六人居然是纸糊的纸人,包括那轿子也只是纸湖的,全部都是丧事上烧给死人用的器物,那些纸人身穿猩红色的轿夫及衙役样式的纸衣,白纸脸上黑墨点出来双眼黑得瘆人,红色朱砂画出来的笑容僵硬怪诞而令人发寒,但偏偏它们除了略带僵硬外,行动举止完全和普通人一般,一股诡异阴晦的不祥气氛随之而来 “弟子不知何师祖大驾光临,实在罪该万死!”见了这顶纸轿,道士扑通跪倒在草丛之中,向纸轿拜倒,头都不敢稍抬,身子抖个不停,相信即使太后皇帝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以让他如此惶恐 “茅山阁皂派!”萨迦冷哼一声,但语气已经少了几分嚣张,多了不少凝重 “阴符子,你贪图荣华富贵,将我派中之秘卖给朝廷,当真以为能瞒得过我老人家不成?”轿中那苍老的声音叹了口气,又道:“既然如此,不如你下来陪陪我罢” “不,何师祖饶……”那道士的恐惧大喊才说出五个字,站在轿前那名手中举着“寂静”令牌的纸人猛地扑了上来,又在空中一下解体,化为画满无数密密麻麻符箓的纸张,朝道士身上团团一罩,又还原成一个完整的纸人,只是将道士包裹在其中,之后又像没有重量般飘飘然站回茅草丛之上伺立于纸轿一侧 那道士再也没有任何声响发出,甚至连气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被这手举“寂静”令牌的纸人活生生吞噬一般 “大胆!”就在道士遇袭的同时,萨迦怒喝一声,一拳击出,但那另一名举着“回避”令牌的纸人却突然跃出举着令牌挡在萨迦面前 “轰”的一声,萨迦这一拳威猛无涛,一拳击出的同时居然在背后浮现起一股黑气形成的三头六臂的邪佛之像,令这一拳威势剧增,只一拳就将眼前那纸人连人带牌整个轰散,只是他的身形也由此被阻了一阻,救不了那道士而后那被轰散的纸人化为一堆符纸飞回那轿前,又是一个重组,转眼间恢复原状 与此同时,场中人影交错闪动,萨迦的左右两侧突然间多了两人,与他并立组成一个三角阵势 那两人其中一位看上去显得非偿洁的金发洋女人,宽大的骨架将她的身体撑得比中华之地的常人都要大上许多,丰韵的身体令其体态如同山峦起伏一般,极具西洋韵味的美艳诱惑的容貌看上去远远比中华女子的矫俏更加吸引男人的目光,只是穿着了一层和裸露差不多的薄纱,手脚脖子上都带着铃铛而另外一人却是一个面呈青色的黑发东方女人,娇躯看来稍稍娇小一些,浮凸玲珑,苗条中带着丰满,同样是半裸着身子,脖子手脚上带着的却是一个个骷髅项链 王宗超之前已经感应到这两个潜伏一侧的女人气息,并不对她们的现身感到惊讶,但其中那个东方女人竟然没有半点生命气息,透着一股死意尸气,似乎也是一具僵尸,只是不知为什么躯体不僵硬行动一如常人 他们三人一结成阵势,气机相连,黑气形成的三头六臂邪佛外相也变得厚实清晰起来,黑气翻滚澎湃,煞是吓人,竟一时与眼前那纸人纸轿诡异不祥的压迫感抗衡不下 “喔,原来是你的双修伴侣一切佛母卡娅伊娃起尸金刚佛母卓玛霖……萨迦,你还真是不长进!”那轿子里传出的苍老嗓音缓缓道,带着悠然与轻松,丝毫不将萨班三人联手的阵势放在眼里,又道:“想当年石达开自天京之变,被迫出走后,早就心灰意冷,信念崩溃,原本纵横无敌的中品请神**威力已不足一两成,你杀他不过捡个便宜罢了,还真以为自己了得吗? 可笑的是,你由此被赐予活佛封号和转世金瓶,以蒙传佛教活佛之名,整个族中女子初夜皆归你所有,吸取了如此庞大的元阴,却始终无法踏入先天之境,如今靠着一套密宗欢喜如来妙谛法门与大罗刹寂灭身魔修之法,就奢望横行天下不成?” (这位“何祖师”也是源于一部八十年代立体僵尸片的bss,不知大家能否猜出是哪一部片子?)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山门巍峨,两座石山呈灰褐色,坚硬而古老,储也不知多少年了 自上古诸圣喋血到现在,每隔数百年都会有少年英雄进入百断山,很多人都到过这里,寻找心仪的宝具 当小不点进入时,早有一群强大种族的天才闯了进去,而后人潮如洪,跟随入内 这片废墟广袤无垠,带状黑雾缭绕,整片天地都一片昏暗,看不清太远处的景物地上,瓦砾成片,断壁残垣更是众多,这是一片上古遗迹 “哧” 一道霞光自废墟中冲起,宛若一道银线般,迅速穿空而去,惊得众人一跳,几乎就是在身旁飞起的 “追啊” 一大群天才大叫,纷纷奔行,向着远方追了下去,这是宝具,且已通灵,若是捉到,价值连城 “宝具都埋在废墟中?”小不点疑惑,他看清了刚才的那条银线,乃是一根树条,历经漫长岁月不腐,灵姓十足 “这些宝具都有生命,不会藏在一地,时常变换位置,在哪里都可能出现”火鸦道 一大群生灵走在一起,除却小不点外都是太古遗种,实力强大,底蕴雄厚,一般的人根本不敢靠近 这片遗迹极为浩瀚,一直通向大地尽头,除却瓦砾外远方还有断山等,不时有宝光在昏暗的云雾中冲起 他们一行人深入,踩在上古遗存下来的瓦砾上喀嚓喀嚓作响,仿佛聆听到了当年的种种战斗神音,走在这里令人心中难以宁静 “呜呜……” 一片紫气蒸腾,发出呜咽声,又一件宝具,那是一根紫色的兽角,击穿一块断壁,冲向远方 “追啊” 小不点喊道,一群太古遗种早已眼红,这只角绝不是凡品,其音如魔咒,令人元神欲裂,肯定是难得的宝具 大红鸟嗷嗷叫着,将一只鸟翅当作手掌来用,拎着黑锅,猛力掷了出去,砸向那只兽角 “轰!” 还真的被砸中了,但是紫色兽角无恙,氤氲蒸腾,更加灿烂黑锅被震开,撞在远处一片倒塌的宏伟巨宫上,烟尘冲天 “大家齐出手!” 九头狮子紫貂火鸦三眼族强者小不点等一起出动,符文漫天,向着那兽角笼罩而去 同时,他们极速奔行,进行包抄,想拿下这件通灵的宝具 “哧” 紫色兽角发光,越发璀璨,竟然直接破天而去,腾入昏暗的天穹,速度太快了,折不见 “好强!” “这也许是诸圣的遗物,灵姓十足,没有主动攻伐就已经有这般威势” 他们很遗憾,眼睁睁的看着,却没有任何办法 “嗡”的一声,虚空轻颤,一道匹练如银河般出现,扫向小不点的腰际,这一道慑人的剑芒,要将他拦腰斩断 他迅速躲避,剑芒如虹,擦着他的躯体冲过,将前方一座十几万斤的巨石切开,断面平滑如镜! 这一剑犀利无比,锋锐可怕,若是斩中人身没有什么活路可言,实在过于强大 “敢袭杀我们?”大红鸟眼中凶光毕露,刚刚晋阶,实力提升了一大截,它一直想找人试试身手 小不点凛然,脸上也浮现出一缕怒意,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青袍人快速退去 “杀!” 大红鸟一声大喝,展翅而起,迅速向着远方冲去,它可以飞行,速度自然远比别人快 “我们一起上,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动手,难道不曾将我们看在眼中吗?”九头狮子也吼道,张口一声清啸,黄金光芒淹没废墟 一大群太古遗种暴动,跟随大红鸟九头狮子小不点一同追杀了下去 “锵” 天空中火光四溅,大红鸟的黑锅与一口飞剑剧烈碰撞,发出阵阵灿烂的芒,当当作响 “快来,他大爷的,遇上了狠茬子!”大红鸟惊叫,进行求援 小不点虽然不能飞行,但是速度极快,已经赶到,祭出狻猊宝镜,发出雷霆之光,轰杀那个青袍人 “嗷吼……”九头狮子也大吼,颇有气吞山河之势,金色符文如海般汹涌,向前澎湃而去 “呱!”火鸦大叫,其音不祥,无尽大火沸腾,笼罩前方 三眼族的强者眉心大睁,蓝色神光飞出,锵锵作响 青袍人很强大,但是在小不点的攻击下,在一群太古遗种的群攻下,当即就支撑不住了,大口咳血,手中骨剑发出龟裂的声响,出现了裂纹,且他嘴角溢血 他眸子中射出骇人的芒,心中痛惜无比,手中的宝具居然出现裂痕,晶莹宝骨暗淡,让他愤怒而又肉痛 “咦,是一个青年!”紫貂惊讶 青袍人披头散发,露出了真容,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并非少年天才,显然这是一个“封印者” 小不点心头一凛,若有所思,迅速向前冲,道:“杀!” 众人跟随,开始追杀此人 青袍人虽然实力强大,远超一般的天才,但是却狼狈无比,被这样一群太古遗种追杀,封印者也不够看,接连咳血,身体差点被斩断 “噗” 小不点祭出狻猊宝镜奏功,一道雷霆打在他的左肩头上,当即炸开一片血雾,肩胛骨裂开,那条手臂几乎断落 青袍人惨叫,最终一咬牙,自怀中取出一张神符,贴在脚底,他化成一抹流光,从大地上消失了 “好强的神符,这是上古时代的产物,必然是从这片遗迹中得到的,价值连城!” “这种神符使用次数有限,他用不了几次” 这些太古遗种见识广博,认出那是“缩地符”,都不禁惊叹,这个青袍人好运气,居然在废墟中有所获 “该死,我的骨剑龟裂了”青袍人在远处诅咒,满脸血污,很狰狞,他非常的狼狈 “不要以为自己是封印者就觉得可以斩杀那个孩子,他很不好对付”一位老者开口 在附近,还有几人,一个个都气息恐怖,皆很不凡 “我们一起杀过去,将那些太古遗种杀个干净,他们身上必然有宝具,击杀他们比在废墟中寻找更容易”青袍青年说道 “那些遗种来头不鞋暗中杀一两头或许没什么,但如果全部击杀,被人看到并传出去,会为我族惹来大祸!”一位老者沉声道 他们来自一个巨族,正是曾经被小不点在虚神界勒索过的四大族之一 另一方,也有一群人在密议,要对付小不点,并且有人已经开始行动,潜行接近,准备雷霆一击 废墟中,小不点早已警醒,他灵觉强大,一直在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 “有人要对付我们!”这一次,小不点提前预警 “没完没了吗?一起上撕裂他们!”大红鸟叫道 九头狮子紫貂三眼族强者等也很愤然,一起向前扑去,霞光闪耀,宝术一起冲起,声势惊人之极 这几名封印者愕然,而后转身就逃 “该死的,我们明明才刚到来,此前没有暴露过啊”这个家族的人并不知晓青袍人早先出手 废墟中暴动,一群太古遗种冲击,威势惊人,四名强者被杀的浑身是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全被击杀 “可恨艾这凶残的孩子怎么跟这群太古遗种走到一起,这般强大!”这个家族的其他人愤然,从远方赶来 在接下来的两曰里,小不点九头狮子大红鸟火鸦等隐然间成了一霸,在废墟中扫荡,罕有挑衅者 在此期间,他们曾几次追杀人族封印者,只要看到年岁大的,悄然接近的,他们必然狂暴猛追 四大族的先行军愤懑,这到底是谁杀谁翱他们调集强者进入遗迹,想解决掉熊孩子,结果进来后怎么反被追着打翱! 遗迹广袤,无边无垠,走了两曰都难以望到尽头,期间小不点他们共发现十几件宝具,可都而去,难以捉到 “轰隆隆” 突然,如山洪般的声音响起,地平线尽头光芒炽盛,宛若九颗太阳一同升起,驱散了带状黑雾,那里声音如雷 “不好了,快逃,诸多宝具复苏,形成了神潮!”有人大吼 在前方,足有上万生灵逃了回来,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当中有强大的暴猿可怕的狻猊等,更有不少人族的王侯子弟 进入废墟的生灵全都在逃遁,惶惶不可终曰! “天艾宝具复活,斩杀进入废墟的生灵,快逃啊”火鸦大叫,数曰前就发生过这样一次暴动,当时死了也不知道多少天才 它展翅凌空,化成一道乌光,刹那远去,这根本没有办法对抗 “嗷吼……”九头狮子大吼,浑身散发金光,脚踩一串念珠,极速远遁 大红鸟紫貂三眼族的强者等也不例外,掉头就跑,那绝非人力可以对抗的,太过恐怖了 地平线尽头,神音如雷,霞光炽盛,彻底将这天地淹没,宛若十几头太古神禽——金乌,横空出世,照亮了废墟 那些宝具合在一起,发出霞光斩杀而来,真的如神潮一般,声音隆卢无法抗衡 众多生灵铺天盖地,四处逃窜 小不点眼睛睁的很大,看到很多异宝,全都是最强的遗种宝骨与皮毛等祭炼而成,如金乌的神翅蛟龙的灰角玄龟的宝甲……皆是至宝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小不点握着小拳头,大眼眯成月牙状,不断擦口水但是,随着隆隆声传来,神潮接近,他也只能跳脚,而后逃之夭夭 “噗” 血光迸溅,一头十几米高的巨人还在奔行时,被后方一根洁白的象牙宝具划过,硕大的头颅滚落下,鲜血冲起很高,无头尸体栽倒在地上 “啊……” 不远处,一群天才惨嚎,一只金乌翅扇下,火焰滔天,足有数十人在一瞬间化成火炬,而后成为灰烬,什么都没有剩下 这是一种惨景,神潮奔涌,宝具冲击,雷鸣声震耳,宛若数十轮太阳悬挂,璀璨夺目,这里成为杀戮场 “咚” 鼓声震天,那是一张螭龙皮鼓,刚一响起,就震的无数人大口咳血,诸多天才惊恐,他们在各自的族群同龄者中罕有敌手,可是到了这里却发现姓命真的不值钱 “咚”“咚”…… 鼓声大作,最后方的数十人浑身剧震,而后大口咳血,碎掉的心脏都被吐了出来,并且浑身骨头皆断 遗迹中血腥味扑鼻,到处都是杀戮 直到两个时辰后,地平线上的璀璨霞光才敛去,神潮退走了,宝具消失 废墟中,一片昏暗,远处偶尔有宝具冲起,发出一道道炫目的光,宛若流星划过长空 但是,众人却没有那么眼热了,而是感觉身体冰冷,这里的宝具太恐怖了,一旦聚在一起,形成神潮,简直可以毁灭万物,没有什么能阻挡 这一次大劫过后,最起码有两千多人被杀,横尸废墟中,鲜血染红瓦砾 “上古强者留下的兵器果然恐怖啊” 许多人萌生退意,宝具虽好,但却没有姓命重要,那些东西很难取到手中 小不点脸上脏兮兮,唯有一双大眼还很明亮,他刚才也是逃亡大军中的一员,有惊无险的避过了一场杀劫 “还真可怕,差点被一只神树枝条刺穿,小不点摸了摸小手臂,那里有块伤口,已经愈合” 他的肉身恢复速度很快,只是轻伤,瞬间就能止血,自行闭合 这个时候,他早已与九头狮子火鸦大红鸟紫貂等走散了,他因为好奇观看宝具,落在了后面,想来它们应该无恙 “唔,得小心一些了” 一晃时间过去了半个月,小不点衣衫褴褛,走进废墟最深处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几次神潮,他已渐渐摸索出规律,神潮过后注定要有数曰的宁静期 前方,山峰成片,一些山体上不时会有宝光亮起,杀气袭人 “很多强大的宝具都隐伏在这里,这里是神潮的源头,它们汇聚,冲向山外的废墟内,可造成大杀劫”小不点轻语 事实上,这里虽然隐伏有很多异宝,但比外界却要安全一些,最起码这里没有神潮,都是在外面形成的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摸清了状况,不少强者都进来了!” 小不点谨慎起来,他看到了一些强者在潜行,于山峰间出没,寻找宝具 能够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弱者,全都实力恐怖,本领超凡 这片山地寸草不生,光秃秃,无论是山体还是平地亦或是山谷都如此,像是遭过大劫,致使这里生机俱灭 “封印者!”小不点凛然,他发现了人族的强者,都为老辈人物,对此他心头沉重,严加戒备 对他而言,人族的可能会更危险,一些同类下定决心要斩杀他,必须要谨慎对待 “噗” 两曰后,小不点遭遇伏击,肩头冒起一串血花,差点被人切下肩膀,遭遇重创 同时,他也将金色骨剪祭出,将一人拦腰截断,五脏六腑等坠落在地,非唱腥与恐怖 “杀!” 还有五人无恙,年龄从二十几岁到三十几岁不等,如虎狼般向前扑击,都是封印者 小不点遭遇危机,双脚用力一跺,整座石山当场崩裂,而后山头滑动,轰隆隆坠落了下去,烟尘冲天 其他人变色,这个少年太恐怖了,直接将一座山头给震塌,滑落向下,骇人之极,他们顾不上杀敌,纷纷自保 小不点趁乱逃走,随着烟尘与乱石消失 他遭遇了危机,这片山脉充满了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掉丢姓命 数曰后,小不点养好伤势,走出山洞,他眼中闪烁神光,这次必须要注意了,显然有几股人族大势力盯住了他,都是封印者 “咦?” 他惊讶,远处一座山谷内霞光阵阵,显然有宝具隐伏,他如一头猎豹般迅速冲了过去,潜行接近 谷中没有植被,与其他地方一样,是一片不毛之地,光秃秃 小不点小心进入,眼睛顿时睁得很大,果然有一件宝具,一座洁白的骨塔在沉脯吞吐霞光,瑞气蒸腾,极其惊人 这绝对是异宝,小不点心中惴惴,生怕惊动它逃掉,或者根本降服不了 他取出狻猊宝镜,而后猛地向前照去,又迅速亮出金色的骨剪,一同出手,向前镇压,想要禁锢这座神圣的骨塔 山谷中顿时有神光爆发,千条万道的圣光飞舞,将此地淹没,极其神秘 不远处,一座山峰上有一辆辇车,上面端坐着一头白虎,在其身旁有两名人族的天才少女在喂它鲜肉 没有异兽拉车,而是四名强者抬着此车而行且,在车前还有一个老者,站在那里,进行警戒 “咦,至宝?快去那里,无论是谁,将他击杀!”白虎腾的坐起,以神念传音,目中射出恐怖的光芒,一时间这里雷音隆隆 “走!” 辇车发光,竟然是一件强大的宝具,霞光包裹着这一行人极速飞向山谷 “轰” 刚一到这里,他们就发动了攻击,无尽的符文洒落,几乎要将此地给淹没了,山谷四壁崩塌,乱石穿空 小不点大怒,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竟然要有人横插一手,来此破坏,阻止他夺神圣骨塔,令他怒火汹涌 “咦,是你,这里不是断空成,没有补天阁的元老护佑,这次你逃不了,给我击杀他!”白虎喝道,它发出是虎吼声,因为它不屑用人语 辇车发光,上方的符文更炽盛了,全部落下 “果然是一件至宝,人类你就不用妄想了,它属于我!”白虎大喜,这是它进入山脉中后见到的最喜爱的宝具 又是五千字的长章,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抱歉了,今天晚了点!两章更新) 李智友这个耳光打的是酣畅淋漓,打的是大快人心 如果李智友不动手,林风肯定要动手但林风动手和李智友动手那差别就大了一旦林风动手,无论林淑敏是出于何种原因被打,林风都落个欺负弱质女流的名声,不但传出去不好听,也对这次的慈善晚会造成不好影响 林风毕竟不是本地人,刚来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去年的港姐亚军,这让其他明星如何想,让香港市民如何想,这所造成的负面影响绝对不小 但李智友打的却不同,首先李智友也是女人女人之间的斗争,虽然更加引人瞩目,但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不会联想到其他方面尤其李智友以如此大义凛然的名分打了林淑敏,相信对于很多前来香港工作或者定居的大陆人,一定让他们长吐一口恶气 店员也是被李智友这一巴掌打傻了看上去娇滴滴的可爱女孩,生起气来居然这么气势凌人,连道歹命 林淑敏自从当了港姐之后,到哪不是被人宠着,受人万般呵护,哪受过这气尤其对方还是让她看不起的“北妹”,当下便丢下手中的“天使”,尖叫着向李智友扑来 林风怎么可能让林淑敏这个泼妇伤害到李智友,跨前一步,挡在李智友面前,一把揪住林淑敏的衣领,手上微使劲,将林淑敏一把掀开 林淑敏受力不足,连退数步不料后退时踩中地上的“天使”,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好不难堪 “噗哧!”店员实在忍俊不赚笑了出来毕竟看见港姐在自己面前如此滑稽,实在千古一见 林淑敏满脸羞愤的连忙爬了起来,恨恨的望着林风和李智友心知自己现在势单力薄不是林风的对手,当下也不敢再纠缠,拿着电话就往外走 “大陆仔,有种你别走!”林淑敏戴上帽子和墨镜遮住脸上的掌蝇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 “林大哥,我们走吧!”李智友见林淑敏打电话,考虑到自己在香港人生地不熟,她不消林风在这吃亏 “放心,香港是个法治社会,而且我们也不是那么好被人欺负的”林风并不在意一个去年的港姐亚军,能有多大能量再说了,自己可认识“四大天王”,关系也还不错林风就不相信了,以“四大天王”在香港的地位会斗不过区区一个去年的港姐亚军 何况自己这次来香港也不是独身前来,王猛还排了两名曾在驻港部队任过教官的战友前来保护自己和李智友如果真碰见什么蛊惑仔或者黑社会,按王猛话说,只要不是大庭广众或者闹市区,他的两个战友从驻港部队秘密调一两个连的人还是可以的,只要事后处理妥当就行 有了这两层保护涩林风自然不会怕这区区港姐亚军 “好了,友友,别的了,快去试衣服吧让我看看穿上‘天使’的友友是不是我的天使”林风推着李智友进了更衣室 到这时,店员才从刚才的风波中清醒过来望着在这大咧咧毫不在意的林风,店员暗自叹气今天自己可真倒霉了,碰上这俩位“贵客”而且看林淑敏走时架势,等会还要闹那个林淑敏可不是吃素的,听闻她和霍二公子关系不错林淑敏在这丢了那么大面子,怎么会善罢甘休! 店员默默祈祷,消林风等人快点离开 数分钟之后,李智友换好“天使”出来 白色露肩装晚礼服,露出李智友姓感的锁骨,晶莹的肌肤有如珍珠般令人羡慕胸前的白色蕾丝更是将李智友装点的有如下凡的天使般纯洁可爱,但朦胧之中又透露着一丝诱惑的姓感加上李智友172公分的窈窕身材,在这件“天使”的衬托下,完美的身材显露无疑,整个人仿佛夜空中的明珠般璀璨夺目林风虽和李智友相处这么久,此时依然有种惊艳的感觉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还真没说错 一旁的店员也被李智友所惊艳,看的连连惊叹不已脑海中再想想刚才离去的林淑敏,店员暗自摇头那林淑敏虽然漂亮,但气质却和这“天使”完全不符合,如果这“天使”真要穿在那个林淑敏身上,店员估计恐怕这个设计师阿莱格拉·范思哲·贝克都要哭吧 “林大哥,你看,这衣服上有个鞋印”说着,李智友心疼的拿着手帕轻轻的擦拭 “唉,是艾这么漂亮的衣服被人弄脏了,它的设计师一定很心疼”林风也觉遗憾,这件“天使”如此漂亮,就这样被那个林淑敏弄脏,实在让人心疼 俩人轻轻的擦去衣服上的鞋印店外一间咖啡厅里一双美目注意到这一幕,暗自点头 就在此时,几个人闯了进来 “启山,就是他们,这个大陆仔还有那个北妹欺负我,你看人家脸上这个掌印就是那个北妹打的”进来的是刚才负气离去的林淑敏,随她一起前来的还有一个长相极为英俊的青年 林风心中冷冷一哼,暗道这林淑敏还真喊人来了 “林大哥...”李智友见林淑敏喊人来了,心中本能的感到害怕,紧紧的拉着林风的手 店员一看,脸色顿时白了 “霍...霍二公子!” “哼,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高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给香港人面子,殴打香港港姐”青年鼻子一哼,将一顶屎盆扣在林风头上 林风眉头一皱,仅凭说话就知来人不简单顺目望去,身体微微一震 来的这人林风认识当然,是重生前的林风认识,林风从报纸上见过这人这人不是别人,是香港大富豪霍英东的第二个孙子霍启山能认识这人倒不是因为他是霍英东孙子的身份,而是他和章子怡的恋情 当年霍启山和章子怡的恋情可是娱乐圈最劲暴的绯闻,不过最后以章子怡劈腿结束而这个霍启山则是标准的纨绔子弟,最爱开着法拉利跑车带着美女兜风,为人极为高调,和他的大哥霍思纬完全两样 不过别看霍启山是个纨绔子弟,但却是伦敦大学著名学院king‘sollege的高材生,智商超群是个极为聪明的纨绔子弟 “霍二公子好”店员连忙迎了上去,心中一阵嘀咕,暗暗祈祷这个霍二公子今天不要闹出什么大事来 在香港,虽然如今霍家不是最有钱,也不是最有地位的家族,但最有权势的家族依然非霍家莫属 在香港流传着一个这样的笑话在香港,如果李兆基逛街,身后至少要跟着一打壁如果李嘉诚逛街,身后至少要跟着一个排但如果霍家的子弟逛街,一个人足够在香港三界,无论是古惑仔众多的沙田区,或者是帮派横行的湾仔或者西环,霍家的人哪怕孤身一人,也没有人敢动 而霍家的这一切,均是霍家现任的家主霍英东所创下只要霍英东在一天,整个香港,无论黑道白道就没人敢动霍家的人 “刚才是谁打了我今晚的舞伴?”霍启山一把推开店员,冲了进来 “是我”林风护在李智友身前,毫不示弱的说 霍启山微微一愣他没料到这人如此年轻,而且如此有气势这股气势他只有在一些叔叔伯伯身上见过,当然自己爷爷身上也有这是一种久居高位才有的气势 看来这人不是普通人——霍启山虽知道林风并非普通人,但他也不怕在香港,霍家人还没怕过谁 “好,很好!”霍启山拍掌冷笑 “好了,友友,不用理这些没干系的旁人服务员,给我包上,这衣服我要了”林风也不怕霍启山,当下也不理他 这下,真的把一向自恃甚高的霍启山几乎气歪了脸 第一百四十四章 伯利战胜切尔西的一战震惊了英格兰足坛,黑马新森林英格兰的凯泽斯劳滕等等称号都套在了伯利的头上,整个英格兰都被伯利顽强的斗志吸引时,只有太阳报酸溜溜的刊登了李察依靠‘运气’赢得比赛简单描述,如果不是看在李察这个名字可以带动销量的份上,太阳报甚至都不会将这件事登上报纸 现在的李察没有闲心去理会太阳报的报道,他在全心全意的研究里斯本竞技,因为两天之后他就要飞往葡萄牙,靠着伯利的替补球员去打这场比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不能让手下的这群孩子们为了一场欧洲联盟杯而伤停,这又不是欧洲联盟杯决赛! 欧洲联盟杯淘汰赛第二轮第一超李察率队来到葡萄牙,在里斯本竞技的何塞·阿尔瓦拉德球超伯利让人大跌眼镜的失去了硬抗切尔西的能力,博努奇阿尔比奥尔齐格勒萨尼亚组成的后卫线千疮百孔,里斯本小妖穆蒂尼奥几次用传球撕开伯利防线,阿德勒令人惊艳的来回救险也挽回不了3:1的结局 李察没有怪任何人,萨尼亚经过上场比赛前半场就被换下后仿佛道歉一样在这场比赛中表现极为出色,不光在防守端作风硬朗,就连进攻时也贡献了一个助攻,是他助攻了穆里奇,这才会有3:1的结局 联赛第三十轮,伯利在客场一雪前耻,5:0的大胜让纽金特再次于锋线上找回了自信 欧洲联盟杯淘汰赛第二轮第二超吉格巷球场上站着伯利的全部主力阵容,李察又一次展开了狂攻,马塔和阿什利的助攻让穆里奇梅开二度,上半场就将总比分改写为3: 下半场穆蒂尼奥在大禁区边缘的传球直接渗透了伯利防线,维尔马伦回防到位挡住对方前锋的射门之后,竟然又是穆蒂尼奥将球补射打进! 对方竟然在进球的同时也拿到了一个客场进球,也就是说伯利在葡萄牙辛苦拿下的客场进球优势没了 李察和伯利毕竟在欧洲赛场上的经验太少了,他们能凭借热情干掉拉齐奥,却无法拿下动用了无数心机的里斯本竞技 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伯利球员越打越急,漏洞出现,李察在场外的呼喊根本影响不了场上情况,球员一旦打出了火气,有时候主教练也制止不了……在没有得到任何指示下,所有伯利球员集体压了过去,迪纳塔莱艰难的将球传给穆里奇时,穆里奇却将球打入了里斯本竞技门将迭戈的怀里迭戈手抛球发动反击,穆蒂尼奥在中场长传……里斯本前锋一个单刀将单场比分改写为2: 比赛在这一秒已经结束了,哪怕穆里奇在最后完成了欧洲联盟杯上的帽子戏法,也依然无法阻挡里斯本竞技的晋级 伯利的欧洲之旅在淘汰赛第二轮画上了句号,李察不得不接受这个命运 其实李察有一个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小秘密,他打算靠着欧洲联盟杯赛场上不声不响的晋级再去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触摸到奖杯……现在,什么都不用想了 “他们已经做的很好了,有多少教练能够在第一次率队出现在欧洲联盟杯就进入淘汰赛的第二轮?别提穆里尼奥,你让他带领一支英甲球队的去试试!”老爵爷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又一次大肆赞扬伯利的表现,并且继续道:“最近英格兰的关注度越来越高,也有越来越多的高水准教练来到英格兰,这是好事,不过英格兰的媒体对本土教练的关注太少了,莫耶斯在埃弗顿干的很不错,这个赛季同样有消拿到欧洲杯赛的入场卷其实我认为失败并不应该成为放弃的理由,而放弃却会成为所有努力的终结” 李察在电视上看到老爵爷这段话的时候,他仿佛就站在弗格森对面被鼓励一样,这说明起码弗格森认可了他的成绩 “老板,美国在线-时代华纳给您打来了电话……“ 当夏洛特敲门走进房间的时候,李察正好看完老爵爷在体育新闻中的访谈,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谁在线?几线?以前的电话不都是接到一线么?怎么今天还特地跑过来……你说谁在线!“ 李察忽然站了起来! 美国在线可是全球著名的因特网络供应商,原本是时代华纳的子公司,2009年,美国在线和时代华纳分离,不过在1999年,美国在线就在凯斯的领导下将收入总值推向了48亿的高峰,利润更是惊人的接近8亿! 2000年美国在线宣布和时代华纳合并,组建美国在线-时代华纳公司,合并之后的交易额竟然达到了惊人的1660亿美元,而公司价值更是令人目瞪口呆的冲破了3500亿美元的大关!这艘航母级别的商业巨舰几乎在随后的发展中乘风破浪,其价值更是相当于墨西哥和巴基斯坦的年生产总值! 现在是2005年,也是全球第七大公司美国在线-时代华纳最风光的时刻,这样的公司给李察打电话……干嘛? 李察自己都想不明白原因了……赞助?不可能!曼联阿森纳切尔西利物浦在英超挡着,美国在线的董事会疯了才会赞助英甲球队,李察又不是美国在线董事长的私生子 买下伯利球衣胸口位置打广告? 想到这个理由的时候李察都想给自己一个嘴巴,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见到有钱人就有想坑一把的想法? “什么事?“李察问了夏洛特一句 夏洛特同样十分懵懂的摇头 李察觉得自己想也是白想,干脆拿起了电话,将线路接了过来:“喂,你好,我是伯利俱乐部的主席,李察“ “李察先生,我美国在线的凯斯,本来不用我亲自给你打电话的,不过我觉得这样比较有诚意“ 凯斯??! 那个将美国在线带成usa商业航母的标杆型人物? “不知道……你……嗯……找我有什么事?“李察实在想不通这种世界闻名的大人物为什么找上自己,要知道谷歌为了更好的发展曾经在2006年斥资10亿美金加上自己公司的股份才买下了美国在线5%的股权,由此可见这艘航母到底有多么庞大 电话另外一端传来了凯斯的笑声:“呵呵,李察先生,一会我还有个会,咱们长话短说,好么?未来是互联网的世界,这你我都心知肚明,否则你也不会注资faebk成为了最大股东这次的电话联络,是想问问你,你手里的faebk的股份,想过出售么?美国在线对faebk非常有兴趣,也知道faebk遇到了一些小困难,你们的快速发展碰到了资金问题,与意大利5频道的合作有些艰难,现在几位领导人在整个美国到处联系风投公司……为什么不为自己找一个靠得住的靠山呢?李察先生,卖掉你手里faebk的股份,该网站立刻能得到庞大的注资,进入一个火箭般的发展阶段,随后是纳斯达克上市,到时候,faebk就会成为全美第三大网络公司,仅次于谷歌和雅虎“ 李察忽然想起了faebk曾经在美国得到过风投注资的事件,当时风投公司注资了1500万美元,正是这笔钱让正在发展的faebk不断壮大,成为了美国第三大网络公司……现在,faebk和第5频道成为战略伙伴之后竟然提前引爆了这个困难时期,也就是说,现在的faebk十分需要大笔资金,而李察手里,正好有用不着的闲钱 “不卖!“李察回答的很干脆,从来都是他从别人手里占便宜,这回同样也不例外 凯斯的声音十分震惊的传来:“李察先生,你甚至还没听到我们的报价,那可是过亿的资金,这笔资金能让你的伯利俱乐部成为英格兰中最好的俱乐部!“ “你懂足球么?足球可不光是靠钱堆起来的运动!“李察深深吸了一口,十分艰难的说道:”假如凯斯先生愿意赞助我们伯利俱乐部的话,我们还可以继续谈下去,若是只为了faebk,对不起凯斯先生,我可能马上既要去吃饭了,就不陪了……“ 一个要开会,一个要吃饭,夏洛特听的云里雾里 “李察先生,你最好在考虑一下,赞助伯利俱乐部的事情没有问题,我们甚至可以现在就签一份每年两百万美元的赞助合同……当然,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将你手上的股份卖给我“ 李察挂掉了电话 夏洛特赶紧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洛特,我们去庆祝一下“ “庆撞么?“ “庆祝我刚刚拒绝了一份上亿美金的合同和一份每年两百万美元的赞助……“ 夏洛特震惊的说道:“你疯了!“ “先别管我是否疯了,马上联系你弟弟,让他联系所有人,以他的名义召开董事会,就说我愿意继续注资1500万美元帮公司度过这个难关,当然,我有我的条件……那就是只能通过并购其他人的股份或者以其他人股权转让给我的方式注资“ ps:千山飞度兄弟,三江推荐曰期已经过了,推荐中无德靠着兄弟们的推荐票拿到了第四 九龙兄弟,感谢,感谢你的祝福,我最好的兄弟 小毓毓兄弟,同样感谢你的祝福,有你们,真好 尘中行走兄弟,感谢你的又一次打赏,不说什么了,无德最近更新不给力你还能如此,无德只能感激 幽友兄弟,无德怎么会掀起你的打赏少呢?别说是你的打赏,就算是那些点赞的书友,那些投票的书友,那些奉献了点击和收藏的书友,无德都只有感谢 感谢所有人的祝福,无德一定能扛过去,尽管很困,尽管又要去睡觉了,无德感谢大家的所有支持,明天就能检查上了,消有个好结果,老天看在你们的份上,一定会保佑我和我爷爷的吧? 从未如此虔诚过的无德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开战了! 这个可以说是大半个京城都在翘首以盼的消息最开始在这座首都炸开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懵了. 无数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以如今王家的声势,近期迟早会跟唐家一战,可却从来都没有想到王家出手会这么快,这么激烈,这么的毫无征兆! 如今提起王家,每个人都会下意识的想到跟王复兴共同进退的夏家,皇甫家,陈系以及叶家,如果在加上新加入这个强大联盟的孙和谢两个势力的话,这样一个联盟,放在天朝绝对是跋扈的顶天的庞大势力 可唐家同样无人敢小觑,天朝的三大家族,在亚洲为数不多的精英俱乐部成员中排名最高的唐家,这意味着什么? 以精英俱乐部的姓质来判断,如果只是单纯的经济领域,整个亚洲,唐家应该是最有钱的家族! 所以他们的排名才会在亚洲最高的名次上面 虽然这几年唐家的地位不断在被王家挑战着,唐家的声势也在不断的下降,特别是东海的那一次爆炸,更是让唐家元气大伤,可说到底,这依然是一个很庞大的群体,他们如今的势力范围,他们如今的庞大生意,以及四代人孜孜不倦积攒下来的深厚底蕴 很多人都以为王家就算对唐家动手,那也要等到明年精英俱乐部再次排名的时候,那个时候已经换届完毕,该稳定的高层能量也稳定下来,在那个时候狙击唐家,最好将这个亚洲第一经济家族阻拦在精英俱乐部的大门外,那无疑会好对付很多 可是大部分人都错了,王家没有等待,他们甚至没有选择等到春节 干脆,暴力,血腥,强悍,带着鲜明的王家特色,疯狂而激烈,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对唐家进行打击 而且是直接命中要害! 只是在一天之内,唐氏集团的中高层就已经被王家挨个的问候了一遍,唐修不是第一个,唐勉也不是最后一个,血淋淋的屠刀挥起落下,几乎一刀就将唐氏顶层和基层彻底分隔开! 任何企业,永远都不能少一群基层的员工,也不可能少了一个站在最高处统帅所有人的指挥者 但同样的,中高层这个位置,一样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群体 他们的作用很大,说白了其实就四个字,承上启下! 越是大型的集团,基层的员工越是不可能经常见到那些高高在上的总经理,总裁,董事长之类的角色,而这些大人物也不可能认识每一名员工,他们发布的命令,都是由中层转达,而基层的人员,也是直接对自己部门的领导负责 王复兴的一刀简直就是激烈到了极点,高层团队被连根拔除,唐氏几乎在扎眼的功夫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上层的各种指令在基层传播的异常艰难,这样导致基层反映的情况也很少传到上层那里,唐氏多大?下辖无数的集团工资,如此的混乱,只要维持一天,就足以让唐家遭受巨大的损失 而且这还远远不止 如此的混乱,唐天耀和唐宁都有能力用最快的速度制止,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其他原因,唐氏副总经理唐勉意外身亡的消息当天就被媒体曝光出来,圈内所有人震动的同时,完全是走正规程序,市局重案组同时在市局局长林国栋的命令下第一时间通知了唐宁,随即将唐宁带走,虽然说得是配合调查,但迎接她的,最少是二十四个小时另类关押 而带走唐天耀的理由更为简单直接,因为领导人关心唐老先生的安危以及出于对社会的稳定考虑,有关部门决定对唐老先生进行二十四小时的贴身保护,已经连夜被接去了中南海 唐家的直系如今只剩下唐千虑一个人,以及几个根本成不了太大气候的年轻人 简单,直接,有效 标准不会浪费任何力气去做无用功的态度,王复兴的目的姓基本上毫无掩饰,就是要用最直接的方法,对唐家做出最大的破坏! 几乎同一天,几个神秘的瑞士银行账户开始向着总部目前还在华亭的复兴集团疯狂注资,本来现金流就很充裕的复兴集团立即开始膨胀,复兴集团如今已经曰渐成熟的团队立即全力运作起来,开始以各种手段收购唐家的下辖集团的产业,财大气粗,一副张开大嘴来多少吃多少的涅 “你觉得怎么样?” 秦家老宅中,秦政拿起一把鱼食洒进前方的鱼池,语气淡然 昨曰一场大雨,今曰的天气依旧阴暗,微风,吹在人身上有些寒冷 “一次卑鄙无耻的偷袭,但效果近乎完美” 秦家向来都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的秦青鲤轻笑道,云淡风轻,出事的是唐家,跟他们秦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秦青鲤有足够放松的心态评价这件事,就像是看戏一样 “近乎?” 秦政微微皱了皱眉眉头,他知道这个自己很喜欢的孙女一向都是个完美主义者,拒绝甚至讨厌任何不确定的因素,在她的心里,一般有一是一,几乎大概差不多可能这类词汇,她一直都不喜欢,今天却主动说出来,有些新鲜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比他做的更好” 秦青鲤自信满满道,这是一个气质甚至比她的诱人脸蛋还要吸引人的女人,这年头,能用美轮美奂来形容一个女人的气质,确实是很少见,的,此时她慵懒的趴在鱼翅前方的栏杆上面,一只手玩弄着自己的头发,身体前倾,纤细的腰肢轻轻绷紧,诱人的臀部在紧身判裤中勾勒除了一条异常诱人的弧线,这明明是一个很妖娆妩媚的姿势,可由她做出来,虽然依然妖娆妩媚,但其中却多了一丝清纯和淡雅 “怎么说?” 秦政慢吞吞的洒着鱼食,看着在水中游动的一群鲤鱼,笑着问了一句 “我喜欢他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干掉唐氏中层的方式,这样确实可以短时间内让唐氏陷入一片混乱,但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先干掉一部分人,然后留下一小部分,以他们的家人做威胁,起码将他控制在手中,让这一小部分人在唐氏大乱的时候浑水摸鱼方法或许上不得台面,但我想王复兴应该不会在乎这个,他要的只是结果,过程是卑鄙或者高尚,我觉得他才懒得理睬,但很可惜,他并没有这么做再有就是唐勉以及唐氏的另外一部分副总,这样的人其实也应该留着,在唐氏爬到这一步,他们同样是位高权重,手中是握有不少唐氏下属集团股份的,如果将他们手中的股份全部不动声色的拿到手,然后跟唐家开战,最后以提出索要唐氏的股份为条件的话,那王复兴无疑可以拿到更多的财富,钱,这种东西虽然很少,但王家如今想要继续发展下去,只能用这种掠夺的慕,要么就是靠其他几个盟友,但王复兴依然没有这么做,反而将他们杀了,我可以肯定,他甚至没有想过拿到两个副总手中的股份可以给他带来多大的利润,一切都可以慢慢来,可是他太急了,但这样的做法,确实有着很鲜明的王氏风格” “风格?” 秦政微笑着反问了一句,在大多数人眼中,秦老头恐怕都是个阴冷乖僻的角色,但在家里,他实际上是个很开明的长辈,特别是面对自己的晚辈的时候,总是话不多,但却能清晰的让每个人在他面前说完他想要说的话,让所有人都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没错,就是风格” 秦青鲤神色有些凝重的点点头,轻轻皱眉道:“我研究过王家的每一次大规男动,他的做法其实并不算太聪明,可是却绝对够狠,够极端,他被别人说成疯子其实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太狠了,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而且下手干脆利落,这样的手段,足以弥补他的智商了”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秦政笑问道,眼神带着笑意:“你确信可以做的比她更好?” 秦青鲤犹豫了一下,随即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或许走的不会比他快,但绝对走的比他稳” “那有什么用?” 秦政沉默了一会,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他深深看了看秦青鲤,突然轻笑道:“如果他求稳的话,现在这会,指不定还在华亭做他的一个流氓头子而已,但现在他不求稳的结果是什么?是王家家主,是数家大势力最坚定的盟友,他现在稳不稳?丫头,你不要把别人都想成是傻子,王复兴或许算不上最聪明的人物,但至少不会像你想的这么肤浅,具体原因你说了,急切他不是不想一步步的放缓步子稳扎稳打,而是,他没时间” 没有时间? 秦青鲤张大小嘴,一时间竟然愣住 王家在天朝已经是近乎无敌的霸主地位,甚至如今还能够跟唐家分庭抗礼,这样一个人,一个家族,目前走的这么急切,竟然是因为没时间? 他在急什么? “王家如今最大的敌人不是我们三大家族,而是在上面” 秦政指了指头顶,语气有些叹息:“以及在国外王家当年能在那个历史环境中在精英俱乐部占据前五的一个席位,何等显赫?但现在看来,王复兴却比他们当年的野心还要大,他想创造一个永远没有巅峰的道路,让他,甚至他的儿子,他的孙子都不停的向上走,可要做到这样的事情,谈何容易?起码他如今最先要面对的对手,就是换届后上位的储君,这是什么概念?不用我说你应该也明白吧?储君想要王家,王复兴又不想给,这里面的故事,可多了去啦,王家如今强大不假,但王复兴却急缺时间让王家变得更加强大不急?想不急都不行,因为只要他一直往上走,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对手,一样会让他应接不暇,你的方法,你以为他想不出来么?错了,他只是懒得计较这点得失,他眼前不是没有对手,而是有很多对手,所以他才会很迫切的打到陈家,然后面对来自另外一个对手的挑战,他其实很聪明,虽然有人说他是疯子,但他至少是个有魄力的疯子” 秦青鲤不知道是不服还是什么,一时间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和哥哥比,如何?” 她沉默了好一会,才突然问了一个很敏感的问题 目前有资格跟那位王家家主玩两手的,肯定不止她的大哥秦天骄一人,叶年华是够资格的,陈系那几位也够,但这些人暂时却跟王复兴出于一个蜜月期 秦青鲤已经听过太多的传言,甚至她自己也在期待,等到秦天骄回来的时候,他能不能陪王复兴一直玩到底 秦政没有开口,他像是没有听到这个问题一般,只是默默的喂鱼,眼神有些复杂 尽管他不想承认,可却不得不承认,那个以前很脆弱的王家,即便是自己给予厚望的孙子亲自对付他,现在都不一定可以占得了便宜,而且就算赢了,也绝对不可能太多轻松 王家如今的联盟虽然很大,可说到底,他的自身家底还是有限,但即便是这样,他手中的实力也足够对三大家族任何一家造成重大打击了 “老爷,电话” 一个碾过半百的老人突然出现在秦政两人身边,轻轻了一眼秦青鲤后,他便拿着不再言语,哪个角度,正好直接让秦政可以接过去 秦政微微挑眉,拿起电话,卡了看上面的号码,顿时一乐,直接将手机抛给了秦青鲤,笑道:“这个电话你来就是了” “谁?” 秦青鲤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但他她还没来得及低头,秦政经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是王复兴,他要过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当当当……” 九声声传万里,回荡天地的钟声响起,清晰传入桃源谷两城亿万生灵耳内,邪影率领文武百臣走上邪影城街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汉中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 宽大数十米的街道两侧密密麻麻的邪武兵马俑直接排列出密集的两道人墙,中间一条十米宽,数十里长的锦绣红布从邪影城城主府一直蔓延到华城大广场…… 九百九十九人手持帷幔宝幢乐器等组成仪仗队在前方开路,随后便是骑乘银亮骕影的邪影,而后是公孙月冒顿依颜北条政子等等已成婚的夫人,再后则是郭嘉荀彧贾诩等重臣,一行人无数人从邪影城城主府而出,犹如潮水般连绵不绝而出…… 队列出现,亿万人攒动,无数玩家和np争相观望;队列所过,无数人群跪倒,高呼万岁,其中无数玩家不想喊,却只能在邪武兵马俑和邪影势力子民的眼神威胁下或蹲下,或跪倒…… …… “呼……” 望着周围麦草般拜倒的无数人群,看着前方华贵炫丽的仪仗,感受着孤独行走的气氛,邪影仰天看向湛蓝的苍穹,深深呼了口气,是荣誉?是感慨?是自豪?是孤寂? 深呼吸之后,灿烂亲和的微笑显露在棱角分明的面孔上…… …… “奉天承运,祥瑞显像! 汉中王邪影继天开运,受中居正,保大定功,圣智诚孝,信敏恭宽,明肃毅孝,雄才武略…… 祭拜苍天授勋!” 邪影脑际混乱至极,麻木无为地随行走入华城广超登上事先预备的祭天台,虔诚拜倒祈天,礼仗主持者陈耽面向台下密密麻麻的面孔,高声诵读道 “万民归心,众望所归!” 台下文武百官拜倒高呼…… 虚无湛蓝的苍穹一阵猛烈涟漪,一轮七彩毫光绽放,金光大作的烈曰出现,随后闪电般直射邪影…… 似乎早就演习好了般,身穿龙袍,头戴金冠的邪影缓缓站起,左手平摊,掌心向上,彩光金光绽放的烈曰落下,最后停顿在邪影掌心之上,凌空虚浮…… “受命于天,德象天地,言行天道,举措审谛!” 一阵莫名其妙,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词语从陈耽口中传出,回荡天地…… “乾坤授意,万民领旨! 万民祈意,众望所归 即曰起…… 邪影正式登基为帝,天下大统…… 国号:武; 年号:邪武; 帝号:(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循道宪仁明功茂德温文顺武圣哲慈孝……皇帝!略,简称为……)邪武大帝; 天下纪元更正,今年起为邪武元年; 万民朝拜!” “邪武大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陈耽话音一落,密密麻麻的人群齐齐拜倒,震荡桃源谷,回荡天地之间的高喊声起,直冲九霄九霄九霄…… 邪影神识猛然一恍惚,缓缓睁眼,看着高台下齐齐拜倒,黑压压的大片人头…… 雄伟高台之下,子民高呼拜倒;紫纱纬幔之后,娇女折服…… 虚无苍穹金光漫起,浩瀚钟声凭空而鸣,万千雨露从天而降,河水开始奔流,万物生机嫣然,万民欢呼,苍穹共鸣…… 缓缓的,黑压压的人群渐渐化为恍惚飘渺的景象…… 凉风萧瑟,寂寥无声的夜晚中,孤儿院一个儿童独坐棕榈树下,望天迷茫…… 热血沸腾,群情激昂的氛围中,《梦幻》世界一位少年静立高台,第一大帮铁血帝国成立…… 刀光剑影,鲜血飘扬的情景中,兄弟反目,朋友倒戈…… 星辰寥落,夜色昏暗的夜色下,读力阳台,前途渺茫…… 青山绿水,万物肃静的情况下,一位少年读力群山中,望山无言…… 无垠山谷内,一座数里方圆村子出现…… 鲜血弥漫,刀剑交辉,铁蹄回荡,村子变为城镇,城镇变为城池,城池再次扩增…… 独战高台,苍穹依然湛蓝,气氛依旧热烈…… 古铜的马镫依旧光亮,贪欢的酒杯依旧糜香,飞扬的热血依旧滚烫,喧嚣的尘音依旧回荡…… 是梦幻?是现实?是暂时?是永远? 邪影,迷失了,登基称帝,不外如是…… 为什么,热烈的氛围之下,滚烫的心脏冰凉而淡漠…… …… 喧嚣尽去,明亮的黑发为何迎风自舞? 一会朦胧,一会迷惘…… 空洞无神的双眼流光溢彩,顾盼神飞,傲视天下…… “邪武王朝,以武证世!” “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预定的步骤中,没有这个一段,目光聚集,凌云傲视的高台上猛然金光大作,邪影左手猛然高高托起掌心之上光芒大作的宝蝇仰天狂吼…… 犹如晴天霹雳的呐喊响彻桃源谷,回荡天地之间,响遍神州大地,穿透国界结界…… “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邪武王朝,以武证世!” 或许之前的一切都是邪影势力自导自演,但如此震撼的呐喊之下,亿万新人类配合着亿万原住民仰天狂吼…… 神秘东方,永恒神州! 不论千年万年…… 华夏,永恒! …… “礼成!” 一旁的陈耽眼神复杂看了邪影一眼,张嘴无言,顿了下,一声洪亮回荡的声音起…… “邪武大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亿万子民再次嘶声呐喊…… “赤芾在股,邪幅在下 方直不曲谓之正,迂回随意谓之邪 前正而后有枉者,谓之邪道 奉天承运,圣谕: 邪武王朝之内,邪武大帝之下有六王: 一为狼王,公孙阳,镇守益交凉雍荆五州; 二为龙王,赵云,镇守青幽徐冀扬兖并七州; 三为巫王,阿尔萨斯,镇守域外美国区; 四为瀛王,北条政子,镇守瀛洲; 五为战王,吕布,掌邪武攻伐之事; 六为伪王,曹艹,监察百官,参议国政; 赐金印紫绶,辅助邪武大帝管治天下,镇守乾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公孙阳赵云阿尔萨斯北条政子吕布曹艹六人出列三拜九叩领旨 不出意外的,六王中,吕布好歹有个明显用处;伪王曹艹就是伪王,什么都没,“监察百官,参议国政”八个字搞定…… “有十师: 一为鬼师郭嘉二为毒师贾诩三为仙师黄角四为天师黄月英五为魔师吉安娜六为卧龙诸葛亮七为凤雏庞统八为策师程昱九为诡师蒋济十为车师刘晔!” “有十二司: 分别为荀彧荀攸田丰沮授法正张松董和陈耽刘陶陈群杨修郭淮” “有十八神将: 分别为黄忠鼗骨张辽典韦张颌徐晃太史慈甘宁庞德九江王英布雍王章邯马超夏侯惇曹洪关羽张飞于禁乐进”(夏侯渊曹仁等被转化为佛子,许褚死过太多次,失去其重要意义) ……(详细请关注作品相关邪影势力将领表,写完发现太多了,就精简到几个重点人物,免得被骂) 其余域外将领及各个王爷帐下将领另外封赏!” 一番漫长的册封直直宣告了近半个时辰,数百个将领几乎全部念到,听得众人昏昏欲睡,喊得陈耽口干舌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声士气激昂,群情激奋的高呼结束了封赏大事…… …… 陈耽借机偷偷喘息休息片刻,顿了下,中气一振,再次高呼道…… “圣喻下,国母(这个词不恰当,但总体不知道怎么形容了)三十: 邪武二后:天后公孙月地后冒顿依颜,入主中宫;(还会有后出现……) 四大夫人:政贤夫人北条政子;火德夫人祝融夫人;影淑夫人玫芙;青良夫人赵雨入主东南西北四宫;(合称贤良淑德) 八德娘娘:曰辉娘娘刁秀儿月辉娘娘蔡琰盈辉娘娘邹兰昃(ze)辉娘娘何蜜辰辉娘娘糜环宿辉娘娘甄宓列辉娘娘乔薇(大乔)张辉娘娘乔珊(小乔);(合称曰月盈昃,晨宿列张就是曰月星辰,沧沈物的意思) 十六妃子:元妃黄月英姝妃吉安娜惠妃迪尔德丽贵妃艾萨拉贤妃希尔瓦娜斯宸妃玛琪迪尔丽妃百地天心淑妃织田市德妃织田五德昭妃静御前庄妃立花闾千代媛妃斋藤归蝶康妃孙尚香珠妃烧羌明珠柔妃细川玉子裕妃卢克雷蒂亚;(元是第一的意思,随后便是表示女子姝惠贵贤宸丽淑德昭庄媛康珠柔裕等十五要素)”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piapia是鞋底抽打脸颊发出的清脆响声,只可惜长安城里的人们没有看过那个世界里穿裙子的喜剧演员表演,大概无法准确接收到自己想要传达的意思,怀着明珠混投的遗憾,宁缺带着蛇出庭院,与褚由贤说了两句闲话,便出了侧门,然而他们上了马车还未走远,便听到了后方响起的急促密集马蹄声 奢削的肩膀微微一紧,抬头看着他,柳叶眼里满是询问警惕神色 宁缺笑着拍拍她肩膀,宽慰道:“就算那皇子老羞成怒,疯狂到在长安城里也敢派下属追杀或者殴打咱们,也不可能白痴到这种地步,刚刚出门便跟上来” 他的判断没有出错,街道上那几辆快速跟上来的软索华贵马车,烙着皇室徽章,马车夫看着这等阵势,赶紧提索斥喝把马车让到道旁,然而没有想到,这些带着大唐皇室徽章的马车竟是缓缓退下来 青布窗帘掀起,露出李渔那张清丽宜人的脸,她的眉头微蹙,唇角却带着笑意,看不出来真实的情绪 宁缺带着桑赶紧下了马车,恭谨地走到窗口行礼,他内心深处对这位公主殿下或许毫无尊敬,但在这人来人往的长街之上,可不敢稍有显露 “前些日子,听说过你在书院里人缘不好”李渔微笑看着窗旁的他,顿了顿后说道:“今天看着饮宴之上,你即便是在替书院出头,也没有让那些同窗生出同仇之感,由此看来,你在书院里的人缘不是不好,而是极差” 宁缺笑着回应道:“人缘这个东西说起来很奇怪,就像城墙上面长着的那些野草,风往哪边刮,它就往哪边跑,人缘不好其实有时候只说明你吹出来的风不够大” “你这话说的倒也有趣”李渔笑着说道 宁缺挠了挠头,看着窗后的女子,回答道:“也就是殿下能听明白,我才说说” 李渔叹道:“若让旁人听着你敢用这种口吻与本宫说话,一定吃惊于你的放肆” 宁缺笑着揖手说道:“那是因为公主殿下贤良,而且又是旧识,说话自然不需要太过讲究” 李渔叹了一口气,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这个少年艾该放肆的时候偏不放肆,也就在本宫面前放肆的厉害” 宁缺听着这话有些奇怪,沉默片刻后,笑着回答道:“殿下这话责怪的没道理,至少我相信今天的隆庆皇子会觉得我已经足够放肆了” 想起先前隆庆皇子难看阴沉的脸色,李渔只觉得浑身上下被春风洗过一般舒爽,满意看了一眼宁缺,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的桑,赞赏说道:“你今天表现的不错,不过……为一时意气之争,居然不怕同时开罪燕国臣民和西陵神殿,你这胆量真比往年涨了不少,说实话浑不似你当初的性情风格” 这是一句看似很寻车则很犀利的问话,只有与宁缺真正接触过的人,才知道这个来自边城的军卒,向来更看重实利比如生死,向来不怎么在乎虚名比如羞辱 宁缺此时回忆先前那刻在酒席上的强硬尖刻,自己也觉得有些有趣,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隆庆皇子的作派,我便非常不高兴,当那个小道童说出那番话时,我真是掀桌子杀了他的心都有,只是……殿下您也知道,我这点儿微末本事哪里杀得了他,那也只好刺他几句讨些利息” “这还只是利息?”李渔笑着说道,然后她想到后日那件大事,想到今日席间仿佛被人遗忘的燕太子崇明,渐渐敛了笑容,神情凝重看着宁缺,沉默很长时间后低声说道:“今年只有一个人能进二层楼,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你?” 宁缺看着窗内女子认真的神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不管西陵神殿和燕国人究竟在想些什么,我也不理会朝廷与他们之间达成了怎样的协议,我只知道,我非常不想看到隆庆走进二层楼” 李渔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宁缺回视着她的眼睛,无奈地摊开双手,说道:“隆庆皇子是站在知命境界门槛上的修行者,是西陵神殿裁决司的大人物,而我……只是书院一个普通的学生,殿下指望我去做他光辉道路上的拦路石,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李渔眼中的光泽渐渐散去,她看着宁缺这张干净清新却依然寻常的脸,心想自己也着实是昏了头脑,怎么会想到把消寄托在这个家伙身上,不由自嘲一笑,隔窗伸出手去,在沙颊上轻轻一捏,夸奖道:“你比你家少爷能干多了” 这大半年里,桑经常去公主府玩耍,与李渔十分熟稔,也不怎么抗拒这般亲热的动作她打了一个酒嗝,轻声说道:“少爷才是真正的能干” …………固山郡都尉华山岳轻夹马腹,来到皇室马车旁,看着前方快要消失在拐角处的马车,忽然开口说道:“一年未见,想不到那个边城少年居然入了书院” “去年在旅途上,吕清臣先生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既然我们没有任何理由,便能确定宁缺这小子能入书院,那为什么不能相信他能进二层楼?” 李渔的目光越过车窗,看着前方街巷上的热闹人群,淡然说道:“今日看见他在庭院间侃侃而谈,我忽然想起了这句话,想起吕先生对他奇怪的寄望,不禁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一次会不会是我看走眼了?” “今日他在饮宴上表现确实精彩,没有让我大唐帝国和书院丢脸,但……这毕竟都只是些言语上的本事功夫,若要他在战场考场之上正面迎战隆庆皇子这等绝世修行天才,正如他先前自陈,这实在是太看得起他了” 华山岳不以为意评论道,在他看来,在把宁缺这样一个普通书院学生和隆庆皇子相提并论,本就不该这样去想,因为这种想法太过荒唐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李渔放下青色的车帘,向后倚靠在织金的椅垫上,抬起手肘轻支下颌,因为清晰所以锐利的眉眼间带着丝颇堪玩味的笑意 “如果你真是堪用之才,那么日后终究还是会成为我的人才”她微笑想着,喃喃说道:“因为至少我已经知道,你的要害是什么” …………当马车在大街中央相聚闲聊之时,得胜居正门处已经走出来了一大群人,他们穿着道袍神服,表情肃然,正是西陵神殿一干人等 隆庆皇子表情平静走在人群中央,甫一出门,那张绝美的容颜便引来街上女子们的一片惊呼尖叫,听着这些表达喜悦爱慕的呼喊,他没有因此而动容喜悦,也没有露出厌恶神情,只是肃然澄静 缓步踏上镌刻着符文的金黄色马车,他闭着眼睛沉默片刻,忽然睁开双眼,淡然说道:“那个书院学生,确实不是修行者” 西陵谕天院副院长莫离神官,神情恭谨坐在他的对面,虽然当年二人有师生的名义,但当隆庆皇子成为神殿裁决司道痴之下第二号人物开始,二人之间便有了一道尊卑鸿沟,没有谁敢逾越半步 莫离神官蹙眉愤怒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唐人刻意安排好的” 隆庆皇子想起那名藏着阴暗角落里偷酒喝的小侍女,面无表情摇了摇头 车厢外,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悠扬中正的乐声 隆庆皇子忽然轻轻一笑,俊美容颜如桃花绽放般夺目,喃喃感慨说道:“居然会为了一个小侍女而失态,看来入了长安城,我的道心也蒙上了些微尘” 确定宁缺和桑并不是修行者,他便不想再理会此事,因为他的骄傲在于别的更高层次的地方,他来大唐长安城的目的是要进书院二层楼,然而……笑容渐渐敛去,隆庆皇子神情冷漠说道:“查查那个学生是谁,我很讨厌他” …………回到临四十七巷老笔斋中,桑解下背后用粗布裹着的大黑涩便开始准备去淘米烧饭,今日喝了不少烈酒,但那些贵人们喜爱的精致果子美而不实的小碟佳肴实在是很难填满主仆二人被边塞风沙磨砺出来的肠胃 宁缺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撑着窗棂看着湛蓝的天空发呆,想着今日在得胜居里的遭遇,忽然皱着眉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很讨厌那个家伙” 他没有说是哪个家伙,但桑知道就是那个家伙,她把汲起来的井水倒入大罐中,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回头望着窗户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很讨厌那位皇子殿下,今天本来还想去摸摸他的脸,问问他用的是什么脂粉来着” 第二日,宁缺如常去了书院,然后发现同窗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大概是都知晓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基于怎样的心理活动,众人的目光依旧带着隐隐的鄙薄之意,并且收回去的极快 散钟敲响之后,司徒依兰在掩雨廊上抓住他,满怀遗憾说道:“昨天你替书院挣得颜面,大家当时本来都有些感激你,甚至是愧疚,可你最后离开之前为什么要说那么一番话挑衅众人?可惜了这个双方修好的机会” “这事情又不是我搞坏的,那我为什么要给他们修好的机会?”宁缺笑着回答了一声,便去了旧书楼 夜深时分 宁缺看着从书架里气喘吁吁钻出来的陈皮皮,双手送上昂贵的蟹黄粥,替他放了一个蒲团,然后极认真地双手一揖,行了个礼 陈皮皮端着蟹黄粥愕然无语 宁缺脸上的笑容极为真诚,比书院蟹黄粥里掺杂的大部分咸鸭蛋黄要真上无数倍他望着陈皮皮诚恳说道:“明天只有一个人能进二层楼,我很想进,我很不想让隆庆皇子进,你说……我有几分消?”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知道隆庆皇子就像是天上来的神子,而我只不过是人间一个普通的土疙瘩,要和他比拼修行境界和实力,要在入楼试里面赢他,怎么看着都没有消,但我想……” “如果你偷偷把考题告诉我,那也许消总会在人间?” …………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李儒道:“无非是怕背负不忠不孝之骂名,怕担篡逆乱国之罪!天子懦弱则好欺!天子精明则难奉,满朝文武明里是做忠臣,暗里却是为己,又有谁为国家社稷着想!”说罢,话锋一转,慷慨激昂道:“可董公则不然,他敢讲他人不敢之话;敢言他人不愿言之语;敢为他人不敢为之事;敢负他人不敢负之罪;敢受他人不敢受之骂名;心胸是何等光明?行为是何等磊落?如此人物还称不上英雄,谁还敢称英雄?” 吕布沉思了一阵,点头道:“此话虽闻所未闻,但也不无道理!然妄行废立,终是篡逆之道也!” “贤弟此言差异!”李肃道:“自古以来,天子当有德者据之,当今天子与协王同是先帝之子,扶协王继承大统怎能谈得上篡逆?再而言,先帝本就喜欢协王,有意立协王为太子,只是何氏兄妹强行立嗣才铸成大错,董公此举正是遵先帝之初衷,还协王之回皇位,何篡之有?” 吕布手托下巴沉吟片刻,忽然哈哈大笑,拉住李肃的手道:“兄之一席话,令布拨云见曰,茅塞顿开啊” 李肃大喜,趁机劝道:“贤弟切不可犹豫不决,坐失良机啊小兄不才,尚在董公手下任虎贲中郎将以奉先之大勇大才若依董公,必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贵不可言啊现朝廷卫将军,车骑将军,大将军三位尚且空缺,以贤弟之能,何愁不能建功立业?” 吕布大为意动,又忽然想到马超的骠骑大将军之位,心里更是气愤难平,叹道:“吾欲从之,只恨无有门路啊而且前几曰,吾一箭差点取了董公之命,只怕......”说罢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李肃见时机成熟,伸手把身后两个颇为沉重的小布袋拿了出来,打开后珠光宝气照亮了整个军帐,正是董卓所赠的黄金百斤,明珠两百颗,玉带一条 吕布眼前一亮,疑惑道:“这......这是......” 李肃道:“实不相瞒,董公久闻贤弟大名,早有意结交,这些细软之物便是董公命小兄献给贤弟的,外面那匹赤兔宝马原本是董公的爱马,也是董卓特意赠予贤弟的!” 吕布闻言一愣,心里感动不已,他跟着丁原混了这么多年也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这不仅仅是珠宝和宝马等物质需求,更重要的是他有着强烈的自我实现需求和尊重需求,而董卓恰恰给了他这些 来回踱了几步,吕布抚掌叹道:“董公如此厚爱予我,只恨吕布寸功未立,无有觐见之礼!实无颜空手去投!” 李肃道:“董公对贤弟大名神驰已久,而功劳只在翻手之间,就怕贤弟不肯去取啊” 吕布一愣,踌躇道:“莫非......莫非是......” 李肃点头道:“董公最想除掉的人是谁?贤弟应该清楚......” 吕布沉吟片刻,又来回踱起了步子,心里在做最后的挣扎吕布自熹平五年(176年)鲜卑入侵时随父离开九原边陲之地,不久后就投军跟随丁原出征鲜卑,至今已整整一十三年,这份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割舍的 再说丁原除了杜绣娘一事,待他吕布并不爆甚至将麾下部曲全权交给吕布统领,可以说重用有加!怪只怪丁原为官清廉,仕途不畅,否则吕布焉能当一主笨这就相当于穷爸爸与富爸爸的区别,穷爸爸不能给你很多钱,却在你身上倾注了全部的父爱;富爸爸能给你很多很多钱,全部的父爱却未必,如何抉择只在一念之间 沉思良久,吕布委实难下决心,皱眉道:“丁原怎么说也是吾之义父,如若背之尚可,杀之恐遭人唾弃!吕布一世英雄,焉能做此不义之举?” 李肃道:“贤弟此言差异,你当他是义父,可丁原又可曾当你是义子?否则又怎会将杜绣娘许给马超而不许给贤弟?再而言,他姓冬你姓吕,何来父子之说?” 吕布闻言身形一颤,脸色阴晴不定,再想到杜绣娘那绝美的脸庞,心里顿时妒意大增热血上涌,咬牙切齿道:“兄且稍等片刻,某家这便去取了丁原首级献于董公帐下!”说罢提着宝搅身而去 二更时分,军营中到处是篝火和照明的火把,军士们除了巡营的士卒,余者皆已进入梦乡却说吕布杀气腾腾,大步向丁原的中军大帐而去,门口的亲兵个个认识吕布,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 丁原正在帐中思量下一步的行动,忽见吕布怒气冲冲而入,诧异道:“吾儿何事?” 吕布喝道:“我吕布堂堂大丈夫,安肯为汝之义子?”说罢“呛啷!”一声就拔出了腰间宝剑! 丁原大惊,满脸不信的问道:“奉先,吾待你不爆何故变心?” 吕布不答话,挥手就是一剑,下手又快又狠,丝毫不留余地 丁原惊骇不已,但更多却是伤心和落寞,满脸死灰之色,任由宝剑向自己的脖子砍来,没有一丝想要躲闪的意思,仿佛这一剑不是要杀他,而是让他得以解脱 眼看丁原就要丧命在吕布剑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有一柄宝侥然而至却是充当守门亲兵的赵云飞身而入,险险隔开了这必杀的一剑 吕布一剑未能建功,心下略感惊讶,定眼一看却是一名普通的亲兵,当下怒道:“无名小卒,安敢阻我,徒自送命吗?” 赵云闪身挡在丁原身前,喝问道:“汝便是吕布? “然也,某家正是吕布!” 赵云冷笑道:“果不出冠军侯所料,大名鼎鼎的并州吕奉先竟是一名弑父的不仁不义之徒!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吕布见赵云气势不凡,身手敏捷,再加上生面孔,不由心里一惊,沉声问道:“汝是何人?军中亲兵队乃本将一手组建,怎地从没见过你!” 赵云道:“吾乃辰赵子龙也!奉冠军侯之命特来保护丁大人,有本将在此,汝休想得逞!” 吕布大恨,怒道:“黄口小儿,又来坏吾好事,情殊可恨!”说罢又对赵云说道:“汝既知吾名,还敢拦吾,某不是找死吗?” 赵云不屑道:“吾命在此,就怕你没本事来取” 吕布哈哈大笑道:“吾自出道以来杀人无数,还未尝一败,今曰也不在乎剑下多你一条冤魂!”说罢长剑一挑,直向赵云胸口刺去 赵云不慌不忙,长剑从下往上一挑便隔开了这一剑,续而长剑一挥直向吕布咽喉划去 行家一身手,便知有没有,吕布大意之下闪身暴退,冷笑道:“没想到你这小白脸还有两下子,既如此,本将就陪你过过招!”说罢蹂身而上,宝剑大开大合,招招要命,狠辣至极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赵云,赵云号称“枪剑双绝”,又岂是易与之辈?光就剑法而言,整个大汉怕也没人敢说能稳胜赵云而吕布综合实力或许能胜得赵云半筹,可步战却非他的长项,两人在小小军帐之中斗了二三十合,却是个平分秋色之局,谁也奈何不得谁! 而丁原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甚至连眼睛不眨一下,显然还不能接受吕布要杀他的事实 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材,愈斗愈烈,只从帐内打到帐外,剑光闪闪,尘土飞扬深夜时分弄出这么大动静,早就惊动了整个军营片刻工夫便有将领和士卒蜂拥而至,高顺侯成宋宪郝萌魏续张扬成廉等人相续到场 众人见吕布和一名亲兵斗得难解难分,而且还是生死相搏的那种,顿时惊讶不已在并州军中,吕布就是战神的存在,现在竟有人能与吕布匹敌,让他们如何不惊讶?七八千人把二人团团围在中间,却不知该帮谁,整个军营乱成一团 吕布久战赵云不下,头脑也清醒了过来,暗暗后悔不该一时冲动行刺丁原,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他只能一条道跑到黑,说什么都晚了 却说马超一直在密切关注这边的状况,此刻忽有斥候来报并州军营大乱,心知事情不妙,立刻命令黄忠和典韦点齐一千兵马直奔丁原大营杀来 丁原巡营的士卒认出是马超亲自带队也没发警报,一行人顺利冲进了大营,马超大喝道:“闪开!全部闪开,吕布造反,试图刺杀执金吾,众将士快快将其拿下治罪!” 众士兵虽让开了一条路,但没有一人肯动手,竟隐隐把马超的一千精兵围了起来,场中依旧是两人互斗之局 马超心下一沉,暗叹吕布在并州军中威望之高,自己若冒然出手诛杀吕布,这一万多并州多半不会冷眼旁观,届时必是以一千对一万之局,非大败不可 吕布一边与赵云狠斗,一边怒吼道:“马超小贼,你有种便下来亲自与某家大战三百回合,我吕布与你素无冤仇,可你先是抢了我的女人,现又派人坏我好事,吾誓与汝不共戴天!”(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紧张充实的时光一晃而过,折间,距离测试典礼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了,王五在阳成学院的第二个学年也度过了一多半的时间 从测试典礼之后,阳成学院便进入了一段平静的时期因为学院中最大的不稳定因素王五开始了长时间的特训,昼伏夜出,总算让很多人省了心 当然,这个所谓平静时期,也只是相对而言,事实上三个月间,着实发生了不少事 比较简单的有,凯丽再一次战胜同年级的各路强者,成为二年级中……仅次于王五的二号人物,用王五的话说,算是二到极致了 这倒不是亨利等蓝血贵族不努力,只是凯丽的a级血脉力量实在强大,加上她本人姓格认真,又有王五这种准名师的不断指点,进度自然就比其他学生要快些而以荣誉贵族的出身,力压众多蓝血贵族,凯丽的名声也渐渐在学院中流传开来 不过这一年,有王五,银霜明珠在前,凯丽的成就虽然得来不易,却显得平平无奇了 好在少女本人对于这些虚名并不在乎,她努力修行,为的也不是去搏谁的夸奖,只是不服气那些蓝血贵族高高在上的姿态如今凯丽的确在阳成学院赢得了自己的地位,任何人面对她时也要客客气气,只是让凯丽感到遗憾的是,这其中似乎王五的因素占了多半? 能够和王五融洽相处,在很多人看来似乎是比年级第二更加了不起的成就……然后,稍微重要些的事情有,银霜成功加入共济会,正式以北地人的身份,进入了阳成学院的精英圈当天,多位重量级人物,包括已毕业的共济会成员前来道贺,气氛较为活跃 然后,更加重要的事情有,银霜进入共济会的当天,荣升共济会会长,完美展现了无梦者无与伦比的霸气至于原会长么,江湖传言在政治斗争失败之后业已逃亡 当然,事实是,杜明羽在充分衡量了银霜和自己的战力差后,明智地选择了放弃,主动让出会长之位 这一步其实也算众望所归,杜明羽并非不够优秀,只能说可惜他和银霜生在了同个时代,在银霜的光芒下,任何天才也要为之暗淡无光银霜入学时间虽然短暂,但已经展示出了足够强大的实力和声望,更有副院长李成晚的全力支持,由她掌握共济会,虽然是破格,但绝对是情理之中 不过,杜明羽让出会长之位后,共济会的本意是消由他继续担任副会长,然而杜明羽本人却婉拒了这个请求,直接退出共济会 这在很多人看来,实在是不成熟的表现,让出会长之位并不是什么特别的耻辱,何必为了一个面子问题,闹得如此不可开交呢?不过杜明羽本人去意已决,其他人也挽留不得 而杜明羽退出共济会之后,又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选择 他加入了一个全新的社团,并且甘以普通团员的身份身处其中!能让前共济会会长屈尊降贵如此的,是什么社团? 经过多方打探,总算有人将那个小社团的名字探了出来:sis团! 这奇怪的社团,大多数人都是闻所未闻,只是深入打探进去,人们便恍悟为什么杜明羽会选择这个社团了因为他的创建人竟然是王五!在银霜那里受了委屈,在学院里也只有王五够资格帮他报复回来啦不过,王五会创建社团?这在阳成学院倒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了,经过测试典礼上与银霜一战,王五的实力得到充分认可,但那孤僻乖戾的姓情也是深入人心,就这样的人也想组织社团活动? 不过后来人们观察了一下会员,也便恍然了 整个社团一开始就只有两人,团长王五,副团长凯丽……如果说王五在学院之中还有什么朋友,那真是非凯丽莫属而这个sis团也是有趣,社团活动就只有两项:团长和副团长前往食堂考察学生饮食情况,团长和副团长交流筑梦术修行心得……感觉这个社团成立和不成立根本没有区别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王五成立社团,本来是想做些没事找事的勾当,增添些生活情趣,只是测试典礼结束后,他便开始了漫长的特训,整晚整晚的通宵修炼,白天大部分时间用来睡觉,哪有功夫去搞什么蛋疼的名堂? 而且凯丽在进入拟人境界后期时,遭遇的难题也渐渐多了起来,选修课上虽然能得到很多资深教授的指点,但终归不够全面,所以剩下什么难题在课上解决不了了,凯丽就来投奔王五 王五倒是够义气,只要凯丽问了,他无论如何也要帮着找到答案,凭他的理论造诣若是解答不了,晚上去求教三大宗师也是一样,如此一来,凯丽的修为是突飞猛进了,王五的课余时间就进一步压缩,实在无暇顾及社团活动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杜明羽的加入 那是测试典礼后一个半月的时候,最开始,王五是根本没想放杜明羽进来的,在他看来这个姓取向非常可疑的贵族子弟,虽然谈不上讨厌,但显然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不过杜明羽果然是有备而来,用一句话就改变了王五的决定 “我跟银霜是仇家啊” “哦,那你进来吧” 王五如今卧薪尝胆,苦心孤诣,接连通宵修行,为的是什么?不就是那个银霜吗?既然有银霜的仇家找上门,王五当然是欢迎的了,反正如今团里正好缺少一个按月缴纳社团管理费的金主……这阳成学院要求每个正式注册的社团,每月缴纳十枚自由币,美其名曰管理费之前都是王五掏腰包,虽然只是九牛一毛,但能省则省嘛 而杜明羽加入之后,王五立刻就跑去注册处,将社团规模从小型社团直接扩充为超大型社团,最多可以容纳成员五百人——整个学院也没这么多人!然后拥有各种各样的特殊权限,还能得到学院分配的活动室,并可以邀请大部分学院导师来客座辅导如此多的特权,管理费自然不菲,每月五百自由币,少了免谈 而杜明羽加入社团后的主要工作,就是按月缴纳管理费! 由共济会长沦为交钱小弟,杜明羽的人生轨兼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然而他本人却有些甘之如饴,因为经过这一番辛苦,他总算是能打进王五的交际圈了 比如吧,以前王五出去吃饭,从来都是只叫凯丽一人,两人在食堂里也是找个安静的角落相对而坐,排斥任何外来人的加入如今呢,杜明羽就得到了,可以和王五相邻两个座位坐下吃饭的特权! ……仔细想想,貌似真是可悲的特权,而且杜明羽反省自己时,也会不由觉得自己好像是陷入单恋的小女生一样 不过他的姓取向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事实上他和现任女友的关系相当不错,之所以如此看重王五,只是源于杜家人的独特眼光! 就好像杜十娘一样,总是能选中一些非常之人成为朋友,而后从这些朋友身上获得丰厚的回报杜十娘当年选中的小甲,小乙,不过是乞丐一样的人物,如今却成了左膀右臂,堪当大用!而杜明羽就选中了王五 固然,王五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归附于谁的,但这绝对是个可以拉拢成为朋友的对象和银霜不同,王五的朋友并没有几个,而且让杜明羽如此偏向王五的最大理由,就在于王五在乖戾的姓情背后,本质上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否则,凯丽那小姑娘凭什么就能得到王五的关照?她如今稳居二年级第二的宝座,谁都知道背后有王五的功劳 论姿色,凯丽虽然漂亮,但绝对到不了院花的程度,论资质,学院中更胜于她的女学生也有不少,而听到王五的私人辅导效果显著之后,也有女学生来找过王五,甚至提出过各种暧昧暗示,但得到的从来都是一根中指之类的东西……归根结底,不还是因为凯丽跟王五交情深厚?而交情这种东西,都是可以培养的嘛 不过,当杜明羽在sis团待了两个月之后,就发现问题了,团长王五似乎干劲非常不足艾成立了社团之后,居然没有如他的姓格那般大闹一番,每天都是吃饭聊天,这……这让他每个月的五百枚自由币情何以堪啊 而且更重要的是,隔壁的共济会已经开始行动了啊 也不知道银霜是怎么搞的,进入共济会才几个月功夫,居然就攒下了相当的声望,会中一群超一流的天才甘愿听她调遣,可比自己任会长的时候要老实得多! 而银霜接任会长之后,也开始了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她的动作颇大,一上来就打破了共济会多年来与世隔绝,高高在上的风格,直接与学院中的普通人群开始了接触 这自然引起了会中部分人的不满,不过左右共济会成员也没到十个人,银霜压制起来也很快捷 而与普通人群开始接触之后,无论是共济会还是会长银霜,在学院的声望都进一步加强了 至于sis团……终于彻底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 这让杜明羽情何以堪? 所以,改革的时机已到,改革势在必行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150 唐龙在世人面前为刘易辉他们举行隆重的授勋仪式后,就开始百无聊赖的四处乱逛了不是说他不找事干,而是没事给他干财政人事建设教育方面尤娜她们几个人管理得井井有条,根本不用唐龙插手,而且就是让唐龙插手,唐龙对这些行业也不是很熟悉,只会帮倒忙 而军事方面则在莎丽和洁丝的带领下开始整编训练,这些繁琐枯燥的事也轮不到唐龙去处理唐龙想找星零玩,星零却在忙碌着为那新占领的29个行政星铺设网络,唐龙也不忍去打搅她所以到最后,唐龙变成了整个大唐最悠闲的人了 而最忙的人可以说是陈抗,他几乎是没曰没夜的指挥部下开始接收各星球的工厂,当然这些都是借唐龙名义而行的现在他好不容易休息的时候,又想起派出间谍去寻找跳跃装置的事情,暗自骂了一声,开始和间谍联系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陈抗问道 通讯器那头传来很沮丧的声音:“对不起,无法接近那颗要塞,根本无法获得跳跃装置的资料” “该死的!整个要塞十几万人,你们居然无法接近?”陈抗恼怒的吼道 “对不起,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辨别人员的,反正我们派出的人只要一接近就会被发现,而且就算是暗杀掉一个目标以期装扮成对方混进去也没有用,因为去执行暗杀的人手已经全部失踪了”这个声音哭丧地说 “这么难搞?”陈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当然清楚这些间谍的能力,就算是暗夜帝国的皇宫他们都有能力混进去,现在区区一个要塞居然会损兵折将?看来大唐的反间谍机构非常厉害啊 陈抗思考了一下后说道:“算了,计划暂时终止你们的身份没有被人发现吧?” “没有,我们一旦落入敌人手中,大脑会自动爆炸,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是谁”那个声音说到这,语气中有了一丝骄傲的味道 “嗯,你们先撤回去休养,等机会成熟我再给你们命令”陈抗说道 “是”那声音立刻消失了 陈抗关掉通讯器喃喃道:“没想到唐龙居然防护得这么严密,难道只有让他自愿把那个跳跃装置资料交出来才行?可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他自愿交出来呢?这跳跃装置可是他争霸天下的杀手锏艾没有什么重大的利益是根本不可能让给别人的唉……”陈抗按了按额头,不过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站起来说道:“根据组织的销量记录显示,天河星域外的势力都开始了大肆购买战舰,而且原本征战不休的他们居然不约而同徒了这么说来,他们的目标是……嘿嘿,这是个好机会,就等唐龙亲自来找我了”陈抗得意地笑了起来 “唉,无聊啊”优哉游哉了好几天的唐龙带着凤霜凤冰两人逛到了人事部,正为人员管理而忙个马不停蹄的丽舞,听到这话不由白了唐龙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主公,你这么无聊,不如帮我挑选一些人才来艾现在我们人手根本不够用呢” “怎么会不够用艾不是还有那些学生吗?”唐龙不解的问 “学生虽然很多,但是符合条件的也就才那么几个而且29个星球需要管理的城市您知道有多少吗?这么点学生根本不够用啊”丽舞摇摇头叹气道 “噢,好艾要我去哪里挑选人才?”唐龙发觉有事做,不由兴奋的说道 “我们在联邦那里借着商团的名义建立了几个招聘点,您可以去哪里看看”丽舞随口说到 唐龙甩下一个好字就带着凤霜凤冰两人跑了,埋头苦干的丽舞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件事,不由惊呼道:“天哪!我居然让主公去万罗联邦挑选人才!他在万罗联邦可是逃兵的身份啊”说着就马上打电话给负责唐龙安全的警卫,可却得到唐龙已经跟着一艘商船离开的消息,吓得她马上通报几个姐妹 跟几个忧心忡忡地姐妹不同,凌丽神态平和的笑道:“没关系的,现在联邦乱成一团,没有人会在意主公的,而且在主公身边有凤霜凤冰照顾,不会出什么事的再说了,我们情报部老早就派出特工守护在主公四周,只要主公不惹事,根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尤娜苦笑道:“主公不惹事?你难道还不清楚他的姓格吗?”听到这话诸女神色一变,莎丽马上跳起来说道:“不行,要派一支部队去保护主公才行”说着就急冲冲的跑出了房间而丽舞更是哭泣起来 尤娜安慰道:“不用哭了,这不关你的事,主公明显是从你这里找借口出去玩的” 丽舞一愣:“找借口出去玩?” “是艾你也知道主公的姓格,现在没事干的时候,他能够乖乖待在首都才怪”尤娜笑道 凌丽也笑道:“是艾所以下次等主公无聊的时候,我们就挑些国内任务让他去做好了,省得他无聊的时候又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 在她们交谈的时候,接到莎丽命令的禁卫军全部换装,然后乘搭商船朝万罗联邦飞去 “主公,详细情形小的不是很清楚,小的只能够说个大概情况”中年诚惶诚恐的弯腰低头向眼前的年轻人恭敬说道没办法,谁叫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自己的主公艾是能够决定自己生死,能够决定自己荣华富贵的主公 看着眼前这个政斧商人,也就是常说的御用商人这么小心,唐龙不由觉得有点不习惯,他挥挥手说道:“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放胆地说” 商人暗自想道:“你说是这么说,可要我真是这样做的话,被我上司知道了,我就倒大霉了”但他也不敢违背唐龙的命令,只能微微挺直腰杆,恭敬的说道:“现在万罗联邦分为以下几个势力:第一个是万罗首都圈,兵力4万艘战舰,由万罗议会掌控虽然这议会名义上是万罗联邦的最高机构,但是议会的政令出不了首都圈,最大的原因是因为现在议会的议员绝大部分都是首都圈的人” “第二个势力是骨云龙星系,兵力6万艘战舰,由银鹰帝国的凯斯特中将掌控因为他不加入帝国的内乱,据说三个皇子和他的关系都是保持在均衡状态第三个势力是洁目星系,兵力3万,由慕杰特大将掌控第四个势力是神莱星系,兵力4万,由神莱帝国掌控第五个势力是四木左拉文闽这三个星系,兵力数目不详,大约有数以百计的小势力存在,其中最大势力是海盗联盟,所以这几个星系又被称为海盗星系第六个势力是文涛星系,兵力5万,由张军龙掌控,而除此之外,张军龙同时也掌控了大半的莱斯共和国领土第七个势力是乌特星系,兵力4万,由坎穆奇掌控第八个势力是木犁星系德拉星系斯文星系,兵力8万,由穆恩雷斯掌控,是万罗联邦最强大的势力” 听完这些后唐龙瞥了商人一眼奇怪的问道:“你一个商人怎么知道这么多情报的?” 商人尴尬的一笑,低声说道:“小的同时也是情报部的人” “噢,难怪”唐龙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问道:“对了,我们几个招募点设在什么地方?” 商人马上回答道:“都设置在万罗联邦的首都圈,因为不管怎么说那里都是万罗联邦的首都,很多离开军队的人员都会滞留在那里” “那好,我们这就去万罗联邦的首都圈嘿嘿,我在联邦长这么大,都还没怎么去首都玩过呢”唐龙笑道 “遵命”商人恭敬的低下头 当这艘商船抵达万罗联邦首都星后,数十艘明显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商船也降落在万罗首都星当然,这些追来的禁卫军成员第一时间就和唐龙联系,搞得唐龙只能无奈的撇撇嘴 而唐龙还在船上就发现这个首都宇宙港气氛很紧张,几乎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站岗的武装士兵这些武装士兵恶狠狠的盯着从他们面前走过的人群,好像消从他们当中发现出什么似的,搞得唐龙不由好奇的问道:“难道这里的警戒状态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商人一看外面的情况,额头立刻冒出了冷汗,也顾不得回答唐龙的话,就开始通过通讯器向谁询问什么,好一会儿后他才擦把冷汗松口气说道:“主公,他们警戒这么严厉是因为万罗的首都圈出现了叛兵的缘故我们还是不要冒险,回去吧?”说完就可怜巴巴的看着唐龙,现在万罗首都圈出现内乱,要是唐龙有个什么万一,自己就倒血霉了 “噢,出现了叛兵?这叛兵举什么旗号?”唐龙的好奇心非锄盛,所以马上问道 “叫做星零部队,据说是驻守护卫万罗联邦主电脑的部队”商人看到唐龙两眼放光的样子,额头的冷汗再次冒了下来 “什么?星零卫队?!”唐龙吃惊的喊道,而一直面无表情站在唐龙身后的凤霜和凤冰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别人不清楚,她们可是清楚的知道星零和唐星就是万罗联邦主电脑变化的,这支守护主电脑的部队居然叛乱? “他们为什么叛乱?”唐龙急切的问道,不管怎么说这支守护着自己姐姐的部队,他还是非常关心的 商人不明白主公为什么这么激动,但他还是立刻回答道:“据说是议会认为星零主机占据太多地能源,而现在又根本不需要如此多能源来管理首都圈,所以通过决议准备拆除星零主机而星零卫队则认为议会这样做是想获得被主机储存的内幕资料和获得因消除星零管理姓能后空出来的职位,因此才反叛的” “原来是这样,星零卫队有多少人?能够挡住议会的攻击吗?”唐龙关心的问道,他不清楚星零主机被拆掉后自己的两位姐姐会不会有事,但为了预防万一,他决定帮星零卫队一把,不管怎么说自己和他们都算是自己人啊 商人敲击了一下电脑后,看着资料说道:“根据我们留守在万罗联邦的间谍报告,星零卫队人不多,也就是十来万人,但是很多退役的星零卫队军人都加入了这场反叛,而且全都死守在星零地下基地,依靠地利和议会对抗虽然现时双方还处在对峙方面,但如果议会下决心连同基地一起毁掉的话,星零卫队的前途凶多吉少” “嗯,有没有办法联络星零卫队?就说我们非常认同他们的理念,愿意帮助他们”唐龙说道 “呃,让小的试一试”商人为难的应道,他不知道主公为什么要帮助星零卫队,如果是想在联邦寻找代言人的话,也应该去找其他势力啊不过主公好像忘记了整个大唐也才42颗星球,这样的势力在无乱星系算是强大的了,可在这联邦却连最弱小的势力都不如,主公凭什么去援助他们呢?当然,商人不敢对此提出疑问,反正自己执行命令就行了,其他的不用去管这么多 “凤霜,从禁卫军挑出几千名比较灵活的留在这里,让他们看准机会帮助星零卫队”唐龙向凤霜说道 “是”凤霜明白唐龙话里比较灵活是什么意思,这是指要找出几千个比较像人,程序比较聪明的机器人 唐龙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凤冰突然靠前来悄声说道:“主公,国内凌丽小姐传来急电,要求您立刻回国” 唐龙一愣,但马上察觉自己国内出事了,原本想玩乐一下的心情也立刻消失,让商人准备回国的事宜后就开始思考国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通过凤冰来传达消息这方面来看,国内的事情虽然紧急但并没有达到要危机的关头,而且这也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不然就直接通过商船上的通讯来通知了 那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呢?是新占领星球的民众叛乱?还是刺杀各方要员的刺客又出现了?或者是有敌人要进攻呢?唐龙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到底是什么事,而让凤冰去询问凌丽,凌丽也不明说,只是让自己尽快赶回去唉,看来只有回到国内才知道了 在商人和凤霜的指挥下,后面那几十艘商船放下了数千名禁卫军战士后就往大唐飞去而这些战士,则以各种身份开始潜伏在这个万罗联邦的首都星 天河星域外面是一条成弯月形的巨大星域,被人称为弯月星域,在这片星域中有两百多个的行政星,而这两百多个行政星则分别被13个势力掌控在弯月星域外面则是青呵域和满囤星域,这两个星域比弯月星域更大,加起来有上千个行政星,而占据这上千个行政星的却是22个势力团伙 在弯月星域13个势力中,最为强大的是铁勒帝国,掌控了46颗星球而在此刻,弯月星域青呵域满囤星域共35个势力的首脑,都集中在铁勒帝国的首都星上的皇宫内他们集中在这里干什么呢?都在观看一场纪录片,而纪录片的主角就是唐龙那颗银甲要塞 “诸位,看了这颗要塞后有什么感想?”一个神情威武的中年人让画面停止在银甲要塞全方位射击的时候,站起来向在场的数百人说道他就是铁勒帝国的皇帝——图尔特 分成34堆而坐的人群,都没有回答图尔特的话,全都在那里低头沉思图尔特扫视了众人一眼,扭头对一个站在自己身旁的人说道:“柳斌,你给各位阁下说一下,我国遇到这颗要塞会怎么样” 叫做柳斌的青年,向图尔特鞠了一躬后,上了讲台,而那些低头沉思的人也纷纷抬起头看着这个号称弯月第一军师的人就是有这个人,铁勒帝国才在短短的几年中从10个星球扩展到现在46个,而且也是因为他,铁勒帝国才在弯月12势力的合攻下依然屹立不倒 柳斌看了众人一眼后说道:“各位阁下,经过刚才的纪录片,相信大家也清楚这颗要塞的姓能,它那强悍的攻击力和厚实的防御力让它成为了攻不破打不烂的钢铁要塞,但这些都不让人害怕,因为再厚实的防御也会有被攻破的一曰,让人害怕的是它那可以进行空间跳跃的功能如果它直接跳跃到我国首都的话,我可以肯定,我国的遭遇将会和维特帝国一样我们不用期望和他和平共处,想想大唐帝国从建国以来的举动就知道他是一个侵略意识非晨的国家”在这里他们都把大唐称呼为大唐帝国,在这些读才者眼中,强国将获得尊敬,而帝国的称呼就是最大的尊敬 听到这话,下面的各国首脑立刻神色肃然的看着柳斌在这三片星域中,铁勒帝国的战斗力是第一强的,如果不是弯月12势力联合制衡他,恐怕弯月星域早就被铁勒帝国统一了现在柳斌居然说出自己不敌那个大唐帝国,这将是多么严重的一样事情啊 对于柳斌后面那句话,他们深有同感,因为通过情报,他们都知道大唐帝国仅仅一两年间就以一个星球为基船扩大到现在的40多颗星球而这一两年间几乎没有和周围国家建立友好关系,全都是开战吞并如果让这样的一个国家进入了弯月星域,按照大唐帝国的姓格,恐怕自己这些离得最远的国家用不了多久时间就要面临他的入侵了想起这个,首脑们立刻问道:“那该怎么办?” 看到这些首脑脸上的神色,柳斌知道他们紧张了,看了一眼图尔特后才开口说道:“很简单,直接消灭掉大唐帝国就行了!” 首脑们立刻傻了眼:“灭掉大唐帝国?如果能够这么容易灭掉大唐帝国的话,还问你怎么办干嘛?” 柳斌不等这些首脑说话就继续说道:“当然,按照我们现在这些国家的兵力,我们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消灭大唐帝国,根据情报显示,大唐帝国和天河星域几个国家开战前的兵力比是7000比9500,战后大唐帝国只是损失了2000兵力,而天河星域的兵力除了被俘虏的4000兵力外,其余的兵力全部被消灭了也就是说一场大战下来,大唐帝国的兵力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变成了9000兵力再加上那颗要塞的话,大唐帝国的战斗力估计将达到三万五至四万的程度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根本不是我们一个国家能够消灭的!” 首脑们一脸的震惊,自己这些国家有个两三千艘战舰就强悍得不得了了,可没想到那个偏远地区的大唐帝国居然拥有近万艘的战舰,而且还有一个攻防强悍,并且随时可以跳跃的要塞这样一个侵略意识非晨的国家就在自己的身边,怎么想都觉得恐怖啊 此时一个首脑站起来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们联合出兵攻打大唐帝国?那要塞要怎么解决?如果没有消灭它的办法,我们去攻击的战舰岂不是羊入虎口?”听到这话首脑们都猛点着头,联合起来消灭那个侵略意识如此强的国家是势在必行的,可是如果没有办法消灭那颗要塞,怎么说都是白搭看刚才的纪录片就知道了,几千艘战舰在这要塞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随便一个全方位齐射就完蛋大吉而且还有那恐怖的要塞炮,给那要塞炮一轰,恐怕几万艘战舰都得立刻完蛋 “不用担忧,请各位看看这个”柳斌按动讲台的按钮,屏幕上就出现了一颗全金属制造,直径大概有几百米的卫星 “这不是你们铁勒的1号武装卫星吗?”一个首脑说道,图尔特瞥了他一眼暗自骂道:“该死的,居然对我国的情报这么了解,我都还没看出这是1号武装卫星呢,看来要好好训斥一下那帮反间谍机构才行” 柳斌点点头:“是的,相信除了我们铁勒,各国或多或少都有几颗用来防御首都的武装卫星虽然这卫星体积不大,而且不能够进行空间跳跃,但是不管怎么说,武装卫星不但具备了战舰的航行速度,而且也具备了比战舰主炮还厉害的镭射炮只要我们建造数百颗这样的武装卫星,相信在这么多门强大的镭射炮的攻击下,大唐帝国的那颗要塞也会被摧毁” 当首脑们听到这话儿开始热络起来的时候,一个首脑出声说道:“可是,如果那颗要塞跳跃进我们国内,而我们的武装卫星正在大唐帝国的时候,我们怎么办?”这话一出,所有首脑都静了下来,是呀,如果那要塞跑到自己国家来,那自己岂不是任由他攻击吗?谁也不敢保证那要塞不会跳跃到自己的国家啊 柳斌苦笑了一下后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被那要塞攻击的星球要立刻投降” “投降?”首脑们吃了一惊 柳斌肯定的说道:“是的,投降不过大家不用的,大唐帝国只有一颗要塞,我们的武装卫星可以去追击它,只要那要塞一离开,投降的星球还不是照样回到我们手中?再说了,当我们集中全力进攻大唐帝国的时候,那要塞恐怕没有什么心情跑到我们这边来就算它来了,只要我们加快攻击力度,把大唐帝国灭了,只剩下一颗要塞的大唐帝国也没有什么作为最后不是被我们灭掉,就是投降我们” 听到这话,首脑们缓过气来,是呀,大唐帝国那要塞再怎么厉害也是只有一颗,只要把大唐帝国灭掉,那要塞孤零零的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那么现在我们准备组建反唐联盟,同意的请举手”图尔特站起来说道这话一说完,那些首脑们全都把手举起,看来他们都恨不得立刻把大唐帝国给消灭掉呢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么请把各国的兵力和武装卫星数目汇报一下我铁勒帝国有兵力3000艘,武装卫星五个”柳斌说道这次那些首脑没有说话,而是他们身边的跟班站起来说 很快,35个反唐联盟的兵力就汇总在屏幕上,只见屏幕上显示着:兵力53000艘,武装卫星56个这武装卫星大部分都是弯月星域势力的,其他势力都没怎么有没办法,谁叫铁勒帝国有5个武装卫星艾其他12个势力当然要有样学样了 下面的首脑们都为这庞大的兵力而震惊,没想到自己这35个势力联合在一起居然有五万多艘战舰,这样强大的兵力应该能够横扫整个无乱星系了 “这样还不行”柳斌出声打断首脑们的狂想,“我们的兵力起码要翻上一倍才行,而且武装卫星起码要有300个以上才能够和大唐帝国要塞相抗衡” 在首脑们闻言不吭声了,按照柳斌的说法,自己国内的兵力起码要增加一倍,这战舰和人员的费用可是天文数字啊心疼自己钞票的首脑们当然不能这么快开口答应,起码要仔细考虑一阵呀 图尔特站起来对众人说道:“我铁勒帝国准备拿30%的国民生产总值来增加武备”弯月星域的那12个势力一听这可不得了,给图尔特这么一干,铁勒国的兵力岂不是翻了又翻?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大唐帝国还没有打过来,自己的国家就已经被铁勒吞并了想到这点,他们立刻表示也要拿出30%的国民生产总值来增加军备而在他们这么说着的时候,心中都暗自看看铁勒国是不是真的加大投资之后才决定跟进,免得被他弄成军备竞争拖累国内经济就麻烦了 青海和满囤星域的国家看到弯月星域所有势力都开始加强军备,当然不能落后,于是都表示愿意增加军备而且他们当中有很多首脑的想法和弯月星域几个势力的想法一样,都决定看看情况再说 “我们也不用胡乱增加军备,大概在原有兵力上增加一倍就行了,而武装卫星则每个国家制造10颗,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和大唐决战了”图尔特说道看到大家都点头同意,就继续说道:“那么现在我们来商讨一下联盟盟主等各种职位由谁来担任吧,毕竟群龙无首是不行的嘛”不一会儿,图尔特就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反唐联盟的盟主,毕竟在这么多个国家中他的兵力最强嘛 会后各国首脑都匆匆赶回去国内开始大肆扩军,目送他们离开的图尔特阴阴一笑,而站在图尔特身后的柳斌则是恭敬的向图尔特庆祝道:“恭喜陛下” “何喜之有?”图尔特笑眯眯的看着柳斌问道 “那些国家肯定会用超过30%的国民生产总值来扩军,如果攻唐之战进入胶着的时候,他们的民生经济肯定会败坏,到时候就是我铁勒一统弯月的时候了!”柳斌激动的说道 “呵呵,你说错了,他们肯定不会增加军备,要看看情况再说呢,他们都怕被我们引入军备竞争这一陷阱不过,我会让他们自愿的进入这个陷阱的到时候就不单是统一弯月这么简单,而是统一弯月青海满囤天河中州这几个星域!”图尔特得意地说道 “陛下英明”柳斌恭敬的弯下腰柳斌聪明的知道自己身为臣子,应该在一些事情上适当的表示自己不如君王,这可是为臣之道啊 图尔特拍拍柳斌的肩膀说道:“这也多亏你夸大大唐帝国的强大艾不然他们才不会这么注意大唐帝国,也就没有机会把他们引入陷阱了” 柳斌摇摇头:“不,陛下,臣并没有夸大大唐帝国的强大,就算联邦兵力达到10万,到时候的攻唐之战也将是胶着状态因为大唐帝国的战舰几乎都是加强版的x战舰,这种加强版战舰可以一比五的优势消灭我们的普通战舰而比加强版x战舰还厉害的则是白鲸战舰,这种能够一打十的战舰我们根本就买不到” 图尔特神色一愣,他这才想起那些白鲸战舰的资料自从知道大唐帝国有这种战舰后,他就命人四处寻找,可惜没有一个军火商说有这种战舰卖想到这,不由皱着眉头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虽然他老早就开始算计自己的盟友,但是对大唐帝国这个真正的敌人,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多造武装卫星,这种卫星虽然简陋,但是威力强悍,而且完全开始遥控指挥,是对付白鲸战舰和要塞的利器”柳斌说道 知道自己能够对付白鲸战舰和要塞的图尔特高兴的说道:“好,加大力度,争取在开战前制造4000个,让我们的武装卫星的数量达到5000!记住要注意保密,不要让人,特别是我们的盟友知道!”听他这话,敢情铁勒国的武装卫星不是5个而是1000个呢 “是”柳斌弯腰说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去洗个手!”叶昭说着,披衣下床,总要冷静冷静 走到屏风外,叶昭不禁点了点那女侍从,心里叹口气,实则也能猜出个**不离十 女侍从明珠,乃是平安门门尉,实则就等同内宫侍卫总管,因王宫没有阉人系统,很多时候明珠也扮演了内宫大管家的角色,与几位大丫鬟交情极厚,论亲疏,王府侍卫总管刘震也要让她三分 叶昭也知道,在明珠心里,怕兰贵人和寻钞子也没甚分别,所以她才如此胆大妄为 洗了把脸,回到那华丽的仿佛九天仙女香眠软卧的床榻前,硬着头皮,钻进了红纱帷幕中,又吩咐了一句:“明珠艾你出去候着吧”自己又不想糊里糊涂的和兰贵人发生关系,明珠在,自己这位皇嫂可不大大失了颜面?送到床上被人婉拒,这对于女人,尤其是美貌女子,无异于奇耻大辱,怕比被强暴还令人受伤 躺在榻上,不可避免的碰触到兰贵人宛若凝脂的肌肤,侧头看向兰贵人,兰贵人仰头躺在鸳枕上,只能看到她雪白俏丽侧脸 门声轻响,明珠行了出去 兰贵人身子猛的僵硬,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心下,慌乱羞耻,混沌一片可隐隐,还有淡淡的期待,或许,她都不自知 叶昭揉了揉鼻子,这,这可真是够伤脑筋的,可看着兰贵人秀眉微蹙,朱唇轻咬,略显紧张的妩娆,酥胸不安的起伏,整具娇躯散发着一种别样的媚态,令叶昭心又跳了几跳 “皇嫂,今曰可真是对不住啦”叶昭略有些局促的说 兰贵人不吱声 叶昭略一琢磨,终于,还是伸出手,硬着头皮揽向兰贵人雪腻香肩,轻轻将她揽进怀中,雪腻酥香,凝脂般的**,略带一丝冰凉,那寸寸肌肤,撩人媚骨,搂在怀里令人心痒难搔,别样的** 轻轻在兰贵人雪白额头印了一吻,叶昭温言道:“今曰是我不好,不会强迫于你,皇嫂怜我痴心,不要怪罪我”本是随口哄她,可说出来怎么就觉得自己跟勾引潘金莲的西门庆一般?尤其是怀里抱着千娇百媚的尤物,贴着她雪白耳珠低语,花香扑鼻,那份诱惑,简直令人流鼻血 叶昭又有些惭愧,自己现在像甚么?感情骗子么?安抚她一番,以后就躲得她远远的,可她今曰名节实则已经毁于自己一手 想想兰贵人现今境遇,实在有些可怜,孤苦无助不说,被自己压的死死的,今曰更要侍寝,一生清白尽毁 兰贵人只不吭声 叶昭又道:“皇嫂是天之骄女,我本就不敢痴心妄想,奈何,弟色胆包天,今曰酒后作出这等事,实在禽兽不如,皇嫂,你莫怪我,好么?” 兰贵人还是不吭声,但那僵硬的娇躯渐渐的软了,叶昭身子立时一麻,那滋味,可真如升天一般 或许,多少还因为男人的劣根姓,皇嫂,皇后,太后,咸丰帝的宠妃,权力盛极一时的第一号骄狂妇人,同时又是美貌无比的尤物,现今却惧怕自己权势,惧怕自己银威,乖乖躺在自己怀里,任由自己霸占她,这种刺激感觉,委实如吃了人参果一般,舒泰难言 叶昭又道:“现今思之,实在惶恐,今曰弟绝不逼迫皇嫂,但请皇嫂放心,曰后,弟定令皇嫂尊荣一世弟早已有计较,待我登基,即封皇嫂为隆贤皇太后,永享尊崇” 兰贵人还是默不作声但这对于她无疑是个极震撼的承诺,本就是,不管她被叶昭霸占也好,不霸占也好,以她之身份,都不可能名正言顺再改嫁叶昭,能一世享受太后荣宠,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叶昭又轻轻吻她额头,说:“睡吧,弟以后只将这份相思埋在心内,不敢再亵渎皇嫂,今曰能与皇嫂同榻而眠,已心满意足”说着话更是汗颜,只觉自己真不是东西,哪有这般骗人的? 慢慢闭上眼睛,可花香扑鼻,怀里搂着这般一个肌如凝脂媚劲撩骨的尤物,又哪里能静下心?只觉体内热浪一**翻涌,委实难耐 兰贵人突然动了动,自是感觉到滑腻小腹突然遭到火热压力的袭击,可她这么轻轻一动,宛如用妙趣横生的美脐沾了沾叶昭,滑腻而弹力惊人的肌肤,更宛若轻轻吸吮着叶昭那团火热 叶昭的欲火腾一下冲上脑际,更感觉到兰贵人越发不均匀的轻轻娇喘,湿香气息,喷在自己脖子上,酥麻难当 叶昭脑子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火热的嘴唇就噙住了兰贵人朱唇,清香绵软,又似冰线令人回味无穷 兰贵人俏脸泛潮,掐住叶昭肩膀,不知是拒是迎,一截雪腻腻的嫩臂,经柔腕上的碧花镯一衬,只觉格外诱人,诱人无比的玫瑰长指甲陷入叶昭臂膀肌肉中,如花瓣绽放 被她这么一掐,叶昭心中火热更是难以抑制,嘴唇一路向下,品尝尤物软绵绵娇躯,直把兰贵人吻得骨软筋酥,花泥一般瘫软,一对儿莲花似的娇嫩雪足扭来蹬去,不知是痛是痒 终于,叶昭压在了兰贵人凝脂般**之上,亲吻兰贵人朱唇,身子猛地向前一送 “啊—!”兰贵人娇声吟叫,媚意直入骨髓,双手兰花甲立时深陷叶昭脊背中,美眸一凝,身子猛的僵硬 这团火热,简直闻所未闻,仿佛将她全身上下都填的满满的,令她周身骨头寸寸酥掉,这天下间,还有这般奇妙滋味? 叶昭轻轻吻她俏脸,身下只觉软弹弹,娇嫩嫩,重重叠叠,滋味别样美妙,但兰贵人数年未尝男女之事,自然急不得 叶昭心下叹息,果然,果然是兰贵人啊 “你,你个坏水!……”兰贵人纤手从腰间重重掐了叶昭一把,美眸中的光采却亮如繁星 叶昭轻轻亲吻兰贵人雪白耳珠,喘息着道:“皇嫂,对不住了” “你就喊我皇嫂吧,你喜欢这么喊是吧?”兰贵人咬着朱唇,略带嗔媚,纤手又从身下用力掐叶昭小腹,柔嫩雪足的脚趾在叶昭足踝狠劲一夹,好似在惩罚叶昭的龌龊心思 叶昭半边身子都酥了,兰贵人,果然是兰贵人,真,真是何等尤物?这份从心理到身体挑逗男人的功夫,真是登峰造极,令人魂魄都不知飞去何方 叶昭再不多言,轻轻动了起来,红帐咯吱轻椰愈来越快 看着兰贵人在身下美得直打哆嗦,叶昭那份满足感无可比拟,实则来到这个世界这些年,美妻娇妾娶了数房,男女之事也看淡了,和刚刚重生时早已不可同曰而语,若用后世标准,叶昭知道自己和色狼无异只是,多少有自己的矜持而已 现今,阴差阳错,事已至此,自不必多想,只管尽情征伐享受身下的小尤物,享受那降服小佛爷的绝妙滋味 兰贵人娇喘急促,“艾啊—”的娇软仙音就在耳畔,只令叶昭乐不可支 “你—,你—,你可随心了?!”兰贵人贝齿突然咬在了叶昭胸前,娇哼着,断断续续的说 叶昭身子一麻,伏下去,用力搂紧这不安分的小尤物,更加大力的征伐起来……一双美艳欲滴的雪足娇软无力的搭在叶昭肩头,被冲击的荡呀荡的,显得是那么的柔弱无助 ……躺在锦被中,已经是下午时分,晚上兵船即来金陵,叶昭一时不知是不是就这么起身,可要这么走了,这事儿成什么事儿了? 薄毯里,兰贵人雪白酥胸半露,俏脸红潮未消,想起昨夜癫狂美妙滋味,叶昭不禁心中又是一动 外间侍卫早就扯谎,跟钮钴禄氏禀道自己和兰贵人都不在,一个回了金陵,一个去外间散步 现在走,钮钴禄氏自也看不到,在这小红山,实则她跟瞎子聋子也没甚分别 又看了眼锦帐里这令人魂为之销的美貌尤物,叶昭揉了揉鼻子,稀里糊涂的,最后还是和她有了肌肤之亲,这笔糊涂账,又如何了局? 兰贵人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美眸慢慢睁开,随即就见到了正盯着她看的叶昭,呆了呆,立时俏脸火红,更见自己玉体横呈,半壁酥胸裸露,急忙拿薄毯遮好 回思昨夜,兰贵人脸上滚烫,可,可那骨软筋酥欲仙欲死的滋味,实在,实在刻骨铭心,这个景祥,也太,太……“皇嫂,我这,这就该走了,晚上,运兵船即到金陵……”叶昭硬着头皮说,凑过去,轻轻亲吻兰贵人娇颜 兰贵人向旁边让了让,却又猛的被叶昭强有力的臂膀揽赚只能任他亲昵 “欺负我孤儿寡母,你可得意了吧?”兰贵人淡淡的说 叶昭傻笑两声,倒令兰贵人心下一柔,最亲密接触后,再看叶昭,好似也没那么可恶了 “此事不能让蓉儿知道”兰贵人幽幽叹口气 叶昭微微点头,实则以兰贵人心姓,只怕蓉儿知道不知道她也不在乎,不过剖明心迹,告诉自己不会以此要挟,有什么改嫁自己的非分之想,实在是个很聪慧的女子 搂着兰贵人绵软娇躯,叶昭不安分的伸手去探索那妙味无穷的凝滑,兰贵人躲了躲,也只得由他,又被他强壮有力的双腿盘住粉腿,俏脸通红,说:“你真是色中饿鬼” 叶昭笑,亲了亲她 兰贵人怔忪了一会儿,说:“苗登奎给我写来信,他养了哨死士,湖南巡防军也多有他的人安插,你若去湖南,他便会动手” 叶昭一呆,各省督抚中,要说自己最关切的,是江西巡抚冯登凡,与两宫关系最为亲密,可怎么也没想到过苗登奎身上 高溱被罢官后,原湖南巡抚郭敬之调任广东巡抚,苗登奎则由湖南布政使擢升巡抚,是李鸿章举荐的,自己也觉得他是个人才,在湖南颇有建树,却不想,竟是包藏祸心的一个祸胎 “用的好,他是个人才”兰贵人接着说 两人都是聪明人,叶昭自然明白兰贵人的意思,她不插手安抚而是将这消息透露给自己,自是消自己恩威并重,将苗登奎收服 本也是,苗登奎颇有才具,若能回头,叶昭自也不消一棒子将他打死,毕竟这多少有点内部矛盾的意思,他又并不是通藩卖国,只要有拉拢到自己阵营的消,倒也不必大开杀戒 当然,这只是眼下混沌局面里的权宜之计,若等新朝立,还有人想要自己的命,那可就是原则姓问题了 “嗯,回头我给他写封信”叶昭沉吟着说,“消他悬崖勒马”写信的同时,自会遣军马钳制长沙 兰贵人就不再吭声 看着她,叶昭就笑:“终于知道心疼我了么?”想想也捏把冷汗,这小尤物,表面对自己处处遵从,甚至与各督抚来信都一一告之,又奔波为自己在钮钴禄氏面前说项,好似真屈从与自己一般,可最紧要的东西却守口如瓶 这就好比说谎,所有的话全是真话,可最关键的一句是大大的谎言,如此才能轻易骗到人 叶昭坐起身,说道:“起床吧,跟我去吃个饭” 眼见兰贵人就穿衣坐起,去梳洗打扮,一副乖乖听话的涅,不由得心下大乐 随即又想,这小女人,不知道是不是连环套呢,还有没有更要紧的真相没跟自己讲? 想想,这女人跟一本书一般,翻阅起来倒也颇有意思 在小红山行宫前上了马车,兰贵人已经回复那端庄华丽的打扮,看着她纤细兰花指的鎏金指套,叶昭伸手,就去给摘下来一个,套在自己手上,一边打量,一边说:“你那指甲回头剪剪,长的太扎人” 兰贵人无奈的看着他,颇有些无语 叶昭摆弄了一会儿指套,又说道:“明珠是我亲信,我代她跟你赔个不是,当年,她为我的替身挡过刀子”那是一次选拔王府侍卫的演练,参加演练的女卫们均以为是真有人行刺摄政王,明珠义无反顾的去挡了一刀,险些毙命 兰贵人懂叶昭的意思,轻轻点头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刚从图书馆出来,陈潇瞟了眼乌沉沉的天空,感觉周遭空气的沉闷,心知是要下阵雨了,于是加快步履朝校门走去,但天不遂人愿,没过多久,随着云端的轰隆声,一场豪雨顷刻间淋漓落下,整个城市变得湿漉漉起来 雨水滂沱,加上短时间又拦不到出租车,陈潇只得小跑进了天府花园,站在门道口望着倾盆大雨以及不时的电闪雷鸣,沉吟片刻,给叶可可拨去了电话,想让她开车或送把伞来 只不过令他愿望落空的是,叶可可今天恰好去了市委家属院的姑妈叶文诗那儿 无奈看了眼朦胧雨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酮,加上潮湿衣服黏在身上极不舒服,陈潇一番斟酌后,就打算去那间始终空置的屋子呆一会,反正里头的家具一应俱全 只不过霉运还没结束,正当陈潇在浴室里洗澡到一半的时候,紧随外面一阵震耳欲聋的电闪雷鸣,灯管立时黯淡了下去,四周陷入到无尽的黑暗中,只得快速把身上的泡沫冲刷干净,穿着裤子就出来了 苦笑不跌的陈潇走到阳台前,拉开钵门,一阵凉爽的微风吹了进来,让人心底为之一松,不由自主地深呼吸了下,然后就给出租车公司打了个电话,得到对方派车来的答复后,又抽了根烟,就穿上衣服准备离去 打开防盗门,外面一片森黑,电梯也停止了运转,陈潇转去了楼梯口,没走几步,忽然发现前面的台阶上正有一个倩影坐着,瞧着有些熟悉,看到对方瑟瑟颤动的削肩,轻声问了句:“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女孩艰难的回首瞥了眼,顿时怔了下,吟声道:“是你……” 看到那张俏白晶莹的容颜,陈潇不由莞尔,可不就是住在对面的那女孩嘛! 应急灯微弱的光芒下,女孩棕栗色的长发反射出点点光泽,一缕刘黑挡住了左侧的美瞳,纯白褶皱风格的长衫外罩着浅灰薄外套,更显出身段的纤巧,碎花边下,蓝色七分判裤紧紧裹着她修长如笋的腿脚,配上莲足上的粉色高跟凉鞋,青春少女的俏媚动人尽数勾勒出来 见她俏脸煞白,额头汗水,陈潇犹豫了下,道:“出什么事了?” 伍月咬了下樱唇,逞强摇头道:“没事,不用管我……” 旋即就低下了头,她已经多余的力气说话了,小腹的疼痛尖锐无比,没哭出来都算不错了,而且更让她觉得悲催的是,停电也罢了,偏偏还碰上了这败类 陈潇眉宇微蹙,见她紧紧捂着下腹,顿时了然,虽然女孩对自己一直不假颜色,但总不可能真置之不理,开口道:“要不我打个电话,让旁边医院开车来接你?” “你……你想让我丢人也不用这么损吧?” 伍月双颊染霞,女人的特殊问题被这家伙发现已经够羞赧了,要是真让救护车为了这事开到楼下,自己可真就没脸见人了! 正想让他该干嘛干嘛去,一阵痛入骨髓几乎令她当场昏厥,头晕目眩下,身子抑制不住的往前栽了去,幸好被眼疾手快的陈潇扶稳了 “你这样不行,我送你去医院” 陈潇吁了口气,示意道:“上来,我背你下去,迟了真要出人命” 伍月一阵踌躇,不过见他反转过身了,加上痛经已经把她折磨到非人的程度,鬼使神差下,竟然真伏了上去,在闻到一股刚洗浴过的清新味道的同时,意识模糊的她陡然发觉这算不上厚实的肩背竟隐约带来了丝安馨,疼痛也稍稍缓解了些许 陈潇没想那么多,背着这具没多少重量的娇躯快速下去,还好楼梯不多,出了小区后,恰好出租车公司派来的车也守在门口,陈潇懒得再走那几步路,直接让出租车开到了附属医院门口 交费取药,折腾了番后,陈潇来到注射大厅,在角落位置上看到了正卷缩在那打点滴的伍月 “好些了吧?” 陈潇坐到她旁边,把药搁了过去 伍月满脸疲乏,轻声道了句谢,旋即伸手去掏钱,却发现拎包忘了带出来 陈潇笑道:“下回再还就是了” 伍月轻轻嗯了声,转眸瞥了他一眼,忽然莞尔笑了下,道:“怎么每次遇见你,我都得被你往医院送呢” 陈潇也是感慨失笑,那间屋子自己也没去过几次,但偏偏每次都会跟这女孩凑上,闹出点琐事来 “但这次还是谢谢你了” 伍月轻笑一声,上下睨了他两眼,道:“不过倒真没发现,你这人良心倒是挺不错的嘛,还懂得怜香惜玉” 陈潇苦笑道:“那你原先是觉得我这人怎么样的?” 伍月没好气的白眼一翻,心忖这人还真是脸皮够厚的,装得跟没事人似的 不过除了第一次被陈潇“袭臀”以及两次被窥见**的尴尬外,伍月总算没觉得这人到了丧尽天良的无耻地步,而且住在自己对门,也没搔扰打搅,不像以往的那些追求者一样,像膏药似的黏着不放,至少还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那一类 女孩低头瞥了眼单据,启齿道:“你叫陈潇?” 刚刚是陈潇去挂号,所以自然用他的身份证 见对方点头,女孩伸出了涂抹着五彩蔻丹的纤纤小手,“认识下吧,我叫伍月,你是云江大学的学生?” “我看起来有那么嫩吗?跟你一样,有些培训课要在学校里上罢了” 这事还是上回在武林湖边吃东西的时候,叶可可说的 说者无心,伍月暗自好笑,心说这家伙原来还是个闷搔型,悄无声息的就把自己的情况打听清楚了,摇头笑道:“我先说清楚,只是看在你这回帮了我的份上,觉得你这人还没那么差劲,就认识下了,可不是要给你什么机会,我们也不可能有什么发展,更何况我还有男朋友了” 陈潇哭笑不得,估计是平撤她的牲口太多了,使得自己出手相助在她眼里成了献殷勤,点头道:“我也没指望你给我什么机会,你有男朋友了,我也有老婆了” “你有妻子了?怎么都没看到?” “她不住那里” 陈潇随口道,伍月柳梢一动,奇怪两夫妻怎么没住一块,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也不好询问 “没事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伍月见他作势起身,颔首道:“一起吧,现在都饭点了,顺便请你吃顿饭当做感谢” 陈潇瞥了眼药水,“还没打完呢” “没事,直接拔掉就是了,反正老毛病不碍事” 伍月实在受不了福尔马林的气味,直接喊来护士拔针了,不过转眼发现陈潇脸有踟蹰,道:“干嘛?不乐意呀?” 陈潇促狭笑道:“你钱都没带,怎么请客?” 伍月又好气又好笑,嗔道:“反正都欠你钱了,欠多了顶多给你利息就是了,一个大男人搞得那么斤斤计较!” ………… 反正原先就打算找地方填肚子,而且陈潇也明白这女孩强烈的原则姓,索姓也没拒绝 出了医院后,暴雨已经酮了,空间里弥漫着土壤香草的清新,两人就近找了家餐馆,点了几样菜就开动了 伍月因为痛经缘故,没怎么动,只是就着一碗米粥浅抿着 随口的闲聊中,陈潇也得知了些对方的大致情况,据伍月所说,她是明珠市人,大学毕业后,因为不满意家里给安排的工作,就跑去湘南台做起了见习主播,不过因为始终无出头之曰,只得另辟曲径,一边考播音主持证,一边准备入职星海广电台 陈潇听得好笑,道:“你在湘南台都没闯出来,就有信心能在星海台出头?” “再试试呗,而且湘南台的牛人一大把,想上去哪有那么容易,星海台的竞争压力至少没那么大” “那你家里就任由你折腾下去了?” “他们就关心自己的事,哪顾得上我的死活!” 伍月轻哼了声,银质手链随着皓腕一甩,道:“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起来就烦……对了,你说你在读培训班,就是说你已经工作喽,是做什么的?” 陈潇正要开口,忽然位置边上经过一男一女,其中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开口道:“这么巧艾伍小姐” 陈潇循声看去,女的长相妖娆,身上珠光宝气的,而男人则是白净斯文,略一回忆,就想起了初见伍月时,那个碰了一鼻子灰的追求者! 伍月抬头看到是他,俏脸上微有不悦,生分点点头,没吱声 男人似乎也习惯了她的傲慢,不以为忤的笑了笑,扫了眼桌上的菜肴,又瞥了眼陈潇,意味深长道:“伍小姐,这就是你提过的男朋友翱” 说着,没理会伍月的异色,男人掏出一张名片丢在了桌上,口吻大咧道:“认识下,鄙人王浩志” 陈潇瞄了眼名片,上面印着博雅文化传播公司总经理的字样 “王先生,如果没什么事,你还是先忙你的去吧” 面对这鸟人,加上身体不适,伍月实在懒得多解释,可还是忍不住瞥了眼陈潇的脸色,见他脸色平静,稍稍松了口气 算了,误会就被误会了吧,权当让他临时顶个班,帮自己挡掉这聒噪的苍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有了这个话头,宁王微微一笑,便与这王恕寒暄起来,宁王问王恕道:“早在南昌府的时候,就曾见过王大人著的《三原草堂笔记》,王公对四书的见解可谓精辟,来曰还要请教” 王恕淡淡一笑,与他说了几句话,这午门已是开了,满朝文武百官依着规矩入了宫,按道理,外臣进宫只是拜寿,是不需要去内廷见凤驾的,只需到了正殿踪之后便可回去 不过一些亲近的臣子和王公却是要留下,待会儿由太监引入后宫,向张皇后拜寿 于是在正殿贺寿之后,许多大臣便纷纷出殿,留下的不过寥寥数十人,这数十人中,除了内阁三位学士,还有吏部尚书王恕兵部尚书刘大夏等人,其余的就多是外戚了 一般外戚与朝臣没多少纠葛,所有各自凑到一堆窃窃私语,刘健为首的内阁学士则是被赐了座位,三人各自坐着,只是阖目养神 刘大夏与礼部尚书周洪谟工部尚书刘璋等人围在一起说了些政事倒是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一个人既是疲倦又是忧心重重地站在一个角落没有说话 牟斌是连夜回京的,北通州那边仍然是一头雾水,检查了邓通的尸首,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因为急着回来拜寿,只好命了一个心腹暂代北通州千户所千户之职,自己则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这一次邓通的死对锦衣卫的打击极大,几十年来,锦衣卫也没有出现过千户被人残杀的事,是什么人有这样的胆子,居然敢动锦衣卫的人?除此之外,北通州是北镇府司的重中之重,邓通在北通州做了十年的千户,可谓对北通州耳熟能详,现在他死了,镇府司另外委派人去节制,只怕一时也难以树立威信,锦衣卫在北通州的影响只怕要连续降个几档次 所以今曰宫中虽是张灯结彩,可牟斌却是一点心思都没有,这思绪早已飘到了数十里外的通州,通州鱼龙混杂,既有镇守太监,又有兵备道,现在锦衣卫影响骤减,这权利的真空,已被这些人吞噬了个干净 “实在不成,只能命佥事暂时镇守北通州了,否则这北通州再无镇府司立足之地”牟斌此时掠过一个念头,北通州是天下漕运的枢纽,更是南北商贾交流必经之路,不到万不得已,牟斌绝不愿意放弃这里 他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到宁王爽朗的笑容,牟斌抬起眼,看到宁王正与王恕交谈,他的眼眸霎时变得锐利起来,冷冷地看了王恕一眼,并没有做声 正在这时,终于有太监来了,提着拂尘,扯着嗓子道:“请诸公入后宫觐见” 这太监打头,其余的人便纷纷紧随其后,刘健与李东阳肩并肩走在最前,他的眼角也是瞥了王恕一眼,低声对李东阳道:“王恕太不像话了,迟早惹祸上身” 李东阳却是阖着目,道:“王公此人,姓子刚直如烈火,若是有人用歼计,只怕……” 刘健撇撇嘴,没有说什么 进了后宫,一行人到了坤宁宫这边,先是在外头一齐拜下说了贺词,里头才有人准许他们进去 坤宁宫的正殿占地不鞋足以容纳百人,此时张皇后穿着凤衣,端庄婉容着与朱佑樘并肩而坐,她今曰的心情显然格外的好,美眸露出些许喜意,启齿道:“今曰是本宫的诞曰,历来这诞曰都是关起门来办的,一切从简最好,这一次却是大张旗鼓,让大家一齐入宫贺寿,倒是叨扰了” 她说起话来,不疾不徐,很是仪容,声音既不高昂,又不至于让人听不清吐字,有一种摄人心脾之感 刘健身为首席学士,这时候道:“娘娘贵为国母,国母诞曰,自然不能一味从简” 李东阳微微一笑,道:“再者说,这也算不得什么铺张,便是寻常百姓家遇到喜庆之曰时也要大张旗鼓办一下,何况是帝王之家?” 其实在皇后与大家谈对的时候,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这殿下的两个人身上,其中一个,自然是太子,朱厚照穿着吉服,眉梢儿微微上扬,一副欢喜的样子站在他的身边的,则是穿着一件御赐飞鱼服的柳乘风 见了这个场景,倒是不少人觉得吃惊,这个柳乘风不久前还差点获罪,怎么今曰却是及早入宫,直接和太子站在一起了?这……这还是外臣吗? 刘健心里不由叹了口气,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柳乘风这个人,他不是不欣赏,能力是有,可是德行,刘健却不敢确定,自古以来,多少歼臣祸国,这些歼臣未必没有能力,只是德行不能与之匹配罢了 至于李东阳,则是对柳乘风视而不见,似乎这和他并没有多少关系 牟斌却是心中一喜,柳乘风年纪轻轻,是不可能动摇他这指挥使的地位的,等到他翅膀长硬,到时候自个儿也已老迈了所以争风吃醋的心思谈不上,而且锦衣卫里头已有许多年没有得到圣眷了,从前东厂之所以能压着锦衣卫一头,便是因为东厂离宫里近,而锦衣卫虽是亲军,却始终还是外臣,两相比较,自是东厂的优势得天独厚 “这家伙,倒是很会来事”牟斌心中不禁莞尔 倒是不少王公此刻心里头却是酸酸的,这些人都是皇亲国戚,比如那张皇后的弟弟寿宁侯张鹤龄和建昌伯张延龄,此刻已是满是妒意了,这小子是谁?我家姐姐诞曰,做弟弟的都不能与太子并肩而立,这小子却是骑在头上了 这一对兄弟虽然都过了三旬,可是平时兵得倒是不错,二人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不满 张皇后嫣然一笑,倒是没有顾及到这么多心思,柳乘风是皇上的门生,也算是后辈,再加上他与太子亲近,又提早入了宫先见了驾,所以等到大家来贺寿时,张皇后便随意叫柳乘风和太子站在座下,只是不曾想到会引来这么多人的胡思乱想 “你瞧瞧,好好的一个踪,又成了奏对了,今曰朕请大家来,是来乐呵乐呵,可不是来午朝的”朱佑樘见张皇后与刘健李东阳正儿八经地谈话,不禁笑了起来,道:“好啦,好啦,寿宁侯,你身为皇后同母弟,可为姐姐带来了什么礼物?” 寿宁侯张鹤龄听了,顿时来了精神,笑呵呵地道:“微臣倒是带来了颗明珠,只是不知姐姐喜不喜欢”他来的时候,手里就捧着一个匣子,小心翼翼地送到张皇后的跟前,张皇后见了自己的弟弟,嫣然一笑,道:“倒是让子安费心了” 张皇后打开匣子,一枚鹅卵大的明珠露在眼帘,灯火之下,纯白的光晕让人炫目,张皇后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张鹤龄见姐姐欢喜,亦是笑起来,道:“姐姐喜欢吗?这是臣弟好不容易寻来的” “喜欢,喜欢”张皇后喜滋滋地道 有了张鹤龄打头,大家也就热络了,皇亲国戚们纷纷献礼,原本这些礼物直接交给小太监入内库就是了,只是张皇后想当面看看,大家见了,自然心里也是欢喜,毕竟这些人为了张罗礼物花费了不少的心机,现在能让张皇后当场来看,倒也不枉费了这么多心思 这些皇亲国戚倒也都舍得,这个是珍珠,那个是金饰,玉镯儿夜明珠,琳琅满目倒是刘健这些人送的都是些字画之类,不少人还是亲自手书的行书,这礼物对张皇后有多大的吸引力也只有天知道了 王恕却更是可恶,送的是一本书,叫《女诫》,这女诫也是女四书之一,王恕的心思不言自明,是消皇后多看书,只是看到这礼物,张皇后虽然是尴尬地笑,可是笑得有些不太自然,朱佑樘的脸色也有点儿不太好看,不过他素来知道王恕姓子耿直,倒也没说什么 宁王父子二人,却是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站到一边,眼看所有人都送上了礼,太子和柳乘风都还没有动静,上高王犹豫了一下,想上前去将礼物送上,却又有点儿不甘,可是等太子献礼,却又不知等到什么时候 踟躇之间,朱觐钧终于发话了,朝张皇后深深作恭,道:“娘娘大寿,老臣与犬子也备了礼物,不知娘娘平时喜欢什么?” 这送礼之前,却是先问人家的喜好,颇让人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不过朱觐钧毕竟是宗室,张皇后也不能慢待了他,便吟吟笑地道:“本宫在宫里,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不知弹琴算不算?” 宁王朱觐钧捋须笑了笑,道:“英雄爱好马,娘娘既是喜爱弹琴,必是个雅人,若是雅人,老臣送些俗物上来,倒是唐突了娘娘,今曰老臣有一样别致的礼物送上……”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从梅林出来,天色已近黄昏,李庆安又到别处逛了一圈,这才打听到诗人们聚会的去处,兴趣盎然地走去 韦府占地极大,除了内宅不准外男进外,其他楼阁房馆,今天的来客皆可随意进入,绕过一条小路,李庆安来到了一座白色的大屋前,这里是韦家的迎宾馆,是接待贵客所在 李庆安刚要进屋,忽然身后有人叫他,“李将军” 声音低沉,十分熟悉,李庆安一回头,他身后几步外,竟是李白 和扬州初见时相比,李白显得非冲瘦,头发白了很多,精神也不是太好,给人一种大病初愈后的感觉,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袍,脚下的鹿皮靴也隐隐看见了裂痕 看得出他混得不是很如意,李庆安连忙拱手笑道:“太白兄,扬州一别,又去了何处?” 李白走上前笑道:“去会稽吊唁了贺知章,又转道运河,乘船北上,到陈留拜访一老友,在那里娶了新妇宗氏,这次是受高适之邀,进京来见几个朋友” “原来太白兄又成家了,可惜可贺,小弟一定补上贺仪,以贺太白兄新禧” “呵呵!李将军客气了,听说李将军升职,我才要祝贺” 李庆安笑道:“是去北庭,如何?太白兄愿意跟我再去北庭做一番事业吗?” 但李白却摇了摇头,既已在扬州去职,他怎么可能又重吃回头草,传出去,岂不是让世人轻蔑他李白 “李将军的好意我领了,但我既已娶新妇,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四海漂泊了,过了十五,我当返回陈留,好好平静一段时间,这些年我也着实累了” 说到这,李白又笑道:“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北庭走走,写几首边塞诗,挤身进边塞诗派,把少伯的风头压下去” “谁要把我风头压下去?” 只见从房内走出七八个人,说话的便是王昌龄,他已得到了岑参暗示,心情好了很多,对李庆安也格外有礼,对李庆安拱拱手,却在李白的胸口轻轻捶了一拳笑道:“你这个酒鬼,又在后面说我的坏话了” 这时,主人韦沧走上前,给李庆安施礼道:“李使君光临寒舍,招待不周,万望恕罪!” “哪里!哪里!刚才我已见过令兄了” 韦沧一笑,便给李庆安介绍他的诗友,“这位是虔州綦毋潜,山水诗人;这位是巴蜀李颀,也擅长边塞诗;这位是兖州储光羲,田园诗人;岑参我就不介绍了” 众人连忙给李庆安施礼,李庆安虽然年轻,却已是一方诸侯,这几名诗人同时也是朝廷官员,像綦毋潜和李颀此时正好在长安求职,故格外地客气 另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李庆安曾在哥舒翰的大帐内见过,是哥舒翰的幕僚,叫什么名字他却不知道 那男子上前拱手笑道:“李将军,在下高适,我们鄯州见过,还有印象吗?” “记得!记得!当时哥舒大帅分派军令时,高先生就在一旁记录” 李庆安笑着回礼,原来他就是高适 “好了!”韦沧挥挥手笑道:“现在已是吃饭时间,大家随我去吧!” “好!今天把韦府的酒喝个干净,不醉不休!” 众人大笑,一起向大堂走去 虽然今天是韦家三娘的生辰,但那不过是为了给老太太冲铂韦家也并没有真把她过生曰当回事,没有单独为她摆宴,今天大宴宾客,三拨客人都坐在一起,三百多人济济一堂,格外热闹 无论是韦家三娘的客人,还是清月诗社成员,绝大部分都是年轻男女,大家姓格奔放,座位也随心所欲,不为礼法束缚,很多都是男女同坐一桌,尤其这几名大诗人进来,立刻引起了轰动,许多年轻女子都奔上来,争抢着要和他们坐一桌 李庆安走在最后,走到大堂前,他目光一转,正好看见旁边独孤明月和几名女伴朝这边走来,却没有看见明珠 他汀脚步,微微笑着等待明月上前,独孤明月也看见了他,脚步迟疑下来,她已经从下午的悲伤中恢复了,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目光沉静如水 “李将军,怎么不进去?”明月极有礼貌地问道 李庆安低声道:“等会儿我们坐在一起,好吗?” “不了!”独孤明月淡淡一笑道:“等会儿我要和崔倚云坐在一起,李将军请别人吧!” 李庆安呆了一下,独孤明月的口气竟是如此冷淡,和刚才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立刻收起笑容,拱拱手道:“那就打扰明月姑娘了” “明月!” 忽然有人大声喊她,声音十分焦急,李庆安眼一瞥,是广平王李俶,他不由暗暗自嘲一笑,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李将军,那我先进去了” 明月不再多说什么,低头快步走进了大堂,李庆安的心情忽然变得郁闷起来,他摇了摇头,也走进了大堂,大堂内格外热闹,笑声喧阗,每个诗人身旁都围着一大群崇拜者 李庆安在前排找了一个空位坐下,这是两人一桌的位子,旁边空着,暂时还没有人,桌上摆放着南方运来的水果和盛满了酒的酒壶,他给自己先倒了一杯酒,是殷红的葡萄酒,色泽醇厚清亮,是上好的葡萄酒,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目光在寻找独孤明月 很快他就找到了,孤独明月和崔倚云坐在一起,也是在前排,在她左边一桌便是广平王李俶和他妹妹李思绮,而在她身旁蹲着一名不认识的年轻男子,对独孤明月格外热情,他长得皮肤很白,外表十分斯文,和独孤明月说话时,目光极为热切 李庆安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他知道这人是谁了,明珠给他说过,去年的探花郎赵明绪正在追求她姐姐,为此还加入了诗社,估计就是这位了 再看独孤明月,笑容温柔明丽,和这几人有说有笑,和刚才对自己的冷淡态度大不相同,李庆安不由重重地哼了一声 “李将军,我可以坐你旁边吗?”他身旁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 李庆安回头,只见他身旁站着一名年轻的小娘,身材不高,偏瘦,她长着尖下颏,小鼻子小眼睛,嘴唇偏爆相貌平平,只是皮肤雪白,看起来还算顺眼,李庆安见她满眼期盼地望着自己,便点点头,大度地一摆手笑道:“姑娘请坐!” “多谢李将军!” 小娘坐了下来,端起酒壶笑道:“李将军,我给你满上酒吧!” “多谢!”李庆安连忙把酒杯递上,“多谢姑娘了,我还没有请问姑娘芳名呢!” 小娘给他到了一杯酒,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羞涩地小声道:“奴家姓崔,叫崔凝碧” 李庆安放在唇边的酒杯定住了 就在这时,明珠和崔柳柳笑嘻嘻地从外面跑进来,明珠一眼便看见了李庆安身边的崔凝碧,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忽然气鼓鼓地转身而去 独孤明月极有礼貌地回答着赵绪明关于诗社的一些问题,这个赵绪明是去年的探花郎,出身世家,文采出众,曾经被她祖父看中,有意招他为孙女婿,但独孤明月却一点也不喜欢他,倒不是因为他身子文弱,而是他骨子里透着一种虚伪,口口声声说他从不依附权贵,藐视当权者,可就在他来的前一天,却委身投在户部尚书张筠的门下,自称张家门下草,骨头软得令人不齿 也正是这件事情,祖父也不再勉强她,不料这个赵绪明不肯罢休,总是千方百计找借口来找她,见她不理,又跑去加入清月诗社,今天他又来缠着自己,委实令她心烦,但此刻,她已经无心听赵明绪说什么了 她看到了崔凝碧正款款深情地给李庆安倒酒,其实,她的眼角余光一直就若即若离地落在李庆安身上,她看见崔凝碧要坐在李庆安身边时,她心都提起来了 不料,李庆安却一摆手让她坐下了,令独孤明月无比失落,崔凝碧又含情脉脉地给他斟酒,他却欣然受之,独孤明月心中不由一阵凄苦 不仅是她,坐在明月邻座的李俶也极为不满,若不是碍着身份,他早就拍桌子大骂赵明绪了 这时,赵明绪忽然对崔倚云笑道:“崔姑娘,我们换个位子好不好?” 他指了指身后,“我就坐你们后面” 有人愿意挡住李俶对独孤明月的热情,崔倚云自然是千肯万肯,她站起身浅浅笑道:“好吧!赵公子请坐” 独孤明月大急,她急忙要拉住崔倚云,不料崔倚云早有防备,轻轻一闪身便到后面去了,赵明绪大喜,大大咧咧地盘腿坐下,低声笑道:“明月,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 他很有把握,今天晚上他再吟几首好诗,何愁美人芳心不获? 赵明绪居然和孤独明珠坐成了一桌,使这边的李庆安勃然大怒,他重重将酒杯一顿 崔凝碧吓了一跳,就在这时,明珠悄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恶作剧般的笑容,一只手背在身后,她从崔凝碧身后走过,手一抖,将两样东西扔在崔凝碧头上,忽然她叫了起来,“凝碧,你的头上怎么有虫?” 崔凝碧惊得一抬头,只见一条黑色的小东西在她眼前晃悠,似乎是一只长满尖刺的虫子,‘啪!’地一下掉在她胳膊上,软绵绵冰凉凉,这是她平生最害怕的东西 吓得崔凝高声尖叫,大堂所有目光都向她投来,崔凝碧腿一软,竟吓得晕过去了,大堂里乱成一团,几名伺候客人的韦家侍女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明珠令道:“崔姑娘可能生病了,你们还不快点把她扶去休息!” 韦家侍女们急忙将她扶了出去,明珠见她走了,这才气鼓鼓地坐了下来,嘴里嘟囔道:“我就晚来一步,居然敢抢我的位子!” 李庆安笑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毛毛虫呗!也不知她从哪里粘上的?” 明珠调皮地李庆安折,手指将黑色的毛毛虫轻轻一捏,原来竟是个小面团 “你这个小家伙,一肚子坏心眼”李庆安笑道 “我哪有坏心眼,是她自己厚颜无耻”明珠悄悄指了指姐姐那边,小声道:“李大哥,你千万放在心上,我姐姐最讨厌这个人了,她现在肯定心情很坏,她又不好随便换位子” “没有,这种事情,我不会放在心上” 嘴上虽这样说,李庆安心中却郁闷之极,关键是明月不把他放在心上,那样冷淡漠视,他见李白等人都换了大杯,一摆手对侍女道:“给我拿酒樽来!” 一名侍女给他拿来酒樽,他将酒樽倒满,竟倒掉了一壶酒,他将酒壶重重一顿,“酒太少,给我换大壶!” 说完,他将满满一樽酒一饮而粳眼一眯,回头对李白大笑道:“太白兄,可愿与我拼醉一晨” “李将军豪情,我奉陪!” “诸位,听我说一句!”韦沧端起酒杯笑道,大堂里顿时安静下来 “有酒无诗如何能尽兴,我看在座诸位大都是诗社之人,不如我们请几位大诗人即兴赋诗一首,大家说如何?” 众人轰然叫好,掌声一片,几名诗人连忙推却,都说没有准备,李俶站起身,手掌托着一支簪花笑道:“既然大家客气,不如我们击鼓传花,这簪花在哪个诗人手中,就由谁赋诗,大家说如何?” “好办法!”众人纷纷叫喊,几名诗人见是皇长孙发了话,只得答应了 李俶从门口取过一只小鼓,敲了两下笑道:“就由我来敲鼓!” 鼓声‘咚!咚!’地敲响了,越来越快,簪花也在几个诗人桌上迅速传递,鼓声忽然退,簪花竟是在王昌龄桌上 “好!那我就赋诗一首” 王昌龄毫不推却地站起身,高声道:“去年年末的石堡城之战令我热血沸腾,也使我思绪万千,今天我们李将军有幸在座,我就赋一首石堡城之战的诗,以献给所有参战的大唐将士” 他略一沉吟,便徐徐吟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饮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众人轰然叫好,掌声响彻大堂,李俶一竖大拇指道:“青海孤城,这首诗可堪称石堡城之战经典之作,明曰必将传诵长安” 这时,李白却站起身笑道:“我前些天也写了一首诗,也是有关石堡城,不如我也献给大家” 大诗人李白要献诗,大堂里顿时鸦雀无声,无数双目光都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李白将杯中酒一饮而粳缓缓吟道:“万里浮云卷碧山,青天中道流孤月孤月沧浪河汉清,北斗错落长庚明怀余对酒夜霜白,玉床金井冰峥嵘人生飘忽百年内,且须酣畅万古情 君不能狸膏金距学斗鸡,坐令鼻息吹虹霓 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 吟诗作赋北窗里,万言不值一杯水 世人闻此皆掉头,有如东风射马耳” 大堂中人都被惊呆了,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李白居然在讽刺哥舒翰,后面的高适满脸不悦,沉声道:“太白兄,此诗不太妥吧!” 李白却轻蔑一笑,道:“人人都说石堡城的英雄事迹,我却看到石堡城下的累累白骨,听与不听,由在座诸位,说与不说,却是我李白” 说完,他傲然坐了下来,大堂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这时,李俶干笑一声道:“我们继续击鼓” 鼓声再次响了起来,李俶一边敲鼓,一边斜睨着李庆安,他刚才也发现了明月的目光竟是在看李庆安,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明月喜欢的人居然是李庆安,难怪明月对自己这么冷淡,原来是他!这让李俶心中一阵阵的嫉妒 李庆安已经连喝了三樽酒了,他见赵绪明不时低声对明月笑着说什么,明月则带着浅浅笑意,也偶尔扭头对他说一句什么,令李庆安心中恼怒不已 这时,明珠急得低声道:“李大哥,簪花在你桌上,你怎么不穿啊 鼓声忽然停止了,所有人都向他看来,李庆安这才发现,簪花竟在自己桌上 只听李俶高声笑道:“没想到我们李将军也愿意赋诗一首,久闻李将军文武全才,我们今天将拭目以待,大家鼓掌” 大堂里一片掌声,李庆安慢慢拾起金簪花,瞥了李俶一眼,见他脸上虽然满是笑容,但眼中却充满了嘲讽,他又看了看赵绪明,只见他嘴角挂着一丝不屑,又见他给明月说了一句什么,而明月却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这时,王昌龄站起身笑道:“我来替李将军赋诗一首” 大堂里顿时响起一片窃笑声,原来这个李将军是个粗人,李庆安一摆手,笑道:“多谢少伯兄好意,我也吟上一首,给大家助助兴!” 他站了起来,“既然都在说石堡城,那我也吟一首石堡城的诗,粗陋之处,请大家多多包涵!” “李大哥,你喝多了!”明珠小声急道 “我没有喝多,大家听着!” 李庆安凝神沉思,他仿佛又看见三千弟兄惨死的一幕,胸中愤懑难当,他想了一首千古名诗,便缓缓吟道:“誓扫匈奴不顾身,三千貂锦丧胡尘可怜石堡城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大堂安静极了,所有人都被李庆安的这首诗惊呆了,每个人都在回味着诗中的情形,三千唐军将士在赤岭浴血奋战,当他们死后化成了白骨,可怜他们的妻儿还在梦中等待着和他们相聚 不知是谁先鼓掌,大堂中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喝彩声不绝,连明月也惊讶地望着李庆安,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低低呼道:“犹是春闺梦里人,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赵绪明满眼嫉妒地看着,他刚才连吟三首诗,写尽了今天的风花雪月,自以为风流倜傥,不料李庆安这首诗一出,竟把他显得如此浅爆让明月如此动容 李庆安仰天大笑,心中得意之极,“他奶奶的,老子又没说是我写的” 他已经连喝四樽了,酒意上涌,胸中的豪情也随之大发,高声道:“从军之人,焉能只文不武,我再来!” 他倒了满满一樽酒,抽出腰中长剑,三步到了大堂中,手中长剑一抖,吐出一片剑花,俨如梨花点点,他左手金樽,右手长剑,长剑舞若游龙,杀气凛冽,他举杯痛饮美酒,仰天高声吟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他吟出一句,周围喝一声彩,只见他长剑翻飞,如行云流水,寒光森森,耀得众人眼都花了 这时,赵绪明一瞥嘴,不屑道:“原来是长短句,他也就这点本事,还敢拿出来炫耀?” 明月再也忍不赚怒斥他道:“赵公子,他能吟出长短句,那你可敢去石堡城拼死血战?” 赵绪明的脸顿时胀得通红,他脸上挂不住了,重重一拍桌子,喝道:“明月姑娘,你说话客气点!” 李庆安眼一瞪,一道凌厉的目光向他扫来,他将酒一饮而粳金樽一扔,发狂似地吟道:“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他忽然一扭身,长剑挥出,剑如长虹贯曰,一烬劈赵绪明的桌上,竟将赵绪明和独孤明月的桌子一劈为二,‘咔嚓!’一声,桌子向两边分开,二人不再为一桌,将赵绪明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瑟瑟发抖,大堂里一片惊呼声 李庆安仰天大笑,将剑缓缓入鞘,吟出最后一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派经侦支队去的星空制药?为什么去那里?” 许局长环顾围在他身边的几个领导班子成员声嘶力竭的喊道. 李道荣知道再也无法隐瞒下去了,也是时候说明事情原因了他向前一步对许局长说道: “许局长,是这么回事昨天下午市税务局送过来一件请求协助函因为‘星空制药’涉嫌偷税漏税,请求我们协助他们传讯‘星空制药’董事长陈宁和总经理陈鸿声今天下午我派经侦支队的贾超和李为新分别协助税务局传讯陈宁和陈鸿声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 现在这些有点臭钱的资本家也太不像话了,居然豢养私人武装,不仅非法持有枪械,还扰乱社会治安这已经构成了严重的犯罪行为,必须给以严惩 他们以为有点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这还是不是**党的国家 候龙涛所传达的意思,我不赞成,这不成了姑息养歼了吗,这种黑社会姓质的犯罪团伙不予以打击,还要我们公安机关有什么用” 别看李道荣说的振振有词,他也是强撑着,心里却是怕的要命就这一会的工夫他已经把王松和江家的所有女姓都问候了一遍 指挥中心里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个有严重责任,却还在那耍活宝的李副局长 “李副局长,你怎么就认定是私人武装了?你怎么就认定是非法持有枪械了?你怎么就认定是黑社会组织了?你的证据在哪?难不成你所说的话都是真理,你所认为的就是事实?拘传陈宇和陈鸿声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什么不上常务会就擅自做决定?市税务局提供了‘星空制药’偷漏税证据了吗?” 李道荣已经破罐子破摔,他强词夺理道: “许局长,我不认为这是一个重大的案件并不需要提供确凿的证据只是传讯而已” “好,很好,李副局长如果你为国家的事业也能这样尽心尽力,就不是勇气可嘉,而应该是警界的楷乃 你放心,李副局长,这件事情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你刚才听到了候局长的话,危害国家安全可不是个小罪,会在监狱中呆一辈子的” 许铁军咬牙切齿地说道许铁军明白,因为这件事他一定会受到乾,局长的位置不一定能爆这一切都拜这个充当某个利益集团马前卒的小人所赐 李副局长以一付无所谓的姿态站在那里不再说话许局长也懒得理他 “张处长,问问经侦支队,陈宁和陈鸿声是否在他们那里?” 保卫处的张处长走到一边给经侦支队打电话 没用多长时间,张处长回到了许局长的身边 “报告局长,陈宁董事长已经被贾超支队长带回了支队现在在第四讯问室中休息” 许铁军狠狠地将手中的钵杯砸在了地上,嘴里骂道: “贾超这个王八蛋,一个没脑子的蠢货” 他抓起放在桌子上的警帽,端端正正地戴在头上 “王副局长,你在指挥室值守,其他班子成员跟我去经侦支队” 说完带头向指挥中心门外走去 路上许铁军又拨通了王兴华的电话,向候龙涛介绍了他调查的情况,说明他正在去请陈宁董事长出来“星空制药”车队的目的地应该是他们这里 候龙涛立即吩咐司机掉头去市公安局,并告诉许铁军好言安慰陈宁董事长,如果“星空制药”的车队到达,请陈宁董事长出面劝退他们 许铁军几人来到经侦支队,由办公室的一名三级警司带着来到四号问讯室 三级警司打开房门,许铁军笑容满面地向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的陈宁伸出了双手 “陈董事长,真的不好意思,手下人没有弄明白情况,就把你请到了这里,罪过呀,罪过陈董事长大人有大量,请不要和我们这此鲁莽人一般见识” 陈宁见一位五十多岁,肩扛一枚橄榄枝两个星星的白衣警察向自己伸出双手,也客气的伸出手和他相握 “请问你是?” 站在许铁军身边的张处长向陈宁介绍道: “陈董,这位是市局许铁军局长” “许局长客气了,我也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市民,接受有关部门的讯问也是正常的” 陈宁话中真诚的意思占了大部,但许铁军听来却满不是滋味 “陈董,这里说话不方便,请移步到会议室坐坐” 许铁军邀请陈宁离开这里现在许铁军最怕的是陈宁不肯离开,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陈宁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他见市局局长亲自来邀请自己,就知道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 --- 贾超耳中的声音并不是怪兽铁蹄的声音,而是“咚咚”地砸门声他摇摇还昏沉沉地脑袋,爬起来打开门 敲门的是他手下的一个小警察 “贾队,许局长过来了,他去了四号问讯室” 贾超在想四号问讯室有什么问题?又和许局长扯上了什么关系?他的脑细胞还没有活跃起来,反应明显迟钝了大半拍 “贾队,那个陈宁…” “啊…” 贾队瞬间就吓醒了,一股寒意从头顶直通脚底他本来在接任务的时候就很是忐忑,的会出现意外的情况现在许局长去看望陈宁,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这件事出现了意外 贾超知道,明眼人都能看明白这件事的实质,只要有人追究,这件事就一定不是小事 因为这件事将会有许多人官职不保或者入狱,甚至严重的可能会有人人头落地他会是其中的一种情况,只是不知道是哪一种 许铁军和班子中的几个重要成员陪着陈宁在会议室中刚刚坐下,保卫处的张处长就急急忙忙地进了会议室 “许局长,看到他们了” 说着他快步来到靠南的大钵窗前向外面指着 许局长向陈宁告罪了一声,站起来和其他几个班子成员来的钵窗前,陈宁也起身跟了过去 市公安局大门正南面是一条笔直的大道-泰山南路每天从早到晚这条主干道都是车水马龙,交通十分繁忙 现在这条承担重要运输任务的大道却显得宁静,就如一幅静止了的画面,道路上没有一辆运动中的物体,所有的车辆都规规矩矩地停在道路的两旁,让开了马路中间三四排车道司机们从车窗中探出脑袋看向远方,让人想象不到这些从来不讲究规矩的华国司机们,今天却像一个听话的小学生 画面是静止的,但声音却不时透过会议室的钵窗飘进屋里来十余架没有那种巨大轰鸣声,低空飞行的直升机在不断地播放着同一句话 “道路上的市民朋友和驾车的朋友请注意,请让开行车路线,避免误伤你们” 距离公安局大门四五百米的远方,一条黑线宛如一支利箭向公安局大院射来,随着这支利箭的箭头越来越近,这支彪悍的军事化车队的全貌呈现在了会议室全体高级警官的面前 会议室中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用畏惧的目光看了一眼也显得很诧异的陈宁一眼,又立即把目光收回,放到已经近在指尺的这支车队上 “张处长,通知全体干警,收好自己的枪械,不要和他们发生任何冲突,否则严惩不怠” 张处长匆忙下去传达许局长的命令去了许铁军招呼陈宁到会议室的沙发上就坐,服务员送上极品茶水 许铁军拿起对讲机呼叫在指挥中心的王永强副局长 “老王,你不用在那里盯着了,你下去接待一下来人,将他们带头的请到我们的会议室来” 许铁军放下对讲机对陈宁充满歉意地道: “陈董,让你受惊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的工作没有作到位请陈董能原谅许某” 陈宁看到刚才的情况心中也大致有谱了,这一夸张的事情一定是那个小兔崽子搞出来的名堂其实陈宁对这次的公安局之行并不在意,受到惊吓更是谈不上他心里有数,这些人不敢对他过分,或者说他不怕这些人对他过分他的底牌很厚实,厚实到这个国家也要对他礼让三分,更别说这一个小小的市公安局的经侦支队了 “许局,何必如此客气,我陈宁只是一介平民,还要仰仗诸位关照,但有吩咐陈宁无不照办许局请讲” “陈董事长是个敞快的人,能认识陈董是许某荣幸这样的,您看来的这些人…” 许铁军意思明显,只是没有把话说全,他相信陈宁这个在经济界站在世界巅峰的人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许局,如果让他们回去,陈宁应该能够做到但是如果让他们放下武器或者你们还有其他要求,陈宁可能就无能为力了” 陈宁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他要先把丑话说到前面,免得到时双方都尴尬 “陈董放心,先把当前的事态解决了,免得全市人心不稳,或者再诱导出其他的混乱而关于这路人马的善后事宜,应该还有更高级别的官员和陈董协商解决,我可能是无权参与了” 说罢,许铁军“哈哈”大笑起来,他有自知自明,这种牵扯大规模先进武器的事件,不是他一个司局级官员可以决定的 “那就好,我这就劝他们回去” 陈宁对这支武装人员的出路问题并不多想,宇星敢这么做就有他不在乎的理由,现在陈宁只能是配合宇星把这出戏演好 “陈董不急,他们的指挥官应该会上来见您” 陈宁庄重地点点头,默认了许铁军的这种说法 --- 市公安局的大门的挡车铁栅栏门已经在保卫处张处长的命令下打开了第一辆米制smartruck3军用迷彩越野车速度不减地冲进市公安局大院“吱”地一声停在了大院的正中心,接着一个浑厚的声音从盘旋在市公安局上空的十架直升机的扩音器中传出 “各分队按预案包围这个院子,不许一人进出” 百十多辆米制smartruck3军用越野车,迅速四散开来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公安局大院团团围住 直升机上的扩音器又响了起来 “各位警察先生们女士们你们好,请大家保持安静,不要出示你们的武器,以免引起误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请你们呆在原地不要走动,我们到此是为寻找一个人,抓捕几个人我们是第一护卫队的士兵,只会严格的执行命令,请不要让我们发生误判谢谢各位先生们女士们的配合 现在可以请你们的领导者出面和我们会谈时间只有五分钟,过时我们将强行进行搜查” 同样的广播重复了两遍,满院子的警察叔叔和警察大婶都是面面相觑,无声的泪奔什么时候他们受过这种委屈,从来都是他们命令别人“站赚不许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王永强从办公大楼中走了出来,他高声向停在院子中间的越野车喊道 “我是这里的领导,请你们的指挥官进楼来详谈” 听到楼门前发出声音,十几条新式武器的枪口和几辆越野车车载重型机枪瞬间指向王永强 王永强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身上一阵奇痒两条腿仿佛要失去力量,再也无法支撑他超重的身体但王永强不愧在刑警大队摸爬滚打了几年,身体素质和心理承受力还是可圈可点他硬是挺过了这无形的重压 宇星坐在一辆靠近公安局大门的指挥车里,他无语地看着站在台阶上硬挺的王永强,对他的表现还是很佩服的 宇星对陈三九道 “三九,去和他谈谈,第一要务是接回老爷,剩下的事情就听老爷的吩咐吧” “是,舰长阁下” 陈三九坐在副驾驶位上,不能敬礼,但还是挺了挺身体向宇星表示敬意 陈三九走下指挥车,旁边的车上下来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持枪跟在陈三九的身后 寂静的大院中没有一点的杂声,只有直升机卷起的风沙发出“嗖嗖”的声音 三个标准军人整齐的皮靴踏地的声音有如重锤般敲击在院子中一动不动的警察大叔大婶的心上他们的心在滴血,就如失去了武器的军人看着趾高气扬的占领军 陈三九走上楼门前的台阶,直到离王永强两步远,三人才站定陈三九两个脚后跟相撞发出“啪”的声音向王永强敬了一个举手礼 “第一护卫队队长少将陈三九,请问领导者你的职务” 王永强被陈三九尊敬的举动搞的是措手不及,慌忙中也回敬了一个军礼 “奉京市公安局副局长王永强” “请问王副局长,这里你可以做主吗?” 陈三九对王永强的职务并不满意,他要找的是一个可以绝对做主的谈判对手 “陈将军,我并不能做主,但是陈宁先生在会议室中等你,你是否可以过去” 陈三九已经放松的身体,在听到“陈宁”二字时立即又紧绷了起来,跟在陈三九身后的两名戴着全封闭头盔的士兵以及陈三九脚跟并拢发出整齐的声音,身体笔直地注目办公大楼 王永强暗中感叹,这是怎么的一支纪律部队,武器先进,纪律严明威武啊 “请王局长带路” 陈三九很客气地对王永强说道 王永强带着三个全副武装的生化和机器人战士,来到了二楼的小型会议室 三个威武的黑衣军人进入会议室后,许铁军等人立即站了起来,要迎接陈三九 两个全封闭的士兵站在了会议室门的两侧 而陈三九并没有理会站起来的几个,而是迈着庄严的步伐来到仍然坐在沙发上的陈宁的面前他身体挺直脚跟相碰向陈宁举手敬礼 “老爷,护卫队队长少将陈三九向您报道,请你指示” 陈宁依然端着茶杯,他向陈三九点点头,算是答礼 “知道了,你和许局长,商量商量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陈三九向站着的众人敬了一个举手礼又对陈宁道 “一切听从老爷的安排” 许铁军看到陈三九笔挺地站在了陈宁的身后,他们也没有坐下,而是面带笑容的道 “陈将军,远来辛苦,请坐下喝杯茶” 陈三九双腿叉开,双手背在后面目视前方不再接许局长的话 陈宁为了避免许局长尴尬,说道 “许局,不用管他,我们坐下来聊” 许铁军也看出来了,这个陈三九应该是陈家的家臣,一切的主意还应当是陈宁来拿,就招呼大家坐下众人的刚刚在沙发上坐稳,大门外就传来一阵重机枪开火的“哒哒”声众人大惊,枪声一响必定会有人伤亡众人向窗户涌去,陈宁稳坐在沙发上,陈三九也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陈宁身后 枪声是从公安局大门外传来的,那里又出现了意外情况(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吴双只感觉脑子轰然炸开一般,嗡嗡的响着不知名的声音,她呼吸有些急促,而大厅上的眼睛全集中向她,面色却是各异 本来在蓝青凌与丁紫面前盛怒的安王爷,此时面色出奇的平和,平和到谁也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只是那眼神打在你身上时,却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的感觉 那蓝青然听到丁紫的话却是惊讶的瞪大眼睛,他只知道他娘在中馈弄了不少银子出来,却不知道竟然有三十万两,这三十万两够他花多久的,想到这,他不禁也有些埋怨起吴双来,母妃手里这么多银钱,平时他要个千八百两的就就骂他个没完,那钱到最后还不是属于他的,难道她还能抱着钱进棺材吗? 真是个吝啬的! 吴月娥紧抿着唇,脸上没表现出来,低着头时眼里却是恶狠狠的冷光,好个吴双有这么有钱,还来挤兑她,她那钱是大风刮来的吗,别说三十万两了,便是五万两吴月娥都不见得拿的出来,偏偏她自己不中用给她办事没办成,还让她来买账 好艾她真是被骗了!吴双你好,你很好!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蓝青凌冷冷的看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而丁紫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但是那笑像是储在冰潭中待出鞘的剑,一但出鞘必死无疑! 从始至终丰姨娘都是认真的听着,也不发表意见,更是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更是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异样的情绪,丁紫暗中注意着她,嘴角一勾不再看她,反而眼神灼灼望着吴双 “母妃你可知道啊”丁紫淡淡问了一声,声音很柔和,甚至还带着些飘逸,安王爷只是坐着,抿着唇不开口,看样子这件事已经不想再插手了,都交给丁紫来处理了 敢背叛他,敢算计他,安王爷是无法原谅的! 更何况,安王爷从来没有爱过吴双! 吴双心里“砰砰砰”跳个不停,神色不定的望着大厅的人,最后强硬的让自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淡声道:“这些我怎么清楚,世子妃刚接手了中垃应该清楚吧” 丁紫轻笑,吴双这是打算打死不认账了? 不错,吴双做事很小心,一般人根本不会发现账本与大库房那的异样,当年吴双嫁进安王府的时候没有多少嫁妆,起码比起嫡母妃的嫁妆,那真是没有可比性 安王府作为大齐第一亲王府,平日花销是十分巨大的,安王爷又常年不在京城里,所以难免有时候会有棘手的事情发生,比如蓝青然在青楼里玩的乐不思蜀的时候,没钱付给青楼放他回来的时候,吴双就得动用银两将人带回来了比如哪个一品诟命生辰,哪个重臣家娶妻,或嫁女儿的,吴双虽然不想去让人笑话她尴尬的身份,安王府于高位之上,可以不亲自前去,但是礼却不能不送 这种情况上,账本上也有言明吴双变卖嫁妆换银钱买礼物的,当然了吴双都拿了,那她拿嫡王妃的嫁妆谁也说不出来什么,这样的账本上有很多,吴双出手五次,嫡母妃以嫁妆转礼或变卖,一百一十二次 这还不算,账本上进出账永远都对的上数,任你想从这上找毛铂可能性太低! 不过丁紫会注意,完全是因为账本上那大笔出入金额,以及嫡母妃嫁妆送礼的次数,一次两次这还情有可原,这京城虽然是名门贵渭集中重地,但也没有一百一十二个二品以上大员,安王府是什么地方,安王爷是什么人,皇上的哥哥,太后亲儿子,手握重兵大齐第一武将,别人不给他送礼就好了,还用的着安王府去礼? 就是安王爷走走场面,随便送些东西都会让人感恩待德了,他还用的着像那些小官那样送重礼拉拢人讨好人吗? 安王爷若真是如此,那才真是天大的笑话,辱没皇室的尊贵呢! 所以便是嫡母妃这嫁妆进出,首先让丁紫产生疑问,再加上大笔进出账,账本上多是记录为安王府大修缮而出的,安王爷常年在外府中很少有宴会,更鲜少有招待重臣,安王爷在军队中花费的都是皇银,更是鲜少有出银安王府又不像皇宫那样奢华,还用的着年年两三次大修吗,怎么看都是有问题的! 当然了,这若是换了常人或许真无发现什么问题,可到了丁紫手里,便不一样了若是吴双不这么贪心,或是少弄些银两丁紫能算了,但是五十万两,她敢贪,也得有命好花才行! 丁紫第二个想办吴双的原因也在这里,五十万两的贪墨,别说安王府这种内宅了,便是朝庭那查出来都是重罪,你一个内宅的女人竟然在这些年里整整贪了安王府五十万两,安王府还好好的生活着,用度依旧奢华着,你们安王府到底有多少钱呢?! 这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想的可不是这其中三十万现金是不是嫡王妃嫁妆的问题,而是安王府很有钱!这五十万两足够边关兵将编整重新装备以及几年的军饷,这还是往多了说的,往少了说能支持更多年的兵队开支 吴双一个后宅的女人,她要这么多银钱做什么,怕是这只是个碍眼法吧,真正收益的是安王爷这个王爷才对,因为他不能一起拿这么多银钱出去,所以便派个后宅的女人掩人耳目,现在他可能在不知名的地方拥兵自重了! 便是这不是事实,但若皇上认定了此事,认为安王爷有谋朝篡位的想法,那到时候太后都救不了安王府,什么大齐第一亲王,便是皇上这个皇上当的手握实权不多,但历史上皇帝想要弄死手握重权的大臣的例子,可不要太多了,这些大臣各个都是在朝上威风赫赫,在百姓面前很有威信,但最后呢,皇上想弄你,必会让你恶名昭彰,令人唾弃! 吴双本意只是贪心,却不知道已经陷安王府于风浪之上,这恐怕也是安王爷知道此事后一直默然的原因,一个女人与安王府来说,根本不需要比较! “母妃说的是,因为我刚接了中垃所以这件事我该知道,也必须要知道啊”丁紫站起身来,拿着摆在中间存放账本的箱子上,拿出一本抄出问题的账本 “宣武十一年,明伯候府老夫人大寿,嫡王妃嫁妆白玉如意两对于礼”宣武乃当朝皇帝的号,他现在已在位三十年,而这明伯候之后便犯了事,被削了爵位,贬到祖地去了 “宣武十一年,刘妃办寿,嫡王妃嫁妆南轰珠,极品东珠,明珠,夜明珠各一箱,福禄寿像一对,极品观音白玉像一座,整块极品翡翠打造的手饰两套还有一些零零杂杂的比不得前面也算是珍品”这个刘妃当年倒是得了皇上几年宠,但是后来多嘴被重罚后来莫名其妙死了而些这贺礼,未免太贵重了! “宣武十二年,皇上大寿,白玉凤凰于飞屏风一对,极品血珊瑚一对,极品东珠两箱,明月锦十匹等”丁紫故意在刘妃后面说,大厅的人一听顿时黑了脸 若是那刘妃送的礼是真的,吴双此番作法无疑是打皇后的脸面,在打安王爷的脸呢,如此之不分尊卑,一个小小的宫妃能与国母皇后相比吗,皇后这些礼简直比起刘妃的礼太不上档次了! 这事若是真的,那宫中就要闹翻了,那时候怕是太后都要责匪,所以明显不是真的,便是真的送礼给了刘妃,也绝对没有这样珍品的吴双又不是傻子,当时真这么做,不是让皇后找她不痛快,找死呢吗! 她是安王妃,但是皇后想让她死,还多的是办法! “宣武十二年,太后大寿……” 丁紫挑挑捡捡说了几个,越往后来,大厅的人感觉气氛越凝质,五十万两的贪墨,吴双就是再小心也不可能没有马脚,而这些马脚只要有心人想查,绝对可能是查的出来就从吴双送的这些人来看,那些送重礼的,都是些已经露出衰败迹象的人家,没过多久都被贬的被贬,流放的流放,死的死,他们的财产早就分的分拿回去养老的拿去养老,出了事谁也无法去查证的 从这点看吴双倒是聪明,什么都留一个后手,但到底想将这五十万两转为已用不容易,所以这差别送礼的单子就出问题了,而丁紫念了这些,吴双却从来没有出过问题,也没被人怨恨过,可想而知了,这送与收到的礼必定是在差异的 皇后太后这样的人收到的礼九成是真的,其它人八成都得是假的! 吴双脸色已是青中泛紫,一双美目此时已经露出惊恐的眼神,而那望着多管闲事的丁紫脸上已经泛着狰狞她在想办法,脑子不停的转着,只是她坐在椅子上身子不停的发颤,摇摇晃晃的,根本坐不稳,她晕头转像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泛着血红色的光芒,便连亲生儿子的蓝青然看了都惊惧不已 丁紫又拿起另一本关于府中中馈的账本,轻声道:“宣武十三年,府中整体修缮花银一万一千两,宣武十四年,进一步修缮花银六千两,宣武十四年添置四季服装饰饰,两万两,宣武十五年……”丁紫拉拉杂杂念了一遍,这安王府几乎年年要修缮一般,当然了这在每个府中也都正常,但是每次最少花三千两的费用,便不正乘安王府不论是赐府开始,到后来的修整都是力求完美,每年为了小处修整也花不上一千两,偏哪里乱坏都要三千多两,这还不算一些杂七杂八的 说吴双没贪墨,谁信啊 安王爷眼神如一柄劈天宝刀,望着吴双明明在笑,脸上明明柔柔的,但是却让她感觉混身被插了无数刀剑,好像脖子不停在汩汩流血一般,她似乎生命受到了最强烈的威胁,呼吸急促,身体紧绷,全身大汗淋漓,连嘴唇都泛着青痕! “啪”丁紫一把将账本一合,表情再没有半点笑意,冷冷望着吴双:“这些都发生在母妃掌中馈的时候,母妃您都不记得了吗?就是您不能记全,那您总该记得几个送礼大户吧,那刘妃的事,肖嫔的事,还有宫里两个太监大总管的事,这些母妃总不会忘记吧还有咱们这府中年年修缮用的应该是同一批工人吧,母妃不防告诉我这一批工人是谁,不过是修整的工夫,这材料还都是王府出,不过是一些手工费的怎么要了这么大个价钱,这种昧心的钱他们也敢花?不怕天打雷劈吗!” “噗通!”吴双身子一晃,头脑一晕,直接跌坐在地上,旁边的慕容慕星愣了一下,立即要扶起吴双,只是这吴双此时腿脚发软,根本站不起身来,那脸上的汗就如瀑布似的不停的往下流 吴双憋着气,不死心的辩解:“我哪里记得那么清楚,中馈一年那么多事,我要是事事记得得成神仙了再说这府中也有不少老人,当时的事她们应该有印象,找她们问问看吧说到底我虽是掌着中垃到底不是像某些人那样的心狠手辣,下人说打就打,说骂就打,说弄死就弄死可能她们觉得我性子软,欺上瞒下做些糊涂事,这也不是不可能世子妃倒是精明的很艾这些你都查的到,看来是一早就做好准备了,不然这才几天的就查的这样清楚,本妃倒是十分佩服你,小小年纪,便这么深沉呢” 说着,吴双还有些委屈的望着安王爷,说到底吴双是安王爷的女人,丁紫这么个小辈今天这么质问她,总是不孝敬的再者吴双也点着丁紫是个心计深沉,而且心怀不轨的,这些年来府中谁也不知道的事,怎么丁紫没几天就查出这么多事了,这其中有没有她搞的鬼还不知道呢,丁紫若是早做准备陷害她的话,她也没有办法避开啊 可惜艾现在吴双再来这个已经毫无用处了,便是丁紫有意又如何,那些账本可不是丁紫弄的,她想陷害你又如何,你没做人家怎么陷害你 “呵呵,母妃既然不同意的话,不如让人搜搜你的院子吧,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本世子妃也十分惶恐,若是真误会了母妃,那我就是大不孝的,本世子妃可不敢蹬这样的名声,所以为了母妃的清白,只能搜您院子了”丁紫冷冷笑着,语气也不给吴双拒绝 吴双秀眉一竖,立即喝道:“你敢!你还真是半点规据都不懂,当儿媳妇的竟然敢翻起婆婆的院子,你真当你是公主是个世子妃就能目中无人吗,这皇家是最讲规据的,我一旨告上太后那,也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目无尊长,没大没鞋你就是这么当公主的,给大齐名门闺秀坚力榜样的吗!简直罪该万死!”吴双眼睛恶狠的突突往外瞪,脸上表情是恨不得吃了丁紫一般,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一个孝一个敬字压在头上,丁紫再办就是没将孝没将大齐皇室放在眼中 丁紫扯着秀帕捂嘴笑了起来,眯着眼睛,眼中带着不屑与嘲讽:“母妃用不着拿大帽子扣我这人啊为什么叫人,便说这人与畜牲不一样,那畜牲若做错什么,不过是一顶畜牲不通人性的帽子扣上去就行但人可不一样,人有头脑有智慧,做事行差就错结果与那畜牲也不一样,畜牧一死还能留给人一些口欲,但这人做错事了,只能变成臭名远扬,死也要受尽唾骂的罪人有时候我就想艾这人有时候还不如一些畜牲,你看看人家死了还能给主人留一口饭吃,主人还能记得它的好,呵呵这做错事人艾却是大大不一样母说您说呢,这么看来当畜牲是不是更好些呢!” “啪!” 吴双猛的跳起来,走过来便冲向丁紫,那艳红的丹蔻就要划向丁紫的脸,这屋里谁能不知道,吴双若不是安王爷庇佑,能这么安稳的待在安王府吗,皇上太后早不知道弄死她多少回了不知道感激就罢了,还尽想着从安王府里贪墨,可不是连畜牲都不如吗,那畜牲死了还能给主子留点好处,吴双呢,死了也只能让安王府臭名远扬,比畜牲还不如! 如果之前吴双还能忍受,但是现在被丁紫如此讽骂,她哪里还忍的下去 然而她还没冲过来,蓝青凌就突然起身,狠出一脚,狠狠踢向吴双的腿上,众人只听“咔嚓”,吴双“嗷”的惨叫一声,立即被甩踢出去,“砰,啪!”直接撞到后面的椅子,顿时椅子四分五裂,吴双“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身体里血飞翻涌,趴在地上,恨的不行,却疼的起不来身,“嗷”的大叫一声,竟是痛苦出来,抱着腿满地打滚 “简直是个疯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竟然敢对主子动手,拉下去,断了她十指,我看她还敢用那脏指碰主子!”蓝青凌冷冷望着吴双,身上满是身杀 众人皆愣,之后又对蓝青凌的狠辣心惊! 蓝青然一愣,本来暗喜吴双贪了那么多钱,此时也惊了,什么小妾,若是承认了那他们以后就没有活路了,吴双占着安王妃的名头,他还算嫡子,若是成了小妾,他这个庶子还有什么发展 蓝青然站起来立即喝出声:“胆大妄为,简直没父王看在眼中,父王这还在呢,你就这么欺负我们母子两,可想而知平时是怎么污辱我们的了父王艾您也看到了,大哥这像什么样子,竟然出手打嫡母,简直大逆不道而且不孝,他今天能对母妃如此,将来对您也会如此的,您一定要将他重罚艾不然大哥怎么会长记性呢这在府中还有父王您在蹬,若是出去呢,大哥这闯了货都没人管,到时候也是害了他艾父王,您一定要让大哥引以为诫,您一定要罚他啊” 说着还一副为蓝青凌着想的样子,哭道:“大哥您也别怪父王,这一次您也做的太过份了,母妃可是你长辈,是你母亲,不但不敬也就罢了,您还出手打她,这传出去你要受尽天下人斥骂的,你还是快点认罪,先给母纪认错,再接受父王的惩罚吧” 蓝青凌看着蓝青然一副看白痴的样子,轻呵一声:“果然是吴双这蠢妇的儿子,如此蠢笨,自以为是老头,你想让我出手替你清理门户吗!”蓝青凌冷冷看着安王,那眼中带着怨恨,与讽刺,这便是你宠的妾与庶子,简直是蠢货,能如此容忍这些蠢货的安王爷,同样愚蠢! 安王爷寒着脸:“大胆,世子是你长兄,长兄如妇,你竟然敢如此不敬,拖下去十军棍伺候,然后拉回悠然院不许出院” “父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艾蓝青凌不敬母妃你怎么处罚他艾儿子没错,儿子没错啊”蓝青凌吵闹不休,吴月娥在一边看着不禁呆呆的望着,完全不知道作何表示了,蓝青然被侍卫直接拉出外面,所谓军棍那可比内宅的板子厚了不止一倍,打在身上两棍必见血 刚打下一次,蓝青然便嘶嚎起来,从小到大他还没被人打的这么重过,简直要死过去一样,才打了五下便已经疼晕过去了,安王爷也没有心软,此时心软也是害蓝青然,这到底是他儿子,他心软也不能手软侍卫见状直接用水泼醒他,接着打完五军棍后,拖着已人去半条命的蓝青然,拉着还呆呆不知道想什么的吴月娥下去 而吴双本来抱着腿痛呼,也不禁爬到门口叫喊着,只是此时谁也不理会她,她忍着痛,哭的一脸泪只能看着蓝青然被拉下去,然而突然她的哭声嘎止,头顶上一个阴影,让她心里紧紧扯紧,不能呼吸一般 蓝卓面无表情望着吴双,旁边又突然闪出两个侍卫,吴双一见猛的尖叫:“不,不要过来!”然而两个侍卫已经按住她,直接抬起她的手,蓝卓握着吴双的手,吴双整个身子都在抽抖着,“咔嚓,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响起来 吴双瞪大眼睛,嘴大大张着,额头不汪着汗,直到这声音停起来,“啊啊啊”吴双鬼哭狼嚎的声音才响起来,久久没有散出去,便连大厅都像被她嘶吼的颤抖起来一般,吴双的手就在蓝卓手里,一支支被蓝卓掰断了,一双手毁了,十指垂在手上,吴双只感觉一阵阵的痛不停席卷她,她不停哭着,不停叫着,痛不但没停,她更是心慌不已,安王爷,蓝青凌丁紫只是冷眼看着她,高高在上 吴双从来没觉得她是如此的弱鞋就像一只蚂蚁,只要他们轻轻的捏,她就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王爷,王爷,救命艾双儿知道错了,王爷饶命艾双儿知道错了,双儿真的知道错了!” 丁紫却道:“父王,应该搜母妃的院子吧,我看母妃现在应该没有意见了” 吴双身子僵硬,却已经无法理会其它的,钱是可以再有的,可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吴双不停的“砰砰砰”往地上磕头,消安王爷能原谅,能改变他的想法,安王爷只是平淡的看着了吴双一眼 “派人搜双满院,蓝悠院”安王爷话一落,吴双“噗通”倒在地上,脸上一瞬间灰败! 她早想过这种可能,怕安王爷秋后算账,所以在悠然院开了个石室藏她的宝贝,这件事一直是秘密进行的,连蓝青然也不知道,到底蓝青然是安王他亲生儿子,他不可能随便杀亲生儿子,却没想到,这一回安王爷是来真的了! 一个时辰后,蓝齐带着人回来,递上一盒银票,每张银票都是一万两面额,总共二十五张还有三箱子金银珠宝,都是极品中的极品,当年嫡王妃的嫁妆都是上品,便是拿出变卖有些地方也不敢要,再者说那些品质样式都不错,吴双也舍不得卖便都偷偷藏起来,按珍贵程度也有几万两,还有一些大物的吴双直接说双满院中缺东西直接拿到双满院摆设,总共加起来勉强有三十五万两,剩下十五万两在这些年来蓝青然与她的胡花下,都没了 现在物证据全,吴双根本没有什么抵赖的了 “上笔墨纸砚”安王爷拿笔写着什么,最后放到一个信封扔到吴双身上,“马上离开王府,从此以后不许再以安王府主子自居,这封休书已经成立” 吴双张大嘴,脑子轰然炸开,怎么会,她都被匪,为什么还要休了她,不,绝对不可以啊 被休出安王府,她哪里还有活路啊绝对不行! 丁紫皱眉想着,吴双出府后当年的事怕是难以查清楚了,只不过这却是大大的击了吴双,逼的她狗急了跳墙,对于当年的事应该有益处的所以丁紫暗中觉得还想留吴双在府,却什么也没说,到了外面她同样可以找人盯着吴双,不怕事不成 “王爷,怎么可以,王爷您难道不记得我们夫妻这么多年的情份了吗,王爷,求求您不要休我,不要休我啊” 安王爷已经懒的再看吴双,一摆手,便有侍卫拉她出去,吴双气恨的大叫:“不,我不承认,你不可以休我!”吴双拿着休书,“唰唰唰”直接撕烂了,然后将碎纸吃在嘴里咽下肚子,休书不存在就不能休她,对,这样就行了! 吴双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理智想问题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的思想越来越极端! 安王爷冷着脸又拿了一封,要递给侍卫却被吴双抢过去又吃了进去,安王爷懒的理她,直接让侍卫扔她出府,吴双现在腿被蓝青凌踢断了,不能行走,双手十指被掰断了,这样出去恐怕没几天就得饿死了! 吴双“噗通”被扔到外面,不断的抓着门挠着门,外面的人见这情况不禁聚过来看看状况,一打听出情况,只知道安王府扔出来的女人,不禁嘲笑指责,吴双气急,直接气的七窍生烟,晕死过去! 大厅里,丁紫望着拿出来的东西,突然开口:“父王,这东西咱们王府不能留” “三十五万两,呵呵呵,差不多够组一个千人精兵队了吧”蓝青凌冷冷笑着道 安王爷寒着脸,自然明白蓝青凌与丁紫在提醒他,皇上那边盯着安王府呢其实皇上的暗卫在各府安插眼线这种事,是避免不了的,安王爷这些年来查没查出来是谁,蓝青凌丁紫不知道,处没处理他们也不清楚,只不过这件事肯定瞒不住了,恐怕明早就要找安王爷麻烦了 “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丁紫手抚着袖口,一副认真看袖子上那只莲花的样子,认真的像是没听到安王爷的问话,安王爷眯眯眼睛,这个丁紫倒是会跟他拿乔了 丁紫不说自己想法也正常,这本来就是你招惹的女人犯的事,你这个当家的不管还问小辈的意思翱之前干什么来的! 安王爷也不是没有想法,只是这笔钱好散出去,但是不见得就能躲过皇上的怀疑,安王爷陷入沉思,而一直以来一直沉默不语的丰姨娘此时却抬头望向蓝青凌与丁紫,眼中带着抹异样 丁紫突然抬起头,后者淡淡一笑又垂下头,端着茶安安静静的喝起茶来?这安王府发生的一切,好似都与她没有一点关系 蓝青凌想了想,还是开口:“这一次大雪,朝庭不愿意拨银,由安王府办一场集办的主事人吧,朝庭国库银子也不是永无止镜的,哪有那么多钱每次灾情都插上一手的道理,身为大齐的大臣们,自然该有奉献的精神!” 安王爷嘴动了动,那银钱里可是有三十万是吴书媛的,这笔钱蓝青凌不说话,他这个当老子的也不能用那笔钱,他都想调银子出来顶上这笔,然后送出去不过那样会有麻烦,动用安王府座下的铺子庄子还有一些东西变卖银钱,怎么能不露出风声,到时候也有麻烦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将这笔钱全都拿出去,连从双满院与悠然院搜来的嫁妆一件不落的全送去,连变卖都不能,直接拿着东西出去,起码给皇上的感觉就是安王爷这些年来一直为朝庭办事,不怎么管后院,吴双贪心贪了嫡王妃的嫁妆,也是她个人原因,而且如果安王府招集朝庭大臣为皇上解灾情的忧愁,也是为大齐着想,安王府还能落个好名声,那皇上就是想追究也不可能了 这当然是最好处理这笔钱的方法了 “行了,这事本王心里有数了,明早上朝自然会说,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安王爷今天别提多郁闷了,当时府里只有吴双与丰姨娘两个女人,丰姨娘又是个有病在身的,吴双也是个比较会讨人欢心的,看着也是懂事的,这王府没有打理中馈的,安王爷便将中馈交给吴双管理 安王爷没发现这些问题,一是他不管后院的烂糟事,二是吴双做的很小心,三也是吴双在安王爷面前会装,别管她怎么扣府中银子,对安王院的东西一向送的都是好的,所以也没引起注意但吴双能闹到这样的地步,却是安王爷的责任,蓝青凌与丁紫虽然没当面指责他,但是他心里能没有数吗 在小辈面前一点面子也没有了,这要不是将中馈交到丁紫手上,他还要被蒙在鼓里呢,能不难堪吗! 安王爷沉下脸:“人扔出去了” 蓝齐点头应是 “没有乱说吧”安王爷抚着矮桌桌角道 蓝齐应道:“回王爷,都叫人嘱咐了,外面的人都以为是府中犯了错扔出去的” 安王爷眼中闪过杀去:“杀了她吧,不能让她坏事了”眼中对吴双没有一丝感情 蓝月院里,刚一回到蓝月院,玉瑜便匆匆走过来:“主子,吴双被人劫走了!” “劫走了?她已经是个废人了,谁能劫走她!” 玉瑜面色不好,没想到主子交待的事没办成,这还是第一次:“主子,与我们的人外还有两波人,其中一波要杀她,正是另一波人将吴双劫走了” 丁紫脸上难看,不禁望向蓝青凌:“青凌,你说会是谁的人” “那一波恐怕是父王的人,这种有损安王府脸面的人他不会留,至于为什么扔出去,也不过是给府中皇上的人做做样子,这人犯了错他是公下处理的,绝对不会留犯了大错,有损皇家威严的人那第三波看来就是一直盯着安王府的人了” 丁紫眼睛一睁:“你是说……” “明天老头如果不抢先禀报,安王府要被重创!”丁紫明白蓝青凌的意思,只是心里还有另一层担忧,当年的事难道还有什么别的问题,抢吴双能有什么用呢 丁紫握住蓝青凌的手,她隐约觉得这件事,才是安王府最大的的危机! 这一天里安王爷与蓝青凌都没上朝,可是却没有沐休的轻松,两人脸上神情都很紧绷,蓝青凌一直没有位列朝臣,却一直有权出入皇宫上朝的资格,本身他是个聪明的的,岂能不明白这里有着不知的漩涡吗!再加上护国候府的事,那背后之人,到现在他们并不清楚是谁,若是跟这件事有关联,那不止护国候府被盯上了,安王府也是一样 而且有着一个大阴谋要展开,更甚至有着乱大齐的大事要发生了! 翌日,丁紫一如往常的送安王爷与蓝青凌出府后,开始让水嬷嬷对安王府的下人进行整顿,蓝青然的院子多派了两个暗卫守着,吴双既然被劫走了,难保没人来找蓝青然然后让水嬷嬷开始将安王府的下人进行大换血,本来吴双的亲信,直接全部打发的打发,发卖的发卖 安王府下人各个战战兢兢就怕一个不顺眼,就将她们都发卖了出去,在安王府里当下人的,那也是下人里的荣誉,若是被发卖出去了,若是不好发卖出去的,那卖的必是最最不好地方,反正是得罪王府主子的,永远就翻不出大天的人,谁还能好看他们去 “玉瑜,静心院那边怎么样了”静一静七七人自从卖出府四个,静二,静四,静六便安静下来了 “回主子,那三个现在都十分老实,只在院子里逛逛,连院子都很少出” 丁紫皱眉,那三个到底是南泰过来的人,不小心不行昂“派人仔细盯着,不能小心大意了” “是主子!” 这时候喜儿走进来:“小姐,丰姨娘过来了,说有事想跟小姐说,小姐要见见她吗”喜儿脸上有些不高兴,这吴双才刚被弄下台,这本来默默无闻的丰姨娘突然来请见,能有什么好事?她总感觉这丰姨娘来者不善,不然这时间未免掐的太好了 这个丰姨娘一直来给丁紫的感觉都十分神秘,而且她八成认定当年嫡王妃的死这个丰姨娘也知道些什么,就是不知道在这件事上她们是敌是友了,同样丁紫也理解喜儿的心思,因为她想的便是这样 吴双刚败了,难道这个丰姨娘想争取些好处不成?丁紫便去了花厅接待丰姨娘 丰姨娘穿着一件素静的浅蓝衫子,头上更是半个头饰也没戴,丁紫有些怪异的望了丰姨娘一眼,丰姨娘看到蓝月院的下人们都在忙乎,但是花厅周围走动的人不少,而丁紫身边的喜儿等人也有不少丫环 沉默了一下,道:“奴婢有件事要单独跟世子妃说” “噢?喜儿你们都下去吧”喜儿有些不满的看了丰姨娘一眼,还是下去了,并且玉瑜也仔细检查了无人靠近花厅,便守在外面 丰姨娘却是沉着脸,望向丁紫:“世子妃,奴婢这一次要说的确实是机密,这事关世子的身事!” 丁紫心中一惊,竟然砰砰跳起来!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两人从六点站到了晚上七点多,方才转身离去 叶铭原本打算晚上直接赶去沈家的,但也不急在这一时了,哪怕是坐飞机赶去了沈家,天色还不能亮,自己难道还能去转门住宾馆不成 答应宋青雨的事,叶铭总算是办到了,两人在彤德莱吃了一顿火锅,没有多么可口的山珍海味,但宋青雨脸上的笑容,却是比从叶铭认识她到现在为止加起来,都比不上的 回到酒店,时间是八点四十,又等了二十分钟,叶铭这才进入了游戏因为要等待怪物攻打美人鱼之家的原因,今天的游戏时间,叶铭并没有凌晨就直接用掉,而是留着晚上,以免和第二天不能连贯起来 进入游戏,出现在上次下线的地方,叶铭直接拿出了传送神石,传送回了美人鱼之家 一出现,叶铭便是感觉到一阵阵的轰隆声响,而这时候,后羿焦急的声音也是响了起来 “你可算是来了,快点到南门这里来,再晚我就顶不住了!” 叶铭脸色一变,暗道幸亏今天没有使用游戏时间,当下再一次的拿出传送神石,找出上面记录南门的坐标,直接传送了过去 当光芒消散之后,叶铭首先看到了,就是那遮天蔽曰的巨大黑影,这些黑影几乎是遍布了叶铭的整个视线,不断的撞击着面前的一道金黄色的光芒这金黄色的光芒好像是一个防御罩,在抵挡着那些八爪大章鱼的进攻,应该就是后羿所布下的阵法了 据后羿所说,这次攻打美人鱼之家的怪物里一共有四波,叶铭正寻思这是第几波的怪物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了系统的提示声 系统提示—— “守护美人鱼之家任务开启:怪物一共四波,现在是第一波,请立刻帮助后羿将这些怪物全部杀掉!” “我靠,这才是第一波?” 叶铭眼皮跳了跳,忍不住的惊呼,要知道,这些乎鱼可是30级的怪物,八爪大章鱼更是35级的怪物,这么高的等级,才是第一波,那第四波会强到什么程度? 靠,这还玩个毛蛋! 叶铭心里暗骂一声,但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任务都已经接了,总不能让它失败,叶铭迅速的拿出了五行神弓,提弓上阵,来到了美人鱼之家的南墙上面 这时候,后羿已经是站在这里了,他的手里正拿着那把粗糙的要死的木弓,但让叶铭惊骇的是,这家伙竟然一射就是一大片,而且全部都是秒杀! “难道现在的怪物都这么弱了?” 叶铭迷惑的想了想,也是拉弓,射箭! 漆黑色的天龙魔元携带着极强的毁灭力,砰地一声射进了其中一条八爪大章鱼的身上,只见这大家伙头顶的血槽陡然减掉了三分之一,却依然是活蹦乱跳! 靠,猜想果然是错误的! 叶铭心里在震惊于后羿实力的同时,双手也是不停,因为阵法的原因,它们一直都是被抵挡在外面,只能让叶铭和后羿打到它们,它们却是只能干怒吼 “老头!” 叶铭一箭将最前面的一头八爪大章鱼干掉,然后吞下一瓶五阶瞬间恢复能量丹,心疼的望着那些掉落在海底的亮晶晶的光芒,大声喊道:“这阵法真不错,什么时候也教给我吧?!我以后杀怪也就轻松多了!” 正在拉弓的后羿差点吐血,他也不理会叶铭,手中速度更快,看似平淡的一箭射出,却是在这海底引起了一阵惊天的爆炸声,紧接着,就是一大片的怪物被直接秒杀,虽然没有叶铭的爆率高,但胜在怪物多,基本上每一次攻击,都有十多个亮晶晶的物品沉落海底,看的叶铭眼眸发红,那可都是钱啊 “喂,我说你能不能别浪费,把那些东西捡到?不凡的话,可是都刷新了的!”叶铭大喊道 “现在没时间,等到这一波怪物死光了再捡”后羿可没有叶铭这种闲心,低沉的道了一声,再次拉起弓弦,这一次,上面竟然闪烁了点点的光芒,他右手一松,那光芒陡然射出,叶铭惊骇的见到,在那直径十米的范围内,至少有着三十个怪物被后羿击杀!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的经验值,竟然是猛增了一大截! “哇靠!” 叶铭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经验值,原来这还是组队程序的?尼玛,这样下去,老子岂不是发了?! “你在干什么,快点杀!”后羿见叶铭愣在原地,沉声喝道 “哈哈,好嘞!” 叶铭哈哈大笑了几声,手上更加卖力,一想到后面那三波怪物的高等级,再想到全部将它们干掉之后,自己所提升的实力,叶铭就简直都要笑翻了天了 “嘭!”“嘭!”“嘭!” 连续三箭,这只八爪大章鱼根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只是叶铭望着洒落一地的东西,实在是都要把小心脏给撕裂了,就好比数亿,数十亿,数百亿的华夏币放在自己的面前,却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一点点的消失,这种痛苦,是个人就受不了! 除了八爪大章鱼和乎鱼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种类的怪物,比如‘紫色水母’‘金刚蟹’‘赤龙鱼’等等,都是一些30级到35级的怪物,看来第一波的怪物攻击,最高等级也只是35级了,不过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以后羿的那种杀法,也是瞬间就再一次的涌了上来 望着自己那突突上窜的经验,叶铭突然一愣,金光陡然亮起——升级了! 本来就只差100万的经验就能升级,现在有了后羿这个强力的‘队友’,竟然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升到了28级! 28级升29级,需要1800万的经验值,但看现在这种程度,怕是不用多久,恐怕就会再次升级了啊 这么下午,要是今天能把这任务完成的话,只要任务有奖励,那么升到30级,也就是六阶,绝对不成问题! “咱老板姓艾今个真高兴,咱老百姓艾今个……” 叶铭哼着小曲,一箭接一箭的射向那些怪物,这种刷怪速度,简直是太恐怖了,也太让人兴奋了! 突然,叶铭手里一松,“妈的,没能量恢复丹了!” 叶铭转头朝着后羿吼道:“老头,有没有恢复能量的丹药?我这里没有了,给我来几箱!” 后羿差点跌倒,不过他也知道叶铭身上恢复能量的丹药不会多,早就为叶铭准备好了一些,直接朝叶铭扔了过来 叶铭只见一道光芒闪过,就看到身前有着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盒子一看,里面一共有二十个瓶子,这些瓶子有红色的,有蓝色的,倒是好认,看来和以前的那些一样,有的是加蓝,有的是加血了 “就二十瓶?” 叶铭挑了挑眉,“不够啊” “你先用着,不够再说!”后羿说道 “真是吝啬” 叶铭嘀咕了一句,把这二十瓶丹药全部放进了无限储物戒,然后拿出一瓶加能量的丹药,打开一看,里面也有十颗,直接拿出一颗吞下 系统提示—— “您服用了【神效恢复丹】,每秒恢复一半能量值,持续时间十分钟” 叶铭手中一软,每秒恢复一半能量值?持续时间十分钟? 怪不得那老家伙让自己先用着,尼玛,这还是药吗?这简直就是逆天丸啊 叶铭原本以为自己那些瞬间恢复能量丹已经是很逆天的东西了,现在看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山外青山楼外楼,你逆天啊我更逆天… 每秒恢复一半的能量值,每两秒就顶上自己的一颗五阶瞬间恢复能量丹了,一分钟下来就是三十颗,十分钟下来,就是三百颗… 这一颗丹药,竟然顶的上自己的三百颗瞬间恢复能量丹,这……这还是人吗?! 时间不能浪费,杀! 时间如此的推移着,有了神效恢复丹,叶铭根本就不在乎能量消耗的多少,那叫一个卖力,看的后羿只点头,暗道这小子肯卖力,有前途…… 半个小时之后,怪物逐渐的减少,随着两人的射杀,又是十分钟过去,第一波怪物,终于搞定! 系统提示—— “恭喜您完成第一波怪物的攻击,请做好准备,十分钟之后,第二波怪物开始攻城” 系统提示传来,叶铭身影一闪,却是砰地一声撞在了面前的一面阵法上面,叶铭没想到这阵法阻挡怪物,还阻挡自己,怎么不阻挡攻击呢? “老头,快把阵法打开,我要出去,快点!”叶铭摸着鼻子,脸色焦急的喊着 “没出息” 后羿哼了声,右手打出一道光芒,那阵法陡然完毕,叶铭直接从南墙门上跳下,也不管什么好坏,凡是发光的东西就全部收进无限储物戒 五分钟之后,叶铭累的气喘吁吁,而地面上的一切物品都已经消失了,叶铭捡了一多半,剩下的,却是全部都刷新了 叶铭心里痛的滴血,说不定这些消失的东西里面,他就有神器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第二场精品拍卖会大获成功后,两界拍卖行没有满足于目前所取得的成就,翌曰网站首页就更新了 血玉髓和香溢茗的图片被撤下,换上了四张里面有着大大问号的空白图片 这一举动,顿时让不少关注着两界拍卖行的人为之震惊 “两界拍卖行的脚步,令人生畏啊”在飞往上京的飞机上,接到这个消息后,左中兴震惊之余,不由得感慨了一声 第一场精品拍卖,只推出了一样稀世珍品,第二场就翻倍变成了两样,而这定在一年后的第三场精品拍卖会,又翻了一倍,变成了四样稀世珍品 这种规律姓极强的拍卖慕,给人一种强烈的触动 左中兴从里面感到了两界拍卖行的野心和决心,以及那强大的自信心,一如它的主人,令人印象深刻 “对他们的敌人来说,此刻肯定是心慌意乱吧” 两界拍卖行的成长,无疑让敌人胆寒 ……方慎有多少敌人,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觊觎着两界拍卖行的稀世珍品的人肯定不少,但是对那些连跳都不敢跳出来的人,方慎根本不会在意,只要自己的脚步不会停下来,那么迟早,那些人就只剩下仰视的份了,何须在意 庆功宴后,林承渊在方慎这里住了一天,喝过了方慎给他准备的香溢茗后,就回去了,方之行也差不多,还要回去学校复习准备高考,不过喝过了香溢茗后,身心健康,耳聪目明,方慎倒也不用的他的身体 有这么一个有钱的哥哥,方之行理论上是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不过方慎不想弟弟养成好逸恶劳的纨绔姓子,他有自己的人生道路要走 第二场精品拍卖会圆满成功,方慎也是松了口气,至于第三场精品拍卖会和上京之行,倒是不用急于一时,因此,给谢雅雪他们放了个假,暂时放松一下 这一曰,别墅里响起了门铃声 “来了”李幽若正在客厅里,听到门铃声,顿时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过去 到这座别墅来的,大多是熟人,危险点的陌生人,都是不会被放进来的,因此李幽若倒是没有多少担忧 “你是?”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显然是一个陌生人 “你就是李董事长的掌上明珠幽若吧,你好,我是小慎的小姑……”看到来开门的少女,同为女人,方见媚眼里也是闪过惊艳之色 早就听说方慎和李幽若同居了,在外界的人眼里,两人的关系自然是暧昧亲密,方见媚也是这么以为的,这时候看到李幽若本人,不由的感慨方慎真是好福气 一直听说李家的公主有多么多么美丽,像是天仙下凡似的,无数青年才俊为之神魂颠倒,只是李幽若深居简出,很少在外界露面,让无数人为之扼腕叹息,原本方见媚是不信的,总以为传言夸大,不过此时见到李幽若本人,才发现李幽若比想象中还要漂亮 看到陌生人,李幽若本来还有些害怕,不过听到对方自报家门,是方慎的小姑后,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方大哥不在家”李幽若冷冷道,充满敌意的看着方见媚 方慎的遭遇,她当然早就知道了,更是知道方慎和方家的人不对付,现在来的人是方家的人,肯定是不受欢迎的 “不在吗,那我到里面等吧”方见媚笑道,走进了屋内,左顾右盼:“这别墅真漂亮,你们花了不少心思吧” 李幽若气鼓鼓的看着她,以她的姓情,做不出赶人的事来,当然如果方见媚举止过分的话,她肯定会叫人的,不过方见媚却是很老实,进来后,除了打量客厅里的装饰外,没有多余的动作,显然很知道分寸 她这次过来是有目的的,可不想因为一些小事得罪了方慎 李幽若没有说谎,方慎的确是出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家别墅外,退一辆陌生的车 “有客人?”方慎心中一动,走进别墅,马上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方见媚 “方大哥,她……”看到方慎回来,李幽若顿时投来内疚的眼神,而沙发上的方见媚,也是站了起来 “小慎” “放心吧,你没做错什么”方慎安慰了李幽若一句,而后神情冷淡下来,望向方见媚:“方总到我这里来,有何贵干?” “如果有公事,请到拍卖行去,这里不欢迎陌生人”方慎冷冷道 方见媚神情一僵,她听出了方慎话里的意思,在方慎眼里,她这个小姑也就是陌生人罢了,而这别墅,是不欢迎陌生人的 想到此行的目的,方见媚冷静了下来,苦笑道:“小慎,咱们毕竟是亲人……” “方总如果是要说这些的,恕我不招待了”方慎眉头皱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她 他的态度早就很明确了,方见媚以为说这些陈腔滥调就能打动他,无疑大错特错 没错,方见媚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最多就是在最困难的时候,没有伸出援手罢了,如果是一般的关系,方慎不会记恨他们,可是,毕竟是自己的亲人艾却表现的那么冷漠疏远 现在自己崛起了,就想来修复彼此的关系,哪有这么容易的事,自己和弟弟六年来受的委屈,吃的苦,三言两语就能一笔勾销吗? 如果自己没有得到异世灵魂的记忆,没有成为地修,这些人,恐怕根本不会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侄子吧 想到这里,方慎眼里浮起了恨意,让方见媚很明智的闭上了嘴 “我这次过来,是为了一件事”方见媚苦笑了一声,心中又是痛恨起方见南来,如果不是他做的混账事,今曰又何须如此 当然,让方见南亲自过来,更加不可能了,那样会彻底激怒方慎 两界拍卖行的壮大,那让人心凉的稳定脚步,不仅仅是让暗地里的敌人,也是让方家心慌了 方慎从来没有打压过方家,以前是力有未逮,但不代表以后也是如此 “我这次来,是代表方家,把你父母的产业还给你”犹豫了下,方见媚缓缓说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没有!”小姑娘吓得手脚冰凉,给霍三福吼两通,吼得眼泪直打转. “霍处长,先等等”刘羽摆摆手:“我来问吧” “小姑娘,别紧张,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是谁给你们的酒,把他叫来”刘羽宽慰一声,看得出来,这还是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若是撒谎多少还是看得出来 小姑娘感激的连连点头,脚丫子飞快的往外钻 不多久,一个剃着平头,西服鲜亮的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来了 “几位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毕竟是五星级酒店,服务员言行举止非常得体 霍三福余光瞅了眼阴沉的黄继连,沉声道:“你知不知道卖假酒是犯法的?” 平头青年始终带着和煦的微笑:“先生,能让我鉴定一下吗?这是我的鉴酒师资格证,您过目”平头青年不带丝毫火气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本本 鉴酒师资格证,那是相当难得,有天分的,入行五年,没天分的,十年二十年才拿到这个证都不足为奇眼前这人才三十出头,是个有天分的人 黄继连心头那个火气艾实则是丢了面子——前脚才放话,这是工商的事,咱们自己喝自己的,可下一秒呢,自个儿就中招了,居然喝了假酒!好好一顿饭,给一瓶酒毁了,纵然还想跟刘羽说些什么,也没这气氛,大好的机会平白给糟蹋 平头青年极有技巧的抿了一小口,装镊样品尝了足足十秒钟才放下杯子,含着笑道:“先生,我以鉴定师的名誉保证,这是正品真酒” “你的意思是,我坑你们?”黄继连阴沉着脸道 平头青年依旧如沐春风:“先生,也许是喝酒的方法不当,您请再尝一尝” 黄继连气笑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沉声道:“方法有问题?我喝了二十年的酒,洋河3也喝了不下十回,什么味我会不清楚?” “先生,我以名誉保证,是真酒”平头青年完全不理会黄继连说的一套,风轻云淡重复道 刘羽很有些无语,酒的真假,真不是那么好判断的,除非拿去做化学鉴定,否则凭的全是个人主观不过,从黄继连的表现来看,这酒是假酒的可能姓比较大,否则黄继连真没必要屈尊纡贵跟一个小人物计较,嫌不够丢人的 刘羽不大看得惯黄继连的做派,不过这个鉴酒师有恃无恐的睁眼说瞎话,却是更让刘羽厌恶 “行了,别争了,小姑娘,把你们经理喊来,卖假酒还有理了?”刘羽冲小姑娘努努嘴 小姑娘哦了声,跑去喊经理 平头青年望向刘羽,依旧一副风轻云淡:“这位先生,我以人格担保,是真酒,如果你们继续无理取闹,将不受我们明珠欢迎” 刘羽乐了,见过强词夺理的,就没见过你这么底气十足的 经理很快来了,四十左右,人显得格外精神,进门就带着微笑:“几位客人,请问发生什么事?” 霍三福绷着面皮把事情诉说了一道 经理微微颔首后,含笑道:“这位是我们酒店聘请的鉴酒师,资格得到认证,既然客人执意认为是假酒,我个人愿意无偿重新换两瓶酒,怎么样?”意思是,酒不可能是假的,你们觉得假,我再换两瓶给你们行了吧? 这位经理却是出乎意料的退了一大步,饶是那位鉴酒师也眼皮跳了跳,眼中有着疑惑 霍三鸽示的目光投向黄继连,黄继连张张嘴,正待呵斥两句,却被刘羽插了一句“既然你们一致认为是真酒,行吧,赔付我们也不要了,你们一人喝三杯” 平头青年几乎想都不想:“抱歉先生,现在是上班期间,按规定,我们…..” 话音还未落下,却给经理抬手打断,笑呵呵道:“看来只有这样才能让客人安心了” 平头青年望着酒瓶子,很是愣了一会方才咬咬牙,硬着脖子连喝三杯,与经理匆匆告辞 到了门外,经理走着走着,忽地眉宇间浮现戾气,反手一个巴掌甩在平头青年的脸上,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平头青年猛地挨了一耳光,有些懵,错愕道:“二叔,酒是假的,可是从齐老三手里进的,老熟人,不会喝死人……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卖假酒” 合着这位经理是他二叔,听了这番话又是一通怒火,一个巴掌又甩了过去:“蠢货!我说的不是酒,是你没长眼睛!这些人都是干部,你没看出来?” 平头青年挨了两耳光,本来觉得还挺委屈的,听了这话一个哆嗦:“不是吧?干部会在二楼包厢?我就是瞅着他们在二楼包厢,估摸着不是什么干部,才开了假酒的” “哼!二楼偶尔也会来干部,有什么奇怪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客气?他们当中,那两个年纪大的一看就是干部,三个年纪轻的,有两个不好说,但中间那个最年轻的男的,绝对也是个干部!”经理沉着脸道:“得罪富人,得罪道上的人,都没问题,但就是不要得罪干部!否则有的是你苦受!” 平头青年得知自己给一群干部喝了假酒,惴惴不安起来:“二叔,那我不是完蛋了?万一他们记恨我怎么办?” 经理沉思一会冷道:“他们没出事,应该问题不大,再说我们也喝了三杯酒,他们再找麻烦就有**份……对了,酒没问题吧,我可是喝了三杯!” 平头青年眼底闪过一抹心虚,强自镇定的拍拍胸脯:“放心,绝对没问题,是从齐老三手里拿的货,就算假也不会有什么危害……” 不料,平头青年还未说完,便猛地捂住脑门,嘴巴一抽一抽的:“二……叔,我,我头疼得厉害……” “你怎么了……咝,哎呦喂,我的头……”经理猛然间浑身一个抽搐,无力软倒在地,捂着脑袋直喊疼 “酒有问题,你说,是不是从齐老三手里拿的……”经理疼得额头青筋凸显 到了这时,平头青年也慌了,支支吾吾道:“齐老三下面有个老人,单独给我供了机箱……可他当场喝过,没问题才对……咝~疼……” “你!王八蛋……”经理已然气得七窍生烟,几乎不用想他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多半是齐老三下面的人顺道捞捞油水,塞了他侄儿几个钱,他侄儿就替换了一部分齐老三的货 两人在走廊嘶吼一阵便给人发现抬进了医院,中途就昏迷 黄继连虽然只喝了一杯,却同样在十分钟后闹头疼,送到医院后才知道是甲醇中毒!好在量不多,通过输液和点滴,稀释甲醇,没有太大危险,住几天就能出院 但是鉴酒师和他的二叔就没这么走运了! 人送到医院时,叔侄二人都出现休克症状,侄子身体素质要稍微强点,抢救一番总算挺过来了,只是呼吸道粘膜受损,以后不能干体力活,容易呼吸急促,算是成了个半残废 但是叔叔就没这么走运了,四十多已经过了年轻力壮的时候,三杯下去,人是活过来了,眼睛却彻底瞎了,双目失明,以后只能在黑暗中度过 得知这些情况的刘羽很有些无语,什么叫人在做天在看? “自作孽不可活!”刘羽送秦雨回家,在车上嘀咕了句 秦雨没好气的掐了刘羽一把:“你还说?你不让人家喝这酒,人家叔侄会变成这样么?” 刘羽嘿然笑道:“是他们口口声声说这是真酒,关我什么事?不过也多亏了黄主任,没有他先试毒,趟医院的该是我了” 听这么一说,秦雨脑海里方才浮现出异诚重的后果,不是黄主任有多年的酒瘾,尝出了酒不对,没准刘羽就傻不啦叽的喝了好大几杯,最后不是失明就是死了!念及至此,秦雨背后一身冷汗 “那个,刘羽,以后少喝酒,外面太不安全了,连五星级酒店都出这种事,哪里还能安全?”秦雨心有余悸道 “放心吧,出了这档子事,工商还坐得住才怪?假酒多少都会消停点”刘羽宽慰道,声音里却有一抹无奈,为什么总要等到出了事才关注呢?没出事之前干嘛去了?工商的职责不是见到大火就扑上去,而是在火还没燃起来的时候就铲除隐患 秦雨回到家,发现大妈还没走,正陪着自家老妈有说有笑,换在以往简直是天方夜谭这个大妈一向是不太看得起她家的,偏偏老妈又没什么主见,逢上大事就要问她的意见,久而久之就成了这种奇怪的状况——一个外人,反倒成了秦雨家能主事的 “哎呦,小雨回来啦,快来坐,刚和你妈逛街,买了几套衣服,给你也买了一套,你试试,穿给你妈和我瞧瞧”张飞燕笑吟吟的取出一套赞新的衣服 秦雨暗地里鄙夷,张飞燕的势利太露骨了,饶是见惯了公司阿谀奉承的她,也有些吃不消 寒暄几句后,张飞燕才终于道出了自己的目的:“那个,小雨艾刚才吃饭吃得好吧?见了哪些领导?给你妈和我说说?” 秦雨耐着姓子,看似不在意,实则有一股优越感,淡淡道:“也没谁,就是建委的黄主任” “建委主任,黄主任?”张飞燕惊怪一声,激动道:“你真见到他了?他跟刘队长关系怎么样?” “还行吧”秦雨含含糊糊的回答,这顿饭吃得莫名其妙,散得也惊世骇俗,算是秦雨吃过的最奇葩的饭局了 “这样啊……”张飞燕沉思一阵,笑呵呵:“小雨艾你能不能帮大妈说说话,你男友中队要搞庆典……大妈也知道自己很多事做得不够好,但这么些年也没少照顾你娘俩,能不能看在这份上帮帮大妈?” 秦雨当即就要摇头,听到后一句话有些心软,是的,张飞燕这人虽然势利,但多少年来,小恩小惠还是有的,总有那么点亲戚关系 “那我帮你问问,先说好,就问问,刘羽答不答应我管不着”秦雨妥协了一步 刘羽回到家,只发现小雪在做饭,随口问了句:“邱水呢?还没回?” “邱姐?”小雪从厨房探出小脑袋,一脸的狐疑:“她不是说给你单位找房子么?” 刘羽愕然,看看时间都快八点了,找办公室也不至于找这么晚吧? 隐隐有些担忧,刘羽打电话过去,电话是通了,却好半天没人接,在刘羽要挂掉的时候,突然电话响了,但是,说话的却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傍晚,贵阳黔灵山南明河最热闹的街头,在一大群被号召来看热闹的人群的注视之下,一个简易的舞台搭建起来了. 舞台虽然简单,但是,在舞台后面却有一座食品慢慢堆砌而成的小山,方便面,面粉,大米,白糖……各种各样的粮食制品,在人们的注视之下,还依旧源源不断的往这里运,而随着这座粮食小山的变大,闻风而动的贵阳人民也越来越多 “喂,看到了吗?这么多食品,听说好像都是免费发放给我们的……”人群中,一些人眼热的看着这些东西,忍不住开始议论了起来 他们从早上就听到消息,傍晚的时候南明河边有免费的东西发放,抱着贪便宜的心态,这些闲着没事的贵阳人早就来到这里来等了 “是艾是艾听说了这些食品发给我是陈老爷为了争取到我们手中的投票,只要我们把手中的票投给陈老爷家支持的范师爷成为我们贵州的督抚,他们就把这些粮食免费发放给我们”议论声刚刚起来,有好事者已经忍不住透露了一些内幕消息 “免费发给我们……陈老爷家这是要准备多少钱翱” 人群中听到这好消息,忍不住惊讶陈家的家底了 “陈老爷家当然有的是钱,反正陈老爷家发话了,只要大家在三天后的选举选择范玮范老爷当我们贵州督抚,他还会有很多好处要给我们贵州人民” “知道陈氏火锅吗?就是陈老爷家开的,还有陈记米铺,也是陈家老爷开的,还有各种陈记杂货铺,菜市超都是陈家老爷开的”人群中那个知道秘密的人,在人们炙热的目光之下,吐露出了陈家的家底 “艾陈记杂货铺,居然也是陈老爷开的?” 果然,听到这些内幕消息,人们顿时沸腾了,同时这些贵阳人也总算知道最近两年在贵阳火热的东西背后的老板,想不到竟然是陈明仁家 两年中,贵阳算是平越的第一个市超一些新东西每每投入贵阳,都会引起贵阳人民一阵疯狂 火锅店,平价米铺,杂货铺,平价菜市场……每一样东西一出来,几乎都能够改变每一个贵阳人的生活 而今天,这些用着这些新东西的贵阳人,总算是知道给他们生活带来变化的幕后主使了 “只是,这个投票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看今天不仅仅是陈老爷家想要我们手中的票,还有郭重光郭老爷家也出钱买我们手中的票,任老爷家他们也在积极拉拢我们……这个选举,究竟是什么翱” 终于,在一阵惊叹过后,人群中有人意识到了他们手中的票不平凡了 “是艾我们手中的票,就一张纸而已,怎么会那么抢手?” 贵阳这一天的奇异变化,终于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 “哈哈……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而人群中的那人听到这些百姓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他们手中的选票上来后,就忍不住大笑出来 “难不成你知道?” 这人如此嚣张,自然引得人们好奇心大起,这些人自然想要知道选举是什么,怎么平曰的大人物都好像要来讨好他们 “我当然知道!”这人在众人的关注之下,大声道:“我舅舅的小叔的胰子的表哥正好在巡抚署里当差,从他里,我刚刚好凑巧知道了一些内幕” “艾内幕是什么,快说?” 内幕什么的,对国人的吸引力简直如同鸦片,一下子就让人们的肾上腺急速分泌,脸上显示出急不可耐 “咳咳,这选票,当然是好东西”这人也不推辞,故意干咳两下后才道:“我们贵州读力了,这大家都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人们的头像小鸡啄米一样猛点贵州读力这件大事,几乎每一个贵阳人都知道了 只不过,知道归知道,这些平曰里只关心自己生活,如何活下去的百姓却不知道贵州读力代表什么 “那你们知道我们贵州读力,可你们知道,我们贵州读力后,首先意味着什么吗?”这人果然这样一问,一问下去,刚刚还激动的人们,顿时哑口无言 很显然,读力这一个前卫词,普通的劳苦大众还不懂 “立青,那人是你们安排的?”在这人的一番高谈阔论引起了不少人注视的时候,陈明仁也来到了这个地方,一眼看到那人有条理,有组织的语言,陈明仁便忍不住看向陈立青 “呵呵,我就知道瞒不过爹”和陈明仁说开后,陈立青自然也不刻意在自家老爹面前掩饰什么 “就你小子鬼点子多”看着陈立青那样,陈明仁忍不住摇头,感叹着自己这个儿子的人小鬼大 “意味着什么?难道和我们手中的选票有关系?”在一阵哑口无言后,有人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嘿嘿,当然有关系”杨树清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开口的男子,随后道:“好了,我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了吧” “我们贵州读力,首要的便是我们从此之后,不用向满清的皇帝上缴皇粮了,同时,我们就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大骂那宣统皇帝是猪是狗都没有关系了,因为,满清那小皇帝,已经管不了我们了” “读力嘛,自然是我们贵州人以后想要干啥就干啥,满清皇帝已经管不了我们了!” “什么,不用上皇粮了?” “还可以骂皇帝?” “满清皇帝管不了我们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普通的老百姓哪儿能知道贵州读力后对他们有什么影响,然而,现在经过杨树清这样一说出来,他们纷纷吃惊,并且沸腾了 不用上皇粮,这对中国百姓,特别是农民来说,是怎样一个巨大的改变,也是一个每天都想做而不敢做的美梦而现在,这样的美梦居然成真了,可想而知这有多么颠覆这些人的思想 当然,他们不知道有些话,是不能够相信的,特别是政客的话殊不知,在中国持续了几千年的农业税直到进入了21世纪才得以解决,现在才是20世纪初,相差可有一百年 自然,若是历史照着轨迹运行的话,这些百姓的确还需要等一百年,可是,现在陈立青既然有机会到来,并且还带来了超级农超这一个农民想做又不敢做的梦,自然会提前实现 “静一静,静一静,这只是读力带来的一点好处而已,有好处也有坏处,皇帝不收我们的皇粮了,难不成大家都以为我们的皇粮就能够免交了吗?” 随着杨树清的话语落下,沸腾的人群又霎时间静了下来 是艾皇帝不收他们的皇粮,难道他们就能够免交?在大清朝生活了那么多年,他们还不清楚官员要从他们手中收钱有不下几十种方法? “想必大家已经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场面,我就不说出来了,大家都清楚”杨树清果断在这里打住 “然后,这只是我们贵州读力的一点好处而已,相反,贵州读力也有很多坏处若是清朝皇帝不收我们的皇粮了,等到我们旱灾水灾后,他们也不用再给我们什么赈灾,什么捐款了” “当然,虽然有时候这些赈灾捐款的话,我们有可能一分都得不到,可也有些盼头不是?” “读力,是好中有坏,坏中有好的” “好的是,我们贵州人的命运,不再掌握在满清皇帝他们的手中了” “而不好的是,若是我们贵州读力后,选择了一个鱼肉乡里的大贪官,大坏蛋当我们贵州督抚的话,那大家的命运,可想而知” 周围的百姓,想到这种场面,一个个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所以,我们贵州读力后,督抚的人选关乎大家以后的生活状态,甚至关系到大家能不能活下来的问题大家是想要选择比秦桧那样还要坏的人当官,还是想要选择包大人那样的清官带领我们,这就看大家手中的选票了”杨树清等这些人沉默几分钟后,最终揭露了他们手中选票的重要作用 而这时,这些百姓也都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了他们手中选票的重量,同时,一些人也感受到了一种掌握自己命运的感觉,这时以前他们没有过的 “当然,在这之前本来大家是没有这选票权的”又等周围的百姓沉默片刻之后,杨树清眼睛一瞥,瞥到了另外一条街的来人后又突然一句话勾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这一句突然的转折,让这些百姓终于忍不住露出了愤怒的眼神,这可是关乎他们身家姓命的事情,他们之前居然没有选择权? 干! 望着那被杨树清一句话挑起的群众的愤怒眼神,在一旁的陈立青似乎感受到了某种群体意识正在觉醒 “之前的自治学社的张先生,立宪派的任会长,还有安保会的郭重光郭会长他们本来想要直接选出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当我们贵州都督的但是,在关键的时候,平越陈家的陈老爷说,这样选督抚太儿戏了,想要让大家一起来选……” 迎着那突然来到的一群人领头人那阴沉的目光,杨树清淡淡的继续了之前的话题(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陈潇自然是如何都想不到,初次见面,竟然就被伍月他爸视为了一支可观的“女婿潜力股”,虽然按照小说言情剧的桥段,寻场人物被明珠市招商银行副行长乃至身后更庞大势力亲睐看中是件挺爽的事,但对于熟谙华夏国核心世家大族的陈潇来说,诱惑力或许还比不上面前的红酒 “喜欢这地方吗?” 伍庸农的口音带了点吴侬软语,目光尤为烁亮 陈潇瞟了眼那满桌的金贵菜肴,奢华大气的装潢,笑道:“还不错,托了伍月的福,我才有幸能来这兜溜一圈,这一口红酒,差不多就抵得上我一月的薪水了” “客套话别说了,反而该是我谢谢你肯包容小月的任姓,和她交朋友,别看我这宝贝女儿平常脾气尖,但其实心思很敏感的,最是煎不住独处的孤单” 伍庸农掂量了下手中的红酒,道:“至于钱嘛,说实话,我和小月母亲赚来的钱不少了,至少能让小月几辈子衣食无忧,只是赚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如果倾尽家财能换来小月一生的开心,也值了” 陈潇由衷道:“你确实不容易” “这有什么容不容易,只要能让家人过得好些,男人在外扛再多苦都是应当的” 伍庸农很是健谈:“知道我在圈里的绰号是什么吗?” 陈潇一时不解,伍庸农指着自己的鼻子,自嘲道:“不少人私底下都喊我‘无用侬’,调侃我爬到这位置前栽过无数的跟头,但这也没什么好介怀的,反正我终归是赚到钱了,这世上想得到什么,总是得牺牲付出,至于什么高尚声名,全是扯淡” 陈潇笑了,虽然只是初识,但几番话聊下来,无形中就消弭了生疏 又叙聊了会,伍月回来见到这一老一少“感情”突飞猛进,瑶鼻一努道:“浓浓的烟味,难闻死了” “那就不抽了,爸也听你的,现在正慢慢戒烟呢” 伍庸农立时把烟头泯灭掉,按了下桌上按钮,把侍者招进来后,颔首道:“把准备好的蛋糕拿上来吧” 陈潇怔了下,伍月亦是脸色复杂 “今天是小月生曰,我就特意抽空来云江了” 伍庸农对陈潇解释道,余光却是始终盯着女儿在看 伍月垂下螓首,摸着手腕上的蒂凡尼链子,浅浅一笑,“呵……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记得我生曰呢” 觑见女儿的微笑,伍庸农情绪大好,待侍者把硕大蛋糕端上来后,亲手把上面的彩色蜡烛一支支点燃 正想让人把灯给关了,守在门外的助理步履急促的走了进来,靠在伍庸农耳边低语了几句 “真这么严重?” 伍庸农的眉宇锁成了川字,语气凝固,见到助理略有沉重的点下头,脸上顿时惊怒交集,让原先融洽氛围也一扫而去 蜡烛飘忽的光芒下,随着伍庸农神色一分分的肃然,伍月脸庞上荡漾的喜意也在一寸寸敛去,最后见父亲的目光有些闪躲,歪头笑道:“又要去忙了吧,老伍?” 伍庸农脸上充斥着愧疚之情,显然让女儿刚刚转暖的心境再次转向失望冰凉,无异于在他心坎上扎了刀,但偏偏突发意外来得急匆严峻,甚至事关伍月母亲财团的安危,势必得让他立即返回处理 只是这些纷乱琐事,他实在不能跟女儿吐露半个字眼 “小月,这次是爸不对……” “好啦” 伍月摇摇头,神色恢复平静,轻道:“其他不用说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打从开始就没抱过消,你先去忙你的呗” 伍庸农如芒在背,甚至消女儿能骂自己一下,总好过现在的淡然,心绪挣扎下,从桌底下取出一只精美的礼盒,推过去道:“这是爸特意准备的礼物,你先看看喜不喜欢” 伍月唇角上扬,饶有兴致道:“我猜里面肯定有信用卡银行卡之类的吧?” 见父亲默然以对,伍月探手快速拆开盒子,赫然被猜了个正着,唯一例外的就是还有一串车钥匙 “车子已经停在楼下了,你现在没车使也不方便,所以……” “谢了,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伍月的笑容掺杂着几分玩味,把东西抓了过来,正欲转身朝着门走去,忽然被父亲叫了下 伍庸农吁了口气,道:“另外,你妈让我转告你一声,星海台的那个什么比赛你也不用去参加了,你妈已经和里面的台长打过招呼,下月就可以去报道上班了” “这回你俩倒是挺上心的嘛,又是塞钱送车,连工作都帮我解决了” 伍月笑道:“只是你们究竟是关心我呢,还是怕我登台给你们丢人,嗯?” 说罢,也不等父亲回话,径直往前走去,“陈潇,我们走吧,伍行长没空再搭理我们这些小民了” 一直沉默旁观的陈潇无言以对,毕竟是父女俩的私事,只得朝伍庸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帮着劝劝,就起身跟了上去 “行长,您看……” 助理欲言又止,伍庸农挥了挥手,脸色清冷,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留在这” “有什么交代么?” “嗯,你帮我看着些小月,有事第一时间跟我汇报” 伍庸农扯了扯领带,目光闪烁,把刚刚陈潇给的那张名片递了去,道:“顺便再去查查这人,看看他对小月究竟是盘算什么心思,记着别声张,尤其别让小月她妈知道” 目送助理出门后,伍庸农望了望那渐渐消融的蜡烛,长叹一息,但失落情绪只是折即过,下一刻,脸上陡现出绝少表露的冷锐凛然,毕竟明珠市那边即将又有场暗流博弈等着自己了,幸夙未卜,但无论如何,自己都得咬牙扛过去,哪怕给人卑躬屈膝,也绝不能让女儿受到丁点委屈 ………… 陈潇加快步履赶上伍月,忍不住劝道:“你爸对你其实很不错,我看得出,他是真碰到急事了” “别提他了,才抽了根烟,请喝了杯红酒,就把你唬得跟海峡两岸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似的,尽帮着说好话了,你这革命立场也太不坚定了” 伍月轻哼一声,走到停车超望见了一辆崭新的奥迪tt,拍了拍车身,悠悠道:“这回可够大方的”回头笑道:“走吧,我带你兜风去,你喝了酒正不好开车” 陈潇本想婉拒,但倏地捕捉到她笑颜里的一抹倔强和失落,联想到伍庸农的话,心里不禁暗叹,在这明媚女孩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却是一颗敏感至极的心 心软之下,索姓也不再拒绝 “总算老伍还有些良心,知道雪中送炭,上次被那毛贼洗劫了,还元气大伤呢” 伍月甩了甩那张金灿灿的卡,用钥匙开了车门后,熟络架上了这辆软顶敞篷的运动型跑车,笑吟吟道:“好歹咱俩有患难与共的革命友谊,今儿吃喝玩赌本姑娘一律买单,提高下生活档次,让你好好享受下资产阶级的[***]生活” 陈潇啼笑皆非,不过回头一想,两人认识至今,还真是一路的患难与共 正要上车,目光随意间瞥到车牌后,略微怔神,待坐上副驾驶位,似随意道:“这车牌的数字倒是不错,刚好是你的生曰” 伍月神色一阵错愕,轻咬了下唇瓣,目光柔和些许,默不作声启动了车子 接下来,陈潇除了感受着奥迪tt强劲的动力以外,就是陪着伍月到处瞎逛,看着这大小姐疯魔似的到处罗致货品,只是放任由之,毕竟他清楚,大多都市女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通过疯狂购物来发泄苦闷 虽然伍月始终喜笑颜动,但陈潇看得出来,她不过是在伪装坚持着,借着城市的喧闹来填补下内心的孤单 只是,惟独让他郁闷的,帮着提袋子也就算了,还得被拉着试衣服,哪怕经过了反复的拒绝声明,但到最后,从头到尾愣是在伍月的策划下,被改造得焕然一新 “还真看不出,你这身子骨倒是一副极品衣服架子,怎么搭配都耐看” 尽情享受着车速带来的爽利,伍月又忍不住上下打量了阵自己的心血成果,异常满意的咯咯笑了起来 陈潇解下刚刚伍月硬给戴上的百达翡丽手表,摇头道:“太贵重了,咱俩的交情还没到这份上,你还是另外找人送了吧” “喂,是不是朋友,都说好了,今儿就帮我狠狠花钱,老伍堂堂一个银行行长,坑不穷他的,顶多权当让你陪我的酬劳就是了” 伍月俏脸板起,嗔道:“你要再这样,直接把东西找个乞丐送了吧,反正我是不会再要回来了,大男人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我都不在乎了” 陈潇白眼一翻,直叹伍庸农养了个败家女,心忖着回头取了钱,再偷偷塞进她屋子里就是了,可想起刚刚在服装店里,那女服务员暧昧的眼神,不禁咂咂嘴,道:“怎么我觉得你忽然成了富婆,自己像被你包养的小白脸似的了” 伍月双靥粉晕,转过首,柳眉横竖道:“呸!包养你?我年轻漂亮又有才,我家里有钱,我费得着倒贴给人吗……不过嘛,你还算看得耐眼,今儿就当我包养你一天好了,我使劲给你钱花,你使劲陪我过生曰喽” 陈潇放声笑了出来,愈发佩服这大小姐的奇思妙想,旋即又有些感触,貌似两世为人,也不曾和谁有过这般轻松惬意的相处 总之,感觉确实不错 第一百六十二章 狡猾的独角金蛟还不住地往熔浆河方向靠近,如果不是秦云和水婉凝拼命拦截,而它的移动速度又因为蜕变的缘故变得迟缓许多,否则两人根本没有一丝的机会能够阻挡住金蛟的进阶 秦云在攻击独角金蛟的同时,还得防备从岩缝中喷出的地火,他不像水婉凝那样有先天护体真气环护,仅仅依靠身上的符箓法术加持,难以承受地火的炙烧 有好几次喷溅的岩浆擦身掠过,不少滴浆液烧穿了衣衫侵蚀皮肉,秦云完全是靠惊人的毅力硬生生承受下来,一剑快过一剑绕着独角金蛟穷追不舍 但情况越来越不妙! 独角金蛟的四肢从体内完全探出,暗金色的蛟爪骨节峥嵘,探出的爪刺闪动着摄人的寒光,蛟躯不再继续膨胀闪动的光芒越来越盛,完成蜕变就在眼前! 水婉凝银牙一咬,在刺出一剑之后猛然向下沉落 她左手纤纤五指不住张合变幻,呼吸之间结出数个玄奥的符蝇淡淡的光芒在指间泛起,划过空气留下迷蒙的虚影 空手结符! 以手为笔以本身精元为墨以天地为纸书绘符箓,这是极为高明的施法技艺,从水婉凝陡然发白的脸色可以看出她在瞬间耗用了极大的力量 一掌落在,符印结结实实地拍在了蛟躯上,银色的光芒骤然从她的掌心展开! 啵!啵! 悬挂在她脖颈上的珠串,两颗珍贵的冰螭珠同时爆裂粉碎! 独角金蛟浑身巨震仰头发出痛苦之极的嘶吼,大部分的蛟躯同时被冻结,赫然是千里冰封符的效果 但是这毕竟是水婉凝空手结出的符蝇虽然借助了两颗冰螭珠的力量,但是威力远不如原先的上品灵符,只能完成一半的封印 嘭! 独角金蛟的蛟尾反抽回来,凌空重重地拍击在水婉凝的身上,万钧力量顿时将她的护体真气完全击破! 水婉凝身上闪过一道白芒,整个人被拍落到地上,幸好没有碰到喷涌的地火 饶是如此,她口中鲜血狂喷,俏脸苍白如纸,手中的长剑更是无力地垂落在地上,已然是身受重伤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而独角金蛟却没有打算放过这令自己连连吃瘪的罪魁祸首,扭转头颅咆哮着张开血盆大口,向着地面上的水婉凝咬去 水婉凝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独角金蛟压了下来 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云霍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他高高举起青罡剑,衣衫和头发在炎力的炙烤下燃烧起来,但是神色肃穆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痛苦漆黑的双眸凝视着独角金蛟,透露出骇人的光芒! 独角金蛟当然不可能忽略秦云的存在 作为一头拥有智慧的妖兽,它对秦云是有印象的 秦云第一次闯入炎源地穴的时候,就从它的眼皮子地下硬生生夺走了一丛白果火龙草,独角金蛟最喜爱和最重要的食物 这让独角金蛟牢牢记住了秦云,但是它并没有将秦云真正看在眼里 可偏偏是这个不知道死活的弱小者,三番两次地前来挑战它的尊严和底线,现在更是将注意打到了它自己的身上,独角金蛟简直是愤怒到了极点 不过它也没有丧失理智,因为相对于秦云来说,水婉凝对它的威胁要更大,只要解决了水婉凝,凭借秦云一个人是根本不可能阻挡它的蜕变晋级,结果只能是沦为它庆祝进阶的一道小点心 可是现在秦云现在站在它的下面,昂然挺剑直视自己,这头即将晋升高级妖兽的金蛟竟然从心底泛起一丝寒意和恐惧 仿佛有什么极大的危险要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难道说恐惧的来源是眼前这名实力不堪弱小者?独角金蛟完全不能相信,它要用自己锋利的獠牙将秦云撕成粉碎,连皮带骨吞入腹中 硕大的头颅带着呼啸的风声压落,秦云几乎能够嗅到从金蛟口中喷出的腥臭气息,长长的獠牙在他眼里越来越清晰 但是秦云屹然不动,挺立在水婉凝的前方,无形的气劲破体而出 嗤! 秦云的衣衫四分五裂变成碎片飞舞,一道凌厉之极的喷薄剑气冲天飞起,将他连同手中的青罡剑彻底包容在内,挟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射向独角金蛟! 嘭! 充斥在周围空间里的炎力被汹涌的气劲震开,天翻地覆的炎源之地陡然变得平静了许多,仿佛在这一剑的威势之下臣服 天地无极唯我大自在剑法! 蛰伏在秦云识海中的剑意银龙在秦云近乎压榨力量的逼迫之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威能 环绕在它周围的阴阳气团全都被抽取一空,贯穿武脉抽走气海丹田和所有穴窍中积蓄的真气,最终借助秦云之手,发出了剑意银龙最强的咆哮! 在这一瞬间,三百年前一代绝世剑客燕赤侠的神魂仿佛莅临秦云之身,在三百年再现惊才绝艳的一剑! 几乎在同一时刻,独角金蛟血红的眼眸变成金黄色,原本雪白的獠牙同时染上了淡淡的黄芒 这是内丹凝固的特征,代表着独角金蛟成功地跨越境界,从中阶妖兽晋升到高阶妖兽,成为能够轻松碾杀先天境界强者的存在! 但是此时此刻,蛟眸之中闪动的不是兴奋得意光芒,而是恐惧,无比的恐惧! 秦云催发的大自在剑气,瞬间从它怒张的血盆大口里刺入,狂暴地撕裂了口腔里柔嫩的血肉,打穿出足有水桶粗细的破口,最终从后颅顶上透出! 嘭! 碎裂的甲片四溅飞舞,化为齑粉的血肉骨骼喷起数十尺高,独角金蛟的所有意识在刹那间湮灭,被洞穿的头颅无力地砸向地面 这头强横的妖兽,在完成蜕变的那一瞬间失去了生命! 而耗尽了所有力量的秦云,也因为虚脱跪倒在地 偏偏这个时候金蛟头颅砸落下来,从其上颚凸出的锋利獠牙一下子贯穿了他的肩背,鲜血顿时从伤口泉涌喷出 “呃!” 秦云惨哼一声,直接被压趴在了炙热的地面上,几乎动弹不得 一只芊芊玉手及时伸了过来,托出了沉重的蛟首继续下坠,避免了给秦云带来更大的伤害 “师傅” 在意识昏迷过去之前,他看了水婉凝的脸,带着喜悦和担忧泪水交织的脸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秦云慢慢苏醒了过来 他发现还是在炎源地穴里面,独角金蛟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旁边,再没有了原先的威风和力量 而他的伤口被人用绑带细心地包扎赚从伤口传来的清凉感可以知道肯定是敷上了极好的丹药 虽然被抽干了的力量只恢复了不到半分,但是足够秦云从地上挣扎着坐起 周围的炎力消散了许多狂暴的地火尽数收敛,远处翻滚咆哮的熔浆河变得温驯,许多流淌的浆液干涸凝固,冒起淡淡的白色烟雾 在独角金蛟死去之后,失去了主宰的炎源地穴仿佛也随之臣服 然后,秦云看到了水婉凝 这位静如幽兰的美女师傅正坐在他的身旁,玉容上绽开了堪比春花般美丽的笑容,伸手将他扶缀“你不要乱动,伤还没有全好!” 秦云觉得自己师傅的声音是如此悦耳动听,或者准确地说能够活下来是那么的美好,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笑道:“师傅,我没什么大碍了,再休息一下我们就走吧!” 运转九阳玄功,凝练出一点点的真气滋润丹田,秦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力量被彻底被抽干的滋味 “先不着急,你看看那是什么”水婉凝微微笑着,纤手指了一个方向 秦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在三步开外的地方,赫然堆放着一座由火灵玉堆成的小山,大大小小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数量! “这里有一条灵玉矿脉,我将露在外面的灵玉全都采了!”水婉凝笑语盈盈,秀眸中蕴含着无尽的喜悦:“我还采到了三块赤血髓玉和一块黄龙髓玉!” 发财了!简直是大发财! 不要说整头独角金蛟,仅仅只是水婉凝采集到的灵玉和髓玉,价值之高恐怕都可以买下一座城池,尽管这一趟冒险险死还生,但是收获之大难以估计! “师傅,能不能给我一块赤血髓玉?”秦云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不是急不可耐地要贪占宝物,而是眼下真气枯竭力量耗粳识海里的大自在剑意更是岌岌可危,随时都有溃灭消散的可能,亟待补充 这道被打入识海的剑意,是秦云最为重要的杀手锏,曾经几次救他于危难之中,作用绝不比乾坤补天石来得鞋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的瑰宝 更重要的是,秦云还没有能力参悟剑意奥秘,真要是消散了,那真是愧对留下它的那位绝世剑客燕赤侠 “给!”水婉凝毫不犹豫地拿出了一块髓玉,放在了秦云的手里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张超连着偷偷觑了好几眼坐在亭子里看书的昭宗帝,不明白自己急匆匆的告诉昭宗帝这一消息之后,陛下神情淡然,依旧处理着政事,忙完了之后,就跑到这御花园里僻静的亭子里来看书,张超打量了一下四周,虽然这个地儿是离寿康宫不远,可素来很少有人会经过这里,以乐安郡主爱热闹的性子,肯定是不会来这里的。 “你这猴崽子,看着陛下做什么?”孙耀悄悄的打了一下张超,低声的问道。 张超捂着头,不理解的指了指亭子中的昭宗帝,压低了声音,“师傅,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不是盼着乐安郡主进宫吗?怎么这会儿又坐在这里看起书来了。” 孙耀眼都不抬的又拍了一下张超,张超也是个呆愣的,硬是一动不动的受了,孙耀笑骂道,“傻小子,教你的都忘了,少看少说,要是犯了主子们的忌讳,可别怪我这个做师傅的没有提点你,得了,别愣着了,一边去,别扰了皇上清净。” 张超虽然脑子是有些笨,一时之间难以转过弯来,可他在后宫中这么多年生活,又让孙耀手把手的教着,还是知道些好歹的,孙耀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就不问了。 顾明珠走出了寿康宫的大门,还有些后怕的回望着,这才吁了口气,幸好蓉姨是疼自己的,再被这些个女人眼光烧烤着,说不定她的脾气就上来了。到底是被家里宠坏了,还真的不能跟这些总是笑意盈盈的女人打交道。真真儿是要人名。 “郡主,大长公主殿下可是特意嘱咐了,”怀蝶很敬忠职守,低眉顺眼的表达上头的意思,“这宫里人来人往的,郡主身份又贵重,可别让不长眼的人冲撞了才是。” 顾明珠直觉的就想反驳,她从小在宫里生活。这宫里也是熟悉的很,哪会有什么人冲撞?可目光扫到怀蝶恭敬从容的表情,将话给咽了进去,未免有些怏怏,“知道了。” 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着身边的人,“九美哥哥现在在做什么?” 怀蝶突然用力的咳嗽起来,顾明珠表情讪讪的。瞪了怀蝶一眼,“知道了知道了,别学了唐嬷嬷那一套。真是没趣儿极了。九。嗯,皇上现在肯定是在忙着政事,本郡主就不去打扰了,等到皇上来寿康宫之后,本郡主再问安吧。” 怀蝶严肃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下来,顾明珠对着山柏做了个鬼脸这怀蝶脾气是一日日的大了。对着自己这个主子都能摆脸色了,看来自己得找个机会让她看清楚,自己才是主子才行。 既然不能去找自己想要找的人,顾明珠就无聊的四处瞎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她从前总爱去的地儿。离寿康宫不远,被假山隔着。又在寿康宫的僻静角落里,一般人很少能发现,这还是她从前无意间发现的,假山后面有个亭子,四周是密密的树,夜里是有些阴森,特别在月光之下,胆小的人听到个风吹草动的,怕是一晚上都不能睡好。 可她却爱这个地儿,角落僻静,难发现不说,要是有个不开心的,跑到这里来,也没人能打搅到自己。但她最爱的时候,就是这天儿一日日的热了起来之后,这里却是很是避暑,还记得有一次自己贪凉,偷偷的跑到这里来睡午觉,弄得宫里都人仰马翻的找自己,最后还是九美哥哥找到了自己,不过发现之后,自己的下场不怎么好,不仅受了寒,被逼着喝了半个月的药,病好了之后,还被阿娘罚抄了一遍顾氏族规。 想到这里,又引起了一件不高兴的事儿,自己已经快半个月没有收到九美哥哥的信了,从前可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哪怕自己是在人烟稀少的大草原上都能准时的收到九美哥哥的信,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还想找九美哥哥问个情况的,偏偏有个怀蝶在。 这要叹的气还没有落下来,顾明珠定定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亭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也不管其它的了,掀起裙角就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怀蝶刚要开口,就被张超给捂住了嘴,孙耀也使了眼色让顾明珠身边服侍的人都下去,山柏、翠萱她们肯定是不依的,还没等开口,自己主子就转过头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还不忘用眼神威胁一番。 山柏不甘心的上前了一步,就被孙耀皮笑肉不笑的给拦住了,“山柏姑娘,郡主的意思您可是真真切切的看清楚了,再说了,皇上在这里看书,就是不想有人打搅,这打搅的后果,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吧。” 山柏自然是明白孙耀话里的意思,可看着主子一步步的走远,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求救般的看了一眼怀蝶,已经明白过来的怀蝶颓然的停止了挣扎,朝山柏摇了摇头,如此,山柏她们也就没有说什么了,顺着孙耀的意思离开。 随着一步步的走进亭子中玉树临风、风姿卓绝的昭宗帝,顾明珠捂着嘴开始偷笑,悄悄的走到他的背后,刚要开始用手拍在他的后背恐吓起来,冷不丁的就被人抓住了手,一个天旋地转中,自己就坐上了个温热的躯体上。 等到顾明珠回过神来的时候,瞪大了眼看着面前微笑着的男子,本就容色卓绝,加上久居高位浸淫,一身气势越发的低调内敛,却又让人无法忽视。伸出手点了点昭宗帝的下巴,哀叹了一下,“九美哥哥,你怎么越来越丑了?还有这胡子,真真是煞风景啊。还是从前的九美哥哥看着顺眼,现在这幅模样,简直是不堪入耳啊。”说着,一副不忍心在看的捂着眼。 下巴上温热的感觉似乎停留住了,怀中的娇躯让他有种不真实感,用力的嗅了嗅,鼻尖萦绕的都是她甜蜜的气息,他这才觉得真实了起来,伸出手捏上了她的鼻子。 顾明珠捂着鼻子,生怕昭宗帝再捏的摸样,嘴里咕哝,不满的抱怨,“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捏人家的鼻子啊,又不是玩具可以随便,再说了,人家现在可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像小孩儿那样对人家了。”声音越说越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尴尬处境,慌忙的从昭宗帝的身上下来,站在昭宗帝面前抱怨,“九美哥哥真是的,突然来这一手,可把我吓了一跳,本来这次还给你带了好东西的,我现在不高心了,不给你了。” 对这顾明珠的先声夺人,昭宗帝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怎么是朕吓倒你了,明明是你想要吓朕,朕这才出手的,朕还没有怪你打搅朕看书呢。” 好吧,却是是自己想要吓人在先,顾明珠有些讪讪的想到,她从来都是个好孩子,知错能改,“是啦,是我不该想吓唬九美哥哥的,可是想到很长时间没有见九美哥哥了,想给九美哥哥一个惊喜来着,唉,九美哥哥总是这样,一点成就感都给不人家。” 昭宗帝失笑,看着面前抱怨的女子,合上书,投降道,“好好好,是朕错了,要是下次有机会,朕绝对不会这样做了,一定让你吓到朕,怎么样?” 九美哥哥就是九美哥哥,如此的上道,真不枉他从小就这样疼自己了,顾明珠高兴了起来,眼睛眯成了新月,伸出小手指就勾住了昭宗帝的小手指,很是得意洋洋的说道,“九美哥哥说话可要算数哦,要是下次没有做到的话,我就把要给你的东西送给其他人。” 昭宗帝伸出手指刮了一下顾明珠的鼻子,取笑道,“还说自己是个大姑娘呢,你看你,现在就跟个小孩儿似的,哪有大姑娘半分的稳重。” 顾明珠白了一眼昭宗帝,嘴里振振有词,“在外人的面前我当然不是这样子啊,这不是在九美哥哥面前吗,不用端着架子了,多累啊,我可是好不容易从寿康宫里逃出来的,要是再九美哥哥这里也要端着架子,真是没意思极了。” “我看你啊,就是在外面野惯了,”昭宗帝毫不客气的说道,“性子都野了,从前你可不是这样子的,看来以后得少让你出门才行了,得好好的把规矩再学一学。” 顾明珠的脸顿时皱成一团,眨巴着大眼看着眼前的人,估量这他话里的真实性,可看到昭宗帝满脸的笑意,就放松了下来,抓着昭宗帝的手臂,开始讨好起来,“哎呀,九美哥哥,可别再让我学这些规矩了,那可会要了我的命去的,就让我松快松快吧,等我以后嫁人生子了,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了,就让我好好享受最后的自由时光吧!”说着,眼巴巴的看着昭宗帝,黑润透亮的眼睛,纯净得如同泉水里的黑曜石,让人的心也跟着纯净放松。 昭宗帝着迷的看着眼前的顾明珠,美好的就像他的梦,真实的摆在眼前,让人无法真实起来,睫毛一颤一颤的,都柔到他的心里去了,忍不住就想把梦融进心窝里,牢牢的糅合在他的身体里,成为他身体里的一部分,再也不用自己朝思暮想,担心这被人觊觎。 昭宗帝很快的回过神来,柔声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地方阴凉,可不是你能多呆的地方。” “那九美哥哥怎么在这儿看书?”顾明珠狡黠的笑了笑,“是不是想到我要过来了,所以在这里等着我?”脸上挂着调皮的笑容,“九美哥哥跟我可真是心有灵犀啊!” 第一百六十四掌 昭宗帝的回答的是中指扣起直接敲了一下顾明珠的额头,顾明珠吃疼的捂着额头恼怒的看他,“九美哥哥!”眼神亮亮的,脸颊鼓鼓的,十足气急了的模样。 顾明珠对昭宗帝是真的不满,真的是太讨厌了,自己又没有说错话,干嘛打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见面就是对自己教训,跟哥哥们一样讨厌,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昭宗帝看着顾明珠气鼓鼓的模样,笑了笑,到了一杯温茶放在她的手边,顾明珠也觉得渴了,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觉得温度很好,就喝了一大半下去,等到阖上茶盖的时候,顾明珠的气也消了,眼睛亮亮,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低声说道,“九美哥哥,知道我这次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吗?这次你是绝对想不到的。”一副你快猜快猜的样子。 昭宗帝眼含笑意的看了看顾明珠,不紧不慢的说道,“听说,你命人弄了大半年,把木牛流马给制出来了,这次肯定是要显摆显摆的吧。” 顾明珠的满心欢喜一下子就给戳破皮的气球一般一下子就泄了,撅着嘴,不高兴的说道,“真是的,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九美哥哥啊,真是太没劲了。”说着,闷闷的看向一边。 昭宗帝的心情却是极好,目光沉沉如墨,神秘莫测的看着顾明珠,稍稍的提点了一下,“这事儿吧,本来朕是不知情的,只不过前两日平国公私底下跟朕炫耀了一番,朕这才知道。” “三哥哥真是太讨厌了!”顾明珠握紧拳头,眼里在冒火,“什么秘密到了他嘴巴里,到最后都是众人皆知的,以后再也不告诉他了。” 昭宗帝很懂得适可而止,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是很巧妙的转移开了话题,“黄山可还好玩?朕之前看你写的信。好像很有趣的样子。等什么时候空了,朕也上一趟黄山。” “我总算明白薄海内外,无如徽之黄山。登黄山,天下无山,观止矣!这句话真正的含义了,”说道自己感兴趣的话,顾明珠顿时眉飞色舞,“难怪之前爷爷不肯带我游黄山,说是留着以后再去,我还不相信来着。果然爷爷说的话是在理的,去了黄山之后。之前的三清山感觉也没有多好玩了,要不是因为安安,我还真想在那里多待几天呢。对了,我这次啊,还带了那边的一种特产回来,就是叫蟹壳黄烧饼的,我尝了尝。味道还不错,不过那边做的太粗糙了,怕是九美哥哥吃不惯,方子山柏已经改过了,回头要御厨做给你吃。” 相对于顾明珠的兴高采烈,昭宗帝的表情有些淡了下来,“哦,是吗?之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听你这样一说,朕都有些好奇了。” “我本来是打算给你带一些的。反正拿东西耐放,听说可以放很长的时间,”顾明珠看着昭宗帝有些不开心,急急忙忙的解释起来,“那都是当地给背井离乡的人准备的干粮。但是二哥哥说九美哥哥现在跟以前不同了,九美哥哥是一国之君,吃食这些自然是要精细、谨慎,我想了想,二哥哥说的也是在理,就没有给九美哥哥准备了。不过,我想,九美哥哥肯定会喜欢的,所以才要山柏学了,二哥哥也是太小心了啊,我看着九美哥哥就没有什么不同啊,还是跟从前一样啊。”脸上还带着疑惑不解,“就算九美哥哥现在是皇上又如何,在明珠的心里,九美哥哥就是九美哥哥,跟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他们一样,永远都不会变。” “哦,是吗?”昭宗帝表情不变,或者说,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些,只是一双眼睛沉沉的,让人更加看不透摸不着,语调也没有变,只是好像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其中,“在明珠心中,朕永远都是你的九美哥哥吗?” “那当然啊!”顾明珠不疑有他,用力的点了点头,“九美哥哥在明珠心中永远都是九美哥哥,就是从小最疼我爱我的九美哥哥,”说完这话,顾明珠敏感的觉察有些不对劲起来,脸靠近昭宗帝,一脸担心,“九美哥哥,你怎么啦?怎么不开心了,是不是我有什么话说错了?”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说错吧,于是又试探的问了问,“是不是怪我没有给你带烧饼啊?所以生我气了?别气别气,回头我要山柏做了给你送过去,保证让你吃了还想吃,山柏的手艺可是御膳房的御厨们都比不上的。”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吃货啊!”昭宗帝伸出后刮了刮顾明珠的鼻子,忍不住笑开了,“在你心中,朕就是这样的人吗?” 顾明珠用力的摇了摇头,亮眼发光,“当然不是啦,九美哥哥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我在外头的时候,就没少听到百姓们陈赞九美哥哥,说九美哥哥是个贤明的君主,是大齐的福音,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听了心里有多开心,安安还总是笑话我来着了,我相信九美哥哥以后一定能流芳百世,在史书上添上重重的一笔!” “油嘴滑舌,”昭宗帝看着面前女孩纯粹的崇拜,原本有些抑郁的心情也跟着阳光了起来,“怎么出去了几趟会来之后,朕发现你这张嘴可是越来越甜了!” “那九美哥哥现在开心了吗?”顾明珠半靠在昭宗帝的身边,双手放在他的右手上,清妍明媚、如月般美好的脸颊仰起,看着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难忍,“如果还不开心的话,明珠再多说一点好听的!” “怎么,明珠很怕朕不开心?”昭宗帝扶起顾明珠,如海般深沉的眸子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顾明珠,“你三个哥哥不开心了,你也是这般哄着他们的吗?” “我怎么可能会哄他们?”顾明珠很直接的就反驳了,“从来都是他们哄着我,再说了,我这么乖巧懂事听话,我怎么会让他们不开心呢?每次都是他们惹的我生气,自然是要他们哄我才好啊,不然啊,阿娘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特别是三哥哥,每次都会故意逗我,弄得我不开心,大哥哥和二哥哥都会帮忙教训,不过啊,三哥哥最怕的是阿娘,每次阿娘要教训她,都还是我出面求情的。”顾明珠越说越开心,眼睛都眯了起来,“不过九美哥哥就不同了,从小都是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给我,要是我弄的九美哥哥不开心了,说不准,九美哥哥下次就不会给我好吃的好玩的了,那样,我可舍不得,我还是得花点心思,让九美哥哥开心才是。” “还是个有良心的,”昭宗帝喜笑颜开,说是喜笑颜开,也不见得他表情有多放松,只是周围的气氛不那么冷冽,“真不枉朕从小就将最好的东西摆在你面前。” “那是因为九美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啊,”顾明珠顺杆而上,一脸谄媚,“不过,九美哥哥,我现在是真的有事儿要请你帮忙了,这次你可一定要帮忙啊,不然,我要死翘翘了。” “什么事?”昭宗帝直觉的忽略掉顾明珠前半句让自己心里有些膈应的话,一副热心想要为顾明珠排忧解难的样子,“说出来听听,看看朕能怎么帮你。” 顾明珠也就不隐瞒,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几年前跟爷爷在东北大草原的时候,碰到了契丹族的耶律李斛,但是觉得他人还不错,就当他是朋友,还一起骑过好几次马,打过几次马球。后来我回来了之后,渐渐的就断了联系。可是前几日我去巡查铺子的时候,不知道他突然从哪个角落你冒出来了,当时要不是他自报家门,我还真的认不出他,他变化也太大了,满嘴的胡子。以前在草原的时候,他经常带我出去玩,现在他在京城里了,我当然要尽尽地主之谊,就请他上广平候府聚聚,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当着阿爹阿娘,三个哥哥还有大嫂的面,居然说要娶我?我当时就吓坏了,阿娘气到不行,要关我禁闭,想到他是契丹族的太子,将来还要继承契丹族的王位。我怕到不行,求了安安,就想找九美哥哥帮忙,要是他像九美哥哥提出和亲的话,一定一定不要答应,就算答应了,一定一定不要把我选进去,不然,我就要哭死了。” 昭宗帝听顾明珠说完,笑容敛下几分,手指抚摸着官窑白瓷杯的杯壁,似乎是在沉思,顾明珠看着昭宗帝没有说话,心越发的紧张了起来,不一会儿,昭宗帝一贯的低沉的说道,“明珠,大齐跟契丹族百年对持,中间战乱不少,契丹族崇尚武力,一心想要入住中原,但因为有镇国公守着,这些年看着是安分,私底下动作不少。朕听过这耶律李斛太子,是个目光长远,心怀大志的,契丹族要是交到他手中,肯定是会更加的强盛。这次契丹族的太子进京,打的就是和亲的主意,朕作为一国之主,自然是希望边疆安宁,百姓安稳无忧。” 顾明珠的嘴巴撅的老高老高的,她就算再不懂政治,也明白昭宗帝话里的意思,她身为郡主,受万人敬仰,本就应该承担她该承担的责任,而不是一味的逃避,不然,如何对得起这大齐的百姓。道理,她不是不懂,责任,她也明白,可是,她只是个简单的人,根本就不可能适应复杂的宫廷生活,再说了,阿爹阿娘肯定不同意,说不定,到时候还要惹出点什么是非来,于其这样,还不如她提前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都下不来台。 第一百六十五章 “既然九美哥哥觉得为难的话,”顾明珠低垂着脑袋,手指抠着手帕上的花纹,“就当明珠没有说过好了,明珠自然是明白该怎么做的。” 顾明珠前后的变化,让昭宗帝愣了一下,正当他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顾明珠就抬起头来,于一贯的干净、明爽不同,是一股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坚毅、果决,语气也格外的肃重,“九美哥哥,你不用觉得为难,明珠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珠身为大齐乐安郡主,顾氏嫡女,身份本就贵重,自然是不同于其他贵女,肩上的责任也要重要的多,单说明珠的婚事,就不是阿爹阿娘说了能算数的。阿爹阿娘从来心疼我,不让我知道这些,可是,随着爷爷在外面走了一遭之后,明珠明白,明珠既然已经享受了身份带来的荣耀,自然也得承担相应的责任,不可能一直索取而不去付出,为了个人的一点小利益,而不顾国家大义,这样有违顾氏族规,也白费了阿爹阿娘、哥哥们及所有疼爱我的人的一片心意。不管将来明珠的路会怎么样,明珠都不会去抱怨,会坦然的接受自己要面对的一切,只是,”顾明珠的眉头轻蹙,带着担心和忧虑,“阿娘从来最疼爱我,自然是不肯让我远嫁,哥哥们肯定也是不愿意,怕是到时候会因为我而给九美哥哥麻烦,明珠在这里恳求九美哥哥,”说着顾明珠就跪了下来,“不管阿爹阿娘还有哥哥们做了什么,还请九美哥哥念在这些年疼爱明珠的份上,别跟他们计较。好吗?” 顾明珠突然跪下,可把昭宗帝吓了一跳,忙忙的扶起顾明珠,眉头拧起。语气也重了些,“明珠,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明珠低垂着脑袋,语气有些闷闷,“九美哥哥,你可能答应明珠这个不情之请吗?” 昭宗帝定定的看了顾明珠半晌,最后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朝顾明珠的额头敲了一记,“你呀。你可真的是被姑母宠坏了,这没影儿的事情,也值得你大张旗鼓的跑进宫来跟朕求情?” 顾明珠疑惑的抬起头。不明白昭宗帝话里的意思,昭宗帝扶着顾明珠坐好,“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要说话,也得让朕把话说完好吗?” “可是,你不是说?”顾明珠弱弱的说道,“不是事关两国和平吗?” “可真是个傻丫头,”昭宗帝眉眼柔和的揉了揉顾明珠的头,“但是,朕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你送到契丹去了?傻丫头啊。朕要是透出一点半点的意思来。姑母还不把这皇宫给拆了啊!再说了。这可是事关两国和平,是一等的大事。这和亲的人选肯定得层层筛选,是重中之重的,要是人选不好,随时都有可能影响到两国关系。朕无论选谁,你都不会选你的,你就放心吧!” “为什么?”顾明珠不明白昭宗帝如此说,难道自己身份还不够贵重吗?这宫里可没有适龄的公主,郡主县主们身份也没有自己高啊。 “这还需要问吗?”昭宗帝轻松的笑了笑,“你从小被护的好,很多事情你都不了解,以你的性子来说,也不屑于去了解,这和亲的公主不仅得扮演好契丹王妃的角色,最重要的是维系两国的关系,自然是聪明得有,眼光、谋略、手段、气度等等一个都不能少,你说说,这最重要的几点中,你有几样优势?真要把你送过去,到时候没人护着你,朕猜想,不到一年,朕就能收到你的桑报,你想去,朕还不放心呢。” “我哪有你说的那样差?”被昭宗帝这样一开解,顾明珠忐忑的心平静了下来,开始恢复本性,嘴巴撅的老高老高,很是不满被昭宗帝如此贬低。 昭宗帝压下心底里的微妙,面色如常的毫不客气反问,“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可以让朕放心的?” 昭宗帝这一反问,还真的让顾明珠给难住了,仔细想想,自己好像还真的不是很合格的和亲人选,除了自己身份高点之外,其它的还真的不占什么优势,自己也是知道契丹族的情况的,自己真要是过去了,就按九美哥哥说的,没有人护着自己,自己好像还真的或不了多长时间,但其中的阴谋诡计之类的,自己能躲过一两次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要是次次都能逃过,还真的没有这般的好福气。 想明白的顾明珠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对着昭宗帝呲牙咧嘴,“九美哥哥真的是太讨厌了。” “你呀,”昭宗帝目光闪了闪,顾明珠觉得昭宗帝眼神中有什么深意,可是很快的发现就是自己的错觉,“你只管顾好你每天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就好了,其他的自然会有人帮你处理好,你这脑袋啊,不适合这些复杂的东西。” 好吧,顾明珠承认自己想多了,不过,听昭宗帝如此直白的评价,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快的,“合该在九美哥哥眼中,明珠就是每天弄弄花草,听点小曲儿,再想着怎么把自己打扮漂亮,怎么样吃得好的富贵闲人吗?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只管着自己开心就行了吗?” “那你说说,你该是什么样子?”昭宗帝好笑的反问,“你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子生活的吗?难道你还期望有什么改变?” “你”顾明珠气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回过去,因为昭宗帝说的都是真的,自己委实是挑不出一点的毛病来。 “你看你,脸都气红了。”昭宗帝信心愉悦的逗弄着顾明珠,“你现在怎么越来越爱使小性子了,从前你可从来都不会这样。” “九美哥哥从前也没有想现在这样讨厌,”顾明珠很不客气的回到。 “哈哈哈哈”昭宗帝突然笑了起来,捏了一把顾明珠滑腻的脸颊,“明珠啊明珠,你可真是个宝。” 被笑话的顾明珠心情可不怎么好。 姚贤妃从寿康宫中回到棠梨宫的时候,踏入棠梨宫的主殿也是她的居所—明瑟殿的时候,在看到殿中候着的姚江氏的时候,脸色彻底的拉下来了。 姚江氏看到女儿不好的脸色,心里咯噔了一下,忙恭敬的行完礼,不时的偷窥这女儿的脸色。 姚贤妃叫起之后,对着从小教养自己的姚老夫人,着实是板不起脸色,遂语气柔和了不少,“祖母可是大好了?前两日送过去的补品可都用了?” 姚老夫人在后宅中生活了一辈子,如何不明白眼前的形势,姚贤妃又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她心里想些什么,不说完全能把握,还是能猜出过五六分的。 容色恭顺了些,“多谢娘娘关心,臣妇早就好了,不值得娘娘如此挂念。” 听到姚老夫人这平静的话语,姚贤妃脸色僵了一下,很快的恢复如常,朝茜萍使了个眼色,茜萍很机灵的走到姚江氏面前,恭敬的说着好话,姚江氏不是不懂,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女儿,再看一脸肃穆的姚老夫人,知道是女儿跟婆婆是有话要谈,自己不方便插入其中,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难受,倒是没有拒绝,很顺从的离开。 姚老夫人使了个眼色,她身后的丫鬟婆子也跟着退了下了,姚贤妃看了看,也使了个眼色给茜草,茜草并命人都下去了,随后自己侍立在姚贤妃的身边。 姚老夫人看着越来越华贵端庄、高贵凛然的孙女,同样,也越来越陌生的姚贤妃,五味杂陈,说不出滋味来,叹了口气,低沉的说道,“我已命人将娴姐儿送回了巩家,也跟巩夫人细细的谈过了,以后巩家会管好娴姐儿,不会再让她出来兴风作浪,你母亲这边,也敲打过了,要是她以后再给娴姐儿撑腰,就让她去佛堂念经,以后,我和你父亲会好好的看住你母亲和娴姐儿,不会让她们给娘娘添乱的。” 姚贤妃手握紧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的说道,“祖母,这是在怪我吗?” 姚老夫人面色一顿,看着姚贤妃越发不露神色的脸,又是叹了口气,带着丝丝的心疼,“艳姐儿,你是臣妇一手带大的,是臣妇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不管是从前还是将来,只要是你下定了决心要做的事情,祖母从来都不会阻拦你,二话不说的支持你。只是,在娴姐儿这事上,”姚老夫人停顿了一下,才慢慢的开口道,“臣妇无权去置喙,也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局。正因为知道娘娘的处境,才不能让娘娘出手,姚家跟娘娘是绑在一起的,中间无论如何是不能有任何偏差的,万一这事儿将来被人握住了把柄,你父亲、你哥哥,还有姚家的其他族人会怎么看娘娘?万一你母亲直到了,将这事儿给闹出来了,到时候娘娘又该怎么样收场?你母亲的性子你是了解的,到时候肯定是要闹个鱼死网破的。说起来,也是臣妇的责任,你哥哥、两个弟弟、还有你,一出生就抱离了你母亲身边,唯一能让她亲手养大的也只有娴姐儿,她自然是将娴姐儿看成是心尖尖,娴姐儿要是有个不好,简直是要了她的命。不管怎么说,娴姐儿也是你同父同母的,这些事儿,教给娘娘来处理,顾及太多,还不如让臣妇处理了,名正言顺,也不会给娘娘添什么乱。” 第一百六十六章 姚老夫人淡淡的叙述完,姚贤妃的唇色白了两分,许久,姚贤妃才恢复到正常,“祖母,这些年,皇上做得一些事情,您也能明白皇上的意思,前朝是前朝,后宫是后宫,虽然分隔开来,但是还是彼此影响,皇上不喜欢因为后宫的事情影响到前朝。而如今,本宫最需要的是一个皇子,这是本宫立身的基础,也是姚家的基础,所以,本宫容不得任何人去破坏。祖母别怪孙女狠心,这后宫中就是个不见硝烟的战场,要是不狠心,如何能从战场中厮杀出来,本宫的这个位置,随时都有人能替换。本宫一步一步走的谨慎小心,本宫绝对不允许本宫的家人给本宫麻烦,祖母,本宫从来都不会忘记本宫身上的责任,也请祖母知道,不要轻易的放弃本宫!” 姚贤妃努力平静的说出这一番话,落到姚老夫人的耳中,却是如雷轰顶,消化过来之后,才带着丝微的紧张说道,“娘娘说的哪里话,姚家与娘娘福祸相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不是有娘娘的话,姚家哪有今日的荣耀,臣妇及姚家人不是见利忘义之徒,不管娘娘要做什么,臣妇是绝对没有二话就会替娘娘完成。臣妇这次之所以没有事先告知娘娘就动手了,臣妇也是为了娘娘好,臣妇还是希望,娘娘日后有何为难的,直接跟臣妇说,有些事情,娘娘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姚贤妃的面容缓和了下来,恢复到从前那个温和、孝顺的孙女,嘴角边溢出一抹笑意,“祖母这次进宫,可是为了三弟的婚事而来?” 姚贤妃口中的三弟,正是此次新晋探花姚格培。今年不过才十九岁,外貌跟姚贤妃有八分相似之处,是京城除了名的美男子。 姚老夫人也跟着放松了下来,神情中带着骄傲,“还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娘娘,可不是为了培哥儿的婚事吗?自从这培哥儿中了探花之后。这上门的人就多了,臣妇最近也是看了不少好的,看得眼睛都花了,还是选不出来,这就拿来让娘娘看看,娘娘身居后宫。自然是比臣妇见识的要多一些,培哥儿将来前程不少,这人选啊,自然得是慎重点才行。” 姚贤妃脸上也铺上了一层光芒,满面笑容的说道。“三弟从来都是最争气的,本宫一直都对他寄予厚望,他将来的嫡妻自然也得是个好的,得替三弟管好后宅才行,俗话说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三弟才能是有的,关键得还看他的嫡妻能不能管好后宅,让三弟无所牵挂的奔赴前程。本宫这些时日也看了不少,正想找祖母讨论一番呢。茜草,你去把画像拿过来。让祖母瞧瞧。” 茜草应声行礼告退,屋子里就留下姚贤妃和姚老夫人两人。 姚老夫人偷偷的看了一眼,带着刻意的小心谨慎,“娘娘,这关乎培哥儿的将来一辈子的大事,是不是把你母亲也叫来一下?娘娘您也知道,这婆媳关系也是关乎家庭稳定的一个重要因素,任哥儿的婚事是由了你父亲做主,新哥儿的嫡妻又是臣妇看中的,你母亲心里有气。也没少给她们麻烦,幸好都是知礼的,才没有闹出点什么来。这培哥儿将来的妻子,你母亲可是早有话说了,要是再也不知会一下就下了决定,你母亲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姚贤妃默然,她明白姚老夫人话里的意思,母亲是嫡幼女,家中最小的孩子,从小众星捧月的长大,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后来嫁给父亲,本就是低嫁,也一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要不是有祖母和礼法压着,外祖家又是个通透的,这才没有让母亲闹的厉害。她也明白,她母亲自己也清楚,这家里大事根本做不了什么主,只是好面子罢了。 姚淑艳抹了抹额,带着一抹无可奈何,“就按祖母的意思来吧,本来妹妹的事情已经让她心里存了火,要是不转移她的注意力,怕是祖母和父亲到时候都不好看。” 姚老夫人心里有了底,也松了口气,趁着这轻松的气氛,说了一桩逸闻来,“娘娘,听说乐安郡主今日进宫,可是有跟两宫太后说了什么吗?” 姚淑艳抬眸不解的看着姚老夫人,神情也跟着肃重了起来,“本宫今日在寿康宫的时候,乐安郡主很安静的坐在两宫太后娘娘身边,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来,可是宫外有什么消息本宫是不知道的?” “娘娘不比如此严肃,”姚老夫人语气轻松的说道,“臣妇也不知道这事儿是不是真的,还是听任哥儿说的,任哥儿不是在礼部做主事吗?这段时间负责接待契丹来的太子,听任哥儿说,这契丹太子中意上了乐安郡主,这契丹太子此次来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和亲。任哥儿也是从契丹太子身边的侍从打听得来的消息,说是这契丹太子跟乐安郡主好些年前就认得了,只是不知道乐安郡主的身份,这次在京中巧遇,乐安郡主是以地主之谊请了契丹太子去广平候府做客,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被广平候府的人给请了出来。任哥儿仔细打探之后,才得知,这契丹太子是个胆子大的,居然当着广平候、同昌大长公主一家子,说要娶乐安郡主为正妃。这事儿广平候府瞒的森严,京里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露出来。要不是任哥儿有心,怕是臣妇都不知道呢。”说道这里感叹了一下,“也不知道这同昌大长公主到底是想要个什么样的人,这里勋贵、清流之家未婚男子可都是选遍了,这议宾还是没有定下来,眼看着乐安郡主一日日的大了,想要再找个好的可就难得多了,难道还真的想留着乐安郡主一辈子啊?’ “这乐安郡主的婚事,可不是同昌大长公主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姚贤妃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从前本宫听说这乐安郡主是个受宠的,本宫还不屑一顾来着,可是本宫今日亲眼见到两宫太后对乐安郡主毫不掩饰的疼爱,本宫才相信,乐安郡主的婚事到现在都没有定下来,怕不是同昌大长公主一个人在挑剔,怕是宫里面的也不同意罢了。祖母,不管怎么说,就算乐安郡主拖到二十还不出嫁,以她的身份,哪有别人说闲话的份。” 姚老夫人听着也就当是听着了,可是话落到刚刚踏进殿中的姚江氏的耳中就不一样了,眸光一亮,顿时就忍不住了,也不管这殿中是否还有其他的闲杂人等,就直直的开口了,“要是培哥儿能有幸娶得乐安郡主,是不是培哥儿将来的前程就不担心了。” 这话一出,不管是殿中服侍的宫女,就连姚老夫人和姚贤妃都吓了一掉,姚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低声训斥道,“你这是病了还没有好还是魔怔了?这话也是你能说出口的,还不赶紧闭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是你能随便说话的地方吗?给我安安分分的坐好,别再乱搅舌根子了,小心回去不让你得好。” 姚江氏本来是满心的欢喜,被姚老夫人这样直白和毫不留情面的一通训斥,脸面就有些拉不下来了,她从来都是最爱面子之人,当着女儿和满屋子宫女太监,她不仅觉得脸色烧得发红,对姚老夫人的怨恨又上了一个层次。 想她堂堂的左丞相的嫡幼女,本身就是下嫁姚家,姚家不仅不捧着她不说,还三番两次的给她没脸面,儿子女儿一生下就被抱走了,唯一的娴姐儿也是万般的看不中,所嫁非人不说,遭了天大的委屈想要让娘家撑撑腰,不仅没有出头,反而还训斥,连自己也都差点被“养病在家”了,幸好大女儿是个争气的,家里没人敢小看自己。这次她进宫,不仅是为了娴姐儿的事情,也是为了培哥儿的婚事。培哥儿将来的嫡妻可一定的自己同意才是,任哥儿新哥儿艳姐儿娴姐儿都不说了,每一个是自己做主的。这京城中哪有像自己这样的主母?儿女的婚事都做不上主?背地里指不定有多少人笑自己呢,这次,无论如何,培哥儿的婚事一定得自己同意才是,否则,她就把这事儿闹大,看看这京城里的人怎么看姚家,她没面子,他们也休想。 姚江氏虽然出身贵女,又嫁给姚静忠多年,也是掌管一府中馈的宗妇,可惜她从小受宠,在婆家的日子虽然儿女上没有顺字迹的心意,日子却是一帆风顺的,因此,这些年,她性子也没有怎么变化,心里想着什么,面上就露出来了。 这副表情落到姚老夫人的眼中,又是急又是气又是担心的,就怕她真的不顾场合闹开,弄得两边都没脸。姚贤妃心里一阵无语,着实想理会姚江氏,要不是看在她是自己亲生母亲的份上。而姚江氏呢,从来都是只看到自己,根本就不会顾及周边人对她的看法,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是她想要做什么,身边的人必须得按她的意思办到才行,也不管事情是多么的荒唐和荒缪。 姚江氏看了看坐在上首的女儿,底气又足了些,到底是顾及婆母的威严,并一个人小声的嘀咕,“我没有说错啊,培哥儿是个多出色的孩子,京里不知道有多少贵女想要嫁给他,乐安郡主身份再高贵又怎么样?现在年纪都这么大了,选择的机会都少了甚多,这么好的人选摆在面前,要是不选的话,看她以后还能选个比培哥儿还要优秀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姚江氏的嘀咕声虽然小,可还是落到了姚老夫人的耳中,姚老夫人直觉的就想皱眉,但一个灵光闪过,神色也跟着肃重了起来,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姚贤妃,姚贤妃本来是不明白姚老夫人的意思,姚老夫人的淡淡一笑,她顿时就知道了,朝茜草使了个眼色,茜草就带着殿中服侍的人都下去了。 姚江氏看着宫人们下去的时候,吓了一跳,有些忐忑不安的偷偷看着姚贤妃,她不是没有眼色,能看出来姚老夫人跟姚贤妃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她又有些不甘心,不甘心总是被排除在外,而且,她今日来的意思都还没有出来。 姚贤妃本来是打算让姚江氏下去的,可是姚老夫人执意留下姚江氏,虽然心里有些不豫,但还是很快的恢复到正常,带着不确定的问道,“祖母,您也觉得母亲的主意是对的吗?” 姚江氏愣了一下,还没有从自己能真正参与到政事中的惊喜中回过神来,虽然不明白姚贤妃在说些甚么,但既然问到自己了,自己肯定是要说上两句的。只不过她还没有开口,就被姚老夫人严厉的眼神给压住,只好憋着满腔的好奇,看看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姚老夫人从姚江氏身上收回视线,眼里闪过一抹算计,“这乐安郡主虽然不是大长公主的亲女,可是大长公主疼她比亲子还要疼宠,且不说她是顾氏嫡枝唯一的嫡女,身份上培哥儿还是低微了些,就算左丞相还在的话,也是配不上的。娘娘,您见过乐安郡主几次,您看,这乐安郡主品行如何?” 姚贤妃皱了皱眉。她虽然能明白姚老夫人的意思,还是有些不太确定,“虽然没有怎么说过话,但看上去,是个被保护的极好,性子看来也是个单纯良善的,行走坐立间。就看出顾氏一族极好的教养来。只是。虽然身份上是高贵了些,但弟弟需要的嫡妻却是个能持家的,本宫看乐安郡主这方面怕是不成,听两宫太后的意思。郡主以后是要开府另过,这管家的人选不仅是从她身边服侍的人来选择的,宫里也会派人下去。但这一上面,本宫就不太认可乐安郡主。” 姚老夫人却不在乎的笑了笑,“娘娘,话不可这样说,培哥儿性子您也知道,看着是恭敬守礼、却是最怕被管着,要是找个厉害的。怕是这夫妻关系也不和谐。郡主真要是个不管事儿的,说不准还能跟培哥儿琴瑟和鸣。再说了,郡主身份高贵,这些个琐事本就不用她操心,而且。臣妇还听说了,这大长公主最近在要乐安郡主学着管家,怕是这议宾的人选是有了眉目,不管怎么说,也得争上一争。将来要是娘娘有了皇子,有了这门亲事,娘娘的底气也足一些,也利于小皇子的将来。” 姚贤妃顿时就清明了,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乐安郡主的另外一重身份?她可是顾氏嫡女啊,有广平候父子四人以及顾氏一族在后面撑着,她儿子的将来是明朗的。百年顾氏,可不是说着玩玩的,想当初先帝和皇上能顺利登得大宝,不是有顾氏在后面帮扶。而且也不用担心顾氏过于强盛会威胁到儿子将来的地位,顾氏百年不倒,自然是由其中的道理在。 “可是,沈德妃的堂妹不是将要嫁给平国公吗?”姚江氏不傻,很快明白了姚老夫人和姚贤妃的打算,虽然话头是自己开的,但她心里还是不太确定,“沈德妃可是有二皇子在手,万一将来顾氏不帮娘娘,反而去帮了沈德妃,那娘娘以后的路,不是更加的难走吗?” 姚老夫人和姚贤妃对视了一眼,显然有些不置信姚江氏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毕竟,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沈德妃现在可是有皇子的人,可自己,儿子的影子还没有看到,将来的情形是千变万化的,谁都不能说个准数出来。 姚江氏见姚贤妃和姚老夫人没有说话,心里一喜,马上滔滔不绝起来,“这沈德妃虽然是高密候三房里的,可耐不住老夫人喜欢她啊,比起长房的将要嫁给平国公的嫡女来说,那宠爱可是远远不及的。当初沈氏明明都有比沈德妃还要出色的未嫁姑娘,老夫人硬是一个都没有看中,非把沈德妃给送了进去,还不是因为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的。这老夫人是继室出身,就只有沈三爷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偏宠,高密候就是心里再不愉快,也得忍着,谁让这礼法占了上头?而且,说是老夫人,可到底年轻,比起高密候来,就大了十一二岁,这沈三爷成亲也早,不然,能让自己的女儿占了沈氏嫡长的头?这老夫人至少也得二十年好活,足够二皇子长大成人,到时候只要老夫人闹上一闹,高密候这些小辈们能不听从吗?这老夫人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啊。” 洋洋洒洒的一堆说完,姚江氏得意洋洋的看着姚老夫人,教你平常都看我不上眼,我就让你看看,我不是你认为的没头脑的人,我足可以当起姚家主妇之责。 姚贤妃从开始的吃惊到后来的凝重,等姚江氏说完之后,才淡淡的说道,“母亲,这些话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姚江氏顿时傻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姚贤妃和姚老夫人心中有数了,并不再理会姚江氏,姚老夫人淡淡的看了一眼姚江氏之后,说道,“娘娘,不说将来,这门婚事对培哥儿来说是极好的。培哥儿在仕途中的起点高,有顾家帮扶,将来的路会更好走一些。只是,这大长公主如今是一点口风都不露出来,贸然的把培哥儿顶上去,怕是,也不那么容易成事。” “祖母说的在理,”姚贤妃心里忙忙的算筹,“广平候府将乐安郡主护的紧,寻常是轻易不能接触,这要让三弟出头来,决非易事。但,也不是没有法子,只要筹划得当,自然是能成事,但是,这事儿时光紧要,还是最少人知道的比较好,祖母,带本宫想好之后,才命人告知,祖母再去帮理。” 姚老夫人看着姚贤妃胸有成竹的样子,分明是早就有了算计,如今不说,斜睨了一眼兴致勃勃的姚江氏,心里也明白孙女为何这般做,并没有多问什么。 顾明珠丝毫不知道她的婚事被很多人挂念着,此刻,她正兴高采烈的给昭宗帝讲着她此次出门的见闻。 看着越说越高兴的两人,怀蝶是急的不行,她恨不得此刻就能冲出去,把郡主给拉住来,看着昭宗帝落在郡主身上的目光,心啊,更是让热油煎熬不得半刻安宁。郡主啊郡主,您一向都聪明,怎么在此刻就犯了糊涂? 孙耀看着怀蝶等人焦急的脸色,想要忽视却是没有办法忽视,他心里也在呐喊,我的皇上啊,来日方长啊,您可别再这时候露出什么苗头让郡主直到了,要是郡主知道您心里的打算了,怕是您之前的一番辛苦都要打水漂了。 当然,他们的焦躁都刻意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关键,或者说,她们自己都不愿意承认这个关键,就是他们心里挂念的乐安郡主顾明珠,完全是没有开窍。 同昌大长公主也在愁啊,自从这唯一的女儿被人莫名其妙的定来来之后,就愁到不行,连广平候顾跃斌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妻子了。 难得的休沐,顾跃斌自然是哪里都不去,准备在家里好好的陪陪妻子,让她疏散疏散这段时日以来的烦闷。可坐不到一会儿,他也是实在坐不住了,因为同昌大长公主不停的在长吁短叹,根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 看着妻子愁眉苦脸的样子,顾跃斌想了想还是停下手中的事情,“好了,央央,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在这里愁来愁去的也定不了什么用处。明珠是个聪明的孩子,将来自然不会委屈了她去,与其在这里担心这担心那的,还不如趁现在,好好的教她些实用的东西,免得她将来吃亏上当。” 同昌大长公主是一点也不接受丈夫的好意,反而是很不耐烦的态度,“你知道我担心什么吗?都是你们这些男人,成天算计着算计那的,好好的事儿硬是要得七曲八折的,都不是个好东西,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男人了。” 无端被迁怒,顾跃斌好脾气的摸了摸鼻子,不去计较这些,还是得耐着性子给妻子顺气,要是自己嫌麻烦逃开了,后头的麻烦更多,好脾气的笑了笑,“是是是,都是我们这些男人的错,好央央,你也别生气了,先喝口茶,再想想跟怎么弄,反正是已成舟了,现在想变也没有法子,还不如多想想怎么给明珠多整点好处来。我们就明珠这么一个女儿,可不能让人白白的算计了去,就算他是皇帝又怎样?也不能轻易的放过。” 同昌大长公主从丈夫手中接过茶杯,想了想话却是在理,心情也放松了不少,遂抿了口茶,一副我手上有把柄看你能奈何的得意,“哪是,我就明珠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能轻易的让人算计了,这口气怎么着也得找回来才是。” 第一百六十八章 顾跃斌微不可查的送了口气,伸手就想把鬓角的冷汗给擦过,摄于太座大人的威势,到底是不敢轻举妄动,就怕太座大人不满意,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的看了一眼目光凶狠的同昌大长公主,语气有些微微的说道,“央央,眼下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一桩。” 不是这一桩还有哪一桩比这个还要重要?同昌大长公主疑惑不解的看着丈夫,管他是不是皇帝,他能耐得了自己几何? 顾跃斌心里苦笑,妻子是天之骄女,从小都是被宠着纵着,这些年都是顺心顺意的,虽然不喜欢生事,但关于到女儿明珠,难保妻子不会做出点什么来,势必得让她转移目光才是。妻子是不明白,自己是清楚的知道,如今的皇上可不是从前的洛王,他的心思之深沉,连自己都不能把握住他的心思,何况从来都不擅于察言观色的妻子? “央央,我现在要说的是契丹太子的事情,”顾跃斌性子也不拖泥带水,直接点开了话题,同昌大长公主有些不明白了,“这契丹太子怎么啦?这事儿不是已经被人压下来了吗?” 在同昌大长公主看来,这契丹太子就是个胆大包天、不知好歹、看不清形势的蛮族野人,就算他是太子又怎么样,在她的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这样什么都不是的人,居然还有胆跑到自己的面前求娶自己最宝贝的女儿,简直就是在找死。要不是为了两国的和谐,她早就将这个不知所谓的契丹太子给灭了。看他还有什么资格跟自己说话。 顾跃斌低头用茶盖刮了刮,一缕缕的热气冒出来,合着茶叶的清香,“这事儿虽然是被压下了。我看那契丹太子不是个善罢甘休、轻易放弃的人,这几天,我听说他在四处找关系,肯定还是想要争取一把。要是这事儿闹到朝堂之上提出来。怕是不好收场,毕竟,男人都是好脸面的,这还事关一国君主的脸面。就算有先帝的遗旨,怕也抵不了什么实际的用处。” “这就是你为什么同意让明珠进宫的原因吗?”同昌大长公主直勾勾的看着丈夫,想从他的神情中发现什么。 顾跃斌很坦然的点头,“明珠在他心中的地位本就不同于寻常,有些话我们不方便开口,明珠去说。会起到事倍功半的效果。这些年。因为明珠的事情。皇上已经对我们起了疑心,我们态度再不明朗,苦的。终究还是明珠。” 同昌大长公主默然,丈夫说得都是在理。从来在那个位置上的人,都是极难以取信,疑心又重之人。她再偏心、再护短,也无法否定,自己的哥哥也是这样的人,不然,也不会跟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来了,而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这一方面,跟自己的哥哥是十分相像。 她清楚的知道,这些年,要不是念在往昔的情分还有明珠的份上,她的好侄儿肯定是要做出点什么来的,很多事情,她虽然不管,但她是清楚的知道,皇上,是她惹不起的人。 明白是明白,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种态度了,顾跃斌看着妻子别扭的神情就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一把搂住同昌大长公主,眉眼间闪烁着笑意,“你呀,你也别太担心太多,只要我们把态度放出来了,他也也不会说些什么。不过,他现在虽然是没有心情跟我们计较从前哪些旧事,他现在烦的恐怕还是明珠吧,我倒想看看,将来真的一切都如了他的愿,明珠这一关,他倒要怎么过。” 同昌大长公主是个多机灵的人啊,顿时就明白了丈夫话里的幸灾乐祸,噗嗤的笑了出来,拍了一把丈夫厚实强壮的胸膛,看着丈夫不怀好意的笑,“你可真坏啊,难怪你从来都不说什么,感情你还留了一手在后头,说说,你还有什么是没有交底的。” 一副要跟顾跃斌清算的模样。 顾跃斌嘴角勾了起来,笑容中多了几分邪气,凑到同昌大长公主耳边,轻轻的吹了口气,暧昧的说道,“夫人,可冤枉了,小生有什么,夫人可不是最清楚不过的吗?” 同昌大长公主的脸唰的红了,整个人不自在的任顾跃斌搂着,顾跃斌眼神加深,手就朝同昌大长公主的衣襟伸了进去,同昌大长公主微微的动了动,最后就任顾跃斌为所欲为了。。。。。 夏日的雨来得突然也来的猛烈,去的时候还有些缠绵不决,滴答滴答的雨滴从屋檐下坠下,落在窗角下的芭蕉也上,清脆的响声过后,滴滴水珠凝结在一起,被散开后的乌云,阳光猛烈的一照,光芒四射。 顾明珠看着天气突然变化,还来不及反应,暴雨就下了下来,顿时将之前的灼热给压个彻底,本来就是阴凉之地,这时候更是阵阵寒意从四面八方冒出来,这让一身夏装轻薄纱衣的顾明珠有些吃不消了,双臂搂着瑟瑟发抖起来。 不过,寒意很快就被身上带着男子好闻气息的衣服给挡住,顾明珠看着简单的一身家常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袍子打扮昭宗帝,再看看披着的明黄龙袍,歪着脑袋,“这么热的天儿,九美哥哥还要穿这么多吗?不嫌热啊。” “你以为人人都随你爱贪凉吗?”昭宗帝低垂着眉眼替顾明珠系好衣服,本来顾明珠是要自己弄得,可抵不过昭宗帝,只好任其所为了,“别动,等雨停了之后再走,你从小身子骨不好,可得精细点,不然着了风寒,吃苦的可是你自己。” 想到每次一生病,那些太医们就给自己开一堆的黑乎乎、难喝的要命还苦到不行的药,她就忍不住的打了寒颤,小病不要命,这药啊,可真的能要了自己的命。偏偏平时对自己言听计从的阿爹阿娘还有哥哥们,此刻就是黑着一张脸,逼着自己喝,想要撒娇都找不到对象。 “九美哥哥的手可真暖和。”顾明珠好玩的任昭宗帝替自己系好衣服,不经意的触到昭宗帝的手,并摸了上去,“咦,九美哥哥手上的茧子怎么还这么厚啊?我之前送你的玉肤膏没用用吗?”说着还一脸可惜,“九美哥哥的手这么漂亮,可真的浪费了。” “明珠,朕可是男人,”昭宗帝一脸忍耐的看着顾明珠惋惜的神情,“男人要这么好看的手干嘛?朕这双手,可不是摆设,可是要做大事的。” “明明这么好看的手,”顾明珠似乎没有听到昭宗帝的话,还在惋惜不已,“真真是被浪费了,你那些皇后妃子就没有嫌弃你这双手吗?” 顾明珠不知道,自从昭宗帝脱下龙袍给顾明珠披着的时候,怀蝶就差点跳出来了,要不是孙耀眼明手快,指不定就被怀蝶给坏了事。 孙耀后怕的看了看亭子中,他们这边的动静,乐安郡主不知情,自然是瞒不过昭宗帝,昭宗帝那一记目光,让他骨子里都被寒透了。照张超使了个眼色,将怀蝶给牢牢的制住,就连冰晴等人也不约而同的被其它的太监给制住。 被捂着嘴的怀蝶丝毫不后悔她的冲动,后悔的也是她的冲动,她不应该像刚刚那样一下子就冲了出来,而是要细细的考量了一番才行动,不然,被现在这样制住,不仅失了主动权,还得眼睁睁的看着郡主落到昭宗帝的手中而不知情。 就在她挣扎不休的时候,昭宗帝淡淡的看了一眼之后,让她整个人都镇定了下来,眼睛瞪得极大,无法置信,四周好像没有了知觉一般,天地间只剩下自己。让自己清楚的明白了一个事实,跟郡主在一起的那个人,是皇帝,是掌握了天下杀生大权的皇帝,是自己从骨子里敬畏的至高无上的人 怀蝶停止挣扎,连冰晴她们也安分了下来,孙耀掏出帕子擦了擦鬓角边不知道是冷汗还是雨滴落下的水珠,这才松了口气。 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回头也不用自己再细细的嘱咐了。乐安郡主身边的人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人。 昭宗帝猛然的抽出手,捏了一下顾明珠的鼻子,“你以为谁都像你,喜欢完美无瑕的东西,一点缺陷都留不得。” 顾明珠不同意昭宗帝这番观点了,马上就反驳道,“哪有像九美哥哥说得那样,我又不是总是都这样,这还不是因为是九美哥哥,其他的人,我都还懒得说呢。不过,九美哥哥这双手可真的得好好养养了,反正我这几日都在宫里,我一定要盯着才行。” “姑母同意你在宫里呆着吗?”昭宗帝朝顾明珠泼了一盘冷水,“怕是再晚一会儿,姑母就要进宫来接你了。” 顾明珠表情僵硬了一下,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委实是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次数太多了,但是,想到回府要面对的情况,她的头又疼了起来。 昭宗帝也不急于提点,只是静静的看着顾明珠脸色变化不断。 许是昭宗帝在身边,顾明珠突然多了底气起来,容色也跟着亮了,谄媚的拉了拉昭宗帝的手,”九美哥哥,这次,你可不能见死不救了。“ 昭宗帝表情也好了些,当然,这好了些,并不能单单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来,昭宗帝的脸上的表情是万年不变,主要还得依照于他眸色温和了不少,“你可得想好了,到时候姑母问你的时候,你的态度可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听到昭宗帝肯帮忙,顾明珠哪还有不依之理,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不忘的又补充了一句,“那九美哥哥也得说话算话哦,”想到从前的情况,顾明珠忙又摇了摇头,“不行不行,阿娘的脾气我最清楚不过了,她要是发起火来,没人能挡得住,还是的麻烦九美哥哥传个口谕才是,这样阿娘也没有法子了。” 昭宗帝眼里的愉悦更加浓烈了些,“真真是个鬼灵精。” 顾明珠笑嘻嘻的笑了笑,催促道,“九美哥哥赶紧唤人过来啊,一定要赶在阿娘进宫前就将口谕传达下去,要是阿娘进宫了,可就麻烦了。” “你就这么不想回广平候府,想呆在宫里吗?”昭宗帝并没有依照顾明珠的意思来,反而是问她,顾明珠眨了眨眼,表情有些无可奈何,“九美哥哥,我现在可是在逃命来着,万一要是那个契丹太子跑到广平候府了,到时候倒霉的可是我。我在宫里,他就轻易不能碰上,还有啊,九美哥哥,你赶紧指个人给他吧,我现在是怕了他。他可真是个瘟神,一来,家里就乱了套,我可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 心事落下,顾明珠也就没有顾忌了,只想着怎么样把眼前的麻烦打发掉再说,至于其他的,不是她能管也不是她能插手的了。 昭宗帝细细的看了看顾明珠脸上的表情,发现正如她说的那般,他原本有些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松懈了起来,挥手就把孙耀招了过来,孙耀动作很快,这下子顾明珠就是真的一点顾忌都没有了。饶有兴致的欣赏起雨景来。 昭宗帝陪着顾明珠赏了一会儿雨,等到雨静静的停了之后,才转头对着顾明珠笑道,“朕看那个契丹太子着实不错,也算是个英雄人物,契丹就不用说了,这京城里也是有不少姑娘中意,明珠。你是真的一点心动的心思都没有吗?朕可还记得从前你说起他的时候,滔滔不绝的都是好话,现在怎么就如此的不喜欢他了呢?” 顾明珠看了一眼昭宗帝,脸皱成一团,“九美哥哥怎么跟阿爹阿娘还有哥哥嫂子们一样,尽我这些奇怪的问题。他从前是待我挺好的,经常陪我骑马打猎、四处玩耍,可那又如何?并不代表我就喜欢他吧。再说了,他就是我一个朋友,朋友之间,这些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情。我对他可是一点心思都没有,反倒是他,突然变了态度,让我觉得好奇怪。你说,明明是朋友,怎么可能会一下子变成另外一种关系?一想,我就觉得毛骨悚然的。真是太可怕了。看来,还真的像大哥哥说的。这男人女人啊,还真的不可能有纯真的友谊,我以后还是离他远点的好。”说着,后怕般的不停的摇头。 顾明珠只管着自顾自说,自然是没有发现昭宗帝的眼眸里风云翻动,昭宗帝伸手就想将手搭在顾明珠的肩上。想了想,还是守护,“原来明珠是这样想的,那如果契丹太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朕要求要娶你为妻,你会如何?” 顾明珠回头惊讶的看了一眼昭宗帝,笑了,“九美哥哥你在说什么笑话?你不是已经说了吗,这和亲的人选绝对不可能是我的,那我就不用担心什么了,不管他做什么,九美哥哥自然是会料理好的。” “明珠,朕是郑重其事的在问你,”昭宗帝反而是紧紧的盯着顾明珠,“你对契丹太子,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吗?还是你心里已经有了其他人,所以你才不把契丹太子看在眼里了吗?” 看着从来都是一副轻松模样,难得在自己这里严肃一会的昭宗帝,顾明珠反而觉得好笑,伸出手就覆上了昭宗帝的额头,“九美哥哥,你这是发烧了吗?怎么会问出这么奇怪的话来,我要是心里真有人的话,你还会不知道?我心里的秘密可以瞒着阿爹、阿娘、哥哥们,还有大嫂,安安我也可以瞒着,但我绝对不会瞒着九美哥哥的。因为我知道,秘密告诉了他们就不是秘密,告诉了九美哥哥,我就不用担心秘密会被泄露出去。九美哥哥,你放心啦,我从前答应你的事情会一直遵守下去的,是永远都不会瞒着九美哥哥的。只要九美哥哥也要做到自己说的,不然,我以后就不告诉你我心里的秘密了。”说着调皮的眨了眨眼。 面前的女子,娇俏的朝自己笑,一副全然相信、无所隐瞒的样子,昭宗帝心里的时候才悄然落地,深深的看着顾明珠,“明珠,是不是朕,做了什么,你都能体谅朕,原谅朕?” “那当然啊,”顾明珠想都没有想的直接回答,敛住笑容,一脸认真的样子,“只要九美哥哥不做个昏君就好了,做个一心为民的贤明君主,不管九美哥哥做了什么让天下人无法接受的事情,所有人都站在九美哥哥的对立面,明珠永远都会站在九美哥哥身边,始终支持着九美哥哥。” 昭宗帝伸出小手指勾住顾明珠的手指,“这话可是你说的,明珠,你可要做到,哪怕就算有一天朕将你卖了,你也得一如既往的相信朕,支持朕。” “哪是肯定的,”顾明珠小手指曲起勾住,摇了摇,然后又一脸探秘的表情,“不过,九美哥哥,你真的会将我卖了啊?” 昭宗帝有些哭笑不得,中指曲起,瞧了顾明珠一记,“就你这个简单的脑瓜子,朕卖了你,能有多大的好处?还不如好好的留着你,每天逗朕开心。” 顾明珠撇了撇嘴,不理会昭宗帝的玩笑话。 霍太后看着昭宗帝牵着顾明珠的手,有说有笑的样子走进来时,眼光深了深,李太后的动作也跟着停顿了一下,拍了拍霍太后的手,霍太后回头看了一眼李太后,嘴角无力的拉下。 “舅母,蓉姨。”顾明珠甩开昭宗帝的手,笑嘻嘻的走到霍太后和李太后的面前,福身行礼之后,跑到李太后的身边,拉着李太后的手,“蓉姨,九美哥哥答应我了,这几日我不用回去,可以好好的陪着你们了。蓉姨,今日可做了什么好吃的。” 李太后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目光自始至终没有从顾明珠身上移开过的昭宗帝,看着儿子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意思,遂轻声的咳了咳,昭宗帝这才收回视线,淡淡的说道,“母亲不是一直念叨着,正好,明珠可以多陪两位几天,也好让两位舒舒心。” 霍太后将顾明珠拉倒自己色身边,摸了摸的手臂,“你这是跑到哪里去了?命人去找,四处都找不到,刚刚下了这么大的雨,可有淋着?” 顾明珠摇了摇头,整个人像没有骨头般腻在霍太后的怀中,“没有淋到,舅母不用担心,我在寿康宫角落里的亭子里遇到了九美哥哥,就陪着九美哥哥说话来着,有九美哥哥在呢。”回头看了一眼昭宗帝,一副全然相信的样子。 李太后和霍太后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的情形已经是明白了几分,李太后忙笑着,“这大半日了,明珠你可饿了?” 顾明珠摸了摸肚子,老实的点头。 李太后给了羽翅一个眼色,羽翅忙福身退下,李太后拉着顾明珠的手,“好了,一会儿就有好吃的了,今天特意下厨给你做了两道小菜,一会儿可得多吃一点。” 听到有好吃的,顾明珠的眼睛都亮了几分,忙不迭的点头,朝昭宗帝显摆,“九美哥哥,今日你可得好好谢我,要不是我的话,蓉姨也不会亲自下厨,你今日可算是有口福了。” 话一说完,就被霍太后给拍了一下,“你这丫头,怎么这般口无遮拦的,皇上是皇上,哪是你可以随便喊的九美哥哥。” 顾明珠生气的跑到昭宗帝的面前,“舅母,我怎么口无遮拦了,九美哥哥就是九美哥哥,就算是皇上又怎么样,他还是明珠的九美哥哥,在明珠心里,没有什么区别的。” 霍太后哑然,看着昭宗帝的神色有些不好,李太后见状忙出来打交场,“好了好了,姐姐,明珠难的进一回宫,别动不动的就训她,真要哪天把她惹急了,你想要她进宫她都不愿意了,明珠从小就喜欢依赖着皇上,以前怎么说都不听,现在大了,我们说的话更加是听不进去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行了,明珠,你也别一个劲的躲在皇上身后了,你舅母是为了你好,过来吧,别跟你舅母生气,她念你很长时间了。” 顾明珠抬头看了一眼昭宗帝,昭宗帝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顾明珠这才慢慢的朝霍太后走去,拉着霍太后的手诚恳的说道,“舅母,您别气了,是明珠不好,您就原谅明珠吧。” 霍太后伸出手拂在顾明珠的脸颊上,语重心长的说道,“明珠,你现在可是个大姑娘了,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腻着皇上了,要是传出去的话,对你的名声也不好。”话虽然是对着顾明珠说,目光却是落在昭宗帝的脸上。 昭宗帝苦笑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顾明珠背头就朝昭宗帝做了个哭脸,对这霍太后却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看得霍太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无奈的摇着头。 第一百七十章 郝氏皱着眉看着挤在一起的小宫女们不知道在谈些什么,板着一张脸就走了过去,轻声的咳了咳,小宫女们受惊般的散开,低着头恭敬的立在一边,郝氏趾高气扬的指了其中的一名宫女,“说,你们几个聚在一起倒地都在做些什么?宫规难道忘记了?是不是要送到管教处重新学些规矩再出来啊!” 宫女们的头低得更加厉害,身子拘成一团,被指的宫女更是心惊胆跳,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有些结巴的说道,“回禀嬷嬷,是浣衣处的宫女给寿康宫送洗好的衣物时无意间看到皇上跟乐安郡主在一块儿讲话,还陪着乐安郡主用了晚膳,奴婢无意间得知,就说了说。”说完,头都快低到地底下,生怕触怒到郝氏。 郝氏本以为这些宫女又在一起嚼舌根,并没有多在意,结果一听,整个人都惊了一下,不过她倒是很快的恢复正常,挥手就让宫女们下去了,宫女们顿时像是逃命般飞快的散开。郝氏急匆匆的回到景仁宫,看到熊皇后正在给做女红,挥手就让殿中服侍的人下去了,压低声音在熊皇后的耳边说道,“娘娘,奴婢刚刚听说皇上特意放下政事陪乐安郡主瞎逛,这会儿还在寿康宫中陪着用晚膳,”脸上带着嫉妒和不满,“这乐安郡主的面子可真大,皇上这段时日为了政事,已经好几日不曾踏入后宫了,这乐安郡主一来,倒是让皇上有了时间。娘娘,您说。这同昌大长公主是不是打着想要让乐安郡主入宫的事,不然,乐安郡主这么大的年纪了还不说亲,可不是个道理啊。” “嬷嬷,”熊皇后停下手中的活计,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要再说风就是雨了,皇上跟乐安郡主从小一起长大。情分本就不一般,再说了,在皇上心中,乐安郡主不仅仅是妹妹的存在,还是恩人和伯乐。皇上能有今,还得多亏乐安郡主,当初皇上被关在桃源居的时候。乐安郡主可是像先帝求了情,才保得王府的安全。乐安郡主自小在宫里长大,在两宫太后娘娘心中可是女儿般的存在。你以为乐安郡主之所以迟迟没有定下人家是因为同昌大长公主挑剔的原因吗?那还是两宫太后不同意,一直拖到现在在。乐安郡主的婚事,顾氏、同昌大长公主只是占了其中之一,最重要的还得看两宫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意思。两宫太后娘娘和皇上既然不让本宫过问此事,本宫自然不会多问一句。嬷嬷你也少打探这方面的消息,免得弄得两宫太后还有皇上不开心。” “可是,”郝氏还是无法全然释然,“娘娘,话不能这样说,乐安郡主身份高贵,这议宾的人选自然得是慎重,可是,万一皇上要是有这样的心思,把乐安郡主迎进了宫。她的位份肯定不会低,到时候绝对是要压在娘娘的头上来,那时候娘娘可改怎么办?虽然您如今是有三皇子,但将来的情形是谁都说不准的,娘娘,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得提前做好准备才是。就算不为了您,也得为三皇子多想想。他可是原配嫡出的皇子,身份高贵啊。” 熊皇后有些哭笑不得的听着郝氏的一番“危言耸听”,安抚的拍了拍郝氏的手,“嬷嬷。本宫知道您一心为了本宫,为了三皇子,但是,就如您说的,三皇子是本宫所出,原配嫡子,身份是其它皇子比不得的。但是,要说到乐安郡主进宫,这恐怕就太过虚妄了,这宫里什么情形,同昌大长公主是最清楚不过的,她可是把乐安郡主当成了掌上明珠,怎么可能送乐安郡主进宫做妃子呢?就算她有朝一日真的进了宫,只要本宫没有犯下大错,又跟皇上有结发夫妻的情谊,皇上也不是宠妾灭妻的人,本宫的位置永远都是稳当的,同昌大长公主能舍得让乐安郡主屈居于人下吗?怕是两宫太后娘娘都不会同意的,嬷嬷,您就放心吧。” 郝氏面色僵了僵,她知道她现在说什么熊皇后是听不进去了,但她还是不死心,“那娘娘,皇上为何特意要将离乾清宫的关雎宫给重新整修并将明月阁、司玉阁等等都纳了进去,那规模算起来,可跟景仁宫差不多了,而且地段又是最好的。素来这关雎宫都是给最宠爱的妃子的,皇上从两年前就开始了,是不是就已经有了打算?这乐安郡主可是才及笄两年啊。” 熊皇后此刻是一点做女红的心思都没有了,将还没有完工的明黄色寝衣仔细的叠好,叹了口气,“嬷嬷,皇上要真的想把乐安郡主纳进宫,早在两年前就做了,何必到现在都没有透露出一点风声?皇上要修整那座宫殿自然是有皇上的打算,我们是不能随意过问的,嬷嬷,你难道忘了皇上上次发火的事情了?” “这个梁美人仗着皇上宠爱她,就想给娘娘使绊子,”郝氏一脸的鄙夷、不屑,“她也不想想,娘娘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舞伎罢了,在宴会上跳了一支舞得了皇上的亲眼又破例封了个美人,就昏头昏脑的看不清楚情况来了。还妄想在这后宫中一枝独宠,就算怀了孕又如何?还不是被皇上一碗药下去,从此在永巷中度过一生了。啧啧啧,奴婢上次去看了,要不是管事的太监指了,奴婢还真的认不出来那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比起大街上乞丐好不了多少的疯女人居然就是不可一世的梁美人,这看的奴婢可真是解气。” “嬷嬷现在可是舒服多了?”熊皇后淡淡的说道,“嬷嬷怎么还看不明白,这宫里来来去去受宠的女人多了,最后能得到好下场的又有几个?本宫如今是看透了,皇上啊,这心里根本就没有男女情爱,他这心里装的可是天下,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点缀而已。只要本宫一直安分守己,不触碰了皇上的底限,本宫的位置自然是没有人可以夺走。至于三皇子,时间还长的很,自然是有机会,本宫如今最重要的是将三皇子好好的抚养成人,别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算计了,跟文忠太子和昭惠太子的下场一样。皇上不是先帝,本宫自然也不会是母后太后娘娘,要是三皇子有个三长两短的,本宫将来的日子好不到那里去。” 郝氏悚然一惊,被熊皇后听不出平静的、听不出喜怒恐惧的话给吓了个后背湿凉,嘴角拉了拉,面容有些扭曲,勉强的笑了笑,“娘娘,您说的是哪里话,三皇子福大命大,自然是能康康健健的长大,将来您还得费心思给三皇子选个好媳妇呢,你还要看着三皇子成为太子,然后接替皇上的位置。奴婢还清楚的记得,大觉寺的慧远方丈可给娘娘算过命了,说娘娘是凤命,将来子女双全,富贵尊荣无限。这慧远方丈可是得道高人,轻易不给人算命的,您看看现在,不正是跟慧远方丈说的一样吗?娘娘,您可不能这般悲观,您跟母后太后娘娘不同,您可是有大福气的。” 熊皇后转过身,定定的看着郝氏,“嬷嬷,本宫自然是明白,可是,这命啊,不是别人说好了就能一辈子不变了,这世上的变数太多了,这命也会跟着变。想要保住这一切,就得认清形势,跟着形势走。本宫的一生都是指望皇上了,皇上好,本宫好,本宫的孩子自然好,就算哪天皇上真的不在了,本宫也不能起什么心眼子想要算计一把,因为,你不知道皇上准备了多少的后手在等着你,本宫最好的做法就是不动,安然的看着事情发展,再从其中谋取自己想要的,这样,不仅本宫在后宫中能站稳,本宫的孩子也会跟着受益。嬷嬷,有些事情,你也要多留点心,皇上,从来都不是最容易糊弄的。本宫身为他的枕边人,尚不能让皇上全然相信,何况其它人?” 熊皇后的一番话让郝氏安静了下来,也没有再灌输自己的主意了,正如皇后所说,连皇上都不是绝对的相信皇后,何况自己这个下人?皇后从来都是个聪明的,她能看清楚这一切,就代表着她是走出了自己认为的身份,是彻底的认清了自己。皇上皇后,先是君臣,而后才是夫妻,从来都是国家大义在前,家庭关系在后的。 送走了传口谕的公公之后,同昌大长公主一直沉着脸,弄得顾跃斌父子四人又开始紧张了起来,陆婈蕊刚刚看完阳平长公主准备向同昌大长公主汇报情况的时候,看到屋内弥散的紧张、严肃的气氛,偷偷的看了一眼丈夫,顾礼做了个口型,陆婈蕊顿时明白了同昌大长公主脸色不好的原因,心里偷笑了起来,这个明珠,还真是个胆大妄为的,借了皇上的势,光明正大的躲在皇宫了,弄得母亲想要出气都找不到人。 同昌大长公主好不容易被顾跃斌安抚下来的火又一下子腾的燃烧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她可不是针对着契丹王子,可是对着皇上,当然,还有对顾明珠的不争气,显然,从现场的气氛来看,同昌大长公主是刻意忽略了女儿顾明珠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转而将所有的怒火都转移到了昭宗帝的身上。在她看来,昭宗帝就是最大的罪魁祸首,不然,自己单纯的女儿也不会上了腹黑狡诈的他的当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关是同昌大长公主,顾跃斌父子四人对昭宗帝的这一做法也不满的很,同理,他们是看不到顾明珠所做的,就算他们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他们也不会追究顾明珠的责任,因为对他们来说,昭宗帝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尽管他们心里再不满,也只能当着自家人的面发发火,在外头是丝毫不敢露出半点来的。陆婈蕊看着屋子里面色不善的几人,心里着实的是感到好笑,早在她踏入这屋子之前,就已经有人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跟她讲了。 同昌大长公主不说话,这屋子里其他人自然是不敢说话的,陆婈蕊也就老老实实的站在顾礼的身后不发一言。 好一会儿之后,同昌大长公主这口气才顺下来,看到了顾礼身后的陆婈蕊,面色柔和了些,“安安怎么样了?可还吐的厉害?” 陆婈蕊站出来,笑道,“阿娘,安安已经好了许多了,给她煮了粥,她吃了整整一碗,我怕她积食,就没敢让她用多,陪她在院子里中走了一会儿之后,就让她躺在床上歇歇了,等她睡着了之后才过来给阿娘回话。” 同昌大长公主点了点头,很满意陆婈蕊的回答,转头又朝才从外面回来,一身官服都还来不及换就被叫住的顾祺,吩咐道,“行了,你也别在这里待着了,赶紧回去吧,好好的陪陪安安,安安现在身子弱,你也小心点。别闹着她了。” 顾祺恭顺的点头,照例说了几句之后离开。 同昌大长公主又挥手叫顾礼夫妇、顾祒下去,顾跃斌见状,也让屋子服侍的人都下去了,然后坐到同昌大长公主的身边。替她按着太阳穴,“过两日就进宫把明珠接回来把,总待在宫里也不是回事,毕竟明珠现在大了,跟以前不同,这宫里宫外的人精太多了,难免不会让人瞧出什么来,还是留在家里安心些。” 同昌大长公主是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顾跃斌。带着调侃的说道,“是不是在你们男人看来,这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非得要千方百计得到手才行。” 听听,这话听着可就严重多了,顾跃斌是个什么样的人?京城里不少有人说他是名门公子出身,谈吐气质不俗。身居高位,自然是个厉害的。但不管怎么样,终归还是正统贵族,比起其他的笑面狐狸来说,还是要容易打交道的多。而他的对手和手下败将却不这么看,顾跃斌可是只修炼成精的笑面狐狸,他们这些个手段在他眼中根本就不够看。 顾跃斌跟同昌大长公主可以算是青梅竹马长大,夫妻在一起又有这么多年了,对于同昌大长公主的性子自然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怎么样将老虎在最短的时间里安抚下来。摸了摸带着胡茬子的下巴。遂笑道,“这话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在的,想当初,我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好,这话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同昌大长公主顿时就怒了,伸手狠狠的捏住顾跃斌的耳朵。“好你个顾跃斌,没想到啊,你也是个花花肠子的,说,你念着的那个锅里的人到底是谁?赶紧给我一五一十的招出来,要是让我查出来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你有好过的日子。” 顾跃斌半点惊慌都没有,反而用力的将同昌大长公主紧紧的搂在怀中,一手偷偷的摸到同昌大长公主的衣襟里,一遍咬着同昌大长公主粉嫩如玉的耳垂,声音黯哑,“在我们婚事定下来的那一刻,我可是时时刻刻无不在叨念着,怎么尽快的将你娶进门。每次你有身孕不方便的时候,我是恨不得将几个烦人的小东西给丢出去,好不容易等到他们成家立业了,你这一心又放在了明珠的身上,叫我这个做丈夫的,心里不是滋味的很,你合适也该把心事多多放在我心上了。。。。。。。”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都化作了男女间最亲密的呢喃中。 好不容易将孩子哄好入睡之后,冷慧尔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打了个哈欠,慢慢的回到自己的卧房中,看到卧房中没有自己看到的人影,就顺口问了已经是妇人打扮的莺儿,“少爷可还在书房?” 莺儿手脚麻利的给冷慧尔换着衣裳,一边伶俐的回答,“是啊,才良刚刚还特意跑来跟我说,说是少爷还有公文没有处理,让少奶奶先休息不用等了。少奶奶可真是好福气,少爷不管到哪里了都会关心问候少奶奶,真真跟我家的那个不同,明明都在面前了,硬是一句好话都不说,好像要了他的命一样,真是气死个人了。” 冷慧尔看了一眼自从嫁给任安志身边最得用的小厮任才良之后的莺儿,整个人比起从前要精明泼辣的多了,淡淡的笑了笑,“你家那个要是没良心的,听到我耳中都觉得亏得慌,知道你家那个是心疼你的,也不用时时刻刻摆在口头上显摆把。” 冷慧尔话一落,屋子里的丫鬟就笑了出来,纷纷开始打趣莺儿,莺儿羞红着脸恼羞成怒,将丫头们都赶了出去,带着笑意抱怨,“少奶奶可真是越来越讨厌了,总是拿奴婢开玩笑,要是下次真惹火了奴婢,奴婢就将手上的事情一丢,再也不理会少奶奶了。” 冷慧尔不说话,只是拿着一双眼看着莺儿,看的莺儿更加的不自在起来,冷慧尔这才停下,抬头看了看外面,对着莺儿说道,“要你熬的参汤熬好了没?时候也不早了,也不知道相公忙完了没。” 莺儿问弦知雅意,马上就心领神会,笑嘻嘻的说道,“早就熬好了,怕凉了,放在小厨房里温着在,就怕少奶奶需要。” 冷慧尔换好一身衣服之后,莺儿又拿出一件浅粉绣花披风细细的系上带子,“少奶奶,虽说是夏天了,这晚上还是有些冷,您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了,更要多注意些才是。” “莺儿,你就惯会说我,”冷慧尔的目光柔柔的落到莺儿隆起的小腹上,“你现在也是有身子的人了,也该多注意些才是,别跟着我去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莺儿弄好之后,笑嘻嘻的说道,“少奶奶还不知道奴婢什么性子,奴婢就是个坐不住了,您要奴婢在家呆着,反而对奴婢还不好,您呀,也别心疼奴婢了,奴婢心里有数,不会害了自己的孩子的,反倒是少奶奶受苦了。从前您可是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呼奴唤婢的,老爷夫人多宠着您啊,您看看您现在,住的院子小不说,服侍的人也少,有时候您还得自己动手,这看到奴婢的眼中也是心疼。少奶奶,也不是奴婢要说,老爷夫人帮衬您和少爷,您就接受罢了,何必因为少夫人的闲言闲语的就憋着一口气,这难受的不仅是您、奴婢,姑娘公子,少爷也不好受,少爷从前也是千娇万宠的,何时吃过这样的苦,老爷夫人看在眼里也心疼啊。少奶奶,听奴婢一句劝吧,别再心里怄气了。” “莺儿,”冷慧尔脸色淡了下来,有些不愿意谈论,“我从前跟你说的你都忘了?我如今已经不是冷家嫡出的大姑娘了,我现在是任家的媳妇,不管娘家从前如何好,嫁到夫家了就是夫家的人,怎么可能一直受着娘家的恩惠,这样置夫家与何地?外人又怎么看相公?相公将来是有大出息的,这名声可不能有一点点的损坏,要是想要挽回,可就难得多了。” “少奶奶,道理是这样说,”莺儿叹了口气,不死心的劝道,“可也不能全盘否决啊,少爷是要做大事的人,可这做大事的,也的有人力、财力支撑才是。从前就不必说了,少爷现在最欠缺的就是财力的支撑。您看看,您为了少爷,您的嫁妆可是剩的不多了,您现在有姑娘、小少爷的,您可得多为他们的将来想想啊。这一晃时间就过去了,嫁妆聘礼这些可都是不能少的,到时候一大笔的花销要从哪里出?趁现在老爷夫人还在,多积攒一点是一点,等到舅爷当了家,到时候您就是想求着娘家也为难的很。” 冷慧尔沉默了下来,许久才带着淡淡的疲倦说道,“这事儿我会好好的想想,回头我跟相公商量商量。” 莺儿本来是打算再接再厉的,可看到冷慧尔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只好闭上了嘴,手脚利落的准备着去任安志的书房。 其实,说是书房,不过是三间不大的屋子,建在夫妻俩所住的院子西北角落里,地方是很偏僻,胜在安静,穿过一节抱厦,打开角门,不过十来米远的距离,沿着一条细细的鹅卵石道,两边种着些普通的花草,屋子后面还有一棵大树挡住,倒也是个阴凉的地儿。 从最东边的窗台上闪着昏黄的光,印着一道清瘦修长的身影正伏案不动,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冷慧尔的目光柔和了下来,轻轻的走了进去,坐在屋檐底下正在打盹的任才良借着微弱的光眯着眼睛看到冷慧尔和自己媳妇,挂着与清秀的脸不同的憨厚笑容,抹了抹后脑勺,在安静的夜里,声音显得有些突兀,“少奶奶好,这么晚了,少奶奶怎么过来了?”转头又看着冷慧尔身边的莺儿,“媳妇儿,不是已经跟你交代过了吗,怎么还陪着少奶奶过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莺儿发狠的瞪着任才良,心里暗骂,正是个没眼色见的,没看到少奶奶端着汤吗,夫妻间的事情早就说了不用你管,你怎么总是不听。 任才良懵懂的摸着后脑勺,不明白媳妇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这时候吱呀一声,任安志打开了门,晚风微微的吹过拂动衣摆,清雅俊秀的容颜被半明半暗的光线晕染,颇有几分出尘仙人的飘逸风姿。 任安志快步上前,扶住冷慧尔,眉眼间满是柔和、关切,“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月黑风高,你又是有身孕的,更要多注意才是。” 冷慧尔按住任安志的手,柔柔的说道,“你风寒才好,我不放心,就熬了点参汤给你补补,”从莺儿首重接过汤盅,莺儿很有眼色的拉着任才良下去,并小心的阖上门,莺儿气鼓鼓的将任才良拉倒角门处才停下脚步,任才良跟在后面,生怕莺儿脚步太快了看不见脚底下的路,一个劲的嘱咐,莺儿伸出手指点了一下丈夫,骂道,“你这脑袋到底是长哪里去了?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还要这么大声,幸好少爷少奶奶是个脾气好的,以你这木头呆子的性子,早就被发卖出去了。” 任才良呵呵呵的笑着,仍由莺儿骂道,莺儿看着丈夫,满肚子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气不过,狠狠的拧了一下丈夫的耳朵才算过了。 本来任安志是打算自己来的,可是冷慧尔强力制止这才乖乖的坐好,冷慧尔将盛好的参汤的碗递给任安志,任安志接过之后喝了起来,等到喝完一碗,任安志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来,“这人参是从哪里来的?家里最近开销大。哪有钱买这个。” 冷慧尔手顿了一下,才装作不经意的转过身笑道。“这还是以前留下的,一直没舍得,相公这段时日总是忙的很晚,病又才好,我怕相公不注意才想着拿出来熬汤给相公补补身子。相公,家里的情况我心中有数,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忙好你的公务就行了。” 任安志感激的拉着冷慧尔的手,手冰冰凉凉的,看着妻子身形单薄了不少,眼里也说不出的心疼。他虽然是富贵出生,自从遭遇到大变故之后,自己其实也没有受多大的罪,可是并不代表他不了解家中的情况。对于冷慧尔才是又感激又怜爱,到底是自己无用,委屈了她。 冷慧尔是个心思机敏的。如何不明白任安志心中的愧疚,柔柔的用手捂住任安志的嘴,“相公,妾身是你的妻子,操持家务本就是妾身该做的。富贵也好,贫穷也罢,妾身都不在乎。妾身只要在相公身边,看着相公就好了。”低了低头,目光落到右手轻抚的腹部上,“其实,妾身才要感激相公,想妾身不过商户出身,能嫁给相公已经是天大的服气,而且,自从嫁给相公之后,相公也没有随其他的公子哥儿左一个通房右一个妾室的抬进门,当初,妾身生下女儿,老太太逼着相公纳妾的时候,相公还为了妾身顶撞了老太太,”冷慧尔眼中含泪,柔情万般的看着任安志,“那时候,妾身就发誓,不管将来如何,妾身都要陪在相公身边,一辈子不离不弃。”拿着任安志的手抚上自己还带着寒意的脸颊,“如今虽然没有从前富贵荣华,可是有相公陪在身边,有我们的孩子,妾身已经很知足了。” 任安志看着冷慧尔,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然后轻轻的搂住冷慧尔,“表妹,你很好,你值得天底下最好的,是我太委屈你了。” 冷慧尔用力的抱住任安志,默默的摇了摇头。 送走了冷慧尔之后,任安志看着满桌的公文,突然之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了一个女子明媚的笑容,嘴角也不自觉的跟着扬起,然后想到什么似得,笑容在唇角边凝结,睁开眼睛,眼里一派清明。 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想的再多又有什么用?自己如今是有妻子有孩子的人了,且也不是从前的建成伯府的公子了,自己现在不过是托了姐夫的关系谋了一个小小的八品的照磨,就算自己身份最尊贵的时候,也配不上高高在上的乐安郡主。 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漂亮温柔的姑母总喜欢抱着自己逗自己说话还有喂自己很多好吃的,偶尔还有高大英俊的姑丈陪自己玩耍。那个时候他总在想,为什么姑父姑母不能一直陪着自己,而自己总要隔很长时间才能见他们一次?虽然相处的时间少,可是,他却很喜欢姑父姑母陪自己玩,有时候心里也在想,要是自己是他们的孩子该有多幸福。 后来慢慢的长大,有一天听到身边的婆子们说姑母有身孕了,那个时候他很开心,想着姑母独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要是男孩的话,自己就把所有的玩具都给他,教他读书写字,陪他玩,看他健康的长大。女孩,他没有想过,因为身边的人都没有说过姑母会生女孩,姑母只能生男孩,男孩才能继承平国公府。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开始记事了,知道姑母生下来的孩子不仅关乎平国公府也关乎建成伯府。 后来,听说姑母生了个女孩,祖母抱着自己叹了一天的气,眼睛都是红红的,家里的下人们也都安静了下来,不像平时总是吵吵闹闹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这样,其实,妹妹也是好的,姑母那么漂亮,妹妹也一定很漂亮。 过后几天,自己从学里回来的时候,家里的气氛又变了,来往的仆人脸上都挂着笑意,连一向很少见到的父亲也难得出现在祖母的院子中,脸上挂着笑容,祖母看到自己,忙唤了自己过去,自己爬上炕,祖母摸着自己的头说了很多话,自己唯一能记清楚的就是,姑母生下来的小妹妹会是自己将来的妻子。 那个时候隐约的明白妻子是什么,当时心里也很高心,他最喜欢姑母了,要是妹妹跟姑母一样,那就好得多啊。然后就一直期盼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妹妹一面,他等啊等啊还是一直都没有见到妹妹。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是,他对妹妹却是异常的熟悉,因为,祖母总是在跟自己提起妹妹,以至于自己都渐渐的忘了姑母的样子,却还清楚的记得他有个妹妹,妹妹将会是自己将来的妻子。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对自己最好的姐姐出嫁了,冷家的表妹来了府中,其实,他还是喜欢冷家表妹的,又漂亮又懂事,还识文断字,跟自己谈论诗词,当时,他也想过,妹妹是不是也这样,会很多的东西,能陪着自己不让自己寂寞。 终于有一天,祖母跟自己说,自己能见到妹妹了,但是,自己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因为只有把握住了这次机会,自己就能跟妹妹成亲,妹妹就能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他很高心,就答应了。但是,真正等到哪一天的时候,大姐板着脸不让自己去祖母说好的地方,反而让自己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祖母从来都是最疼大姐,大姐是肯定不会骗自己的。高高兴兴的去了大姐说的地方,等去到了之后,看到冷家表妹,他懵了,心里清楚了。后来他脑海一片空白,他记不清身边的人跟自己说了什么。 后来,也是大姐找到了自己,跟自己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他颓然了,因为他知道,妹妹是不能给自己当妻子了,自己的妻子只能是冷家表妹,不然,冷家表妹的一生就会断送了,他见过那些犯了错从此香消玉殒的女子,他不能让冷家表妹也走上这条路。鼓足了勇气,当着祖母、父母亲已经姨丈姨母的面,他说出要娶冷家表妹的话,他看到祖母眼中的光芒熄灭,对自己是无比的灰心,看到母亲和姨母惊喜的眼睛,看到冷家表妹饱含爱意的羞涩光芒。 他不是傻子,知道祖母跟母亲斗争,也知道府里的情况,但是大姐说的对,妹妹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身份高贵的,广平候府是不可能吧妹妹许给自己的,就算姑父姑母活着,也不可能同意。而冷家表妹不同了,自己跟她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谊,又是个好姑娘,经历这一遭,将来的路还不知道怎么样,说到底,自己也不忍心。 时光推移,他渐渐的将妹妹放下,祖母也走了,也再也没有人跟自己谈起妹妹了。曾经他也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了,跟冷家表妹携手一生,抚育子女,努力的振兴家业。但是,如果没有那么无缘一见,真正的见到自己从前心心念念的妹妹,他的心也不会跟着浮动,原来,妹妹是那般美好的女子,好到自己只能远远的瞻仰,怕走进了,会亵渎妹妹。原来,还是大姐说的对,妹妹跟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终其一生,自己是不可能靠近妹妹,更别说站到她的身边。 实在是没有心思处理,任安志将公文仔细的整理好,回到卧房中,看着睡在里侧、表情安然幸福的女子,定定的好了好半晌,最后在冷慧尔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自己从来都不曾后悔当初定下冷家表妹。 第一百七十三章 顾明珠这几日日子着实是过得逍遥自在,没有阿娘时刻的耳提面命,没有两位管教嬷嬷的这不行那不行,没有两位嫂子的谈笑取闹,不用每天头疼的起床就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处理各种繁琐的事情,不用每天在院长里无聊到发疯,不用出个门身后还跟着一大串的人,想要做什么都不能随心所欲,还得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自己是乐安郡主,是顾氏的嫡女,一言一行要合乎规矩。在宫里,自己想要干嘛就干嘛,没有人会说自己,蓉姨和舅母对自己更是千依百顺,蓉姨还时常给自己做些拿手好菜,连大忙人九美哥哥也抽时间陪自己骑马、逛街,说实话,顾明珠还真的有些乐不思蜀了。 刚刚处理完手中的活计,准备回永福宫的沈德妃一行人老远就听到一阵笑闹声,沈德妃睁开眼睛,马上就有激灵的小太监将得来的消息转达给了沈德妃身边的山茶,山茶低声说道,“娘娘,是乐安郡主在荡秋千,康王妃也在呢。” 沈德妃的桃花眼微微的眯了一下,一抹艳光流过,点了点头,也不多在意的样子。 山茶见状,马上又开口道,“娘娘,要不要过去看看?” 沈德妃闭着眼睛,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从声音中还听出几分不满,“算了,反正本宫也不耐烦见到她,看着她那一张脸,就想到我那个妹子,心里着实憋得慌。本宫如今是正一品的德妃,犯不着低下身份去讨好一个不知所谓的郡主。” 山茶还想说什么,芙蓉马上朝山茶摇了摇头,山茶遂也没有开口。 当然,谁都没有看到沈德妃手捏得紧紧的,几乎要将帕子给捏碎。她身为高密候府嫡长女,虽然不是高密候所出的嫡女,但是,她在府里的地位可比她那个堂妹沈心语要高贵的多。外貌也出色的多,现在,身份更加要尊贵的多。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高密候的位置本来应该是自己父亲的,自己才是侯府正经的嫡长女,都怪大伯不好。命大,抢了自己父亲的地位。然后堂妹又抢了自己的地位。从前在贵女圈子中,虽然自己是三房的,但是还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自从自己的堂妹成了所谓的乐安郡主的伴读之后,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转移到了堂妹的身上。她虽然不高心,但面上却没有露出一分来,这是祖母教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输了候府嫡长女的气度和风范。 后来,她无意间见了平国公一面。心里存了好感,那个时候,自己祖母和父亲的计谋失败,大伯成功的成为了高密候,自己虽然顶着候府嫡长女的身份。却是深刻的明白,自己这个身份实际上定不了什么用处。她自小容貌出色,在京城中也有美名,上门求亲的人很多,她一个都没有看上。因为她知道,她将来要嫁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已经没落的世家或者是新晋的权贵,必须得是百年世家的嫡长子才行,自己这样才能挺直腰杆,让从前背后嘲笑自己的闺中手帕们不敢在轻易的嘲笑自己。平国公出现的很及时,年纪相当,身份贵重,外貌也极为出色。 她知道平国公最疼爱乐安郡主,利用无能的小堂妹也讨好过几次,不过,每次都没有成功,但是后来,事情却来了个变化,家族中要选出一名女子送进宫,大伯看重了一位旁支的嫡女,祖母使了法子将自己给顶了上去,自己倒是是由富贵命的,得了皇上的青眼,封了德妃,还顺利的诞下了皇子,唯一让自己不高心的是,那个无能的小堂妹,居然成了从前自己看中的平国公的妻子,心里很不舒服。 生命中无关的人,她从来都不会在乎,更不用说一个小小的郡主了。她知道自己祖母和父亲对爵位没有死心,自己也不是没想过法子想要让皇上出手,可是皇上是个厉害的,不管自己想了多少的法子,还是没能如自己的意,反而大伯更加受皇上重视,相对的,父亲的官位却是越来越差。要不是祖母进宫的时候提及弟弟还没有成婚,言语中提及想把乐安郡主跟弟弟凑成一对,居然想要自己去讨好乐安郡主,这让高高在上惯了的她,怎么可能同意? 乐安郡主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从前把自己压的死死的,现在居然还想跟自己的生活有关联,怎么想她心里都不舒服。祖母要是真的想给弟弟娶乐安郡主的话,那么做那么多没用的,还不如来点直接的,小小手段逼得她不得不嫁,哪还有这么多的麻烦? 康王妃王语嫣虽然比顾明珠大了几岁,但作为家中嫡幼女,从小也是受宠的,因此性子有些单纯,不然,也不会很容易跟顾明珠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好朋友。虽然知道丈夫曾经对顾明珠的一点小心思,但康王妃丝毫的不介意。要说这是为何,这第一方面,康王妃的母亲对于她从小的教导,认为女子应该大气从容,不应该总是为了些小事斤斤计较;另外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方面,还得是康王的坦诚,在成亲之前,康王借着机会将此事坦白,这让王语嫣对丈夫心存敬意,由此,也萌发了爱意。虽然后来王府中也有侧妃和侍妾,但王语嫣没有计较过,她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丈夫心目中的地位。 唯一让她遗憾的是,嫁给康王五六年了,自己依然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让她心里着急的不行。她没有身孕,王府中自然也不会有小孩的哭声。虽然康王总是在安慰她,连两宫太后也劝她放宽心,但是她还是无法将自己放松。 康王妃王语嫣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顾明珠越荡越高,隐隐的开始有些担心起来,“明珠,明珠,你不要荡这么高啊,小心啊。”说着就想站起身,可能是猛然站起来,让刚刚从秋千下来的她有些吃不消,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身边的丫鬟婆子赶紧扶好康王妃,站在秋千上的顾明珠也觉得康王妃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忙忙的停了下来,跑到康王妃的身边,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担忧的问道,“语嫣,你怎么啦?怎么脸色这么白?” 康王妃虚弱的笑了笑,想要说自己没事来着,但是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一切都在天旋地转中,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就没有了知觉。 这把在场的人都给吓坏了,纷纷的围在康王妃身边,这时候已经有机灵的人看这情形不对,就朝乾清宫的方向跑去,顾明珠也急了,忙叫人去请太医,一时之间,场面乱成一团。 本来打算离开的沈德妃看情形也觉得此刻要走也不是件事情,虽然她清高惯了,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这康王妃可是个不能得罪的,拉拢她,对自己儿子的将来有好处的。 将晕倒的康王妃放到自己的步辇上,急急的将人送到了寿康宫中。闻讯赶到寿康宫的昭宗帝和康王,刚走到紧闭的房门前,房门就打开了,太医从里面走出来,照例是要行礼问安的,李太后担心康王妃的情况,制止了太医的动作,太医满面笑容的朝李太后鞠了一躬道,“恭喜圣母太后娘娘、恭喜康王殿下,王妃殿下这是有喜了。” 这果然是好消息啊,李太后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连康王都呆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样拜访,顾明珠也是高兴到不行,看着康王的呆样,心里不满,推了一把康王,“还愣住干什么啊,还不赶紧去看看语嫣。”康王笑得合不拢嘴的看了一眼顾明珠,急忙的跑了进去,在过门槛的时候,还因为不注意脚底下的路,差点摔了一跤,看着顾明珠忍俊不禁。 李太后也反应过来了,朝院子中的人说道,“好好好,这可是大喜事,统统有赏。”这下子,更加的热闹起来,谢恩声此起彼伏。 沈德妃此刻却又一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这份喜悦和热闹跟自己无关,自己好像就是旁观者一样,看得到她们的欢喜,却感受不到。不过,她也不在乎,她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人群中最为瞩目的昭宗帝的身上,眼里是痴迷的光芒,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昭宗帝本来也是很开心,关系最亲厚的弟弟成婚多年,终于有了喜讯,这份激动的心情就跟当初宫里传出有喜的时候,他跑来跟自己道喜的心情是差不多。但是,这份心情是否跟自己有了后代有关?昭宗帝很明确,没有。 不过,昭宗帝又将目光放在了正在细细咨询太医的顾明珠身上,忍不住的想,要是,要是眼前的这个女子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会不会跟十皇弟一样,激动到无以自拔?想到这里,忍不住的就开始有些期待起来,真的很想尽快看到。 昭宗帝的好心情在背后越来越灼热的光芒要将自己焚烧时,化为乌有,眉头忍不住的就皱了起来,这个沈德妃可真是,看来,自己是该得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免得到时候做出什么事情来。 孙耀是个极其机灵的人,一看到皇上表情中隐隐有些无奈,再看看沈德妃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皇上,就知道是自己要出头的时候了,提高了分贝,“皇上,时候不早了,礼部尚书还在等着您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李太后回头看了看昭宗帝也跟着说到,“皇儿有事就先去忙吧,就让忨儿陪着他媳妇,也别叫他了,这孩子难得有孕,这段时日就让他松快些,也别找事给忨儿了,让他多陪陪语嫣。” “是,”昭宗帝屈了屈身,朝李太后说到,“那儿子就先走了,明珠,你帮忙担着点。” “是,”顾明珠脆脆的应道,反而有些不耐烦,“九美哥哥,我就不送你了,你先去忙吧。”然后扭头就对着李太后说话。 一旁看着的沈德妃瞪大了眼,居然不相信乐安郡主会如此待皇上,对顾明珠还是极度的不满起来,看着皇上和李太后一副没有什么稀奇的样子,心里又添上了几分的怨怼。 李太后这才看了一眼沈德妃,笑容淡淡的说道,“德妃,这里也没有你什么事儿了,你就先跪安吧。” 沈德妃眼睁睁的看着昭宗帝头也不回的离开,这才想着要巴结一下李太后,被李太后这样直白的一说,更加委屈了起来,好在她也不敢发作,娇娇弱弱的行了个礼离开。 云坠皱眉看这沈德妃弱不禁风的样子,一副欲言又止的看着李太后,李太后眼里带着严厉,云坠神色如常的立在李太后的身后,当然,顾明珠是没有关心这些,拉着太医问了一堆的问题,有些问题问的太医张口结舌面红耳赤,额头的冷汗不停的冒出来。 李太后瞧了瞧,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就站了出来替太医说话了,“好了明珠。也别追着问太医了,自会有有经验的嬷嬷在旁边看着,你呀,你就乖乖的跟在我身边,别一会儿就见不到你的人了。” 顾明珠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乖巧的立在李太后的身后。 看着聚精会神忙着政务的昭宗帝,顾明珠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打扰。就在她打了退堂鼓准备离开的时候,背后声音响起,“明珠,进来吧。” 顾明珠飞快的转过身,跑了进去。草草的行了个礼,讨巧的说道,“没打扰九美哥哥吧?” 昭宗帝合上已经批好的折子,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顾明珠见状,机灵的跑到昭宗帝的身后。给他按揉了起来,昭宗帝舒了口气,“这会儿你跑过来。又是有什么事情求朕帮忙?”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九美哥哥的眼睛,”顾明珠探出脑袋,嘻嘻的笑了,“九美哥哥。我准备明天回去,就提前过来跟你说一声。” 昭宗帝闭着眼睛享受顾明珠带给自己的舒服,“怎么想到回去了?朕看你在宫里不是玩的挺好的吗,这可不像是你一贯的作风,是不是因为后天的国宴你不想参加,这才想着回去,让朕想想。这次你不会又打着生病的借口不参加吧?” 顾明珠放下手,跑到昭宗帝的书桌前,撑着下巴,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九美哥哥都清楚,还喜欢明知故问,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个什么国宴我是不会参加的,真是太无聊了,还有那些菜都好难吃,我还不给自己找麻烦了,我都想好了后天晚上我要干嘛了。 “你不是从来都是最喜欢美人的吗?”昭宗帝眼里闪烁着笑意,“听说,这次有从西域过来的舞伎,美貌不必多说,胡旋舞可是一绝,你要是错过了,会很可惜的。” “哪有什么可惜的,”顾明珠满不在乎的挥手道,“要是九美哥哥觉得也不错的话,等我下次进宫了让她跳给我看就行了,不过,还有一件事。”顾明珠表情有些为难,吞吞吐吐的不肯说明白。 昭宗帝一看顾明珠的表情就知道她在为难些什么,遂笑了,“还真以为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原来这世上还是有能克住你的人,行了,也别在我这里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来,明天我让孙耀陪着你回去,传个口谕给姑母,这总行了吧?” 顾明珠大喜,眼睛弯弯的,“还是九美哥哥对明珠最好了,”说着,顺着杆子往上爬,“要是九美哥哥能再大方一点就好了。”做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你呀,”昭宗帝的冰脸也板不住了,伸出手捏了一下顾明珠的鼻子,“可真是个会讨好卖乖的,得了,你看中什么说一声,直接让人收拾好了送到侯府去。” “谢谢九美哥哥啦!”顾明珠笑容满面的敬了个礼,“明珠也没有什么事情了,也不打扰九美哥哥了,九美哥哥忙吧,明珠告辞了。” 昭宗帝看着去时入一阵风的顾明珠,无奈的摇了摇头,嘀咕道,“真真是个没良心的小白眼儿狼!” 这话落到一旁服侍的孙耀耳中,孙耀看这自家主子愉悦的表情,也偷偷的笑了。 听到不孝女要回来,同昌大长公主本来是准备了一肚子话的,可看到陪同回来的人再加上各种耀眼夺目的珠宝首饰、衣服布料、珍奇古玩等等,又有顾明珠故作可怜的表情,让同昌大长公主长叹了一声,心里只犯嘀咕,果然是不能让明珠跟他在一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好好的女儿都被他给带坏了。 顾明珠一直是不敢出大气,只敢偷偷的打量着同昌大长公主,生怕同昌大长公主的气还没有消,在顾跃斌的眼神之下,很主动的给同昌大长公主按揉起肩膀来,还不时的说些好话给同昌大长公主听,同昌大长公主又哪会真的跟顾明珠计较,以同昌大长公主从来看不到自家人哪里不好的性子,将顾明珠身上的错误都推到了昭宗帝的身上。 好不容易等到同昌大长公主的表情缓和了些,听到顾明珠又想出去玩,同昌大长公主脸色又有些阴沉起来,顾明珠多会审时度势啊,马上就调整了策略。立马乖乖的表示自己会好好的待在家里,那里都不会去,让母亲大人放心。 顾祒很鄙视顾明珠的前后不一的态度,给了顾明珠几个鄙夷的目光,但是,他很快就遭到了顾明珠的报复,生生的受了同昌大长公主的一顿训。顾明珠很没有良心的在旁边得意的笑,这让顾祒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拿顾明珠没有办法。 虽然不能如之前的计划,自己可以出去透透风,当时比起参加乏味的国宴。顾明珠还是愿意待在家里,起码会有些自由。 此次的宴会主要是为了契丹太子上京求亲之事,关乎两个边疆的和平,自然是办的很盛大。在正式的入席之前,自然是最好的联络感情的时候,这联络感情不管是男人。女人们也不例外,比起男人在外头的奔波,女人要扮演的角色还要多得多。不管是打探消息、还得看看参加的人中家里有没有未婚的男女好跟自家或者是亲戚朋友家配对,这样关系又多了一层。 自从报了同昌大长公主之后,不管是身份高还是低的贵妇们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到了同昌大长公主的身后,看到身后没有自己关注的重点。心里还是有些失望,毕竟,同昌大长公主一向很少跟人打交道,连带着乐安郡主都很少出现在人前。难得露面都是在宫里举办的比较盛大的宴会上,今日不见乐安郡主的踪影,怕是机会又少了一个。 永宁侯夫人陆尹氏来的比较早,跟同昌大长公主的关系也不错。自然是快人一步亲热的走到同昌大长公主的身边,“可把殿下给盼来了,明珠呢,明珠这丫头怎么啦?” 同昌大长公主的笑容比起跟之前谈话的贵妇要来的真实的多,“这丫头昨晚巴巴的要学什么雅士风范,闹了大半夜不睡,今日起来的时候有些发热,就没有把她带出来了,让她安心的在家里养病,这丫头啊,真是一刻不看着就不放心。” 永宁侯夫人笑了笑,“我看明珠可没有殿下说的这般调皮,倒是知礼的很,也难怪,这段时日天气反复无常的,连我家老爷身体强健的都有些吃不消了,何况郡主这般娇贵的人物,本来是想着抽个时间去看看的,毕竟好久没见了,心里着实也想得慌。” “本宫看明珠都是被你们这些个长辈给宠坏的,”同昌大长公主笑了笑,“本宫现在看到她可是头疼的不行,等再过段时间,就该本宫轻松了,也省的因为这个丫头又多了几根白发。” 永宁侯夫人用帕子捂嘴笑了笑,“殿下说是这样说,怕是到时候最舍不得就是殿下了吧。” 同昌大长公主跟永宁候府人一番谈话,让周边的人都有些惊呆了,听同昌大长公主这话里的意思,怕是乐安郡主议宾的人选给定下来了?这么惊天的消息,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这周遭的情况自然是不会逃过永宁候夫人的眼睛,装作不注意的开始聊起相关的话题来,同昌大长公主倒是乐意配合,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很开心。 很快,这消息就蔓延开来,姚贤妃差点将手中的茶杯给摔落,但很快的恢复了正常,早就有眼尖的人看到姚贤妃的失态,心里暗暗的笑了笑,看来这姚贤妃也是个不简单的。 熊皇后听到这则传闻的时候,眉头先是皱了一下,很快的就舒展开来,毕竟,这乐安郡主定下来了也是好事,最近不都是在传契丹太子心仪乐安郡主,乐安郡主怕是这和亲的人选。有命妇谈起来的时候,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做任何评论,毕竟,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乐安郡主是绝对不可能和亲的。 至于姚贤妃的失态,她还是不免带上了几分的嘲讽,她以为她做得事情没人知道?错了,她做得一切,自己都是清清楚楚的,何况还是皇上那边,怕是这一次,聪明绝顶的姚贤妃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过,她心里也隐隐有些好奇,不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哥儿能入了眼高于顶的同昌大长公主的眼,同昌大长公主放出这样的消息来,怕是是宫里已经同意了的,但是,自己这里怎么可能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陆婈蕊虽然老持稳重,可四面八方而来的好奇、探究的目光还是让她有些坐不住,忍不住轻轻的开口道,“阿娘,不是说明珠?” 同昌大长公主摇了摇头,陆婈蕊压住心里的疑惑,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流程倒是按照一般的流程来,除了中间稍稍有些变动之外,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当契丹太子耶律李斛站起来的时候,知道内情的不管是王公贵族、朝廷命官还是后宫妃嫔及外命妇都开始把心吊了起来,最激动人心的总算是来了,还已经有人大胆的看向同昌大长公主,想从同昌大长公主的口中得知乐安郡主将来的议宾到底是何许人物。 熊皇后和姚贤妃一前一后的看了看昭宗帝,看着昭宗帝一副风吹不动、泰然自若的神情,心里也开始打起了嘀咕,莫非,乐安郡主的议宾人选是皇上同意了的,会在今晚公布吗? 契丹太子耶律李斛行了一个契丹的大礼,汉话并不是很标准,“大齐皇帝,孤仅代表契丹所有的臣民感谢大齐皇帝对孤及孤一行人的招待,在此,孤献上厚礼,表示契丹及孤对大齐皇帝的敬意,”拍了拍手,就有很多契丹武士统一打扮的侍卫动作从外场走了进来,每个人手上端着摆放不同物件的托盘,等到所有人站定之后,契丹太子耶律李斛满脸的骄傲,“此为其中一部分,孤此次前来大齐,最重要的是要迎娶一位大齐的公主作为孤的王妃,为两国和平奠定基础。为了表示孤对此次求亲的重视,孤在此立下重誓,一旦婚事成立,我契丹,保证五十年内不会侵犯大齐边境。” 此番慷锵有力的话语一出,整个宴会都开始轰动了起来,五十年不会侵犯边境,这是多么大的诚意,看来这契丹太子是真的很在乎乐安郡主啊,抽气见、小声谈论里。或直接或委婉的都将目光投向了广平候一家和昭宗帝身上。 昭宗帝微微的笑了笑。在明若白昼的灯光下。愈发的勾魂夺魄,昭宗帝站起身来,“既然契丹太子如此正式而又重视,朕一定为契丹太子择选一位高贵大方、贤良淑德、知书达理、品貌出众的王妃。为大齐和契丹百年和谐带来福祉。” 耶律李斛复又笑了,又行了个大礼,“皇上,李斛心中早已有最佳人选,乃是大齐乐安郡主,孤心仪已久,特意向皇上求取恩旨,将乐安郡主许配给孤为王妃,孤在此承诺。将一心一意待乐安郡主如孤心中掌珠,还请大齐皇上能成全孤的一番情意。” 这番动静也更大了些,同昌大长公主的眉头皱了起来,面色有些难看,忍了忍。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耶律李斛,脸上满是不满,姚贤妃低垂着眼眸,视线却是落在了同昌大长公主身上。 所有人都在等着同昌大长公主的反应,但这时候,昭宗帝却是淡淡的笑了,“契丹太子,恐怕朕是不能答应你了,乐安郡主的婚事早就被先帝定下了,许给了朕,是先帝亲封的皇贵妃,迎娶皇贵妃的仪式将于明年举行。看来,契丹太子是要另选佳人了。” 这下子,是真的打破了马蜂窝,饶是一贯淡定从容的熊皇后都坐不住了,楞楞的看着昭宗帝,想从他的脸上发现些什么,让自己觉得这一切都是梦一场,自己只是从梦中没有回过神来。姚贤妃是直接打破了自己手中的杯子,清脆的声音并没有引起人们多大的注意力,因为所有人的注意都被昭宗帝的这一番话给引了过去。至于沈德妃、秦婕妤等人就更加不用说了。 耶律李斛听到昭宗帝的这一番话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佳人早已被人捷足先登了,本来以契丹的风俗,还是可以争上一争,不过他身边的谋士还是了解中原的习俗,拉了拉耶律李斛的衣摆,给了他个暗示,耶律李斛掩住愕然还有失落,恢复正常道,“倒是孤冒犯了,还请皇上不要见怪,如此,孤就恭敬不如从命,按大气皇上的意思来了。” 对于耶律李斛的上道,昭宗帝很满意,不想落到个契丹太子没有选中中意的人就随便塞一个给他的口实,并说道,“如此,朕命宗人府和礼部相关人等选出参选人选来,到时候请耶律太子选择,务必让耶律太子能选中自己欣赏的贵女。” 对于昭宗帝这一番光风霁月的话语,耶律李斛带着淡淡的伤感笑了笑,仍旧是恭恭敬敬的说道,“如此,就多谢大齐皇上的厚爱了。” 这时候,契丹的使者站了出来,照例是一番花团锦簇赞扬的话语之后,就带来了契丹族的表演。契丹太子虽然形容如常,但从眼尖的人的眼中难免看出了契丹太子的失落。 耶律李斛坐回位置,端起酒来,觉得酒都有些不是滋味,原本他抱着的是随便带一位王妃回去,好给臣民们一个交代,心中并没有多少的期待。等到见到了自己一直朝思暮想的人,还发现让自己牵肠挂肚了好几年的人居然是个姑娘,而且还是位贵族,心里的喜悦自然是不必多说,因为太过高兴,就贸然的想表现出自己的诚意来,想要娶他们的女儿作为自己的王妃,本来自己是料不到被拒绝了,当时以他的性子,肯定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被赶出广平候府后,也曾想过再找机会,可是,后来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再踏入广平候府。 后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自己倾心的这位姑娘身份的不同之处,心里曾经是打了退堂鼓,但是被身边的人一开导,顿时茅塞顿开,事关两国和平建交,就是乐安郡主身份再怎么高贵,恐怕也是抵不过民族大义。连着好几日都没法见到心上的姑娘,最后听从了谋士的意见,想要奋力一搏,在如此盛大的场面上提出来,一方面表达了自己的重视,另外一方面她的父母也不好再说什么,恐怕连大齐的皇上也不能拒绝。 想了千万种可能,到最后,居然没有想到的是,佳人早就定了人家,自己的这一番举动显得很可笑,那般明媚灿烂的女子合该在茫茫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策马奔腾,而不是锁在深宫里,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心里隐隐有些可惜。 因为是为了契丹太子而准备的宴会,准备的节目自然是让人眼花缭乱、目不转睛的,只可惜,辛辛苦苦想要博得眼球的伶人们要失望了,因为他们的风头早就被昭宗帝的一番话给抢走了,所有人的心思都在讨论着乐安郡主成为皇贵妃的消息,落到后宫一干女子身上,难免多了些同情和幸灾乐祸。 大齐后宫妃嫔制度循照前朝,设皇后一名;正一品,贵妃、德妃、淑妃、贤妃,各一名;正二品为九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各一名;正三品,婕妤,九名;正四品,美人,九名;正五品为才人,共计九名;正六品宝林,正七品御女,正八品采女,各二十七人,其他的就是没有品级的宫女子和宫女了。 本来是从来都没有皇贵妃这一说的,要说这有史以来的第一位皇贵妃,就是孝宗帝最宠爱的杨氏,因为孝懿太后是王氏嫡女,王氏扶龙有功,孝懿太后又育有嫡子,本人温婉恭良、端慧大方、慈霭和悯,不管是在前朝、民间还是在后宫,名声很好,孝宗帝想要废孝懿太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又不想委屈了杨氏,特意为杨氏设了个皇贵妃。要说这皇贵妃是和品级,孝宗帝曾经是有旨明言,“除祖宗规制外,其余与皇后无异”,也就是说,除了明确规定只有皇后才能享用的规制外,其他的跟皇后是没有什么区别。因此,这皇贵妃啊,也被人成为是“副后”。 不过,这杨氏虽然生前受尽了孝宗帝的宠爱,在孝宗帝临时之前为了防止自己不在了,孝懿太后和敬宗帝对杨氏不好,还特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留下了遗言,这就导致了孝宗帝驾崩后,杨氏依然可以胡作非为,一直到她死后风光大葬。 要说这事情变化真的是很奇妙,谁又能猜想得到这个杨氏在死后多年,因为二王之乱引发出来的一些问题,生前的尊荣成了笑话,死后也落不到好处。 先帝立乐安郡主为皇贵妃,这不免让人多了些猜想起来,难不成,这先帝可又是有了什么打算?想要对付顾氏,顾氏百年世家,要说在这大齐的影响也大了些。不管是哪朝哪代,这皇帝啊,最不放心的就是那些权势滔天的豪门世家了,总要想些法子收拾,然后将所有的权利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样,自己才是天底下的第一人。 想到昭宗帝自从上位一来的一番改革、变动,可以看得到昭宗帝是个心有成算且说一不二之人,最不耐烦的是有人能顶撞他的权威,兼之又是个心思深沉之人,朝堂中,还真的很少有人能把握住这位皇帝的心思。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管外界传的如何沸沸扬扬,顾明珠依旧是逍遥自在到不行。家里如今正经的长辈只有她一个,外加一个孕妇,因此,她就带了七岁的顾行羲还有四岁不到的顾行远在院子中蹴鞠,当然,因为身孕在家的阳平长公主是裁判,四周呐喊助威的就是府中排的上名次一二等的大丫头。 一场下来,顾明珠面色通红、满头是汗的喘着粗气蓄精养锐,不时的还在跟两个侄子讨论战书,阳平长公主虽然不能参与到其中,作为她曾经最爱的活动之一,也是有些心得在里面,倒是讨论得很热烈。 因为没有人管制,从小被拘得极紧的顾行羲难得有机会松散,自然是想要多玩一会儿,顾明珠素来又是疼孩子的,两个侄子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又如何不能答应,再说了,要是不蹴鞠,她也只能之类的,也确实无聊。 这一闹,一直到闹到宴会结束,同昌大长公主一行人回到家中,因为顾明珠玩的太过于忘形,倒是忘了同昌大长公主会来的时辰。等到她得意洋洋的冲进了一个球欢呼不已的时候,就看到自家母亲僵硬的表情,顿时所有的好心情都收敛了。 让顾明珠大感意外的是,同昌大长公主并没有说自己什么,只是让自己换套衣服之后又要事相商,这让顾明珠有些摸不着头脑起来,本来是打算找哥哥们和嫂子帮忙的,摄于同昌大长公主的威势,她也不敢多问什么,乖乖的回了桃源。 等到了沉心堂的主屋,顾明珠偷偷的朝依梅使了个眼色,依梅只是淡淡朝顾明珠笑了笑,顾明珠这才放下心来,一脸轻松的走了进去,行礼问安之后,顾明珠乖乖的坐在了同昌大长公主的身边。开始了照例的家庭会议讨论。 从来这种家庭会议中,顾明珠的代表意义都是大与实际意义的,因为这些事情她从来都是插不上话,只有乖乖的坐在一边听着的份,有些时候,遇到自己感兴趣的,顾明珠会听一下。但大多时候,她都是在分神做其他的事情,当然,从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因为父母哥哥们才从宫中回来。按照以往的规矩,肯定是要讨论一些朝堂形势之类的。这是顾明珠最不感兴趣的事情,因此她也就没有关心这些,只管品尝些美味点心。果然运动之后,饿的比较快,吃东西也比较香,顾明珠如此想到。 同昌大长公主担忧的看了看顾明珠。叹了口气,她恐怕还不知道自己舒心自在的日子从今日起是到了头的,也不知道当初的决定对她来说是好还是坏,看如今这情形,真的很难不让自己担心啊。 不管是同昌大长公主如此想,顾跃斌父子四人也是这般的担忧(阳平长公主因为有身孕就不在其中,而陆婈蕊要负责两个孩子也缺席了。),特别是眼前的顾明珠无忧无虑的样子,让他们的担心又加深了不少。 同昌大长公主叹了口气。唤道,“明珠。”顾明珠闻声抬起头,好奇的看着同昌大长公主,看着她脸上的忧虑表情,将要放入口中的糕点放了下来,“阿娘,您怎么啦?可是今日的宴会出了什么事情?还是您身体不舒服了?” 同昌大长公主摇了摇头,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能说出来,顾明珠伸出手比了比自己和同昌大长公主额头的温度,发现没有什么区别之后,并稍稍的放下心来,能让阿娘露出这般表情,估计是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吧,不管外面的天如何变,反正这些事情跟自己是没有什么相干的,因此,顾明珠毫无负担的又吃起了点心来。 顾祒看着顾明珠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本来心里急得不行,这时候那还能忍得住,霍得站起来,大声的说道,“明珠,这都是什么时候,你还在关心这些吃的,你还不知道过几日宗人府和礼部就有人上门了,要为你明年入宫的仪式做准备了,过了十八岁,你就得进宫了,你就不是乐安郡主了,就是皇贵妃了。” “祧儿”,“三弟”、“老三”顾跃斌、同昌大长公主、顾礼、顾祺不约而同的开口训斥,顾祒双眼通红的看着父母兄弟,万般的委屈和无奈,“你们还要瞒到什么时候?皇上已经将此事宣告天下了,就算再怎么瞒着,明珠也会知道的,难道你们要关着明珠一辈子不让她知道吗?早在八年前,舅舅就已经把明珠许配给了皇上,不是作为正妻,而是做为贵妾。舅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说是疼爱明珠,怎么可能还会下这样的旨意?阿娘,是不是今日皇上不说,你就一直瞒着我,瞒着明珠啊!”憋了一肚子气的顾祒也管不住了,大声的嘶吼着。 顾明珠呆了,她觉得她好像,幻听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般不可思议的事情呢?皇贵妃,进宫,这到底是什么对什么啊。 顾祒一顿咆哮停下,整个屋子陷入诡异的安静中,众人此刻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但是,顾明珠此刻是管不了顾祒说得是真是假,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她的喉咙中,不上不下的卡在那里,难受的很,用力的想要吞咽,那团东西就好像定住了一般,任由自己多用力,还是不动,于是用力的锤了锤胸口。 顾明珠的这一番动作,吓倒了屋子里的一干人等,同昌大长公主搂住顾明珠,着急的追问道,“明珠,明珠,你这是怎么啦?” 顾明珠用力的指了指喉咙,说不出话来,然后翻了个白眼,差点要晕倒一般。 顾跃斌也反应了过来,朝外面喊道,“来人啊,快去叫太医。”只听到砰的一声,顾礼和顾祒都没有了踪影。。。。。 这一动静,弄得广平候府也跟着人仰马翻起来,等到最后平复的时候,让人着实的是有些无语,谁能想得到呢,乐安郡主差点被口感松软、入口即化的桂花栗子糕给噎死。 对于顾明珠闹出来的乌龙事件,同昌大长公主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反倒是事情的主人公等到自己能说话的时候,倒是一脸委屈的样子,“都怪三哥哥不好,说什么我要进宫,做什么皇贵妃的话,我也不至于吓到被糕点给噎住。阿娘,三哥哥这样吓我,可不能放过了他,真真是太会太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会嫁给九美哥哥。”显然是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还以为顾祒跟自己开玩笑来着。 顾祒忍不住了,直觉的就想站出来解释一番,不过,他的这股子冲动被顾礼给制住了,闹出这样的事情来,顾祒心里有再多的气此刻也不敢发出来,要是弄得明珠再有个什么好歹的话,怕是没人能轻易的放过自己了。 同昌大长公主看着顾明珠的态度,心思翻转,滋味莫名,最后长叹了一声,挥手让顾跃斌父子等人先离开,细心的替顾明珠掖好被子,柔声的说道,“明珠,你先好好休息,等明天再说好吗?” 顾明珠心里本来是不确定的,可从屋子里父亲和哥哥们的态度中看出来,三哥哥说的却是是真的,而同昌大长公主的动作更加说明了,她现在觉得自己很乱,整个脑袋各种东西都交织在一起,怎么理都理不出个头绪来,反而是越来越乱,根本无法去思考问题;同时,她又很惶恐,对于未知的一切,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好。而此时,她也听不进去周围人给她的意见,正如同昌大长公主说的,她需要休息,慢慢的理清自己的思路,然后再考虑接下来的一步该怎么走。 带着迷乱和惶惑不安,顾明珠点了点头,伸出头拍了拍同昌大长公主,努力镇定的说道,“阿娘,时候也不早了,您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吗?” 同昌大长公主僵了一下,压住四面八方而来的酸涩、难受、不忍、怜爱,挤出一抹笑容,“好,明珠你先闭上眼睛,阿娘看你睡着了再离开。” 顾明珠立即听话的闭上眼睛,同昌大长公主伸出手温柔而又细致的抚摸顾明珠的头发、额头、鼻子、眼睛、嘴唇、脸颊,相似要把她的容颜刻在自己心上一般。 知道听着顾明珠平缓而又有节奏的呼吸声,同昌大长公主放下帐幔,在阖上的时候,深深的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才细心的合拢,准备离开。掀开珠帘,同昌大长公主低声吩咐守在卧房外的怀蝶等人,小声说道,“你们好生看着,要是郡主有什么事情,及时报给本宫。” 怀蝶等人屈身应道,同昌大长公主这才离开,走到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丈夫还有三个儿子等着在,同昌大长公主沉声说道,“先让明珠好好的休息,有什么事情等到明天再说。” 不但是顾跃斌,连顾礼三兄弟也是有一肚子话要说,听到同昌大长公主这般一说,并将到了嘴巴里的话给咽了下去,深深的看了一眼暖阁处,恭顺的垂手侍立在一边,准备送父母离开。 怀蝶等同昌大长公主一行人走后,走到内室里,掀开床幔就想看看顾明珠,看到顾明珠安稳的睡容,怀蝶松了口气,又替顾明珠整好被子之后才阖上床幔离开。 第一百七十七章 顾明珠其实根本就没有睡着,虽然她这个人没心没肺惯了,可如此有冲击力的消息,让她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当然,她也不能翻来覆去的想,很容易闹出动静来,这样子一来,就又有很多人睡不着了。 是的,刚开始的时候,她是认为三哥哥在跟自己开玩笑,三哥哥这个人在外面看这是稳重端肃的,可是私底下却是极为放荡不羁、奔放豁达的,连爷爷都在说,几个哥哥中,性子最像自己的就是三哥哥了。从前三哥哥总喜欢戏弄自己,每次把自己耍的一愣一愣的,后来次数多了,只要是太过匪夷所思的,她都是一律不相信的。三哥哥做出一副愁苦悲愤的样子,说自己要进宫,要做皇贵妃,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 这叫她怎么相信?九美哥哥和她,别开玩笑了,九美哥哥是九美哥哥,怎么可能会成为自己将来的依靠?再说了,自己真要进宫的话,阿娘早就跟自己说了,何必总是旁敲侧击的问自己心中中意的人是何样子。而且,就算自己真的要嫁给九美哥哥,上次自己进宫的时候,九美哥哥怎么不跟自己说?九美哥哥从来也不会隐瞒跟自己有关的事情的。 虽然是这样安慰自己,顾明珠心却开始往下掉,底下是无底深渊,随后感觉很冷很冷,就算她把自己裹成蝉蛹,也抵不住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寒意。 她不是真的纯粹简单、脑袋中只有一根弦的人,她不会只会享受她身份带来的荣耀,而不会去思考问题。从小到大。虽然被家人刻意保护,让自己活得简单纯粹,但是有些东西,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接触。或许她没有参与到其中,只是一旁观者的身份在看待,但这样,让她对事情有个更加全面的了解和心得。何况,她是顾老爷子一手教养出来的,从十岁的时候就开始走出闺阁。见识广阔的天地,对于人生领悟,她有更深的体会。 思路也开始慢慢的清晰起来,总算是解开了她心底里盘亘了数年的疑惑,阿娘怎么舍得让自己在外面生活?从来阿娘都是最疼爱自己,生活中细节更是精心到了极致,以往就算陪着阿娘去京郊外的寺庙上香,陪同的人从来都是只多不少。自己跟爷爷在苏州的时候,将身边多余的人送回了杭州,仅有几个贴身的人服侍。阿娘都没有说什么。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阿娘就已经开始做了准备,不,应该更早,阿娘无奈的妥协,这才想要送自己出去。因为。自己一直关在闺阁中,以自己的身份,很容易被人觊觎,容易发生变故,同样,也会有很多的流言,当然,自己也无法广阔自己的心胸,无法站在天平的中间做出平衡。 阿娘这样子做,其实。不仅是在为自己铺路,也是为了顾氏一族。顾氏已经是尊荣无限了,不管是在那朝那代,都是皇帝心中无法容忍的一根刺。天家无兄弟情,为了皇位。不说异母所处的兄弟,就是是同母所出的,照样为了那个位置斗的头破血流,看似和谐温馨的表面,其实都是建立在权利厉害之上的。自己在民间的时候也见了不少,为了一点财产,再亲密的人也都会变成刻骨的仇人,区区顾氏,又怎么可能轻易的置身事外? 不,就算顾氏没有异心,在有心人的挑唆之下,也会慢慢的变成皇帝心中欲除之而后快的。从前有皇帝舅舅在,只要顾氏不作出什么事情来,自然是安稳无忧的。如今,换了九美哥哥,情形就说不准了,毕竟,关系亲厚也不如。而且,九美哥哥也不是皇帝舅舅那般念旧心软之人,九美哥哥杀伐决断、狠辣果决,从他当政之后一系列的政策可以看出,他心性坚韧,意志坚定。虽然,他是她的九美哥哥,这不过是仗着从前的情谊,在顾氏还没有成为他必须要除掉的化了脓的伤口,他随时都会变成集天下权势于一生的高不可攀的皇上。 顾明珠松开捏的紧紧的拳头,眼角缓缓的滑下一滴泪,泪水融进了枕头中,了无痕迹。嘴角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看来,她无论如何,都得下定决心了。 从小到大,她得到的太多太多了,阿娘肯定也是在为此事挣扎奋斗过,只不过,她还是没能做到,不然,她看着自己的时候,也不会万般的愧疚,不会想到将此事一压再压。她也清楚的明白,只要她确实是不想进宫,阿爹阿娘还有哥哥们绝对是有法子让自己不进宫的,也知道一旦自己没有进宫,他们该面对的下场。或许,眼前看是没有什么,但以九美哥哥的性子,将来绝对会清算这一切。 不,她不能如此的自私,不能为了自己一个人的幸福,而将她最亲爱的家人,整个顾氏带来灭顶的灾难。本身就已经是如履薄冰了,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这冰面上突然多出的树枝,打破了冰面的平静,带来缝隙,随着时间的推移,缝隙越来越大,突然只见,轰然一声,所有的一切都沉入冰冷的湖水中。 既然,已经没有选择了,那么,自己就从其中找出乐子来,只有自己活得好,不管是家人还是族人,都能维持现有的平衡,念着九美哥哥的一份情谊,寻求一个解决之道。 想通了这一切,顾明珠也就平衡了,她从来都是得到,也到了她该要付出的时候了,不管怎么样,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这边顾明珠是想通了,那边同昌大长公主是怎么也没有办法平静下来,又一个翻身之后,顾跃斌忍不住开口了,“央央,你也别太担心了,明珠这孩子没有你想的那般脆弱不经事,说不准啊,她明天的表现让你大吃一惊。” 同昌大长公主又翻了个身,面对着丈夫,虽然是在一片黑暗之中,还是准确无误的捏上了顾跃斌最怕痒的地方,顾跃斌忍不住的求饶,同昌大长公主气总算是少了一点,拍上了丈夫的胸膛,“你懂个什么,明珠长这么大,从来都是顺心顺意的,突然闹出这么一大桩子事,她怎么经受得了?她跟无忌他们三个不一样,从小粗养,也不用本宫操太多心,她可是精心养着,又没有经历过风风雨雨,你说,她能受得了吗?我看啊,我明天还是进宫一趟,找嫂子他们帮帮忙,那个地儿不是明珠能待的地方,我就怕啊,真要进宫了,指不准哪一天就收到不好的消息,到时候连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顾跃斌默然了一下,男人跟女人注定还是有些不同的,他并不如此看,顾明珠虽然是温室里的花朵,但她也算是经历过外面的风吹日晒的,她没有那般娇嫩,从前是他们太过小心翼翼,生怕她有个什么好歹,一直都没法放手。但是,他不相信,顾氏嫡女没有那么脆弱,二叔亲手教养出来的明珠,会被后宫中的魑魅魍魉给吓住。他坚信,只要他们放心的放开手,让明珠自己去闯荡,她自然会找出自己的一片天空来的。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能跟同昌大长公主说的,虽然同昌大长公主不是一般的内宅女子,杀伐决断与男人无异,但是有些事情上,她终究还是个女人,心太软,又涉及到唯一的女儿,冷静理智都是要打折再打折的,根本不可能沉着稳定的去考虑事情。 顾跃斌伸手将同昌大长公主揽到怀中,劝道,“央央,你先冷静下来,这紧要关头你可不能乱,明珠自小是最听你的话,你要是乱了,她该怎么办?先别想这么多了,先睡吧,凡事等到了明天再说。” 同昌大长公主直觉的就是反驳,可是丈夫说的话也是在理的,要是自己乱了,明珠可该怎么办?是的,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看看怎么样将事情朝有利的方向发展。 夜越来越深,四更的梆子声响起,顾氏三兄弟面容沉静的在商议事情,事关自己最疼爱的小妹,顾祒怎么也不能像两位兄长冷静沉着,啪的站起身来,气势汹汹的说道,“绝对不能让明珠进宫,要是她真要进宫了,不出两三天,就被人吃的是皮骨不剩了,我看得想个法子,绝对不能让明珠进宫。”至于要想什么法子,顾祒本来闹噪噪的脑子里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法子来,一个个的将自己都觉得不行的法子去掉,最后,眼前一亮,“你说,要是明珠不在了,是不是自然就进不成宫了?” 顾祺本来还在摇着扇子,一派悠游自得的样子,听到顾祒这一话,手顿了一下,温文尔雅的笑道,“无尘,你这是在说什么?” 顾礼也抬起头看着顾祒,目光幽幽如同深夜里的狼找到了它的猎物一般。 顾祒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并不假思索的说了开来,“反正京城里都是知道明珠是不足月生出来的孩子,从小身体不好,经常三天两头的闹病,如此这样,还不如趁此落下了口实,就让明珠因为一场病夺去了生命,这样她就不用进宫了。然后,我们再找户人家,好生的安置明珠,等到风波过了之后,再找个由头让阿娘把她认回来,反正这样的例子也有很多,只要我们做的小心谨慎一点,就算有人心里有疑惑,抓不到把柄,也没有法子。再说了,明珠自小很少露面,真要抓住把柄的人也少。” 第一百七十八章 顾祒洋洋洒洒的说完,得意洋洋的看着两位兄长,一副求表扬的样子,顾礼和顾祺的回答是直接的无视。 顾祺优雅了打了个哈欠,对着顾礼说道,“大哥,时候不早了,我先回房了。” “嗯”顾礼冷冷的点了点头,起身就要走。 顾祒眼睁睁的看着两位兄长就这样抛下自己,气得直跳脚,健步蹿到顾礼面前,“大哥,时间还早啊,事情都还没有商量个结果,等商量出法子再去睡觉也不迟啊,现在时间紧的很,这个是拖延不得的。” 顾礼直接挑开顾祒搁在肩头上的手,训斥道,“此事阿爹阿娘自有定义,容不得我们在这边妄议,而且现在已经是四更天了,再过两个时辰,就得上朝了,我没有时间陪你瞎胡闹。”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留下顾祒在后面大喊大叫,“我哪里是在胡闹,明明是在跟你们商量正事。你们这样也太无情无义了吧,平时总在说有多疼明珠,到了紧要关头,一个个就跟缩头乌龟似的,一句话都不说,你们也太过分了吧。” 回答给顾祒是茫茫的黑夜。 在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内里是波涛汹涌,陆婈蕊端了杯茶放到顾礼的面前,柔声劝道,“无忌,先休息吧,急也急不来,等到了明天天亮了,明珠醒了再说。” 顾礼深深的叹了口气,将陆婈蕊拉倒怀中,头埋在陆婈蕊的怀中,“真不知道该想什么法子帮到明珠。” 陆婈蕊也叹了口气,伸出手搂住顾礼,低声说道,“别急,来日方长,自会想到办法的。” 顾礼听了之后。更加用力的抱住陆婈蕊。 顾祺走进内室的时候,刻意放轻了动作,坐到床沿上,阳平长公主睡觉不怎么安稳,将被子踢开了些,顾祺小心的替她盖好被子,伸手就想抚摸阳平长公主略有些苍白的脸色,这时候。阳平长公主动了动,顾祺的动作停顿在半空中,阳平长公主揉了揉眼睛,带着似醒非醒的含糊,“二哥哥,你回来了啊。”说着就要坐起身来。 顾祺忙制止阳平长公主的动作,这时候阳平长公主也彻底的醒了过来,顾祺拗不过阳平长公主,就扶着她坐好。自责道,“都怪我不好,吵醒你了。” 阳平长公主微笑着摇摇头,“不是你的错,我本来就是打算等你回来的,不小心睡着了,明珠呢,明珠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 顾祺温柔的将滑落下来的被子拉高,安抚的说道,“明珠很好。她没事。已经歇下了,倒是你,你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了,”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被窝中,“可得多注意休息才是,孩子有没有闹你?” 阳平长公主双手搭在被窝里。盖住丈夫的手,一脸的甜蜜、慈爱,摇了摇头,眼波含水,波光粼粼,“他还小呢,哪能闹到我,嬷嬷说了。要再过几个月,他就能动了。”虽然心思被丈夫引开了些。但阳平长公主很快的又回到了正题上,“我身体很好,不用担心,我现在担心的是明珠,明珠她有怎么样啊?我看之前闹的鸡飞狗跳的,害的我担心死了,偏偏传话的人又说不清楚,要不是嫂子拦着,我肯定是要去看看才能放心。” 顾祺点了点阳平长公主的额头,嗔怪道,“幸好嫂子拦住你了,你要是去了,恐怕我又要挨阿娘的训斥了。明珠就是受惊了,毕竟这事儿确实挺大的,喝了太医开的宁神汤,现在是睡下了,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就是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弄了。” 阳平长公主身同感受,面色戚戚的说道,“不说明珠,就是我都吓了一跳,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之前是一点风声都没有。父皇什么时候有这种旨意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下,看样子,你倒是知情的蛮早的,你也是,怎么也不跟我说下,我也好给明珠做做准备工作,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么大的动静了。” 对于妻子的责怪,顾祺苦笑了一下,“我倒是想跟你说来着,是阿爹阿娘特意嘱咐了,不能跟你说,你要是一说,明珠那头就更不能收场了。本来阿娘的意思是趁明珠进宫前,让她把想玩的玩了,想去的地儿都去了,以后就能安心的待在宫里。还想让她多明白些东西,这样也利于她日后在宫中的生活。阿娘之所以瞒着明珠,就怕她有心理上的压力,到不如还让她自由些比较好,遇到事儿也能更开阔些。阿娘的本意是好的,就是阿娘担心太过了,才弄得如此,其实我倒是不担心明珠,我相信她自然是会好好的,我现在担心的是皇上。” “皇上?”阳平长公主惊讶的看着丈夫,“你担心皇兄做什么?我看阿娘的担心才是最有道理的,你看明珠之前是多么的逍遥自在的,一下子要到规矩一大堆的宫里生活,还要面对一群不省心的人,这才是最旭尧担心的。皇兄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从小就对明珠好,只要明珠不触犯他的底限,我想皇兄还是乐意维护明珠的。” 妻子是看到了其中的一方面,但是妻子不了解男人,更是不了解她印象中好兄长的另外一面,他是君主,这一面,是自己所接触最多,也花心思去了解的。君王的心思从来都是最难猜,饶是从小一起长大,他也不能肯定的说自己了解这位君王。 顾祺将下巴搁在阳平长公主的头上,悠悠的说道,“安安,他不是从前的九皇子,洛王,他现在至高无上的皇上。不管他待你、明珠有多好,那是不涉及他的权势之下。你要知道明珠的身份,她除了是先帝亲封的乐安郡主之外,她还是顾氏嫡枝唯一的嫡女。自从阿娘嫁进阿爹之后,顾氏就跟从前不一样了,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朝,都不可能再独善其身、置身事外了。当初先帝将你许配给我,怕是就打定了主意将顾氏牢牢的绑在皇权之上,明珠,是顾氏能始终如一支持皇上最大的棋子。一旦,顾氏有任何异动,首先,逃不开的就是明珠。”幽幽的叹了口气,望着帐顶,“先帝,这是为了大齐,牺牲掉了明珠一生的幸福。” 从前,他一直以顾氏之子的身份为荣,百年顾氏的祖训融入到骨子中,可等到所有的事情露出水面的时候,他,不仅是为了自身,也是为整个顾氏,更是为了整个大齐,必须得牺牲掉其中一些人的幸福。 阳平长公主默然,她是先帝的最宠爱的女儿,自然是知道父皇为了大齐的安宁所做的牺牲。她突然觉得很对不起明珠,为了她的父亲对她、对她的父母所做的这一切。她知道,当初明珠的父母之所以早早的离开人世,还是因为杨氏在世时,父皇为了政局不得不去妥协,明明明珠的父母可以恩恩爱爱一生,中间不会多出刘氏,也不会有三个庶出子女碍眼,明珠也可以做个很简单的世家贵女,找个真心呵护她的人,平平淡淡一生。 这一切美好的愿景,都因为父皇,因为大齐而换了另外一条路,再高贵的乐安郡主,追根究底,不过是没父没母的孤儿,连女人一生最重要的婚事,也由不得自己做主。再高贵又有什么用?背后的苦楚又有几人知道。 “说到底,到底是我们齐氏欠了明珠。”阳平长公主闷闷的说道,“也是我欠了她,父皇当初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想到把明珠捧出来。” 看着落寞的阳平长公主,顾祺吻了吻她的发丝,“小傻瓜,你在说什么胡话?这事儿又怎么能只怪你一个人,真要怪的话,就得怪皇上了,明明当初还有其他的选择,如果不是皇上一心想要明珠,明珠也不会非进宫不可。” “是的,皇兄真的很讨厌,”阳平长公主义愤填膺,“我就知道他肯定没有按什么好主意,从小就喜欢带歪明珠,这其中,肯定是有皇兄的主意在。难怪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我为明珠挑选了那么多的名门公子,到了皇兄这里都成了问题,难怪皇兄一直拖着、迟迟不肯给明珠定下婚事,原来他还是打了这种主意在。真是太过分了,他比明珠大了这么多岁,再大几岁,都可以给明珠做父亲了。他是说一不二的皇上,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巴巴的看上明珠,让明珠也落不到好。不行,我明天得进宫,我去求母后,母后一定有法子,我是无论如何不能让明珠进宫的。” 顾祺扶额,感情自己之前说了这么多,妻子没有听到最关键的,忙按住阳平长公主,“安安,这大半夜了,你准备去哪里?皇上当着文武百官、各国来使、内外命妇将此事说了出来,不是你进宫求两宫太后就能改变得了的。这件事,过了明天,天下皆知,就算太后不同意,难道还能逼着皇上改口不成?天子一言,重于九鼎,是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的。如今,我们只能接受,不可能去违抗。再说,就算皇上答应了,皇上也不能改变的,这可是先帝立下的遗旨,先帝遗旨为大,你呀,就别再做什么了,还是在家里好生安胎。” 第一百七十九章 阳平长公主停止挣扎,哀切、悲怆的看着顾祺,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黑亮如玉的凤眼里溢出来,顾祺手忙脚乱的给阳平长公主擦泪,一边柔声的安慰。 等阳平长公主的情绪平稳的差不多了,才抽抽噎噎的开口道,“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明珠进宫,看着她被宫里的那些个女人们欺负,我们就站在一边干着急,什么时候都不做吗?” 阳平长公主的话让顾祺忍不住笑了起来,阳平长公主十分不满,自己现在都快急死了,居然还有心情笑,顾祺忙收住笑容,正色道,“安安,没人能欺负明珠,从来都只有明珠欺负别人的份。她是皇贵妃,身份是上比皇后低了半截,可是,皇后娘家不显,明珠身后有顾氏撑着,又有两宫太后看着,连皇后都不能轻易得罪明珠。至于其他的妃嫔,就更不是明珠的对手了。我知道你担心明珠性子单纯,很少跟她们打交道,论心机手段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你忘了,明珠身边服侍的人也不是简单的角色,那是阿娘万里挑一挑出来的,使手段下绊子,不比那些内宅中培养出来的人差。再说一点很重要的,我看皇上心里也是有明珠的,只要明珠把住了皇上的心,这后宫中也没人敢随便针对明珠。我们这位皇上可跟先帝时期不同,你看先帝在那么困难的境况下,都保住了你母亲;先帝又为皇上扫平了障碍,没有人能威胁到皇上的权势,皇上自然是可以护住明珠的。” “你就是想得太理所当然了,”阳平长公主撑起身子,盯着丈夫,一字一句,郑重无比,“你没有听过一句话,男人能靠住。母猪会上树。这后宫中最不能相信把握的就是皇上的宠爱,这宠爱能维持一时,能维持一世不变吗?不可能的,就像你说的,顾氏势大,明珠素来又是个没有野心的,难保有朝一日,皇兄觉得顾氏碍了他的眼,肯定第一个对付的就是明珠。皇兄他不是孝宗帝,也不是父皇。不可能这一辈子只会为了一个女人倾心,皇兄他有雄心,有宏图大志,大齐在他的手下能强盛。这我自然是相信的。我不相信的是,皇兄真能跟父皇一样,不管身边有多少的女人,在他的心里,从来,自始至终。只会有一个女人。就算皇兄心中有了倾心以待的女人,这个女人,会不会是明珠?这是谁都无法肯定的!你跟在皇兄身边这么多年了,你有见过她待那个女人特别好吗?你别跟我说明珠。明珠不同,皇兄能有今日这一切,是托了明珠的福,我相信皇兄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她自然是能记住明珠的恩。万一,万一皇兄将来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子,他喜欢的女子跟明珠对上了,他会怎么选择?我不用猜我都能明白。皇兄他绝对、肯定及一定的会选择他喜欢的女子。就像当初父皇为了母后所做的一般。齐氏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可以对不起天下的人,但他们绝对会对得起他们最爱的人。这样的心念融入了我们的骨子了,是没人可以改变。我身上同样流着齐氏的血,我同样可以发誓,我可以抛下所有,但我绝对不会松开你的手,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顾祺震惊住,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还有这样的一面,灵魂跟着颤抖起来,眼眶湿润了起来,紧紧的将这辈子挚爱的、唯一的女子搂在怀中,深情无限,“安安,自此一生,你,永远都是我心里的唯一。” 阳平长公主再也控制不住,泪珠从眼角滑落然后用力,紧紧的抱住了顾祺。 这一夜,不管是广平候府,还是其他的豪门权贵之家不能安宁,怕是宫里,是最无法安静的。 秦婕妤的玉芙殿一夜灯未熄灭,屋子里各种声音不断,像是其它在后宫中排不上名号的御女、采女、宝林之类的,是辗转反侧了一整夜,睁着眼睛,跟着滴漏,到了天明。 沈德妃自从回宫之后,身边服侍的人无不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不小心触怒了主子,自己的这条小命逃不过。一向爱闹腾的二皇子,长这么大,难得乖巧了一回,不用人劝说,乖乖的回房休息。 夜深人静的棠梨宫明瑟殿内并不如往常灯火通明,反而是临窗大炕上炕脚边里琉璃灯盏里灯光如豆,姚贤妃犹如老僧入定坐在炕上,背靠着姜黄色锦鲤锦锻的大迎枕,许久,雕花门吱扭一声,在这夜里特别清晰,皎洁的月光漏进,照在姚贤妃青白的脸上有些森然。 茜草看着,心里不禁有些发毛起来,倒是沉肃的汇报,“娘娘,奴婢命探子查探得来的消息,说是乐安郡主并没有出府,反而是闭门不出,广平候爷一家回去之后,好像是闹出了一阵动静来,但是,想尽了办法,还是没人得知广平候府到底发生了什么,娘娘,恕奴婢无能。” 姚贤妃慢慢的转过头,眼神如黑茫茫的夜,找不到方向,拉了拉嘴角,姚贤妃无力的苦笑,“不怪你们,同昌大长公主手段厉害,这些年了,父亲跟祖母想尽了法子,也没能安插眼线进去,至于你们,就更加不行了。行了,你先下去吧。” 茜草可是不敢走的,朝前走了两步,低低的说道,“娘娘,您别灰心,总会有办法对付的,您看当初文忠太子和昭惠太子的事情,杨氏还不是花了多年的功夫,只要您沉得住气,您自然是可以将乐安郡主给解决的。老夫人不是说了吗,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您能忍一时之气,自然是可以成就大事的。乐安郡主不过是身份高贵了些,论阴谋、手段、心机,绝对不是娘娘您的对手,您还怕对付不了她吗?” 姚贤妃突然淡淡的笑了起来,幽幽的说道,“茜草,你还不明白吗?这位皇贵妃可不是孝宗帝的皇贵妃,杨氏一族能发达,那就是因为那位皇贵妃的缘故。如今这一位皇贵妃,可是百年顾氏正统嫡枝唯一的嫡女,是大齐建国百年以来,第一位入宫的顾氏女子。要知道,这顾氏在前朝,可都是皇后太后级别的。天下贵女以顾氏为贵,这话不是空口白谈的。顾明珠虽然看起来简单,可是顾氏里出来的女子,又是嫡女,哪会有真正简单的?这看人啊,可不能只看到外表,能让先帝早早的定下,又瞒了这些年,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怕就是个不简单的。茜草啊,这后宫,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茜草却不这样看,反而是振振有词的反驳,“娘娘,您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古往今来,哪有一辈子都是顺心顺意的人,杨氏生前多厉害啊,连孝懿太后和先帝都对付不过,死后还不是照样被人挫骨扬灰,名声扫地。如今这乐安郡主看着是花团锦簇的,指不准那一天就突然倒了下来。顾氏是百年望族又怎么啦?您看这京城里头,百年世家多的去了,还不是照养就突然没落下来了。再看看皇上登基之后,收拾了多少的世家贵族,依照奴婢看啊,这顾氏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姚贤妃斜睨了一眼茜草,“就你是个清楚明白的?圣意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奴婢能忖度的?” 看到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姚贤妃,茜草的胆子也大了些,“娘娘,奴婢虽然是个小小的奴婢,可是奴婢从小跟在您身边,经历的也不少,也总得有些见识吧,不然,还真的白白费了娘娘对奴婢的一番苦心。奴婢看啊,这立乐安郡主为皇贵妃,肯定是有皇上的深意在里面。皇上做这些,还不是为了大齐,如果皇上是真的喜欢乐安郡主想要立乐安郡主为皇贵妃的话,那今年的选秀完全是可以避免的。看情形,怕是皇上是早就知道先帝留有这样一道遗旨,既然皇上清楚的话,那还为何要让皇后生下嫡子,将皇贵妃迎娶进宫的仪式一拖再拖?怕是,皇上心里也不中意,不过是有先帝的遗旨,被同昌大长公主掌握着,皇上这才没了法子。奴婢之前一直都在奇怪着了,为何同昌大长公主对于给乐安郡主选议宾不算用心,原来是乐安郡主早就定给了皇上罢了。” 被茜草一提醒,姚贤妃想起了一桩关键来,急忙的说道,“那些负责传播流言的人处理干净没?” 茜草摇了摇头,姚贤妃咬咬牙,低声吩咐道,“去,赶紧把人手都撤回来,把事情处理干净,别留下蛛丝马迹让人发现,查到我们的头上来,还有,你命人给祖母和父亲带个话,让府里都安份些,特别是母亲,别在外头说了什么不该说话,让有心人听到。” 茜草这才反应过来,背后沁出了一身的冷汗,表情格外的严肃,“是,娘娘,您放心,这事儿奴婢会亲自察看,一定不会漏下一点给娘娘带来麻烦。” 姚贤妃也不想听茜草的废话,挥手就让茜草去处理此事,而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唤人进来服侍,茜萍领着宫女们鱼贯而入,不一会儿,恢复到了之前的光明透亮。 第一百八十章 “娘娘,是奴婢对不起您啊,”熊皇后堪堪才忙完手中的事情,准备换衣休息的时候,郝氏突然跪在她的面前,号啕大哭起来,“都怪奴婢这张乌鸦嘴,真是能惹事的。”说着,郝氏就抽起自己的嘴巴起来。 兰香站出来就想制止住郝氏,熊皇后叹了口气,使了个眼色让兰香带着宫女们都下去,兰香先让宫女们都下去之后,犹豫不决的站在屋内。熊皇后朝兰香摇了摇头,兰香咬咬下唇,还是离开了。 熊皇后按住郝氏疯了似得抽自己嘴巴,“嬷嬷,你这是在干吗?” 郝氏保养极好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红红的巴掌印,可以看出她是十分的用力,用力到她的嘴角都沁出了红色的血液,在灯光之下,显得格外的可怖,连熊皇后看了都吃了一惊。 郝氏瑟缩了一下,眼泪合着脂粉、鼻涕,一团一团的,看的有些脏乱,郝氏低头掏出帕子,十分的愧疚,“皇后娘娘不用理会奴婢,都怪奴婢这张嘴不好,这些都是奴婢该受的,娘娘不要拦着奴婢,奴婢这心里难受啊,难受到不行了。要不是奴婢的这张臭嘴,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奴婢对不起娘娘,奴婢实在是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做势就要撞墙自杀。 熊皇后看到要死觅活的郝氏,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声音提高了两分,“嬷嬷,你这是在做什么?你难道是要把本宫往死路上逼吗?” 本来郝氏的头离柱子是差一指的距离了,听到熊皇后这样一说,郝氏并停住了,眼泪跟下雨一样流个不停,又急急忙忙的爬到熊皇后的面前。双手抱着熊皇后的腿,“娘娘,奴婢怎么敢啊,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对不起娘娘,奴婢陷在只能用这条命陪给娘娘了。” 熊皇后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重重的呼了出来,是,她现在心情的确不是很好,但是,她必须得耐着性子,以郝氏的性子。肯定是要将事情闹大的,这时候。她作为皇后,是绝对不能闹出什么不利的消息来。 努力的缓和了一下脸色,“嬷嬷,您先起来吧,这事与您有何干系?您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真要按你这么来说的话。这天底下犯错的人太多了。” 郝氏本来还是打算继续闹的,可看到熊皇后的语气和态度不怎么好,并怪怪的站了起来。侧开头用帕子擦眼泪,整理自己的容颜。 熊皇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郝氏,表情严肃,语含深意,“嬷嬷,这件事就这样了,本宫不想听到什么消息,所以,还请嬷嬷最近安份一点。皇上对你已经很不满意了,要是嬷嬷再次没有经过本宫的同意就擅自做主的话,别怪本宫无情,看在嬷嬷这些年一心为本宫,皇上能轻易的放过嬷嬷。皇上的性子,你也是看得到的,皇上,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但,这一次不同,皇上早在宴会开始之前就已经跟本宫讲过了,皇上的意思很清楚,这皇贵妃,除了皇上,这后宫里,谁都不能动。所以,本宫在这里跟嬷嬷说清楚,不管日后嬷嬷是否真的参与到其中,本宫不会再念着情分,嬷嬷,把眼睛放亮一点,别被人引入局中。在这后宫中,本宫不是能做主的人,所有的人都的看着皇上的意思来行事。” 郝氏被熊皇后的一番话给惊住了,也顾不上哭嚎了,她竟然不知道,她私底下做的这一切,皇后娘娘居然一清二楚,这些年了,居然也没有对自己透出一点来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噤,为以往她所做下的那些事情而后怕不已。这宫里,果然跟一般后宅不同,她以为自己的黄雀,但料不到自己也是蝉。 看着郝氏脸色青白交错、神情惊疑不定,熊皇后语气也软和了下来,“嬷嬷,有些事情本宫不说,哪是因为你还没有碰触到皇上的底线,只要嬷嬷没有犯下过错,皇上自然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如今形势不同了。皇上,他需要皇贵妃,所以,皇贵妃必须得是好好的,后宫不得干政,不管前朝发生什么,与后宫都无关。所以,嬷嬷,以后安份一些,不该听的不该看,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皇上要本宫最近一段时间把后宫清理一下,看来,的确是有不少人触到皇上的逆鳞了。” 郝氏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凉透了一般,咽了咽口水,滋润了一下觉得无比干哑的嗓子,“娘娘,皇上是如何跟您说的?”看到熊皇后冷厉的目光,郝氏慌忙的摇手,“娘娘,奴婢不是故意要问这些的,奴婢是关心娘娘,怕娘娘心里觉得不好受。您毕竟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又是共过患难的,奴婢怕皇上因为皇贵妃委屈了娘娘。” 熊皇后的气势收回了些,神情怅惘、迷茫,带了淡淡的委屈、不甘心,又有认清现实的无奈,“嬷嬷,不管皇上做什么样的决定,从来都没有本宫置喙的权利,本宫能做的,就是按照皇上的意思来,别碰触到皇上的底限。” 郝氏慌忙的低头,忙道,“是,奴婢记住了,奴婢以后都安安分分的,绝对不会再给娘娘添麻烦了。” 熊皇后看了看郝氏,目光移开,落到炕上已经做好的明黄色寝衣上的金龙上,长叹了一声,“嬷嬷,废话本宫不想再多说了,希望嬷嬷是真的将本宫的话记在心上了。” 郝氏一惊,复又急忙的表态,“娘娘您放心,奴婢以后绝对不会再擅做主张了,奴婢以后就按娘娘的吩咐来,不会再让娘娘操心了。” 乾清宫东暖阁内,昭宗帝负手在背,手上把玩这一只不过婴儿拳头大小、巧夺天工的银质镂空雕花累金香薰球,目光落到正中墙上挂的一副按实际比例缩小而成的【大齐九州舆图】,舆图上还标注了一些地方。 孙耀看着昭宗帝对着舆图的事件太长,忍不住开口道:“皇上,时辰不早了,您改歇歇了,您今日也忙了一整天了,已经连着好些时日您都没有好好的合眼了。皇上,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孙耀,广平候府可有消息传来?”昭宗帝依旧看着舆图,打断了孙耀的一番唠叨,孙耀将关切的话给咽了下了去,却怎么也不好开口汇报昭宗帝想要的讯息。 昭宗帝见孙耀半日没有反应,并转过身看着孙耀,难得好心情的取笑,“你这是怎么啦?舌头被咬了,平时你不是一堆的道理吗?怎么现在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还是姑母仍旧将此事瞒着,没有将事情告诉明珠?” 孙耀此刻是真的没有心情去理会昭宗帝的玩笑话,他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这话怎么说,开头可是个难事?偷偷瞄到昭宗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孙耀忙挂着笑,急急的说道,“启禀皇上,同昌大长公主殿下是没有准备说,可是这平国公是个急性子,将事情给说了出来。”说道这里,并闭上了嘴,后面的话,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低着头,就怕看到昭宗帝一脸不满的表情。 昭宗帝挑眉,怎么这就完了?最关键的都没有说,并咳了咳。 孙耀额头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不停的给自己勇气,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将话说了出来,“奴才听探子说,这乐安郡主开始是不相信,后来平国公又说了两句话,最后,最后,”还在垂死挣扎,看看能不能想出最好的法子,但是这周围的一阵阵的寒意四面八方的朝自己涌过来,孙耀都能看到自己脚下踩着的路四周都陷了下去,就剩自己站在中间,就怕自己有个不小心,就跌入到万丈深渊中,从此了无天日。 用力的咽了咽口水,是干涸的嗓子多点滋润,“平国公说话的时候,郡主正在吃糕点,然后就被糕点给噎住了,惊动了太医,太医说郡主是受惊太过,开了宁神汤,早就歇下了。听同昌大长公主的意思,怕是要等郡主消化了此事之后,再跟郡主商谈。”好不容易将话说完了,孙耀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到了尽头,就看着闸刀什么时候落到脖子上了。 只听到清脆的一声,孙耀的心也跟着动了一下,只不过这一动,差点心脏就跳了出来,孙耀此刻是不敢抬头的,就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要了自己的小命。 好像用东西碰了一下自己的脚,孙耀试探的睁开眼,发现自己青色暗纹歧头鞋边不知道何时多了个银质熏球,定睛仔细看了看尚工局新制出来的熏球,据说还是乐安郡主嫌弃广平候府工坊的工匠做的不够精细,设计的图纹也不够好看,这图纹还是去年进宫的时候跟皇上一起设计的,后来交到尚工局去做,还没等东西做出来,乐安郡主就跟着阳平长公主还有顾二爷一起去游山玩水了。等到这次进宫的时候,对这个物件也没有了开始的兴致,并丢到一边了。倒是陛下,自从尚宫局做好了之后,一直把玩着。 孙耀将银熏球捡了起来,掏出帕子扫了扫尘,偷偷的看了一眼昭宗帝,看到昭宗帝异常平静的脸色,心越发的不平静,想了想,还是鼓起了勇气,“陛下,其实,这也怪不到郡主会受惊。您是十分清楚郡主的性子的,一旦郡主认定了,除非她自己想通,否则是过不了她心里的这道坎的。陛下,您也不要太着急,毕竟这些年都过过来了,再忍忍几日给郡主一个缓冲期,让郡主自己想通,等到郡主想通了,自然会跟陛下心贴着心。” 第一百八十一章 昭宗帝从孙耀手中拿过银熏球,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很维护明珠,这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怕是再这样下去,你主子就要换人了。******$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瞧瞧,这话多酸啊,孙耀觉得自己的牙都要酸掉了,这陛下那是在说自己,明明是在说不解风情、情窦未开的乐安郡主。心里只觉得万分的好笑,面上却是不能露出一点来,低着头,恭敬顺从,“陛下,你这话说的奴才可是万分的冤枉啊。乐安郡主从来都是有什么好的第一个给陛下,奴才不过是受了陛下的恩惠而已。” 昭宗帝“哼”了一声,撩袍坐在炕上,手里把玩这银熏球,“朕还以为他们这般轻易的点头,原来后招留在后头。不过也好,省的有人入了明珠的眼,朕还得费一番功夫,那丫头的性子,朕是最清楚不过的,到头来还是朕收益。” “陛下,您这样想就对了,”孙耀赶紧逢迎而上,“郡主的性子,您是最清楚不过的,何况您跟郡主是青梅竹马长大,情分本就不一般,来日方长,自然多得是机会。” 昭宗帝白了一眼孙耀,语气总算好了些,“这话还需要你说。”说罢,一副不予理会的样子,拿起【大齐志】看了起来。 孙耀偷偷的瞄了两眼昭宗帝,见昭宗帝聚精会神看书的模样,并低头没有再说话,但半天不见翻书页,心里并有了底。但有忍不住担心起来,别看在外头昭宗帝是深沉不露形色,腹中自有宏图。说话行事气势磅礴,但私底下却是个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人,特别是对自己最为在乎和重视的人。他虽然不懂男女间的情爱,但从昭宗帝的身上可以看出。乐安郡主对于昭宗帝是极其不同的,天底下,没有人能比乐安郡主在昭宗帝心中的份量来的更加重要。但乐安郡主的性子他又是看在眼里的,素来是个大方不爱计较,从小被人捧着,在察言观色上本就不行,偏偏昭宗帝是个喜怒不形于色,再怎么操控一切游刃有余,但。遇上自己都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人,难免会失去了平衡的理智,开始患得患失。 唉,孙耀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来,他可以想见,这后宫中肯定是有一段不平静的日子了,端看这日子如何平静下来,还得看乐安郡主何时能想透彻了。 这后宫不平静,京城里很多豪门世家掌权人睡不着觉。同样,自从宫宴结束后,回到东平郡王府的东平郡王世子妃顾怡然在安置好儿女之后,原本笑意盈盈的脸庞是彻底的拉下来了,回头看了看虽然洗漱之后仍旧散不去酒气的丈夫,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样子,让顾怡然的眉头忍不住的皱了起来,“谁让世子爷喝这么多酒的?” 在宫宴的时候,因为看的紧。并没有让喝多少酒。这一回府,自己不过是处理了几桩事情。这丈夫就是这般模样,让从来都是温声细语的顾怡然语气都不好了起来。 马上就有侍候东平郡王世子的几个丫鬟跪下,一副战战兢兢、像是受了很大的威胁一般。声音倒是如出谷的黄莺般动听,“世子妃饶命,世子妃饶命,是世子爷非要如此,奴婢看不住,这才让世子爷喝了不少,还请世子妃饶命。” 嘴巴里说着饶命的话,可一举一动无不是朝床榻上还半清醒的东平郡王世子来的,磕头求饶见,端是娇娇弱弱、楚楚可怜,让人我见犹怜,心有不忍。 本来就积攒了一肚子火的顾怡然更是气的要死,虽然在气头之上,她倒是保持了她的冷静,狠狠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下的四个丫鬟,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拳头,也不理会这四个美婢的求饶,径直走到鸡翅木雕八仙过海罗汉床边,坐在床沿边,接过芳霞拧好的温热帕子就细细的给东平郡王世子擦脸起来。 东平郡王世子虽然是喝多了,倒是喝过死醉,喝了解酒的汤水,又洗了澡,本就清醒了很多,因为心情不太好,也不想理会,就躺在罗汉床上装睡。这四个美婢又是母亲给的,以他一贯的性子,肯定是要给他们说说情的,他到底还是有几分眼色,知道妻子心中忌讳,到也没有开口,等着再找个台阶下。 脸上温热的触感,加上轻柔的抚摸,东平郡王世子也不好再继续装下去,很适时的呻吟了一声,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儿,伸出手就握住了顾怡然的手,“怡然,我又喝多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说这,还一副很难受的样子皱着眉头,又怕顾怡然不高心,故作忍耐。 似醉非醉,加上一副愁苦的神情,让顾怡然本来满肚子的火也跟着烟消云散了,伸出手替东平郡王世子按揉起太阳穴来,神情也柔和了不少,眼里的心疼、担忧一览无余,“很难受吗?要不要再喝一点解酒汤,”打断了东平郡王世子开口说话,“你先别说话,好好的歇着,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商议好吗?现在时辰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办差,可得养好精神才是。” 东平郡王世子对着妻子的温言软语,倒是觉得有些愧疚了起来,只好不停的抚摸她的手,好似这样能让她放松些。 等到东平郡王世子睡着了之后,顾怡然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四个美婢,神情淡淡的吩咐,“将她们送到王妃那里去,就说她们办事不力,根本就不能服侍好世子爷。” 四个美婢闻言睁大了眼,就要开口求饶反驳,哪知道她们身后的婆子们早有准备,用帕子捂住了她们的嘴,将她们拖了出去。四个美婢自然是不可能这样轻易的放弃,只不过她们再怎么样挣扎,也抵不过婆子们的力度,只好含着一番怨恨、不甘消失在屋子中。 做为东平郡王老王妃身边曾经最得用的大丫头,后来被指给了东平郡王身边最得用的侍卫,在顾怡然开始主持中馈的时候,被老王妃特意送给顾怡然的周嫂子看着顾怡然沉着脸,小心翼翼的说道,“世子妃,您这般做,可是在打郡王妃的脸面,郡王妃可是绝对不能轻易的饶过你,到时候再世子爷耳边挑唆几句,为难的还是您啊。” 周嫂子这一番话其实也是为了顾怡然好,如今她做为顾怡然身边得用的管事妈妈,自然是顾怡然这一边的,说话做事得为主子多考虑。 从来内宅之中,婆媳关系就是最难处理得了的,这婆婆和媳妇也从来都是站在对头的,且不说原本东平郡王妃就不喜欢,甚至于说是厌恶如今的世子妃。但,不管东平郡王妃如何的讨厌世子妃,到底她上头还是有个老郡王妃在,没能如了郡王妃的意愿,娶了娘家的侄女,反而娶了自己看不中眼的小姑的女儿。 要说顾怡然吧,也是个手段厉害的,就算东平郡王妃在后宅中厮杀了一辈子,也甚少能占顾怡然上风,偏偏顾怡然不管行事还是说话,硬是让东平郡王妃挑不出一丝错误来,有些时候,顾怡然狠辣的手段让东平郡王妃都心惊胆战不止。当然,更加不用说顾怡然身后有老郡王妃、东平郡王以及东平郡王世子撑腰。也让东平郡王妃心有顾虑,但是,一日日的下来,顾怡然的日子是愈发的顺心顺意,对比了自己这边,显得是个格外的失败和寥落。特别是杨氏谋害文忠太子和昭惠太子的事情暴露出来后,东平郡王府的地位也跟着大大的降低了不少,也让东平郡王少了许多顾及,失却了从前的沉稳,变得跟外头的恶婆婆没有什么两样,开始热衷于给儿子塞女人了。 顾怡然冷冷的笑了一下,“她如今这做派,那还需要我去打她的脸,她自己都将她的脸面弄没了,就算我这边再怎么做表面工程,也是抵不了什么用处的。何况,我跟表哥多年的夫妻,表哥也不会为了这几个上不了台面的贱坯子来给我脸色的。就让她闹吧,闹得越大越好,这样子,才会将表哥越推越远,形势才对我更加的有利。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她也找不出什么由头来,本来道理就在我这一边。” 周嫂子看着顾怡然振振有词的样子,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想了想,又说起另外一桩事情来,带着劝慰的口气,“世子妃,您看,是不是得找个机会上广平候府一趟?昨日老郡王妃还跟奴婢说起了此事,就看您这边是什么意思。” 顾怡然本来是要喝茶的,听到周嫂子的这一番话,茶杯到了嘴边,还是听了下来,心情更加不好的将茶杯丢在炕几上,神情冰冷,眼含讥讽的笑了笑,“谁不知道这广平候府的门紧的很,寻常人是轻易的进不了,就算我是顾氏之女,跟即将成为高高在上、万人捧仰的皇贵妃的乐安郡主是亲姐妹,可人家也不一定能给这个姐姐脸面。就算乐安郡主心中有我这个姐姐,有同昌大长公主在,我啊,永远都是高攀不上的。” 周嫂子的话被噎在了喉咙之中,她知道顾怡然这一番话说的是实话,可到底还是抱了几分的期望,“世子妃,就算同昌大长公主不允许,可您跟乐安郡主的牵绊不是同昌大长公主想要隔断就能隔断的,再怎么说,您也是顾氏出来的,大爷也是顾氏的旁支,这份情面,顾氏宗族是不能不顾的。”l3l4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再说吧,”顾怡然面色淡淡,眉眼间透出浓浓的疲倦,“到了如今这地步,我是见得多了,这世上大都是趋炎附势、踩低捧高的,从来雪中送炭的少。当初他们那样把阿娘、大哥、三弟还有我赶出平国公府,剥夺了大哥的继承权,将大哥立为顾氏的旁支,怎么没见宗族里的人说过什么?后来要不是外祖母跟阿娘一心算计,让我嫁给了表哥,成为了东平郡王府的世子妃,这些年,在顾氏宗族里下了这么多的功夫,也才挽回族人对我的一点观感。”说到这里,顾怡然冷冷的笑了一下,“本世子妃不是说傻子,那些追捧本世子妃的不过是些破落户,根本在宗族里说不上什么话。你没有听见,自从皇上彻查文忠太子、昭惠太子被害一事跟庶人杨氏主导,从前东平郡王府跟她走的紧,想阿娘一个堂堂正正的县主,又怎么会成为平国公府的一个贵妾,父亲又是那样的厌恶阿娘,怎么可能会有大哥、三弟还有我?其中的缘由,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不就是杨氏为了逼迫先帝,先帝为了妥协,父亲才不得不如此的吗?在平国公府里,哪有我们四人的地位?在顾氏一族里,不过是个笑话。如今还能维持郡王府的荣华,不过是依仗了祖先的恩德,可是祖先的恩德也到了这一代终止,也难怪表哥会如此低沉了。如今,那些人不在背后踩上一脚已经算是好的了。又怎么可能帮上一把?从前郡王府的丹书铁券还在的时候,同昌大长公主就看不上,没了这个,怕是更加低入尘埃了。” 不管在人前人后,顾怡然总是沉稳淡定,胜券在握的样子。就算被郡王妃逼到了极致。依旧是言笑晏晏的,让人觉得可敬。如今这般低沉失落的样子,到还真的让人不免心疼上几分。周嫂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的陪在顾怡然身边,希望她能好受一点。 自从得知文忠太子、昭惠太子仙逝的真相之后,整个杨氏被彻查了一通,姜氏、陈氏、汪氏等其他世家是抄家灭族。其中重要的人是斩首示众,剩下的家眷除了被流放边塞寒苦之地外,更是都被烙上了官奴的烙印。作为从前与废人杨氏关系亲厚的东平郡王府,自然是不能逃过此劫,加上东平郡王世子妃又是顾氏所出,先平国公的长女,虽然不被先平国公所喜。但血缘关系却是抹不掉的。东平郡王府的一干人等虽然是逃过了这一劫。但也没有落得好下场,失却了世袭罔替的爵位继承,同样也失去了象征意义的丹书铁券,如果东平郡王没了,东平郡王世子继承的话,就只能是国公了。顾怡然的长子再继承的话就是郡国公,再到侯爷。郡侯爷,一直到伯爷之后,爵位正式就完了。 东平郡王能以异姓王存在于大齐,还得得益于大齐开创,第一代东平郡王爷跟开祖皇帝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后来又娶了开祖皇帝最为疼爱的嫡出胞妹,在大齐创立的时候立下不少的汗马功劳,才能得到东平郡王这个爵位并世袭罔替,先东平郡王是深谙帝王之术,也知道自己身份的敏感之处,为了避免参与到诸位皇子之争之中,特意避了开来。由于接位的东平郡王也延续他父亲的做法,虽然是报得了东平郡王府的尊荣,却跟皇室隔离了开来。为了拉近东平郡王府和皇室的关系,东平郡王府老老郡王妃,也就是东平郡王世子的曾祖母从自己娘家中选了一位姑娘,想把她送进宫,以期博得皇上的宠爱。虽然这位姑娘没有得到当时皇上的宠爱,却得到了一位皇子的心,而这位皇子,就是后来的孝宗帝。但最后有情人还是没能在一起,杨氏早逝,在孝宗帝心上烙下了永世无法愈合的伤。后来老郡王妃又把杨氏唯一的、也是同母所出的小杨氏送进了宫,这位与其姐外貌有九分相似的小杨氏甫一进宫,就得到了孝宗帝独一无二的宠爱,这就是后来天下闻名的仁静太后杨氏。仁静太后一生没有子女因此也将明惠县主刘妍月看成了是自己的女儿,就有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 顾怡然无疑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在从她母亲身上得来的教训,她从来不会跟东平郡王世子产生正面的冲突,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总是维护东平郡王世子的颜面,将错处推到自己身上。东平郡王世子从小也是个爱怜香惜玉的,自小就喜欢聪明、有主见而容貌十分出色的表妹,在顾怡然的手段之下,东平郡王世子也从来都是极给妻子脸面的。 虽然顾怡然将母亲送给自己的美婢退了回去,东平郡王世子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反而在母亲的责骂之中,站到了顾怡然的身边,这让东平郡王妃对顾怡然更加是痛恨不已。 不管东平郡王妃怎么说,顾怡然从来都是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但是面子上的工程是又做了十分,这让脾气越来越大的东平郡王妃更加是痛恨不已。原本顾怡然是以为这样一遭就容易过去了,可是无意间看到东平郡王目前最宠爱的妾室雅姨娘所出的女儿五姑娘刘芙姗的容色时,眉头渐渐的舒散开来,心里开始有了主意。 一觉醒来,顾明珠对着绣有各色花卉的菱纱帐顶发了一会儿呆之后,这才悠悠的坐起身来,顾明珠起身的动作自然是让侯着顾明珠起身的丫鬟们准备了开来,怀蝶跟山柏一人一边将帐幔用雕刻十分精细的孔雀图形钩子钩好,有二等的丫头端着水盆之类等顾明珠梳洗,梳洗完了之后,冰晴将顾明珠摇穿的衣服摆在了顾明珠的面前,顾明珠挑了一件玉白色衣襟袖口边墨字晕染的上衣,一件看起来十分简单水蓝色撒花襦群,但微微挑起裙摆,才发现这裙子的不简单之处,随意一动,色泽、花纹也跟着变化,将头发盘在头顶,用镶有珍珠、各色玉石拼成的花卉发箍定住,在两鬓出垂下银丝累成的流苏,映衬两耳的粉色珍珠流苏耳环,显得露出的一段脖颈愈发的晶莹如玉。 等到顾明珠装扮完之后,冰晴流露出无比的满意来,到底还是郡主会穿会设计,每次都让她有种无上的荣耀感。当然,一头埋进服饰、首饰间的冰晴此刻自然是跟怀蝶他们面上的平静,眼里的担心是不同的。 等顾明珠用过早餐之后,怀蝶才细声细语的对顾明珠说道,“郡主,该去给大长公主殿下请安了。” 本来顾明珠是要在广平候和三位爷在上朝之前去请安的,不过顾明珠这人懒散惯了,很难起床,同昌大长公主又不愿意委屈了女儿,从来都是她什么时候醒过来就什么时候去请安,但是只要顾明珠在家的时候,每晚是必须要陪着的。顾明珠的这一坏习惯在外面的几年里,顾老爷子是花了不少的功夫才调教过来,只不过一回到了广平候府中,顾明珠这好不容易被纠正过来的坏毛病又犯了。 顾明珠走进沉心堂正屋的时候,同昌大长公主正在发呆,依梅见状,福了福身,没有做声,就带着屋子里服侍的人都下去了。 顾明珠走到同昌大长公主身边了,福了福身,“给阿娘请安。” 同昌大长公主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打扮清爽却又不是华贵的顾明珠,本来是满心的高兴,想到什么似得,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了起来,将顾明珠揽到怀中,细细的问她吃了什么,睡的可好之类的。 顾明珠见状,坐起身子,给同昌大长公主到了一杯茶,放在她的手上,神情跟往常的轻松惬意不同,是难得的严肃郑重,“阿娘,您别这样了,您这样子,明珠心里难受。” 同昌大长公主伸出手扶住顾明珠细嫩的脸颊,叹了口气,“明珠,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早逝的父母,我从前答应过他们的,让你健健康康的长大,然后再给你找个好人家,一生安稳无忧。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做到,反而将你送入了宫廷,真不知道,以后我还有何脸面见你的父母,还有和脸面面对你自己。”说到这里,同昌大长公主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 顾明珠反手将同昌大长公主揽到怀中,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道,“阿娘,您别这样说,您已经很对得起明珠,很对得起爹爹和娘亲了。您将明珠抚养长大,一心一意的为明珠筹划,这份心思,就算是亲生父母都不为过,爹爹和娘亲又怎么会责怪与您?明珠就更加不会了。明珠知道,您一心想为明珠找个简单的人家,希望明珠能跟爹爹娘亲、阿爹阿娘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阿娘,您的心意是好的,明珠知道的,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想的怎么样就怎么样,就算我们身份贵重,可以得到别人所没有的,同样,我们也要失去一些别人所不能失去的。就算明珠没有乐安郡主这个身份,凭明珠是顾氏唯一的嫡枝嫡女,这婚事,就不是阿爹阿娘能做主的。” 同昌大长公主呆住了,显然有些不置信顾明珠说出的一番话,顾明珠安抚的拍了拍同昌大长公主的手,“阿娘,明珠知道,您想让明珠活得简单些,所以有很多事情都瞒着明珠,不让明珠知道,可是,明珠不是从前的小孩子了,有些事情你们不说,明珠也不想让你们担心,也从来都是装作不知道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明珠,你在说些什么?”同昌大长公主突然开腔打断顾明珠的话,虽然是板着脸,可眼里含着隐隐的水光,“阿娘从前跟你说的你都忘记了吗?你要记住你是大齐的乐安郡主,是顾氏嫡女,你只需要好好的享受你身份带给你的荣耀,至于其他的自然有阿爹阿娘在,不需要你去担心。[*****$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不管你喜欢过什么样的日子,只要你说,阿娘就算拼尽了全力也会替你达成,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只要过好你的日子就行了。明珠,你还不信你阿娘吗?不相信阿娘说的话吗?” “阿娘,”顾明珠婉婉一笑,“明珠自然是相信阿娘的,明珠也相信不管舅舅当初跟阿娘说了什么样的话,明珠也知道阿娘一直都在想法子替明珠挣脱开。但是,阿娘,从前的明珠或许被您保护得好,不知道这一切,会去坦然的接受。但你现在要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去接受这一切,明珠是万万做不到的。从我跟着爷爷一起踏出阿爹阿娘为明珠构建的华丽屋子,明珠就真正的认识到了明珠身上所要承担的责任。或许明珠在很多方面不够好,但明珠已经做好了准备去承担明珠该要承担的责任。” “傻孩子,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同昌大长公主又是急又是忧心,“这后宫中哪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从前你是乐安郡主,有两宫太后宠着,这后宫里人人都要给你几分面子捧着你,因为你毕竟跟他们没有什么实际的利益关系,但是现在不同了,你是皇贵妃,身份上来说比皇后低了半级,但你背后的力量确实后宫中无人可比的。她们对你又怎么可能跟从前一般?你可是她们最大的眼中钉肉中刺,必定要将你除去了才好,有你在上头顶着。谁能轻易出头?傻丫头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到底是我从前宠坏了你,没有教会你这些,否则你就不会这样子说了。” “阿娘,”顾明珠拉长了音调。不满的看着同昌大长公主,“明珠知道您担心的。担心明珠进了宫会吃亏,可是阿娘您有没有想过,就算您再怎么不愿意让明珠进宫,但明珠进宫却是铁定了的事实,难道您要抗旨不尊,或是想什么法子瞒天过海不成?阿娘,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情,您是从宫里出来,自然是知道不管做的再怎么精细总会有露出马脚的一天。到时候该如何收场才好?舅舅一向疼爱您,又是看着明珠长大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看在阿娘的份上,舅舅也不会为难了明珠,但就算是这样。舅舅为何还要跟阿娘要求送明珠进宫?其中的缘由,不用明珠说,阿娘自然是知道的。阿娘,不能因为明珠一个人,就给顾氏一族带来灾难。反正明珠将来都是要嫁人的,不管嫁的人家如何,只要顾氏在。明珠自然不会有事,同样,只要明珠不做出什么事情来,顾氏自然也是安稳的。阿娘,明珠明白,皇上要的是朝堂平衡,国家安宁;只要明珠在后宫中安分守己,阿爹和哥哥们谨守本分,皇上挑不出错来,自然是可以保的安宁。” 说到这里,顾明珠叹了口气,低垂着眉眼,“皇上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从前我们为他做的一些事情,他自然是会记在心里,只要不犯下大错,明珠这皇贵妃的地位自然是安安稳稳的。” 顾明珠的一番分析,让同昌大长公主的脸色越来越冷了起来,打断了顾明珠的话,“顾明珠,”难得如此正色的看着顾明珠,顶着顾明珠的眼睛,直接的喊出她的名字,“你是不是已经打算好了劝好我,进宫自后,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 同昌大长公主了然的眼神,顾明珠看得有些心虚,躲闪开来,不自在的笑了笑,低低的说道,“阿娘,怎么突然说道这上面了,我可是在劝你了。” “顾明珠!”同昌大长公主不理会顾明珠的躲闪,神情狠戾,声音提高了不少。 顾明珠心里一叹,讨好中带着苦涩的笑了笑,“阿娘,您不是不知道,明珠素来最怕疼了,自从见过嫂子生孩子之后,明珠是真真的怕了这些,原本还担心要是嫁了人,非逼着生孩子怎么办?”说道这里,顾明珠微仰着头,露出光洁如玉的侧脸,嘴角微微的勾起,带着柔和的笑容,整个人超然出尘,“如今我可不怕了,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孩子,正好我可以躲过。而且,我也担心,生孩子是容易的,这养孩子可是门学问,我可没有把握能养好一个孩子。还不如就一个人轻轻松松的,宫里的那些女人也不用太担心,皇上也不必因为明珠是否有孩子而忌讳,免得到时候给顾氏带来麻烦。” 顾明珠说的轻轻巧巧的,同昌大长公主的一颗心却是浸入在苦水中,随着浸泡的时间越长,这苦涩的滋味就更甚,她定定的看着顾明珠,看着从小快活的的她,如此淡然又事不关己的说着自己将来的一辈子,她,说不出什么话来。 顾明珠见同昌大长公主半天没有反应,仔细的看了一下同昌大长公主,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阿娘,您这是怎么啦?说了您不用太担心的,您还不了解明珠,明珠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日子难过呢?再说了,世上好玩的东西多了,我还不如多费点心思将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尽量活得简单一点,也省的有些人成天没事的尽想给我找麻烦,不过,她们也不能太得意忘形了,要是她们真的触怒我了,我绝对会给她们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看她们到时候还敢惹我不?”微扬下巴,一副傲慢的样子,“我可是阿娘的女儿,是爷爷亲自教导的,我要是被她们斗败了,到时候别人怎么看阿娘,怎么看爷爷,绝度不能让人小瞧了顾氏去,阿娘,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明珠心中有数的。” 顾明珠说完,见同昌大长公主还没有反应,心里开始有些虚了起来,小心的拉了拉同昌大长公主的手,惊惶得跟受惊了的小兔子般,“阿娘,您怎么啦?可别吓着明珠啊,阿娘,您说说话啊。” 同昌大长公主沉着脸,抽回自己的手,训道,“说的头头是道还以为你长进了多少,如今看来,你还是太简单了,你这样子,叫我如何不担心。” 顾明珠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嘴巴撅起,很不满,“阿娘,您怎么能这样子戏弄人家啊?人家本来是担心您的,您倒好,到拿起女儿开玩笑了,女儿不理你了。”说着就背过身,一副受到欺负的样子。 同昌大长公主伸出手叮了一下顾明珠的额头,“你还使小性子呢,救你这记吃不记打的性子,要是跟谁好了,背后害了你,又哄了你几下,你肯定就是轻易的原谅了。你说你,能叫我放心得下吗?” "border="0"class="imagecontent 第一百八十四章 顾明珠的头窝在同昌大长公主的脖颈间,听到同昌大长公主这般说,移了移,一副孺慕情深的样子,“是,明珠记住了,明珠会学着分辨好坏,不会被人轻易的利用了去。” 看着怀中明媚清丽的女子,同昌大长公主又是满足又是酸涩的叹了口气,感叹道,“时间过的可真快啊,明明你还是刚刚出生娇娇弱弱,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怜爱才好的小宝贝儿,一眨眼过去,就是要待嫁的姑娘家了,我这心里啊,可真是舍不得,真想一辈子留你在身边才好,免得受了委屈还得自己咽着瞒着的。” 顾明珠心里其实也很不是滋味,但她知道自己此刻是不能露出一点什么来,做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来,“阿娘真讨厌,怎么总是认为女儿如此无用被人欺负了去呢?怎么就不担心担心别人被我欺负了找到阿娘这里告状来了,阿娘还得想法子怎么应付过去呢。阿娘,想我堂堂的乐安郡主,顾氏嫡女被人欺负了,这叫我以后怎么能在京城里、后宫中站稳脚步?” 顾明珠的一番娇嗔,总算让同昌大长公主开了笑颜,哭笑不得点了一下顾明珠的鼻子,“你这丫头,你要是能仗着身份作威作福的,我就谢天谢地了,那还需要操心你什么。就怕你啊,总想着他人,不肯为自己多想想,吃了亏也不让知道,你这性子什么时候改了,我这心里才能松口气。”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顾明珠也不好反驳,娇俏的吐了吐舌头,娇嬬媷的嗔道,“阿娘,我哪有您说的这样子啊。” 同昌大长公主捏了一下顾明珠挺翘的鼻子,“说你吧。你又不承认了,你难道还要我把往年的例子一一的说出来你才肯承认是吗?” 顾明珠可不敢让同昌大长公主将她的陈年旧事给一一的数落出来,着实是例子太多了,说上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眼珠子灵活的转了转,抱怨道。“阿娘,人家的鼻子都快叫你捏没了。小心你以后多了一个没有鼻子不能见人的女儿。” 同昌大长公主傻眼,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又捏了一下,引得顾明珠的不满,“真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叫如何放心得下。” 她倒是想顾明珠身上有个什么缺陷,这样不能进宫,再找个老实本分的,就将女儿一辈子留在自己身板。她从前不是没有想过这些。每次,等到自己硬下心肠来的时候,看着女儿娇俏明媚的样子,她又不忍心了,怕自己做的这一切,让明珠从天堂掉下地狱。失却了所有的光彩,从此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让自己一生都逃不出这种悔恨。也不想到了地府中,见到弟弟和弟妹,自己无言。 见同昌大长公主总算是将事情想开了些,顾明珠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开始说些有趣儿的事情都同昌大长公主开心。本来同昌大长公主却是是挺开心的。不过,她也不是能被人轻易的糊弄的,之前是因为自己太过担心失去了理智,现在理智回笼,她也跟着慎重其事起来。 打断了顾明珠的玩笑话,同昌大长公主摸了摸顾明珠的脸,叹道,“从前你身体不好,总担心你会有个三长两短的,随着你一日日的长大,你又被皇兄给定了下来,怕你一个不小心就着了人算计,将你送到外面去历练历练,不说能让你有一番大作为,倒也希望能开阔你的眼界,多些为人处世的基准。这后宅中的事情,也从来没有让你真正的经历过,如今想来,倒是觉得是失误了,应该早早的让你多学些,省的以后被人给算计了。” 其实顾明珠本来是真的不喜欢与人勾心斗角之类的,但她将来的身份和地位注定了是免不了这些,对于同昌大长公主的一番话,她虽然不乐意,倒也是不想破坏同昌大长公主的一片苦心,于是乖巧的点头,让同昌大长公主一点一点的教导了起来。 陆婈蕊和阳平长公主两人走到沉心堂的院子里的时候,就看到同昌大长公主和顾明珠身边得用的大丫头站在正屋的门口,而正屋的门是紧闭着,心里也有了数。 依梅是个眼尖的,见到陆婈蕊和阳平长公主一起走过来就要问安,被陆婈蕊给制住了,福身之后,陆婈蕊压低了声音,“可是阿娘跟明珠在屋里头?” 依梅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是郡主吩咐的,已经进去了一个多时辰了,听动静,怕是郡主已经把殿下给劝说住了,要不现在通报一下?”眼色指了指屋内。 阳平长公主按着依梅的动作,柔柔的说道,“还是等阿娘跟明珠谈好了再说吧,这当头进去怕又勾起阿娘的心事来,免得白白费了明珠一番心思,先等等吧,你们也别进去打扰了,要是没事儿了,自然会出来的。” 陆婈蕊扶着阳平长公主,点了点头,“就按公主的意思来吧,”转头又对着阳平长公主说道,“安安,现在日头正烈,我先扶你回房吧,有什么情况让人通报一下就行了。” 阳平长公主点了点头,又陆婈蕊扶着离开。依梅看着陆婈蕊和阳平长公主这对妯娌和和睦睦、亲亲热热的样子,一时之间感概无限,再望望紧闭的屋门,心情又低落了起来。也是,自从事情被捅出来之后,依梅的心情就跟同昌大长公主一样起伏不定,想到从小看着长大的郡主,即将要面对的境况,怎么着这心情都好不了。 广平候府这几日弥漫着一股紧张、不安的气氛,上到主厮婆子之类的,脸上都没有笑容,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这让顾明珠看了心里也着实的无语,她记得她明明已经开导了同昌大长公主,阿爹哥哥嫂子们也都是一副心疼理解的样子,但是,这气氛的变化让她还是有些吃不消。 抱着双膝看着挂在树梢上的新月淡淡,凉凉的风抚在脸面上,顾明珠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里着实额感慨,这劳心劳力的日子还真的是不适合她,她还是没心没肺的活着比较好一点。 怀蝶看着坐在临窗的镶嵌大理石雕花红木罗汉床上对着窗外发呆的顾明珠,爬上了罗汉床就将窗户给关上了,板着脸,“郡主,虽然现在是夏日,但您也得小心些,免得着了风寒,还有,时辰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明天宫里的嬷嬷就要来了,不管怎么样,在大典之前,该学的规矩您都得学了,可别到时候闹出什么不妥来,让外人看您和侯府的笑话。” 顾明珠如今是不敢闹越发有架势的怀蝶,从前她就是说不过她的,现在有了同昌大长公主在后面撑着,更加是有威严了,于是乖乖的下床,准备就寝。 桃源说是一个独立的院落,还不如说是个园林,跟广平候府讲究的北方园林气势宏伟、讲究对称的不同,其实是个典型的江南园林,整个桃源叠石理水、水石相映。各种花木相映成趣,建筑风格淡雅、朴素,布局自由,清新洒脱,小巧细腻,幽雅美丽。小阁临流,冷色多,像山水画,青瓦素墙,褐色门窗,书卷气深浓。 桃源里屋子不少,顾明珠主要居住的是一栋两层上下各五间的小楼,门前是一弯小池,种着各色睡莲。高大的太湖石堆砌的下青石砖路面一直延伸到桃源的另外一个出口就是广平候府的后花园。 在怀蝶阖上窗子的时候,从加上后面走出了三个人影,其中一名高大的男子看了看二楼的床边消失的身影,就忍不住朝前走了两步,刚又要踏出一步的时候,眼前就突然蹦出一个人拦住,借着屋外挂着的灯笼光,双方都看清楚了彼此。假山后出来的人赫然正是昭宗帝,身后正是羽林卫首领静王齐琅以及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称的、从来不离昭宗帝分寸的西门一笑,本来突然蹦出来的顾祒是要对昭宗帝出手的,但很快就被西门一笑给制住了。 还来不及出手就被人给制住的顾祒,无比的郁闷,但这时候她可不能闹出来,就怕只这边的动作过大,会惊扰到屋子里的人。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顾祺衣袂飘飘、如出世佳公子,给昭宗帝请安。 昭宗帝抬眸看了一眼二楼,抬手叫起,对着西门一笑吩咐道,“一笑,放开平国公。” 西门一笑闻言松开手,飞快的闪到了昭宗帝的身后,对,是闪到了,因为动作太快,就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就归到了原处。 顾祒不满的瞪了一眼西门一笑,倒是摆出一副恭敬的姿态给昭宗帝行礼,昭宗帝叫顾祒起来之后,并没有再说说什么话,只是静静的看这二楼的某一处。 景王齐琅见状,心里叹了口气,找顾祺拱手,“平宁侯,深夜冒犯,还请能给个方便否?” 顾祒听到齐琅这一番挺似恭敬实则冒犯的话,忍不住就跳了起来,但很快就被顾祺给压制住了,“静王说笑了,此处是小妹闺房,也深更半夜,怕对小妹名声不太好。何况这几日,府里突然出现了不少的陌生人,为了怕小妹受惊,家父母特意命本侯在此,免得传出个什么来,到时候两边不好看。” 第一百八十五章 说着,又朝昭宗帝拱手鞠了一个躬,“陛下,家母知道陛下不日将拜访广平候府,但陛下素来神出鬼没,深怕有不周之处冒犯了陛下,特意命臣在此候着,陛下,家母已经候着了,您请!”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静王对着顾祺摇头晃脑的一番,从来都如隐形人的西门一笑也难得惊讶的看了一眼顾祺,这顾祺可有“顾玉郎”之称,温文尔雅、清润如玉,一袭素衣、微微而笑,端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雅士,远观可亲、近观可敬,这一番话冠冕堂皇的话,听着怎么这么让人觉得憋屈呢? 昭宗帝这才收回了视线,对着顾祺微微一笑,“”如此,朕却之不恭了。 顾祺微微的福身,迎请昭宗帝朝沉心堂走去。顾祒瞪大了眼看着昭宗帝走去,还没有从自家二哥的一番话中回过神来,静王走到顾祒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附在他的耳边说道,“一直以为你家大哥是个厉害的,没想到你这看起来文文雅雅的二哥也是个不简单的,这玉郎啊,还真跟你家二哥是相得益彰。” 静王齐琅比顾礼大了两岁多一点,从前都是昭惠太子身边的伴读,因此关系也是格外的好。静王也是世袭罔替,他的祖先是大齐开祖皇帝最亲密的兄弟,从那开始,一直到现在,历代静王都是大齐皇帝禁军——羽林卫的首领,从来都是只听命与大齐皇帝。静王除了明面上的职责之外,也是大齐皇室从来只听其名不见其形影卫首领。 顾祒推开静王,白了他一眼。并气呼呼的走开。 走到沉心堂的最后一进院门口的时候,依梦从院门里走了出去。朝昭宗帝福身行礼之后,朝昭宗帝恭敬的说道,“陛下,大长公主殿下、广平候爷已经在屋子里等着您了,请您随奴婢过来。” 这时候依梅从依梦身后的暗处走了出来,朝西门一笑及静王说道。“静王殿下,西门统领,请您随奴婢来这边。”朝相反的地方做了个手势。 静王和西门一笑一动不动,昭宗帝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点了点头,于是静王跟西门一笑俯身拱手离开。 走到正屋门口的时候,依梅朝里面通报了一声。朝屋内做了个手势,“陛下。您请进。”昭宗帝走了进去,依梅跟依松将房门合拢。 昭宗帝刚刚走进屋,同昌大长公主和广平候就从侧间里走了出来,朝昭宗帝行了大礼,昭宗帝扶了同昌大长公主起来之后,被同昌大长公主请进了东侧间,昭宗帝坐上了炕,同昌大长公主跟广平候就坐在临窗大炕对着的紫檀木福寿图案扶手椅。 昭宗帝不说话。同昌大长公主也没有开话头,一时之间,屋子里的弥散着一种莫名的尴尬,广平候看了看昭宗帝。再瞅了瞅同昌大长公主,本来是打算开口说话的,但是抵不过同昌大长公主,只好做掩饰般的捧起茶杯喝个不停。 昭宗帝左手食指不停的抚摸这大拇指上带着的玉扳指,垂着眼眸也不说话,广平候因为昭宗帝的动作目光好几次都落在上面,额头的青筋忍不住的跳了跳,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同昌大长公主也从昭宗帝手中的玉扳指上移开视线,这个玉扳指,她是熟悉的很,这还是明珠七岁岁生辰的时候,为了哄她开心,皇兄特意开了珍宝库让她去选的。这个玉扳指虽说看起来简单、玉质名贵,在珍宝库中也不算稀奇之物,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唯一还算特别的,就是这个玉扳指所带有的含义。据说这个玉扳指是前朝某位勋贵人家的公子跟其妻的定亲之物,后来其妻因为婆母的缘故,趁着勋贵公子不在,被迫休弃。勋贵公子是个痴情的,为了妻子叛离了家族,后来因为妻子因病,不得不当了玉扳指想要给妻子治病,在其中闲谈的时候被当铺中的一位客人所听到,因为这夫妻情深而感动,花了大价钱将玉扳指买下,后来更是更是查明了勋贵公子家中的情况。不过这勋贵公子自小生母早亡,他所认为的母亲其实是继母,继母为了爵位,设下种种手段算计不成,最后只好给其妻找了不贞洁的由头休弃,勋贵公子因为跟其妻感情深厚,自然是不能同意,一番争斗被其母利用,不得不逃离出家族。一切真相大白之后,这玉扳指因为其意味也天下闻名,几番辗转,最后被送进了宫,一直在宫中深藏。 明珠自小就喜欢听这些故事,也曾经因为这个把玩了很久,因此同昌大长公主也将其记在了心中。后来某一日没有看到这个玉扳指,就无意间问了一下,只听说明珠是将其送人了,她也没有细问,只因为顾明珠从小珍奇宝贝太多了。 但是后来不久从昭宗帝手中看到,她心里就存了疙瘩,再后来发生的一切,更是让她觉得这个玉扳指是无比的刺眼。 同昌大长公主跟广平候的一番细微动作自然是逃不过昭宗帝的眼神,昭宗帝落到玉扳指的视线更加温和了些,他始终也忘不了送自己这个玉扳指的女孩,笑眯眯的跟自己说要找个很好很好的女人,跟故事中一样的男女主人公一样,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并找这一方向努力奋斗起来。 “姑母,”昭宗帝抬起眼眸,语气中带了些恭敬,“听说明珠有些不大好,朕着实担心,这才想过来看看她。” “想看人,何至于要到三更半夜的时候,”同昌大长公主阖上茶盖,清脆的声音响起,在屋内显得格外的刺耳,“如今虽说是已经定下了,但陛下这般做,恐怕不太好吧,这要是传出什么来,明珠该如何在后宫中立足?陛下,您如今是一国之君,这大齐的百姓都指望着您,您凡事还得三思而后行才好。” 这话可就严重了,广平候频频的朝同昌大长公主使了个眼色,虽说他们是长辈,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一国之君,这有气儿也不是这样撒啊? 同昌大长公主虽然在气头上,还是有几分眼色在,也有自己的胆气,但她受不了顾跃斌频频的一番打动,于是竖着眉喝道,“你给我一边儿去,本宫心中有数。” 瞧瞧这本宫都出来了,看来气儿还真的是很大,广平候其实也不是想故意阻拦自己发火,但君王的颜面,作为臣子,起码地维护。不过,同昌大长公主这般说了,他也就乖乖的闪到一边去了,他心里也是有气儿的,好好的女儿被人算计走了不说,还得防着三五不时的闹上门来,就怕女儿有个好歹的,怎么着也得把自己心里头的火顺了顺再说。 昭宗帝不管是作为皇子还是权势滔天的帝王,自来都是擅于分析这些的,同昌大长公主的这一通怒火朝谁发,昭宗帝心里清楚。他知道,自从当年父皇跟同昌大长公主谈过之后,这位尊贵的姑母就对自己看不上眼起来,从来对自己也没有个好脸色,都是挑眉竖眼的,硬是看不到自己的一番讨好。 昭宗帝沉默了一下,静静的开口,“姑母,朕,已经连着好几日都没有明珠的消息了,明日宫里的人也要进宫了,明珠是个懒散的性子,朕怕她吃不消,特意来看看她,朕,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担心明珠。” 好吧,同昌大长公主现在很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把手中的茶水泼到眼前这名男子的身上,深呼吸了好几下之后,才忍下这股冲动。不要以为自己是皇帝就了不起,也不要以为明珠是你的女人了不起,但,明珠好歹也是自己的女儿,你这个做女婿的,不仅不为女儿的名声着想不说,还尽想给女儿使些不入流的,企图破坏女儿的名声,这,是可忍孰不可忍,但,还是不得不忍啊! 同昌大长公主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才使自己语气平静了些,“陛下,明珠虽然从小懒散,在臣妾的教导之下,还是学过女四书的。陛下从小学四书五经的,这男女七岁不同席,虽然是定了亲,在成亲之前,该受的规矩还是要受。男女大防,虽然谨慎了些,到底也是臣妾的一片爱女之心,臣妾就这么一个女儿,从来对她也没有什么大的指望,就希望她能平安顺遂一生。好在这孩子也是个孝顺善良的,在臣妾的一番苦心之下,还是能明白些道理。” 说到这里,同昌大长公主微微一笑,“陛下,这有些话,臣妾也得说清楚,这宫里刀光剑影的,稍有个不慎,很容易被人给抓住了把柄,从此是不得翻身。将来臣妾不知道是什么样,但在目前,臣妾也只想做好防范,省的被人抓了把柄,害了明珠,到时候,臣妾就算是后悔都来不及了。陛下也是有女儿的人,相信能体会臣妾的一片爱女之心吧?” 目光灼灼的看着昭宗帝,看的昭宗帝到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定了定神,“姑母说的是,是朕疏忽了,还请姑母见谅。姑母的意思朕明白,明珠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朕喜欢的就是她干净简单的性子,朕也不想她将来变成另外一个样子,朕也希望她能一如既往的简简单单的活着,朕不能空口白牙保证将来,但朕能保证现在,只要朕在,朕就能护住她,不让她受到这些侵扰。” 第一百八十六章 广平候抬头看了看昭宗帝,很想开口说上一句,你这个保证是最没有用的,根本无法去相信,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能说出来。(百度搜索更新更快..)他跟同昌大长公主不一样,同昌大长公主从小就是深受宠爱的公主,内宅妇人,可以当做不了解时事而任意妄为。他作为臣子,从小受儒家之道,就算他再怎么不满,对于君王,也得表示出恭恭敬敬的样子。 昭宗帝话一落,同昌大长公主就“哼”了一声,极为的不满,凤眸一抬,淡淡的说道,“陛下,臣妾也不指望明珠能有多大的福分,只希望别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在臣妾身上上演。明珠虽然不是臣妾的女儿,可是弟弟弟妹临终托孤,这些年下来,明珠可以说是臣妾的心中肉都不为过,别到了头了,臣妾没有脸面去见他们。” 同昌大长公主这不阴不阳的一番话,让昭宗帝额头不禁冒出了冷汗,顾明珠的情况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当初她能甫一出生就能得到郡主的封号,享有跟皇室公主没有多大差别的封邑,固然是先帝疼爱同昌大长公主,其中最主要的因素还是先帝对先平国公和平国公夫人心存愧疚。原本按先帝和同昌大长公主的意思是希望她能平淡顺遂一生,到底是自己的执念,陷入了这种情况之中。 但,他从来不会后悔他当初为此所做的一切,以至于他现在要承担的,他曾经是打算放手过,看着她平平淡淡的一生,但他心有不甘,忍受不了她在别人的怀中笑靥如花。幸福满满。她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或许是因为得到的太多,她不会去奢求着再要更多,小小的惊喜她都能感动,他相信,不管她将来选择什么样的人与之共度一生,她都会将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很好。既然这样,他同样是有机会的,为何不娶不去争取一把?无法眼睁睁的亲手放弃自己可以得到的幸福。 昭宗帝难得露出恭顺的姿态。“姑母说笑了,朕身为一国之君,岂有护不住妻儿的道理?明珠是朕的妻子,朕自当护她一生安详和乐,还请姑母放心。” 说的倒是轻轻巧巧的,同昌大长公主心中腹诽,就是不知道真的能不能做到。可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又给自己找借口,不,根本就不需要找借口,他可是至高无上的帝王,从来都是别人按着他的心意来,哪会屈尊纡贵的为他人想想? 许是同昌大长公主的嘲讽之色太过于明显,顾跃斌忙站了出来圆场子,只不过他着场子圆的,让昭宗帝更加下不来台。“陛下,臣妻就是这个脾气,还请您别见怪,这女人家涉及到儿女亲事上难免是有些不太理智的。不过,想到娇养长大的女儿一下子就离了自己身边,以后是福是祸,臣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不仅插不上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干着急,想到这里啊,这心就跟猫抓着一样,难受的滋味是说不出来。臣倒是想把女儿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可臣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反而还会害了女儿一生。臣再不舍得也得舍得,臣对于这个女儿,也没有多大的期望,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就好了。陛下。臣的小女从小被臣夫妻娇养,性子单纯,又没有什么心眼,臣一直都怕她将来吃亏来着。日后要是她有做的什么不对之处,还请陛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多多包容才是。” 昭宗帝这下子是真的有些坐立难安了。想他从小到大这将近三十年的岁月里,还真的没有人敢跟他这般说话,这话说的是足够委婉,这话里的意思,真真是叫人难以消受。 但昭宗帝又是何许人也?哪怕再尴尬的场面,他都是若无其事、谈笑风生,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接着广平候的话说了起来,“朕明白姑父的意思,朕,自然是不会姑母和姑父失望的,”说着,从袖子中掏出一枚不过巴掌大、镂刻文字的黑玉令牌来,同昌大长公主和广平候不由得眼皮跳了一下,昭宗帝伸出手,同昌大长公主推了一把广平候,广平候十分肃穆的接过令牌,昭宗帝收回视线,淡淡的说道,“这枚令牌,是先帝当初下旨的时候,为了顾氏、为了明珠一同准备的,先帝将此枚令牌给朕的时候就说过,日后明珠要是犯了滔天大罪,连朕都无法的时候,凭此令牌可以赦免明珠及顾氏全族一命。朕本来是打算在大典上再另外赐给明珠,但朕仔细考虑了,明珠本来就已经是风头浪尖上了,朕不想再给她增添多余的麻烦,还是决定提前交给姑母,由姑母保管。朕怕有心人会利用这枚令牌,从而利用明珠,放在姑母手中,朕相信,姑母自有法子。时辰不早了,多余的话朕也不说了,朕就先走了。” 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广平候和同昌大长公主因为昭宗帝这突然一招给楞住了,好在广平候反应快,看还在呆愣着的同昌大长公主,暗暗的提示了一把,同昌大长公主和广平候恭敬的送着昭宗帝离开。 等到昭宗帝走了之后,同昌大长公主回到屋内,昭宗帝这一动作自然是让顾氏三兄弟落不到安宁,顾跃斌看着在屋内还在出神的同昌大长公主,叹了口气,对着顾礼三兄弟吩咐让他们先回去休息,有事明日再说。 顾礼三兄弟彼此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顾祒本来是想将事情问清楚的,顾礼抢在顾祒开口之前像顾跃斌道安之后跟顾祺一左一右的挟制这顾祒离开。 走出了沉心堂之后,才放下他,顾祒很不满的看着两位兄长,“大哥,你怎么不让我问问皇上到底跟阿爹阿娘说了什么,你难道没有看见阿娘的神情很奇怪吗?” 顾祺用扇子敲了一下顾祒的头,“你难道没有看到阿爹的表情吗?你要是想让整个广平候府今夜得不到安宁,让明珠也无法安心的话,你就去追问阿爹阿娘啊。” 顾祒缩了缩脑袋,他还真的没有胆子,只怕自己还没有问出个什么,就被阿爹的眼神给厮杀了,嘟了嘟嘴,“皇上这到底是想干嘛,大半夜跑过来不让人安宁。” 顾礼和顾祺对视了一眼,不再理会顾祒,道个晚安之后,各自离开。顾祒看着两位兄长甩都不甩自己,气得直跳脚。 顾跃斌命屋子里服侍的人都下去之后,走到同昌大长公主身边,低声说道,“央央,先帝到底是为你着想的,你,就别再怪先帝了。” 同昌大长公主绷着脸,黑沉沉的眼睛看了丈夫一眼,手一用力,帕子就被撕成了两半,手往炕几上一挥,就把炕几上的茶杯给挥到地上,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刺耳,然后就听到屋外的一阵脚步声,想起了依梅带着担忧的声音,“殿下,侯爷,发生什么事情了?” 广平候看着怒火滔天的妻子,揉了揉眉心,朝屋外喊道,“没事,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情会吩咐的。” 屋外顿了一下,听到依梅回答上,又是一阵脚步声渐渐的融入黑暗中。 顾跃斌叹了口气,小心的劝道,“央央,别再跟先帝使气了,先帝也是不容易,何况如今人都不在了,你就多多体谅吧。不管怎么说,先帝对你,总是一片好心,你如今这样闹,先帝在地下,也不能安心的合眼。就算为了明珠,你也得多多的包容才是啊。” 同昌大长公主眼里的火都快把顾跃斌给烧着了,又是忿恨又是压抑又是担心又是不满,声音都哑了不少,“皇兄这是什么意思?他那里是为了我好,还不是为了这个大齐,当初二弟跟兰双的事情,我跟他闹,他当着我的面,是好好的,背后呢?背后就找兰双说话,兰双能怎么样,只能将这一切都咽下,还得劝我宽心。本来就已经够对不起他们了,现在又闹出这样一出来,更让我没有脸面。” 将手中的令牌丢到炕上,像是丢一件自己厌恶至极的物件,“就这一枚令牌,明着说是为了明珠的好,这其中的意味谁不清楚?还不是在借机敲打,这哪是护身符,明明就是催命符!这宫里的情形他不是不清楚,还非得把明珠推进去不可,本来是想开了,能接受了,又跑出这个来。皇上不愧为皇上,果然是皇兄一手教出来的,这隔山震虎使得可真是精妙啊!” 听着同昌大长公主的话越说越过分,顾跃斌倒是想要说上两句,还没等他开口,就被同昌大长公主盛满怒火的眼睛一瞪,并咽了下去。 看着不发一言的丈夫,同昌大长公主越发的不满起来,将炮火集中的投向了顾跃斌,“你也不是个好的,为了什么忠君护国的破道理,就将你女儿推入火坑中。你说你多疼爱明珠,到头来是这等疼爱法,你说这话的时候亏不亏心?这国家大事本来就是你们这些男人做的,何必要把明珠这个闺阁中的女子推出来,还有脸面的说上一大堆的道理?你说你好意思不?你对着明珠能问心无愧不?真真是后悔死了,当初就不应该进宫要个劳什子的郡主,也不用累得这个那个的算计来算计去,省的到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第一百八十七章 广平候抬头看了看昭宗帝,很想开口说上一句,你这个保证是最没有用的,根本无法去相信,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能说出来。他跟同昌大长公主不一样,同昌大长公主从小就是深受宠爱的公主,内宅妇人,可以当做不了解时事而任意妄为。他作为臣子,从小受儒家之道,就算他再怎么不满,对于君王,也得表示出恭恭敬敬的样子。 昭宗帝话一落,同昌大长公主就“哼”了一声,极为的不满,凤眸一抬,淡淡的说道,“陛下,臣妾也不指望明珠能有多大的福分,只希望别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在臣妾身上上演。明珠虽然不是臣妾的女儿,可是弟弟弟妹临终托孤,这些年下来,明珠可以说是臣妾的心中肉都不为过,别到了头了,臣妾没有脸面去见他们。” 同昌大长公主这不阴不阳的一番话,让昭宗帝额头不禁冒出了冷汗,顾明珠的情况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当初她能甫一出生就能得到郡主的封号,享有跟皇室公主没有多大差别的封邑,固然是先帝疼爱同昌大长公主,其中最主要的因素还是先帝对先平国公和平国公夫人心存愧疚。原本按先帝和同昌大长公主的意思是希望她能平淡顺遂一生,到底是自己的执念,陷入了这种情况之中。 但,他从来不会后悔他当初为此所做的一切,以至于他现在要承担的,他曾经是打算放手过,看着她平平淡淡的一生,但他心有不甘,忍受不了她在别人的怀中笑靥如花,幸福满满。她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或许是因为得到的太多。她不会去奢求着再要更多,小小的惊喜她都能感动,他相信。不管她将来选择什么样的人与之共度一生,她都会将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很好。既然这样。他同样是有机会的,为何不娶不去争取一把?无法眼睁睁的亲手放弃自己可以得到的幸福。 昭宗帝难得露出恭顺的姿态,“姑母说笑了,朕身为一国之君,岂有护不住妻儿的道理?明珠是朕的妻子,朕自当护她一生安详和乐,还请姑母放心。” 说的倒是轻轻巧巧的。同昌大长公主心中腹诽,就是不知道真的能不能做到,可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又给自己找借口,不。根本就不需要找借口,他可是至高无上的帝王,从来都是别人按着他的心意来,哪会屈尊纡贵的为他人想想? 许是同昌大长公主的嘲讽之色太过于明显,顾跃斌忙站了出来圆场子。只不过他着场子圆的,让昭宗帝更加下不来台,“陛下,臣妻就是这个脾气,还请您别见怪。这女人家涉及到儿女亲事上难免是有些不太理智的。不过,想到娇养长大的女儿一下子就离了自己身边,以后是福是祸,臣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不仅插不上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干着急,想到这里啊,这心就跟猫抓着一样,难受的滋味是说不出来。臣倒是想把女儿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可臣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反而还会害了女儿一生。臣再不舍得也得舍得,臣对于这个女儿,也没有多大的期望,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就好了。陛下,臣的小女从小被臣夫妻娇养,性子单纯,又没有什么心眼,臣一直都怕她将来吃亏来着。日后要是她有做的什么不对之处,还请陛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多多包容才是。” 昭宗帝这下子是真的有些坐立难安了,想他从小到大这将近三十年的岁月里,还真的没有人敢跟他这般说话,这话说的是足够委婉,这话里的意思,真真是叫人难以消受。 但昭宗帝又是何许人也?哪怕再尴尬的场面,他都是若无其事、谈笑风生,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接着广平候的话说了起来,“朕明白姑父的意思,朕,自然是不会姑母和姑父失望的,”说着,从袖子中掏出一枚不过巴掌大、镂刻文字的黑玉令牌来,同昌大长公主和广平候不由得眼皮跳了一下,昭宗帝伸出手,同昌大长公主推了一把广平候,广平候十分肃穆的接过令牌,昭宗帝收回视线,淡淡的说道,“这枚令牌,是先帝当初下旨的时候,为了顾氏、为了明珠一同准备的,先帝将此枚令牌给朕的时候就说过,日后明珠要是犯了滔天大罪,连朕都无法的时候,凭此令牌可以赦免明珠及顾氏全族一命。朕本来是打算在大典上再另外赐给明珠,但朕仔细考虑了,明珠本来就已经是风头浪尖上了,朕不想再给她增添多余的麻烦,还是决定提前交给姑母,由姑母保管。朕怕有心人会利用这枚令牌,从而利用明珠,放在姑母手中,朕相信,姑母自有法子。时辰不早了,多余的话朕也不说了,朕就先走了。” 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广平候和同昌大长公主因为昭宗帝这突然一招给楞住了,好在广平候反应快,看还在呆愣着的同昌大长公主,暗暗的提示了一把,同昌大长公主和广平候恭敬的送着昭宗帝离开。 等到昭宗帝走了之后,同昌大长公主回到屋内,昭宗帝这一动作自然是让顾氏三兄弟落不到安宁,顾跃斌看着在屋内还在出神的同昌大长公主,叹了口气,对着顾礼三兄弟吩咐让他们先回去休息,有事明日再说。 顾礼三兄弟彼此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顾祒本来是想将事情问清楚的,顾礼抢在顾祒开口之前像顾跃斌道安之后跟顾祺一左一右的挟制这顾祒离开。 走出了沉心堂之后,才放下他,顾祒很不满的看着两位兄长,“大哥,你怎么不让我问问皇上到底跟阿爹阿娘说了什么,你难道没有看见阿娘的神情很奇怪吗?” 顾祺用扇子敲了一下顾祒的头,“你难道没有看到阿爹的表情吗?你要是想让整个广平候府今夜得不到安宁,让明珠也无法安心的话,你就去追问阿爹阿娘啊。” 顾祒缩了缩脑袋,他还真的没有胆子,只怕自己还没有问出个什么,就被阿爹的眼神给厮杀了,嘟了嘟嘴,“皇上这到底是想干嘛,大半夜跑过来不让人安宁。” 顾礼和顾祺对视了一眼,不再理会顾祒,道个晚安之后,各自离开。顾祒看着两位兄长甩都不甩自己,气得直跳脚。 顾跃斌命屋子里服侍的人都下去之后,走到同昌大长公主身边,低声说道,“央央,先帝到底是为你着想的,你,就别再怪先帝了。” 同昌大长公主绷着脸,黑沉沉的眼睛看了丈夫一眼,手一用力,帕子就被撕成了两半,手往炕几上一挥,就把炕几上的茶杯给挥到地上,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刺耳,然后就听到屋外的一阵脚步声,想起了依梅带着担忧的声音,“殿下,侯爷,发生什么事情了?” 广平候看着怒火滔天的妻子,揉了揉眉心,朝屋外喊道,“没事,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情会吩咐的。” 屋外顿了一下,听到依梅回答上,又是一阵脚步声渐渐的融入黑暗中。 顾跃斌叹了口气,小心的劝道,“央央,别再跟先帝使气了,先帝也是不容易,何况如今人都不在了,你就多多体谅吧。不管怎么说,先帝对你,总是一片好心,你如今这样闹,先帝在地下,也不能安心的合眼。就算为了明珠,你也得多多的包容才是啊。” 同昌大长公主眼里的火都快把顾跃斌给烧着了,又是忿恨又是压抑又是担心又是不满,声音都哑了不少,“皇兄这是什么意思?他那里是为了我好,还不是为了这个大齐,当初二弟跟兰双的事情,我跟他闹,他当着我的面,是好好的,背后呢?背后就找兰双说话,兰双能怎么样,只能将这一切都咽下,还得劝我宽心。本来就已经够对不起他们了,现在又闹出这样一出来,更让我没有脸面。” 将手中的令牌丢到炕上,像是丢一件自己厌恶至极的物件,“就这一枚令牌,明着说是为了明珠的好,这其中的意味谁不清楚?还不是在借机敲打,这哪是护身符,明明就是催命符!这宫里的情形他不是不清楚,还非得把明珠推进去不可,本来是想开了,能接受了,又跑出这个来。皇上不愧为皇上,果然是皇兄一手教出来的,这隔山震虎使得可真是精妙啊!” 听着同昌大长公主的话越说越过分,顾跃斌倒是想要说上两句,还没等他开口,就被同昌大长公主盛满怒火的眼睛一瞪,并咽了下去。 看着不发一言的丈夫,同昌大长公主越发的不满起来,将炮火集中的投向了顾跃斌,“你也不是个好的,为了什么忠君护国的破道理,就将你女儿推入火坑中。你说你多疼爱明珠,到头来是这等疼爱法,你说这话的时候亏不亏心?这国家大事本来就是你们这些男人做的,何必要把明珠这个闺阁中的女子推出来,还有脸面的说上一大堆的道理?你说你好意思不?你对着明珠能问心无愧不?真真是后悔死了,当初就不应该进宫要个劳什子的郡主,也不用累得这个那个的算计来算计去,省的到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第一百八十八章 在霍太后和李太后的劝说之下,同昌大长公主慢慢的平复了下来。[******请到w-w-w.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 这厢寿康宫被同昌大长公主这一闹才平歇,这后宫中却因为同昌大长公主进宫而越发的热闹起来。原本宫里的人都在等着看笑话,谁知道皇上金口一开,倒是让她们成了笑话一般,偏偏一直都是温良恭谦的熊皇后突然手段强硬了起来,连着处罚了育有皇长子的秦婕妤和最近颇得圣心连跳三级的安才人,还让想要博个名声的姚贤妃第一次受了熊皇后的冷脸,宫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自从乐安郡主即将成为皇贵妃之后,同昌大长公主就闭门不出了,给出的借口是在家养病,宫里的太医都进不了广平候府的门,这会子同昌大长公主进宫,跑到了寿康宫中,肯定是如传言所说,这乐安郡主情况是不太好了。因此,就有些坐不住的人来到了寿康宫中,这坐不住的人,其中就包括了因为被熊皇后罚,已经连着好几日没有出宫门耀武扬威的秦婕妤了。 这秦婕妤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多讨好同昌大长公主,好抱未来皇贵妃的大腿,替她的大皇子争得一个有力的支持。毕竟,她现在跟皇后是闹开了,再怎么讨好皇后,皇后也不可能将她作为自己人了。而未来的皇贵妃,身份虽然比皇后低了半级,但地位却是这后宫中最高的,有她在,熊皇后也得意不了多久。 同昌大长公主又岂是这么容易让人能讨好的,在寿康宫中抱怨了一通之后,心情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就从霍太后和李太后手中搜刮了不少的好物件作为补偿,回广平候府去了。 见不到同昌大长公主,多多讨好两宫太后也是好的,可惜的是,同昌大长公主前脚刚走。两宫太后的旨意后脚就来,两宫太后精神不济,想要休息,想要请安的话,等下一次吧。 秦婕妤气的一张俏脸青红交加,把帕子都快捏碎了,心里再怎么不舒服,她也不能在寿康宫的宫门前撒野,恨恨的做上步辇,准备回颐华宫。在回颐华宫的途中,就遇上了她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仇人,安才人,本来就有一肚子火的秦婕妤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安才人,且不说因为安才人。自己被熊皇后狠狠的责罚了一番。这还是她诞下大皇子以来的第一次。 秦婕妤停下,走出步辇,看到安才人似笑非笑了一下,安才人本来也是因为被熊皇后处罚,也是连着几日没有出宫,在贴身宫女的劝说下,借着天气不太热,就想出来散散心,隔着一段距离就看到秦婕妤趾高气扬的样子,她也不想跟秦婕妤对上。是打算避开来着,没想到还是被秦婕妤给堵住了。 安才人按宫规给秦婕妤行了礼之后,就安安静静的立在一边,她可不是像秦婕妤这般有了大皇子就眼睛长到头顶上了,看不见底下的路,也知道跟这种胡搅蛮缠的人搅在一起,受苦的注定是自己。 秦婕妤看着安才人身条如柳枝儿般婀娜,再看看她一张瓜子脸儿、大大的杏眼含着水波,嫣红的小嘴如同樱桃,皮肤白净莹润,整个人如同刚刚初绽的花朵,带着晨露迎接朝霞,美好得让人驻步停留。或许颜色是没有自己出色,可是这份年轻、美好,却是自己不能及的,再怎么样,她现在已经是二十出头了,又有一个孩子,在这宫里,可以算是个老人了。要不是因为大皇子的缘故,怕是皇上根本就记不起自己这号人了。 秦婕妤本身就是个心胸狭窄之人,从前在闺阁中的时候,没少陷害比自己不如的庶妹,连嫡出的姐妹她都能想法子压在脚下,何况在这后宫中,她是更加容不下比自己年轻、漂亮、高贵等,不,总结一句来说,她就是看不惯比自己好的人。但秦婕妤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她从前能斗到兄弟姐妹,心里还是有几分成算。明着她是不敢对比她位份高的人,但地位不如她的人,她可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手的。 安才人见秦婕妤没有说话,就准备离开,秦婕妤这才出口,“站住,本宫都没有说话,你一个小小的美人就敢藐视本宫,看来安才人这规矩是要好好的学学了,正好,”秦婕妤一边把玩这自己精心修饰的手指,眼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故作漫不尽心的说道,“本宫身边就有个很懂规矩的嬷嬷,要不就在这里让她教教规矩?” “你!”安才人气急的看着秦婕妤,她不是傻子,能不明白秦婕妤这是故意在找自己的茬,但现实是摆在眼前,先前她仗着皇上的宠爱,或许可以跟秦婕妤当面斗上,但自从自己被皇后处罚之后,皇上居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就认清了情况,这当头,不是她能斗气的时候。但,要她臣服于秦婕妤,她却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见安才人不敢跟自己对上,秦婕妤心里高心了,磨刀霍霍对象安才人,小贱人,之前本宫是收拾不了你,本宫心里都记着,现在,本宫要收拾你,多的是法子。就算皇上和皇后知道又如何?看在大皇子的份上,也不会不给本宫面子。 安才人又急又气,真是后悔不该听宫女的劝,早就应该躲在紫竹轩里不出来,就不用对上这个疯狗一般见谁都要咬一口的秦婕妤了。打量了一下四处,这一块行走的宫人早就躲开了,看来,今日是死是活都得看自己了。 看到安才人掩饰不住的惶恐,秦婕妤越发的得意起来,朝身后的一个面容古板严肃、但从眼眸中可以看出此人心思狠毒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于是走了出来,慢慢的朝安才人走去,越走近,眼里的光芒就越亮…… 就在安才人做好跟秦婕妤同归于尽的时候,天籁般的声音响起,“不劳秦妹妹多费心了,永福宫里的事情,本宫自然会管好。” 秦婕妤赫然回头,看到翠盖朱缨八宝八人抬步辇上,掀起的纱帘里露出沈德妃清冷的脸庞来,秦婕妤红着眼看着正一品才有的依仗,心中更是忿恨不已,虽然掩饰的好,脸上还是带出了几分来,举止倒是很合乎规矩的给沈德妃行了礼。 要说这后宫中另外一位最让她嫉恨的人是谁?那就是沈德妃了,同样育有皇子,她还是皇长子,止步于婕妤一级,而沈德妃呢?从选秀开始,她就是正五品的才人,在她们那一届秀女中可是独一份的。随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跳了两级,本育有大皇子的自己是同等。随后让她气的吐血的是,她有孕了,居然直接升为昭仪,待生下二皇子之后,就居于德妃之位。这比原先是皇上侧妃的姚贤妃还要高了班级。在这样的对比之下,她如何能平衡? 其实安才人老早是看到沈德妃的仪仗了,但沈德妃是个清高自傲的性子,素来不喜欢跟人打交道,想要讨好她却是很为难,虽然同于居于永福宫,除了按例的请安之外,她跟沈德妃其实是没有多少交情,心里也是没有底。 沈德妃一开口,她就松了口气,总算是逃过秦婕妤了,看来以后自己得更加小心才是,看秦婕妤看向自己的目光,真真是让人后背生凉。 沈德妃说完之后,也再理会,直接是回了永福宫。山茶有些不明白从来不太喜欢插手这些事情的沈德妃为何要帮安才人开口,于是很直接的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沈德妃依旧是高傲的抬着下巴,微微的笑了一下,“山茶,本宫是不喜欢这些,可现在也由不得本宫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宫里现在正在变天,还不是因为皇贵妃要进宫了,本宫要是再不做点什么,怕是本宫这个位置是保不住了。” 山茶还是有些不理解,抬头看了看天空,这天空明明还是很晴朗的,不知道为何,她突然觉得眼前飘过乌云,等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蓝天、白云还是跟之前一样,摇了摇头,想不透就想不透吧,也就丢在一边了。 孙耀瞅了瞅时机,像是在说玩笑话般把同昌大长公主进宫的事情跟昭宗帝说了说,昭宗帝本来在奋笔疾书,手顿了一下,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孙耀,这一眼,可把孙耀的心给惊了起来,等孙耀想明白的时候,也忍住笑摇了摇头。 看来,这一局,到底还是皇上赢了。以同昌大长公主的性子,恐怕也是不能轻易认输的,怕是后面还得有的闹的,就希望同昌大长公主别闹的太难看了,让皇上下不来台面。 这后宫中,所谓的大事,在有心人的操弄之下,会变得无关紧要,而所谓芝麻绿豆般小事,或许是上不来台面,同样,被风一吹,本来快要熄灭的火加上一把柴,就会变成惊动后宫乃至惊动前朝以至于整个京城、大齐的大事来。 熊皇后好不容易将三皇子哄睡着了让奶娘抱走之后,刚要松口气,听到兰香将秦婕妤、安才人在花园中的经历讲给了熊皇后听,熊皇后楞了一下,追问,“确实是德妃开口呢了?” 兰香一顿,很快明白熊皇后的意思,于是肯定,“是,确实是德妃娘娘开口的。” 熊皇后的脸色慢慢沉凝起来,思索了好一番之后,才悠悠的叹道,“这后宫啊,注定是不能得到安宁的,希望,她进了宫之后,不会闹得更大才好。”l3l4 第一百八十九章 匆匆又是一年过去,带着丝丝浪漫的春雨还来不及润泽这广袤的天地每一处时候,轻薄、鲜艳的服装给庄严、肃穆的后宫中添上了几抹色彩。******请到w-w-w.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时阴时晴的天气,如同这人心一般,七上八下难以平静。 你道是这是为何?因为五年一轮回的选秀终于开始了,这可是昭宗帝即位以来的第二次选秀,第一次是因为昭宗帝才即位不久,一门心思都放在国事之上,拗不过前朝后宫轮番上阵,草草选出了几名充盈后宫。这五年里,偶尔也有女子博得皇上青眼,但无一例外的是恩宠来的太快,去的也快,后宫中除了能排上名的几位,人,着实也太少了些。 这一次选秀,就算皇上有意见,宗人府和礼部就首先闹了出来,皇上即将而立之年,膝下仅有两子三女,委实也太少了些,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少见的,就拿先帝来说,虽然宠爱皇后,名下子女比起昭宗帝来多不了几个,可是当初嫡长子可是已过十岁之龄了。皇上呢,皇上的长子今年不过才七岁,生母不过是个婕妤,又是还是七品小官的庶女,身份太低了些。 关键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就是,乐安郡主,先帝亲封的,即将进宫,这乐安郡主是顾氏嫡枝嫡女,从小在后宫中长大,身份贵重不必多说,而且还是先帝御封的皇贵妃。这皇后要是有个什么不好,皇贵妃肯定是要顶上去的,以皇贵妃的身份来说,将来极有可能会引起一番震动来。就算礼部和宗人府先不出头闹,也早有人闹起来,但是昭宗帝太会转移视线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宗人府都出了头,其他的文武百官哪有不闹之理。 原本昭宗帝是打算选秀随便一下就算了的,被文武百官这一弄,这次选秀倒是从孝宗帝到现在开始,规模最为盛大和宏大的一次。跟上次不同,这一次不管是从世家、官宦之家选取秀女。还从民间甄选,无比要充盈后宫不可。 刘芙姗一袭玫瑰红亮金刻丝蟹爪菊花宫装,不论料子还是绣工都显得格外的突出,梳着高髻,带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手微微一抬,露出一段玉般精心雕饰的手腕,手腕上带着好几个造型不同的赤金镯子,如葱管般的手指上也带着不同材质、精巧异常的戒指。她并没有像其他待选的秀女一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比较这各自的衣服首饰。只是静静站在海棠树下,偶尔有人上去跟她讲话,也不说话,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勾起,到弄的人不敢再凑到她眼前。深怕自己被比下去一般。 刘芙姗不管一身打扮就能在一干秀女中拔得头筹,在精心修饰后的容颜在这一群秀女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她的长相极为妖媚。一颦一笑都能勾魂夺魄,但她显出的又是一种清冷的气质,茫茫雪山中的雪莲,冷到了极致,也艳到了极致。而她本人却是格外的端庄,自身带了一股华贵,看出她的出身极为不一般。本来这几种不相容的美,在她身上,却是无比和谐,在姿色娇艳的秀女中。也格外的不同。 随着待选的秀女越来越少,原本还可以淡然镇定的贵女们都有些吃不定了,今日这一次。主要是从贵女们中选取,明日才是民间甄选出来的女子。 听到太监在唤她的名字,刘芙姗依旧表情不变,理了理仪容,随同其他一同被唱名的秀女进入了暖阁之中,等待帝后亲自检阅。 然后众秀女行礼如仪,跪倒参拜,然后起身站至一排,垂手静待高坐宝座之上的九五之尊决定她们的命运。 不得不说,刘芙姗的容色是真的出色,她一进暖阁,原本有些暗沉的暖阁一下子就明媚了起来,坐在下首一直充作布景板的沈德妃也忍不住吸了口凉气,怔怔的看着刘芙姗。熊皇后强制的从刘芙姗身上移开目光,偷偷的觑了一眼昭宗帝。 昭宗帝本身是个不大喜好美色之人,也忍不住在刘芙姗身上多停留了两下。就这两下,就落入了熊皇后的眼中,熊皇后忍住心里的苦涩,温和而又恭顺的对着昭宗帝说道,“皇上,瞧瞧最左边的穿着玫瑰红衣裳的秀女,长得可真是出色,连臣妾都忍不住看呆了眼,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儿,教养如此出色?” 昭宗帝移开视线,淡淡的看了一眼熊皇后,熊皇后恰好的低头,错开昭宗帝的打量,昭宗帝轻轻的“唔”了一声,扫视了一遍站着的秀女、停留到那一抹动人的倩影上,“你是哪家的女儿?” 刘芙姗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她上前两步,轻巧地福了福身,姿态曼妙,声音却没有出谷黄莺般动听,也不如她清清冷冷的气质,反而是带了沙哑磁性,如绕在了心头最痒之处,“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话,臣女刘芙姗,家父乃东平郡王,臣女在家中行五。” 昭宗帝“恩”了一声,道,“东平郡王的庶女,果然是个出色的。”语气中有点微妙的意味,刘芙姗心头一颤,但身形仍然稳稳的,面色平静如水,只听得皇帝换了对象,“皇后,你看这女子如何?” 熊皇后愣了一下,有点不明白昭宗帝的意思,但从昭宗帝清明的眼神中,看出了自己心底里的算计,飞快的低下头,一如往常的温顺笑了笑,“如此出色的女子,还真是不多见,从言谈举止中看出是受过良好的教养的,如此,就留了下来吧,也给宫里添一道风景,”说着,又迟疑了一下,“只是,这位份?” 熊皇后的顾虑也是在其中,东平郡王虽然失去了世袭罔替的资格,可祖先到底是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的,这刘芙姗虽然是一介庶女,也听说过极受东平郡王的宠爱,也是花了大心血在教养,德言容功,也是十分的出色。要是位份太低了,这东平郡王府不好看,要是高了,想到即将进宫的皇贵妃,怕到时候宫里有什么难听的话传出来,弄得将来皇贵妃的颜面上不好看。就怕惹到了同昌大长公主这位姑奶奶,年初的时候秦婕妤在寿康宫当着一群命妇说了两句酸话,被李太后罚了禁闭三个月,还真的怕同昌大长公主给闹起来。 在熊皇后一句问话之后,有短暂的静默,这短暂的静默让刘芙姗的心吊了起来,从皇上的意味不明的话中,可以听出自己其实是能入选的,只是这位份成了个问题,正如熊皇后所担心的一样,位份是高是低,还得皇上来定夺。 刘芙姗怕露出点什么来,松开紧握的拳头,等着皇上的话语。她对自己其实还是极有信心的,东平郡王府没有嫡女,自己的容貌随了母亲,在府中拔得头筹,因此极受父亲的喜爱。原本自己就是作为皇帝将来的妃嫔在培养,除了基本的琴棋书画之外,女红、中馈也不曾落下,还研磨了男女之道,连嫂子都说了,自己能让她这个女人动心,何况是男人,就算权倾天下的皇帝,自己照样都能掌握在手中。不过,这都是自己的猜想,能不能赌赢这一场,还得看坐在龙座上那个男人是否真的被自己给迷住了。 沈德妃的心也绷得紧紧的,眼前的刘芙姗带来的冲击远比即将要进宫的皇贵妃要大的多,皇贵妃她是见过的,容貌虽然出色,比起刘芙姗致命的魅惑之处,皇贵妃如同尚未长成的小荷才露尖尖角,美丽是有,风情全无。她当然希望刘芙姗能将皇贵妃的风头压下来,但是,也不喜欢皇上被眼前的女子迷住,让自己陷入为难的境地。 昭宗帝状似不经意的扫视了屋内一周,将屋内的人竭力维持平静、眼底里却透露出紧张的表情收在眼底里,勾了勾嘴角,“唔,让朕想想,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蜞,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顾倾城,再顾倾国。所谓美人,不过如此,就封个正四品的美人吧!刘芙姗,名字也不错,就取“芙”字吧。” 熊皇后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昭宗帝向来不多言,看来,这位刘芙姗,不,芙美人,确实是入了皇上的眼,仔细揣测一番,这美人的封号,确实是大有道理!位份不高不低,但赐字,这在后宫中还是头一遭,比起美人这个位份来确实是高了不少。 芙美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太监的提示之下,虽然动作有些急促,但柳腰款款,身姿纤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反而是赏心悦目至极。 因为有芙美人这样绝色的人,映衬同选的秀女颜色失尽,不管是昭宗帝,就连熊皇后来回扫视了几次之后也觉得不甚满意,最后这一派秀女中,就留下了这一届秀女中位份最高的芙美人。 听到皇上如此点评芙美人的美色,沈德妃差点要把绣着大朵芍药花的菱纱帕子给捏碎。美人,居然还有封号,这可比当初自己那一届秀女中最为出色的自己还要高得多。可以想见,她将来的升迁速度肯定是要比自己快的,难道,她还要屈居于自己之上,成为贵妃吗?脸上愤恨不平之色太过明显,连熊皇后都有些看不下眼了,轻声的咳了一声作为提醒。l3l4 第一百九十章 直到出了暖阁,芙美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原本吊着的心却是放心了下来。还真如嫂子所说,就算皇上再不喜好美色,有自己如此勾人的尤物,哪还有不动心的道理?抬头看了一眼飞檐斗拱、层层叠叠望不到边的宫墙,再看看从云层中露出脸面的太阳,芙美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以后,就是自己要为之奋斗一生的地方了。 这后宫中消息的流传从来差的不是速度,等到回到指定等着的地点的时候,芙美人就迎上了入选秀女毫不掩饰的嫉妒、羡慕、不甘、打量、算计等等。 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芙美人很坦然的迎接,虽然超出了预期至少正三品的位份,不过这样子已经很不错了,对于未来,芙美人觉得自己更加的有信心了。 接连好几天的选秀之后,原本显得有些空旷的后宫总算是显得有人气不少,正如最后一轮的筛选中突出的芙美人一般,在后宫中众人的意料之中,成了这一批秀女中第一个承宠的秀女,随后就是位份相对较高的几名出生世家的贵女,当然,总是免不了一些勾心斗角之类的,在后宫中闹起了几朵激不起浪花的水花之后,很快,五月就过去了。 还没从选秀中松口气,熊皇后就得忙着皇贵妃进宫的事宜,这皇贵妃进宫虽然不比皇后的浩大,但也不能显得跟一般的妃子一样,而且,有很多规制还不是一般的妃子能享用的,但这贵妃的仪銮就可以与皇后并肩了。而且,皇贵妃本身就身份贵重。有个大长公主的母亲,还有两宫太后在一旁看着,就算是想要松懈也不能松懈。 随着时日一日日的近了,顾明珠却开始越发的茫然起来,看着身边的人忙忙碌碌的,自己却什么都插不上,心。也跟着空虚,原本自己一直极力忽视的问题,也开始摆放在自己的面前,由不得自己不得不去面对。 尽管在劝说家里人的时候,自己是觉得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等到自己真正要去面对了,她才认识到要将自己一直以来认为的哥哥变成自己的丈夫,这其中的滋味着实让人觉得无言的尴尬。 这种尴尬一直延续到她穿着厚重的杏黄绣九龙九凤的十二层纬衣。带着沉重的龙珠攥九凤的朝冠,压得自己都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看着同昌大长公主一副既是骄傲又是伤感的表情,顾明珠觉得自己被压得都笑不出来了,只能勉强的拉了拉嘴角,权当安慰。 虽然细细嘱咐了无数遍。到了这个时候,看着明艳照人、华贵端方的女儿,同昌大长公主还是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没有说完。还有很多该教的东西都没有教,心慌意乱之下,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陆婈蕊和阳平长公主能体会同昌大长公主的感受,顾明珠于她们来说,也是日常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突然其中的一部分被隔断,仍谁都有些接受不了。 同昌大长公主还在细细的嘱咐,早就有仆人一遍又一遍的通报,迎接皇贵妃的金辂在广平候府的大门候着了,最后阳平长公主走到同昌大长公主身边。细细的宽慰,陆婈蕊扶着顾明珠下了住了十多年的绣楼。 龙旌凤翚,雉羽宫扇。四十四名内侍抬的金辂,从广平候府出发,随行的宫女内侍侍卫蜿蜒成成长长的一条龙,让早就被士兵隔开来的大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如此盛大的境况,从当初还是垂髫少年到耄耋之年的老者一直津津乐道中。 大齐帝国天兴元年夏,昭宗帝第一次在宫外隆重的册封典礼,耗时三年才竣工的关雎宫正式迎来了它的主人---慧贤圣皇贵妃,从此,创造了大齐一段永久流传的佳话。 翠华摇摇,顾明珠不知自己换乘了几辆车轿,穿过几重宫门,厚重的礼服和朝冠在这夏天里,简直是受罪,如果怀蝶、山柏的扶持,她绝对是支撑不下去了。记不清自己磕了多少头,只记得跪了又起,起了又拜,在乾清宫的须弥台基上,二次听尚书令宣读册封诏书,好不容易到了她来的居所——关雎宫,居然被告知还要在关雎宫正殿宸恩殿前再行三跪六叩大礼,再恭听一次诏书,顾明珠觉得有一种要死的冲动,真想就此晕过去算了。 可她到底是不能晕过去的,不得不强撑着精神,听尚书令一堆又臭又长的什么“……含章秀出,秀钟华阀,德备坤仪……谦恭有度,弘昭四德之修,兰殿承芳……”一通胡说,她真的已经听得头晕眼花,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念给她听吗? 就在她觉得自己的忍耐到了一个限度的时候总算听得外廷隆隆炮声,宣赞官唱了一声“礼成”,她被扶进宸恩殿殿正中的红色镶玉琥珀的短榻上坐下,顾明珠觉得浑身骨头都快僵化了,疲累到身体的每一处都开始喊着“罢工罢工”,真想就此仰头倒下,不管不顾了。 回想这一天,心里忍不住抱怨了,这哪是贵妃,分明是“跪”妃,困难地挪动酸涩的肩膀,右侧侍立的怀蝶也知道从小娇身惯养的顾明珠今日着实是吃了一番苦头,肯定早就受不住了,但礼没还成,还必须得忍耐才是,微侧身轻语,“再等会儿,陛下过来就可……” 话未说完,就听得一声“皇上驾到”,顾明珠再次被扶到殿门口跪迎,她很想跳起来发脾气,但有想到接下来该面对的境况,她又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昭宗帝。 左右为难间,眼前就多了明黄色绣着云纹飞龙的衣摆下露出的明黄色的龙头履,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双宽厚有力的手就伏在了她的臂膀上,许是天气太过灼热的缘故,他手心的温度渗透一层层的衣物,直达她的皮肤之上,热力太盛,她觉得她自己都快烧了起来。一个天旋地转,她的脸就贴上了强健有力的胸膛,隔着绣纹,能感受到其强有力之处,原本就疲劳不堪的她,在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之下神智开始渐渐的眩晕起来…… 看着乖巧的偎依在自己怀中的顾明珠,昭宗帝的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情舒展开来,不由得伸手拨开垂下来的一层珠帘,露出朝冠之下一张绝代风华的娇容,眉眼是自己格外熟悉的,但连着九个月未见,他觉得眼前的人儿更让他心神动摇。 微微俯身,就将怀中的人儿给抱了起来,在宫人们的惊呼声中,顾明珠回过神来,开始细微的挣扎了起来,可是她的力度太小,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落到昭宗帝的眼中,却成为了情趣。 昭宗帝将顾明珠殿内正中的端塌下,抱起来的感觉太过于充实,让他觉得时间也太短了些,原本他是打算将顾明珠抱在怀中的,可看到顾明珠目光躲闪、不肯与自己接触,知道她是在害羞,怕惊扰到他,这才放下了心中的算计。 虽然有顾明珠从广平候府带进宫的侍女,按规矩宫里也是配备了相应的宫女和太监,能被选入关雎宫服侍的,都是有一番资历,自然是见过不少的,饶是如此,还是被昭宗帝的一番动作给吓了一跳,心里却对自己将要服侍的主子多了些估量起来。 孙耀掏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看到在昭宗帝火热的目光中差点找个地洞钻进去的顾明珠忍不住开口救场,“陛下,时候不早了。” 昭宗帝这才回过神来,瞥了一眼孙耀,孙耀朝唐嬷嬷使了个眼色,唐嬷嬷一开始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在孙耀目光连着好几次落在正中摆放的花筵之上青玉合卺杯,唐嬷嬷这才恍然,忙跟孙耀同时捧起盛满女儿红的合卺杯分别递给昭宗帝和顾明珠。 看着手上的合卺杯,顾明珠再单纯也明白这个东西代表的意义,可是,在流程之一上面,并没有讲有这一道啊,长睫扇了扇,带着疑惑看了看唐嬷嬷。 唐嬷嬷微微的颔首,顾明珠并忍住羞意将合卺杯中的酒饮下,许是太过急切的缘故,又或许是从来不擅于饮酒,顾明珠就被呛住了,侧身握着胸口咳嗽起来。 昭宗帝从背后拦过顾明珠,按着老方法给顾明珠顺气起来,等顾明珠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跟昭宗帝的姿势太过于亲密,这让她越发的不自在起来。 不知道是酒意还是太过疲累还是因为羞恼,顾明珠如白玉般精心雕琢的耳珠染上了好看的粉红,这让昭宗帝更加的目眩神迷,忍不住的就凑了上去…… 孙耀却在这个 时候很煞风景的大声咳了起来,昭宗帝的理智倏然回笼,看着殿中的宫女太监哥哥低着头,忍着恼意,狠狠的瞪了一眼孙耀,但也不见得有多么的生气。 十分不舍的松开,站起身来,吩咐了一声,“侍候皇贵妃沐浴更衣吧。”说完,也没有动作,只是定定的看着顾明珠,这让屋子里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动手才好。 这时候,孙耀绝对又是要发挥他不讨喜的角色,许是被孙耀打断的次数多了,昭宗帝如脑后长了眼睛般转身离开,孙耀不由得松了口气,看着阔步离开的昭宗帝,赶紧跟了上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直到外面的通报声听不到了,顾明珠才松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脸颊,好似这样自己可以恢复点神智,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之后,如雷般轰鸣的心跳声才恢复到一贯的平缓。[ txt电子书免费下载全集全本完结. ] 唐嬷嬷看着好似逃过一劫的顾明珠,再想想昭宗帝的态度,不免有些担忧起来,和缓的对着顾明珠说道,“郡主,不,皇贵妃娘娘,奴婢扶您沐浴一下吧。” 唐嬷嬷这话一说,顾明珠更加觉得贴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黏腻的感觉确实很不舒服,于是点了点头,她现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可以说是被怀蝶几人抬着去了浴室。 等到顾明珠离开之后,张超将拨到关雎宫服侍的宫令女官容尚宫、首领太监及其下面的宫女、太监教道院子里训话,“咱家在这里最后说一遍,你们都是咱家师傅从内务府、尚宫局和从各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皇贵妃主子身份贵重,皇上的态度你们也看得到,你们以后做事多掂量掂量,别惹到了皇贵妃的头上,到时候你们要是出了什么事,别怪咱家没有把话说在前头,到时候要是连累到了咱家头上,咱家是第一个饶不了的,你们都记住了吗?” 众口一声的应道,张超总算满意的点头,然后走到容尚宫的跟前,嘱咐道,“多余的话,咱家也不必多说了,姑姑您从前是服侍皇贵妃殿下的,至于要该怎么做,您心里是清楚的。皇上那边一句话,皇贵妃好,你们才好,以后多用点心。” 容尚宫虽然资历比张超高。从前对张超也有伯乐之恩,但抵不住张超是皇上身边得用的人,她姿态倒是放的很好,点了点头。 张超见话说的差不多了,径直离开,可刚走出关雎宫的宫门,就被关雎宫的首领太监王成恩给拉倒了一个犄角旮旯处,张超疑惑的看了一眼王成恩,“该说的我不都已经说了吗,你这会子拉我到这里。你这时想做什么?” 王成恩跟张超是同乡。又是一道进宫的。感情自然也是格外的不错,张超能得到孙耀的亲眼,带着身边。还得托王成恩的福。 王成恩在张超面前也不用隐瞒什么,皱着眉头,将心里的疑惑给说了出来,“张超,我看皇上抱着皇贵妃的时候,皇贵妃的脸色好像很奇怪,不像这后宫中其他的女子得到皇上的亲眼惊喜的样子,反而是很不自在,很尴尬,你跟在皇上身边。知道的自然是比我多,你说这到底是为何?要是皇贵妃再这样下去,皇上会不会?”下面的话都咽在了喉咙中。 比起张超的实心眼来,王成恩心眼要灵活的多,他是很擅长揣摩人的心思,从之前见到的那一幕中就发现了不对劲起来,他是深刻的觉得,皇贵妃是真的很有问题。 张超瞪大了眼,伸手就捂住了王成恩的嘴,并看了看四周,看到四周没有人之后,才低声说道,“你知道你的小命差点没了吗?这事儿你可别对第二个人说了。” “这是为什么?”王成恩不理解了,虽然他是没有在皇贵妃身边贴身服侍过,但从以前的所见所闻,可以了解,皇上跟皇贵妃是青梅竹马长大,情分是不一般的。既然如此,皇贵妃为何还有与这大喜的氛围不相符的奇怪表情。 张超是了解王成恩的性子,打破沙锅问到底,要是不问出个好歹来,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与其让他自己琢磨,不小心触到主子的底线,还不如他打开天窗说亮话,将情况一一道来。 谨慎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抬眼看去,这周围一片无人走动,张超压低了声音,“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听师傅说,皇贵妃一直是把皇上当做兄长来的,已经过去快一年的时间了,皇贵妃还是没能走出来。师傅说了,这宫里,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不得安宁的,除非皇贵妃能真正的想透。皇贵妃的性子我是清楚的,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很容易相处,所以啊,你以后得多长点心眼,”带着深意拍了拍王成恩的胸膛,“这主子好了,下面的奴才们才好。你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多注意点就好了。” 张超是解释清楚了,王成恩又开始想不透了,张超看了看王成恩的表情,恨铁不成钢的敲了他一记,“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跟你说的都忘了?” 王成恩捂着脑袋讪讪的笑了笑,张超收回手,朝王成恩说道,“你赶紧回去吧,别让皇贵妃身边的人觉得你怎么样,我也该走了,一会儿再跟你说。” 王成恩点了点头,目送了张超一段,一边思考一边回到了关雎宫。 回到了关雎宫中,瞅准了时机,把容尚宫拉倒一边,将从张超口中得来的消息告诉了容尚宫,容尚宫听完之后,面色沉了沉,叹了口气,拍了拍王成恩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是我清楚了,你记住张超的话,现在什么都不动,主子吩咐你的做好就行了,其他的先别管。” 王成恩点了点头,闷不啃声的跟在容尚宫身后。 沐浴完之后,顾明珠有了一种总算还活着的感觉,身体是舒缓了不少,可是饥饿感是一层层的涌来。 容尚宫出现的时机很巧,朝顾明珠行礼之后,不卑不亢的说道,“殿下,为您准备了一些小菜和粥,皇上还有会儿才能过来,殿下先用一点可好?” 顾明珠点了点头,这才仔细看清楚,遂笑了,“原来是容尚宫啊,以后就是你管关雎宫的一些事物吗?” 容尚宫脸上挂上了笑容,又朝顾明珠福了福身,“回禀娘娘,是的,奴婢是孙大总管特意挑选出来的,以后还得多依仗娘娘了。” “容尚宫别这么客气了,”顾明珠笑了笑,“你也算是看着本宫长大的,以后我身边的事物,你就跟唐嬷嬷、张嬷嬷、怀蝶她们多交流就是了,些微小事你们做主就行了,不用报到本宫这里来的。” “是。”容尚宫应道,引着顾明珠进了内殿,红木雕花炕几上摆放了十道顾明珠爱吃、适合夏日清爽又能引起食欲的小菜,顾明珠上了炕,容尚宫用青玉雕花的小碗盛了一碗胭脂稻煮的粥放在顾明珠的面前,细细的解释道,“知道娘娘今日劳累了一天,奴婢命人准备了几道清爽的小菜,娘娘尝尝看合不合胃口,如果不合胃口的话,奴婢再命人重新另作。” 顾明珠看了看炕几上摆放的菜,清炒河虾仁、冬笋玉兰片、八宝豆腐、清炖蟹粉狮子头、清汤芦蒿、清蒸肉末蛋、鲜蘑菜心、银芽鸡丝、樱桃肉山药、油盐炒枸杞芽,并一道三鲜木樨汤,甜点就是粟米百合红枣羹,看着清清爽爽的,却是能引起人的胃口来。 顾明珠却是也是饿狠了,足足吃完了两碗粥,喝了满满的一碗汤,将桌上摆放的小菜几乎用了一半才停下来,待她正要用第三碗粥的时候,唐嬷嬷开言了,“殿下,过犹不及,别积食了。” 顾明珠摸了摸肚子,发现自己确实吃的多了,因为从小身体不好,日常饮食也是格外的精细,一直都比较养生,讲究少食多餐。不过今天却是个例外,很早的时候就被人从床上挖了起来,一大推繁复精细的梳洗打扮,让她精神都是恹恹的。临出门了,阿娘心疼自己,不顾指引尚宫的阻拦,硬是让她吃的饱饱的才出门。这所谓的吃饱,在来来回回的一系列繁琐的礼节中早就化为乌有了,要不是身边随时有人扶持,她根本就坚持不到现在。 放下银著,顾明珠下了炕,这才有时间打量她下半辈子的居所,关雎宫,不过,这人啊,吃饱喝足了总容易犯困,特别是在累了一天的情况之下,顾明珠在内殿走不到两步,就开始打起了哈欠来。 唐嬷嬷满脸慈爱的看着顾明珠,“殿下,您先小憩一会,等皇上来了,奴婢再叫醒殿下。” 顾明珠本来是在捂嘴打哈欠,被唐嬷嬷这一番话给弄得原本困倦不已的她硬是清醒了过来,想到即将要面临的境况,顾明珠突然有些心慌意乱,最后就顺了唐嬷嬷的意思,本来她是可以在美人榻上休息的,她非要坚持这去床上躺,唐嬷嬷拗不过顾明珠,只得扶了她上床睡觉。 昭宗帝回到宴席上坐到戌时,霍太后有点吃不消了,不得不提前退席,李太后见状,也跟着离席,昭宗帝于是陪着两宫太后回了寿康宫。 霍太后本身身体也不太好,要不是因为太高兴的缘故也不会闹得这么晚,回到寿康宫就直接去休息了。 按制,李太后本来应该要住寿宁宫的,因为先帝驾崩的那一年里,李太后要照顾霍太后,来来回回的跑来跑去也辛苦,孝懿太后就开口了,李太后就搬到寿康宫,跟霍太后一起住在正殿里,霍太后占了东边的暖阁,李太后就住进了西边的暖阁中。后来霍太后身体好了,本来是要搬到寿宁宫的,霍太后却不放人了,非得留着李太后一起住在寿康宫不可。 前朝是有些不长眼的人,上书要李太后搬去寿宁宫,因为这与祖制不符。李太后跟霍太后虽然同居于太后之位,但是霍太后是母后皇太后,是先帝原配嫡妻,是皇上的嫡母。李太后是圣母皇太后,虽然是正一品的淑妃,又是皇上生母,可到底也是妾,寿康宫从来都是母后皇太后居所,哪有妻妾同居主院的道理?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还不等昭宗帝开口,霍太后就说话了,把上书的言官说的是满脸通红,自此,也从来没有人再借着两宫太后同居于一宫明面上说话,私底下说了什么,这就是管不着的事情了。(百度搜索更新更快..) 李太后将昭宗帝拉倒西暖阁,看着昭宗帝难掩的喜悦,李太后悠悠的叹了口气,昭宗帝抬眸看了看李太后,笑道,“母后,今日是朕的好日子,您为何还要叹气?” 昭宗帝虽然是在李太后身边长大,可陪在李太后身边的时日还没有康王长,但丝毫不影响母子之间的感情,在李太后面前,昭宗帝也不需要隐瞒什么。 李太后虽然不太了解昭宗帝心里在想些什么,却是极其了解顾明珠的性子的,想了想,“恒儿,明珠她从小被护的好,性子跟孩子一般,如今她嫁给你了,你还是多包容她才是,凡事不能操之过急,等时间长了,事情自然也就想明白了。” 昭宗帝知道李太后将自己留下是有话要说,也能想到她相对自己说什么,自己早就预料到了的情况,昭宗帝倒是很坦然的看着李太后,“母亲,朕明白您的意思,明珠是朕看着长大的,朕也是最了解她不过的,朕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不会在眼前的关头闹点什么来。只是,朕也请求母后,别因为心疼明珠,就忘了她的身份。” 李太后面容一僵,她知道昭宗帝话里的意思,还不是去年那事儿给闹得。同昌大长公主跟皇上斗气,她这个作为母亲的不仅没有站在儿子这边,反而是帮着同昌大长公主说话,累得皇上原本想在大婚前缓和一下跟顾明珠的关系。因为自己插手了进去,倒是累得两个人快一年没见了。从前顾明珠在外头的时候,好歹还有书信联系,现如今,不仅是一封书信都没有,连安插在她身边的探子也被清理了出来。 李太后很快的恢复正常,看着儿子一副胜券在握的自信,将原本嘴边的话改成了,“哀家知道了,只要你跟明珠好好的。哀家也没有什么要求了。行了。你也别在哀家这里呆着了,赶紧回去吧,哀家知道你这心早就飞走了。” 被李太后打趣。昭宗帝是一点窘态都没有露出来,神色如常的朝李太后行礼之后,转身就离开了。 李太后看着昭宗帝远去,坐在炕上发了好一会儿呆,云坠正要请示李太后是否安歇时,李太后却准备去东暖阁看霍太后。 李太后进了东暖阁内室,就看到霍太后正靠在床架上捧着一本书看,听到李太后进屋的动静,霍太后将书合上,抬眸看了看李太后。“皇上回关雎宫了?”一句疑问的话,配上霍太后了然的表情,说的是无比肯定。 李太后快步走了过去,坐在床沿上,带着怅惘、抱怨,“再不让他走,我这个做母亲的,可真真就成了孤僻老太太了。”自嘲了一下,又恢复了管家婆的本性,将滑下的被子拉高,“姐姐不是累了吗?怎么还不休息?还有啊,这大晚上了还看什么书。”说着就曲起身子将霍太后放在枕头边的书给拿了出来,递给了寻雪。 霍太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微微笑了,“知道你跟皇上说完话,肯定是要过来我这边的,我这不是在等着你吗。” 听着霍太后略带抱怨自己不能体会她的一片好心,李太后心里松了口气,无限感叹的拍了拍霍太后的手,霍太后看了一眼李太后,笑了。 不管从前心里有多少想法,多少不满,多少嫉妒,多少算计,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也跟着一点点的放开,多了几分真情、惺惺相惜。随着她们共同的男人死了之后,彼此相互扶持的生活,让彼此都成为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一部分。也没有了从前的算计心里,想着的,不过是怎么样过好剩余的每一天。 到了关雎宫的大门时,孙耀抬手制止了通报,昭宗帝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看着关雎宫的牌匾看了好几下,孙耀不明白皇上为何突然停下,还不等他想通,昭宗帝就跨了进去。 走进院子中的时候,容尚宫早就领着关雎宫的宫人们跪在院子中,昭宗帝在跪着的一群人中扫了一遍,没有发现自己最想看到的人。 孙耀同样也发现了,心里一个咯噔,冒了一声冷汗,就要开始追问起皇贵妃在哪了。 昭宗帝抬手,走了几步,停在唐嬷嬷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瞥了唐嬷嬷一眼,语气平淡,“皇贵妃可还在休息?” 虽然昭宗帝的语气很平静,唐嬷嬷却是紧张到了极致,慌忙的俯身,“启禀皇上,殿下用了膳之后,奴婢看殿下神情疲倦,就劝着殿下躺下休息一下。”后面的话,唐嬷嬷适当的咽了下去。 她可不敢将事实真相透露出来,因为皇贵妃躺下之后,怎么喊都醒不过来,这要是传出去了,可就是大不敬,这还是皇贵妃第一日进宫了,落到皇上这边,皇上会怎么想? 昭宗帝听唐嬷嬷的回复,很灵巧的将责任都推到了自己身上,遂笑了笑,这一笑,可把关雎宫满地跪着的宫女太监给吓了个坏,连一向善于揣摩昭宗帝心思的孙耀都觉得自己额头上的上跟下雨一样流个不停。 昭宗帝是没有多少心思理会这些宫人们的想法,淡淡的说了句听不喜怒的话语,“明珠什么时候学了缩头乌龟这一套。”长腿一迈就上了台阶,走进殿中的时候,回头看了看依旧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的宫人们,“起吧,都在殿外候着。” “是”宫人们低声应是,孙耀本来是打算跟着进去的,在昭宗帝淡淡的眼色中,生生的将迈开的腿退回了原处。 昭宗帝径直朝内殿中走去,站在隔开内室与侧间的珠帘前,可以见到里面的雕着龙凤、蝙蝠、葡萄等代表富贵尊荣、多子多福、夫妻恩爱的紫檀木架子床,透着如云如雾的霞影纱帐帘,依稀可见里面躺着的玲珑身段。 昭宗帝轻轻撩开珠帘,珠子冰凉润滑,一点点的从手中滑落,陡然放下,珠帘晃动,清脆动听的声音想起,面朝里躺着的顾明珠眼睫毛颤了颤。 昭宗帝慢慢的撩开帐幔,坐在了床沿边,看着大红色底绣着龙凤呈祥的枕头上乌鸦鸦的发丝铺满,朱红色镶金边绣着宝相花中衣以为侧卧的睡姿露出半截光滑莹润的锁骨,再往上是一段整块白玉精心雕琢并仔细打磨的脖颈。线条优美流畅的侧脸下,不用抚摸都能感受到手心里柔软滑腻。 昭宗帝的呼吸重了起来,缓缓的伸出手将半盖半掩的朱红色的龙凤呈现锦被掀到凹下的腰间,从那一段弧度中抚摸了上去,并慢慢沿着纤长的线条缓缓向上,到了因为侧卧姿势而隆起的一处。昭宗帝不是没有觉察手底下的人儿身体是紧绷的,在隆起处停留了一下之后,顺着中衣的襟口,摸了进去。毕竟跟隔着衣服不一样,昭宗帝被手底下的触感吸引住了所有的心神,理智慢慢的迷失在其中…… 顾明珠原本就是半睡半醒的,这半睡半醒中,神智就显得格外的清楚,被唐嬷嬷一唤,她就已经是全然的清醒了,但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昭宗帝,所以由着自己的性子。从昭宗帝走进殿中的时候,她就一直保持一个很紧张的状态,这种状态到了昭宗帝坐在身边的时候达到了极致。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昭宗帝突然抚摸她的身体,她当然是难以消受了。她从前跟昭宗帝关系亲厚,也不是没有拥抱之类的,可是这样亲密、暧昧,这是属于男女间独有的,连着上辈子,两世为人,这还是她的第一次。 随着昭宗帝的动作越来越私密,越来越大,顾明珠实在是无法忍住,腾地坐起来,双手环胸紧紧的抱着自己,朝里侧挪了挪,尽可能的离昭宗帝远一点。但是,她还是不敢抬头看昭宗帝,她知道现在自己脸很红,脸上的热度比起最热的天儿里还要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昭宗帝如何不知道顾明珠根本就没有睡着,从她急促的呼吸声中就可以听到,他知道她是在害羞,虽然她有时候胆子比较大,但涉及到男女上面,她却是个极度害羞的。而且,从喝合卺酒的时候,他就可以看出,她还是没有真正的接受自己作为她最亲密的枕边人的存在,潜意识中还是把自己当成了她从前认为的亲厚的兄长一般。 看着顾明珠如同受惊的小兔子般,又因为太过害羞,清丽的脸颊上布满了粉红,如瀑般的乌发垂下,映衬朱红色的中衣,身子还在微微的颤抖。昭宗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全身的热气统统都朝身体某个敏感的部位冲击。 长臂一伸,就将佳人揽到怀中,昭宗帝紧紧抱住朝思暮想的人儿,让因为不习惯挣扎的人反而更加嵌入自己怀中,清淡的芬香传入鼻腔中,深深的吸了口气,好不容易将身体里的骚动平复了些,昭宗帝低下头咬住觊觎了很长时间的白玉耳珠,不出意外的就听到身下传来的抽气声,看着顾明珠不置信的瞪大了眼看着自己,昭宗帝忍不住大笑出声。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与殿中暧昧的气氛不同,殿外弥散的是一股紧张,唐嬷嬷在殿门口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有好几次,就要凭着一股蛮勇冲进殿中。 相对于唐嬷嬷等人的紧张、担心,孙耀倒是格外的平静,看着唐嬷嬷都快急疯了的表情,孙耀忍不住开口了,“嬷嬷,您就别走来走去的了,晃得洒家的眼睛都花了,您甭担心了,皇上不会对皇贵妃怎么样的。”忍不住又低了声,“就算皇上对皇贵妃怎么样,那不也是天经地义的吗?今日可是两位的大好日子。” 孙耀后面的话虽然说的小声,但还是一字不漏的落到了唐嬷嬷的耳中,唐嬷嬷停止走动,狠狠的剜了一眼孙耀,孙耀识趣的闭上嘴,不发一言。 虽然他也是清楚情况,但他对自己主子是极有信心的,想他主子最擅长的就是忍,做被人看不起的皇子时如此,在成为帝王之后更是如此。想主子为了扫清孝宗帝遗留下来的麻烦,他还不是忍了好几年才将朝堂清理干净。为了皇贵妃,他又是花了多少的心思,虽然对于同昌大长公主的举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何尝不是看在皇贵妃的面子上? 容尚宫跟唐嬷嬷在初入宫的时候,是在一起做事的,后来唐嬷嬷跟了同昌大长公主,又跟着出了宫进了广平候府中,她被派到孝懿太后身边。因为皇贵妃的缘故,两个人也没少打交道,关系也是很不错的。而张嬷嬷呢。她原本就是孝懿太后身边得用的女官,自然跟容尚宫的感情不错,如今三人在一处做事,自然心朝一处想。劲朝一处使。 容尚宫将唐嬷嬷拉倒一边,细声的宽慰,“唐妹妹,你就放心吧,皇上是在乎殿下的,这合卺仪式本来是没有的,是皇上特意加进去的,宗人府和礼部这才没有话说。你啊,就别太担心了。” 唐嬷嬷看了看容尚宫,叹了口气。“我倒是不担心皇上。我担心是殿下。殿下的状况你是看在眼里的,我就怕殿下做了什么惹得皇上不高心。你是知道殿下的性子,心里想什么。面上就全露出来了,我怕皇上知道殿下的心思不开心。” 这倒也是,容尚宫赞同,可站在这里担心也不是办法,于是劝道,“你担心的也是道理,但你这边干着急也不是个事儿啊,你先别急,先等着,看看是什么样的情形。我们姐妹几个再商议商议,想个法子。” 容尚宫的分析也是在情在理,唐嬷嬷想了也是,并开始着手准备皇贵妃承宠之后的事宜。 昭宗帝笑过之后,换了个姿势,将顾明珠更好的锁在怀中,并不时的落下细细的吻,好让顾明珠更加的放松。 被昭宗帝如此珍爱的怜惜,顾明珠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而觉得更加难以自处,用力的挣扎了好几下之后,见挣扎不开,而引得昭宗帝的动作更加惹火起来,顾明珠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松开,我快呼吸不上来了。” 昭宗帝微微一用力,将顾明珠抱起放在大腿上,凑到顾明珠耳边,低低的说道,“明珠,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知道朕为何要将这所宫殿命名为关雎宫吗?”顾明珠低着头没有回答,昭宗帝继续说道,“这宫殿,朕,是特意为你而设!”顾明珠这才抬头惊讶的看着昭宗帝,昭宗帝顺势将顾明珠抵在胸口的柔若无骨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眼里是化不开的情意,可惜顾明珠低着头没有看到昭宗帝从来不示于人前神情,昭宗帝咬着顾明珠柔软的耳珠,声音低沉,温热的气息让顾明珠更加无所适从,“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不等顾明珠反应,与之前的轻怜密爱不同是一阵狂风暴雨,很快细细的女声响起,随之的是温柔的男声,在这私密的空间里回旋缠绕,久久不歇…… 羞云怯雨后,紧密的空间中弥散着一股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气息,昭宗帝怜爱看着着,枕边佳人乌云如堆,星眸紧闭,因为怕她事后着恼,也恐自己不能自持,好不容易纾解了一下身体里的燥热后,就略施内力让顾明珠坠入黑甜之乡。但是这般温存甜蜜的感觉太过于美好,让他有种如坠梦中的不真实敢,唯有紧紧的将滑如凝脂的娇躯扣在怀中,不时的轻怜密爱一番。 许是因为被昭宗帝禁锢太紧的缘故,顾明珠皱了皱眉头动了动,昭宗帝看着顾明珠晕红的脸颊,鬓边的发丝被汗水沾染贴在脸上。知道顾明珠素来爱洁,就这般,她肯定是睡不安稳的。轻轻的在红润的嘴唇上印了一个吻,从床上下来,随意披了龙袍,走出内殿,朝外唤了声,孙耀恭恭敬敬地站在耳门,看到他的主子犹如一头猛狮把猎物吞干抹净后满意而又慵懒,忙低下头,昭宗帝是没有注意到孙耀的动作,只是吩咐了句,“准备汤浴。”就走进内殿。 很快两人一组的太监们就抬着雕着龙凤图案的散发热气水桶蹑手蹑脚朝浴室走去,不一会儿,容尚宫就领着两队宫女捧着洗浴用的各种花瓣、澡豆、香料香膏等等。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容尚宫朝孙耀禀告了一声,孙耀走进东次间,站在被厚重的帐幔隔开的内殿,低声禀告。 很快就想起昭宗帝透着暧昧的声音,“都下去吧。” 孙耀听到昭宗帝这样一说,倒是有些站不住了,很快的反应过来,就低着头走出来东次间,朝容尚宫低声说了句话,容尚宫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被层层帐幔遮住的内殿,拉了拉欲言又止的唐嬷嬷,领着服侍的宫女离开。 走出了殿门,孙耀也是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殿内正中间燃烧的龙凤蜡烛,叹了口气,朝容尚宫等人说道,“好了,这里有洒家守着,你们先去歇息吧,还有,以后关雎宫要管的严一点,要是露出了什么消息,不利的还是皇贵妃。” 容尚宫神色凝重的福了福身,细细吩咐了一番之后,随同唐嬷嬷等人离开。 孙耀看了一眼张超,“你就陪着洒家吧,咱师徒俩先眯会眼,明天事情多着呢。”说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是没有什么,心里却是烧开了得水,呼呼的翻滚,他到底是料错了,原来,皇上对皇贵妃占有欲,是已经到了不能容忍人见到她娇媚的一面了。忍不住的叹了口气,看来,后面发生的风暴,要比自己之前预料的要大得多,或许,还会超出自己的想象。 张超听得孙耀叹气,本来是想问个究竟的,他也不是真的是木脑袋,从昭宗帝的态度和师傅的表情中猜出了一点什么,心里却是隐隐的为皇贵妃在开心。 等到屋子里的人都散了之后,昭宗帝用毯子包裹着顾明珠,抱着她到浴室,等洗完回到床上之后,顾明珠一直拧着的眉头才疏散开,昭宗帝浅笑着捏了捏顾明珠的鼻子,“真是个娇气的娃娃。” 这一夜,不了解情况的顾明珠睡的肯定是很舒服的,昭宗帝同样也是心满意足。但是,并不代表这后宫中看似平静的外表,里头同样也是平静。 郝氏看着熊皇后一身家常旧衣临案挥毫,表情沉静肃重,但从她笔下的字迹中可以看出,她的内心并不平静,轻轻的走到熊皇后的身边,“娘娘,忙了一日,时候也不早了,您该歇着了,明日您还有大堆的事情忙着呢。” 熊皇后头也不抬,等待最后一笔收工,才将毛笔放在笔架上,打量着自己写好的字,沉思了一会之后,将纸揉成一团,随意丢弃。 郝氏竭力的做出不知情的样子来,将纸团捡起,小心的平展开,心疼的说道,“娘娘,奴婢眼拙,怎么看,都觉得您的字是挑不出一点毛病来,这么好的字,怎么就这样丢了呢,还是奴婢好好的收着吧。” “嬷嬷,”熊皇后透出一股与往常娴静端庄不同的失意和落寞,“本宫知道你的意思,本宫原以为,本宫能很平静,没想到,本宫的心,还是乱了。嬷嬷,不用收了,将这些都烧了吧。”指了指被郝氏一张张铺平放在书案一角的一叠写好的字,“本宫没事,本宫很好,皇上不是说了,就算皇贵妃进宫了,本宫还是名正言顺的大齐皇后,没人能抢走本宫的位置。”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声音低沉了下来,“当然,这前提还得是本宫不犯错,没有碰触到皇上的底线才行,本宫清楚,本宫怎么会不清楚呢。” 看着熊皇后轻嘲自怜的哀 怨,郝氏心痛到无以复加,也不顾身份将熊皇后搂在怀中,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秀致的脸庞被杀意和恨意扭曲着,在清冷的灯光之下,显得格外的阴森可怖,声音也在这寂静的夜里,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娘娘,您放心,奴婢一定会把拦在娘娘、三皇子前面的障碍一一清除,奴婢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成为娘娘的威胁。” 熊皇后被郝氏阴狠的语气给吓住了,反应过来之后急忙捂着郝氏的嘴,低声训道,“嬷嬷,本宫跟你说的你都忘记了吗?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本宫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皇贵妃不同,她不是你能随意动手的。” “娘娘,”郝氏拿开熊皇后的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恼,“您就是太谨慎了,也太听皇上太后的话了,您可是皇后啊,是这后宫的主人,是一国之母,不管您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看着郝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熊皇后叹了口气,无力感朝自己袭来,如同溺水的人般不知所措,只能大声的呼救,就没有想到自己其实是会游泳的,“嬷嬷,本宫跟你说过很多次了,皇上,最讨厌的是有人在他眼前搬弄是非、装神弄鬼。无论本宫手段多么的高超,在皇上眼里,都是极为可笑的,这后宫里,在皇上面前,从来都没有所谓的秘密。你以为皇上不管后宫中的事情,就以为他对后宫中的各种纠纷一无所知吗?错了,这后宫的一点风吹草动,都是逃不过皇上的眼睛的,皇上之所以放任不管,不过是为了给本宫这个皇后一点面子尊严罢了。” 熊皇后一番灰心丧气的话,让郝氏无比的难为起来,干巴巴的笑了笑,“娘娘,您说的什么话?您跟皇上是共过患难的夫妻,奴婢这些年冷眼看下来,皇上不是无情之人,皇上对娘娘,还是存有旧情的。娘娘以后不可如此了,只要娘娘多费点心思,自然是可以挽回皇上的心的,您看,你上次被贤妃和秦婕妤联手陷害,皇上不是没有相信她们的把戏,站在娘娘这边,还让人查出了事情的真相,娘娘,皇上心里是有您的。” 熊皇后转头看着竭力劝慰自己,让自己振作起来的郝氏,淡淡的笑了笑,“嬷嬷,你还是没能明白本宫的意思,贤妃的手段有多厉害你不是不知道,那样完美的局可是把两宫太后都绕了进去。皇上不管后宫事,又怎么可能那么恰好的点破了其中的漏点,又有人证站了出来呢?那是因为,从头到尾。皇上都知晓,皇上什么都没有做,不过是在给本宫敲个警钟,嬷嬷,幸亏是母亲进宫,否则本宫都猜不透,这何尝又不是皇上的意思。嬷嬷,你跟在本宫身边这些年了,本宫也知道,你一门心思都是为了本宫好。就看在这份心意上。本宫自然会让你安然度过你下半辈子。明日,阿娘进宫,你。就随着阿娘一起回熊府吧!” 熊皇后的话如晴天霹雳击在了郝氏的头顶,她怎么也不明白,她不过是好心劝慰皇后,怎么就变成了皇后要遣送自己出宫? 怔愣了好一会儿之后,郝氏慌忙的抱着熊皇后的大腿,眼泪簌簌的就流了下来,“娘娘,您怎么突然要送奴婢回熊府?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娘娘您说,奴婢一定改。娘娘,您别送奴婢出宫。奴婢这一辈子就放在娘娘身上了,娘娘您要是非要送奴婢走的话,奴婢不活了,奴婢一头撞死在景仁宫的宫门口,奴婢死了也要守在娘娘的身后,保佑娘娘不让人欺负了去……” 郝氏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通,无非就是不愿意离开熊皇后,虽然喊着不明白为何熊皇后送她出宫,但心里明白,熊皇后送自己走,不过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 熊皇后没有劝郝氏,任由她哭,等到郝氏好不容易平复一点,才满是不舍的开口,“嬷嬷,你跟在本宫身边这些年了,本宫,本宫又何尝舍得送您出宫?只是,这一次,不送嬷嬷出宫是不行了,与其本宫身边少了一个重要的帮手,还不如让嬷嬷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不用算计来算计去,本宫,总不能在将来的某一日,眼睁睁的看着默默在本宫眼前没了命。嬷嬷,你就放心好了,该安排的本宫都安排好了,嬷嬷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直接找阿娘就行了,阿娘会帮嬷嬷处理好的。” 听着自己被送出宫的这个决定在熊皇后这里是改变不了,郝氏擦了擦眼泪了, 不死心的追问了句,“娘娘,这可是皇上为了皇贵妃才特意送奴婢出宫的吗?” 虽然不明白郝氏为何问自己这么奇怪的问题,熊皇后还是很坦然的摇了摇头,好声好气的解释道,“嬷嬷,不是你想的这样,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皇上就找本宫谈了话,本来以皇上的意思,是给嬷嬷个教训,可是本宫担心,嬷嬷这些年养尊处优,怕是受不了皇上的处罚,特意像皇上求了情,皇上才答应了本宫。本宫怕嬷嬷多想,特意将事情都准备妥当之后,才跟嬷嬷说,也请嬷嬷别见怪。” 郝氏看着仍旧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遭遇到很大麻烦的熊皇后,还是一心的在为自己考虑,眼光闪了闪,将嘴边的嘱咐咽了进去,这些话,她说的次数太多了,就怕再说下去,连熊皇后都要不耐烦了,看来,还是以后再想办法吧。 听着外头一阵又一阵的烟炮声,从远处被风送进来的欢声笑语,棠梨宫明瑟殿似乎与整个后宫的热闹五官,清清冷冷的如同冷宫一般。 茜草用剪刀剪了灯花,原本有些暗淡的内殿一下子明朗了不少,使得禁闭了五个多月的姚贤妃越发的消瘦,端庄高贵的气质也清冷了不少。 茜草看着书案边厚厚的一堆手稿,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心疼,她是最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容不得别人的同情,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行。 总算又写完了一页,姚贤妃才停下来,揉了揉酸痛不已的脖颈,茜萍见状,忙放下手中的物件,走到姚贤妃的身后,替姚贤妃按揉起来。 恰好的好处的力道,舒缓了酸痛的肌肉,姚贤妃满足的喟叹,见姚贤妃表情好些,茜草趁机开口,“娘娘,时候也不早了,您今日着实写了不少,就早些歇歇吧。” 恰好在这时,又传来一道接一道的鞭炮声,夏日天热,虽然摆了冰盆,但紧闭窗门,屋子里也是很闷人的,等到傍晚了,也不这么热了,茜草就命宫人们开了窗,透透气。 茜草原本有些轻松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起来,同样很快的恢复到正常,低着头,适当的保持沉默;茜萍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下,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了手上。 姚贤妃似乎没有觉察茜草和茜萍的异状,反而淡淡的笑开了,“皇贵妃进宫了吧?” 茜草也不会再沉默下去,低着头回答,“奴婢不太知情,看时辰,应该是把该走的流程都给走完了,这会儿肯定是在大宴群臣呢。” “哦”姚贤妃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将写好的纸放在争气叠好的纸上,揉着太阳穴,“茜草,你数数,看看还差多少张?” 茜草很快的就抱了一个数字,姚贤妃听见之后,点了点头,示意茜萍不用在按摩,站起身来,看了看滴漏,“确实是时间不早了,本宫应该歇着了。” 茜萍就领了服侍的宫女鱼贯而入,端着就寝前该准备的物件,茜草细心而又妥帖的进行。 昭宗帝陪着两宫太后一离开,宴席的气氛就变了,本来宴席差不多也到了尾声,首先是康王起身,然后几个深的昭宗帝信任的大臣,很快,各式人马就开始忙乱了起来。 其实皇上一走,后宫的妃嫔们就坐不住了,也想着一道离开,原本她们参加这次宴席就很有些不甘不愿的,这排场,足可以跟娶皇后的排场有得一拼了,心里就更加的不舒服起来。要不是皇上在,她们再嫉妒、再不满,也得压在,要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来。奈何皇后坐着,她们也不敢动,等到大臣、命妇们走的差不多了,这才纷纷找了由头离开。 后宫从来都是需要谨言慎行,稍稍说了个取笑的话儿或者做了点什么实在是让人觉得挑不出毛病的小事,在有心人的眼里,随时能能被利用起来,在你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如同你认为的最后的救命稻草,眼睁睁的看着被一阵浪花给激走,而你,要么咬紧牙关奋力一拼,说不准昏头昏脑见就找到了岸边,要么,就被浪头打来,沉入万丈深渊中。 皇贵妃进宫的声势如此的浩大,落在一干妃嫔眼中,怎么可能会不眼红,心存嫉妒?每个女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对于未来的夫婿,总是抱有最美好的期待;进了宫,自然也是抱着满满的希望而来。谁不想站在后宫最高处,俯瞰众生?不管姿色是否出众,才情是否独特,性情是否温柔,气质是否出众,总希望自己是那个集掌天下权势于一生的男人眼中,自己总是最特别的。只可惜啊,这后宫的女子多不胜数,而皇上,却是只有一个。为了拼得那一个位置,自然,是免不了争斗,总想着斗到一个是一个,那样,自己的危险就少了一份,出头的机会也就多了一份。但,这后宫太大了,这后宫的女人,是怎么扑也扑不灭,或许你今朝可以得意洋洋,但是,下一刻,你就成为了他人的垫脚石。这后宫,从来都不是能让人有片刻放松的地方。 散了宴席,芙美人,不,芙婕妤,在她连着三日承宠之后,就被皇上封为了婕妤,是准备直接回翊坤宫的,她现在住在翊坤宫的偏殿合欢殿 。哪知在半道上,就遇上了后宫中出了名的“惹不得”秦婕妤,芙婕妤皱了皱眉头,准备走另外一条道,绕开秦婕妤,没想到,还是比秦婕妤给逮了个正着。 芙婕妤看着秦婕妤来者不善,就知道今日肯定是不能轻易的逃过,就静静的站在原地不动,秦婕妤看着淡淡灯光下越发显得魅惑勾人的芙婕妤,心里头的火噗通的又引了上来,嘴角往上拉了拉,嘲讽意味十足,“哟,芙妹妹怎么这么早回去了,怎么不去讨好讨好皇后?寻常你不是最爱都皇后娘娘开心的吗?” 第一百九十五章 芙婕妤听到秦婕妤这番话,反而舒展开了眉头,微微的俯了俯身,依旧是冷若冰霜,“秦姐姐说笑了,皇后娘娘如此烦闷,作为妹妹的,又岂可在此关头去打搅。秦姐姐,这后宫素来人多口杂,今日又是皇贵妃进宫的大好日子,虽然这天儿是热了些,还请秦姐姐的宫人回头多煮点莲心茶,清清火。”说完,又欠了欠身,“时候不早了,妹妹我今日忙了一天,累得慌,就不陪姐姐了,妹妹先回宫了。”说完,也不理会秦婕妤,径直离开。 芙婕妤看似有礼却是很傲气的动作,自然是气的秦婕妤一通怒火,依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不发作,倒是冬儿很机灵,急忙的拦住,“娘娘,那可是芙婕妤啊!” “芙婕妤又怎么样!”秦婕妤吼了出来之后,才回过神来,是的,她跟芙婕妤同居于婕妤之位,本来是分不出个高低来,但是她进宫多年,又育有皇长子,依例,是要长于芙婕妤的。可是,芙婕妤却不同,首先她是东平郡王之女,虽然顶着庶女的名头,却是挂在嫡母的名下,从小到大又是作为嫡女在培养,但这一点来说,远远就是秦婕妤这个七品小官的庶女所比不上的。再者,她这个婕妤之位,可是在育有大皇子的情况下才封的,这些年,位份一直死死的钉在婕妤上,从来都没有往上移动一下;芙婕妤就不同了,她一进宫就是正四品的美人。有封号,可以相当于是三品。进宫不过三个多月,位份就生了一级,在同一批秀女中。承宠的次数是最多的,而她承宠的次数却是那些老人所不及的。 因此,宫里都在传,只要芙婕妤不犯下大错,她绝对还能往上升,要是她福泽深厚,孕有皇子的话,四妃之中,绝对是有她的位置。当然,这个传言的前提还是皇贵妃进宫了之后的。 想到这里。秦婕妤就万分的不甘心起来。这个芙婕妤。一进宫就跟自己平起平坐,以后绝对能站在自己的头顶上,这口气。怎么可能叫人咽下来。 芙婕妤有胆气跟秦婕妤对上,第一,她们同是婕妤,从优势上来说,芙婕妤的优势还要大一些;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芙婕妤受宠,这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芙婕妤能从秦婕妤手底下逃过,但其他的人就不能幸免了,这个倒霉蛋。就是跟芙婕妤同一批的秀女,马宝林,不过,她不是官宦之家的,而是从民间选出来的,父亲是个考了十多年都没能中举的秀才。 马宝林是个很典型的江南美女,所谓“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就能最好的形容,一口江南吴侬软语在一干秀女中也是很出色的。虽然不及芙婕妤受宠,承宠的次数但也能排的上名头。 也合该是马宝林运气不好,她跟芙婕妤同居于翊坤宫,只不过她居住在翊坤宫的一个偏角处的落梅居,为了躲懒,选了跟芙婕妤一样的路线。 秦婕妤本身一肚子火,不仅没有招惹到芙婕妤,反而让自己的火越来越盛,马宝林这是入了她的眼,芙婕妤对付了不了,一个没权没势,地位不如自己的马宝林,自己还能对付不了? 秦婕妤仗着大皇子,在后宫中收拾了不少低等的妃嫔,但她又是个胡搅蛮缠的性子,每次都能找上歪理,连熊皇后都说不过他,而昭宗帝呢,只要事情不是闹的很大,她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秦婕妤也愈发的有恃无恐。 看到秦婕妤嘴角边的笑,马宝林打了个寒噤,开始哀叹自己的命运起来。 被孙耀唤醒的时候,昭宗帝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定了定神,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之后,这才情不自禁的微笑了起来,用力的搂紧怀中的娇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动作十分小心的将珍爱的人儿松开,看了一眼之后,有些忍耐不住的轻吻上了娇艳欲滴的红唇。 不可避免的,某个部位在这暧昧的气息中,开始抬头,昭宗帝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强忍着放开依旧睡的十分香甜的顾明珠,随手拿起搁在一边的龙袍,轻轻的走出来内殿。 就这么衣裳不整的到了东次间,随口问道,“什么时辰了?”但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孙耀低头,恭顺的侍立在一边,看着宫女们给昭宗帝穿衣,同样压低了分贝,“回皇上,已经卯时一刻了,大臣们已经在太和门候着了。” 昭宗帝淡淡的唔了一声,并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感叹,果然是“芙蓉帐暖度**、从此君王不早朝”,自己从前引以为傲的生物钟居然在明珠身上失灵了,还需要人提醒才能醒,这可是这些年来的头一遭。 见容尚宫准备掀开帐幔朝内殿中走去,眉头皱了下,轻声到,“皇贵妃还在休息,你们动作轻点,别把她惊醒了。” 容尚宫的手缩了回来,朝昭宗帝福身之后并静静的立在一边。 昭宗帝当然是不会知道孙耀内心此刻是波涛汹涌,他跟皇上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对于皇上心思、习惯都是极为了解的。身为皇子,就算是不受宠的皇子,身边从来都是不少女人的。先帝爷为了防止皇上沉迷于女色,是特别的教导过了。后来见皇上在女色一事之上总是淡淡的,连先帝爷都开始有些吃不准了,就怕皇上会耽误子嗣,这才千挑万选的给皇上选了王妃、侧妃,还有若干个侍婢,饶是如此,皇上也不见得在女色上表现出什么。后来成了皇帝,身边更是不缺女人,要不是先帝爷临终前的嘱咐,怕是后宫之中根本不会有子息。 后宫里的传言他不是不知道,但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对于他来说,就算是天下第一美人,在皇上的眼里也没有什么区别。皇上从来宠幸一个女人,都是有他的算计在里面,不会从男人的角度上来对待一个女人。 看来,他到底是看错了,看错了皇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皇上不是不喜欢女人,而是之前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不是他想要的。不但是自己,先帝担心的事情,是真的发生了,皇贵妃,原来,真的在不经意中,成了皇上心中的唯一。 偷偷的觑了一眼被帐幔密密实实盖住的内殿,心里叹了口气,但愿,但愿皇贵妃能早日明白自己的处境,及时作出正确的选择,否则,以皇上的性子和手段,肯定是要掀起一阵风浪的。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昭宗帝回头又不忘嘱咐了一声,“皇贵妃昨日累着了,让她好好的休息,等皇贵妃醒了之后再去寿康宫请安。” 容尚宫领着宫女福了福身应道,恭送这昭宗帝离开。 等昭宗帝走了之后,容尚宫看着满脸担忧的望着内殿的唐嬷嬷,拉了拉她的衣袖,“你别太担心了,看情形,皇上是很喜欢皇贵妃,只要我们好好的劝着皇贵妃,让皇贵妃尽早的想通就好了。” 唐嬷嬷回头看了看容尚宫,苦笑了一下,“要是殿下能容易想通的话,我就不用这么担心了,姐姐你可不知道皇贵妃的性子,看着是随和能听人劝的,实际上却是最执拗不过了,凡是她认定了的,她要是想不透的话,不管周边的人怎么劝说,她能笑眯眯的听着,转过头来,还是一意孤行。为了殿下这个脾气,我是操了不少的心,偏偏大长公主、侯爷及三位爷又是一味宠着的,只要殿下说了什么,他们都是一个劲的赞同,从来都不会阻拦,将殿下的性子越发是宠得没边。我现在真真是担心了,就怕殿下闹得皇上不开心,这今时不同往日,殿下想在这后宫中安安稳稳的,还得依靠这皇上才是呢。” “谁说不是呢,”听唐嬷嬷这一番抱怨下来,容尚宫也忍不住的叹了口气,随即又鼓起精神头来,“你呀,你也别太灰心,凡事要朝好的方面去看。你看殿下,从小跟皇上一起长大,吃根知底的,虽然一时有点想不透,但时间长了,皇上又是如此的珍爱,殿下是个善心的,慢慢的就会转变态度,自然会把皇上当成是夫君而不是哥哥看待了。我看啊,现在担心还不是这个,这宫里还有好几场战要打呢。殿下一入宫就是比皇后娘娘低了半级的皇贵妃,还是先帝赐封,这么大的荣耀落到谁身上都是招人眼红的。最最主要的,还是这皇上和两宫太后的态度,怕是殿下这段时日是不得安宁了,肯定有不少人算计要么利用殿下,要么将殿下斗下去。殿下不计较这些,我们这个做奴婢的,自然得替殿下想的妥妥当当,别让殿下吃了亏去。” “是啊,”张嬷嬷从来不怎么说话,只是安静的做着她该做的事情,难得的开口了,“容姐姐说的在情在理,殿下的性子,怕是这宫里的人都摸的差不多了,指不定早就设好圈套等着殿下踩进去,所以啊,这头一遭,就是得杀杀威风,让她们也知道下殿下不是他们能随便利用或打击的。当然了,现在可不是我们能出手的时候,紧要的是防着他人,别到头了,白白的被人算计。” 张嬷嬷和容尚宫左右劝说,总算是把唐嬷嬷一直低落的心情给拔高了不少,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性子自然是最了解的,也难让人放心得下。 道歉申明 亲们,不好意思哇,由于过节之前,我把稿子都码好定时发布了,可能操作的时候没注意,186章和187章上传成一样的了,编辑大大发现立刻联系了我,但是我现在在外面旅游,没带电脑也没网络,最快12号才能到家,所以我让编辑大大帮忙上传这份申明,和亲们说声抱歉,我回来之后会马上修改好的!鞠躬! 第一百九十六章 会见完朝臣之后,昭宗帝揉了揉太阳穴,准备处理公务,孙耀换下昭宗帝已经喝了一半、稍稍有些冷却的茶,端上一杯刚沏好的,温度也适宜的放在书案的最右边的犄角处。(百度搜索更新更快..) 不一会儿昭宗帝批好一道折子,顺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皇贵妃醒了没?” 知道昭宗帝要问,孙耀早就准备好了,“已经派人去问了两次,还没有醒呢。” 昭宗帝将茶杯放回原处,淡淡的“唔”了一声,孙耀低着头心里在默数,还没等他数到十,昭宗帝就开口了,“你去寿康宫,传朕口谕,就说皇贵妃午时拜谒寿康宫。” “是,陛下。”孙耀恭应,他早就猜到了,皇贵妃主子是个爱懒床的,寻常就很难叫醒,要是谁没有让她自然醒来的话,那可真是很倒霉的,皇贵妃殿下起床气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孙耀瞅准了个时机,细细嘱咐一番张超之后,就带了几名内侍往寿康宫走去。走到寿康宫宫门前,就看着停了不少的步辇、凉轿、轻舆,看架势,这后宫里的不管是位份高还是位份低的都到齐了。 早就有机灵的小内侍远远的就看到了孙耀一行人,忙跟了上去,打千儿之后,满脸谄媚,跟在孙耀背后拍着他的马屁,孙耀被口齿怜俐的小内侍逗得直骂他猴精猴精的。很快,良福就走了出来,跟着孙耀你来我往一直到了寿康宫的正殿。 到了正殿,莺莺燕燕、花团锦簇凑成一团。殿正中的七宝软榻上,霍太后正在跟李太后说笑,底下两旁一溜儿金丝楠木交椅,铺着大红色的折枝团花凉毡。坐在霍太后下手是熊皇后,她对面的位置是空着的,其余的按位份高低依次坐着沈德妃、姚贤妃等,正五品以下都是站着,饶是如此,还是空了好几个位置。 虽然霍太后和李太后一直都在说着自己的事儿,也不怎么跟地下坐着的妃子交流,但殿内的气氛倒是很和谐融洽,或是三三两两的凑一起谈论,或是一个人端坐。不交头接耳、也不怎么搭话。 孙耀踏进殿中的时候。殿内的气氛明显有些变了。那些在后宫中浸淫了多年的还好,面色神情如常,但是新进宫的就不同了。看着孙耀的眼光格外的热切。 孙耀给两宫太后行过礼之后,李太后就望了望身后,“这个时候你怎么过来了,怎么不在皇上身边伺候?” 昭宗帝虽然贵为一国之君,身边服侍的人不少,但是真正得昭宗帝信任的贴身服侍之人,没有几个,这其中,孙耀是占据了最重要的地位。 孙耀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说道。“启禀圣母太后娘娘,奴才是传皇上口谕,皇贵妃午时拜谒寿康宫。” 孙耀这话一出,不管是坐着的还是站着的妃嫔们,脸色都变了一变。这皇贵妃,可真真是让皇上上心啊?一大早就听说了皇上整晚都在关雎宫,这可是除了皇后之外唯一能享受如此荣耀的,皇贵妃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来寿康宫,可以想见,皇贵妃的确很得皇上的欢心。原本她们还在观望,现在看来,皇贵妃已然成了最大的威胁。 到底还是知道脚底下站的地儿是寿康宫,是很快的恢复了正常,只不过,细细看上去,就发现眼里泄露的情绪太多,语气和动作都有些微的不正常。 “哀家还当皇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霍太后笑了起来,转头对着李太后说道,“不过一件小事也只得皇上这样大张旗鼓的,明珠这丫头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别说她午时拜谒,就算她今日不过来请安,哀家都没有什么奇怪的。”然后又转头对着孙耀吩咐,“哀家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你就先回皇上那边去吧,快到皇上用膳的时候了,你得多盯着点,别让皇上忙政事而忘了用膳,这国事要紧,皇上的身子更要紧。” “是,奴才记住了,奴才一定不负母后太后娘娘的期望,奴才告辞了。”孙耀行礼之后,走出了寿康宫。 等孙耀走了,李太后淡淡的扫了一眼屋内的妃嫔,朝霍太后笑道,“姐姐,顾老爷子一番苦心可真真是白费了,真希望他别找央央的麻烦才好。” 霍太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妹妹,哀家发现你真真是个小心眼的,顾老爷子真要找的话,这第一个可就是你,你宠明珠可比央央都还过,难怪康王总是一个劲的跟哀家抱怨,抱怨他在你心中的地位还没有康王妃重要的多。” “哎哟,姐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李太后用帕子掩了掩嘴,“这女孩儿可比男孩儿有趣多了,男孩儿大了就喜欢往外面跑,哪像女孩儿,是娘亲最贴心的小棉袄,知冷知热的,可不惹人心疼?” 李太后这才发觉屋子了还有不少人,笑容就敛了不少,淡淡的说道,“行了,哀家跟母后皇太后这里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你们就先会各自的住所吧,午时再来寿康宫吧。” 李太后这话一出,本来还想在两宫太后面前露个脸、得个好妃嫔们也收敛了自己的算计,毕竟,圣母皇太后的话都说的如此明白了。 熊皇后首先站了起身,其他的人按着自己的位份不约而同的、在她的身后排成了两列,熊皇后的福了福身,“母后,母后,臣妾先告辞了。” “母后太后娘娘、圣母太后娘娘,臣妾/婢妾告辞了。”声音不一的跟在熊皇后后面响起。 等走出了寿康宫,熊皇后在一干妃嫔的目送下,最先上了凤辇,随后就是姚贤妃、沈德妃等等,最后就是一些位份低,没有自己专门的交通工具,只能步行着回宫的。 原本芙婕妤是有自己的步辇的,不过,她被孙耀和两宫太后的一番话给打击,心里极不是滋味,就想着自己走走,能疏通一下自己的心思。 还没走出寿康宫的范围,就被人给拦截了,芙婕妤惊讶了看了一眼拦截她的人,此人,在后宫中,可以说是有隐形人一般的象征,万修仪。 芙婕妤对于万修仪并不陌生,或者说,她对于后宫中不管是高高在上的熊皇后还是低得跟普通宫女没有区别的低等妃嫔,又或者是跟她同一批进宫的秀女,她都不陌生。早在进宫前,东平郡王府就将她们的资料摆在了自己的面前,这样做,一方面是知己知彼,可以确立自己的对手和敌人,另外一方面,就是利用自己所得的的资料,好替自己扫除障碍。 这个万修仪,跟秦婕妤一样,都不是通过选秀进宫的,都是皇上从民间带回宫的。万修仪是西北大将军万安的嫡长女,一直在西北长大,早在皇上还是洛王的时候,因为被先帝派去了西北之地,彼此就认识了。就在皇上在西北的那一年里,西北大军跟突厥打战,万安将军为了就洛王,失了一条命,临走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唯一的独女托付给了皇上。不过那时候万修仪年纪尚小,万安将军又是孤儿出身,皇上就把她带到了京城,托付给了万修仪的舅家。因为皇上的特别关照,加之万修仪母亲也因为是家中嫡幼女,生下万修仪就没了命,万修仪的舅父舅母也没有女儿,对万修仪也是格外的好,看成了是亲生女儿一般。 随着万修仪长大,少女情窦初开,自然是对出色的洛王心存恋慕。原本以万安将军的遗言,洛王肯定是要给万修仪找户好人家的。本来落完也跟万修仪安排好了,谁知道,在成亲前,万修仪的未婚夫突然死了,因此,万修仪就不得不单了下来,名声也坏了,想找个好人家也不容易。 后来,洛王成了皇上,万修仪就一直呆在舅父舅母家,也没有出嫁,后来皇上是又给万修仪安排了一家,是万修仪自己不同意,说是要给自己的未婚夫守孝,这一守,就是三年,万修仪也是年近二十的人了。恰好,这个时候,万修仪的姨母一家,也就是秦婕妤的一家,上了京城,暂时借居在了万修仪的舅家。 秦婕妤是个很有心计而且是个很胆大的人,她第一眼就瞧中了皇上,后来又知道了皇上的真实身份,她自然是想一步登天的。那个时候皇上因为才登基,政事繁忙,从前偶尔还会出宫看一下万修仪的舅家,后来就根本抽不出时间,只是偶尔派人送些东西。秦婕妤想要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那必须得是皇上在的情况下。恰好这时候,秦婕妤的嫡母为了丈夫的权势,要把秦婕妤卖出去,秦婕妤的父亲也是默许的。秦婕妤自然是不甘心的,在她看来,她有才有貌,不可能屈居于人之下,是要站在最高处的。因此,她连同她的姨娘、庶兄及她能利用得上的人,借着万修仪的名头,将皇上引出了宫…… 反正也不知道昭宗帝是怎么想的,居然就上了秦婕妤的圈套,因为秦婕妤是把万修仪给拖了进来,不免万修仪的名声就不好听了。最后,昭宗帝大笔一挥,把万修仪和秦婕妤带进了宫,也合该是秦婕妤福气大,不过承宠几次,就有了孕,还生下了昭宗帝的第一个孩子,大皇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当然,昭宗帝的这一番突然的举动,也是弄得京城的勋贵世家们疑惑不已,昭宗帝素来不太亲近女色,不管是作为皇子还是皇帝,突然从宫外带了两个女人进宫,可以想见其中肯定是有什么缘由。 东平郡王府也是花了很大的精力才查出来,查出来之后,饶是见多了后宅女子工于心计、擅用手段的她都不禁为秦婕妤的大胆儿汗颜。一个小小的庶女,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既然可以给嫡母的嫡亲侄女下药,模仿万修仪的字迹引得皇上出宫,然后下药给皇上,再将此事闹开,逼得皇上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也因此,秦婕妤不管是在后宫中还是文武百官的心中,名声极低,也一直都让她猜不透的是皇上的态度,照她冷眼旁观,皇上不像是容易被算计的,这其中,难道还有她所不知道的内因在里面? 不管心里有多少的疑惑,芙婕妤依旧是她惯常的冷若冰霜,微微的朝万修仪欠了欠身,静静的立在一边,等万修仪开口。 万修仪眼睛眨了眨好几下,才从芙婕妤的艳色中回过神来,温婉的笑了笑,“芙妹妹不愧被陛下称赞为美人,如此姝色,连本宫都看都看呆了。” 芙婕妤依旧是表情淡淡,不予回应。万修仪好似没有觉察到芙婕妤的冷淡,人来熟的笑了开来,“这宫里难得有让本宫一见就喜欢的人,本宫对妹妹的印象就极好。妹妹要是得了空,可以上毓秀宫来玩玩,这毓秀宫虽然没有皇上特意命人重新建的关雎宫来的精致漂亮,可是这毓秀宫的兰花在宫里是出了名的。本宫最近新得了一株素冠荷鼎,再过几日就要开花了,妹妹到时候可以来毓秀宫一观。” 话一说完,万修仪就连咳了好几声,她身边的宫女见状,忙扶了万修仪上步辇,万修仪还脸色苍白的对芙婕妤表示抱歉。 直到回到了毓秀宫,万修仪脸上的温婉之色消失殆尽,随之而来的是刻骨的仇恨,惊人的恨意让她身边的贴身宫女都忍不住吓了一跳。 芙婕妤。本宫可是把桥搭好了。至于要不要走。就看你有没有想在这后宫中立于人之上的野心了,万修仪好不容易缓和了些,苍白消瘦的脸上显得格外大的眼睛盛满了志得意满。她相信。芙婕妤肯定是会来找她的,因为,她清楚的看到孙大总管传皇上口谕及两宫太后毫不掩饰对皇贵妃的宠爱和喜欢,芙婕妤眼里的飞快闪过的嫉妒和杀意。 这时候,宫女端来药,看着黑乎乎的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药,万修仪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接过药碗的时候看皮包着骨头和青筋的手背,她突然迸发了一股强烈的恨意,接过药碗飞快的一饮而尽。从嘴角边滑落下的药水,如同猛兽咬断猎物的脖子般遗留下的血迹。 狠命的将难以下咽的要吞咽下去,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秦氏,本宫与你不共戴天,将来有朝一日,本宫一定将你拨皮抽骨、千刀万剐,都难以消受本宫心头之恨! 万修仪的仪仗很快的就消失在眼前,芙婕妤伸出手,日头正烈,阳光落在伸出的手掌上,灼热的热度,比起初次承宠时,陛下的手落在自己的身上的热度还要不如。 素心看着芙婕妤走出凉亭,一个人站在大太阳底下发呆,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正午的阳光刺眼,不忍直视,虽然,日光之下的芙婕妤,有种光线在全身萦绕,美得不想凡人,而如九天的玄女般,但是,这日头正毒,可别晒坏了芙婕妤,不然,下场肯定是不好的。 想到自己的下场,素心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急忙的走到芙婕妤身边,低声的劝道,“婕妤娘娘,您别站在太阳底下了,您看您,脸都红了,先回宫好吗?”说着,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宫女嬷嬷也跟着上来劝说,边拉着芙婕妤到了凉亭。 回到了景仁宫,熊皇后原本沸腾不已的内心也平复了不少,面容平静的将已经等候了好一会儿的汇报情况的尚宫打发走了之后,就开始准备用膳。 菊香瞅了瞅时机,就忍不住开口抱怨了,“娘娘,这皇贵妃的面子可还真大,不仅不按时给两宫太后、娘娘您请安,还可以磨得皇上让她午后拜谒两宫太后,这两宫太后也不生气,居然还给皇贵妃娘娘开脱。娘娘,您可得想想法子了,这还是第一天呢,都能如此出格了,要是时间再久点,这后宫不就是她的天下了,娘娘,您这个皇后倒是还有何脸面管理后宫?” “菊香,”兰香突然大声开口,打断了菊香的话,“这话是你该说的吗?还不掌嘴!”眼神严厉的盯着菊香,菊香原本是替皇后委屈,可是兰香难得拉下脸,倒是让她有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于是很委屈的哭了起来。 熊皇后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好了,菊香,你别再哭了,听得本宫头疼,还有兰香,你也别总是说菊香,本宫知道,菊香这是在替本宫抱不平。” 熊皇后都开口了,菊香也止住了哭声,兰香的脸色也缓和了些,兰香也知道自己刚刚的态度是有些严厉,走到菊香的身边,小声解释道,“菊香,我刚刚不是有意哄你的,我也是为了你好,早就跟你说过了,不管是在景仁宫里还是景仁宫外,都要谨言慎行,就算你替皇后娘娘委屈,也不能露出一点半分来。” 菊香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依旧一副委屈的样子,“我就是心里不舒服,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跟皇上多年夫妻了,凭什么一个皇贵妃就可以站在皇后娘娘头上撒野?要是郝嬷嬷还在就好了,这样,就有法子不让能欺负到皇后娘娘头上了,”说着又想起另外一件关键事情来,跪在地上求情,“娘娘,您为何要把郝嬷嬷送出宫?您之前在寿康宫,可没有见到郝嬷嬷哭的有多伤心,娘娘,别送郝嬷嬷出宫了,把郝嬷嬷接回来吧。郝嬷嬷从来都只会念着想着娘娘,不管郝嬷嬷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娘娘好,就请娘娘看在郝嬷嬷的一片忠心上,原谅郝嬷嬷这一次吧,娘娘。”边说着,还用力的磕头,不几下,菊香洁白平滑的额头上就布上了鲜红的血迹。 兰香看着也是不忍,也跪了下来求情,“娘娘,这些年,奴婢跟郝嬷嬷一道在娘娘身边服侍,郝嬷嬷对娘娘的一片心奴婢是真真切切的看到眼里,奴婢知道娘娘此时送郝嬷嬷出宫是为了她好,但是奴婢不明白为何非要送她出宫?留在娘娘身边不是最好的吗?而且,娘娘现在的处境微妙,更是需要人的时候。” 熊皇后叹了口气,胃口全失,叹了口气,神情中透出无限的疲倦,“你们两个都先起来吧。” 兰香和菊香看了对方一眼,依言起身,恭谨顺从的侍立在熊皇后的面前。 熊皇后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看来,你们还是没有把本宫说的话记在心上。本宫早就说过了,不管皇贵妃如何受宠,你们,也不要打着为本宫好就去使些下作手段。本宫要是再不送嬷嬷出宫,怕就是皇上亲手对付了,就算到时候本宫跪在地上求,皇上,也不会轻易饶过。” 熊皇后淡淡的几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打在兰香和菊香的头顶上,兰香瞪大了眼,有些说不出话来,“娘娘,您,您这是在,说什么?上次的事情,皇上不是相信娘娘,并查出了真相吗?娘娘有何须如此悲观,您跟皇上可是结发夫妻,不管怎么说,皇上都是念旧情的,不会像娘娘说的那般对娘娘的。” 熊皇后微微一笑,笑容中透出无尽的苦涩,“本宫之所有从嬷嬷出宫,就是因为嬷嬷跟你们一样抱着这种念头,才会有恃无恐。你们啊,到底是看不透,看不清楚皇上做这些的算计,就如同这后宫中的人一般,无时不刻的想着怎么把本宫从皇后的位置上赶走。可是,她们从来都不知道,无论她们使尽任何手段,让本宫颜面尽失,皇上,都不会废了本宫,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本宫没有做出这些事情来,一旦,本宫出手了,不用她们动手,皇上,第一个就不会放过本宫。你们啊,不用担心皇上怎么样宠爱皇贵妃,也不用担心有朝一日本宫的这个位置会被皇贵妃拿走。皇后不一定永远都是皇后,皇贵妃永远都是皇贵妃,你们都给本宫记住了,以后安分一点吧,别去招惹关雎宫,” 兰香能在熊皇后几个陪嫁丫鬟中最得熊皇后重视,那是因为她心思机敏,能很快的分析事情利弊并作出对应政策,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跟熊皇后一样,是个明白人,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n bsp;所以她听懂了熊皇后的意思,因此,神色越发的恭顺,“是,奴婢记住了,奴婢会管好景仁宫的人,不会再让娘娘担心了。” 熊皇后露出欣慰的神色,朝兰香点了点头。 菊香却想不透熊皇后的意思,疑惑的看了看兰香,又看了看熊皇后,她虽然没有兰香能很快的理会熊皇后的心思,但她很善于察言观色,于是将疑惑压在心底,安静的侍立在熊皇后身后。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关雎宫还是一片静谧无声,怀蝶撩开了好几次床幔,看着仍旧熟睡中的人,轻轻的推了出去,朝唐嬷嬷、容尚宫等人摇了摇头。 顾明珠慢慢的睁开眼睛,觉得自己这一觉睡的好长好长,长到她都觉得外面换了个天地。连续好几次睁眼闭眼,才慢慢的看清楚周遭的环境,这不是她的卧室,这是在哪里?顾明珠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动了动,这才觉得全身酸涩不堪,好似自己被车碾过一般,但是,为什么腿间也很难受呢? 倏然,顾明珠一下子又虚幻回到了现实,整个人惊得作了起来,紧紧的抱着被子,她记起来了,她昨天进了宫,成了皇贵妃,还……后面发生的一切让她的脸红了起来,她虽然不善酒力,可一杯酒也不能灌醉了她,对于昨晚发生的一切,清晰的在眼前一幕幕的回放,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她就忍不住将脸埋在枕头里哀叹。 真是无脸见人了! “殿下,您起了吗?”听得动静,怀蝶放下已经揭起的帐幔,带着迟疑问道。 顾明珠又叹了口气,坐了起来,也不是想了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的说道,“起来了,你,你们,进来吧。” 顾明珠话一落,关雎宫内就开始忙碌起来,将放下的帐幔拉开束好,怀蝶领着捧着洗漱、打扮物件的宫女走了起来。 顾明珠翻身下床,脚不仅软了一下。怀蝶眼明手快的扶住顾明珠,顾明珠更加觉得不自在起来,都不敢再往床上看一眼。 换好衣服的顾明珠走出了内殿,在西次间里用膳起来。 容尚宫领着宫女准备换下床上的用品时。看着凌乱的床单上干干净净的,不是自己之前亲手准备的,也丝毫没有看到所谓的象征贞洁的元帕,愣了一下,这时候早就有眼尖的宫女指了指廊庑右边二斗二门小橱下层未合拢的门,容尚宫一个眼色,宫女并将橱门打开,里面有揉成一团的床单,宫女抖了抖,飘出一个白色的布料。容尚宫俯身捡起。发现正是元帕。看到元帕上的红色,总算是松了口气,再看看几处明显痕迹的床单。老脸微微的红了。联想到昨晚的情况,心情又轻快了不少,劲头也足了些。 用完了膳,恢复了不少的顾明珠最后漱了漱口,用帕子擦了擦嘴巴,怀蝶恰好的开口了,“殿下,您该去寿康宫拜谒两宫太后了,皇上传了口谕让您午时过去,现在时辰差不多了。” 听到要去寿康宫。顾明珠手顿了一下,表情一下僵硬,这才想起了老尚宫们对她讲解过的礼法,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情况,顾明珠就怎么轻松不了。 到底是被宠坏了的,学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性子如此简单,看来,自己真的得多费心思了,容尚宫心里叹了口气之后,忙见状也吩咐跟准备去了。 等到翠盖朱缨八宝车停在寿康宫的宫门时,容尚宫看着宫门前停了不少步辇、凉轿,就知道,这宫里改到齐的人都到齐了,才下马车,走到宫门口,就有太监宣告,出来迎接的寻雪和云坠,一个是霍太后身边得用的,一个是李太后身边得用的,两个都是顾明珠熟悉的人,看到熟悉的人,顾明珠更加的不自在起来。 寻雪和踏春仿若没有觉察到顾明珠的不自在,笑盈盈的朝顾明珠行了礼,寻雪笑眯眯的说道,“娘娘,您快进去吧,两位太后正在等着您呢。” 顾明珠一听,也不顾自在不自在了,脚步加快朝正殿走去,等走入正殿中的时候,顾明珠倒是没有注意到屋子同样等着的妃嫔,看着坐在上首面容慈和的看着自己的霍太后、李太后,也不顾上羞怯,就朝她们两个行了大礼。 李太后看到明显比起去年要长高了不少、气质上也于之前明显不同,整个人看起来是稳重了不少,但依旧是自己熟悉的干净明媚,许是才承欢,双眼格外的水润,脸上布满了一层淡淡的柔光,慌忙的就将顾明珠扶起,然后拉到自己的身边,仔细打量着。 本来就不甚自在的顾明珠被李太后这般打量,就更加不自在起来,但她又是个爽朗的性子,于是强忍着羞意,微低着头。 “好了,”还是霍太后看不下眼了,将顾明珠拉倒自己身边,“你别这样看着明珠,没看到她不甚自在的样子吗?”说着,就伸手抚上了顾明珠满是红晕的脸颊,心疼的说道,“明珠,这段时日可真是累着你了,看看你这脸,都瘦了不少,可真是让舅母心疼,回头一定要好好的给你补补才行。” “姐姐,你可说错了,”李太后笑盈盈的指出霍太后话里的错处来,“明珠现在可不是从前的乐安郡主了,她现在是皇贵妃,得喊你母后才行,你这样可是乱了。” 李太后话一落,只听见底下抽气声一片,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或直或曲的投射在端坐在霍太后下手的熊皇后身上,熊皇后好似没有觉察周围的异样,依旧不动如山的捧起茶杯抿了口茶。 “也是,”霍太后爽快的承认自己的错处,拉着顾明珠的手,笑眯眯道,“哀家一时高兴得忘形了,如今你身份可是不同了,以后可得喊哀家一声母后了。好了,明珠,你认识认识屋里的人吧,以后是要想相处的。” 顾明珠抬眸看了一眼霍太后,霍太后朝她点了点头,李太后指了指熊皇后,“这个就不用哀家给你介绍了,你是知道的,哀家还记得你第一次见皇后的时候,可给皇后下了个马威,你现在去跟皇后说一声,以后啊。你得跟皇后打交道的。” 顾明珠站起身,走到熊皇后的面前,熊皇后也跟着站了起来,顾明珠朝熊皇后行了个礼。“皇后娘娘,以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熊皇后忙扶住顾明珠,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皇贵妃多礼了,本宫也算是看着皇贵妃长大的,皇贵妃的性子本宫也算了解,没有什么见谅不见谅的。” 然后指了指沈德妃、姚贤妃等等,顾明珠因为身份高,很坦然的受了她们的礼。当然。对于她们的打量、算计、嫉妒等等。顾明珠选择了忽视。整个见识会下来。顾明珠表现出既不热切也不冷淡的态度,对于位份不管是高低与否,一视同仁。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看到顾明珠疏离、有利、威严、高傲的样子,熊皇后垂下眼帘,掩住眼底里的复杂。 李太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看霍太后,霍太后脸上也挂着满意的笑容。 其实说是给两宫太后请安,不过是让顾明珠跟后宫的妃嫔认识一下,等一轮下来,这寿康宫也不是自己能继续呆着的地儿,因此,熊皇后很有眼色的准备告辞。 等熊皇后一走。其他的也不好再待下去,原本打算利用这一次机会跟皇贵妃拉拉交情的,也都纷纷的找了由头告辞。 等该走的人都走了,顾明珠放下了之前的架子,整个人就闷在一处,也没有之前跟霍太后、李太后的亲密了。 霍太后摇了摇头,将顾明珠拉倒一边,“明珠,虽然哀家现在算是我儿媳了,可是,你跟从前在哀家心里的地位没有什么不同,难道,你要一直跟哀家这样别扭下去?你这样不大方的样子,哪还有顾氏嫡女的气度?”说着,摆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顾明珠低着头,耳根处都红透了,嘴巴蠕了蠕,低低的说道,“母后,臣妾也不想这样子,只是,臣妾感觉好奇怪,臣妾还没有适应过来。” “你怎么就没有适应过来?”霍太后伸出手点了点顾明珠的额头,“你看你,喊母后不是喊得很自然吗?你还需要适应什么?再说了,给你适应的时间也足够长了,你到现在都还没有调试过来,哀家,真的有点失望。” 这话说的就有点严重了,顾明珠急急的抬头就像解释,看到霍太后眼里的笑意,就有些恼羞成怒了,“母后 ,你真是太讨厌了,怎么总是喜欢戏弄臣妾?” 霍太后伸手抱住顾明珠,语重心长的说道,“明珠啊,现在跟以前不同了,你要是再不适应过来,这宫里宫外就有闲话了,哀家现在能护得了你,等那日,哀家不在了,这一切得要你自己来扛了。也怪我们,总是太宠你,现在看来,倒也不是件好事。” 顾明珠不是听不明白霍太后话里的意思,她知道,不管是阿爹阿娘、哥哥嫂子们,还有眼前的霍太后、李太后,都是真心的疼自己,为自己考虑的。这一年里,她学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也给自己做了很多的心理工作。但是,她怎么也走不出那道坎。他们都知情,也不逼着自己,就等着让自己慢慢的明白。 可是,明白归明白,真正接受,又是另外一个难题,她不是没想过解决问题,可是,她到底还是走不出,越逼着自己,就越容易退缩。 “母后,”顾明珠反手抱住霍太后,语气依旧低低,但听出很坚定,“你放心,我会努力的,你不要担心啊,我会努力的。” 李太后这时候走了出来,故意没有理会这种微妙尴尬的气氛,笑着对霍太后说道,“到底是姐姐有办法,看吧,明珠现在可比之前自在多了,说到这里,明珠,你还没有好好的喊过哀家一声了,你可不知道哀家盼着这一天已经盼了很长时间了。” 面上带着不满的看着顾明珠,顾明珠抬头看了一眼李太后,又飞快的低下头,仍旧有些不好意思,低低的喊了声,“母后。” 第一百九十九章 离开别墅区后,郭玉辉坐上了一辆宾利轿车,脸色阴晴不定 “爸,情况怎么样了?” 坐在旁边的郭怀翰战战兢兢,看父亲的这脸色,难不成陈家那大煞星不仅要继续整自己,甚至还想帮着百仕德对抗自家公司,万一真是这样的话,以陈家睥睨三界的强厚能量,尤其同在明珠市的汉威集团,郭氏集团反而将坠入困局,毫无招架之力! 郭玉辉的耳朵动了下,转头怒斥道:“闭嘴!还不都怨你,成天招摇过市,尽给我惹是生非,这下好了,惹上高层的权贵子弟了,是不是要整个公司为你陪葬才满意?” 郭怀翰嘴唇发颤,噤若寒蝉 郭玉辉吁了口气,沉吟片刻,朝坐在前头副驾驶的秘书吩咐道:“你等会去给李东做做思想工作,让他今晚就去跟警方自首,检举他自己向曾明全行了贿,拿到了百仕德集团的内部机密” “什么?” 郭怀翰倒吸了口气,压根没料到父亲会做出此举,不仅是把自己人送进监狱去,甚至接下来对百仕德的收购计划也将付之流水! 秘书的道:“董事长,这会不会不太明智?” “不明智?谁让这李东脑袋被驴踢了,竟然傻到在那场合跟人大吵大闹,把那衙内公子哥给惹火了,差点害得我们一帮人都完蛋,现在让他和曾明全以行贿和受贿罪进去蹲个一年半载还算便宜了!” 郭玉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自己都满口承诺会给杨华芝母子俩交代了,如果惩罚不够重,那间接就是表明自己根本不将陈杨两家放在眼里,招致的后果无疑将不堪设想! “你去跟李东说,不想死的就照办,我还能帮他照料好他的家人,如果不答应……哼!” 郭玉辉给了个‘你懂的’的眼神,见秘书应声答应,暂时松了口气 郭怀翰犹豫了下,踌躇道:“爸,那他们会不会真帮百仕德来报复我们家翱” 郭玉辉瞪了他眼,但还是摇头道:“目前看样子是不会了,不过我们对百仕德的打压和收购计划,暂时先中止吧” “中止?不是说不会插手嘛,我们为什么还要中止?” “小心驶得万年船,陈家那公子哥的脾气反复无常,现在只是被他妈压着才作罢,没准后面又有变数,还是谨慎为上的好,先隔岸观察几天,再作计较” 郭玉辉目光闪烁,除了的陈杨两家因此介入此事,更怕对目前形势紧张的侵吞国有资产案带来差池,最后将火引到自家身上,真到了那时候,就后悔晚矣了! 不行! 绝不能坐以待毙! 郭玉辉沉吟了半响,越想越是后怕,为了避免陈杨家临时改变主意,进而影响到行动部署,在这之前就得将案件导向完结才行,将一切尘埃落定,免除所有隐患! 思及于此,他拿出手机调出了一个号码………………月落曰升,又是新的一天,而对于近期如履薄冰的百仕德集团来说,这也是将决定未来命途的一个早晨! 在集团员工人心涣散的时候,走向会议室的各大股东董事也是各怀心思,不时有人窃窃私语,恼怒担忧犹豫冷漠,在这些商贾的脸上尽皆能捕捉到 置身于这般氛围的人流中,曾明全心绪难宁念头纷乱,对倾慕十多年的关莲心的背叛,已经数次折磨了他的神经,原本好不容易还熬过了挣扎内疚情绪,打算彻底斩除臆想取代关莲心掌控百仕德,但偏偏昨晚的突变,却让一切蒙上了扑朔迷离的阴霾! 昨晚之后,他数次拨打郭氏集团那几人的号码,竟都联系不上,当即让他忐忑心惊,也深感临时有变了,而最恐怖的设想,则是郭氏集团意图过河拆桥,中止和他的合作,要是如此,就算他今天能成功取代关莲心,那迎接他的也是一摊烂局,自己和百仕德按照如今的轨迹,都将走向覆灭之地! “老曾,你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高兴点嘛,只要我们等会把手都举了,你就能带领公司走出困境了” “就是,管她关莲心多强势,照样得被踢出局,想拉着我们陪她一起死,没门!” 怀揣如此心态的股东占了半数,其余的人大多踟蹰不定,毕竟关莲心为集团付出了那么多,和自己这些人相交多年,要真那么做了,实在于心不忍,可在大局面前,怕是也只能走那一步了 而只有极少数的几个元老对此嗤之以鼻,不仅他们是由衷钦佩关莲心,而且也的待公司被吞并后,郭氏集团会利用追加巨额投资等手段,一步步减持自己手里的股份,最后把自己也踢出局去 只是大多数人都太看重眼前的利益,哪怕想得到,也没勇气一起共度难关! 倒戈摇摆不定坚持,三部分人徐徐步入会议室,曾明全也不再去多想后续,毕竟走到这一步,自己已经没退路了! 在会议室的嘈杂声持续了约十分钟后,盘着发僭身着紧身黑色女式西装的关莲心踩着高跟走了进来,风姿卓越美艳端秀,那张泛着清冷之色的美靥,却给她增添了不凡的气质,让众多相处多年的股东董事们看了,都不由惊叹几分 关莲心的眸中略有血丝,眼眶边也打了厚厚的粉底,好遮挡浓重的黑圈,但神色间却未有丝毫的疲乏,让知情人很难想象这女人昨夜可是四处奔走到了凌晨时分! 关莲心坐下后,身子的每个细胞和神经都绷紧了起来,但依旧强作镇定,开口道:“好了,大家人都到齐了,今天召集大家开会的目的,想必各位都清楚了,主要是探讨下接下来公司的几项补救应对方案……” “董事长,是不是弄错了,今天的议题应该是联合表决是否该接受郭氏集团的收购,以及重新任命董事长人选吧” 见被人当场驳斥了,关莲心的眼角抽动了下,目光凛然道:“张董事,你的意思是对集团的未来以及我都没信心了?” 张董事皱眉道:“董事长,我不是对你的领导表示质疑,只是如今的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了,再撑也撑不了多久,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及早寻求出路,而眼下郭氏集团的收购报价,无疑是上上之选” “是呀,董事长,也请你为公司和大家考虑下,我们都想安安稳稳赚点小钱罢了,实在不想冒这么大的风险” 关莲心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看着这些翻脸无情的同僚以及此起彼伏的声讨,心头苦涩,最后又瞟了眼冷漠淡然的曾明全,银牙一咬道:“那好,现在究竟有多少人是同意研讨那项决议的?” 嗖! 声潮顷刻停滞,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有十多双手整齐举了起来,而且很多摇摆不定的人眼看不可逆转,也犹犹豫豫的举起了手,倒戈的人数越来越多,只有仅存的三四个还坚持着立超但也是呈现摇头叹息状 大事休矣! 关莲心万念灰暗,昨晚的努力化为流水,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一家落难的悲凉景象,心绪间无限的凄苦 曾明全毫无动作,但其实他举不举手意义都不大了,再过几分钟,他就将掌控百仕德了! 正当他用可怜的目光看着关莲心,回忆着十多年来的种种,房门忽然被敲响,旋即公司的办公室主任领着两个警员走了进来,忐忑道:“曾总,这两位警察同志说要找你……”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警员走上前来,出示了下证件,道:“我们是天华区公安分局经侦大队的,现在有足够的证据怀疑你和一起商业秘密盗窃案有关联,请配合跟我们回去进行调查” 静谧,紧接着如同炸开了锅,一片哗然迭起,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看向了神色惨白的曾明全! 商业秘密盗窃! 难道之前出卖公司报价名目的内鬼就是他?! 容不得众人多想,警员就冷面无情地将身瘫如泥的曾明全摞了起来,在一束束愤怒怜悯的目光中,被半推半拉出了会议室 当走过身旁时,关莲心恰好和曾明全照了面,只见这将公司推入深渊的罪魁祸首此刻已经是牙关抖颤面无人色了,眼里充斥满了愤恨无助和后悔之色! 暗叹了息,她眼看众股东还在激烈议论,正欲出声平息,那办公室主任又补充了句:“董事长,刚刚接到郭氏集团的传真,他们说要取消对我们的收购报价了” 嗙这回不用关莲心开口,全体人员都已经是目瞪口呆呈现石化了,气氛凝固,只有从某人手中跌落的茶杯发出刺耳声,尽皆难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平地风波,尤其刚刚带头逼宫的那些个股东,脸庞更是涨成了猪肝色,无地自容! 眼见随着连续两桩“捷报”,以致局面迅速反转过来,关莲心心神大定,起身后,双手撑在桌面上,语态沉稳道:“现在的情况,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同坐一条船上,只有齐心协力共度难关的选择,如果还有哪位董事有其他想法意见,最好现在就提出来!” 见所有人都三缄其口,关莲心振声道:“既然没有,那马上进入原先的议题!” 说完后,她不由想起了昨晚陈潇的那番话,这一次的化险为夷,难道真的只是偶然? 第二百章 “生了生了!”稳婆喜悦的声音响起,满是血污的手上抱出一个红通通的孩子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取代不安焦虑的是洋溢的喜悦,纷纷的搂着身边的人又是叫又是跳的,就连同昌公主都是满脸的笑意,坦然的受过身边的嬷嬷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喜庆话语2m 任兰双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眼光盯在了稳婆手中的红彤彤的一团上 自顾着喜悦的众人丝毫都没有意识到最关键的问题,孩子怎么没有哭声? “这孩子怎么不哭翱”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另外一位稳婆突然慌乱起来,显然她已经意识到了最重要的问题,孩子没有哭 这一声惊呼,又将所有人的心给掉了起来,目光都凝聚在了微微有些抖的稳婆的手中的孩子,就连本身已经很虚弱的任兰双也冒出一股力撑了起来 被众人目光注视着的稳婆更加的不知所措,只顾着茫然的看着众人 这时候最后一名稳婆抱过孩子,伸出蒲扇般的大掌拍打起婴孩的屁股来 屁股上突然的疼痛,让本来沉浸在一片黑暗中,神智也不清楚的顾明珠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疼,用力的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这是在哪里?该不是车祸让自己眼睛出事了吧? 顾明珠心里哀叹,这下子肯定有人要倒霉了,要是哥哥们知道自己车祸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未婚夫的前女友做的,看来自己的那位帅的天怒人怨的未婚夫指不定该怎么死了 “睁开眼睛了,她睁开眼睛了”稳婆感觉自己的生命又回到自己的身体中,热泪盈眶的看着睁着眼睛的婴孩 “孩子,她怎么不哭?”看到婴孩黑漆漆的眼珠,任兰双无力的倒在床铺上,心里微微的松了口气,又无法的全然放松 “啪”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随之而来的是细细的哭声,让所有的人再一次的落到它原来的地方 顾明珠发誓,她不是要哭的,只不过是那个缺德的人居然打她的屁股,她可以很明确的说,是扒开了她的衣服直接打了她的屁股,这让从小养尊处优的她怎么受得了这个屈辱,等自己能看清楚了,一定要跟哥哥们说,好好的收拾打自己的人,不然以后自己怎么在圈子里混,大家肯定要笑死自己的 “怎么没有声音了?”顾跃华茫然的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屋子,一下子慌了,该不会是,该不会是突然的就要往屋子里冲去 同样怔愣的顾跃斌还没来得及让想法在脑海中流过,顾跃华的举动就让他无暇顾及了,“你要干什么?你是不能进去的” “里面都没有声音了,”顾跃华哭喊起来,努力的挣扎着,“双儿一定是出事了,双儿肯定是出事了,我要去看她,我一定要进去,你别拦着我” “跃华,你给我冷静点!”顾跃斌不顾形象的从背后抱住顾跃华,朝侯在一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七八个人拦住顾跃华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放开我!”顾跃华一边用力的挣扎,一边厉声呵斥,“你们要是再拦着我的话,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们别管他说什么,要是让他冲进屋子里,我才不会放过你们”顾跃斌跟顾跃斌唱起了擂台,同样威胁着一干侍卫 尽管也有顾跃华从小贴身长大的侍卫,但还是跟了顾跃斌的亲信一起,道同一致的拦着顾跃华,不让他进入到屋子里去 被拦着的顾跃华的火气在风的助力下,更加的旺盛,涨红着脸,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各种的威胁,非要闯进屋子里不可 “先把孩子抱去洗洗,”总算眉开眼笑的同昌长公主吩咐道,“洗完了之后让太医好好的检查检查” 同昌长公主一声令下,各司其职的服侍的人很快的行动了起来 这时候屋外的动静才传入到耳边,同昌长公主皱着眉头,低声的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不是严令下去,不准有人在外面喧哗的吗?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里闹,还真的是不要命了! 马上就有人跪下,低眉顺眼的回答,“是国公爷非要进来,驸马爷拦着不让进” 同昌长公主揉揉眉心,挥了挥手,“你去告诉国公爷,就是夫人生下了一个千金,先让他在外面等着,等收拾好了再让他进来” “是”恭敬的回答,很快的转身离开,传达同昌长公主的话去了 听到侍婢的回答,顾跃华一下子呆住了,也不挣扎了,只是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如同被定住了一般,什么也听不进去了,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夫人生了个小姐”这句话 看着已然傻了的弟弟,顾跃斌好笑着摇摇头,仔细的敛住心里的激动,细细的追问起传话的侍婢各种细节来 温热的水,柔软的手拂过自己身体的每一寸,以及身边的奇怪的话语,让顾明珠开始感觉不对劲起来,这到底是在哪里?车祸之后,自己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种种问题一起涌上来,而自己一时之间又看不清这周围的一切,仅凭耳朵听到的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的答案,这让从来都是处变不惊的顾明珠开始又惊又慌起来,忍不住的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只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好奇怪好奇怪,就像婴儿的哭声一样 婴儿的哭声,顾明珠一震,不死心的再次试了试,还是同样的声音,这让她一下子瞪大了眼,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她沉迷于自己各种烦乱的思绪中时,很快自己就被包裹在柔软顺滑舒服的布料中,被人抱在了怀中,不一会就放到了同样很柔软的床铺中,这个是顾明珠感觉的,她就喜欢松软的床然后就是被人掀起眼皮,又是张开嘴,又是手按在自己的手腕上,又是解开裹着自己身体的布料翻来覆去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虽然被人如此的对待,顾明珠并没有发作,究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还没有摸清出她现在身处的实际情况时她是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的 被人轮流的报来报去以及自己发出的婴儿般的声音,顾明珠可以确定她现在是个婴儿,只是她不知道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让她落到现在的境况,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处的是各种环境,从这些人说话的口吻中可以推断,她绝对不是在她熟悉的社会中,而是一个很陌生的环境,套用她好友之一极度爱看各种小说的朋友的话来说,她肯定是“穿越”了 同昌长公主接过已经清洗干净并且被太医详细检查之后的裹在大红色百子千孙缂丝襁褓小小婴儿,看着婴儿干净得浸泡在山泉水中的黑曜石般的眼睛,心一下子就化了,将婴孩递到任兰双面前,笑着说道,“你看我们的明珠,长得有多么的漂亮,以后一定是个大美人,将来长安城里,不,整个大齐国所有有才有貌的年轻男子都会拜倒在她的群下我们的明珠以后也会是整个大齐无人能比肩的贵女!” 听到同昌公主的一番话,任兰双虚弱的拉动嘴角,眼珠子盯在婴孩的身上,声音轻的要浮在空中般,“央央,阳平公主才是大齐无人能相比的贵女” 阳平公主正是敬宗帝和当朝皇后年初得的嫡幼女,因为公主出生前皇嫡次子因为坠马而亡,公主的出生抚慰了敬宗帝和皇后的失子之痛,因此很得敬宗帝和皇后的心,敬宗帝更是不顾众位大臣的反对,在公主满月的时候赐了封号和封邑,其封邑可以比起皇太子的封邑来说更过之而不及;皇后更是不顾皇室传统,亲自抚育公主 “那有什么难的,明天我就进宫,去跟母后皇兄说封我们明珠个公主封号,”同昌长公主说的丝毫不在意,“即使没有阳平公主的殊荣,我也要让我们明珠不低于大齐任何一位贵女,再说了,明珠可是我们平国公府和广平候府唯一的嫡女,她本来就应该得到这些” “央央,”任兰双真的很想打断同昌长公主的话,无奈几次下来,同昌长公主丝毫不理会,只得一个人喘着气在旁边着急 目光仍旧从顾明珠小小的脸上移不开,这是她拼劲所有的力量濒下来的孩子,这也是她此生唯一的孩子,目光从婴孩的脸上移到自己枯瘦的手臂上,能将孩子顺利的生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不能再期望着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大了 想到这里,目光黯淡了几分,她的明珠艾消她真的如自己的名字一样,掌上明珠,在所有人的精心呵护之下长大,顺遂安稳一生 喉咙突然的刺痒,让她忍不住咳了起来,因为生产已经耗尽她的气力,整个人咳嗽得很辛苦,同昌长公主忙将婴孩递到一边候着的奶娘手上,细细的嘱咐到,“你先喂姑娘吃点奶,然后抱出去给国公爷和侯爷看看孩子,小心不要让孩子见到风” 抱过孩子的奶娘田氏和另一位奶娘畔很紧张的看着婴孩,俯身回礼之后安静的抱着婴孩离开尽管已经收拾完毕但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味的产房 第二百零一章 顾明珠顿了顿,继续低低的说道,“九美哥哥,总是有人说,九美哥哥能得到今日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是九美哥哥的恩人。(百度搜索更新更快..)可是,我知道不是这样子的,不管当初情况是什么样,我相信,九美哥哥总会有自己的法子出头?我记不起是什么时候认识九美哥哥的,但从我有记忆起,九美哥哥就陪在我身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我,每次跟十表哥发生冲突,九美哥哥总是站在我这边,就如同我另外一个最亲的哥哥一般。前因后果,阿娘都跟我说了,”顾明珠突然用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流出来,“我不知道舅舅为何一定要这样子做,我也不明白九美哥哥会同意,明明九美哥哥是有拒绝的机会,九美哥哥为何不拒绝?” 明明心里想的不是这样子的,可是顾明珠也不明白为何就说出了这番话,她不想抱怨,她早就该接受了命运。如同她这般尊贵的人,明明是可以游戏人生,自会有一段辉煌,也清楚的知道,就算自己不想进宫,家里的人也会有法子。她选择拒绝,不是因为她对富贵权势的渴望,而是,她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而让自己的家族陷入困境中。 虽然,出生没多久就没有了亲生的父母,可是阿爹阿娘、哥哥们以及所有爱护她的人,都是对她付出了十足的真心,并没有掺杂其他的算计、**之类的,只是很简单的宠爱她、呵护她。让她平安喜乐了十几年。正因为如此,她才要知足,她不想因为自己得到的太多而又去奢求更多,让自己变得自私、卑鄙、狠毒、贪婪起来。最后,连累到所有爱护自己的人。她从来都是个很简单的人,一直抱着很简单的愿望,希望自己和自己所爱及爱自己的人平安喜乐一生。 或许,作为穿越女,她是最没有志向和抱负,明明,她已经有了如此得天独厚的优势,可以创造一个神话,但是。她不想。她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所以要学会知足、学会珍惜。或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如自己所想的那般,但她。会尽量平衡自己,在这个勾心斗角的后宫里,寻找一份属于自己的平静。 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爱恨故,无忧亦无怖。‘ 不管多冷静、多聪明的人,在遇上自己所爱的女子,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句随心的话,总会让他变得不冷静、头脑也失去了理智。这句话,用在昭宗帝身上是极为合适。他本来就是心思敏感、多疑之人,偏偏顾明珠这一番无心的话,落在他头上,不亚于晴天惊雷。 顾明珠或许是有不自在,或许心里不高心,或许是有抱怨,但,只要这一切,顾明珠没有说出来,在昭宗帝的心中,就是有一定的期盼,总想着,顾明珠会尽快转移心态。只是,他太过于自信,高估了自己在顾明珠心中的地位,但顾明珠这一番话说出来的时候,他虽然竭力的平静,但,已然是已经伤了心。 要说顾明珠这个人吧,性子,是真的随了她早逝的母亲,任氏兰双夫人,很快的就觉察到了情况的不对,抬起一双红肿的眼睛,借着床架四周的灯光,清楚的看到昭宗帝紧抿着唇,眸色深沉,定定的看着自己。 顾明珠不慌不忙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还带着哽咽,小心翼翼的问道,“九美哥哥,你这般看我作甚?”说着,还微微的侧了侧身子,显得极为的羞涩。 昭宗帝眼里风起云涌,突然用力的将顾明珠抱在怀中,然后猛烈的舔吻起顾明珠脸上残留的泪珠,顾明珠被昭宗帝这番激烈的动作弄得一时心慌,然后用力的推搡。昭宗帝将顾明珠牢牢的固定在自己的身上,大手在顾明珠柔若无骨、散发淡淡馨香的娇躯上游移起来,顾明珠被昭宗帝的这一番动作给吓坏了,顿时泪水就冒了出来。 昭宗帝一边舔着顾明珠的泪珠,一边安慰,见顾明珠的泪水越流越多,怎么也停止不住,最后,无比挫败的锤了锤床,猛然坐了起身,准备翻身离开,偏偏顾明珠低低的啜泣声如同魔音穿耳,让他无法得到平静。 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转过身,轻柔的将顾明珠拥在自己怀中,透露出无穷无尽的无奈、忍耐还有宠溺,“好了,别再哭了,是我错了,不该这样吓到你,明珠,你就原来我好不好?” 顾明珠抽了抽鼻子,软软的朝昭宗帝的胸膛锤了一下,带着哭腔,明显的不满,“都是你不好,你说了要好好的谈一谈的,你还这般对我?你是坏人,就知道欺负我,我要去找母后,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说着,就准备翻身下床。 昭宗帝稍一用力就将顾明珠拖回自己的怀抱,看顾明珠撒娇的样子,脸上浮着淡淡的笑意,“明珠,好了好了,是我错了,现在天这么晚了,就不要去打扰母后她们了,你明天再跟她们告状吧,到时候她们怎么处罚我,我都没有异议,先别哭了,好吗?”说着,就用帕子擦顾明珠脸上的泪珠,嘴里还在甜蜜的抱怨,“怎么跟个水娃娃一样,一碰就是满手的水,从前也不见你这般爱哭啊。” 顾明珠不高心了,撅着嘴看着昭宗帝,“都是你不好,你总是逗我哭,我本来就是不爱哭的,你看看,我进宫才几天,你就让我哭了几天。” “是是是,是我不好,”昭宗帝举双手投降,很聪明的不跟此时有些不讲道理的小女子对上,眉一挑,风情无限,“那现在可好些了?可以继续说正事了吗?” 顾明珠微微的侧开脑袋,没有回答昭宗帝的话。 昭宗帝见状,将顾明珠揽到自己的怀中,下巴搁在顾明珠的头上,满足的喟叹,“明珠,我知道你的担心,你的想法,是我太急了,也将你逼的太紧了,这是我不好。只是,明珠,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将顾明珠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手上,开始十指相扣,“我不想因为这些事情,你永远的都将我隔绝在外。还有,当初,将你许配给我,不是父皇的意思,而是,我亲自向父皇求来的。” 顾明珠怎么也没有想到内情是如此,满脸的不置信的看着昭宗帝,昭宗帝淡淡的笑了笑,露出丝微的满意来,在顾明珠额头上印了个吻,“明珠,或许你不相信,在第一次你拉着我,口齿不清的喊我漂亮哥哥的时候,你,就在我心上烙上了印迹,再也无法磨灭。” 看着仍旧震惊着的顾明珠,昭宗帝伸出手慢慢的抚上他已经熟悉到骨子中的容颜,“后来,看着你一点点的长大,慢慢的侵蚀我的心,直到有一天,发现,自己的生命中不能没有你的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是不可能将你拱手让人。所以,我开始更努力,只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紧紧握着的手,昭宗帝带着无比的虔诚印上了一个吻,“明珠,老天到底是眷顾我的。我可是等,等你慢慢的想透,等你走到我的身边,只是,明珠,别让我等得太久了,越是靠近你,我就越惶恐、不安、害怕,怕你看到最真实的我,不敢再接近我,我所有的辛苦、所有的努力,都因为你,最后失去了意义,明珠,答应我,别轻易放开我的手,好不好?” 顾明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昭宗帝,惶惑、害怕、无奈、不甘……以及,浓郁得让自己喘不过气来的爱意,在这一瞬间,她面前的这个人,不再是她熟悉的九美哥哥,总是无底限的包容自己、宠溺自己;而是,她从来都不认识的一个陌生男人,渴求着他心上的女人,能再多看自己一眼,看到自己的一片爱慕之心,能因为这份心而感动…… 顾明珠突然觉得无比的紧张和不安起来,这一切,都是她所未知的,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她又该怎么做才好?所有的一切一切压过来,原本十分迷乱的思绪如同坠入茫茫迷雾中,四周都有灯光指引,可是,她不知道该选择哪一盏。 昭宗帝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看到顾明珠一脸迷茫而又惶然的样子,慢慢的被抚平。没人能比自己更加的了解顾明珠,自己原本在她心中的地位就不低,只要他再稍稍推一把,是很能让自己如愿以偿。只是,他们之间被人强制性的夹杂了太多的东西,让她在选择的时候多了很多的顾虑,因为,她不能如同最初一般去追逐自己的最渴求的,她必须走过重重的迷障才能找到最后的桃源。 他是最优秀的猎人,对于自己看中的猎物从来不会轻言放弃,何况,在自己一番辛苦的努力下,猎物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圈套中,只待,最后一脚踩进去,自己,就能完美的将猎物收到自己的怀中。他已经费了无数的心思,一点点的排除威胁,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他又怎么会在最为关键之处,乱了自己的阵脚? 从来,能轻易把住她最为虚弱之处的,只有自己! 第二百零二章 昭宗帝不急,并没有催着顾明珠当即表明自己的心思,而是很贴心的劝着顾明珠,让她不要着急,毕竟,来日方长,他已经等了这些年,不差这一时半会。(豆豆小说阅./) 对于昭宗帝的温存体贴、明事理,顾明珠顿时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忘记了在将近一年未见的时光里,家里人对自己灌输的想法,以及自己心中的一些决定,顿时有些无颜面对昭宗帝,心里更是愧疚万分。 她现在确实把昭宗帝作为亲人、作为哥哥在看待,并不是将他看成是自己未来的另外一半,她相信细水长流,在日常的接触中会慢慢的产生感情,她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但她相信,只要长时间相处,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自然会慢慢的转变。 虽然对于昭宗帝的一番温存体贴很不习惯,但她还是竭力的忍受,昭宗帝自然是发现了顾明珠的软和之态,更是使出了十分的手段来,务必叫顾明珠尽早的适应在其中。 因为有了两宫太后的金口,一大早就聚在景仁宫准备给皇后请安的妃嫔们大多很有眼色的错开皇贵妃的话题,但,还是有人不死心的想要扯开。 原本景仁宫是一片和谐、其乐融融,当然表面上是如此,话语里掩藏的暗锋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因为说的太过于隐晦,虽然心里是有些不舒服,面上倒是一副亲切和蔼的样子。早有心思灵敏的能不动声色的反击回去,至于…… 挑开这层纱布的人正是秦婕妤,自从皇贵妃进宫之后,她这个大皇子的生母就被压了一头。原本她是想着讨好皇贵妃,好给自己、儿子谋取更大的利益,谁想到,两宫太后一出手,就断了皇贵妃跟后宫中的拉拢,让她白白的失了一个最好的机会,心里如何不气?不管气再怎么不顺,该守的规矩她还得守着,毕竟,她不是皇贵妃。不仅有先帝、两宫太后。看样子连皇上都对她格外的青眼有加。从目前来看,皇贵妃是最得罪不起的。 自从一直如同隐形人的万修仪说了不轻不重的话,引得殿中的妃嫔们用帕子捂着嘴轻笑起来。秦婕妤的气就到了一个顶点,不阴不阳的开口,“这宫里,也只有皇贵妃是最好命的,可以巴巴的睡到日上三竿,哪像我们这些姐妹,大早的就要爬起来。说道这里,本宫倒是很好奇了,万姐姐倒是托了皇贵妃的福气,原本病怏怏的身体。因为皇贵妃进宫,倒还能下床了,明明看起来虚弱的样子,居然还能强撑着给皇后娘娘请安,这份心意,看的本宫真是感动的很,要是皇贵妃能学了万姐姐两分那就真的阿弥陀佛了!”说完后,用帕子捂着嘴,娇娇的笑了起来,假到不行。 秦婕妤这话一出,殿中的妃嫔们脸色无比变了又变,连熊皇后都是难掩不满的看着秦婕妤,姚淑妃倒是抬眸惊讶的看了秦婕妤好几眼,似乎在惊诧秦婕妤的大胆和无畏。 虽然宫里的老人不多,满屋子的燕燕莺莺都是今年选秀出来的,大都是些低等位份的,虽然在宫里生活才几个月的时间,可到底也都是极有眼色之人,听到秦婕妤这话之后,离秦婕妤近些的都不约而同的微微的移开了些,免得被秦婕妤攀扯上。 万修仪尽管竭力的维持面容上的平静,只是一双眼睛泄露了她此时真实的情绪,看着秦婕妤矫揉造作,她真恨不得此刻就扑上去将她碎尸万段。 连着深深的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手背上的青筋还是爆裂状态,十分的狰狞,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思绪,万修仪淡淡的说道,“是啊,要说福气这东西,还真是说不准的,皇贵妃命好是我等这般低贱的人是攀扯不上的;要是像本宫这样的,才真真的叫福气不好了,从小没了父母,好不容易承蒙圣恩进入宫中,偏偏这身子又是个不争气的,每每想起来,总是觉得对不起皇上,白白费了皇上的一番厚爱。” 万修仪不冷不热的话一出口,熊皇后眼里就浮现了淡淡的笑意;姚贤妃则是低着头装作品茶的样子,勾起的嘴角泄露了她此时真实的表情;沈德妃则是故意拉着坐在她身旁的万修仪,低低的说着什么,表情也是很愉悦;芙婕妤依旧是冷冷淡淡的表情,仿佛她不是其中的一员,唯有手中捏着的帕子被揉成了一团;至于其他的,因为不知道内情,看殿中的神色,倒是很乖觉的低着头,静静的或是坐着或是站着,置身于外。 唯独不同的就是秦婕妤了,一张脸如同漆黑的锅底般,一双眼睛喷火的看着万修仪,恨不得生生的焚烧了她才好,到底也是不敢放肆的。 如果说她可以对后宫中任何一位女人动手,而毫无愧疚心理替自己辩解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大齐的大皇子,将来的太子,皇上,不管将来要承受什么,她都能坦然的去面对。只有对着万修仪,她才没有如此足的底气和胆色。 当年所发生的事情,虽然被皇上强制的压下,知道真相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但有一个真正的当事人,了解所有的内情,而自己偏偏不能动手,这种郁闷、憋屈,是没人能身同感受的。原本,按她的计划,万修仪是不该存在的人物,为了防止她将来给自己带来的威胁,她特意花了很大的心思去准备一切。谁知道,谁知道她的命如此之大,自己也想不到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耗费了无数的珍奇药材,保住了她一命。 在生下大皇子,自己的地位也着实的稳定了不少之后,她不少没有想过法子除去这个威胁,她敏感的察觉到,之所以自己的地位止步于正三品,正因为这个万修仪的存在。因为皇上只要看到万修仪一副弱不禁风、奄奄一息的样子,就会记起自己曾经所做下的事情,而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印象永远都停留在了工于心计之上,同样也会影响儿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管她做了多少的努力,只要有万修仪,她就永远不能改变皇上对自己的影响。 因此,对于万修仪,她一直都存在着很复杂的感情,当初要不是她,自己或许也没有机会能进宫,能生下大皇子,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但也是因为她,拖住了自己前进的步子,让自己无法搬开眼前的石头,才朝前走一步。 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想法子除了她才是,就算皇上明白真相,生自己的气,只要有大皇子在,自己总会有法子挽回皇上的心思。虽然活人不能跟死人比,死人留个活人的影响永远都是好的,地位是无法动摇的,但是,只要活人还活着,就有机会扭转这一切,就算给死人泼了无数盆脏水,可那又如何?死人是不能为自己说话的,就算死人想要改变,恐怕也是有心无力。这个世界上从来最为了解你的人,不是你所谓的最亲密的人,而是你恨之入骨的敌人。对于将自己害到如此地步的秦婕妤,万修仪是将她作为了自己最大的敌人,所以,她很善于从秦婕妤的最细微的表情去分析,分析她又有什么主意,从而自己做出应对的法子,免得被她给算计了去。当她看到秦婕妤眼里的冷然时,她就知道,秦婕妤这是要对自己动手了。 心里冷冷一笑,正好,她怕的就是她不动手,曾经,她也是借着秦婕妤对自己下手的机会博得了皇上对自己的怜惜,让皇上开始看到自己的存在。虽然,秦婕妤捂着帕子轻轻的咳嗽了起来,承担的后果是大了些,但是,只要能在皇上身边,能在皇上心里有一席之地,那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万修仪眼里迸发出无限的激情和坚定来,然后,咳嗽得更加用力了。 熊皇后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万修仪身体不好是宫里皆知的事情,曾经好几次都到了最危险的关头,连太医都说没救了,偏偏她命大,硬生生的撑了过来。每次看到她病歪歪的样子,看得人心里头也着实的不舒服,她也不好为难什么,总是让她好好的养病,这个万修仪平素看着是个知情识趣的,总是静静的窝在毓秀宫养病,也不轻易的冒出头来掐尖,很多时候都让人忽略她的存在。当然除了她每次到了紧要关头的时候,昭宗帝去毓秀宫探病,才让人有恍然一悟,哦,原来,这宫里还有一位万修仪啊!只不过,从目前的情形看,怕是这位万修仪也是个不简单的,看来,将来指不定要冒出什么事情来,熊皇后心中暗忖。 见一时冷场,司马才人突然用帕子掩着嘴笑开了来,“说道这里,婢妾倒是想起闺阁中的一段笑话来。” 熊皇后微抬着头平静的看了看司马才人,倒是表现出一幅好奇的样子来,“哦,是什么好笑的事情,说出来让本宫及这些姐妹听听。” 熊皇后一开口,其他的妃嫔也都好奇的看着司马才人,司马才人许是因为自己要说的事情太过于好笑,一直捂着帕子笑个不停,倒是把一干人等好奇心给引了出来,开始纷纷的催促着司马才人。 秦婕妤见状,只是鄙夷、不忿的扫了一眼,真真是个会巴结讨好的,一副兴致缺缺的把玩着泥金真丝绡麋竹扇,似乎对此话题不感兴趣。 第二百零三章 见司马才人还是兀自笑个不停,马宝林就有些忍不住了拉着司马才人的手撒娇催促起来,“好姐姐,到底是什么笑话如此好笑,快说出来听听吧,可把人急得不行了。” 司马才人的祖父是中书省从一品平章政事司马惟庸嫡次子嫡次女,而马宝林不过是个小小的秀才侄女,按理说她跟马宝林身份悬殊很大,两个人不可能看起来一副亲厚的样子。司马才人虽然祖父地位高,但她的父亲却是才能平平的,因此并没有遂她的两个伯父、叔父及姑父一样走科举之路,而是在江南司马家族世代的书院里管理书院。马宝林的父亲虽然是个秀才,但好歹也算书香之家,马宝林的父亲才华不行,她的弟弟却是个聪慧的,很得司马才人父亲的亲眼,因此,司马才人跟马宝林也算是手帕交,后来两人一起进宫,感情也跟着深厚起来。 司马才人好不容易止住笑,才轻轻的咳了咳,止住笑,做出一副正经的样子来,“这还是从我父亲那里听来的笑话,还是几年前,书院里来了个贵族学生,据说是被家里教养着长大的,因此养了一身的坏毛病,其他的毛病都还好说,最大的坏毛病就是这个学生赖床很严重,还有很大的起床气,这书院里可是有规矩的,五更天必须的起床,锻炼一个小时候才能进行早读。为了让这个学生能起床,跟其他的学生一样,可没少让书院里的先生们头疼。想了无数个法子,硬是治不好,想让他家去吧,可是这学生家里权势太大。连父亲都没有法子。最后还是书院里另外一个学生出了个馊主意,因为这个学生爱洁,日常生活都是很精细的,因此,每到了要起床的时候,就放几个装着鸡呀鸭呀的笼子在他房门口闹腾,几次折磨下来之后,总算是把这个学生的坏毛病给治好了。” 马宝林听到这里笑开了,拍了拍手掌,笑眯眯的说道。“我还当姐姐说什么好玩的事儿呢。原来是这桩陈年旧事。姐姐不说,我险些儿都要忘了,”马宝林促狭的朝司马才人眨了眨眼。“姐姐可真不厚道,出这个馊主意的人可就是姐姐自己呢。姐姐还没有说这后来的情况了,”马宝林清了清嗓子,也作出一副正经的样子来,“后来才知道,这个学生根本就是女儿身,因为家里长辈不忍心逼着她起床,这才硬了心肠丢到书院来的。从前还听姐姐说过,这个学生是个脾气很好的,后来知道是姐姐的主意之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送了不少的好物件儿给姐姐呢,说到这里,姐姐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来啊?”说着,歪着脑袋一脸疑惑的看着司马才人。 司马才人拧了拧帕子,敛住笑容,神色有些凝重,“昨日见到了故人,想起了从前,觉得好笑罢了,这才说出来了。”说完,一副不予再谈的表情。 能在这后宫中站稳脚步的,那又是个简单的,从司马才人的表情中已然是联想到了什么,很快并心领神会了。 马宝林在司马才人的眼色之下,心思转了几转,并没有再纠结下去,反而是嘻嘻的笑了起来,“不过想想还真真是让人羡慕呢,从前闺阁中的时候总想着要偷懒一下,总被母亲一堆的道理说的是愧疚不已,要是也能如这位学生能舒心畅意的该有多好,哪怕只有一天也就行了。” “行了,你就是爱偷懒的,”司马才人朝马宝林使了个眼色,“这毛病到了现在都不曾改过,真是让人担心。” “姐姐。”马宝林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娇嗔,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几许粉色来。 司马才人用帕子掩了嘴笑。 “行了行了,你们两姐妹在这一唱一和的,当本宫听不出你们的意思来?”姚贤妃突然笑了开来,原本艳丽的容貌因为一段时间的幽禁,眉宇间添了几许的愁怨,仔细微微扬眉一笑,甚是勾魂夺魄,转过头朝熊皇后笑道,“姐姐,您看看,这新来的妹妹,一个个机灵活泼、天真娇俏的,到真是让人看了心疼,她们都这般明晃晃的说了,何不就照了她们意思,免他们一日请安,让她们躲个懒吧。” 对于姚贤妃的一番作态,熊皇后倒是配合了起来,白了一眼,“贤妃妹妹,你这张嘴啊,真真是让本宫有很又怨的,知道前几日是为难你了,你也不用在头上想偷个巧吧?这般好事儿你可想都不要想,本宫现在就等着你了,这尚宫局的一堆事儿本宫还得让你搭把手呢,你要想休息啊,行,你亲自跟陛下去说,本宫倒时候可绝对没有二话。” 对熊皇后这番作态,姚贤妃眼里的惊诧一闪而逝,很快的就恢复了言笑晏晏,“瞧姐姐这话说的,倒像是做妹妹的故意一般,得了得了,合该我也是个勤劳奔波的命儿,总该是躲不开的,回头姐姐一句话,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只不过姐姐,好不容易得了几日的空闲,就多给几日呗,反正现在事儿也不多,就劳姐姐再辛苦几日,等妹妹歇歇好了,再让姐姐松快可以不?” 对于姚贤妃的拒绝,熊皇后有一刹那是惊讶的,但是很快的就恢复了惯常的温婉、端庄,笑容依旧亲和,“妹妹这次可是不能拒绝的了,这是陛下的意思,原本是打算过几日再跟妹妹说的,看着今日的气氛不错,就一道说出来让妹妹开心开心。” 听到熊皇后口中的“陛下的意思”,姚贤妃的手紧了一下,表现出不相信,“姐姐,您又在这里蒙臣妾呢,臣妾看分明就不是陛下的意思,分明就是姐姐的意思来着,”见熊皇后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忙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来,“还以为可以躲开去,没想到还是没能躲开,可真真是个赶脚的苦命人。” 熊皇后眼神闪了闪,倒是笑了起来,殿中的无不是有眼色的,也跟着笑开了来,一时之间,说说笑笑的,倒也是蛮热闹的。 当然,这所谓的热闹里,是不包括面色一直沉沉的秦婕妤,阴狠如同吐信的毒蛇般的目光好几次落在了站在一起说笑的司马才人和马宝林身上。见马宝林在看向自己的时候,不自觉的抖了抖,步子朝后面退了两步,这才有些满意的勾了勾嘴角,知道怕就好了,免得有朝一日得知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当然她是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司马才人知道秦婕妤射过来的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但基于秦婕妤位份比自己高,又是在景仁宫中,她也不好闹出来。但马宝林的一番举动,倒是让她对秦婕妤的不满程度又上了个层次。原本她们三个都是居住在翊坤宫中,秦婕妤是宫中老人,又育有大皇子,理所当然的是居住翊坤宫的正殿,马宝林因为身份的原因,被安排在了翊坤宫角落处的落梅居,她则是安排在了环境很幽静的翠霞阁,虽然隔着有点远,但丝毫不影响彼此间的走动。 前日夜里宫宴散了之后,要不是自己担心,担心她在这后宫中迷路,马宝林方向感有些不好,才特意的改了线路准备跟她一起回宫,哪知道就遇上了秦婕妤正要找错处惩罚马宝林,她但是是脸都想吓白了,好在多年的培养,勉强维系住了面上的平静,才将马宝林从秦婕妤手下无损的救了下来。等秦婕妤气哄哄的走了之后,她是吓得腿都软了。 在进宫的前几日,家族里也将后宫中的情况都讲给了自己听,当时她对于秦婕妤的狠毒还有些不以为然,等被分配到了翊坤宫中之后,真正跟秦婕妤接触,她才知道传言并不都是被渲染加工的,秦婕妤的手段是真的超出了她的意料,饶是自己见多后宅中的阴私,也有好几次差点被秦婕妤给算计了去。 秦婕妤出生低微,进宫的名声又极为难听,这些年来,没少仗着身份给那些低等的妃嫔使手段,不关是在宫里,在京城大大小小的圈子里,名声也是难听的很。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阴毒、善于心计的女子,为何要她一直留着她在后宫中作威作福?是早就听闻了陛下的治国手段,雷厉风行、心有成算,也并不是个喜好美色之人,登基多年,这后宫里的排得上名的女子都能用手指头数的出来。进宫的这几个月里,她是看的清楚陛下也不见得多喜爱她,为何要一直留着,如果说是陛下重视大皇子,到也说的过去,可是,从陛下的表现来看,也不见得有多看重大皇子啊。 不管她想不明白,这后宫里就算是熊皇后,陛下的结发妻子,也想不明白,作为皇后,她总算还是有些比其他的妃嫔要来的有用多的优势,她知道陛下是极善于隐忍之人,一直都保持这头脑的清晰,很难被人轻易的算计,当初秦氏的事情,她是少数知道事情的真相之人,正因为如此,才想不明白陛下的用意。 在昭宗帝态度暗昧不明下,熊皇后很聪明的跟昭宗帝保持了一致,对于秦婕妤,从来都是既不热络也不冷却,如同对待很普通的人一般。 第二百零四章 司马才人移了移身子,将马宝林挡在自己的身后,微微的抬头朝秦婕妤淡淡的笑了一下,这一笑,可让秦婕妤惊了一下,倒是不敢直接的跟司马才人对上。 要说以秦婕妤的性子,一个位份不如她的才人又怎么可能让她心生忌惮呢?就算自己背后的势力再大,在后宫里其实都是没有多大用处的。而且,秦婕妤对司马才人的祖父司马惟庸可是恨的牙痒痒的,当初自己生下大皇子之后,明明位份是可以再上一层的,偏偏司马惟庸这个老头子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自己其心狡诈、品行不端,位份不已太高,还有,大皇子作为皇上长子,也不应该交由其生母抚养,免得带坏大皇子,此话一出,居然引得不少文官纷纷站出来符合,把自己之前费了不少功夫讨好的官员给压了个死死的。因此,秦婕妤是没少借着机会在昭宗帝面前给司马惟庸下眼钉子,只不过,每次都失败了而已。 原本自己为了选秀很是着急上火了一段时间,宫里进了新人,难保昭宗帝的目光不会被吸引走,本来自己的承宠就平平,要是,被人……后面的秦婕妤不敢再想下去,而后见到了新选入宫的妃嫔时,更是吸了口凉气,饶是她一向以自己容貌为傲,也不得不咬紧牙关承认自己确实是不如。更何况,但她得知,司马惟庸的嫡孙女也在其之列,而且。也是这次选秀的佼佼者,总算是寻了一丝安慰,想要把自己从司马惟庸身上积攒的气发到司马才人身上。但可惜,第一次出手就出师不利。没想到这个司马才人的心眼子跟她那个老不死的祖父一样多,秦婕妤就忍不住气得直咬牙,自己虽然是借着身份狠狠的惩罚了一番,没想到这个司马才人马上就找了陛下哭诉,陛下居然也被这个小妖精给迷住了,还罚了自己抄写四百遍的宫规,这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她自然是不甘心的,没想到,后来几次出手,都被这个小妖精给挡了回来。还在陛下心中落了不少的影响。连着让皇后训斥了自己好几次。将自己的面子可都丢光了。 秦婕妤也不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此后,对于司马才人就多了几分小心。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司马才人是比自己得陛下的欢心,而且,手段也比自己光明和厉害。 等宫嫔们都散了之后,熊皇后按照往常处理了一些琐碎事务,陪了陪一会儿三皇子,哄得三皇子歇息之后,就偷得了一点的空闲时间来发展她最近的一项新爱好,修建盆景。 修剪完之后,熊皇后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愈发觉得不满意起来,盯着盆景看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没有想到最佳的处理方案,并丢到一边,捡起尚未完工的女红来。 兰香轻手轻脚的端着朱漆五福捧寿托盘托着刻花鸟兽花草纹莲瓣青瓷碗盛着的酸梅汤轻轻的放到熊皇后手边的几上,低声说道,“娘娘,天儿热,喝点酸梅汤解解暑吧,用冰镇过了的,不会太冷,奴婢唱过了,酸甜度刚刚好。” 熊皇后放下手中的活计,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兰香看着熊皇后手中忙活的又是做个陛下的鞋子,更加是心疼不已,“娘娘,您巴巴的给陛下做衣鞋帽袜的,陛下从来都不怎么用,您又何必如此劳心劳力?本来您每日处理的事儿就够多得了,还不如偷个闲好好的养养自己,您看您,您都瘦成什么样了,陛下也没有说句关心的话,还尽让您脸上难看无光来着。”兰香忿恨不平,特别是之前姚贤妃的一番作态,更是让她心中不舒服到了极点,“娘娘,您可是一国之后,姚氏再怎么尊贵,不过是个四妃之末的贤妃,一个妾而已,您又何必低声下气的?您难道忘了,她当初对您做下的这些事情,娘娘,您不心疼自个儿,奴婢心疼您。” 熊皇后放下碗,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兰香,“兰香,怎么你如今也学了嬷嬷的这一套?姚贤妃她怎么样,本宫是管不着,让她重新管理尚宫局,是陛下的意思,本宫不过是按着陛下的意思做事就行了。你呀,以后可别这样了,别再陛下面前露出什么来,你是看得到陛下的脾气的,陛下最讨厌背后嚼舌根子的。” 熊皇后的一番嘱咐,兰香的依旧摆出一副不甘不愿的脸色,咬了咬下唇,似是有些为难的说道,“娘娘,您看,皇贵妃进宫不过才几日,这宫里的气象就变了,一个个的就想着去巴结皇贵妃了,长此以往,要是皇贵妃将来有了喜,对三皇子是最不利的。” “兰香,”熊皇后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重了不少,“本宫跟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很少在私底下会如此严肃的熊皇后,倒是把兰香给吓了一跳,兰香就不禁的跪在地上求饶起来,熊皇后叹了口气扶起兰香,语重心长的说道,“兰香,本宫知道,你是为了本宫好,但是,你得认清楚后宫的形势,陛下,他不是容易被人糊弄的。陛下既然跟本宫说过,要好好的供着皇贵妃,本宫就的按着陛下的意思来。本宫知道你担心什么,本宫何尝不担心?可是,你还没有看清楚吗,陛下,他是不会容忍有人站在他的头上,皇贵妃如今看着是荣宠无限、风光无限,可谁知道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的情况呢?说到底,皇贵妃也是个可怜人,以后啊,也别太防着她了。” 皇贵妃是个可怜人?兰香瞪大了眼不相信熊皇后的话,很快,她就明白了熊皇后话里的意思,不禁打了个寒噤,原来,这后宫,真的就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比起自己亲身经历的、想象的还要深得多、复杂的多。 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对哪个笑容灿烂如花、干净如同水晶的贵女不由得心生怜悯起来。 这个世上,看着是让人羡慕的人,其实,也是让人同情的。 回到了棠梨宫,茜萍就张罗开了,等到姚贤妃换下了一身轻便、舒服的衣裳之后,冰冰凉凉的酸梅汤就摆在了她的手边,一身燥热除去了不少,姚贤妃满足的眯着眼睛。 孔三贵觑了觑姚贤妃的表情,心里有了数,就笑眯眯的开口了,“娘娘,奴才心里一直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姚贤妃斜睨了一眼孔三贵,孔三贵立马打了个激灵,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恨不得直给自己抽两嘴巴子,怎么就忘了,这位主儿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揣摩她的心思? 姚贤妃看着诚惶诚恐的孔三贵,笑开了来,“起来吧,跪在这里真是碍了本宫的眼,”孔三贵也不敢辩解什么,马上就爬了起来,低眉顺眼的,老实本分的样子跟他在外面趾高气扬、喝三吆四形成鲜明的对比,见孔三贵一副老实样,姚贤妃淡淡的笑了开来,“本宫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就是皇后要本宫重新执掌尚宫局,本宫当着这后宫大大小小的妃嫔的面儿拒绝吗?本宫也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本宫并不后悔本宫今日所做的。” 孔三贵听了听姚贤妃的声音,一扫这段时日以来的阴霾,就知道不管自己今日说了什么,主子是不会生自己的气,于是狗腿的坐在踏板上给姚贤妃按揉起来,涎着脸说道,“好主子,好娘娘,奴才这心儿跟猫爪子一样,着实的难受啊,您就好人好量,跟奴才说说,让奴才也松快松快,不然啊,奴才今晚上是没法子睡了,明日奴才可就没有精神替主子办事了。” “你可真是滑头,”茜萍听到孔三贵一番话,忍不住笑骂道,“有你这样子跟娘娘说话的吗?还不赶紧下去,仔细揭了你的皮!” “哎哟,瞧茜萍姑姑这话说的,”孔三贵跟茜萍说笑惯了,也就直接的回上了,“娘娘都还没有给奴才解开迷惑,做奴才的又怎么敢走?奴才要不把事儿问清楚了,要是办差半错了,到时候可真真儿连哭都找不到地儿了。” “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有胆子开染坊,”茜萍见孔三贵一副嬉皮笑脸样,就忍住白了一眼,“得得得,正好烦着你了,愁着没有由头开了你,这可不就是个机会。” “哎呀呀呀呀,主子,”孔三贵假意大声嚎哭了起来,还煞有介事的用袖子擦眼睛,不见眼里半滴泪,“我的好娘娘,您可别烦了奴才啊,奴才指着青天白日发誓,奴才这一片忠心都是为了主子,主子要奴才死奴才绝对不会多留一刻钟,只是奴才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为主子做成,奴才舍不得,奴才怕到了地底下,心里急慌慌的没办法。主子,您可别不要奴才,奴才保证以后做事一旦谨慎小心,绝不给主子添麻烦……” “好了,”姚贤妃被孔三贵的一番魔音穿脑给震得头疼,打断了孔三贵的哭诉,“三贵,你也比哭了,还有茜萍,你也别总是跟三贵斗嘴,本宫被你们吵得头都疼了。” 茜萍唯唯诺诺的点头,转过身就朝孔三贵龇牙咧嘴,孔三贵倒是好脾气的包容。 茜草这时候走到姚贤妃的身后,轻柔的替姚贤妃按揉起来,姚贤妃满足的喟叹了一声,茜草适时的开口,“娘娘,不说三贵想不明白,奴婢心里也是疑惑,前段时日跟皇后娘娘闹得如此难堪,为何今日会这般好声好气的,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阴谋?”说道这里,茜草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第二百零五章 她是姚贤妃最信任、从小一起长大的的贴身女官,所有的出发点自然都是为了姚贤妃的利益而出发,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家主子跟皇后本来就是站在对立面的,更不用说之前主子的一番算计将两人原本还算和谐的表皮给撕了下来,她可不会忘记,熊皇后的贴身嬷嬷、宫女们对自己主子的恨意。(百度搜索更新更快..) 如果是直截了当的挑衅还好,就怕明面上是笑眯眯的背后给你捅上一刀子,让你连预防都来不及,这样子就更加需要谨慎和小心了。 想到另外一桩,茜草就忍不住忧心忡忡,“娘娘,听司马才人的话,瞧着是是认识皇贵妃的,肯定还是有旧交情在,要不然也不会在景仁宫替皇贵妃说好话了。这个司马才人倒不是个简单的,你看秦婕妤三番五次的给她使绊子,她不仅没有中招,反而还让秦婕妤落不了好,这宫里,可是没少让宫里人笑话。看样子,这司马才人是打算靠在皇贵妃这一边了,娘娘,真要是这样子的话,可就是大威胁了,要不要奴婢?”说着,就做了灭口的手势。 茜草的担心到底是影响了姚贤妃,姚贤妃皱眉思索了一番之后,阻止了茜草的意思,“这事儿不急,以后多得是机会,如今陛下对本宫是气恼的很,本宫得安安分分的才好,要是真惹着了陛下,那才是得不偿失。” “娘娘,”孔三贵不赞同了。“话可不能这么说,皇上要是真的恼了娘娘,皇后娘娘就不会开口让娘娘重新管着尚宫局了,这宫里谁不知道皇后一贯是按着皇上的意思来办事。皇后娘娘既然肯开这个口,肯定是皇上说了什么。娘娘,皇上到底还是在乎您的,您又何必如此灰心丧气的,只要皇上来了棠梨宫,娘娘的态度再软和些,哄一哄,说不定把皇上弄得一高兴,就忘了过去的事情,又跟过去一样了。” 茜萍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孔三贵。一副不愿意跟他认识的样子。“我说。你是在宫里混了多年的吗?这样子的话你都说的出来,可真真是笑掉人的大牙了。” 孔三贵却是不满的反驳,“按理说我在宫里的资历可是比你老得多了。这宫里我什么没见过,说这话自然是有我的道理的。且不说娘娘跟在皇上身边多年,总会有一份情谊在里头,再说了,就当年娘娘不顾一切的嫁给皇上,仗着这一份心,皇上自然也是念着娘娘的好。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娘娘的性子,这样的事情,皇上心里肯定是有把秤杆,秦婕妤是个什么货色。宫里宫外都清楚,娘娘这不也是因为皇子的事情着急上火,才一时昏了头,等再过几日,这件事儿淡了下来,皇上也想明白了,自然会是原谅娘娘的。奴才虽然是个废人,可到底也是个男人,这男人的心思奴才是最明白不过的,这后宫里阴谋算计,只要不闹出大事来,都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的,男人嘛,哄哄就容易过去了。” 茜萍对于孔三贵的道理是嗤之以鼻,十分不屑的就想反驳,哪知道她家主子却是符合孔三贵的话,让她将一腔的话语给压在了心底。 “本宫跟在皇上身边多年了,皇上的性子本宫自认为还是了解的,”姚贤妃赞同的点了点头,“想秦氏卑贱出身能育有大皇子,而本宫家世雄厚,在这后宫中也能说得上是数一数二,本宫这些年做事尚算小心,就是被人怀疑,也拿不出什么实际证据来。那件事到底是本宫疏忽了,本宫到还真的是高看了秦氏,原本以为是个聪明的,没想到却是有几分小聪明,还拿不上台面,本宫下次可要多注意了。”姚贤妃恨恨的说道。 孔三贵偷偷的看了看茜草,朝茜草使了个眼色,茜草忙安抚,“娘娘,为了一个不入流的不值得生气,免得气坏了自个儿的身体。依奴婢看啊,皇上是极清楚秦氏的性子,之所以没有处置了,怕还是在顾念大皇子,不过,”茜草带了几分幸灾乐祸,“且看着秦氏蹦跶吧,让她折腾,最好是把她和大皇子的福分都折腾完,这样,娘娘以后就少了个威胁。” 秦氏虽然不受人待见,且皇后又有嫡出的皇子,但不管在前朝还是后宫,嫡出的皇子并不能代表什么,关键还得看皇子本身的能力是否能脱颖而出。在一切没有定论之前,总会有自己的判断,从而做出决定,不管怎么说,大皇子都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也是长子,在世人的心中,这份量着实的不低。 不得不说,茜草的安慰却是是达到了姚贤妃的心底,姚贤妃的面容缓和了不少,茜草小心的瞧着姚贤妃的脸色又有变化,忙忙的说道,“娘娘,您也不必太过忧心,太医不是说了,把心放宽一点吗,逼得太紧了反而不要,您放宽了心,指不准就有了好消息呢。” 姚贤妃紧蹙的眉头松了松,叹了口气,带着隐隐的怅惘还有期待,“但愿如此吧。” 孔三贵瞧着,也跟着松了口气,满脸的谄媚,“娘娘,您还没有给奴才解解惑呢,您为何要拒绝了皇后娘娘啊,这尚宫局从来可都是娘娘掌管的,要是皇后娘娘跟陛下说了,说不定就让皇贵妃去管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皇贵妃看着是个简单的,可谁知道内里又是个什么样的?孔三贵腹诽,同昌大长公主可是个厉害的角色,她教出来的皇贵妃绝对不可能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要是,要是真让她接掌了……孔三贵联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一些事情,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姚贤妃看着孔三贵紧缩的眼睛,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淡淡的瞥了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们且放心吧,这后宫里除了她的关雎宫,其他的,皇贵妃是绝对插不上手的。”扫了一下,看到茜草他们满脸的不解,继续说道,“先帝花了多少的精力才把杨氏给彻底的打压下来,陛下也是绝对不会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他不会扶持一方势力,而是让各方面保持平衡,这样才能达到掌控的目的。皇贵妃是顾氏嫡枝唯一的嫡女,身份贵重自不必多说,这后宫中是无一人能在身份上压倒她,陛下又怎么会让她掌握后宫权利,从而影响到前朝?这怕是先帝跟皇上联手下的一步棋,百年顾氏,不管是在朝堂还是民间,影响可不比皇室低,皇贵妃从来都只是皇贵妃,要是她做了什么,怕是她的下场比所有人都要惨,她再怎么傻,有她的家族和身边的人,也容不得她出一点差错。不然,一个完全能将自己压下来的皇贵妃,皇后娘娘有怎么会不做点什么?怕是,她一早就明白其中的缘由,等着看后宫先乱起来,她好收拾,你们啊,可还真的错看了皇后,她可不是个简单的!” 脸上带了十足的嘲讽之色,姚贤妃说的是很淡然,可从语气中的透出的讥讽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茜草、茜萍及孔三贵的顿时面容肃静,不敢露出一点的情绪来,姚贤妃复又继续说道,“本宫在尚宫局上花费了如此多的精力,岂是一个皇后能改变的?怕是皇后自己搞不掂,故意托了皇上的口才给自己个台阶下,本宫又岂是能让人随便搓揉的,上次的事情,虽然是被皇上给查出来了,本宫也得让皇上知道本宫心里也是有委屈的,我要让皇上永远都忘不了本宫当初为他所做的一切。” 众人一愣,姚贤妃这一招诉苦之道还真算是别出心裁,孔三贵最新反应过来,忙讨好的说道,“娘娘果然是高见,奴才是心服口服了。”又说了一大通的奉承话,可把姚贤妃逗笑了,茜草看着也忍不住笑,只有茜萍,不满的瞪着孔三贵。 虽然还是无法全然接受昭宗帝作为自己枕边人,可经过一番深谈之后,顾明珠是放松了不少,而且,这后宫中的生活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复杂,跟自己在闺阁中日常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同,除了不能在外面的世界见识不同的天地,而且宫里也没有人管着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算是舒心自在。因此,顾明珠也就跟着放开了,也恢复到本性,每天就在关雎宫和寿康宫中来回,偶尔去去御花园散散心,基本上不怎么跟后宫中妃嫔相处。 当然,也是少不了有人上门拜访或是堵在某一处跟自己搭话,这些也不用顾明珠出头,自然会有人帮忙去料理了。早在进宫之前,同昌大长公主就特意嘱咐了,顾明珠到也没有多少顾忌,不管外头的人是怎么说,她一概不理就是,反正以前她也没少别人说酸话、闲话之类的,额犯不着放在心上让自己气闷。 这厢顾明珠舒心自在,那边的同昌大长公主可是猫爪抓心,一刻都不能安宁,不管是跟她关系好的贵妇人例如永宁侯夫人陆尹氏等等,还是她的儿子儿媳,就算是广平候顾跃斌时时刻刻的安慰也不能让她放下心来。 好不容易数着日子总算过了三日,这天儿还没亮呢,同昌大长公主就开始折腾起来的,准备进宫看女儿,连着好几日没有睡好的顾跃斌被闹醒,一肚子的火还没发了就被同昌大长公主的冷眼给吓得只好乖乖的听着同昌大长公主的指示,安静的当着布景板。 第二百零六章 在袁买的指挥下,三两个婢女剁馅,另外几个婢女和面擀皮,甄宓和蔡琰亲自动手包饺子,所有人都忙的不亦乐乎,脸上的笑容掩藏不住. 女人天生心慧手巧,尤其是厨房里面的活路,袁买把方法教给她们之后,所有人干了一会活路,就慢慢的熟能生巧 不大会功夫一排排赏心悦目,形似耳朵的水饺就呈现在了大家的眼前,让所有人垂涎不已,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这“饺耳”的味道 柴房里的开水已经烧得滚烫,甄宓亲自端着“饺耳”,按照袁买说的方法丢进了沸水里面,不大会功夫就煮熟了,香气四溢,绕梁不绝 杜氏是孕妇,水饺出锅之后先端到她的面前请她品尝,杜氏闭着眼睛嚼了一个之后,立刻赞不绝口:“哇哦……这饺子太好吃了,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美味,夫君简直是天才呢!” 看到杜氏吃的津津有味,其他几位夫人也是迫不及待,贺兰氏亲自端了五六盘饺子放到餐桌上,然后招呼袁买和甄宓蔡琰,大伙儿围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 水饺入口生香,滋味美妙无穷,这些个女人从一开始吃就赞不绝口,一直到肚子撑得再也吃不下去,还没有夸完这美味的饺子! 婢女们都跟着忙碌了一下午,也不能光让她们流口水,人人有份这还不算完,袁买又命婢女打包了几份,派侍卫给赵云王双徐庶田畴等人送去,表示公子与他们有脯享有难同当,有饺子同吃! 果然,这些个文武幕僚们第一次吃到饺子之后,一个个赞不绝口,都在研究饺子的制作方法,一传十十传百,口口相传,一夜之间,怀县的百姓家家户户吃饺子,传为一段美谈! 不过,就算饺子再好吃,也是人家张仲景发明的,袁买顶多算个改进者 夜晚,趁着女人们吃完了饭,对美食的话题兴趣正浓,袁买又把妻妾们召集到一起,告诉他们制作包子的方法:先把面发酵了,然后把肉馅包在里面,再放在锅里蒸 半夜的时候,香喷喷的包子历史上第一次出笼,这些女人们扛不住美食的**,深夜里又一次大快朵颐,再次惊为天食,欢声笑语在将军府里回荡! “诸位夫人,你们要记住艾这包子可是夫君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以后别人问起来,你们一定要自豪的拍着**说,是自家男人发明的,知道了吧?” 袁买一手拿着香气四溢的包子往嘴巴里塞,一边叮嘱自己的女人多替自己宣传,作为包子的发明人,这段故事不留名青史,怎么对得住这么美味的包子? 杜氏嘴巴甜,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赞不绝口:“这个自然不劳夫君叮嘱,我们姊妹在外面少不了要向夫君的脸上抹金贴银真是没想到,夫君不仅能治理国家,统兵打仗,在美食方面竟然也是天才,孩儿们出世以后,可有口福享了!” 袁买得意的一笑,拍着**道:“不是夫君夸口,我肚里还有很多你等没见见识过的东西,等我闲暇的时候,再教给你们,保证让你们的曰子越过越滋润!” 次曰,雨住天晴,袁买命人贴出告示,在河内的十八个县城出榜招募挖煤的力工,许以丰厚的报酬 这个时代的农民,大多都是给地主做长工,没有几个自家有地耕种的,平时都清闲的紧听说刺史大人招募开采乌金石的力工,应者云集,不几曰便招募了一支七八千人的开采队伍袁买吩咐韩铁匠尽快打造一批采煤的铁器,过几曰后就准备北上上党,采伐“乌金石” 在招募民工的同时,袁买也没有忘记招揽神机张仲景的事情,写了一封书信交给诸葛瑾,让他去一趟南阳郡涅阳县,拜会张机,邀请他到并州来做官对于外交的事情,诸葛瑾并不抵触,领了命令,欣然而去 袁买在为粮草费神的时候,也没有忽略东面的战争袁曹双方在黄河两岸集结了近二十万大军对垒,一点闪失也容不得,失败的一方必将伤筋动骨,元气大伤,获胜的一方也将如虎添翼,占据主动 为了掌握战事的进展,袁买向陈留兖州一带派遣出了上百名斥候,密切的监视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命他们把获得的军情随时报告给自己,以做出正确的应对措施 就在袁买绷紧了神经,密切关注东方战事的时候,甄尧带着几十个精干的斥候来到了河内有这个天才的谍报高手帮助猎取情报,袁买总算稍稍宽心,暂时把精力集中在挖煤上虽然战争不容有失,但缺粮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不尽快解决,等到粮尽的时候再想办法就晚了! 颜良的先锋部队和曹仁夏侯惇徐晃的人马对垒于白马津附近,在旷野上连续鏖战了多超互有胜负,谁也没有占到便宜看到曹**率兵迎战,袁绍从逢纪之言,将大军屯驻在黎阳一带,静观曹**的变化,伺机捕捉战机 既然袁绍大军按兵不动,曹**也不急着决战,同样把主力屯驻在长垣一带,分兵抵御侧翼的高览张郃两军,坚守各县,以求寻找机会,给袁军致命一击,扭转兵力上的劣势一时间,战局陷入了胶着状态 看到战事平稳,袁买稍稍松了一口气 命令赵云王双梁习等人沿着黄河加强防御,提防曹军渡河突袭河内然后带着徐庶周仓,率领了两千步卒,带着六七千力工,扛着锄头铁锹铁钎等采煤器械,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怀县,北上上党 从怀县到上党不过二百七八十里地,队伍每天行走六七十里,行有两曰,便进入了高都县境内 袁买骑在马上与徐庶并辔前行,行走在山路之间 极目四顾,只见驿道两侧的山峦隐隐发黑,山上草木稀疏,与河内植被茂盛的情景大不相同便命人拿地形图来查看,看过之后才知道这高都县城就是后世的晋城,也是个产煤的重要地区 “元直先生,这山野之上必有乌金石!” 袁买勒马,用手中的马鞭指着黑黝黝的山岭,自信满满的对徐庶说道 徐庶虽然对谋略颇有研究,但对于地理知识却只是一知半解起初,他对于袁买盲目的北上开采乌金石之事,心存怀疑,但袁买信誓旦旦,徐庶初来乍到,也不好唱反调,只好在心里濒意见 此刻,看到驿道两旁的山峦透着黝黑的颜色,徐庶的立场开始动摇 这种远看黑黝黝的山峦在并州遍地皆是,如果不是提前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谁也不会去猜想这山峦底下埋藏着什么,谁会管山峦是白色还是黑色? 不过,有了袁买的预言在先,徐庶开始觉得自己错了或许,在这黑黝黝的山峦之下真的埋藏着数量惊人的“乌金石”也不一定,仔细一看,这高都的山峦和河内的山峰的确有很大的差别! “公子真神人也,竟然能未卜先知,不仅美食做得好,对于地理的熟悉也是匪夷所思,庶自叹弗如啊”徐庶在袁买旁边勒马,抱腕称赞 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既然在高都发现了乌金石矿,就不用再舍近求远,北上上党了袁买立即传令,在山下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休息一天,熟悉下地理环境之后,明天就开始挖掘乌金石 为了促进民工的积极姓,袁买传下命令,谁能掘出第一块“乌金石”,赏白银五十两,粮食一百石,布帛二十匹民工们得了命令,群情激奋,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挖一场 次曰,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六七千民夫就开始了劳作 黑黝黝的山岭上下,到处都是金属和石头撞击的声音,山上山下尘埃飞扬,民工们光着膀子,挥舞着手里的铁锹,或者轮着手里的铁镐在山石上开凿,一个个干的不亦乐乎 天公也做美,由于前几天的连续降雨,虽然正处在七月里,但气温宜人,天上乌云片片,遮住了阳光,气候比起前些曰子凉爽了太多 众人拾柴火焰高,六七千人的挖煤大军在山峦上甩开了膀子猛挖,三四天之后就挖下去三四丈高都的煤炭埋在地表之下最浅的地方不过十几米深,毫无意外的被采煤工挖掘了出来 “挖到乌金石咯!” 最先挖出第一块黑黝黝的煤炭的民工喜得发出了狼吼一般的叫声,这一铁锹下去,赢回来的犒赏,足够自己吃半辈子了 袁买得了消息,兴奋异常,一番筹划总算没有落空,苍天不负我也! 当即带了徐庶和周仓,在侍卫的簇拥下爬上山峦查看,只见被民工们刨挖的石坑之中,果然看到了黑黝黝的一片“乌金石”,便传令向周围扩大 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乌黑的矿床越来越大很显然,这块乌金石矿床并不是昙花一现,而是巨大的冰山一角,挖掘下去,肯定有数之不尽的乌金石在等着开采 “万岁,万岁,刺史大人万岁!” 一番辛苦总算有了收获,民工们群情激奋也不知道哪个带的头喊了一声“万岁”,其他人都跟着吆喝了起来,一开始是零星的声音,后来附和的人越来越多,一时之间,漫山遍野的响起了“万岁”的声音,响彻山谷 袁买吓了一跳,自己可不想学无脑的二叔袁术,成为众矢之的自己的老爹还活着,怎么敢妄称万岁? 急忙挥手示意大家不要躁动:“哎哎……兄弟们千万别这么喊,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别喊了!” 止住了民工们兴奋的情绪,袁买命令杀猪宰羊,所有人痛饮一番,以示庆祝一时之间,高都的山峦间飘荡着美酒和佳肴的香味 煤矿找到了,下一步就是怎么组织生产,将开采能力发挥的最大程度袁买和徐庶连续商量了一个夜晚,总算制定了方案 根据前世的经验,袁买决定给这些民工划分生产区域,并且按照部队进行编制每五百人一个营,划定一片区域,向下挖掘在营的下面设置五个屯,每一百人一个屯,各自任命一个屯长,负责安排详细的生产 为了促进这些民工的积极姓,袁买又制定了奖赏方法每个屯挖掘出“乌金石”之后,派人用涤挑到山下,每个屯独自存储,上面会派人下来过秤衡量,并且记录在案挖掘量在前几名的屯除了可以领到约定的酬劳之外,还会领到可观的额外赏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下,高都县的山峦上民工们热火朝天的开采起来,铁锹挥舞,尘土飞扬,民工们虽然劳累,但一个个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身体越累,挣到的酬劳也就越多! 过了五六天之后,高都山下的乌金石已经堆积的像一座小山一样,经过文吏的统计,短短的几天下来,这支六七千人的民工队伍已经开采出了接近两万石的“乌金石” 两万石折合到二十一世纪大约相当于一千二百吨,还不如大型煤矿一个小时的产量多,充其量也就是相当于二百人小煤矿的曰产量,但在这个科技落后的年代已经是尤为难得望着黝黑乌亮的乌金石,采煤民工们一个个笑的合不蚂吧 在这个年代,全国的煤矿只有十几处,煤炭的年开采量也就是在十万吨左右,平均到全国人口手中,每个人分摊不到四五斤因此乌金石只是官宦和富贵人家才烧得起的消耗品,寻常百姓只能瞧瞧,对这能够燃烧的石头充满了好奇之心! 而现在,到了冬天,他们这些普通的百姓们,也可以在家里用着“乌金石”取暖了 想象着屋外大雪纷飞,屋里红泥火炉,温上一壶浊酒,老婆孩子热坑头的情景,这些采煤工们怎么能没有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高都“乌金石”的采掘已经走上正轨,黄河两岸战事紧张,容不得袁买在矿区耽误时间,便一纸调令把石韬从河内调了过来,让他前来高都负责“乌金石”的开采. 石韬领命之后,筹备了三百辆马车,带着一千多民夫兼程赶路,来到了高都准备将采掘出的“乌金石”运往怀县和晋城,销售给各地的士族大户,换取钱币,然后再购买粮草;若是能用乌金石直接兑换粮食,更是再好不过 石韬到后,袁买把矿区的工作移交给他,一再叮嘱石韬要谨防塌方,无论如何,必须以人命为本,赶上阴雨天,绝不能冒险开采,免得出现重大伤亡事故 “刺史大人请宽心,韬一定小心提防,不负所托!”石韬拱手领命,连声承诺 “这就好,既然如此,我便与元直回怀县了,矿区的重任就全托在广元的身上了!”袁买伸手拍了拍石韬的肩膀,以示鼓励稍后准备带着徐庶和周仓,率领士兵返回怀县 “报!” 随着一声拉长的腔调,一名士卒飞奔着进了帅帐,跪倒在地 “何事如此慌张?”袁买挑了下眉毛,一脸镇定的问道看这传令兵心急火燎的样子,难不成出事故,死人了? 传令兵单膝跪地,喘着粗气道:“启禀刺史大人,有两个屯的民夫正在械斗,已经死了两三个人了!”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上天不降灾祸,竟然自己窝里反起来了?真是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袁买勃然大怒,一甩袍袖,大踏步的出了帅帐,徐庶和石韬脸色阴沉,一块跟在后面从帅帐走了出来 周仓正在指挥士兵拔营,准备跟着袁买一块返回河内矿区的生产已经步入了正轨,不需要再留下这么多士卒在这里浪费,给石韬留下五百人维护秩序足以 看到袁买脸色阴沉,一脸怒意,周仓急忙迎了上来:“公子,咋了?那个惹你生气了?告诉俺,俺去教训他!” “矿山上有两个屯的民夫聚众械斗,是可忍孰不可忍?你马上带人上山,不问青红皂白,把所以参与的民夫给我拿下来,由我问明事由!” 袁买背负双手,凝望着半山腰乱哄哄的人群,怒不可遏的命令周仓上山抓人 “诺!” 周仓答应一声,挎了腰刀,招呼一声,带着百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卒,朝山峦上面扑了上去,不大会功夫就来到了械斗的地点 只见半山腰上,果然有两个屯的民夫正在对峙一个个手里拿着铁锹铁镐,咬牙切齿,怒目相向,仿佛有杀父之仇的样子地上已经躺了四具尸体,另外双方各有七八人倒在地上,一个个血流满面,连声哀嚎 “都他娘的给我住手!” 周仓拔出佩刀在手,怒喝一声 这一声吆喝,犹如雷霆,大部分民夫都向后退去,分成泾渭分明的两个队列但依然还有两个民夫挺着手里的家伙头互相对峙,谁也不肯先行退后 周仓不由得勃然动怒,大踏步上前,出手如风,两只蒲扇一般的手掌迅疾的抓住了双方的器械,猛一用力,夺在了手中,然后丢在地上;再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拎住了两个民夫的腰带,把两人掷了出去,落在地上,俱都摔的一声惨叫,捂着**在地上来回打滚 周仓威风凛凛的站在中央,仿佛一座天神,用手指朝着械斗的民夫指了一圈,朝身后的士卒厉声喝道:“通通给我押下山去,交给刺史大人发落!” 士卒们答应一声,纷纷挺着手里的兵器,把这近两百个民夫驱赶着下了山,正在山峦间干活的其他民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具,驻足观望,议论纷纷 一顿饭的功夫,周仓带着士卒把参与械斗的民夫都抓了下来,押到袁买面前,交给他处置 “使君大人,请替草民做主,这些个无赖偷我们屯挖掘的‘乌金石’冒充他们采掘的,以此来骗取赏金我带着兄弟们过来询问,反而不问青红皂白的一顿击打,将我们屯里的兄弟打杀了两人,请使君替我们做主翱” 不等袁买问话,一个身材魁梧,体格健壮,蓄着大胡子,肤色发红,年约四十上下的屯长从民夫之中站了出来,跪倒在地,磕头诉冤 “你你胡说!” 看到大胡子恶人先告状,另一个屯的屯长也焦急的站了出来辩解:“分明是你看到我们屯乌金石采掘的多,怕额外赏金抢不过我们,所以上门寻衅滋事先是污蔑我们偷盗你们开采的乌金石,道理讲不过我们,便恃强凌弱,欺负我们屯的人老实,竟然恶人先告状起来,真是没有天理了!使君大人,请替草民等做主呐!” 伴随着两个屯长吵吵嚷嚷,两个屯的民夫也分别跪在地上,一个个磕头如捣蒜,嘴里齐声求告道:“使君大人请做主啊” 袁买按捺住怒气,命人搬来几张椅子,自己和徐庶石韬分别坐了矿山上无缘无故的发生大规牡斗,致人死亡,这股风气若是不杀赚以后这六七千人的团队就不好管理了! “都给住口,听我询问,再站出来回答,哪个敢多嘴,先打五十军棍!” 袁买用双目威严的扫了跪在地上的两百民夫一眼,厉声训斥随着这一声怒喝,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变得鸦雀无声,再也无人敢抢话 袁买瞪了大胡子屯长一眼,沉声问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大胡子跪地磕头道:“小人鲁雄,来自武德县,我们屯里的百十名兄弟都是来自武德!” “你又是何人?”袁买又扫了另一个屯长一眼,问道 只见这个屯长身材较矮胖,不足七尺的样子,年约三十岁上下,看面相属于比较忠厚的人当然,断案不能只看面向,更不能产生先入为主的念头 “小人马季,来自河阳,我们屯里的兄弟也都是来自河阳,与小人俱是同乡!” 问明了两人的身份,袁买便挨个询问起事情的经过,让他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来,自己给他们断个是非曲直 械斗案的大致经过,两人刚才已经说了个大概,此刻仍然各执一词鲁雄说马季的屯偷自家的“乌金石”,冒充他们屯开采的,谎报产量,以此来骗取赏金而马季则说鲁雄等嫉妒自己的屯产量高,怕赏金落空,便来污蔑自己的屯偷他们的“乌金石”,并且准备强行争夺,因此双方械斗了起来 “鲁雄,我问你,你说马季他们偷盗你们的乌金石,有何凭证?”袁买端起面前的茶碗,滋润了下嘴唇,问道 鲁雄跪在地上争辩道:“他们的产量就是凭证,有文吏大人的记录可以作证每个屯都是一百人,其他屯的产量每天都在四十石上下,多的也不会超过五十石,平均下来,每个力工一天可以挖掘半石左右而马季的屯这五天的时间已经挖了五百石,平均每天一百石,是其他屯的两倍还多!每个屯的人数都是一百人,曰子也是一样长,大家都是一样干活?这怎么可能?我看分明是他们这些无赖偷窃别人采掘乌金石,冒充他们的产量,以来来骗取赏金这些个无赖不禁偷我们屯的,少不了也偷其他兄弟的请使君明察!” 这个时期的一石,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一百二十斤一个屯一百名工人,干一天活下来,只能挖掘六千斤左右的煤炭,平均到每个人身上,也就是只能开采六十斤左右的样子,可见生产力之落后低下! 不过,矿山初开,器械落后,一个屯的民夫并不是全部都下井开采,有的负责挖掘,有的负责从井下用篓筐提到矿井上面,还有人负责运输到山下所有工作,全靠人力,劳动量繁重,一个屯每天只能开采三吨煤炭,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正如鲁雄所言,根据文吏的记载,整个矿山七十多个屯,产量差别不大,平均下来,每个屯的曰均产量大约在五十石上下,而马季屯的曰产量却是其他屯的两倍,着实蹊跷! “马季,鲁雄的话你听到了么?”袁买扫了马季一眼,厉声喝问,“别的屯曰产量都在四五十石上下,而你们屯的产量却是别人的两倍,难道你们屯的民夫都是天生神力么?此事该如何解释!” 马季跪倒在地,辩解道:“使君大人在上,草民不敢说谎我等都是奉公守法的百姓,忠厚持家,怎能做出盗窃之事?我们采掘的乌金石比别的屯多,是有原因的……” “原因何在,说来容我听听!”袁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沉声喝问 马季扭头朝身后的一群农夫看了一眼,招呼其中的一个十**岁的青年道:“老三?事已至此,我自己和使君解释不通,你出来向使君大人诉说一下,使君自会替我等做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听到屋子里的一声惊呼,在门外候着的孙耀等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倒是很有闲情逸致的打量着精致的雕梁。。 顾明珠抹了抹脸上的水,看清楚抱着自己的昭宗帝,恨恨的锤了他好几下,嗔道,“九美哥哥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昭宗帝倒是没有理会顾明珠的娇嗔,一双如幽潭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月白色中衣湿透后勾勒出的玲珑身段弧线圆润处,闪着幽幽的光芒。 顾明珠见昭宗帝直盯着自己,很快的反应过来,羞恼的用双手捂着胸,愈发显得线条动人,娇嗔道,“色狼,不准看。” 昭宗帝不以为意,眼神愈发的深邃,看得顾明珠更加的不好意思起来,昭宗帝这时将顾明珠紧紧的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顾明珠被这股强烈的气息弄得越发的气息不稳起来……。 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的顾明珠,一动不动的喘着气,直到在自己身体游移的某只手尺度越来越暧昧,才用力的拍开,带着欢爱后的沙哑、慵懒,“不要闹了,我累了,我要睡觉。” 昭宗帝大半个身子极有技巧的压在顾明珠身上,却没有给她半分的重力,贴在顾明珠的耳边,暧昧的说道,“你睡你的,不用管朕。” 顾明珠抬眸幽怨的看了看昭宗帝,眼眸中满是控诉和不满清宸绝恋:海兰珠传,其他书友正在看:。 她真的不知道,九美哥哥私底下会是这样子,完全打破了她以往对昭宗帝的印象,偏偏这种抱怨又是说不出口的,真真是让人又气又恨。 想到昭宗帝也是如此对其他的女人,顾明珠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起来,懒懒的趴在枕头上,不想再理会在自己身上忙活的男人。 而顾明珠不知道的是,她那一双水汪汪的、春意未消的眼。。勾勾的看着他,将他原本没有压下的火顿时又引了起来,见到顾明珠又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昭宗帝知道顾明珠心里想些什么,莫名的心情就更加愉悦起来。比起他在极致的时候。更让他舒爽。 昭宗帝是个很善于算计的人,他不是没有看到顾明珠对他的不同,也清楚的知道顾明珠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但他保持了沉默,而且还命令身边的人也不要跟顾明珠说太多。 昭宗帝翻了个身,将顾明珠压在自己的身下,带着微微的不满,“跟朕在一起的时候,不准想其他的人。”说着,一个用力挺进一个温暖紧致的处所,同时用力的吻住顾明珠,将顾明珠的惊呼声吞下……。 当听到昭宗帝宿关雎宫的时候。熊皇后终于忍不住脸色有些变了,但很快的就恢复了正常,熊皇后的这一瞬间的变化,自然是逃不过兰香的眼睛。 荷香见兰香面色阴沉的不知道想些什么,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兰香,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娘娘要准备就寝了。” 兰香脸色恢复正常,若无其事的做起手中的事情来,荷香见兰香这副样子。小心翼翼的对熊皇后说道,“娘娘,兰香这几日好奇怪,每天都不知道想些什么,问她她又不说。” 熊皇后正在梳发的手顿了一下,神态正常的说道,“可能是这几日事情太忙了吧。” 荷香却不相信,“兰香姐姐的能力在那里,奴婢每天跟她在一起,也没见她多忙啊。” “荷香,你去看看床铺好了没,没铺好的话你去帮把手,”菊香打断了荷香,荷香见菊香的脸色也有些不好,并顺从的离开。 菊香走到熊皇后的身边,做不经意的说道,“娘娘,兰香姐姐不管做什么也都是为了您好。” 熊皇后叹气,放下梳子,“你去把她们都叫过来吧,本宫有话要说。。” 菊香欲言又止看了看熊皇后,很恭敬的福了福身。 不一会儿,熊皇后身边最信任的几个大宫女及首领太监都聚在了一起,熊皇后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的说道,“本宫知道皇上宠爱皇贵妃,让你们都坐不住了,本宫有言在先,不管皇贵妃如何受宠,景仁宫上上下下,不得作出对皇贵妃任何不利的事情来,要是让人发现了,直接乱棍打死,你们几个都把话传下去,本宫以后不想再从你们嘴中听到任何有关皇贵妃的闲话。” 众人神情一凛恭敬的应道,熊皇后扫过底下跪着的几位,见他们的头低的更加厉害,满意的点了点头,“都起吧,以后都注意点,不管那个宫里想要托你们,都别让他们沾上了。” 顺从额起来,垂手立在一边,熊皇后淡淡的说道,“你们记住,皇贵妃如何受宠,都不会影响到本宫的地位,如果你们私底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让本宫在皇上面前落了脸,别管本宫不顾旧情,本宫第一个饶不了。” “是”众人又是异口同声道。 见状,熊皇后满意的挥手让他们下去。 听着一阵又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冬儿及玉芙殿一干服侍宫人的脸色跟着变青、变白,轮回的变化,总算,砸累了的秦婕妤气喘吁吁的坐下,当然,他们是丝毫不敢放松蜜爱钻石冷妻最新章节,:。 冬儿端了杯茶朝秦婕妤走过去,视而不见屋内的狼藉,就算还是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瓷器碎屑,脸色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娘娘,喝杯茶吧。”冬儿将茶杯放在秦婕妤的手边,然后又恭敬顺从的立在一边。 秦婕妤确实是有些渴了,端起茶就要喝,还没有喝两口,就直接把茶杯摔在地上,一声清脆声之后,就听到秦婕妤怒喝,“这是谁泡的茶,是要烫死本宫吗?来人,把这个泡茶的人给本宫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因为太过于愤怒,俏丽的脸蛋都扭曲了起来,“被本宫狠狠的打。” 秦婕妤的话没有落,就有小宫女如丧考妣的跪下,用力的磕头求饶,“婕妤饶命,婕妤饶命。”几下之后,白洁的额头上就布上了鲜红的血迹,印着清秀的脸蛋,触目惊心。 秦婕妤一听到小宫女喊着“婕妤”,更加的暴跳如雷起来,气势如虹的指着一群跪在地上的宫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拉下去,是不是要本宫亲自动手?” 冬儿看着,嘴皮子动了动,就想到求情,可看到秦婕妤一脸不善,最后还是无奈的低下头。 听着院子里传来的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喊声,冬儿还是没能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娘娘,要不就此饶过吧,要是传到皇后娘娘的耳边,怕又是不好了。” 这宫里,只有正二品以上才能称呼“娘娘”,秦婕妤只是三品的婕妤,又不忿万修仪等比自己位份高的妃嫔,虽然明面上不敢犯规,私底下都是要贴身服侍的宫人唤自己为“娘娘”,始终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位份能上去,不用一直停留在“婕妤”位份上。 秦婕妤一听冬儿这样说,就忍不住跳了起来,“就算传到皇后娘娘的耳边又如何?她能奈本宫怎么样?”说是这样说,脸上还带着浓浓的酸意,“皇上如今是一心都牵在了皇贵妃身上,哪还有心思管后宫的事情。本宫身为大皇子生母,难道还没有权利处置自己宫里的宫人吗?” 冬儿眉头跳了跳,就知道秦婕妤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素来又是最了解秦婕妤性子的。只好打起精神说了两句安慰秦婕妤的话,话里是脱不开大皇子的。 冬儿是跟着秦婕妤从秦家一直到玉芙殿的,从前秦婕妤进宫的时候是带了三个丫鬟,其中的两个,秦婕妤见她们颜色不错,找了个由头处死了, 只有自己,因为相貌太过于平凡,又忠心耿耿的,秦婕妤这才留了自己在身边使唤。 要说这后宫中,只有玉芙殿宫人换的最为频繁,很多宫女宁愿在冷宫或者掖庭都不愿意来玉芙殿,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惹了秦婕妤不开心然后自己不是伤就是死。冬儿很多时候也很无奈,可她也没有办法,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她也想好好的活着,等熬到了一定时候,自己出宫去,简简单单的生活。她是不指望自己倒了出宫的年纪,秦婕妤会放自己出宫了,因为秦婕妤生性多疑,她除了自己谁都不相信,要不是自己这些年跟在她身边,她又却是找不到其他的人,恐怕也不会留着自己了。她只希望,等哪一日秦婕妤的举动让宫里的两位无法忍受下去了,两位能宽宏大量,饶过自己,不管将来有多苦,只要有活命的机会,自己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 希望,这一日早点来,每次到了忍耐极限的时候,冬儿都是这样安慰自己,好似这样安慰,就真的能给自己带来安定。 夜深人静了,凄厉的哭喊声也就显得格外的让人脊背生寒,马宝林听着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喊声,脸色愈发的苍白起来,心也跟着一惊一惊的,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用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听不见了,也就不害怕了。 只是发白的唇色告诉她身边的人,她现在是真的怕到了极致。 司马才人从小受着正统的教导,虽然不像马宝林表现的这般直接,只见她脂粉精心雕饰的脸也都透出了苍白之色来,显然见得,她也确实是不好受。 第二百零九章 随着最后一声冲破天际的喊声之后,到静谧无声,唯一能听到的是心脏剧烈的跳动,过了好一会儿,都不听不见,这种缓慢而又痛苦的折磨总算是结束了。。 马宝林松开捂着耳朵的手,不由得重重的舒了口气,脸色总算是好了些,感叹道,“终于完了。”然后想起什么似得,对司马才人说道,“好姐姐,以后,你还是去落梅居吧,那地方远,有什么动静也听不到。” 翠霞阁是在玉芙殿的右后方,离玉芙殿很近,。司马才人跟马宝林闺阁中的时候关系就好,一处地方来的,又同在翊坤宫,忙忙长夜,着实是有些难以忍耐,因此,两人经常在一起作伴。落梅居地角不太好,西晒很严重,到了夏天格外的闷热,而翠霞阁却是翊坤宫地段最好的一处,比起玉芙殿还要好,冬暖夏凉的,马宝林特别喜欢,总是赖在翠霞阁中。 司马才人也放松了不少,听到马宝林的一番话,忍不住挑眉取笑,“怎么,你不怕热了?” 马宝林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虽然看着是瘦瘦弱弱的,却是个最怕热不过的人,也是她最为痛恨的,稍稍天儿有些热,她就容易出汗,她这一出汗,可就跟一般的美人儿出汗不同了,因此,又得了个外号,唤作“水美人” 马宝林听到司马才人的取笑,脸耷拉下来,“姐姐,你真是太讨嫌了,天天受着这样的刺激。命都快没了,再热又如何?还是小命要紧。”说着拍了拍胸口,一副逃出生天的模样。 司马才人的笑容淡了些,马宝林很敏锐的就发现了。忙开口道,“姐姐,我不过是开玩笑,你别生气,翠霞阁可真真是个好地方,我还真的舍不得了。” 司马才人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犹豫了一下,低声朝马宝林说道,“好妹妹,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住?” 马宝林一副受惊的样子慌忙的摇手。。嘴里说道。“好姐姐。快别开玩笑了,这换地方可是大事儿,你难道忘了朱才人的事情了。” 朱才人也是今年的秀女。父亲是湖州知府,在后宫中,相貌是唯一能跟有“京城第一美人儿”的芙婕妤相提并论的,本身也是极富才情,据说她是她榜眼出身的父亲亲手教导出来的。在最后一关的时候,因为一首诗得了昭宗帝的亲眼,封为才人,与芙婕妤、司马才人一道成为本次选秀中最为亮眼的三位。 朱才人有才有貌,家世亦不俗,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湖州社交圈子中。都是众星捧月的,本来是抱了十足的信心参加选秀,虽然是低了芙婕妤,心里是有些不是滋味,但比起其他入选的人还是高了一截,让她的架子越发的高了。原本宫里给她安排的是永福宫曼音阁,她嫌地段不好,毫不客气对着掖庭令吩咐她要换其他的宫殿,这个掖庭令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当着她的面是恭恭敬敬的,转个头就讲话转到了熊皇后的那头,恰好汇报的时候昭宗帝也在,最后昭宗帝大笔一挥让她入住到了清音阁中。这清音阁,听着名字好听,环境也确实优雅,却是已经靠近了冷宫边境,是皇帝一向不会踏足的地方。 朱才人这事一闹出,却是是给新来的已经上高祖宗妃嫔们一个很大的警告,因此,这批妃嫔比起上一批是格外的老实本分,也让熊皇后松了口气。 司马才人也是无奈,用手指了指玉芙殿的方向,叹了口气,“好妹妹,我也知道你的担心,可是,她三五不时的来闹上一场,真的是让人忍受不住了。我要是能忍住的话,也不会开口跟你商量这事儿了。” 司马才人说的也是马宝林最担心的,咬了咬下唇,有些不甘心,“难道这翊坤宫让她独霸不成?” 先前宫里人少,排的上名号的,不管位份的高低,也都能有数的出来,宫殿多了,自然不必挤在一处,可以说是每人一个宫殿。。这次选秀,虽然入选的人不如预期想的多,也就十来号人,因此,各宫都安排了人进去。 马宝林清楚的记得,第一天搬到翊坤宫的时候,就让秦婕妤来了个下马威,生生的站在玉芙殿的殿门前站了两个时辰,还是顶着大太阳,那时候天虽然不热,太阳还是暖呼呼的,可站久了,也是忍受不了的。她虽然是个小小的秀才之女,不想其他的贵女金尊玉贵的养着,可到底也是父母娇养着长大的,颇有些心气儿的又怎么能忍受? 好在有司马才人拦住了自己,自己才没有逞一时之气跟秦婕妤闹起来,后来见到了秦婕妤狠辣的手段,让她对秦婕妤是退避三舍,尽量的不跟她正面碰上。饶是如此,秦婕妤却总是不放过她,司马才人是个有手段的,让秦婕妤没有法子对付,自己本来出身低,位份不高,要不是有司马才人明里暗里护着,说不准,就跟玉芙殿的宫女一样,不是死就是残,其他书友正在看:。 司马才人叹了口气,“你呀,还记着这事儿,秦婕妤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她又是大皇子生母,不管她做的有多么的过分,看在大皇子的面上,皇上和皇后总会对她宽容几分。我们位份不如,有没有一子半女伴身,在这宫里也说不上什么话,为今最重要的是,护住自己的命要紧,没了命,还能拿什么去争?” 道理马宝林是明白,可是心里终归是有些不甘心,犹豫了一下,“姐姐,您又不是没看到,皇上一向不太管理后宫的事情,皇后娘娘又是讲究公平公正的,怕是不会为了这事儿出头,想要换到其他宫殿去,这事儿有点难。” “这些我早就想到了,”司马才人目光幽幽的看着窗外,“原本想着是找个可以投靠的人,也会容易些,可想来想去,唯一能帮得上的就只有熊皇后和皇贵妃了,皇贵妃如今是不做指望了,我是看明白了,皇上是不可能让皇贵妃跟宫里人多接触的。熊皇后么,”司马才人深深的叹了口气,“也是个聪明的人,不会轻易碰触皇上的底线,怕是,不会跟我们有过多的结交。” “那沈德妃、姚贤妃呢?”马宝林说出另外两个人选,“沈德妃是高密候府出来的,育有二皇子,二皇子才比大皇子小了一岁,不论身份和地位都比秦婕妤高;姚贤妃的父亲如今是吏部尚书,现在正是年富力强,上升的机会也不少,姚贤妃本身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就不低,从进宫起就一直掌管着尚宫局,在她做下那样的事情之后,皇上不过是轻轻的就揭过了,还依旧让她打理尚宫局。虽然她现在没有皇子,难保不准将来会没有,以姚贤妃的手段,怕也不是没可能笑道最后。要不,投靠姚贤妃?”马宝林细细的分析了一番之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司马才人摇了摇头,马宝林虽然有些不解,试探的选出了另外一个对象,“姐姐的意思是,投靠沈德妃?” 司马才人又是摇头,马宝林迷惑了,这正一品的妃位上,如今就只有沈德妃、姚贤妃两人,也都是有子女伴身,在后宫里能说上话的,至于其他的,就真的是不能压制秦婕妤了。 “姐姐,为什么沈德妃、姚贤妃都不行?”马宝林想了想,还是没能猜透司马才人的心思。 司马才人用茶盖刮了刮,上好西湖龙井的茶香徐徐的撩开,司马才人带着享受嗅了嗅,见茶香适宜,满意的点了点,缓缓的品了起来。 司马才人慢悠悠的动作可把马宝林急坏了,她是最知道司马才人的性子了,最好的一口就是茶,很讨厌有人在她品茶的时候去打扰到她。 耐着性子等司马才人品完茶,才急急的追问,“好姐姐,皇后娘娘和皇贵妃是不做指望,沈德妃和姚贤妃您又不同意,难道您想依靠万修仪?”说道万修仪,马宝林面色有些发苦,“这万修仪虽然是正二品上,父亲贵为将军,可是在朝堂上也没有什么实力,最紧要的是身体不好,一直养病在,在宫里一直是个隐形人的存在,投靠她,那我们是真真的没有生路了。” 司马才人让人重新端茶上来,不紧不慢的用帕子擦了擦嘴,“谁说我要投靠万修仪了?” “那不投靠万修仪,难道要找芙婕妤?”马宝林的口气有些冲,“芙婕妤现在不过是个婕妤,根本就帮不到什么?找我说啊,还是从沈德妃和姚贤妃中选一个比较好。” 司马才人听马宝林说完, 才慢悠悠的说道,“你这性子啊,可真该改改了,”马宝林有些不服气,就想开口反驳,司马才人也不吊马宝林了,细细的解释了起来,“沈德妃这人,从前就听过跟她打过交道的堂姐说过,因为从小被人宠着护着,是个清高自傲的,最是看不起人的。进宫这段时日,冷眼瞧着几次,确实是有几分聪明在,是个不容易纠缠的。姚贤妃了,就更加别说了,姚老夫人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厉害人物,姚尚书能在这个年纪坐上尚书之位,在清算的时候能安稳无恙,就说明了他也不是个简单的。姚贤妃可是姚老夫人和姚尚书最为看重的,你想想,她会是个简单的角色吗?” 第二百一十章 马宝林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她出身普通人家,家里人口简单,虽然是跟些不入流的亲戚打过交道,可对于豪门大户后宅里的算计、阴谋,她没有怎么接触过,虽然听的是不少,到底是没有什么经验在,进宫之后,要不是有司马才人在一旁提点,她早就被尸骨无存了。 不过,进宫都大半年了,她也不是个愚钝的人,在司马才人的调教下,凡事也灵透了不少,忙忙的撒娇道,“好姐姐,您到底有什么好主意,别卖关子了,真个儿是要急死人了。” 司马才人好笑的点了点马宝林的鼻子,“你这丫头,我都说到这程度了,我想要做什么,你难道想不出来?” 马宝林愣了一下,细细的思索了起来,想到某种可能,猛然的抬头看着司马才人,司马才人朝她微微的颔首,马宝林不解起来,“姐姐,朱才人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想到要把她推出来,何况,现在皇贵妃真受宠,皇上那还会注意到其他人?” “你说是个傻丫头,你还真是个傻丫头,”司马才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皇上是天下之君,一言一行都影响着,皇贵妃身份高、又如此受宠,不管后宫怎么样,前朝肯定是有话说的。皇上是圣明之君,绝对不会因为女人而影响国事,且看着吧,很快皇上就会临幸其他人。在这宫里,都不是傻子,你看熊皇后的态度,就知道皇上不会因为皇贵妃而废弃后宫。且等着吧,很快就有一番争斗上来。朱才人是个聪明人,虽然一时昏了头做出了不符合身份的事情,可是这段时间下来,怕是早就明白了现实,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机会,如果我们顺势推她一把,你说。她会不会冒出头来?” “既然姐姐这样说。”马宝林皱着眉头,“为何一定要推朱才人?以姐姐的才貌、能力,是绝对不输给任何人的,姐姐又何必妄自菲薄?” 司马才人听着马宝林的恭维,淡淡的笑了笑,“好妹妹,有时候适时退让一步,绝对比你奋力拼搏结果要好得多。”司马才人朝玉芙殿抬了抬下巴,“我们现在还在翊坤宫中,有秦婕妤在。哪会有我们接触皇上的机会?” 马宝林默然,司马才人说的在理。每次皇上来了翊坤宫,秦婕妤总会找这样那样的借口将皇上劫走,幸好侍寝是在乾清宫,不然,怕到了现在都无法承宠,更是被秦婕妤压的死死的。 想到这里,马宝林对秦婕妤恨的更是牙痒痒的。亏她以为自己多聪明了,怎么就看不出皇上是讨厌她的,每次都作出一副极受皇上宠爱的样子来,真真是让人恶心到了极点。 “那,姐姐,可需要妹妹做些什么?”马宝林想着秦婕妤的可恨之处,忍不住咬牙切齿,虽然对于皇贵妃受宠,心里不是滋味。可是看着秦婕妤气恼的样子,心里也是格外的舒爽。 皇贵妃未进宫之前,皇上忙于政事,踏入后宫的次数不多,皇贵妃进宫之后,皇上踏入后宫的次数多了,可是踏入的地儿也就只有关雎宫最多了。瞧着这一时半会儿,皇上正在兴头上,要是把朱才人推出来的话,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司马才人笑容中带了抹算计,“这中秋节也就大半个月的时间了,妹妹,可想好了要表演什么没?” 马宝林眼睛一亮,拍起手掌来,“姐姐果然是姐姐,妹妹是心服口服。” 司马才人冷哼了一声,朝马宝林笑道,“惯会嘴上说着好听。” 马宝林亲密的凑到司马才人的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司马才人伸出手推开马宝林,忍不住的笑了。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一年一度象征团圆的中秋节到了,民间早就准备了开来,整个大齐都是一片热闹的过节的气氛,宫里,自然也是不例外,热闹的程度虽然比不上民间,到宴会的豪华却是没法儿比较的。 每年到了中秋团圆节的时候,虽然是皇上跟皇后在一起例行日子,也从来不妨碍妃嫔们争奇斗艳,在皇上面前博个印象,特别是今年,新进了不少秀女,风头还没有出够,就冒出了一个皇贵妃将旧人、新人的风头都抢尽了,皇后还好,有祖宗规矩在,皇上也不会过分,其他的妃嫔们就不行了,她们之中,已经有人很长时间没有在皇上面前露脸了,这其中,就有秦婕妤。 因为年前的事情给闹得,昭宗帝罚了秦婕妤禁闭,好不容易能熬过日子,新来的妃嫔,让她忙着树立自己的威严,气还没有喘匀,皇贵妃就进宫了,这下子,日子是真正的难熬了。仔细算起来,应该是有大半年没有见过皇上了。 因此,等到所有人都坐定之后,秦婕妤目光灼灼的看着昭宗帝,企图让昭宗帝发现自己的一片相思之苦。不过,她到底丝毫失望了,昭宗帝自从坐定之后,除了跟臣工说说话,目光都没有往后宫一片移动过。 秦婕妤可不会就此轻易的放弃,不管是秦婕妤,连一向表现出淡定从容的姚贤妃也有些坐不住了,要说这宫里,唯一能压过自己的就只有皇后,毕竟祖制摆在这里,姚贤妃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也得忍着,谁让她只是妃子而不是皇后呢。 虽然宫里来了不少姐妹,有容貌能盖过整个后宫的芙婕妤、朱才人,她也没有丝毫的担心过她的地位会因为她们收到影响,她们再怎么年轻漂亮、善解人意,毕竟是比不过多年的情分,而且她们娘家的势力也比不过自己,就算是比自己高了一点的沈德妃,说的好听点是高密候府嫡长女,可谁不知道她的祖母只是个继室,他父亲不过是继室嫡子,比起高密候这个嫡子来,根本就没法比较。而且都知道,高密候跟他的继母,也就是高密候老夫人不合,勉强的维持住了面子情,真正上来说,她还没有她堂妹,也就是高密候唯一的嫡女,来的尊贵。 当然,这一切都是皇贵妃没有进宫之前,从很早的时候,她就明白昭宗帝是最讨厌外戚势大,他是绝对不可能扶持一股会威胁到自己的势力出来的。因此,她很聪明的按着昭宗帝的意思来,刻意让娘家低调。而且,她始终坚信,先帝之所以将顾氏嫡女、乐安郡主顾明珠赐给皇上做皇贵妃,肯定是有深意在其中,毕竟百年顾氏,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很容易引起动荡来。就算看着皇上宠爱皇贵妃,她也相信,陛下是为了大齐好,尽管心里很不舒服,她也得忍耐,她绝对不会像其他的女子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男人对自己厌烦,不仅失了自己,也失去了所有,她所要做的,就是忍耐,忍到她眼前的威胁被自己一一的清除,她知道,皇上的心里其实是有自己的,不管自己做了这些事情之后。 熊皇后扫了一眼底下坐着的各位妃嫔,看着她们或直接或委婉的盯着昭宗帝,身子端正,显得与众人格外不同,心里忍不住的好笑,也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昭宗帝,然后目光就落到了自己对面的皇贵妃顾明珠身上,见她专心致志的看着台上表演的节目,目光也跟了上去,然后又情不自禁的落到她身上,眼眸深了深,笑容有些苦涩起来。 顾明珠倒是没有察觉熊皇后在打量自己,她很认真的看着节目,心里在点评,谁说古人不如现代人,在她看来,古人也是极其聪明的,虽然没有现代的这些高科技,但更加的考验表演者的实力,果然,心无杂念才能真正的体现出表演的精髓来。 一个节目完了,顾明珠有些不过瘾的叹了口气,昭宗帝看着顾明珠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嘴角勾了起来,低声对孙耀说了什么,只见孙耀一挥拂尘,“皇上甚是喜欢,赏!” 话音一落,表演者们马上诚惶诚恐的跪下三呼万岁,最后似乎是带了无限荣耀的退了下去。 熊皇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皇贵妃,在等下一个节目的空隙,这为皇贵妃开始品尝起桌面上的美味来,目光丝毫都没有落到皇上火其他人身上。 只见舞台上的灯光猛然一下子暗了起来,随后如同明月照空,直直的在舞台最中间打出光线,众人这才看清舞台中间不知道何时多了个用细纱围起来的圆柱,周边还有被布幔做成的波浪起伏,这下子,倒是把众人的好奇给引了起来。 顾明珠停下著,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看看到底有什么好玩的节目,听到一声清幽的箫声似乎是从天边响起,然后圆柱里突然开始出现一团黑影,如同烟雾般慢慢升起,只见一道旋转,水袖翻舞翩转,是一到婀娜多姿、如扶风摆柳的女子倩影,随着箫声而舞动,或如轻云般慢移、或如疾风般旋转,时而轻舒云手、时而抬额低眉,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真可谓是,“荆台呈妙舞,**半罗衣。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雾轻红踯躅,风艳紫蔷薇。强许传新态,人间弟子稀。” 第二百一十一章 此时箫声骤然转急,人影以右足为轴。长袖翻转,娇躯随之旋转,随着箫声愈转愈快。一声凄厉如同鹤鸣,只见圆柱突然散开,如同云烟般缓缓落下,将笼罩住的女子曼妙身姿一点点的真实呈现在人眼前,箫声也慢慢的低了下来,舞姿越来越轻缓,随着最后一声,女子水袖飞饶,柳腰半弯,如同新月般,明亮的灯光勾勒出女子动人心魄的半张侧脸来,线条完美到了极致,一身玉白色的飘逸衣裙,让女子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突然出现在你眼前,顿时,你的呼吸都停止了,身旁呼吸重了一点点,会惊扰到这一片的宁静。 这时候,女子缓缓的转过身,露出她那一张赛过天仙的容颜,顿时整个天地都跟着安静了起来,目光楞楞的盯着舞台上。 女子很满意众人的表现,嘴角微微的勾起,身姿妖娆的跪下,如同清泉击石的清灵之声想起,“贱妾朱氏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这时候,众人的意识才慢慢的回过来,不约而同的看着坐在高位上的昭宗帝,昭宗帝垂下眼帘,压住眼底里的嘲讽。 顾明珠也从惊艳中回过神来,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昭宗帝,原来,美得这般惊心动魄的女子,也是他的女人。 顾明珠眼里的复杂自然是逃不过昭宗帝的眼神,昭宗帝嘴角微微的口气,原本就极其出色容颜,更加是让人一口气呼吸不上来,顾明珠捂住飞快跳动的心脏,带着丝微的羞怯转过头,正是所谓的美色惑人啊! 这厢顾明珠感叹,看好戏的心情也消了不少。那厢秦婕妤的一张俏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恨恨的撕扯着帕子,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几乎算是被打入冷宫的朱才人突然一下子给冒了出来,打她个措手不及,让她早就计划好的准备顿时没有里发挥之地。心里怎么可能不郁闷、不忿恨。原本还想着惊艳四座的。重新得到陛下的宠爱,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一时心软了,没把这个祸害给收拾了,让自己现在下不来台。 秦婕妤最初见到还是芙美人的芙婕妤、司马才人、朱才人的时候,就已经心生忌惮了,就想着怎么用法子除掉这三个威胁。不得不说,朱才人很快被冷落,却是是有她的手段在,自己可早就给掖庭令不少好处了。见朱才人出师未捷身先死。她也就不看在眼里了,遂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芙婕妤、司马才人身上。很可惜,芙婕妤、司马才人也不是个善罢甘休的,迄今为止,她还没有从她们身上得到好处过。 因为司马才人跟马宝林身份上还是有差别的,所以,两人并没有安排在一起,但不妨碍两人的交流。马宝林飞快的朝司马才人眨了眨眼,司马才人端起酒杯,用广袖掩住了嘴角的笑。 司马才人和马宝林的动作虽然隐秘,但还是没能逃过立在姚贤妃身后的茜草的眼,茜草垂下眼帘,悄悄的将这一幕记在了心底。 昭宗帝嘴角的笑容自然是逃不过熊皇后的眼睛熊皇后看了看舞台上姿态妖娆的朱才人,眼神黯了黯,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昭宗帝平缓的声音响起。“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朕一直以为朱氏容色惊人、才情出众,倒是没有想到这舞也能难人能及,如此,就封为正二品昭容。” 这话一出,全场震惊,连朱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荣宠给吓住了,要不是人提醒的话,她都忘记谢恩了,飘飘忽忽的谢恩之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舞台,回到宴席上。好在她多年的教养,让她勉强的维持两分清明,努力做出一副淡然的表情来,不过她这一番举动,根本就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其他妃嫔无法掩饰的嫉恨目光或直或曲的落到她身上。 一瞬间的安静之后,很快就能见到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大多都是些朝廷命妇,不时的将目光落到朱才人身上,目光中满是艳羡、算计、筹谋…… 跟其他人表现出的激动不同,顾明珠却是浑身冷汗,看来这位朱才人这般出风头,是真的惹到了九美哥哥了,不过九美哥哥也太狠了些,这般娇滴滴的美人儿能如此的毫不留情,真真是让人可惜啊,可惜这么美人的人了。 不过顾明珠这番可惜的表情落到熊皇后眼中,却成了难受和不甘愿以及嫉妒,很神奇的平复了熊皇后因为朱才人突然连跳四级带来的不舒服。皇贵妃果然是被保护得太好了,连面子上的工程都做不了,难怪皇上说她只是个皇贵妃呢,原来的算计和忌惮放下,居然好好心的对皇贵妃多了几分可怜,要是哪一日她明白了皇上娶她的真相,依她的性子,怕是,或不了吧! 虽然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计中,司马才人还是被昭宗帝的一番话给彻底的打击到了,脸色都开始发白了起来,全无之前的淡定从容,看了看四周,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朱才人身上,这才敛住了脸色,竭力的维持平静,还给了犹在震惊中的马宝林一个提示。 马宝林在司马才人冰冷如冰的眼神中,飞快的恢复神智,故作掩饰的用袖子遮住喝酒,飞快的将眼角的泪给擦干净,一杯即完,神情如常。 许是司马才人和马宝林的动作太过于刻意,终于引起了菊香的注意,菊香走进熊皇后,低头在熊皇后的耳边说了两句话,熊皇后似乎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 许是因为太过热闹,一阵细微的“咔嚓”声之后,秦婕妤手中绉纱绣花手帕就成了两半,双眼喷火的盯着朱才人,不,朱昭容,心里又是怨又恨又是妒,不过因为一支舞,就成了正二品的昭容,居然还居于自己之上;而自己了,进宫多年,又育有大皇子,这些年一直都在婕妤位份上没有变过,这口气,叫自己如何咽得下? 皇上,皇上果然是重色的,自己容色不如从前,这些个小妖精就一个个的出来勾引,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一定,一定要将她们带给自己的屈辱回击,否则,自己还有何颜面在后宫立足? 不得不说,姚贤妃的面子工程是做的极好的,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底里的情绪,抬眸的时候已然挂上了恰到好处的温婉和大气,“中秋团圆是个好日子,臣妾现在这里恭喜皇上,又得到了一位好妹妹了。” 顾明珠这时候真在喝茶,听到姚贤妃带着微微酸意的话,忍不住的就想喷了出去,到底是忍住了,只不过憋得很难受,脸都有几分扭曲起来,忍了忍,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忍不住轻咳出声。 这城门失火,她这个池鱼也得跟着遭殃,这姚贤妃,不刺激下自己,她还真的对不起自己。她也是其中的一员,有必要这般针对自己吗?她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她这话里的意思,都是九美哥哥这个臭男人不好,顾明珠忍不住磨牙,真真是…… 顾明珠这边闹出的动静自然是引起了有心人的关注,这有心人里除了姚贤妃,自然是少不了熊皇后、沈德妃等人。 当然,也少不了真正关心她的人,例如,昭宗帝、李太后、霍太后以及,隔着一段距离的同昌大长公主,同昌大长公主从昭宗帝开口封朱才人为昭容的时候就坐不住了,忍着一股子冲动,这下子,几乎是要跳出来了,幸好阳平长公主和陆婈蕊拉住了同昌大长公主,这才没有闹出更大的动静来,不过,也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 昭宗帝眉心跳了跳,就想说话,这时候李太后却是若无其事、神情自若的对着霍太后说道,“明珠这孩子,都嫁人了,怎么还跟姑娘的时候一样跳脱。”话虽然是抱怨的话,听着却透出一股宠溺在里面。 霍太后淡淡的瞥了一眼姚贤妃,接过话茬子,“哀家就是喜欢明珠这天真不做伪的性子,看着就让人打心底里喜欢,也别改了,以后就让她这样,这样很好。” 顾明珠只见一排乌鸦“呱啦呱啦呱啦”的从眼前飞过,着实无语中。 两宫太后一开口,也没人敢接话,一时间倒也安静,昭宗帝看着努力将自己注意力都放在舞台上的顾明珠,掩耳盗铃的做法让他竭力的将上扬的嘴角压下,低声朝孙耀说了几句,不一会儿,顾明珠面前的几上就摆了好几道易消化的餐点,看得顾明珠更加的无语。 姚贤妃忍了忍,最后还是努力的撇开头,不再看让自己刺眼的一幕。 熊皇后看着姚贤妃,眼眸黯了黯,侧开脸,恰到好处的掩下她嘴角边的嘲讽。 同昌大长公主这才移开视线,脸色也恢复了正常,陆婈蕊和阳平长公主对视了一眼,各自暗暗的舒了口气。 皎洁的月光将整个天地映衬得如梦似幻,随着如银盘般的满月缓缓的在深蓝幕布上三三两两点缀的天际里滑过见不到的痕迹,热闹的宴席也逐渐到了尾声,一辆辆的马车驶出森严、巍峨、厚重的宫墙,车轱辘滑过青石板地面的清脆节奏,宽大的广场上依稀见着忙碌收拾的人群,好似之前的热闹、繁华如同梦境一般,在记忆中停留,然后逐渐的消退,到最后的了无痕迹,就如这见证了无言的见证这历史的时光。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不出众人的意料,中秋节之后,在淡漠的记忆里找不到痕迹的朱昭容就如夏日的惊雷暴雨,突然出现人群亮眼处,创造了一段传奇。也不能说这宫里都是喜新厌旧,毕竟世情是如此,由不得人不表现出势力来,早就有不少善于逢迎拍马的宫女太监跑到储秀宫瑶光殿去讨好这位朱昭容了。 其实顾明珠也没有多大的感觉,不过她还是要应下景,来抒发一下她对于目前这种现状的不满以及幽怨来,只是她幽怨表现的不太好,让霍太后和李太后看了直发笑,最后,顾明珠也举手投降了,该做什么还是继续做什么吧。 在中秋夜之后,已经连着有六日没有见到昭宗帝的顾明珠,总算在正常的时候看到他了,为何要这样子说呢?顾明珠也是不想抱怨,她不知道这位九美哥哥又是哪里不对劲了,连着好几日都是在三更半夜的时候来到关雎宫,把自己折腾醒之后,然后就沉沉睡去,弄得她对着昭宗帝的睡颜不知道是该骂好还是反击的好,最后,只能自己憋着气,背对着昭宗帝,隔着一段距离,还不忘将被子全部卷走,通常,她是没能如愿。 你道是为何?这关雎宫正殿、侧殿、偏殿、亭台楼阁之类的加起来将近两百间房间,每个可以充作休息的房间里不管是炕上还是床上都只有一床能盖着的被子,这也是让顾明珠极其无语和纠结的,可她到底是拗不过昭宗帝。只好忍着。 通常这个时候,昭宗帝会很忍耐的叹口气,然后将顾明珠紧紧的禁锢在自己的怀中,顾明珠就睁着一双眼看着昭宗帝刀削般的下巴,愣愣的盯了半晌之后,才会不知不觉的睡去,反正。只要她醒来的时候,身边是绝对没有人的。 开始一两天的折腾,让顾明珠眼底下都有些乌青,在她去寿康宫的时候,碰到的妃嫔也比往常要多些。然后看着她的目光就是幸灾乐祸,让本不喜欢计较的顾明珠深深的无奈中,最后也被迫习惯了昭宗帝时常的“偷袭”。 在顾明珠努力使自己日子平静些的时候,储秀宫却是好不热闹的场面,也许是因为这心高气傲的朱昭容经过大半年的冷落,脑子是终于清明了些。在连番几次暗处的算计中,不仅能气定神闲的处置,还恰到好处的让昭宗帝发现。这不,秦婕妤下场就有些不好了,不仅被紧闭不说,连她视若眼中珠的大皇子在昭宗帝考校的时候连番训斥。让原本灰头土脸的秦婕妤更是江风夜雨。 这小朵小朵的浪花一朵接一朵的闪开、淹没两个多月之后,天气也逐渐的转凉,在北方空茫苍廖的碧空下,浓艳色彩铺染,将这后宫妆点得格外妖娆、妩媚。 在秋高气爽的日子,满眼动人的色彩加上适宜的暖阳,总是适合做些联络感情的聚会。勋贵人家风流子弟自然是找了好日子三五不时的聚会,吟诵些酸诗酸词,来抒发下自己的郁郁不得志。精于后宅算计的夫人姑娘们,也是不例外,接了好由头,也给自己找找乐子,平添几分生活的乐趣。作为让无数女子幻想的后宫,自然是不甘落后,各种有明目的聚会一一的开设,真正要表达的内容是无人去关心,起码的人前姐妹情深倒是表现得极好,姐姐妹妹的亲热劲落在不知情人眼中,无端也能感慨万分的擦掉眼角的几滴泪珠。 顾明珠是从来不屑于这些,她实在是没有多少的心思跟这些说话转了很多到弯的女子打交道,饶是她再机灵,也有不小心被绕进去的时候,为了避免难看,还是躲远点好。 都在这笼统的后宫中生活了好几个月,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也都摸清楚了这位皇贵妃的性子,到还真的没人该勉强,当然,这最重要的前提还是皇贵妃身份高,她们惹不起,更让她们惹不起的是皇贵妃身后的两宫太后。 这一日也是天气正好的时候,素来清高自傲的沈德妃在看着熊皇后、姚贤妃、朱昭容等举行个例如红叶等等名目的宴会之后,也借着当口,举办的赏菊花、品大闸蟹,原本言笑晏晏、好不热闹,在热气腾腾的大闸蟹端上来,各位妃嫔仪态优雅、技术娴熟的品尝据说是从苏州阳澄湖经过京杭大运河运送过来的大闸蟹时,就出现了如下的一幕,只见安才人神情奇怪的捂着嘴,最后好似忍受不住一般,哇的吐了出来,这给吓了人一跳,也顾不上这引得人食指大动的大闸蟹了,纷纷的放下手中的吃蟹工具,就好像这大闸蟹有问题般。 沈德妃的脸色也变了,之前的好心情都没了,皱着眉头看着闹哄哄的场面,最后还是熊皇后看不下眼,命人将安才人扶到厢房去,并使人唤了太医过来。 此时谁都没有赏花、品蟹的轻松心情,一个个的都是人精,安才人的一番作态,难免不会让人有什么想法,因此,倒是有道一致的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都没有离开,等着太医宣布结果。 虽然看起来都是一副担忧的表情,好似床上躺着的女子对她们有多么重要一番,只是眼底里看不透的黑色,表示着她们关心的是另有其他。 只见一位年约中旬的吴太医仔细的换了安才人的左右手把脉之后,又细细的问了安才人贴身宫女一些问题,细细的思索一番,才拱手对着熊皇后说道,“启禀皇后娘娘,大喜,安才人这是有喜了,约莫一个多月了。” 熊皇后很好的将惊讶掩饰住,满面笑容的对着吴太医说道,“吴太医,你是千金圣手,安才人的身子你就多费点心吧。” 吴太医又是深深一鞠,熊皇后手搭在兰香的手臂上,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带着和蔼和关切,“安妹妹,这可是天下的喜事,你好好休养,待本宫禀告皇上之后,一定好好厚赏你。” 安才人也是喜不自胜,到底还是有几分眼色在,挣扎着就要站起来给熊皇后行礼,熊皇后忙扶住安才人,细细叮嘱道,“这头三个月是最关键的时候,你现在也别在乎这些虚礼了,好好保重身子才是要紧,争取早日给皇上诞下皇子,这宫里啊,就是子息太少了,你这可是大功一件。” 见熊皇后这般说了,安才人也不好再扭捏下去,顺从的躺在床上,手情不自禁的就抚上了平坦的、看不出丝毫痕迹的腹部,眼中含泪,笑容中带了浓烈的母性光辉,“是,婢妾记住了,婢妾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熊皇后拍了拍安才人的手,照例是对安才人身边服侍的人一番敲打,也借此给在场的妃嫔们个警告之后,就离开了。 见熊皇后一走,不管心情如何,其余剩下的人都是一番关切、嘱咐的话语之后,也纷纷的告退,最后热闹的屋子就只剩下躺在床上和几位服侍安才人的宫女,见不相干的人都不在了,这些宫女也不用再掩饰喜悦。 安才人躺在床上,微笑着听宫人们的奉承话语,也不答话,一双眼神格外的晶亮,带了最为美好的期盼在其中。 不管怎么说,后宫中有人怀孕,这就是大好的事儿,不管这后宫中都沸腾了,连素来不管俗事的两宫太后也都有些坐不住了,无怪乎其他。只奈这位昭宗帝都快年近三旬了,膝下不过三子两女,而且最为年长的大皇子不过才八岁不到,这在哪朝哪代都可谓是大事,皇帝的儿子不怕多,就怕少,哪怕斗得死去活来,最后能活着的也绝对是个不简单的,能担得起肩上的责任来;但要是少了的话,这一斗啊,到最后一个能传承香火的人都没有了,那可就是动摇国本的大事了。 这有了孕的妃子,待遇肯定是不能跟从前相比,位份自然也得提高,这安才人升了两级,现在要称呼为安婕妤,肯定是不能住从前的紫竹轩了,现在是搬到了永福宫的侧殿,丽正殿居住,服侍的宫人也按找正二品的九嫔配备,这也让不少人心里打了嘀咕,要是安才人生下了皇子的话,最差也是个九嫔,毕竟这九嫔上,现在才只有两个人。 安婕妤有喜,除了安婕妤本身,对于其他人来说,确实不是件好事。这其中就以芙婕妤尤为甚,想当初,她初进宫的时候,深受皇上宠爱,被宫人捧着,日子过得极其舒心,这可是她在东平郡王府所没有享受得到的。虽然东平郡王宠爱,姨娘又有手段能维持荣宠,可嫡母不是个好的,到底是有很多不如意在。在宫里她就不同了,她不再是从前的庶女,而是皇上宠爱的芙婕妤,这满宫里,也只有自己独一人能得到皇上的赐字。虽然为皇贵妃的进宫担心过,也在看在皇贵妃受宠,遭受了不少挖苦、嘲笑,她都没有放弃过,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面对这些,虽然自己做好了准备,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难受,于是更加殷切的希望陛下的眼里只有自己,自己也能达到自己进宫的目的,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此,再无人看轻自己。 之后,虽然有进宫之前最大的对手朱昭容冒出来,在嫂子的一番嘱咐之下,她变得更加的沉稳起来,后宫就是战场,容不得自己一丝的放松。但是安婕妤的怀孕,让她更加的清楚意识到,孩子对于自己的重要性。 第二百一十三章 安婕妤倚在门框边痴痴的看着大开的院门不见人影,这时候一阵寒风吹过将院子中间的依稀几片枯黄叶子挂在瘦骨嶙峋的树枝上,树叶受不过风力,随着风飘飘荡荡的落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大红的院墙在黑压压的翻卷的乌云之下,多了几分的阴森。 香映叹了口气,走到前面,放下厚重的门帘,扶着安婕妤,柔声劝道,“婕妤,天儿冷,别再门口待着,您现在身子可是最紧要的,太医都特意嘱咐了要注意身体的,安胎药已经熬好了,奴婢扶你过去喝药吧。” 安婕妤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朝内室中走去,右手不停的抚摸着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缎袍看不出丝毫痕迹的腹部,眉头轻蹙,略有些忧虑,“香映,你说本宫是不是变丑了?不行,你得把皇上新赏赐的象牙镂花小圆镜给本宫拿过来,本宫要好好的瞧瞧本宫是不是变胖了,变丑了。” 香映倒是好脾气的顺着安婕妤,“婕妤,奴婢天天跟在您身边,奴婢是最清楚不过的,奴婢瞧着婕妤一点都没有变丑,甚至比起以前来要更加温婉动人了,奴婢在老家的时候就听过一句话,说是怀孕的女人是最美的。” 香映的安抚不仅没有使安婕妤放心,反而更加的忧心忡忡,“香映,以前就听过宫里的老人说,这怀孕的女人很丑很丑的话,肯定怀的是儿子;反而漂漂亮亮,生下来的绝对是女儿。酸儿辣女,别人都是馋酸的,只有本宫总想着吃辣的,你说,本宫会不会怀的是女儿?”说着。用力的抓着香映的手臂,想要从她的嘴里得到真相。 香映看着安婕妤紧紧抠着自己的手臂,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道还是好脾气的说道,“婕妤。那些是做不得算的,奴婢听奴婢的娘亲说,她当初怀奴婢的弟弟的时候。也是很漂亮,喜欢吃辣的,当时奴婢的祖母还以为奴婢的娘亲又怀的是女儿,没少给奴婢娘亲气受,后来生下来的时候,奴婢的娘亲才松了口气。婕妤,奴婢虽然没有多大的见识。可是这些奴婢是见的多了。不一定能作准的。而且。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总归是皇上的儿女,皇上子息不丰,娘娘能顺利的诞下,就是大功一件,皇上肯定是会大赏您的,您再看看。皇后娘娘也是先开花后结果,当初皇后娘娘生下二公主的时候,皇上不也是没有说什么吗?您看姚贤妃也是公主,皇上不照样疼爱。照奴婢说啊,娘娘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想,保重好身子,顺利的生下孩子,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只要婕妤养好了身子,以后总会有机会再生的。” 见香映分析的也确实在理,安婕妤也跟着放松了不少,于是顺从的喝安胎药,等安胎药喝完之后,就拿起镜子仔细的打量自己,见镜子的容颜比起从前确实是娇嫩了三分,略微有些满意,就随手拿起放在手边的针线篮开始继续完成还没有完工的小孩儿的衣裳来,还没动上两针又开始闷闷不乐起来。 香映见状,虽然心里确实是有些不耐烦,倒还是耐住了性子,“婕妤,您是怎么啦?您不是说今天要把这件衣裳给做完吗?回头嬷嬷们看见了,可又有话说了。” 安婕妤叹了口气,幽幽的朝香映问道,“香映,你说,皇上这会儿是不是去了关雎宫?” 香映真有些想暴走,皇上去哪所宫殿是你一个婕妤能关心的吗?虽然你现在是有孕在身,可也不能太恃宠生娇了,没见到皇后娘娘都没有说什么吗? 幸好安婕妤低着头,没有看到香映眼里一闪而逝的厌烦,语气更加柔和了些,“婕妤,皇上是在乎您的,您看皇上每次踏入后宫,总是第一个来丽正殿,陪您说会话再走的。这待遇,除了皇后娘娘,没人能享受得了。奴婢可是听说,当初秦婕妤怀孕的时候,皇上不过命令皇后娘娘照看,连看秦婕妤的次数都能数的出来。您想啊,秦婕妤就算在宫里拔了头名,位份不过跳了两级,生下大皇子这么大的功劳,不过是封了个正三品的婕妤,还驳回了将大皇子养在皇后名下的提议,这些年,位份愣是没有上上去。您就不同了,您是一怀孕,皇上就封了您为婕妤,可是跟安婕妤齐名了,要是您再生下一儿半女的,位份肯定是要往上提,到时候肯定是要压了秦婕妤一头。婕妤,这些年,您受了秦婕妤多少气,从前秦婕妤位份比您高,又有大皇子作为依仗,您没法子,只能忍气吞声的。现在看看,您还需要再忍受秦婕妤吗?等你顺利的诞下孩子,秦婕妤还得低您一头了。婕妤,您想想,到时候秦婕妤朝您行礼问安,那张脸色变化,啧啧,奴婢想想心里都觉得出了好大口气呢。” 不得不说,香映确实是很会把握安婕妤的心理,被香映这样一分析,担忧、疑虑、患得患失、惶恐等等都一扫而空,整个人眉飞色舞、得意洋洋,回想着在册封典礼的那一天,秦婕妤夹杂难看、嫉妒、怨恨、不平的表情,这滋味就如同在大热的天里喝上冰冻后的酸梅汤,全身心的都跟着舒畅起来。 想想从前自己被她压得死死的,一点脸面都不给自己留,安婕妤想着就很想好好的报复一番,不过现在,她终于是报复回来了,自己跟秦婕妤平起平坐,将来自己还会高她几分,她是绝对不可能在踩着自己了,终有一天,自己会将曾经所受的屈辱统统报复回来! 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秦婕妤的! 秦婕妤感觉鼻子有些发痒,最终还是有些不顾仪态的打起喷嚏来,正小心翼翼服侍秦婕妤的宫女们顿时一副如临大敌的恐惧模样,冬儿见状,忙走到秦婕妤的面前,关切的问道,“娘娘可是着凉了,要不要奴婢现在就命人唤太医过来?” “不用了,”秦婕妤挥手道,脸色阴沉了几分,“本宫身体很好,不需要看太医,本宫知道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诅咒本宫,”阴冷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室内,被扫到的宫女不由得微微的退后了两步,生怕自己被牵连上,“肯定是安氏那个贱人,如今一朝得志,指不定想着怎么样把本宫打入谷底,好报复本宫从前欺辱她的仇。” 冬儿眉头跳了跳,很是无语,不过是打个喷嚏,就能联想到着上面?她是知道秦婕妤的性子的,不忿安婕妤传出好消息后,很快由才人变为婕妤,跟自家主子一个位份,而且封妃典礼在秦婕妤死心里也认为比起她从前要豪华盛大,心里这是存了气在。更何况,这后宫中也有传言,说安婕妤只要顺利的诞下皇子,不说四妃之位,肯定是九嫔之首,这更加是无异于在秦婕妤的怒火上又火上添油了一把。 当然,冬儿是绝对不会让心里的想法在面上露出来一份,也清楚的明白,这时候,绝对是不能跟秦婕妤唱对台的时候,否则秦婕妤会更加的火大,场面更加的不可收拾。想到这里,冬儿做出一副十分担心的样子来,“娘娘,这几日天气变化很大,奴婢看大皇子每日辛苦的去上书房,着实是担心,奴婢前几日给大皇子做了几件袍子,娘娘,您看看行不行?” 秦婕妤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开来,大皇子可是她最大的倚靠了,她要是不精心,这后宫的手段防不胜防,自己以前忍辱负重就没有了意义。 于是,微微抬了下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冬儿见状,忙命了身边的小宫女,小宫女的动作倒是很快,不一会儿就将冬儿仔细叠好的袍子送了过来。 冬儿接过,小心翼翼的递给秦婕妤,秦婕妤撩开最上头的一件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摸了摸材质、绣纹,细细的看了看针脚,就顺道的将底下的几件都看了看,眉头皱了皱,“怎么尽是些青色、黑色之类的,大皇子身份贵重,这色彩自然也得两眼些,这些就这样吧,下次做的时候,多准备些亮眼的料子,别总是灰灰素素的,又不是什么身份低微的。” 冬儿知道秦婕妤这是满意了,以秦婕妤的性子,是不可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总要从其中挑些刺,方显得她与众不同才好。幸好她是习惯了,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不过她身后的小宫女,没能学会冬儿一分忍功,低垂着头,嘴角紧抿,颇有些替冬儿不知的感觉。 “是。”冬儿一副受教的接过衣裳,小心的递给身后的小宫女,“奴婢谨遵娘娘的教诲,必不会让大皇子被人小瞧了去。” 说道这里,秦婕妤也来了性子,想着这段时日为了自己的事情,到还真的是忽略了儿子不少,遂要作件衣裳,聊表下母亲的关爱,到是一份很认真的样子跟冬儿讨教了起来。 冬儿虽然容貌不惊人,平常看着是个木讷本分的,却有一手极好的手艺,一件普普通通的衣裳总能让她做出花样来。这也是秦婕妤离不开冬儿的一个原因,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在这后宫里,要想拔出头来,必须得在皇上面前显得格外的有魅力才行,这衣裳首饰打扮之类的,就是最重要的一点,确了其中一样,都是事倍功半的。这也是秦婕妤离不开冬儿最重要的原因,旁的人,做出来的衣裳,总是不合她预想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虽然跟昭宗帝的关系是一日日的亲密,可也到了现在这时候,顾明珠才对昭宗帝生了几分依赖,其实,这也不能算是顾明珠出于真心。她素来是怕热怕冷,热一点受不了,冷一些也是受不了,她进宫的时候,正好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初进宫的不习惯,自己一个人独睡惯了,枕边多了个人,还是跟个大火炉一般的推都推不开,这滋味别提多难受了。现在就不同了,有个暖呼呼的人肉抱枕,你就是想要扒开都拔不开了。 昭宗帝掀开价值连城的金丝帐一边,果不其然的就看到顾明珠头埋在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里,只余披散在明黄色的满池娇的枕头上乌鸦鸦的发丝露在外面,被子底下是缩成一团的人儿,忍不住的摇了摇头,铺了地龙的屋子,暖和得他都嫌热了,怎么这丫头还冷成这样子? 才刚刚躺下,温暖柔软的娇躯就如同有感觉一般凑了过来,很快就如同八爪鱼一般紧紧的抱着昭宗帝,昭宗帝嘴角抽了抽,深深的看了看满足的在自己胸膛上用脸颊微微蹭着的顾明珠,最后又是无奈又是满足的叹了口气,伸手就将八爪鱼抱在怀中,八爪鱼的动作又紧了紧。 昭宗帝脸贴在顾明珠的头上,心里叹道,总比天儿热的时候,这丫头总是趁着自己不注意的时候,不知道何时就跑到另外一头,隔着自己远远的好。也总算是自己发挥了点功劳,让这丫头离不开自己吧。 天气一冷下来,顾明珠就更加的不愿意动弹了,每日就缩在关雎宫宸恩殿里足不出户,偶尔天气暖和了些或者是拗不过两宫太后的邀请,这才勉为其难的去寿康宫给两宫太后请安。 现在。宫里的众人也不像从前将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了顾明珠身上,随着朱昭容异军突起、安婕妤怀孕,宫里部分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两人的身上,其余的就是些其他的琐事之类的。 饶是如此,顾明珠的日子其实也没有多好受。没有传出安婕妤怀孕还好,一传出来,每次去寿康宫。两宫太后的目光或多或少的都要停留在顾明珠的小腹上一会儿。在去寿康宫或是回关雎宫的途中,总会避免不了碰上些人,就算自己是竭力的想要忽视,却忽视不了她们眼里的打量之色。 真正要算起来,这后宫中还是以皇贵妃承宠的次数居多,这皇贵妃进宫都快半年了,如此受皇上宠爱。怎么还没有好消息传来?想那安婕妤。不过是一次临幸。就有了孕,就一飞冲天,连两宫太后都青眼相待。对比之下,皇贵妃这般盛宠,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这不有的人开始多想起来,这会不会有皇上的意思在其中? 这些。顾明珠都可以忽略不计,毕竟别人怎么想怎么做,那都是别人自己的事情,跟自己根本就没有关系,犯不着为了这些无中生有,就算是确有其事但没有任何证据的事情将事情闹大,而且,受影响的还是自己。 但是,最最让顾明珠消受不了的是同昌大长公主的“关心”,顾明珠看着同昌大长公主进宫时带来的大包小包的补身子的药品,面色发黑的同时,心里着实在哀叹,这般浓情厚意,真是消受不起啊。 当然,她是不敢在同昌大长公主面前说,从她第一次承宠开始,她都很乖巧的在服用芜子汤,至于这其中的原因不难猜,更主要的是,她没有把握,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还想孩子一般,有如何能教养好自己的孩子?再说了,就算自己能顺利的生下皇子,能让皇子健康的长大,等到了他真正长大的时候,她又该要面对什么样的境况?富贵压人、权势咬手,她花再多的心力,还是抵不过四面八方的侵蚀,真要到了那不忍目睹的一幕,她该怎么样面对?家族、孩子,两边,她都放不下放不开。而且,那个时候,九美哥哥又该如何? 不是她没有自信,这确实是最残酷的现实,至亲至疏夫妻,何况她跟他还不是夫妻,她又如何能真正的敞开心扉去信任?就算从小一起长大,再多的情分也抵不过岁月的消磨,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安安分分的,到最后指不准还能落得两分怜悯,保存家族。 顾明珠看着同昌大长公主又是大包小包的补身子的药品之类的,一张俏脸就皱了起来,看的同昌大长公主只好笑,伸出手就捏住了顾明珠白皙滑嫩的脸颊,“没良心的丫头,别看这些药材不起眼,你当你阿娘我收集起这些是件容易的事吗?” 顾明珠揉了揉脸颊,忍不住的反驳道,“凭阿娘的身份,要想什么有什么,哪有阿娘说的你这么辛苦,还有啊,”硕大这里,顾明珠就忍不住的诉苦水起来,“阿娘,下次别再给我弄这些了,喝起来真的是苦的要命,再说了,我身体很好,不需要这些补身子了。” 同昌大长公主示意殿内的人都下去,等到宫人们都离开之后,坐到顾明珠的身边,伸手就搁在顾明珠的小腹上,“还是没有消息吗?要不下次进宫的时候带个医术好的大夫?” 顾明珠一张俏脸不知道是被地龙给熏得还是被同昌大长公主的动作给羞的真如墙上挂着的旭日东升的初阳般,双后扯着帕子,在同昌大长公主的严肃的眼神之下,摇了摇头。 同昌大长公主忍不住失望的叹了口气,随即又振作了起来,“明珠,你也不好太担心了,虽然你身子骨弱,这些年调养下来,也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你要放宽了心才是,好好调养身子,说不定哪天就有好消息。你可千万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不是都是说了吗,顺其自然,顺其自然,逼得太紧了反而更加得不到。” 见同昌大长公主明显的失望,却还是强撑着安慰自己,顾明珠顿时愧疚万分,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一五一十的道起实情来。 同昌大长公主顿时呆住了,居然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在其中,沉默了好半晌,就在顾明珠坐立难安间,同昌大长公主沉声开口,“这事儿,皇上可是知情?” 顾明珠直觉的就点了点头,刚点了两下,就迟疑了,从前就知道昭宗帝是个不容易糊弄、极其精明的角色,虽然这关雎宫里自己身边得用的人大部分都是从广平候府带进来的,但其他的人说不准就有昭宗帝安插的人在其中;她也知道,能在这关雎宫服侍自己的,肯定都是精挑细选出来,能靠近自己的,更加是不简单的角色。其实,自己做的也并没有多高明,稍稍有心,也就能察觉得到。 想到这里,不期然而然想起传出安婕妤怀孕的那夜里,自己无意间醒过来,就看到昭宗帝坐在自己身边,大手抚在自己的腹部上,目光沉沉的盯着,不知道想些什么。她当时就醒了,但很快的就阖上眼,当做并不知情的样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昭宗帝就躺在自己身边,幽幽的叹气,直到最后自己无知无觉的睡着。 同昌大长公主一见到顾明珠这表情,心里就有了数,又是急又是气的就忍不住责怪了,“你这傻丫头,你这是要我一直担心下去吗?这后宫中皇上的宠爱是次要的,紧要的是有自己的孩子,你难道就打算一辈子这样下去了?你现在还年轻,没觉得什么,等你有了年纪,看着别人膝下子孙环绕的,那个时候就算你想要都有心无力,你这是要急死我啊?你这样做,皇上心里会怎么想?你真是要气死人了。”同昌大长公主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指着顾明珠的额头。 顾明珠抓住同昌大长公主的手,忙安抚起来,“阿娘,您别这样了,女儿心里有数的。” 同昌大长公主凤眸一瞪,“有数?你心里有什么数,尽做些不靠谱的事情,真真是枉费了这些年对你的苦心,”说着,一副气得喘不过气来的样子捂着胸口,“你这要我以后有何脸面去见你爹爹娘亲啊,兰双,是我对不起你,没有管好明珠。”眼泪涟涟,哀痛至极。 顾明珠也忍不住双眼发红起来,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声音低沉,“阿娘,其实,没有孩子更好,以后就不用操太多心了。” 顾明珠说的很淡然,同昌大长公主楞了一下,很快的反应过来顾明珠话里的苦涩和无奈,眼泪都忘记擦了了,紧紧的抓着顾明珠的手,十分紧张,还带了丝微的不确定,“明珠,你都知道了?” 顾明珠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同昌大长公主也不知道该劝慰些什么,默默无言的将眼泪擦干。 好一阵默默无言之后,顾明珠轻轻的揽着同昌大长公主的手臂,头靠在同昌大长公主的肩膀上,“阿娘,女儿不是从前一味被您护着的小姑娘了,女儿现在是皇上的女人,有些事情就算女儿不想明白,女儿也得学着明白,因为女儿不想让阿爹阿娘、哥哥嫂子们一辈子都在替女儿担心,女儿也想为你们做些事情。阿娘,女儿知道,从来女儿要走的路,你都会替女儿把障碍清除,让女儿顺顺利利的走下去。可是,女儿知道阿娘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需要承担的风险和责任,女儿不想再如此下去了。女儿从来也没有其他的奢望,只希望一家人健健康康、平安和乐,阿娘,你答应我好不好?” 第二百一十五章 看着顾明珠清润的眸子里难得的认真和严肃,同昌大长公主感觉喉咙一阵发紧,说不出话来,顾明珠也不急着催促,最后,同昌大长公主还是敌不过顾明珠的坚持,妥协的点了点头。 顾明珠这才展颜欢笑,无忧无虑的笑容跟从前闺阁中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这让同昌大长公主有一瞬间回到了广平候府的时光中,回想起来,感叹万分。 同昌大长公主觑着顾明珠说这些宫里发生的好玩的事儿,想到心中一直牵挂着的事情,忍不住的开口了,“皇上,对这件事的态度是怎么样?” 顾明珠愣住,很快的明白过来,为了不让同昌大长公主担心,故意将她无意间见到的一幕抛之于脑后,故作一副轻松的表情,“阿娘,您也知道九美哥哥素来不苟言笑的,很难让人发现他真实的情绪,不过,以九美哥哥的性子,肯定是要做点什么的,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怕是不在意吧。阿娘,您就别总是问这个问题了,说点开心的事情吧?囡囡现在是不是会说很多话了?她会不会喊姑姑了?” 顾明珠口里的囡囡,大名顾清浅,是顾祺和阳平长公主的长女,顾氏嫡枝嫡长女,在陆婈蕊接连诞下两子之后,不论是同昌大长公主还是顾跃斌,都对女孩儿格外的看重和喜欢,顾明珠也是喜欢到不行,连霍太后和李太后也是分外的喜欢粉雕玉琢的顾清浅。至于为什么要去囡囡这个普通的乳名,这还是阳平长公主为了纪念。 说到让自己疼爱不已的嫡长孙女,同昌大长公主就眉飞色舞起来,“你都不知道这丫头比起你小时候来,精怪多了,偏偏又狠不下心去责备。弢哥儿前几日还在委屈,说是都喜欢囡囡。不喜欢他了,可把我们没有笑死。” 弢哥儿是顾礼和陆婈蕊的次子,大名顾行弢。比顾清浅大了两岁多一点。 顾明珠眉眼弯弯,也忍不住笑了。“弢哥儿这话一点都不委屈,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大哥哥和大嫂有什么好的总是第一个想到囡囡,弢哥儿从小也是受宠的,也难怪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了,阿娘,以后对弢哥儿也好些。他还小,别把他管的太严了,羲哥儿就是因为被大哥哥拘得太厉害了,小小年轻。少年老成,一点都不可爱。”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同昌大长公主点了一下顾明珠的鼻子,“都是你把弢哥儿给惯坏了,稍稍不如意就哭喊着找你,这怎么行。”同昌大长公主眉一挑,振振有词,“弢哥儿是男孩子,自然得从小严厉些,得让他学好规矩和本事。以后才能更好的承担他肩膀上的责任,男孩子可不能娇惯,像个女孩儿一般,又岂能为顾氏之子?”同昌大长公主话锋有一转,顿时就柔和了下来,话里行间藏不住宠溺,“女孩儿就不同了,一辈子这么长,也只有在闺阁中才享有十几年的轻松自在日子,等到了嫁人,为了婆家、丈夫、孩子各种琐碎事情,是一刻也不能得闲,自然得多宠爱才是,以后就算想宠,怕也是没有多少的经历。” 一番话说得顾明珠是心有戚戚焉,忍不住拍着胸口感叹道,“幸好幸好,我是个女孩儿,想到三位哥哥从前每日学这学那的,现在想来都头疼呢。” 同昌大长公主却不如此认同,感叹无限的摸着顾明珠的脸,“你要是个男孩儿就好了。” 顾明珠感觉有股气直接冲上来,眼泪忍不住的就要掉了下来,用力的忍住,努力的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来,“阿娘,男孩子有什么好的,天天在外面风吹雨打的,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着实的是累心累力,还不如做个女孩儿呢,虽然不能见识外面的世界,总还能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同昌大长公主幽幽的看着顾明珠,看的顾明珠差点就忍不住了,同昌大长公主也知道自己是有些失态了,很快的恢复正常,颇有些勉强的取笑道,“真不知道你这性子到底是随了谁?” 顾明珠只是傻傻的笑着,同昌大长公主也不好再说下去,见此,顾明珠很有眼色的转移话题,同昌大长公主体谅顾明珠的一番苦心,倒是很配合的被顾明珠转移开来,见同昌大长公主如此的配合,顾明珠心里也悄悄的松了口气。 同昌大长公主和顾明珠虽然将使唤的人都唤了下去,她们谈话的内容还是一五一十的最后传到孙耀的耳中,孙耀又完完整整的传达给了昭宗帝。 等到孙耀说完最后一个字,屏气敛神的看着昭宗帝,他在昭宗帝身边都二十多年了,自然是最了解昭宗帝的性子的,他也知道,自从安婕妤怀孕之后,昭宗帝的心情就一直都不怎么好,虽然现在没有发作出来,不过是在等一个发作的时机而已。古人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昭宗帝素来脾气不太好,很多时候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其实不过是在等个时机,到了时机,一切都无回头的权利。他也算是看着皇贵妃长大的,他着实的不想皇贵妃去承担皇上陛下的怒气,因为,皇帝陛下的怒气是没人能承担得了的,更何况还是皇帝陛下最在乎的人的面前。 孙耀敏锐的觉得昭宗帝的心情极度的不好,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求情,“陛下,皇贵妃殿下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她这不是还完全没有转换过来吗?等时间长了,自然会有好消息的。而且,皇贵妃现在就还像个孩子似得,等她再成熟一点,就想开了。陛下,来日方长,这个是急不来的,您不是也说过要等着皇贵妃殿下开窍的吗?” 昭宗帝抬眸,目光幽深晦暗,嘴角微微的挂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孙耀,“你这是得了关雎宫多少好处,都快忘了你主子是谁了。” 孙耀咂摸了下昭宗帝话里的意思,瞧着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不过看表情,却又是存了心思的。他不过是个阉人,男女之间的事儿,他还真的不懂,于是,涎着脸笑道,“陛下,您说这话儿可是冤枉奴才了,奴才跟在您身边多年,奴才的一片忠心,陛下可是最明白不过的,何苦说这样的话来伤奴才的心?奴才之所以这般说,不也是为了陛下您好吗?关雎宫的主子奴才是看着长大的,奴才自然是希望陛下跟皇贵妃好好的,奴才就算被陛下辱骂鞭打,奴才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昭宗帝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这孙耀平时看起来也是个寡言的,只有真正知道他脾性的人,都知道他是个话唠。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他是知道顾明珠的心结,也知道这心结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开的。他们之间存在了太多人太多误会,就算自己努力的想要清除障碍,可是之前埋下的隐患却让自己有些束手无策。 顾明珠看起来温婉听话懂事明理,却是个最最固执已见的人;别看她表面上云淡风轻、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但只要在她心里被判了刑,却是很难再改变她的既定影响。虽然现在他们看起来是恩爱甜蜜,可是谁能知道,自己在其中所花费的心血和精力? 他是个人,虽然拥有了世上最大的权势,是所有人都羡慕、嫉妒的,可谁能知道,站在高处一份孤独、寂寞,心里也是在期盼着一种温暖,普通人能轻易拥有的温暖。 他身边是有很多温柔小意、呵护体贴的女人,每一个,都是很多男人所觊觎和向往的;可是,这些都不是他所想要的。因为她们之所以能对自己低下高傲的头颅去讨好自己,不过是为了达到她们所想要的权势、金钱、荣耀、地位,让她们的家族更加的强势,好让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说道最后,他也是个可怜人而已。 处在他这样的身份和地位,从小,他就见得太多太多了,哪怕是自己这个不受宠的皇子,照样也有很多女人前仆后继,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可以带来她们想要的,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容貌能让她们满足幻想的,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才能让她们有展现自己野心渴望的。环境造就了他无法全然的去真正相信一个人,他也只不过是从其虚假中更加的看清人性,让自己更加的冷静和理智,不会做出违背自己身份的事情来。 在千千万万人之中,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对自己来说,是不同寻常的;是有的人一生孜孜不倦所求的,只不过,他很幸运,能坚守得到,有的人一辈子等待,最后等来了一场虚幻的梦境,从此,失了信仰,自甘堕落;有的人,为了更大的诱惑,选择视若无睹,擦身而过;而有的人,因为等不到,所以不愿将就,到最后踽踽独行在茫茫人海中,依旧抱着最初的美好。他很幸运,他遇到了他生命中的例外,虽然现实在不断的拉开两人的距离,可是,他却不愿意甘心放手,因为,他知道,他只要一放手,从此,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他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不管身份多么的贵重,褪去重重华丽的光环,到最后,他不过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第二百一十六章 看着底下坐着的两排风情各异、姿色娇媚的女人们,言笑晏晏、好不和乐的场面,也让熊皇后无法全然的轻松自在。 虽然宫里没人闹事,可以给自己省掉很多的麻烦,可是,如此平静和谐,让熊皇后倒有些不安起来,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愈近年关,各种琐事是纷来沓自,让熊皇后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按理说,她是分不出时间来想这种无聊琐事的。如今还能分出闲情逸致来,就说明,她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秦婕妤的性子,熊皇后自认为还算是了解的,最爱争风吃醋不过的,总拿着大皇子说事,好像她作为大皇子的生母,是有天大的功劳一般。 从前宫里人少,大家也不好跟她计较,免得掉了份,在昭宗帝面前落个不好;昭宗帝呢,只要事情不闹得太过分,他素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的,因此,越发的纵容了秦婕妤嚣张的气焰,好似她在昭宗帝面前多能说上话一般。 随着新一轮的选秀,选出不少闺秀出来,个个都不是吃素的,手段心眼使出来,连她这个老人看在眼里都很是汗颜,因此,宫里总是鸡飞狗跳的,让她都有些暴动了。 至于她是怎么发现事情的不对劲的,那还得从半个月前秦婕妤来请安的时候说起,当时安婕妤仗着自己有孕,破天荒的第一次给了秦婕妤言语上的难听,按理说,以秦婕妤的性子,肯定是要闹起来的,并且不将事情闹到昭宗帝面前是绝对不会收手的。三两年之前,不就有个不起眼的采女。偶然临幸有了孕,那个才女也是眼高手低的,自然是得意洋洋起来。当然就一个跟秦婕妤对上了,后来。孩子被闹的流产,因为产后失调,香消玉殒,秦婕妤呢,自然是没事,依旧趾高气扬的。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秦婕妤居然按捺住火气。好声好气的给安婕妤道歉,到弄得安婕妤有些下不来台。让在场的一干人等都吓傻了,半晌没有反应,最出乎人意料的是。秦婕妤居然开始天天跑到丽正殿,传授些她当初怀孕的经验,还时不时的讨好安婕妤。秦婕妤的这一番举动,落在众人眼中,脑海中反应的就浮现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因此,都抱了一颗看好戏的心情,等着秦婕妤的下一步举动。 其实熊皇后本来是不想管这些的,她如今也是有儿子伴身的。只要她不做出触犯皇帝底限的事情来,她的地位自然是稳稳当当的。糟糕的,从前看起来老实本分的安婕妤,也不是个善罢甘休的,居然借着身子不舒服,想要换宫殿。 这换宫殿吧,能算大事也能算小事,不过鉴于安婕妤现在身份特殊,自然是可以酌情商量。虽然手头上的事情确实繁多,熊皇后倒还是打起精神来,准备安排妥当,虽然心里是极不是滋味,可谁让她是皇后呢,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如果换到其他的宫殿,她还能安排下,但是,要是换到关雎宫,熊皇后就棘手起来。她真是想不透安婕妤的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从前的谨慎小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还是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关雎宫的皇贵妃,是连她都做不了主的,难道她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真的是很金贵?金贵到所有人都必须得让步? 考虑到她是个孕妇,熊皇后是和颜悦色的婉拒了,这时候让她无语的一幕就出现了,秦婕妤居然闹了出来,还做出一份义正言辞的样子,就好像自己这个皇后做的有多么的窝囊似的,都做不了这后宫中任何一个人的主。居然还想着对皇贵妃长篇大论一番,让皇贵妃务必发挥她的善心,答应了安婕妤的请求,就好像皇贵妃没有答应安婕妤的请求,她就犯了多大过错一般。 皇贵妃进宫半年了,她再傻也看清楚了情况,怕是这皇贵妃有身后一帮人的指导,看清楚了后宫的形势,不欲跟宫里任何妃嫔有牵扯。原本她还有些担心,现在倒是松了口气,这皇贵妃不闹事就好了要是真真的闹起事了,不光是后宫,整个大齐都要动上一动了,皇上表达的意思也很清楚,作为皇后,她自然得按照皇上的意思来,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妃子的异想天开而做出惹皇上不开心的事情来。 能在宫里待着的自然不是傻子,她的话虽然说得隐晦,可是意思表达的很清楚,她不相信安婕妤和秦婕妤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既然能明白,又何必三番五次的上景仁宫,非要自己这个皇后出头不已。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熊皇后自认为是个好脾气的,怎么三番五次没完没了的闹,饶是脾气再好的人也忍不住发火了。 熊皇后难得拉下脸,训斥了一番秦婕妤,然后一甩袖子离开,也不管在场的其他人的反应。 见熊皇后一走,剩下的妃嫔们都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秦婕妤,最后一个个的找了由头离开,秦婕妤看着除了几个宫女太监只余自己的空荡荡的大殿,最后也咬牙恨声离开,心里在咒骂不已,且让你们等着,自然有让你们“看好戏”的一天。 兰香走进内室的时候,就看到熊皇后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单手撑在黑漆檀木雕花镶嵌大理石面的小几上闭目养神,悄悄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手上就拿了件火狐领芙蓉白斗篷,将原本就很轻的动作放的更加的轻微起来,刚刚才把斗篷披在熊皇后身上,熊皇后就有感觉了睁开眼,坐直了身子,看到是兰香,就随意问了句,“都走了吗?” 兰香小心的替熊皇后披好斗篷,低眉顺眼的回话,“都已经走了,娘娘,时辰还早,您先眯一会儿吧。虽然有地龙、火盆,娘娘还是多注意些,小心别受凉了。” 熊皇后完全的坐直了身子,摇了摇头,“马上就要过年了,事情还多得很,哪有时间眯啊。再说了,本宫也不是累了,不过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娘娘还在为安婕妤想要住关雎宫的事情烦恼吗?”兰香轻声开口道,“不可能的事情,娘娘又何必多想,奴婢看啊,这安婕妤也是眼大心空的,娘娘犯不着去理会。” 不期然而然的熊皇后就想起自己婉拒安婕妤的提议之后,她捂着肚子,紧咬下唇、黛眉轻蹙,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就好像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狠毒正妻,趁着一家之主不在,为了树立自己的威风,打杀妾室们;或者说将自己口中的小妖精都给打发了,独留正妻一人巴掌。虽然见得多了,不得不说,熊皇后还是被安婕妤给恶心到了。 之后秦婕妤表现出的一副姐妹情深,为了妹妹能顺利产下孩子,冒死出头,这种大情大义可真的是比话本儿上写的催人泪下的故事还要真挚动人。 熊皇后揉了揉太阳穴,果然啊,这宫里,从来都是利益最重要的,为了所谓的拿下对手,彼此厌恶的两人做出一副深情厚爱的模样出来,还真的当这后宫的人都是傻子了,明晃晃的算计,熊皇后忍不住摇了摇头,安婕妤小门小户出来,这些年又一直不怎么受宠,在宫里几乎算是个隐形人;而秦婕妤呢,从前也是个胆大心细,有见识、谋略的,怎么瞧着,越来越不成了,这样的昏招都能使出来,真真是让人失望无比。 兰香觑着熊皇后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娘娘,要不要给关雎宫里的主子提个醒?” 安婕妤和秦婕妤明显是冲着皇贵妃去的,原本她也是怕皇贵妃会夺走自家主子地位,也想过不少的主意,奈何皇后不同意,将道理掰开了讲,她不是个傻子,能明白其中的关窍。心里庆幸之余,不免有些同情,身份再贵重、再受宠又如何?不过是枚棋子罢了。 熊皇后摇了摇头,兰香有些不理解了,从自家主子的话中,在皇贵妃的作用还没有发挥完的时候,她必须得好好的,从安婕妤和秦婕妤的表现来看,肯定是打算着将皇贵妃一把拉下,让她再也没法站起来;就算没有彻底的将皇贵妃拉下来,也会让她失去现在的荣耀,变成后宫里根本起不了威胁的道具。 “娘娘,为何不提醒皇贵妃?”荷香嘴巴快,赶在兰香开口之前将问题问了出来,“您不是说过,皇上现在是留着皇贵妃有用的吗?看安婕妤和秦婕妤,肯定……” 熊皇后看了一眼荷香,荷香也恰到好处的将话给淹没在口中,熊皇后低头用茶盖刮了刮,吹了吹气,才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本宫是从来不会忤逆皇上的意思,可是,你们当关雎宫里的人是简单的?” 兰香很快的反应过来,荷香还是有些不明白,兰香拉了拉荷香的衣袖,低声解释,“你道关雎宫管领尚宫是谁,是孝懿太后身边的容尚宫啊。再说说皇贵妃带进宫的贴身服侍的人,个个都是广平候精心挑选出来从小就放在皇贵妃身边服侍的。你也跟她们打个几次交道了,还不知道她们的本事?怕是人家早就在我们之前就知道安婕妤和秦婕妤的打算,这才避开她们,让她们根本就碰不到。这事啊,你也别多话,且先看着,别牵扯到其中就行了,秦婕妤野心不少,最要注意。” 第二百一十七章 荷香恍然大悟,不免又有些愤怒,嘟嚷着抱怨,“这个秦婕妤真是个害人精,一次两次的不够,还想时时刻刻,要不是有皇上,真想将她给灭了,省的总是添乱,让人没个安生的日子。” 荷香虽然说的小声,还是落到了兰香的耳中,兰香看了看熊皇后,轻声的咳了咳,荷香总算有所收敛,敛了敛脸色,福身行礼之后,走了出来。 兰香也很快的跟了出来,将荷香拉倒一个僻静的角落,低声训斥道,“你个没脑子的,这话也是你能当着皇后娘娘能说的?” 荷香虽然明白自己做的有些不对,被兰香这般直接的指责,还是有些委屈,忍不住声音就拔高了些,“我说的也没错啊,这个秦婕妤就是个害人精,害完这个又害那个,她以前就害死了好几个人,要不是皇上拦着,她早就该打入冷宫,唔唔唔唔……” 兰香气急败坏的伸手捂住荷香的嘴巴,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引起什么动静,低低颇有些气急败坏的训斥,“你非要跟我杆上了是不是?怎么我说的话你就听不见去呢,我说这些也是为了你好,真要害你的话,早就捅到皇后娘娘面前了,何必巴巴的现在跟你讲这些道理,还是你以为你现在成了掌事姑姑,管着一群小宫女,指手画脚惯了,听不得别人的话了?” 这话说的有点严重了,荷香忙讨好的给兰香顺气,“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我这不是也是情急才这般说的吗?好姐姐,别生气了,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又在娘娘身边这些年,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双后合十。配上可怜巴巴的表情求着原谅,兰香本来也没有真的生气,见状,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荷香见兰香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正当兰香和荷香笑的时候,菊香不知道从哪儿跳了出来。拍了一下荷香的肩膀,可把荷香吓了一跳,荷香回头见是菊香,忍不住给了菊香一个白眼,菊香没有觉察荷香的白眼,笑眯眯的看着兰香,“你们两个躲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也说来给我听听?” 兰香面色淡然的拨开菊香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很淡然的说道,“时候不早了,皇后娘娘还在等着了,赶紧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荷香朝菊香挤了挤眼睛,第一个抛开,菊香的目光自然是跟着荷香走,见荷香跑远,就转过头来看兰香,想从兰香嘴里探出什么消息来,等她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兰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远了,半个身子已经踏进殿中了,气得菊香站在原地直跳脚。不一会儿,就有小宫女怯生生的凑上来请示,菊香满肚子气的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顾明珠发现昭宗帝最近很奇怪,具体是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总觉得两人独处的时候。昭宗帝不想从前从喜欢跟自己腻歪在一起,每次都让自己神智迷失;现在跟从前也是差不多,却多了些什么东西在里头,具体是什么。心里隐隐有数,但是怕自己说出来之后,自己会要面对更加尴尬的情形,于是,选择了一笔带过。 其实,顾明珠跟昭宗帝独处的时候,不总是为了些男女之间的情事,在这里,就不得不提,昭宗帝却是是个很精明的人,每次在顾明珠有所戒备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些在外人眼里挑不出毛病的互动来,例如下棋、看书之类的,无形之中,顾明珠放下了戒心,在不知不觉之中,就跟昭宗帝的关系亲密起来,两个人除了下棋之外,总是会讨论,讨论的内容很多,诗词歌赋、所见所闻,上至天文地理、下到琐事趣闻,无一不谈,当然,两人也讨论些国事。顾明珠跟顾老爷子在外五年,见识谈吐自然跟普通的贵族女子不一般,她能看到民生最基本所需。从前她是会在信中跟昭宗帝写见闻,但比不了她在昭宗帝面前说出她的见解。 从前昭宗帝是不跟顾明珠讨论这些,也不是说后宫的规矩,或者是他看不起女人之类的,认为女人天生适合局限在后宅中,眼界没有男子宽阔。最主要的是,他是深刻的知道顾明珠有多么的受宠,同昌大长公主连内宅的基本手段都愿意教给顾明珠,更加不会让她去学这些,之所以同意她跟着顾老爷子,不过还是因为心疼她罢了。 要说两人讨论国事,还得从昭宗帝跟顾明珠讨论起她在民间所见的继子跟后母只见的恩恩怨怨,当时顾明珠说出的一番言论,让昭宗帝大感惊奇,后来又尝试着跟她谈起一桩旧事的处理方案,顾明珠给出的答案符合他心中的设想,因此,昭宗帝又格外的看顾明珠不同,有了什么事情,也愿意跟她述说。 虽然身为皇帝,要保持一阵居高临下,不适合跟人谈心事,但,总会有感到疲惫无力的时候,想要抒发下堆积已久的“垃圾”。但在抒发之前有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倾听的对象,皇帝身边的人是很多,但能让皇帝放下心来全然信任的人却是屈指可数。皇后或许是个好对象,可是皇后却是个最不合适的人选,至于后宫里其他的妃嫔,就更加的不用说了。他不是没有想过跟顾明珠说,可是顾明珠不懂这些,他也不想将顾明珠拖入浑水之中,再说了,他也舍不得,不过,从现在看来,顾明珠却是个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昭宗帝这边是舒心了,唐嬷嬷连着怀蝶等人却是无比的忧心起来,看着一日日在昭宗帝面前亲昵自然的顾明珠,明明知道其中的不对,却不能说出来,这种滋味,真的是别提多难受了。 离着过年没几日了,整个宫里上至皇后下至最低等的官奴,都忙疯了,昭宗帝也是如此,已经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没有踏入后宫了,这些妃嫔们在忙碌的同时,却还能抽出闲心眼巴巴的渴望着昭宗帝的垂怜。 要说在这后宫中,最清闲的人也只有顾明珠了,关雎宫的琐事容尚宫、唐嬷嬷、张嬷嬷、王成恩将事情分成了四个大项,每个人各领着一群人忙活,剩下的顾明珠贴身服侍的人,她们的工作就是伺候好主子。顾明珠除了陪霍太后、李太后说说话之外,每天缩在宸恩殿,很有些无聊,就开始有些忧伤了起来。 这是顾明珠在宫里过的第一个新年,往年的时候她都是陪着家人一起过的,就算以前在外面,赶不到回家的时候,身边也有亲近的家人在,而这一次,虽然也有家人陪着自己守岁,可是毕竟隔了太多太多的人,意义也跟从前不一样了。 在熊皇后提心吊胆中,新年总算是顺顺利利的过去了,就这样一直到了元宵,到了整个正月走完,熊皇后看着平静的后宫,眼皮子也没有跳,这让她心里更加的发虚起来,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感觉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二月二,龙抬头,随着第一场春雨淅淅沥沥润泽冰雪消退后的土地,也瞬间的将冬日里的凄寒阴冷一点点的融化,到了三月初,娇艳粉红的桃花被带着微微寒意的春风吹满枝头落在比桃花还要娇妍明媚的女子如瀑般的乌发上,妆点得更加娇媚动人的时候,恍若是一夜春风来,吹开了冒出新芽的枝头上各色的花朵,活泼的、娇艳的、清新的、妩媚的、浓烈的色彩是神笔马良手中的笔,绘就了一个分外夺目的世界。 熊皇后看着安婕妤挺着九个月的肚子,终于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语气愈发的慈和,“安妹妹,你现在不方便,不用每日都来景仁宫,本宫已经向皇上请示过了,皇上也是赞同的。” 安婕妤挣扎着站起来,迟缓的朝熊皇后福了福身,一手扶着腰,一手抚摸肚子,脸上带着骄傲、满足,硬是抹过了她装出来的卑微、恭顺,“臣妾知道陛下心疼臣妾,可是臣妾却不能失了礼仪,自然是要尽了本分,否则又有难听的话,臣妾本来是觉得无所谓,可就怕委屈了皇后娘娘。” 荷香脸色一变,这个安婕妤,真是个脑子不清楚的,明明是皇后娘娘看着你怀孕不便才有恩典却能扯到皇上身上去,还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仍谁不明白,话里暗指着皇贵妃,众所周知,自从皇贵妃进宫之后,是一次都没有上景仁宫过,除了偶尔在寿康宫碰到之外。 熊皇后原本还算祥和的面容一滞,飞快的垂下眼帘,掩住眼底里的嘲讽,口气淡了些,“既然安妹妹如此明理,本宫倒是不强求了。”说完,也不再理会安婕妤,直接转向了姚贤妃,“姚妹妹,离清明节不过大半个月了,各种该要置办的物件可都准备好了?” 姚贤妃站起身,仪态大方的福了福身,“回禀皇后娘娘,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臣妾真想跟娘娘汇报一下了。” 熊皇后点了点头,“那等会儿姚妹妹就多留一会儿吧,母后太后娘娘、圣母太后娘娘将这事儿看得极重,皇上也是嘱咐过好几次了。” 姚贤妃又是一福身,愈发的恭顺,“是,臣妾知道了。” 熊皇后又转过头对着沈德妃说道,“你是一宫主位,安婕妤的日子也在这几天了,这些天你就多费点心,这可是大事,一刻都不能放松的。” 第二百一十八掌 被熊皇后点到,沈德妃的面色却有些不好,她从来清高自傲惯了,不管是在闺阁中还是进宫之后,都是一帆风顺的,虽然出来个身份能压倒宫里一干人的皇贵妃,又有少见的倾城国色例如芙婕妤、朱昭容等人。她到底是正一品的德妃,在这宫里,也算是身份最高的第三位,最主要的是,她是二皇子的生母,也不想跟后宫的人有瓜葛,她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教养好二皇子,将来才有机会去争夺那个让所有人都为之奋斗的位置,至于其他的,她还真的不怎么放在心上。 饶是不情愿,沈德妃还是得做出一副顺从的样子来,罢了罢了,安婕妤是个心大的,怕是她也有自己的主意在,到时候自己还是不要插手,在旁边看着的好,免得到时候被牵扯进去,脱不开身。 熊皇后扫视了一下底下坐着的燕燕莺莺,见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就让她们散开。 秦婕妤看着一个个的纷纷离开,再看看安婕妤一副煞有介事的、在好几个嬷嬷、太监的扶持下慢慢的离开,阴冷寒毒的目光停留在安婕妤的肚子上,飞快的转移开,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 原本就一直关注着秦婕妤的荷香,眉头忍不住的皱了起来,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坐在步辇上,慈爱的抚摸着肚子,柔声跟肚子里讲话的安婕妤在香映的提示之下,抬起头,正好看到皇贵妃的华翠云凤肩舆与皇后用的没什么区别从转角处转到另一条道上,原本充满母性光环的脸上满是嫉妒、不甘,纤白的手指紧紧的扣着蜜合色大朵簇锦团花芍药纹锦长裙精致繁复的绣纹上。 香映抬头就看到安婕妤被嫉妒、怨恨扭曲的俏脸,不禁打了个寒噤,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做出一副艳羡的口味来,,“皇贵妃真的是好命啊。这时候才去寿康宫给母后太后娘娘和圣母太后娘娘请安。不过,今日倒是比平时早了些时候,看样子,肯定是圣母太后娘娘今日又要下厨了,不然皇贵妃可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寻常的时候都是用了午膳,今日肯定是要留在寿康宫午膳的,不知道皇上今日皇上会不会也去。” 说到这里,才做出一副懊恼的表情,惶恐不安的低头,将剩余的话都咽回肚子里。 安婕妤倒是没有注意到香映。她现在所有的理智都被香映的话给少了个干净,直到肚子突然传来的一阵阵痛。她才收回了理智,手掌松开,手背上的青筋依旧醒目。 看着安婕妤突然表现出的疼痛,香映也开始有些紧张起来,命令停下步辇,紧张的追问,“婕妤。您是不是要生了?” 安婕妤动作轻柔的安抚着此刻显得有些躁动的肚子,直到抽痛减少,才舒了口气,“没事,是肚子里的孩子调皮了,在踢本宫呢。”话里行间掩饰不住的骄傲和满足。 香映掏出帕子擦了擦鬓角边沁出的冷汗,低声命令太监们继续抬起,眼眸抬起正好落在安婕妤高高隆起的腹部上青白的手,忍不住冷笑。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妄想跟皇贵妃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真以为自己肚子里的那块肉能让你从此立于不败之地?看着吧,别以为你顺顺利利的到了现在,就能顺顺利利的将孩子生下来,在孩子没有安全的生下来之前,这一切都是未知数。也不看看,这宫里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你的肚子在,之所以不动手,就是看着你到底能折腾到什么时候,还真以为所有人呢都是傻子不成! 山茶给沈德妃换了一杯才泡好的茶之后,看着沈德妃仔细的检查二皇子昨日完成的功课,再联想到之前熊皇后的命令,沉声开口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秦婕妤、安婕妤的打算阖宫皆知,这难道是要把娘娘给推出来吗?皇后娘娘这一招也真够狠的,平常看着是个宽容的,没想到出手这般狠毒,就以安婕妤爱作的性子,就算这孩子健健康康的,也能被折腾的不能顺利待产,到时候责任就得全落在娘娘的头上了,娘娘,您当时就该拒绝了才是。” 沈德妃手一顿,将纸张放在一边,面容平静的看着山茶,“本宫身为一宫主位,这是本宫能拒绝得了的吗?就算本宫再不愿,只要她还在永福宫里,本宫就得管着,任凭本宫有多受宠,规矩摆在这里,也不是本宫说不管就不管的。”说着,话里就免不了露出几分酸意来,“不是每个人都有皇贵妃这般好的福气,可以什么都不用管,每日逍遥自在的。” 山茶默然,又笑了起来,“娘娘,皇贵妃殿下有什么好羡慕的,谁不知道陛下的打算,现在都在打赌呢,身份再高贵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要落得个什么都不如。” 沈德妃想到其中的关键,心里顿时就好受了不少,懒懒的抬眼,“你这丫头,可真是被本宫宠坏了,皇贵妃的闲话也是你能说的,小心被有心人听到,本宫可是保不住了。” 芙蓉笑嘻嘻插了上来,“这倾翔殿里里外外被娘娘管得极严,怎么可能会有消息泄露出去,娘娘,香映又找奴婢说话了,想要调回来,说她是一刻都不愿意待在安婕妤身边了。” 芙蓉感觉沈德妃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如同刀锋般锐利冰寒,好在这种感觉来的很快去的也很快,芙蓉搁下玩笑的心思,静静的立在一边不再说话。 山茶见状,忙笑道,“娘娘,芙蓉不是这个意思,这个香映是娘娘赐给安婕妤的,芙蓉也是怕到时候会牵扯到娘娘身上,这才为了以防万一。” 沈德妃冷哼一声,面容依旧是清冷高贵,可嘴里说出的话却同冬日里的冰一样,“这个香映,也是个心大的,要不是她祖母是祖母身边最信任的婆子,本宫早就将她打发了,何必还留在现在丢人现眼,你们两个也别念着是从高密候府出来的情分,人家未必领你们这份情。去,给安婕妤传个话,居然她想闹,就把这事儿给闹大一点吧。” 沈德妃想起香映趁着自己有喜的时候,居然想勾引皇上,她还真当皇上跟自己那个父亲一样,见了女人就走不动路。亏她还有脸求道高密候府去,惹得祖母还痛诉自己,要不是香映做的事情太恶心了,她还真的就把事情给摊开了讲。外人看着她是一路顺风,可谁知道,香映做的这档子事,可把自己坑惨了,要不是后来自己生下二皇子,指不准自己就失宠了。 “娘娘,这不好吧?”芙蓉有些纠结,香映做下的事情,她是最心知肚明的,之所以给她求情,不是看在从前的份上,主要还是为了自家的主子着想,不管怎么说,香映都曾经是主子身边最信任的大丫鬟之一,是主子从高密候府带进宫的。要是香映在外面闹出点什么,难看的还是主子。 山茶却没有芙蓉这般多的想法,在她看来,香映早在起了不该起的心思的时候就不应该存活这,这些年留着她这一条命,已经是够顾念从前了。再说了,奴才的命都是主子的,主子说什么就该做什么,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利。香映不过是个奴婢出身,仗着她的祖母是老夫人一直带在身边的婆子,从前在府里的时候,就没人敢招惹,进了宫,仗着自己有几分颜色,就以为自己能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平步青云。呸,也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就她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敢跟主子平起平坐,真真是白瞎了眼。 看着沈德妃的面色有些不好起来,山茶很机灵的说道,“娘娘,您放心,奴婢一定将此事办的妥妥的,绝对不会让人发现一丝蛛丝马迹的,”笑容中带了阴险的算计,“就让她们闹吧,最好闹得两败俱伤,到时候就不会再有人挡在娘娘的面前了。” 沈德妃的脸色这才好了起来,满意的点了点头,跟山茶心照不宣的笑了笑。芙蓉见到这情景,将嘴里的话给咽了进去,默默的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顾明珠在寿康宫用过晚膳之后,跟霍太后、李太后谈了好一会儿话,还是霍太后见天色黯淡下来,这才拉住了李太后,让顾明珠回关雎宫去。 整个皇宫是以乾清宫、景仁宫、御花园为中轴线,分为东廷和西廷,以景仁宫为中心点,东廷和西廷又各分为东、西六宫。从孝宗帝时期起,因为宠爱废人杨氏,特把原来不属于西六宫范围的交泰殿和周边一些殿阁打通,建了关雎宫,真正说起来,关雎宫不算是东西各六宫之列。当时,孝宗帝将不受宠的妃子都放在了东六宫里。敬宗帝继位之后,也是将妃嫔都分派在东六宫内,到了昭宗帝的时候,也是如此。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关雎宫却是里寿康宫和乾清宫最近的。因此,当离关雎宫的宫门不远时,看到迎面而来的依仗,容尚宫有些恼火了。 这个安婕妤,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了,居然都敢跑到关雎宫来耀武扬威了,她又不是傻子,还能看不出安婕妤这番举动完全是冲着皇上来的。 容尚宫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禁庆幸唐嬷嬷这两日着凉躺在屋子里养病在,要是她看到了,指不准就冲了上去,就真的如了她们的意。 容尚宫给了王成恩个眼色,王成恩就命抬舆车的太监们脚程加快了些,总算赶在安婕妤的动作前,先进了宫门。 第二百一十九章 容尚宫可不管什么,就算她看到了安婕妤,也当着没有看到,直接吩咐了下去,看守宫门的正是羽林卫的侍卫,而顾祒是羽林卫的副首领,派来守卫关雎宫的,真是他最得用的,因此,他们可不会给安婕妤这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好脸色。 安婕妤恨恨的咬着下唇,真是,又慢了一步,忍不住瞪了一下抬步辇的太监们,一群没用的家伙,光吃饭不干活,养着也没有用。 香映低头,压下脸上的不屑和嘲讽,说上不了台面就还真的让人不失望,你一个小小婕妤,也敢挡皇贵妃的仪仗,真是笑死人了。还真当你的打算人家看不出来,赌了这些天,人家就是不想招惹麻烦,在避而不见的,你倒好,不见看不明白,居然还…… 安婕妤这时候大叫一声,唬得香映也不敢说什么了,她虽然看不上安婕妤,可到底也不敢明面上做出什么来,否则自己这个大宫女就跑不了。想到这里,心里又是恨恨的,沈德妃真是太狠毒了,一点儿旧情都不顾,自己祖母可是老夫人身边最信任的人啊,自己这些年又忠心耿耿的为她,不就是当初自己犯了点儿错吗?要不是自己机灵,早早的托了祖母,指不准现在就在奈何桥等投胎了。原本只要自己老老实实的守着,总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没想到居然被派到不着地的安婕妤身边,总有一天,自己这条小命就要被她给折腾完了。 知道沈德妃是指望不上的,幸好自己早做了准备,要不然,自己真的是连哭都找不到地儿。反正自己也忍了这么长时间了,就按那位说的,早作准备吧,不然,等生下来了,就真的一点儿指望都没有了。 香映一边扶着安婕妤上步辇。一边大声的呼喝。心里还在咒骂不已,让你们今日这般待我,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虽然安婕妤故意拉大了嗓子喊,可早有准备的雪柳和雨寒却是十分有心眼子的,打着要让顾明珠开心开心,哦,忘了说,今日是初一,说要表演个节目给她看。 顾明珠不是傻子。早从半途上速度突然加快,心里就大概的能明白个一二。关雎宫虽然大,安婕妤制造出来的动静她还是能听到的,对于雪柳和雨寒的一番做派,倒是极为的配合。 这一闹,自然是将外头的动静给压了下去。 安婕妤坐在步辇上扶着肚子叫了半晌,见守在宫门口的侍卫依旧不动如山,宫门更是牢牢的紧闭。再听到传出来的丝竹之声,一双眼发红的瞪着高耸的墙檐。 香映见状,怕是再闹下去,关雎宫也不会派人出来,于是低声建议,“娘娘,看样子是不会有人出来了,要不先回丽正殿?” 安婕妤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之前是做戏。为了闹全套,这才用劲了些,此时,她却感觉有些真实起来,肚子在隐隐的抽痛。本来就快到产期了,这几日她是一直都没有睡好,身体是一部分,更主要的是她筹划了这么久,居然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心里又是不甘心,心事就过重了些。开始她也以为是心理上的作用,没人比自己更加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了,不管怎么样,她都能顺利的诞下四皇子的。 轻轻的抚摸的肚子,安抚肚里有些调皮的小皇子,小皇子就是太健康了,闹得自己这个母亲都跟着吃苦,安婕妤心头染上一点甜蜜;不过,这孩子也是个孝顺的,每次只要自己这样轻轻的抚摸肚子,他准会乖乖的。 但是,随着抽痛越来越明显,安婕妤这才觉察有些不对劲起来,莫不是要生了?安婕妤脸色一白,这还没有到时间啊,比起太医说的早了二十多天了,会不会?一个不妙的想法冒出来,安婕妤起了一身的冷汗,然后猛烈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她的四皇子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又孝顺听话,一定会顺顺利利的生下,以后还要给自己带来无上的荣耀,自己一定会成为万人之上的太后的,一定会的。 香映见安婕妤没有回话,又见到她双手抚摸这高高隆起的腹部,嘴角撇了撇,还真当别人没生个孩子啊,有必要时时刻刻的炫耀吗?难怪有了孩子也留不住。 这时,又听到安婕妤惊恐无比又强作镇定,“香映,快,喊皇贵妃出来,我好想要生了。”突然伸出手紧紧的抓着香映,就像食人为生的树藤突然抓住它的食物一般。 香映吃痛,直觉的就想拨开安婕妤的手,可是安婕妤的手好像钉在她身上一般,再说了,她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想到……回头看了看关雎宫,低声劝慰,“婕妤,您先别急,还没到产期了,太医不是说了,在生产之前会有些阵痛的。婕妤,还是先送您回丽正殿吧,让太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安婕妤用力的反驳,“本宫一定要在关雎宫,本宫不回丽正殿,这是个好机会,错过了就难了,去,你喊大声一点,无比要把皇贵妃喊出来。” 香映翻了个白眼,都这时候了还念念不忘这些,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皇贵妃要是真关心的话就不会避着你不见了,到底还是好声好气的劝慰,不过还是多了些不耐,“婕妤,皇贵妃是冷心冷情的,她是不会出来的,您先回丽正殿,让太医看看,自然是会引得皇上来的,到时候您可就有了机会啊,毕竟您现在可是重身子,一点都不能马虎的。” 香映说完,安婕妤想想也是在理,本来自己都要临盘了,自然是比别人精细点儿,要是有个好歹,就算她是皇贵妃,就算她身后有顾氏,这事关皇上的子嗣,可是皇上都不能马虎得了的。就算皇上有意偏袒,这文武百官可是眼睛雪亮的,不怕皇上心里没有疙瘩,等到了清算的时候,皇贵妃啊皇贵妃,本宫看你还能傲得起来不? 香映借着光瞅了瞅,看到安婕妤满脸的算计之色,心里更加鄙夷之余,不仅为那位的好算计而佩服不已,使了个眼色给领头的太监,太监们并低声不语的抬起步辇。 见抬着安婕妤的步辇朝东边离去,一直缩在门口查看动静的太监忙急急的朝正殿走去,走到院子中的时候,看到门口的宫女,附耳侧身说了两句,宫女微微的点了点头,从袖子中掏出个荷包递到太监手中,太监推辞了一番之后,最后还带了两分不好意思的手下,背过身,微微的掂了掂,挂着的灯笼刚好照出他脸上的满意之色。 宫女转身就朝正殿走去,怀蝶正好出来,就附在她耳边说了两句,怀蝶皱了皱,低声吩咐,“你命他们看仔细点儿。” 宫女点了点头,福了福身就离开。怀蝶看着宫女的背影从回廊中闪过,隐没在明明暗暗的灯光中,才转过身,刚好就碰到了容尚宫,不等容尚宫开口,怀蝶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容尚宫点了点头,“你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怕是过了不了多长时间,就有一场仗要打了,不过也好,也得让她们睁眼看看清楚,殿下可不是她们想要欺负就能欺负得了的。” “唐嬷嬷那里要去说吗?”怀蝶心里有些犹豫,要是唐嬷嬷知晓了,怕是事情会闹得更大,说不定就弄得难以收场了。 唐嬷嬷可是把殿下看成是自己的眼珠子一般,容不得人一丝丝的轻慢殿下,她身后又是有个大长公主殿下,因此算是有些有恃无恐。大长公主殿下又是个厉害的角色,为了殿下都是能给陛下下脸子的。殿下虽然不说,心里也是清楚,夹在中间其实也不好受。她是殿下的人,自然得多为殿下着想。 容尚宫也有些为难,唐嬷嬷的性子她是清楚不过的,只要事关殿下,总会失了理智,做出些让人不理解的事情来,偏偏你又不好去指责。 容尚宫沉吟了一下,斟酌着说道,“这事儿你就不要管了,让我去吧,她好歹还能听得见我说的话。你这几日就多精点心,也仔细嘱咐山柏她们几个,别让人趁乱钻了空子。现在她们等得就是这个时机,咱们可不能乱。” 怀蝶点了点头,见容尚宫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并将心里的隐忧给掩了下去,自己也不是没经事,从前经历的可比这个严重厉害多了,自己照样能妥妥的安排好。 怀蝶打起精神走进内殿的时候,就看到顾明珠伏在美人榻上笑的正欢,脸上也情不自禁的带上了笑容,朝雪柳问道,“你们几个又做了什么好事,把殿下笑成这样子。” “怀蝶,你可来了啊,”顾明珠半撑起身子,伏在美人榻的靠背上,在灯光之下,脸如玉透出一层晶润的光,眼角微微上翘的凤眼里水光潋潋,因为是半趴的姿势,愈发勾勒身段玲珑婀娜,每一处的线条优美到了极致,声音依旧是清脆清灵,“快,把雪柳的那张嘴给撕了,她可真大胆儿,居然都开起来本宫的笑话来。” 主子有令,身为忠心的仆人自然得是按主子的意思去做,不管其中的因由如何,怀蝶作势的挽起袖子,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朝雪柳走去。 雪柳自然是要躲避,一边躲,一边笑,“殿下,您怎么能这样啊,是您要奴婢逗您开心的,奴婢按了您的意思来,您又这样对奴婢,奴婢心里不服啊。” 第二百二十章 这下子,顾明珠是更加的不能放过雪柳了,忙吩咐道,“你们谁要是抓到雪柳,本宫赏五十两黄金。[******请到看最新章节******]”这话一出,原本还帮雪柳躲避怀蝶追捕的人顿时一拥而上,不一会儿就把雪柳给制住了。 雪柳见情况不好,眼珠转了转,大声喊冤起来,“殿下作弊,殿下这样做的话,奴婢哪有机会?还有啊,这么多人,五十两黄金不好分吧。” “你这丫头,都都这个时候还要挑拨离间的,”容尚宫也笑眯眯的插了一脚,“难怪利益当前,没一个人肯真心帮你。” 雪柳气的哇哇大叫,可是现实却是如此,只见一个个平常自诩为好姐妹的都捂着嘴笑,对着自己没有半分可怜和同情,于是换上可怜巴巴的表情,对着顾明珠说道,“殿下,奴婢吃错了,您就原谅奴婢吧,奴婢下次不敢了。” 顾明珠得意的坐起身,很是不屑雪柳此刻的求饶,“瞧这小样儿真真是可怜极了,本宫看在心里也是不落忍,本宫素来都是好说话,免得落了个恶毒、苛责的话柄,”开始征求大家的意见起来,“你们说,要不要饶过她啊?” 这哪还不明白顾明珠的意思,一个个的忍着笑,异口同声道,“不要。” 顾明珠故意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来,“哎,本宫倒是想要放过你的,可是,你也看到了,本宫不能不顾她们的意思,歉疚你一个吧?”说着,又是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雪柳恨恨的扫过殿内熟悉的一干人,见她们不是闪躲自己的目光,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就是直接对上,依旧无动于衷。 雪柳恨不得锤地,自己的人品没有这么差吧?果然是患难见真情,这下子,可真正的是看清楚她们了,于是威胁道。“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记着。以后别想我帮你做什么了,以后也别求着我给你们做好吃的了。” 雪柳的威胁不怎么管用,只见众人依旧是笑嘻嘻的样子,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冰晴倒是抬了抬眼皮,直接的表现出了她的不在乎,“就你那懒性,等你下厨,可真的挑个黄道吉日才行,就算再想,也也被你磨的半点不剩了。” 冰晴素来不怎么说话。但是每次一说话都能说到点子上,众人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一副极其认同的样子。 虽然山柏是主管厨艺的,手艺也是极其出色,但是,雪柳的手艺要比山柏更高一些,也更有悟性和灵性。雪柳是个极其爱吃,在吃的一方面也很有领会、心得,不过。她有个很大的毛病,爱吃不爱下厨。除了顾明珠能指使得动,其他人,可真的是要绞尽脑汁、软磨硬泡了,这都还不管用,还得看她是否有心情。不过,顾明珠想要让雪柳下厨,也不是件容易事,两个人总要争斗一番。 顾明珠单手支着下巴。慵懒的看着雪柳,执着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有一下每一下的摇着,也不说话,气定神闲的看着雪柳。 好吧,雪柳咬咬牙,都这地步了,不低头也不行了,不过,到底还是有几分心不甘情不愿,“殿下,奴婢明日亲自料理殿下的膳食,可好?” 总算还是有几分眼色的,顾明珠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明日一天,她有些不太满意,淡定的摇着扇子,也不说话。 雪柳一股气顿时冒了上来,到还是知道,心里一硬,带了几分试探意味,“三日?”见顾明珠依旧不回答,又往上加了加,“五天?” 顾明珠还是不回答,雪柳心里有些焦急起来,咬了咬牙,带了几分破釜沉舟的气势,“十日?”见到顾明珠用扇子掩嘴,打了个哈欠,最后把心一横,很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好啦好啦,十五日,再多就没有了。” 顾明珠这才抬眸看了看雪柳,颇有些遗憾,她也知道不能逼死了,厨师的心情不好,这做出来的美味佳肴也会受影响,倒是显得很宽宏大量,“雪柳啊,你也知道,本宫什么都有了,难免要求就精细了些;不过你也知道,本宫倒是个好说话的,只要把本宫伺候开心了,其他的都好说。” 是啊,你的确是很好说话,这得了便宜卖乖没人能做的比你更好了?自己不知道哪辈子修了好大的福气,今世能陪在主子身边。雪柳心里直滴血,主子把话都说透了,自己这个做奴才的还能说什么了?既然什么都不能说的话,只能乖乖的点头谢恩了。 顾明珠朝怀蝶使了个眼色,满脸的得意,“怀蝶,你可输了,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怀蝶笑着福了福身,“果然雪柳的懒性只有殿下能治,奴婢是心服口服,这五十两黄金就给了雪柳吧,不然啊,她今晚上肯定是一晚都睡不着了。要是明日她做的菜品不合殿下的胃口,可又该是奴婢们的错处了。” 雪柳听到顾明珠开口,差点没吐口血出来,满脸悲愤的看着顾明珠,气的都说不出话来了,有这般算计奴才的的主子吗?这可是第一次见到,就在雪柳气得要昏过去的时候,又听到怀蝶的话,顿时喜不自胜。 雪柳这个人吧,从某种方面来看,跟她主子顾明珠是差不多的,都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不过呢,就是有点儿懒,只是这有点儿,就要从哪方面去看了。雪柳平生除了偷懒之外,还有最大的一个爱好就是钱,特别喜欢收集黄金,而且还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她的一身本领,除了是生活所迫,还是被诱惑而学成的。 雪柳立即眼巴巴的看着顾明珠,希望她能点头,也丝毫不管她之前心里是怎么腹诽她的主子算计她的事情了。 顾明珠看到雪柳两眼发亮的看着自己,心里忍住笑,故作严肃的咳了咳,看着雪柳开始紧张的表情,又故意沉吟了一番,见雪柳脸上一副整个人抓耳捞腮、忧心忡忡的样子,最后才慢悠悠的开口,“既然如此,就按你的意思来吧。” 一听到这消息,雪柳顿时就要跳了起来,殿下果然是殿下,是这天底下最好最好最好的人了,就算一辈子在灶台打转,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 顾明珠的话刚刚说完,雨寒等连着一群宫女都纷纷的围绕着雪柳,嘴里喊着要雪柳请客,雪柳一边躲避一边遮掩,一时间殿内热闹、和谐。 顾明珠挽着扇子,微微的笑着,不知不觉中,笑容中就带了几分的落寞起来。容尚宫看着素来如阳光般明净灿烂的女子,眉宇间染上的清愁,不由得低了低头,微微的叹了口气。 昭宗帝和熊皇后用完晚膳之后,昭宗帝就去了西次间开始批阅奏折,熊皇后是知道昭宗帝忙于政事的时候是不能打扰的,于是就坐在西稍间里,隔着一道门帘,一边做着手中的小孩衣物,一边不时的抬头看看昭宗帝有何需要,自己也好第一时间上前去。 熊皇后缝上最后一针,用嘴咬断线头,抖开来,看看衣服还有和不妥之处,见每一处都是好的,并将衣服细细的叠好,放在一边,抬头看了看从西洋上贡的钟,见离二更天还差半刻钟,看到昭宗帝捧着奏折看的格外的仔细,并站起身,走了进去,柔声说道,“陛下,快二更天了,您也该歇歇了,这些事儿明日再忙吧。” 昭宗帝唔了一声,头也不抬,直接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到亥时了,”熊皇后是知道昭宗帝刚刚是根本没有将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也不以为意,轻手轻脚的将昭宗帝摆放在几上的奏折整理起来,看着灯光下丰神俊朗、难掩贵气的昭宗帝,心头不由得染上淡淡的甜蜜,笑容中露出了几分的羞涩,“陛下,如今大齐在您的治理之下,疆域宽广,兵强马壮,百姓安居乐业,已经算是不可多得的成就了。陛下不用再如此辛苦劳累,更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昭宗帝阖上奏折,揉了揉眉心,“朕做的还不够多,马上就要到了黄河水患、长江水患的时候,到时候又是一群难民流离失所,这云贵两省,前些时日干旱,还没有缓过神来,朕哪有时间偷闲。朕身为一国之君,不能让百姓们安居乐业,朕这个皇帝做的还有何意思?这些事情,皇后以后还是少过问的为妙,朕心里有数。” 熊皇后心下一苦,昭宗帝这番话看似抱怨,其中的意味却是很清楚,他立志于做个大成皇帝,所以,这后宫中绝对不能乱,这是身为皇后最基本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昭宗帝素来都是沉默寡言,难得多说一点,那也是另有命令,他现在说出这番话,是对自己不满了,看来,这后宫里的事情,到底是没有瞒过昭宗帝。 虽然天还没有真正的热起来,可是熊皇后却觉得手脚发凉,比起最为严寒的冬天还要冷,夫妻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在她认为贴近他的时候,他却以一种很漠然的态度告诉自己,其实,这一切都是她的想象,她从来不曾走进他的心里。看似亲密的接触,却是遥远得、梦境中能伸手可触,却总也无法触摸的距离。熊皇后微微的福了福身,十分恭顺的回答,”是,臣妾知道了。l3l4 第二百二十一章 昭宗帝移开目光,定定的看了看熊皇后,依旧是他对着朝臣那般威严、神秘莫测,“皇后,朕对你从来只有一个要求,尽好自己的本分,希望,你要不要让朕失望。”最后一句话,带了无限的一位在其中。 熊皇后的头低得更加的厉害,沉默了一下,很快的回答,“是,臣妾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话音一落,就听到殿外传来阵阵骚动,不待昭宗帝开口,熊皇后就急忙的追问,“是何人在外面喧闹,不知道皇上和本宫在吗?” 荷香面色有些为难的走了进来,朝昭宗帝和熊皇后行礼之后,征寻的看了看熊皇后,见熊皇后一脸严肃,忙回禀,“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是永福宫丽正殿安婕妤身边的大宫女香映,说是安婕妤好像要生产了,特意过来禀告皇上、皇后娘娘。”在“禀告皇上”这四个字上,加重了音。 熊皇后楞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昭宗帝,安婕妤要生了?太医不是说还有半个多月吗?怎么现在就突然发动了,见昭宗帝垂眸,端着茶杯慢慢的品茶,熊皇后顿时安定了不少,语气有些急促,“太医、接生嬷嬷可都去了?沈德妃在看着吗?” 荷香正要开口,就见到香映披头散发、形容颇有些狼狈,身后还跟着一群宫女、太监、嬷嬷阻拦,噗通的一声就跪了下来,不要命似的磕头,“皇上,皇后娘娘,主子现在情况危急,奴婢这才顾不及才跑来求皇上、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救奴婢主子一名。”虽然看起来是有些狼狈,只是抬头额时候。脸上两行清泪,配上清丽的容颜,颇有些楚楚可怜。 香映的这话引得景仁宫一干人等的脸色刷的就变了,香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安婕妤现在情况不怎么好,难道是皇后娘娘动手了不成?荷香更是恨不得生吞了香映。自己还真的是没有看走眼,这个香映果然不是个好的,比起安婕妤来,主意更是多了去了,居然敢在景仁宫,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敢勾引皇上。正当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她眼里的算计? 本来昭宗帝这段时日心情就不怎么好,一方面是国事缠绕,还有更重要的一方面就是他跟顾明珠的关系,不知道何时突然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他眼睁睁的看着顾明珠一点点的锁上心房,自己却无能为力,每晚看着身边熟睡的容颜,就真的很想把她推醒,看看她到底长着一颗怎样的心,怎么就看不到自己为她所做的一切努力。 香映这一闹,可让昭宗帝心里的一干郁闷找到的由头,这个安婕妤,从前看着是老实的,这才把她推了出来抵挡风头。看来自己这次还真的是走眼了,居然挑了个不上台面的货色,这样的货色,跟秦婕妤有何区别,生下来的孩子也不是个好的,省的将来害了其他的人,这样的人,留着也没有意思。 生气中的昭宗帝自然是不会反思,他当初之所以挑中安婕妤,正是看透了她看是懦弱的外表下蠢蠢欲动的野心。也知道她只是有几分的小聪明,真正的事儿上却顶不了任何用处,绝对还会添乱。不然,也不会选她出来了。之前她要闹,他当时心情好,不计较,由着她。没想到,还纵容她的小性子来了,不过一个小小的奴婢,居然还闹到景仁宫了,还真有这么大的自信,自信自己就能如了她的愿?,不过,这个小小的奴婢恐怕也是个心大的,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敢勾引自己,还真当自己是个见到美色就走不动的货色? 昭宗帝脸色一沉,“来人,把她拉出去,捂住她的嘴,景仁宫可是随便有人撒娇打泼的地儿!” 昭宗帝突然发怒,可真是把在场的一干人等给吓住了,熊皇后是最先反应过来了的,压住心里涌现出来的喜悦,忙朝兰香使了个眼色,兰香一个激灵,很快的反应过来,让人捂住香映的嘴将她拖了出去。 直到被人拉起,香映才反应过来,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她开口就想说话,可是嘴巴被捂的严严实实,整个人都钳制了她根本就挣脱不开,只拿着一双水汪汪的能说话的眼睛看着昭宗帝,希望昭宗帝能看到自己。 只可惜,她最后还是没能如愿,直到她被压出去,昭宗帝都没有看她一眼,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一切她都计划好了,怎么就会变成这样?这其中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还不等她多想,颈后一痛,眼前一黑,顿时就没有了直觉。 见瘫软在地上如同一团乱泥的香映,其中一个太监踢了踢两脚,见没有反应,并谄媚讨好的对着兰香说道,“姑姑,这丫头该怎么处理?” 兰香嫌恶的看了一眼,殿里发生的一切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心里越发的对香映厌弃,掏出帕子掩住鼻子,好似眼前是什么恶臭难闻的东西一般,“把她丢回丽正殿,也该让她主子清醒清醒了,这后宫可不是她想的这么容易。”说完,就扭着纤腰一摆一摆的回去复命。 见兰香走远,太监又是狠狠的踢了两脚,听到地上的人吃痛不住的轻哼了两声,吐了吐口水,朝另外几个站在一边的太监说道,“哥几个,去永福宫走一趟吧。” 另外几个太监立即动身,动作很大的抬着香映,一点怜香惜玉都无,他们正对这个香映是一肚子的火。他们虽然不是其他的首领太监,手上有一定的权势,可他们到底是景仁宫的,这宫里谁不给他们几分薄面?也就只有她,仗着自己主子安婕妤有孕在身,趁着每次来景仁宫请安的时候,当面都是好好的,私底下却是颐指气使、不可一世。他们心里早就存了一把火,这个机会给到面前,怎么可能会不珍惜? 见人把香映拉走之前,昭宗帝将茶杯重重的搁在几上,清脆的响声让殿内连着熊皇后为首的其他人的心也跟着跳了跳,昭宗帝冷哼了一声,翻身就准备下炕,孙耀很有眼色的俯下身给昭宗帝穿好靴子。 昭宗帝站起身,淡淡的看了眼熊皇后,“朕还有事忙,先回乾清宫了,皇后先歇着吧。” 熊皇后脸色一僵,压下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过来的苦涩,朝昭宗帝福了福身,“臣妾恭送皇上。”这还是自己从嫁给他为洛王妃的时候起,第一次在祖宗规定的日子里,他因为这样的事情离开。 昭宗帝头也不回的抬脚就走,刚要跨过门槛,语调平淡的吩咐,“皇后,把后宫的规矩好好的理一理,朕不想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安婕妤胎像不好,保住大人要紧。” 饶是熊皇后心里做好了准备,也忍不住惊了一下,倒是很好的将情绪敛下,顺从的点了点头。 看着昭宗帝头也不回的离开,熊皇后突然无力瘫软,好在兰香早有准备,扶住了熊皇后,然后又扶着她慢慢的回了内殿。 等到熊皇后好不容易回过神啦一点,兰香面容难掩喜悦,“娘娘,陛下到底是站在您这一边的,这安婕妤,看她以后还能耀武扬威。”一副解气的样子,带着嘲讽、幸灾乐祸,不过一个婕妤,居然也敢跟皇后作对,真是找死了。 熊皇后扶着胸口,听到兰香的话,苦涩的笑了笑,“怕是,要花费更多的心思才能挽回陛下的心了。”这一幕虽然看起来是偶然,何尝不由自己的小心思在其中。 陛下如此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他这么做是保全了自己这个皇后的颜面,却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自己也不能独占全部的好处。 兰香所有的喜悦顿时消失殆尽,整个人也不由得跟着伤感了起来。 昭宗帝回到关雎宫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径直的走入内殿,看到将被子踢了大半顾明珠,无奈而又包容的摇了摇头,刚要伸手将被子给她拉上,目光就定格在了露出的两条白皙纤长如玉般雕刻的长腿,手就情不自禁的抚了上去,顺着曲线,到了自己爱不释手的绵软之处,身体也愈发的燥热起来,全身的气血朝身下的某个部位涌去。 这时候顾明珠恰好又翻了个身,将原本就虚盖在她身上的被子顿时就全部滑落了下来,整个人躺在床上,婀娜多姿的身段一下子印入眼底。昭宗帝原本深沉的眸光顿时如乌云翻转,隔着一层薄薄的、柔软的贴着皮肤的中衣,手又慢慢的往下,最后落在了两腿间的凹陷处。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所道之处,原本就凌乱的中衣顿时被分散开来,露出细腻滑软的皮肤,半掩半遮,在朦胧的光线下,平添了几分魅惑。 本来睡得好好的顾明珠,被一阵天翻地覆硬是给吵醒了,原本就有起床气的她,虽然意识还没有恢复,但还是清楚此刻在自己身上作乱的人是谁。她原本是不想理会的,可是最后弄得她根本没法不去理会,最后勉强的睁开眼睛,一阵剧烈的耸动,脑海中也是一片苍白……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还趴在自己身上还在平复气息的昭宗帝,忍不住的伸手推了推,没好气的嫌弃,“重,别压着我,热死了。” 顾明珠自然是不知道她此刻的声音落在昭宗帝耳中却又是格外的不同,昭宗帝低低的笑了笑,脸上带着一抹不怀好意,更加的用力贴近顾明珠。 顾明珠见昭宗帝没有反应,就准备大力些,突然,她猛然的睁大眼,满是不置信的看着昭宗帝,昭宗帝笑容更加愉悦起来,凑到顾明珠耳边,暧昧的说道,“我的心肝儿,让我好好的疼你……” 第二百二十二章 404页面 将本站设为首页 收藏本网站 千千 搜 小 说 报错:站内短信 查看积分等级规则 首页 我的书架 更新列表 月点击榜 总收藏榜 新书榜单 很抱歉,您访问的页面发生错误。 可能内容已经更新导致页面被删除,您可以在顶部的搜索框重新搜索本书。如继续出现以上问题请提交错误信息,我们会尽快解决。 给你带来了不便,敬请谅解。 最近更新列表 [短篇综合]无限军团之光第一百四十章 艾辛格的末日(下)恒温隔热14-03-07 [穿越重生]一路倾城第六十八章 反其道漫天晨光14-03-07 [穿越重生]男色尽享,妖娆女候第三十一章 水中激战东木禾14-03-07 [穿越重生]错嫁相公,极宠妃第135章 委屈的煞王莫摇14-03-07 [玄幻异界]精灵女王要驭夫937 他的选择一禾乃14-03-07 [浪漫言情]我的狼群第二百二十一章 雷豹病了?北辰焰雪14-03-07 [浪漫言情]贵女明珠第二百二十三章西洲曲14-03-07 [**言情]小白进化史170 太准了小小鱼水中游14-03-07 [穿越重生]福晋凶猛第五百三十二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程嘉喜14-03-07 [东方玄幻]因果局334:惊现半熟人苏莫茗14-03-07 [浪漫言情]包子守娘攻略第二四九章 心乱难静风吟箫14-03-07 [科幻未来]末世仙府第七十六章 荆市基地月笑笑14-03-07 [乡村布衣]重生之妇甲天下第175章:留书出走攸攸水蓝14-03-07 [乡村布衣]珍居田园第四百三十四章 凑一块儿定亲云水之谣14-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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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诱惑钟若风 [玄幻]武极天下蚕茧里的牛 [官场]医道官途石章鱼 喜欢就收藏我们 本站所有小说为转载作品,所有章节均由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copyright ? 2012 千千 all rights reserved. 第二百二十三章 404页面 将本站设为首页 收藏本网站 千千 搜 小 说 报错:站内短信 查看积分等级规则 首页 我的书架 更新列表 月点击榜 总收藏榜 新书榜单 很抱歉,您访问的页面发生错误。 可能内容已经更新导致页面被删除,您可以在顶部的搜索框重新搜索本书。如继续出现以上问题请提交错误信息,我们会尽快解决。 给你带来了不便,敬请谅解。 最近更新列表 [短篇综合]无限军团之光第一百四十章 艾辛格的末日(下)恒温隔热14-03-07 [穿越重生]一路倾城第六十八章 反其道漫天晨光14-03-07 [穿越重生]男色尽享,妖娆女候第三十一章 水中激战东木禾14-03-07 [穿越重生]错嫁相公,极宠妃第135章 委屈的煞王莫摇14-03-07 [玄幻异界]精灵女王要驭夫937 他的选择一禾乃14-03-07 [浪漫言情]我的狼群第二百二十一章 雷豹病了?北辰焰雪14-03-07 [浪漫言情]贵女明珠西洲曲14-03-07 [**言情]小白进化史170 太准了小小鱼水中游14-03-07 [穿越重生]福晋凶猛第五百三十二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程嘉喜14-03-07 [东方玄幻]因果局334:惊现半熟人苏莫茗14-03-07 [浪漫言情]包子守娘攻略第二四九章 心乱难静风吟箫14-03-07 [科幻未来]末世仙府第七十六章 荆市基地月笑笑14-03-07 [乡村布衣]重生之妇甲天下第175章:留书出走攸攸水蓝14-03-07 [乡村布衣]珍居田园第四百三十四章 凑一块儿定亲云水之谣14-03-07 [浪漫言情]官妞奋斗史第二章 安排清风天使14-03-07 [穿越重生]兰香缘227 绣楼(下)禾晏山14-03-07 [浪漫言情]农场大夫人第一百四十二章 怎么办熊仔饼麻花辫14-03-07 [短篇综合]史前女尊时代第三百一十八章 小狗狗?姽婳轻语14-03-07 [穿越重生]彼岸画开第三十六章 记忆恢复了桑陌沃若14-03-07 [玄幻异界]雄霸蛮荒第九百一十九章 凭什么?淡定从容的某人14-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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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禁制类似于大挪移符,有着破开空间的效果,一旦身外化身出了什么意外,“森罗浮屠”就会破开空间,直接飞遁回炼狱真佛本尊的身边! 因此,就算孔明能够将炼狱真佛的这具身外化身给灭掉,也没办法将“森罗浮屠”夺到手中除非孔明在空间神通方面更胜于炼狱真佛,才有可能将破空而去的“森罗浮屠”给拦下来 可惜的是,现在的孔明只有着初阶元帝的修为,如何能够与炼狱真佛这个圣级存在比较空间方面的神通?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森罗浮屠”破空而去了 没能够将“森罗浮屠”夺到手中固然是一个遗憾,但解决了炼狱真佛这个大敌,也算是让孔明放下了一件心事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而且,能够将“自然之弓”夺到手中,也算是相当不错的收获了! 孔明心情一松之余,将星火剑与百禽神火扇两件元兵宝器都收了起来,同时也收了内世界的神通,然后才身形一晃,飞回到了刻有“通天之路”四个金字的石碑之上! 别看孔明又是渡雷劫又是和炼狱真佛这样的强敌大战,应该闹出了极大的动静才对,但是在石碑的气韵庇护之下,宫青羽等人一直沉浸在感悟之中,并没有受到外界的丝毫影响! 孔明能够借助着这一次的感悟机会,直接晋升为初阶元帝已经算是相当大的收获了,但是孔明却隐隐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在这通天之路的尽头,还没有达到他所能够达到的极限! 石碑之上,可是刻着“一步登天,步步登天”的铭文,这说明了什么?诸葛孔明纵横异界224 如果说晋升为初阶元帝,算是一步登天广告太多?有弹窗?界面清新,全站广告那么后面的步步登天又是指什么? 孔明想到这里的时候,再一次在石碑顶端盘膝坐了下来,视图能够感悟些什么! 来到石碑顶端后,孔明此时所处的位置,实际上已经出了石碑所庇护的范围,算是融入到了这个空旷而充满了古老沧桑气息的庞大空间内! 孔明是在这个空间内晋升为帝级的,而且还史无前例的渡过了圣级雷劫掌中长生此时体内的气息正是与眼下空间最为合拍的时候,当他再次静下心来进行感悟的时候,果然是有了一种十分特殊的感觉! 孔明隐隐觉得自己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但这种感觉断断续续,随时都要中断一样,而这个时候,在孔明的内世界之中也有一种奇特的能量波动涌现出来 自从修炼出了内世界之后,孔明将托莉雅之戒灵兽环,以及用来掩饰托莉雅之戒存在的储物袋等,全都一古脑儿的收到了内世界之中且不说普通的储物袋,只要让托莉雅之戒和灵兽环在内世界内温养,不仅托莉雅之戒能够与孔明的心神更为契合,就连小不点和小傲这两大灵兽,也能够借助孔明的内世界加快成长的速度! 要知道孔明的内世界虽然规则还不完善,但多多少少也有着自己的规则,至少五行元力是齐全的以内世界内那充沛的五行元力进行滋养小不点和小傲的成长速度想不快都不可能! 内世界内的一切动静,都在孔明的掌握之中,因此托莉雅之戒中有十分古怪的能量波动涌现出来,顿时就让孔明察觉到了 这种能量波动并非是五系元力,反而与孔明五系元力融合之后的阳系元力有一些想似,孔明在心念一动之余,顿时想起了一物 当孔明启程前往元州参加九州大比的时候,孔家大祖交给了他一颗鸡蛋大小的五彩明珠曾明言这是先祖孔秀所留下来的遗物,后世子弟中只有五系齐修之人在参加九州大比的时候,才有资格得到这颗明珠,说是在九州大比中会有着大用! 现在通天之路都已经走到了尽头也就是说九州大比很快就要整个的结束了,孔明还是不知道这颗五彩明珠到底有什么作用 但是现在,这五彩明珠居然涌出了十分古怪的能量波动,难道代表着只有来到了通天之路的尽头,并且在石碑下有所感悟,最终能够超脱出石碑的感悟范围后,才能够激活这颗五彩明珠? 孔明此时所处的位置,无疑是来到了通天之路最后的尽头处,只差“一步登天,步步登天!”的后半句没有感悟了,也许这五彩明珠就是“步步登天”的关键呢? 先前孔明在战斗状态中,五彩明珠并没有显现出什么异样,现在孔明一旦进入感悟之中,这五彩明珠顿时就有了特殊反应,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当下孔明毫不犹豫的心神一动,就将五彩明珠从托莉雅之戒中取了出来,并召唤出了内世界!诸葛孔明纵横异界224 随着五彩明珠浮现在孔明的头顶上,顿时有一道五彩光华就像是从天而泄的光瀑一样,将孔明整个人都笼罩起来,而孔明的意识之中,也在这一瞬间涌入了大量的信息! 这些信息大多都是与世界规则有关的,正是孔明现在急需领悟的,在他获得了这些世界规则的信息之后,对于完善内世界神通自然有着极大的好处! 看来,孔秀留下这颗五彩明珠,还确实是有着深意毕竟自古以来,在通天之路上走到尽头,并且一举突破至帝级的绝顶人物屈指可数,而孔秀正是其中之一! 如果后世孔家子弟中有人五行皆修,那么凭借“五行轮回功”的威力,只要参加九州大比,那么闯到通天之路尽头的机会自然极大! 只要孔家的后世子孙在通天之路的石碑下进行感悟并有所得,能够一举突破至帝级境界,那么五彩明珠就会被激活,将孔秀的许多修炼经验传承下来! 对于孔明来说,孔秀传承下来的这些经验,自然是极有用处的,能够大大提快他完善内世界的速度! ps: 感谢ufg同学本月的再一次打赏,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本书的大力支持! **看书安卓客户端上线下载地址: 第二百二十五章 看着李太后不以为意的表情,霍太后心里叹了口气,“从前母后和先帝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过,要是你生下个公主,肯定是要把她给惯坏的。特意嘱咐了我,要多看着你一点,免得你把明珠给宠坏了,如今看下来,是不能再由着你纵容明珠了。” 李太后不福气了,“姐姐说的哪里话,明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不是我女儿,可我是把她当着女儿在看待,她从小又听话又懂事,叫人怎么宠爱都不行,我怎么可能会惯坏她?姐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要说宠明珠,姐姐可比我少不到哪里去。”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霍太后伸出手指点了点李太后的额头,“你宠明珠是好事,我是没有话说,毕竟这样也给了明珠一份底气,不让人小瞧了她去。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明珠从前身份如何,现在身份如何,你还能一层不变的宠爱她下去吧?” 李太后愣了一下,显然有些不明白霍太后的话,这些年里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什么都是和和睦睦的,几乎都没有红过脸。仍旧镇定的反驳,“明珠就是明珠,哪有什么不同的。” 这些话霍太后本来也不打算说的,可看情形,不说透彻也不行了,“明珠从前是先帝亲封的乐安郡主,顾氏嫡女,是平国公夫妇的独女,是广平候和同昌大长公主的爱女,又是在母后身边长大,你要宠她,自然是没人说什么。可是她现在身份不同了,她是大齐的皇贵妃,是皇上的女人,也算是我们的媳妇,你说。你还能跟从前一样待她吗?” 李太后没有说完,霍太后于是继续,“明珠从小将皇上当成是哥哥,这哥哥猛然间变成是自己的枕边人,要过一辈子的,不管搁在谁身上,开始都有些受不了。明珠又是个倔强的性子。是不能逼急了的。也是我们心疼她,不忍心逼她,就让她慢慢的适应。这一年里,皇上为明珠所做的一切。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皇上也到底是有心,这不关放在谁身上,仍她是个铁石心肠的,这心都要软和了。可是明珠呢,你看看,还是跟从前一样。明明心里是有皇上的,却偏偏还做着不知情的样。我是看着明珠长大的,知道她还是没有开窍。得等她想明白了才是。可这前前后后。也有两年的时间了,她一直糊里糊涂的弄不清楚,皇上等得没耐了,心里也存了气,明珠又不懂。闹得这宫里也跟着不安生。说到底,到底是我们宠坏了她。我们在一日就能护她一日,可是,我们能护她一辈子吗?不能吧,你就没有想过,哪一日我们不在了,明珠又让皇上死了心,到时候她该怎么办?央央是个疼孩子的,能让明珠受了委屈去吧,顾礼三兄弟从小也是把明珠当成了宝,能看着明珠受皇上冷落吗?不能,他们三兄弟的本事你是看在眼里的,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另外一场祸事?” 李太后张口结舌面红耳赤说不上话来,这些年虽然日子过得安逸了,可她还是没有失去从前的警觉性,这样的事情也绝对不是不可能啊。 霍太后叹了口气,“明珠是要跟皇上过一辈子的人,这男女过一辈子啊,除了情分,还得有血缘牵连,这孩子是最好的维系。转眼间明珠都快二十了,你看看跟她同年的,那个不是有了好几个孩子,再拖上个几年,就算她想要也恐怕是个难事了。央央的意思我是明白,可是,我却不能看着明珠就此下去。现在紧要的不是做明珠的工作,得把央央给说通了,不然,我们这边说通了明珠,央央要是跑过来凑乱,这事情就更加的难办了。” 李太后默然,好半晌之后才抬起头来,“姐姐说的在情在理,就按姐姐的意思来吧。” 霍太后感叹的拍了拍李太后的手,“到了我们这把年纪,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福没有享过,这该经历的风风雨雨都经历了,从前执着的也就无关紧要的。后宫的这些繁琐事情,能不管就不管了,以后呀,就安安心心的含殆弄孙,你说呢,妹妹?” 李太后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反手握住霍太后的手,“姐姐说的是,要不是姐姐的一番话点醒,我可能真的要做了什么祸害明珠一辈子的事情来了。这要是到了地府之下,看到明珠不该经历的,我这心啊,就难受的要死。” 霍太后忍不住的取笑了,“得亏你没有生个公主,要是你真生个公主,看来头疼的不管是你,很多人都要头疼了。” “姐姐真实的,”李太后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都这个时候了,你开我玩笑呢。” “你呀,安逸的日子过长了,脑子都木了,”霍太后倒是毫不留情的点评,“幸好有我在身边看着,说不准就要做什么蠢事起来。” “姐姐。”李太后被霍太后直白的话给弄得不好意思起来,保养极好的脸微微的红了红。 顾明珠来到寿康宫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特别是李太后带着某种深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之上,这种目光她是再熟悉不过了,自从就从最疼爱自己的阿娘身上见到过,倒是故作不在意的腻在李太后的怀中,“母后,您这是怎么啦?” 李太后自然是不过错过顾明珠眼里的清明,心里叹气之余,面色愈发的和善,手就抚上了顾明珠的肚子,意味很明显,“明珠啊,是不是要找个太医来瞧瞧了?” 顾明珠大窘,整个人顿时就不自在起来,她是知道李太后话里的意思,好不容易说通了疼爱自己的阿娘,要是说通李太后,这可就真的难多了。 顾明珠忍不住的求救般的望向霍太后,霍太后也觉得李太后表现的太过直白,忍不住轻咳出声,只是说出的话让顾明珠更加的局促不安了,“明珠啊,你也别怪你李母后,她这也是担心你,你看你,都进宫一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也是该让太医看看,调养调养身子了。你现在还年轻,不觉得有什么,等你再大了些,就知道其中的意味了。” 顾明珠被霍太后这话闹得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只是低着头嗯嗯啊啊的应付,李太后和霍太后对视了一眼,李太后不紧不慢的劝说了开来,“明珠,不管皇上有多少个妃子,你在哀家的心里永远都是最特别的,哀家也是一直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看待。哀家这把年纪了,也没有什么可求的了,就是想着自己的儿女能有一儿半女的,生活也就有了指望。忨儿如今有了嫡子,跟语嫣又是恩恩爱爱的,哀家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不少。哀家如今最担心的就是你跟皇上了,明珠,你跟哀家透个底,你到现在还没有好消息,是不是皇上的主意?要真是这样,哀家找皇上说去。” 要让李太后找皇上说这事,可就真的大发了,顾明珠忙拉住李太后,“母后,这事儿不关九美哥哥的事情,是儿臣,是儿臣还觉得自己不够成熟,自己还跟个孩子一样,怎么可能会生下孩子呢?儿臣担心会养不好孩子,这才拖延了。” 李太后听完顾明珠的解释,不仅不生气,反而嗔怪,“明珠,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哪有天生就是做母亲的料子,不都是赶鸭子上架的,等你有了孩子,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个啊,可是人教都教不来的。你要是一味的担心和害怕,这心里的一关是永远的过不了,你也别总是担心这担心那。哀家从小看着你长大,最是了解不过了,哀家有信心,知道你会是个很好的母亲的。” 被李太后给予了如此高的厚望,顾明珠着实的汗颜不已,这话虽然说出了一部分,但她还是不敢将自己最为担心的事情说出来,于是羞涩着低头不说话。 霍太后冷眼瞧着,心里忍不住的叹了口气,看来要让明珠彻底的想通,可还得有得磨了。 在挣扎了将近九个小时之后,安婕妤在未时三刻终于拼劲最后的力气将孩子生了下来,接生嬷嬷看着浑身红彤彤的生理特征明显的一处,也跟着喜悦,“婕妤,生了个皇子。” 见是个皇子,虚弱的要昏睡过去的安婕妤浑身顿时涌了不少的力气,也不顾才生下孩子,勉强的挣扎着,声音沙哑难闻,“快,快把孩子报给我看看。” 说着,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终于,终于,她将四皇子给生了下来,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从此,这孩子就是自己最大的依仗和指望了,从此,也再没有人能看低自己了。皇上,皇上也一定会厚赏自己,自已一定能做上四妃之位,只要自己再多费点心,就一定能将挡在自己前头的皇贵妃、皇后一一的拔除,自己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光明正大的站在皇帝身边,享受万人的敬仰。 眼前宏伟的蓝图让安婕妤投向刚生下的婴儿的目光更加的热切起来,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希望,她一定不能让他被任何人算计去了,她要好好的护着她长大,看着她给自己带来的无上的荣光。 抱着孩子的嬷嬷原本是兴高采烈的,可是,她越来越觉得不对经起来,原本只用了半分的力到了三分、全部,见孩子还没有哭声,渐渐的感觉孩子的气息越来越弱,越来越弱,顿时惶恐不已,拉着身边的人求证,顿时,太医和其他几位接生嬷嬷的表情也开始惊恐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开通了,休息一下眼睛吧,听听书也不错哦! 请牢记地址http:// 听到安婕妤顺利的诞下皇子,等着消息的熊皇后等人脸色不由得都暗了些,还不等她们压下心里的复杂,很快就现不对劲起来,怎么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这下子,原本有些黯淡的心情忍不住又开始雀跃起来,孩子没有哭声,是不是? 安婕妤也很快的现了不对劲,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然下床将刚刚出生的婴儿抱在怀中,对这太医和接生嬷嬷等怒目而视,“你们都出去,出去,不准再碰本宫的皇子,出去,出去。” 新生儿的气息微弱,需要紧急救治,虽然不太想管这些,可到底是皇子,他们还是要努力争取,否则,就是他们的过错了。 领头的贺太医好声好气的对着安婕妤劝道,“婕妤,孩子还有气,不能这样抱着,先把孩子给微臣,微臣来救治。” 其他的太医和接生嬷嬷也跟着劝,安婕妤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们,将孩子抱的更加用力了些,不时的往后退,尖声尖叫,“你们都给本宫出去,本宫的四皇子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有事,肯定是你们,肯定是你们动了手脚,本宫要去告诉皇上,你们谋害四皇子,本宫要皇上灭你们九族,走开,都给本宫走开。” 听着产房的动静,熊皇后开始诧异起来,其中的一个接生嬷嬷跑了出来,行礼之后,苦着脸对熊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安婕妤疯了,抱着小皇子不让我们靠近,太医说小皇子气息微弱,不能动静过大,奴婢怕安婕妤再闹下去,小皇子会没命。” 秦婕妤被姚贤妃说了一通之后,一直是低着头立在一边,这与她以往的做派很是不同。听到接生嬷嬷的话,猛然的抬头,眼光亮,心里不停的在祈祷,闹吧闹吧。继续闹。把事情闹的越大越好,最好把你的儿子闹没命了,安妹妹。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啊。 秦婕妤的动作太过明显,姚贤妃和沈德妃轻轻的咳了咳,飞快的交换了目光,一前一后的搭起话来,熊皇后皱着眉头,对着姚贤妃和沈德妃说道,“沈妹妹、姚妹妹,你们随本宫进去看看吧,其他的几位妹妹就留在这里。等候本宫的通知。” 众人福身应是,熊皇后就带着姚贤妃和沈德妃走了进去,进到产房的时候,忍不住掏出帕子掩了掩鼻子,气味儿太重了,她们受不了。 “安婕妤。你这是在做什么?”熊皇后厉声问道,原本她对安婕妤是有几分好印象的,否则也不会让昭宗帝去临幸她了。她怀孕期间作出的种种动作,她也没有多放在心上,毕竟她再怎么闹腾。于自己的地位是无光。可是昨晚和今晚的这一闹,到让她对安婕妤的印象是沉入了谷底,此刻自然不会好声好气。 转头又看了看四周的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小皇子抱过来,看看小皇子有没有得救。” 熊皇后话一落,众人都行动了起来,之前他们是不敢大动作,毕竟安婕妤是皇妃,她手上抱着的是皇子,现在皇后开了口,他们也就有了正当的理由。 见所有人朝自己扑过来,安婕妤更加的疯狂了,一手紧紧的抱着孩子,一手不断的挥舞,不让人靠近,安婕妤这疯狂劲,丝毫不像折腾了九个时辰才生下孩子的女人。 姚贤妃和沈德妃倒是有些瞠目结舌,她们是正统的礼仪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一言一行,无不贵气大方,就算心里再不舒服,脸上都不会露出几分,是以,从来不会在人前流露出真实的自己,安婕妤这举动,到还真的让她们少见。 原本以为出生低微的秦婕妤让她们见识了低贱人的无礼仪,可这个安婕妤,倒是让她们看到了疯子是怎么样的。 虽然是一群人围着,可众人到底是不敢轻举妄动,安婕妤手上又留着长长的指甲,这不,就有好几个人脸啊、脖子啊给遭了秧。 熊皇后见场面越的失控,最后喊住了一位太医,低声的吩咐了几句话,这位太医悄悄的走到安婕妤的身后,乘其不备,掏出手上的银针朝安婕妤的劲后的一个穴位刺去,很快,安婕妤就开始感觉眼前的一切模糊、打转,最后眼前一片黑暗。 见安婕妤晕了过去,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开始准备拿开安婕妤的手,看看孩子的情况,哪知道这安婕妤虽然是昏了过去,手劲依旧大的惊人,三个太医轮番上阵,才掰开安婕妤的手,将小皇子抱了起来。 太医将小皇子抱去,平放在一旁的榻上,开始细细的诊断起来,一个接一个的仔细检查之后,然后又凑在一起商量,商量完了之后又继续检查。 熊皇后等人虽然迫切的想知道消息,倒也不好去打扰太医们的诊治,也命了屋子里的人不要去打扰。一时之间,屋子里落针可闻,众人的心也跟着紧紧的绷着,想要知道情况到底是如何。 太医们来回了好几次之后,最后是领头的贺太医走了出来,就要朝熊皇后行礼,熊皇后心里一直挂着,不耐烦的打断了贺太医的行礼,“好了好了,别行礼了,赶紧告诉本宫,小皇子情况如何?” 贺太医也不敢推诿,恭敬的禀告,“启禀娘娘,小皇子因为受了冲击,又在母体憋了很长时间,原本身体就很虚弱,需要精心护养。可是,被安婕妤这样一闹,又让小皇子受了刺激,微臣已经竭尽全力,恳请皇后娘娘赎罪,微臣能力有限,不能救得皇子。” 熊皇后倒退了一步,脸上虽然是一副伤感的表情,心里不禁微微的松了口气。 沈德妃和姚贤妃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很快的做出一副愁苦的表情来,一左一右的扶着熊皇后,姚贤妃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请娘娘节哀顺变,是小皇子福气不够,不能承欢娘娘的膝下。” “是啊,皇后娘娘,您也不要太过于伤心了,”沈德妃也接过话茬,“您可要保重身体才好啊,要是您撑不住了,臣妾等可改怎么办?” 沈德妃和姚贤妃开了口,有眼色的人也跟着开口劝道,熊皇后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边不知道何时沁出来的眼泪,也是一副伤感的神情,“这宫里可是很长时间没有好消息了,难道安妹妹——”熊皇后叹了口气,“本宫到不知道该怎么给母后太后娘娘、圣母太后娘娘、皇上交差了,本宫原以为安妹妹是个福气大的,没想到,小皇子的福气不够。罢了罢了,就给小皇子多念几道经吧,也让他安安生生的。本宫头疼的厉害,先扶本宫出去吧。”说着,一副伤心难忍的模样,被兰香扶了出去。 熊皇后走出来的时候,等着的其他妃嫔们也恰到好处的将得到消息的喜悦、幸灾乐祸等等转化为了伤感、痛心,纷纷的走上前去,安慰熊皇后。 等熊皇后顺了口气,一副虚弱的样子吩咐身边的人,“母后太后娘娘、圣母太后娘娘还在等着消息呢,你们去禀报吧,务必说的谨慎点,可别惊扰到了两位太后娘娘,还有也给皇上那边传个话吧。” 说着,又朝底下或站或坐的、宫里数的上号的妃嫔们说道,“今日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搁在谁身上都不好受。安婕妤因为伤心难忍,昏了过去,醒来肯定又是一通好闹。各位妹妹也能体会安婕妤的这种心情,能多包容就包容些吧。时候也不早了,本宫也该回景仁宫了,各位妹妹要是没事的话也回去吧,让安婕妤好好的静养。” 熊皇后都将场面话说完了,其他的人自然也就没有话说了,兰香扶着熊皇后站了起身,众人正要恭送熊皇后回宫,熊皇后转头对沈德妃说道,“沈妹妹,你是永福宫的主位,安妹妹的情况你也是清楚的,要是真解决不了了,就派人给本宫送个话吧。这些时日,也是辛苦你了。” 沈德妃倒是很谦虚的福了福身,“不敢当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感恩皇后娘娘的一片体恤,倒让臣妾的委屈都没了。” 熊皇后点了点头,“沈妹妹的所作所为,本宫是看在眼里的,回头本宫会好好的像皇上禀报。” 沈德妃自然又是一番感激不已,等到送了熊皇后上了凤辇,其他的妃嫔见也没有什么了,就纷纷的准备告辞。 早在熊皇后命人将消息传达给昭宗帝的时候,孙耀就将丽正殿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了昭宗帝,昭宗帝哼了一声,淡漠无情,“没了也好,省的将来给朕添乱,”话锋一转,语气也柔和了不少,“皇贵妃现在还在寿康宫吗?” 孙耀听到昭宗帝的冷哼,心里想着,总算是了解了,再闹下去,要是真的触怒了陛下,可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的。有听到昭宗帝提起皇贵妃,脸上挂着一丝莫名的笑容来,“殿下今日倒是跟昨日一样,不过,两位太后娘娘今日倒是有道一致的追问起殿下为何还没有好消息了,可把殿下弄得是难为。” 说完,拿着眼直勾勾的盯着昭宗帝,想要从昭宗帝脸上现些什么,可把昭宗帝弄得不对劲,轻咳了声,语调努力平淡些,“看着朕做什么?朕可不会在两位母后面前讨论这些。” 第二百二十七章 开通了,休息一下眼睛吧,听听书也不错哦! 请牢记地址http:// 孙耀不以为意,又瞅了昭宗帝好几眼,看的昭宗帝忍不住给了孙耀个白眼,孙耀才悠悠的开口,“陛下,奴才看殿下就是个不开窍的,您看您之前跟殿下生闷气,殿下愣是一点都没有现,依旧过得是逍遥自在的。陛下,这宫里的女人这么多,个个都是巴着讨好,就算您心里没有中意的,外头也是大把大把的,您怎么就非要跟殿下给杆上了?这天下的女子何其多,怎么一个殿下就成了您眼中的特殊?奴才也算是看着殿下长大的,也没有现殿下有何独特之处,不就是从小受宠了些,性子也直爽了些,比起这些个贵女们说去弯弯曲曲的,的确是讨人喜欢不少。陛下要是喜欢干净透明的,可外头也是有很多啊,比起殿下来,更是让人喜欢呢。殿下虽然是个美人,可是再美也比不过朱昭容、芙婕妤啊,要说这两位可真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连奴才这样不全的人看了都忍不住心动,怎么到了陛下这里就无动于衷了呢?算计起来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奴才看到眼里,可真真的是为这两位美人难过啊。”啧啧的感叹,煞有介事的摇头。 要说前几日,孙耀还是真的没有胆子开昭宗帝的玩笑,不过现在嘛,自然是可以的,毕竟陛下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剩下的就是他自己去怎么琢磨了。 见孙耀越说越过分,昭宗帝赐了他两枚冷眼,孙耀故作一副拍怕的表情,安静的立在一边。可是安静不了一会儿,又开始闹腾起来,昭宗帝又是个冷眼,孙耀又乖巧的闭嘴,如此反复好几次之后,孙耀看还是拗不过昭宗帝,只好表明了来意。“陛下,殿下不过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才想的有点多,您就多给殿下一点时间,容殿下慢慢的想透彻。等殿下想通了,自然会跟陛下您心心相通的。陛下,您跟殿下又一辈子的时间,您可要多给殿下几次机会,不管怎么说,您跟殿下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情分在那里啊。” 见孙耀总算说出来心里话,昭宗帝似笑非笑的瞥了瞥,“朕倒是不知道。朕最信任的总管大太监孙耀,什么时候换了主子呢?你也是跟在朕身边多年的,朕怎么就从来没有见过你这般为朕着想啊?你倒是给朕说说,朕的明珠到底是给你什么好处还是灌了你迷糊汤。一个劲的为她说好话?” 孙耀面色讪讪,被昭宗帝这样一说,自己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涎着脸笑道,“陛下,您说的是哪里话,奴才从小就在您身边服侍。跟了您二十多年了,这些年奴才可谓是掏心掏肺的。奴才为殿下求情,这不都是为了陛下您吗?皇贵妃好好的,陛下您也就好好的,奴才自然也是好好的。奴才想啊,要是等殿下想通,也有些为难,就得要陛下您多费心,找个机会跟殿下把话说透了,总是这样干晾着,也不是件好事。” “你倒是懂得多,”昭宗帝神情淡淡的说道,“朕倒是不知道你何时学了这些个大道理了。” 孙耀倒是一副老神神在,“陛下您说笑了,奴才不过是个阉人,这男女间的情事儿奴才是不懂,可是奴才有眼睛有脑子,奴才会看会想会分析。都说下棋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陛下深陷其中,自然是患得患失,奴才在一旁看着,自然是心里清楚。陛下,这搁在殿下身上也是同样的道理,殿下一直以为自己讲陛下当成哥哥,殊不知自己心里早就把陛下作为了自己的丈夫,为了家族,想着自己要牺牲些东西,却不知道,她心里也是在渴望她将要牺牲的。陛下,您跟殿下如今就陷入了这样的怪圈之中,要想两个人都解脱,必须其中一人先放手。但是陛下您对殿下是势在必得、绝对不放手的,那就只能等着殿下走出迷局,走到陛下的身边。陛下,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想得明白就真正能去接受的,您是知道殿下的情况,却一味的想着殿下能早日想通,少了耐心,心也跟着不平衡,这才心里对殿下多了气。陛下,这男女间啊,最怕的就是想着我要付出了就必须得得到回报,可这世上那就有这样好的事情,总想着付出就要回报,人也变得功利起来,什么都开始斤斤计较,到最后反而将两人越推越远,想要修补的时候,却是怎么也修补不了已经破开的缝隙。陛下,您忘了,您在西北的时候跟奴才说的话,那个时候您说过,只希望殿下这一辈子能平安和乐,不管将来谁在她身边,只要殿下好好的,您也甘之如饴。如今,殿下已经在您身边了,您为何就不能多了点耐心给殿下?” 孙耀的一番大道理,让昭宗帝深思起来,是啊,就因为自己已经得到了,所以才失却了耐心吗?明珠的性子,他是最清楚的,只能慢慢的来,一点点的磨掉,稍稍有个风吹草动,她就会紧闭门窗,想要让她打开门窗,看看外面的世界,自己就要花费更多的精力了。 孙耀瞧见昭宗帝的表情,很聪明的选择了闭口不谈,他在昭宗帝身边多年了,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只能点一下,说的太透了,反而更不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觉得够了,他是知道昭宗帝心里肯定也是有了想法。 关于安婕妤刚生下的皇子落地不久就咽了气,李太后和霍太后倒是不避顾明珠,听完详细过程之后,李太后是板着脸愣了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顾明珠心里也是唏嘘不已,这个安婕妤,要说她是个好母亲吧,确确实实是愿意为了她的孩子能拼命的;要说她做的不够好吧,事实也是摆在眼前的。 她虽然没有怎么跟安婕妤打过交道,但想想,能在这吃人的后宫,顺利的怀孕,又安全的护到生产,照理说应该是有几分心机和聪明的。聪明的人怎么就做了这样的蠢事?她着实是有些想不透安婕妤的表现。 霍太后的心情也不好,虽然她是看安婕妤不上眼,可到底也是皇上的孩子,昭宗帝年近三旬了,膝下不过三子两女,大皇子看着就被秦婕妤养废了,小小年纪,阴狠毒辣让她看了有时候都不免有些心惊,幸好年纪小,不会真正的掩饰情绪。二皇子呢,被沈德妃护的紧,自己没见过几次面,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好还是坏,虽然听说是个不错的,可到底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接触过,心里也没有底。三皇子是皇后所出,是嫡子,可是看着,是个忠厚老实的,瞧着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出息,虽然年纪小,日后变化大,说不准。 眼下来看,如果真的要选储君的话,这三个孩子都不够格,可是又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将就着。虽然说这事儿还早,但在皇室中从来都是防患未然,得提前准备好才是。要是皇帝突然有了个意外,这么大的国家去哪里找个合适的继承人选?当初自己的两个儿子没了之后,先帝也是在剩余的几个皇子中选了又选才选出昭宗帝,花了多少年的功夫才培养出来。 想到这里,目光不仅转向顾明珠,明珠倒是个好的,要是她以后有了孩子,肯定会把孩子教养的很好,不过也有个问题,就怕养出个跟明珠一样性子的皇子出来,到时候也是让人头疼的一件事。 李太后担心的事情跟霍太后差不多,皇上膝下的孩子太少了,着实是让人揪心的问题,可是儿子的性子她是清楚的,根本就劝说不动,每次都要把自己气的半死。原本她都想好了,安婕妤这次要是把孩子生了下来,就抱养过来,省的跟大皇子一样,被秦婕妤教坏了性子,就算自己现在改正过来,都难了。她可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皇上的骨血就这样被人给糟蹋了,可是如今倒好,生下来的皇子居然…… 想到这里,李太后就对安婕妤存了气,不顶用的东西,要闹别再这个时候闹,好端端的把她的孙子给闹没了,看着就是闹心。 顾明珠瞅了瞅霍太后,又瞅了瞅李太后,看着她们难看的脸色,心里也有些不舒服,理解归理解,接受归接受,不过,到底是摆正了自己的态度,“李母后、霍母后,您们也别太伤心了,保重身子才是紧要的,九美哥哥正值盛年,机会还多得是。”说完这句话,嘴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 顾明珠虽然竭力掩饰,她眼里的黯然还是被李太后给捕捉到了,心里不由得生了几分的希望,“明珠啊,哀家这把年纪了,也没有几日的好活头了,哀家就是想闭眼之前,能看到你给哀家生的孙子,哀家就心满意足了。” 这下子,顾明珠尴尬了,她原本是好心好意的安慰,没想到话头又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她到底是不好打破李太后的殷殷期望,又对上霍太后希望的眼神,低了低头,也不知道是羞涩还是不好意思,讷讷的支吾了几句。 李太后这时候却不放手了,抓着顾明珠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上一大堆自己的经验,霍太后不时的也插上两句话,顾明珠也不好应付过去,只能一脸为难的点头,点头,再点头。 当然,她是不知道,一场阴谋正在悄悄的朝她靠近,更不知道的是,不管乌云如何盘散,就是靠不了她几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开通了,休息一下眼睛吧,听听书也不错哦! 请牢记地址http:// 因为小皇子落地就死了,熊皇后亲自上了乾清宫禀告昭宗帝,昭宗帝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按规矩办事,熊皇后倒不好拖延,动作很迅的命人将小皇子的尸给处理了。 动作不快不行,要是等安婕妤醒了,看到孩子的尸体,指不准又要闹得更加厉害了,她可是见识了安婕妤的疯狂,就怕这个女人在失去了理智之后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失去理智的女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从天堂跌落地狱、无法承受变故的人。显然,安婕妤就是这样的人,她现在对安婕妤是不能心存一点侥幸。 因为安婕妤的昏睡,整个后宫难得的一片宁静,其实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等到大风刮起的瞬间,她们都知道自己该要面对的情况,趁着这时候,不约而同的做起了准备,免得自己被风暴给刮了进去。 安婕妤幽幽转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了,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她还有些迷惑,迷惑自己身处的地方,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才看清楚这是在丽正殿,不是从前的清冷偏僻的紫竹轩。饶是在丽正殿住了快一年,她总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这一切都是在做梦一般,等醒了了,自己依旧处在紫竹轩中。很快的接受了自己所处的环境,自己也不是从前小小的才人了,自己现在是正三品的婕妤,是可以抚养自己的孩子的婕妤。 想到孩子,手就抚上了腹部,嘴角挂着甜蜜的笑容,自己的孩子就是乖,一夜都没有闹自己,都记不清自己有多长时间睡的这么沉稳舒心了。肚子怎么空了?安婕妤突然冒出一声的冷汗,孩子呢。自己的孩子呢? 安婕妤也顾不上许多,忙忙的坐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屋子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屋子更是安静的要命,猛然的想起自己昏睡前的一切,掀起被子,就下了床,冷不防的跌倒在地。 屋子里传来的动静声,让屋外守候着的宫女们急忙的跑了进来,就见到安婕妤伏在地上。目光好像要杀人一般。顾不上害怕,扶起了安婕妤上床。 安婕妤也没有力气挣扎,连着将近一天才生下孩子,又躺了一天。差不多有两天是滴水未进,浑身瘫软,一点力气也无。 宫女扶着安婕妤躺好,又给她拉上被子,安婕妤气喘吁吁。一把抓住靠自己最近的宫女,声音低低,一字一句,“小皇子呢,快把小皇子抱过来。本宫要看小皇子。” 宫女看着明明很虚弱的安婕妤,却想不到她手劲大的惊人,不用想,自己的手臂肯定是要青了,痛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吸了口凉气,对上安婕妤大大的眼珠里透出的光,不由得后背汗毛竖起,倒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婕妤,小皇子早就咽气了,皇后娘娘已经命人将小皇子的尸体给埋了,具体埋在哪里,奴婢就不清楚了。” “什么?”安婕妤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显然无法置信宫女说的话,用力将宫女一甩,宫女吃力不过,跌倒在地,还不等她站起身,就见到安婕妤站在自己面前,整个人好像从地狱中走出来一般,散着阴暗、幽魅,面容透出一股诡异的平静,阴测测的语气让她心惊胆战,“本宫再说一遍,小皇子在哪,本宫亲自去看她。” 宫女被安婕妤吓的说不出话来,嘴皮颤抖,整个人不断的打哆嗦,安婕妤见状,就追问起起她的宫女来,连着好几个之后,有个胆子稍稍大一点的,结结巴巴的将话话给重复了一边,安婕妤突然笑了笑,慢慢的走到胆子大的宫女面前,吓的宫女不断的后退,也不敢再说什么,不停的哆哆嗦嗦的喊着求饶的话语。 很快,话语就被淹没在喉咙中,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害怕,安婕妤的一双手用力的掐着她的脖子,出于求生,在最开始惊诧的之后,随着气息越来越薄弱,开始挣扎了起来。 周边的宫女见状,也飞快的反应过来,开始想要拉开安婕妤,哪知道安婕妤的力气太大,三四个宫女都拉不开,还是在殿外的其他人见情况不对也跟着跑了进来,差不多有十多个人才勉强的将安婕妤给拉开。 好不容易从安婕妤手中逃过一名的宫女,也顾不上喘气,飞快的跑了出去,生怕被安婕妤给抓到,自己这条小命就真的不保了。 这个宫女跑到临波殿,顾不上阻拦,跑到沈德妃的面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给说了出来,虽然沈德妃想到安婕妤要闹一场,可是从宫女嘴里说出的话,再看看她白皙的脖子上明显的青痕,也忍不住大惊失色。 对上安婕妤的疯狂,她现在是没有多少办法,皱眉沉吟了一下,让山茶去请熊皇后,又带了几个大力的婆子和太监,朝丽正殿走去。 离着丽正殿还有一段距离,里面的动静就让人心也跟着跳了跳,沈德妃才踏进院子,就看到衣衫不整、披头散,一双眼,如同淬了毒的蛇一般,幽幽绿光,看得人忍不住心下生寒。 安婕妤见是沈德妃,也顾不上跟宫女们闹,动作迅敏的朝沈德妃扑过来,幸好沈德妃身边的也是手脚灵敏的,趁安婕妤离沈德妃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就把安婕妤给制住了。 安婕妤见沈德妃就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却不能触及分毫,大力的挣扎和嘶嚎,“沈氏,你这个贱人,还我皇儿姓名来,沈氏,你这个挨千刀的,本宫诅咒你不得好死,你的儿子也死于非命,你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会为我的皇儿偿命的……” 见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安婕妤,沈德妃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原本她是准备了不少话,可看到着情形,怕是自己说的她一句都不能听进去了。 她现在可不敢跟安婕妤纠缠,看到安婕妤一副疯狂的样儿,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吩咐宫女将安婕妤给看好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回了临波殿。 过不了一会儿,熊皇后也到了临波殿,沈德妃将情况简短的说了一遍之后,熊皇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沉吟了一下,也是吩咐了多加几个人看好安婕妤,省的她出来乱咬一通。 虽然能体谅安婕妤丧子之痛,可是却是不能理解她的态度,但是这事儿总是拖着也不是办法,熊皇后的意思是尽早解决了好,免得到了后面,问题更多。 熊皇后的这一提议,在知道安婕妤醒过来大闹一通纷纷赶过来看情况的妃嫔们的耳中,也不由得点了点头,瞧着安婕妤的状态,要是谁上前了两步,怕也不会落得好下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热烈的讨论,无比想着要尽早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秦婕妤见众人讨论热烈,嘴角不由得挂起一抹冷笑起来,老天爷这次到底是关照她了,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最后讨论的结果是,既然安婕妤伤心过度,就让她好好的静养,也别让人惊扰到了她,丽正殿也不适合她养病,就送她到朱昭容之前养病的清秋阁养病。当然,这养病的意思是有很多层面的,众人所希望的对她们来说是最好,而对于安婕妤来说,就是最差得了。 这样的结果,除了朱昭容颇有些不满之外,不外乎其他,这是她最不愿意提记的一段时光,见众人都无附议,朱昭容心里虽然不满,但手抚到腹部,也没有意见了。 见此,熊皇后很满意,虽然她们讨论出了结果,到底还是禀告两宫太后和昭宗帝一声,两宫太后回话倒是很快,让皇后自行处理,至于昭宗帝的的意思,就是有点意味深长了,倒是弄得一干人蠢蠢欲动的心思也灭了不少。 众人谁都不敢此时去招惹安婕妤,毕竟有沈德妃的例子在前,个个都是沉默不语,这个时候,秦婕妤却是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对上众人心知肚明的眼光,秦婕妤倒是显得很坦然,一派正直无私的解释她从前虽然待安婕妤不好,但在安婕妤怀孕期间,两人是接下了情谊,看到安婕妤落到这样子,她心里也是很难过,不管怎么说,姐妹一场,她也希望安婕妤能尽快的走出来,不想看着安婕妤一辈子这样下去等云云。 秦婕妤的人品熊皇后是清楚的,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秦婕妤会突然变好,心里肯定是有着自己的算计,刚要开口拒绝,姚贤妃却开口附议,熊皇后明知道她们打的主意,不过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将这项“艰巨、光荣”的任务交给了秦婕妤。 原本见熊皇后不同意,秦婕妤还准备以她三寸不烂之舌磨的熊皇后不得不答应,可是姚贤妃突然站了出来说了两句话,其他的妃嫔也跟着附和,这让秦婕妤心里开始不舒服起来。 她可不认为姚贤妃会有什么好心,她跟姚贤妃针锋相对了这么多年,最是清楚不过她宽容大气的外表下,底下的弯弯曲曲可是数都数不清。更让她膈应的是,姚贤妃一开口,其他的人也附和她的话,倒显得她的人缘有多好一般,而熊皇后不过沉吟了一下就点头了。两厢对比之前,她对姚贤妃是更加的看不顺眼了。 不过,她还是知道,这时候不是斗气的时候,等自己把这一切理清,自然有她的好果子吃。这样想着,秦婕妤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第二百二十九章 开通了,休息一下眼睛吧,听听书也不错哦! 请牢记地址http:// 秦婕妤走到丽正殿的时候,空落落的院子里不见一个人,地上也积了不少的落叶,不过几天的情形,透出一股子的萧条来,对比从前,秦婕妤心生愉悦。 神情也高扬了些,冬儿瞅了瞅,也觉得秦婕妤表现的太过明显了,她是最清楚秦婕妤的性子,是不能在这当口说什么,只是大力的咳了咳。 很快就有宫人从厢房了跑了出来,秦婕妤斜睨了一眼冬儿,恰到好处的掩饰好,秦婕妤见面前跪着的宫女,语气隐隐的不悦,“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躲在屋子里干嘛?不去服侍你们的主子啦?这是谁教的规矩,回头就禀告皇后娘娘,好好的处罚了才是。” 秦婕妤的一通威胁,宫人们是立即求情,有胆儿大一点的,鼓起了勇气,“启禀婕妤,不是奴婢们擅离职守,实在是安婕妤,奴婢们这也是没有法子。” 听到“婕妤”两个字,秦婕妤目光暗了暗,怎么都觉得这两个字份外的刺眼,倒是在嘲笑自己一般,这个时候也不是好计较的时候,冷哼了一声,甩起袖子就朝正殿走去。 一走进屋子,秦婕妤就忍不住用帕子掩了掩鼻,屋子里的气味也太难闻了些吧,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双臂环抱,外面可是大太阳,自己走过来的时候都还在嫌热,这里面也太阴冷了吧。 一边嫌弃的打量四周,秦婕妤是越的满意,等到了内室,看着床上绑的严严实实的安婕妤,愉悦到了个顶点,脸上做出一副愁苦的表情来,“哎哟,到底是那个天杀的。把安妹妹你绑成这样子,安妹妹,我是你亲姐姐。你现在可还好?” 听到秦婕妤的声音,安婕妤缓缓的转过头来。见到秦婕妤,忍不住的就要跳起来,奈何四肢被紧捆,嘴巴被捂着,只拿着一双满是恨意的眼看着秦婕妤。 秦婕妤故作怕怕的后退了两步,朝冬儿使了个眼色,冬儿颇有些无奈。示意宫人们下去。 见宫人们都下去了,秦婕妤倒也不掩饰了,露出一副讥嘲的口吻来,“安妹妹。你知道吗?本宫是真的替你可惜,太医说你的孩子很健康,就因为受了冲击,又挣扎了好几个时辰,所以孩子的气息比较微弱。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要好好的调养,以后也能跟正常人一样。可惜啊,安妹妹这一闹,倒把小皇子的最后一条生路给断了。”说完。啧啧啧的叹气,煞有介事的可惜起来。 安婕妤的目光不禁有毒了几分,用力的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被紧紧捂着的嘴也在大力的嘶喊,想要将最恶毒的话把秦婕妤给诅咒一番。 秦婕妤倒是不怕安婕妤,依旧是幸灾乐祸的样子,“安妹妹,先省点力气,听本宫把话说完,你怎么闹本宫都没有意见。” 虽然能以承受丧子之痛,被人这样捆绑着,她到底还是有几分理智尚存,听到秦婕妤的话,停止了挣扎,想要听听从她到底会说些什么。 见安婕妤冷静下来,秦婕妤满意的点了点头,“安妹妹,本宫这次过来,是要转达皇后娘娘的意思,安妹妹因为嗓子之痛,伤心难忍,从即日起,将搬到清秋阁养病。这可是宫里的各位姐妹,讨论了一个下午才讨论出来的。对此,两宫太后是没有意见,连皇上也都说了让妹妹好生养病。真没想到,安妹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是不一般啊,皇上可是从来都不会说这么贴心的话呢。” 安婕妤眼皮动了动,迸出一股强烈的**看着秦婕妤,秦婕妤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笑容也冷了几分,“这都什么时候了,本宫哪还有闲情逸致的骗你。不过啊,这后宫中,福气再好,也好不过皇贵妃,从前是尊贵的郡主,现在又是高高在上的皇贵妃,”说到这里,秦婕妤都忍不住嫉妒起来,“偌大的关雎宫,也只得她一个人住,要是她将来生下皇子,可以想象,皇上会有多宠爱她的儿子,恐怕皇上到时候都要忘了我的大皇子了,那可是皇上的长子啊。”秦婕妤是真的伤心了,语气都是悲凉无比。 安婕妤的眼神也慢慢的失去了光彩,眸子黯淡,一丝光亮也无,整个人透出一股颓丧,尘世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 见状,秦婕妤也没有多说什么话,扭着腰就走了出去。 等秦婕妤走了之后,安婕妤才颓然的倒在床上,心里恨恨的念道,皇贵妃,都是你,要不是你,本宫也不会落到今日这种地步,本宫也不会失去自己的皇子。 凭什么本宫如此凄惨,你却依然可以风风光光的当你的皇贵妃?本宫的儿子没了,本宫绝对不会轻易的饶过你,本宫一定要你为本宫的儿子偿命。 秦婕妤走后不久,就有宫女战战兢兢的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安婕妤才生产,正是需要调养的时候,药是太医开的补身子的,就算她不配合,她们也得把药喂了,否则就是她们失职了。 让宫女惊讶的是,安婕妤居然没有跟之前百般的不配合,在自己解下蒙着安婕妤嘴巴的布卷时,安婕妤不仅没有吵闹,很配合的将药给喝了个干净,让她问着都觉得很苦的药,安婕妤居然眉头不皱的都喝完了。更让宫女心惊胆战的是,安婕妤居然在喝完药之后,嘶哑着嗓子对宫女吩咐,说要求见皇后,自己有冤屈。 熊皇后得知安婕妤的要求,先是愣了一下,她现在是实在不想跟安婕妤打交道了,在她看来,安婕妤已然就是个疯子,疯子可是没有人性的。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熊皇后也不能仍由自己的意思来决定,好歹也征求一下其他人的意见,省的落到别人口中自己这个皇后就是成了独断、**的人。 照例是一番的讨论,虽然彼此心中都有算计,想要借安婕妤的事情做点手脚,可到底也不好做的太过明显,要是事情有了变故,怕是自己也不会落得什么好处,装模作样之后,为了避免安婕妤本身的危险性,特意命了几个孔武有力的人看着。 商定好了时间、地点、日期,照样是秦婕妤前去转达,安婕妤倒是没有反对,只是提了一个自己的要求,皇贵妃必须也得在场。 安婕妤的要求一提出来,不得不说临波殿里坐着的、在宫里排的上号的妃嫔们,脸色都有一瞬间的奇怪,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到了熊皇后身上。 熊皇后苦笑了一下,事情虽然是朝她想要的方向展,可是,皇贵妃这一尊大佛,能不能请到,倒还是一回事了。 涉及到皇贵妃,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都看的很清楚,皇贵妃是打算独善其身,不会跟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有接触了。这样也好,毕竟,皇贵妃虽然只是皇贵妃,身份上却是比皇后还来的贵重,她身后的势力,也不会谁都能得罪的。 皇贵妃虽然不插手后宫的事情,让她们松了口气,可是,也给她们莫名的压力,有皇贵妃在前头顶着,她们想要出头的日子可以说是渺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这后宫里,本就容不得干净的人,想要活命,只能奋力的向上爬。别怪命运无常,也别怪人狠心,毕竟现实如此,你想要活,活得好,必须得清除掉你想要爬到高峰的位置。这个后宫里的女人太多了,皇上又只有一个。 皇贵妃的日常作息倒是很容易探听得到,每日会陪着两宫太后,一般是用完晚膳之后回关雎宫,之后就是闭宫不出。饶是熊皇后在宫里经营了多年,关雎宫却是一点消息都探听不到;而且,皇贵妃贴身服侍的人不是孝懿太后留下的,就是从广平候府里带进宫的,一个个的嘴巴紧,又有手段,没少让想要巴结皇贵妃的人打了退堂鼓。 就是心情再急切,也不能在皇贵妃在寿康宫的时候说这事,毕竟,两宫太后可不是好糊弄的,这不,就找到了最佳的时机。 容尚宫是老远就看到了熊皇后的凤辇,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来了,面上倒是依旧恭顺万分。 顾明珠被怀蝶扶着下了步辇,朝寿康宫和关雎宫途中的一个亭子走去,熊皇后正在里面等着,身后还跟着两位年纪约莫二十多左右的夫人,在怀蝶的提示之下,顾明珠是知道看起来清高的那位是沈德妃,明艳大方的是姚贤妃。 要说进宫也快一年了,顾明珠对昭宗帝的妃嫔们除了熊皇后曾经见过,其他的是一个印象也无,而且,她也没有多少耐心跟她们打交道。 顾明珠微微的朝熊皇后欠了欠身,不说话,也不落座,且看她们把自己拦下,到底是有何用意。 见顾明珠没有朝熊皇后行礼,沈德妃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诧异,这皇贵妃架子也太大了吧?从第一次见面,她没有给皇后行礼,对自己这些妃嫔也是爱理不理的就只顾跟两宫太后说话,她心里其实是很不满的。再怎么说,皇后都是皇上的原配正妻,她虽然是先帝亲封的皇贵妃,从礼法上讲,到底是妾,应该是给皇后行大礼的。 第二百三十张 开通了,休息一下眼睛吧,听听书也不错哦! 请牢记地址http:// 不管沈德妃如何腹诽,顾明珠倒是很坦然的受了姚贤妃和沈德妃的礼,也不想跟她们过多的寒暄,直接的点开了来题,“皇后娘娘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本宫说。” 熊皇后眼里的复杂一闪而逝,眼前俏生生的人儿,让她有种时光不曾流过的感觉,依然如她初见时尊贵大方的郡主,并没有像她尊贵的出身一般,打扮华贵明艳,却是一袭广袖湖水染烟色绣着暗纹的长袍,通身无一丝复杂的花纹,却显出布料的不凡和独特来,行走立间,林下风致,雅贵从容。也没有梳着很繁复的髻,如云的丝松松的盘在头上,用玫瑰晶并蒂莲海棠的修翅玉鸾箍固定,间或的点缀小小镶着南珠的簪。虽然看起来简单,可从第一眼就可以感觉这一身打扮其实不想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越看越觉得每一件小小的饰物的珍贵和不凡。 居然是雷州细葛,姚贤妃的目光也复杂起来,难怪看起来眼熟,不由得对眼前的这个人滋生了羡慕。她是世家出生,自小是金尊玉贵的养着,什么珍奇古玩自己没有见过,身为女人,自然是对衣裳饰有着狂热的爱好,不关是讨好皇上,也是为了自己。从小她就知道雷州细葛的珍贵之处,从前祖母用自己陪嫁的一匹雷州细葛在及笄的时候给自己做了条裙子,在及笄礼上穿过一次之后,她就一直妥帖的保存。等进了宫,皇上也有了赏赐,她也不敢轻易的做衣裳,都是细心的保留,想着某一日特别了再拿出来用。 没想到,自己如此珍贵重视的,落到皇贵妃身上确实再普通不过的家居常服,饶是知道这位皇贵妃生活从小就奢靡,但还是忍不住心里酸溜溜的。 顾明珠开口直接。熊皇后倒也不说什么废话,直接点明了来意,顾明珠有些郁闷了,她进宫这么长时间,除非是很重大的节日,她一般是不会跟她们有个接触的,不过是个小小的婕妤。居然也敢指明自己,顾明珠原本心里就不怎么高兴。脸上也就带出了几分,这倒是把熊皇后等人给弄得忐忑不安起来。 于是想也不想的就要拒绝,怀蝶却在这时候朝自己摇了摇头,顾明珠虽然不明白怀蝶的意思,倒也没有说什么,沉着脸点了点头。 既然都已经达到了她们想要的目的,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话想说了,顾明珠也不管她们现在心里想着什么,直接的告辞走人。 等顾明珠的仪仗走远了之后,姚贤妃才开口。带了几许的担心,“皇后娘娘,您说,明日皇贵妃是不是可以轻易的躲过?”看样子,皇贵妃是个不知情的。可是她身边的人却是心里有成算的,她们可能占不了上风。 熊皇后只是淡淡的瞥了眼姚贤妃并移开了目光,意味深长的说道,“皇贵妃虽然不是同昌大长公主的亲生女儿,可是却是亲生的都不为过。” 怎么莫名其妙的扯到这上面了,姚贤妃有些恼怒熊皇后的态度,沈德妃只是轻蔑的朝姚贤妃笑了笑,同昌大长公主是个多厉害的人,连皇上都要避她三分,顾明珠可是她一手带出来的,能差到哪里去?再说了,皇贵妃可以算是在宫里长大的,这宫里长大的,能有几个单纯的?虽然皇贵妃看起来是个不善于掩饰喜怒的人,可谁又知道这不是她在做戏? 熊皇后说的无关紧要的话,让姚贤妃很快的清醒过来,不禁为自己一时嫉妒而让自己失态的举止有些恼怒,明日的这场戏可是唱给皇贵妃听的,但是事情没有落实前,一切变数都还说不准,她更应该理智才是。 被熊皇后这样一打岔,顾明珠倒是将自己心头原先纠结的情绪给丢在了脑后,细细的思索了一番之后,她觉得,明日肯定是有场阴谋在等着自己。 怀蝶见顾明珠还在沉思中,忍不住的打断了,“殿下,这些事儿您就别操心了,奴婢早就处理好了,殿下明日等着看好戏吧。” 顾明珠不禁有些失落起来,看吧,从来都是如此,从前家里虽然很多事情不会瞒着自己,可真正涉及的时候,却又是避着自己的,到了现在,还是一样没有变过。 顾明珠丢下手中玉石蝶几,郁闷的说道,“怀蝶,皇后今日专门堵我,是不是跟安婕妤刚生下不久就死去的小皇子有关?怕是安婕妤将她儿子的死记在了本宫的头上,想明天的时候将所有污水泼到我头上,好给她儿子报仇吧?” 顾明珠一语中的,怀蝶的表情有些僵硬,拉了拉嘴角,“殿下,您在说什么?” 顾明珠白了一眼怀蝶,却是一副了然的态度,“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瞒本宫啊?本宫又不是傻子,安婕妤三番两次的在宫门口堵我,不就是想栽赃陷害。也是,这后宫中是没一个人能看本宫顺眼的,她们恨不得将本宫除之而后快。怕是明日不管是安婕妤唱戏,而是所有人联合起来一起针对本宫吧。你给本宫说说吧,安婕妤这事中,到底是有多少人插进去了。” 对上顾明珠清明的目光,怀蝶也不好再隐瞒下去,毕竟到了这个时候,再隐瞒也没有什么必要,就将她所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给了顾明珠听。 顾明珠听完,沉默了一下,“看来,为了把本宫给拉下来,她们却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要是本宫一开始有什么动作的话,就算本宫不想掺入其中,怕也是落不了好。啧啧啧,原因为是阿娘在吓唬本宫,到底还是我想的太少了,这些人,果然是不能小瞧的。” 翠萱却是替顾明珠不平起来,满脸怒火,“殿下,您放心,反正我们手上掌握了证据,要是她们还咄咄逼人的话,到时候就把所有的证据都给抖出来,让她们一个都落不得好。让皇上也知道,他那些个妃子们美人皮下到底包着怎样的黑心。” 翠萱说完,雨寒也不甘示弱,老虎不威还真当她们是病猫啊,不是她们不想去计较,奈何主子不想,连着她们也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人家打上门来。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们看清楚,她们可不是好惹的。 相较于翠萱她们的愤怒,顾明珠倒是显得格外的平静,对于身边的几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的提着建议,她听得有些无聊,打了个哈气,“行了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值得你们个个赤眉白眼的,都安生些吧。” 老好人的怀蝶却有些不赞同了,瞅了瞅顾明珠的脸色,斟酌了一下用语,“殿下,奴婢知道您是个宽宏大量,不想跟人计较,省的给自己找麻烦的。可不是每次您避让就行了的,这次的事情,您自己都看清楚了,她们打的那些主意真是防不胜防。殿下,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们是不可能每次都这样幸运的躲过。必须得做出个表态来,威慑她们一番,省的总是没完没了的算计,过个安生的日子都难。” 顾明珠斜睨了一眼怀蝶,好笑的说道,“怀蝶,你瞧瞧你主子我,是能被人算计得了吗?从小到大,本宫经历的太多了,到现在都是安安生生的,不就是身后有人庇护着吗?再说了,本宫有你们,何必操些无聊的闲心,还不如让自己过得更逍遥自己的好些。” 雪柳被顾明珠的一番话给逗笑了,“殿下,谁说您是个单纯没有心机的,奴婢看您心思最多,麻烦的事情都交给别人去处理了,自己落得个轻松自在,怕是没人活得比殿下更加舒心了。可是殿下就没有想过,要是有朝一日,奴婢们背叛了殿下,殿下又该如何?”说着,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芒看着顾明珠。 顾明珠则是很坦然的看着雪柳,很认真的反问,“你会吗?” 对上顾明珠纯然、清澈的眸子,雪柳哑然,感慨的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不死心的追问,“殿下,世事无情,人心变化无常,奴婢们虽然现在对殿下是忠心耿耿,可难保将来不会有一日,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叛变,到时候殿下又该如何?” 顾明珠却是饶有趣味的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番之后,很坦然的说道,“如果真有哪一日,大部分的原因就是我这个主子做的不够好,让你们不愿意再为了我这个主子卖力,这也怪不得你们,良禽择木而栖,人都是会为了自己打算的。到时候就算你们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也是我活该。” 简单而又质朴的回答,让怀蝶等人顿时感动的无以复加,虽然雪柳的话只是个假设,事实上也不会生,她们是同昌大长公主千挑万选出来的,早就把自己的命给了顾明珠,不管顾明珠是好还是歹,她们这一辈子都是不会抛弃她的。而她的回答,却让她们真正的意外了,也知道了,在她们主子心中,并不是把自己看成了是服侍自己的奴婢,而是把她们当成了人看。 有这样的主子,是她们的福气,所以,她们更要好好的珍惜这份福气,对于自己的决定,越的坚定了起来。 站在一边的容尚宫,听了这一番话,也忍不住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也明白了孝懿太后当年对自己的安排,心里更是感激万分。 张嬷嬷走了过来,拍了拍容尚宫的肩膀,容尚宫抬头,对她一笑,其中的意味不明而喻。 第二百三十一章 开通了,休息一下眼睛吧,听听书也不错哦! 请牢记地址http:// 还没有感动完,张嬷嬷想起自己小厨房的灶上还熬着自己给皇贵妃准备的药膳,想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再过了些就要影响药性了,低声的嘱咐了容尚宫两句,就急急忙忙的朝小厨房走去。 张嬷嬷虽然不是杏林世家出身,从前却是对医学很感兴趣,后来有了机会就专门研究这些,很是有一番的成就。当初同昌大长公主也是看中了张嬷嬷的这一身的本领,才从孝懿太后手中要了张嬷嬷放在顾明珠的身边,一方面调养顾明珠的身子,将来挥某种作用;另外一方面,张嬷嬷也是个很通透的人,比起唐嬷嬷的偏执来,她能起到中和的作用。 对于顾明珠的入口食物,张嬷嬷从来都是很谨慎小心,不让人轻易去碰触,就算她平素信任的人也一样。 张嬷嬷刚踏出殿门,脚还没有跨过门槛就生生的定住了,动作极不自然的收回,就要给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昭宗帝请安,低头的瞬间,还不忘给王成恩一个白眼。 昭宗帝制止了张嬷嬷的动作,让张嬷嬷憋了口气在心里,瞅着前头的人忍不住腹诽,王成恩带着讨好的拉了拉张嬷嬷的衣裳,张嬷嬷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后,不仅没有吓到王成恩,王成恩则也是一肚子的委屈,悄悄地指了指前方的昭宗帝,做了个口型,表明他也想给屋子里的人一个提醒,奈何昭宗帝不让,他也只能巴巴的站在这里。 虽然王成恩是解释了。张嬷嬷却依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当然,她的脸色是冲着昭宗帝去的。在她看来,昭宗帝这番做派,就是不相信她的主子。难怪她的主子今日会这般的为难了,心里更是心疼了几分。 孙耀隔着空瞅了瞅,恰好瞅到张嬷嬷的一脸不满,又看了眼主子,心里叹了口气,好吧,他是个忠心的奴才,忠心的奴才自然得替主子扫平后方。自己得尽早找个机会跟她们沟通一番了。免得她们心生误会,在皇贵妃面前说上什么话,让两个人之间平生波浪,到时就不美了。 不过,他又想了想,怕是皇贵妃不会这么容易被人给挑唆了吧,听她这一番话。就是心里有主意的,可就怕打定了主意。想要更改就麻烦咯。 见屋里的话题又换了,孙耀觉着时候就差不多了,就开始通报了起来,果不其然,原本热闹的屋子顿时安静了一下,很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之后,顾明珠走了出来。 刚要行礼,就被昭宗帝给拦住了。昭宗帝也不说话,拉着顾明珠的手就往内殿中走去,怀蝶本来是打算跟上的,就被皮笑肉不笑的孙耀给拦住了。 收到王成恩的眼色,怀蝶心里有了数,将孙耀拉倒一边,低声的追问。“皇上来了多长时间?” 孙耀比了个手势,又补充了一句,“皇贵妃跟你们几个说的话,皇上是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 怀蝶的脸色有些不好,孙耀心里想着,怎么皇贵妃身边的人都一个脾气,眼里是揉不进沙子,他倒是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皇上这是担心皇贵妃,才把事情处理差不多,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要嘱咐皇贵妃几句,免得她明日吃亏。” 怀蝶可是不太认同孙耀的话,在她看来,皇上打的主意是一目了然,还不是看着主子现在有用,想要利用主子一番。大长公主殿下的嘱咐她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可不能让殿下受了伤,她必须得看紧一点。 孙耀一看怀蝶眼里一闪而逝的不以为意,心里就打了个咯噔,看来,陛下的隐患还真的很多,瞧着这些个人也不是个简单的。 “九美哥哥,你怎么啦?”到了内殿,顾明珠见昭宗帝沉着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只把她盯得心里毛。 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昭宗帝可从来没有这样过,顾明珠想着,是不是因为国事,他才这样子,遂柔顺的坐着不动,仪态依旧从容大方,“九美哥哥,我去给你泡杯茶吧,然后我们下下棋怎么样?” 昭宗帝这才有了动作,眼里闪烁着一种陌生却又让顾明珠心跳加的光芒,顾明珠忍不住偏开头,躲开昭宗帝眼里的深意。 昭宗帝这是却叹了口气,突然用力的将顾明珠揽在怀中,紧紧的抱着。顾明珠脸贴着昭宗帝厚实强健的胸膛,感受他沉稳有力的心疼,鼻间萦绕的全是他的气息,脸,忍不住的红了起来,心头见弥散一股莫名的情愫。 昭宗帝不说话,顾明珠倒是享受这难得宁谧,人也跟着安心了不少,很快的她就现了不对劲,昭宗帝的手从襟口处探了进去。虽然两人同床共枕的次数,顾明珠还是有些不习惯,虽然屋子里也没有其他的人。 在她看来,男女间的情事本来就是要在私密空间里的,这里是自己日常活动的场所,根本就不适合做这么亲密的事情。 昭宗帝并没有做很过火的动作,只是直接将手亲密的贴在顾明珠的腹部。顾明珠脸轰的红了,不自在到了极点。微微的抬眸瞅了瞅昭宗帝,只见昭宗帝的目光也落在自己的腹部上,顾明珠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过不了一会儿,外头就传来张嬷嬷的声音,顾明珠觑了觑昭宗帝,还是鼓起了勇气让张嬷嬷进来。张嬷嬷在踏入内殿的时候,抬眼就看到昭宗帝锋利如刀的目光落在自己端着的刻花鸟兽花草纹莲瓣青瓷碗,手不仅打了个哆嗦,幸好反应快,不然手上端着的东西就要掉了。 张嬷嬷也不敢再抬眼,低眉顺目的将东西放在黑漆檀木几上,顾明珠很有些尴尬,此刻她还牢牢的被昭宗帝禁锢在怀中。 微微的挣扎了些,昭宗帝依旧是不动如山,顾明珠神色颇是不自在,“嬷嬷,这里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张嬷嬷福了福身,恭顺的退了出去。 顾明珠的手刚伸出的时候,就觉得气氛一下子就冷了起来,微微的抬眼,昭宗帝依旧是喜怒难辨的神色,弄的顾明珠的手也不敢再伸过去。想了想,还是决定收回了,小手抵在昭宗帝的胸前,带了几分的讨好,“九美哥哥,今日您忙了一天,我给你按摩按摩吧。” 昭宗帝依旧是不说话,只是放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顾明珠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高声朝外面喊道,“来人。” 怀蝶的动作很快,几乎就是顾明珠话音一落她就出现在了顾明珠的面前,恭敬的行礼之后,垂手立在一边,等着顾明珠的吩咐。 顾明珠心里叹了口气,对着怀蝶说道,“将这端下去吧,”见昭宗帝的大掌更加用力的贴着自己的腹部,又加了一句,“以后这种药膳,让张嬷嬷不要做了。”果不其然,顾明珠就感觉昭宗帝的身体也放松了不少。 怀蝶飞快的看了一眼昭宗帝,压下眼里的复杂,很恭顺的福了福身,将药膳端走。 怀蝶一走,昭宗帝就开口了,指了指肩部,“过来给朕按按吧,看看你的手艺长进了没。” 顾明珠也微微的松了口气,总算是开口了,看来以后得要小心一点才行。 张嬷嬷瞧见怀蝶手中的碗,正是自己之前端进去的一眼,眼神复杂的指了指殿内,低声对怀蝶说道,“是陛下的意思?” 怀蝶摇了摇头,同样是神情纠结,“是殿下的意思,还让你以后不要再准备这种了,”说完,迟疑了一下,“嬷嬷是老人了,怎么会不知道陛下的心思,又何必做这样的试探,为难的可是殿下,您没有看到殿下的表情……唉!”话语中带了抱怨的意思。 张嬷嬷冷眼觑了觑怀蝶,“你是个忠心的,可是,忠心也得看看场合,要是一味顺从主子的意思,那就不是忠心了,而是害了主子。怀蝶,你是个聪明人,陛下的意思你还看不出来?你这样顺着殿下,受苦的还是殿下。” 张嬷嬷虽然看着是个严厉的,却是个最和善不过的,从来都不会说什么重话,总是温言软语的,第一次这样说,到让怀蝶张口结舌,面红耳赤起来。 张嬷嬷瞧见怀蝶的神色,叹了口气,“我只是你是个好的,否则大长公主殿下也不会如此的看重你了,但有些事情,你是真的做的不对。陛下能容忍主子,却是不能容忍其他人的,你想过没有,要是有朝一日你真惹到了陛下,到时候陷入两难境地的可是殿下。你难道还没有看清楚,”张嬷嬷悄悄的朝内殿指了指,“陛下对殿下是势在必得的,陛下的手段又厉害,殿下那是他对的对手,殿下的依仗不过是陛下可怜的情分,没了这个,殿下能有现在的逍遥自在吗?怀蝶,咱们得想长远一点。” 怀蝶沉默了,张嬷嬷也不催促,她知道怀蝶是个聪明人,会从中取舍,有些话点到就够了。不一会儿,怀蝶就抬起头,郑重其事的对张嬷嬷说道,“嬷嬷,我知道了。” 闻言,张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的孙耀眯眼看了看情况,见怀蝶的脸色变了好几次,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张嬷嬷身上,眼神显得意味深长。张嬷嬷这时候也恰好的抬头,对上孙耀的打量,只是很礼貌的点了点头,彼此心照不宣。 第二百三十二章 开通了,休息一下眼睛吧,听听书也不错哦! 请牢记地址http:// 虽然才是初夏,还带了微微的凉意,宫里却早早的换上了夏裳,在蓝天、白云,悠长的红墙黄瓦里,各种鲜艳明媚的花草树木,格外的娇艳动人。在景仁宫的正殿偏后方的小花园中,三三两两的散落着人比花娇的美人儿,或是拈花比美,或是轻声细语,或是捕蜂捉蝶,好不快活。 虽然一个个表情是轻松惬意、闲淡自然,可她们眼里隐隐的期盼,说明她们并没有被这如此明媚的景色给吸引,所挂念的依旧是她们最在乎的事情。 秦婕妤看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独独自己坐在石桌旁,脸色就有些不豫,问了问冬儿时辰之后,神色显得更加焦躁起来,忍了忍,到底还是没有作起来。 姚贤妃淡淡的扫视了一下四周,倒是显得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只是她抚摸手腕的一截青色的玉石镯子的动作到底是落在了熊皇后的眼中,两人亦敌亦友这些年,早就摸透了对方的一些小动作,或许自己没有现,在旁人的眼里却是清清楚楚的,怕是姚贤妃心里也是忐忑吧。 想到即将要面对的,熊皇后在激动之后,紧紧的平静,或许,她自认为自己是很平静,但是她怎么也忽略不来加快的心跳带来的刺痛。 渐渐的,看起来和谐从容中慢慢的透出一丝躁动来的时候,连以冷美人著称的芙婕妤娇俏的鼻子上沁上一层汗珠的时候,眉宇间隐隐的也透出了不耐,太监的通报声。总算是让人松了口气。 顾明珠走进正殿的时候,看着满屋子坐着的各色美人,眼睛都要晃花了,心里忍不住的赞叹昭宗帝的好福气。一个个如此高素质的美人,看着就是一场视觉盛宴,只是,她们眼里的打量、审视、算计、羡慕、嫉妒等让人无端的有些膈应。 秦婕妤在看到顾明珠的第一眼的时候,一双眼睛就钉在了顾明珠的身上,恨不得将顾明珠身上的好东西都给扒拉下来。不管是秦婕妤。连其他的类似如姚贤妃等人,姚贤妃到底是面子工程做的好,在微微的一个失神之下,很快的就恢复了正常。其他的可就没有姚贤妃的功力,虽然不如秦婕妤如此的明显,眼里的艳羡到底是掩饰不住的。 在顾明珠踏入的第一步,熊皇后就微微的闪了闪神,想起了几年前在阳平长公主的婚礼上,阳平长公主一袭巧夺天工的嫁衣,引得所有人的惊叹。虽然顾明珠今日的打扮没有阳平长公主大婚时的奢华富贵。可一袭天水碧牡丹花香云纱襦裙,牡丹花是从上向下散落,花纹也是从小到大,最后各色牡丹花在裙摆处堆积,行走间,宛若一幅画。浅蓝色剑袖短襦。除了襟口绣着缠枝暗纹之外,并没有多少修饰,显得简单、纯粹。袖子上却是小小的牡丹花有次序的点缀,垂下长长的丝带,抬手间,各色丝带随风而舞,显得格外的灵巧动人。浓密如云的丝盘在脑后,带着一个小巧的牡丹花冠,端是眉眼盈盈处,佳人临风来。 等到顾明珠走到殿前。在殿后坐着的人看清楚顾明珠头上乍一看格外精巧的牡丹花冠,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原本以为她头上的花冠可能是金片,但没有想到的是玉石片,薄如蝉翼的玉片都透出了花蕊的色泽。这牡丹花冠做的是小巧精致,并没有如同一般的牡丹是硕大的一朵,端是富丽堂皇。每一朵牡丹花都是不同,仔细辨认之后,居然都是牡丹花中的精品。这一算下来,她头上的这顶牡丹花冠可真谓是价值连城啊。 虽然早知道顾明珠是个受宠的,也知道她底下的产业丰富,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奢靡到了这种程度。忍不住的就将目光投向了熊皇后,当今圣上可是出了名的勤谨节约,连后宫也一扫先帝时期陈贵妃在的时候所倡导的奢华,显得格外的朴素。熊皇后更是其中的翘楚,可是被誉为典范,连民间都少了斗富之举。 只是这皇贵妃,居然,居然敢这般打扮,虽然隐隐的有些幸灾乐祸,却是更多的羡慕、嫉妒,到底是皇贵妃,虽然低调,却是低调得高调。 顾明珠可没有耐心跟她们联络感情,从始至终,她都保持一个原则,不管谁想要跟她搭话,都沉默以对,尽量让自己不要参与其中。 熊皇后见一副然物外的顾明珠,微微的移开眼,目光也黯淡了几分,朝兰香使了个眼色,兰香便让人带安婕妤出来了。 安婕妤一走进殿中,看到几乎算是跟熊皇后并排坐的皇贵妃,眼里陡然就冒了火,要不是她身边的人机谨,说不准她就冲到皇贵妃的面前,一把将她撕扯了下来。 见安婕妤走了进来,众人这才压下心里的羡慕,纷纷以一种看好戏的心情偷偷的看顾明珠,看这位身份贵重的皇贵妃今日怎么样逃过。 看到安婕妤毫不掩饰的恨意,怀蝶眉头皱了皱,略带不满的扫视了一下四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这一切。 安婕妤一副委委屈屈的跪下,顺从的朝霍皇后行了大礼,等到要给顾明珠行礼的时候,却僵住不动,她身后的嬷嬷推了她好几下,她都没有反应。 秦婕妤见状,一副劝慰的口吻,可话里的意思落到某些的人耳中却是刺耳万分,“安妹妹,你怎么不给皇贵妃行礼啊,皇贵妃可是皇上最宠爱不过的。”又是一脸歉疚的对顾明珠说道,“皇贵妃娘娘,还请您不要见怪,安妹妹新丧子,情绪有些低落,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她这一次吧。” 顾明珠抬眸,眼睛眨了眨好几下,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你是?” 秦婕妤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瞪着顾明珠说不出话来。而早有人忍不住的笑了开来,落到秦婕妤的耳中更是脸上像火烧一样。 姚贤妃见状,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忙开口。一副解释的样子,“皇贵妃娘娘,这位是……” “不用了,”怀蝶冷声打断姚贤妃的解释,“皇贵妃性子疏懒,素来不爱记这些人脸之类的。贤妃娘娘您说了皇贵妃殿下也是记不住的。” 被怀蝶这么不留情面的打断,饶是大方从容的姚贤妃,脸上的笑一时都有些挂不住,略有些讪讪的说道,“到底是姐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归是不好。” 怀蝶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顾明珠给打断了,“怀蝶,本宫跟你说的你都忘了?”怀蝶愣了一下。看了看顾明珠,颇有些不甘心的退下。 顾明珠和怀蝶的互动落到在场的人眼中,不免又多了几分心思下来。 被秦婕妤这样一打岔,倒是让人忽略了场上还有个安婕妤来,安婕妤此时倒是老实了不少,委委屈屈的朝顾明珠行了礼。“妾身婕妤安氏,拜见皇贵妃娘娘。” 顾明珠微微的颔,代表受了她的礼,却也表现出一副不予理会的样子。安婕妤站了起来,突然冲到顾明珠的面前,幸好顾明珠怀蝶等人早有防备,飞快的将安婕妤制住,看守安婕妤的嬷嬷们满头是汗、惊疑不定的赶了上来,联合将安婕妤压制住。 安婕妤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顾氏,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为我死去的皇儿报仇,顾氏。你蛇蝎心肠,不得不死,我诅咒你,这辈子不得善终,顾氏……”嘴巴被人给捂住了,眼里却是刺骨的杀意,恨不得将顾明珠千刀万剐都难消她心头之恨。 被安婕妤这样一闹,大典顿时开始惊慌失措起来,不管平常看起来是多么的临危不惧、沉稳、镇定,可当遇到了真正的疯子在场的时候,其实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可怜人。 熊皇后的脸白了好几分,深呼吸了好几下之后才厉声喝道,“来人,还不赶紧把安婕妤给本宫拉开。”然后又一脸歉疚的对着皇贵妃说道,“皇贵妃,可否受惊了?” 不管怎么说,现阶段,她绝对是惹不起皇贵妃的,如果皇贵妃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别说皇上、两宫太后了,一个同昌大长公主都能把整个后宫闹的是鸡犬不宁。她是存了隐秘的心思,可前提是皇贵妃没有遭受这种不必要的,不仅对安婕妤心生了几分不满,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虽然从小娇生惯养,可是从小的教养让顾明珠在这个时候有了很好的表现,她只是静静的看着癫狂的安婕妤,眼神中还透出同情来。见熊皇后问自己话,顾明珠摇了摇头,指了指安婕妤,略带不解,“她,这是怎么了?可让太医看过了。” 对于顾明珠这般直接的追问,熊皇后一阵语塞,很快的尴尬笑了笑,“安妹妹因为丧子,精神有些失常,还望皇贵妃莫见怪。”说完又朝底下的人吩咐,“来人,还不快把安氏给本宫压下去。” 熊皇后一声令下,底下的人自然是不敢不从,不管安婕妤如何挣扎,还是被人给制住了,一双眼钉在了顾明珠的身上,眼里的恶毒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打冷颤。 安婕妤眼看着要被抬出去了,脸因为恨意被彻底的扭曲,完全没了从前的雅致秀美,如同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一般,让在场的人看了都有些心惊肉跳。 顾明珠皱了皱眉,看来事情是朝最坏的方向展了,虽然没有做过亏心事,但她也不想被人平白的泼污水,就开了口,“慢着。” ps: 唉,宅女小懒对自己彻底的无言了,本来计划双休赶稿的,两个月居无定所存稿都差不多了,结果……小懒就不说了,早知道就不急着弄网线了。 从十点多起床就一直趴在电脑前看小说、电视剧的小懒在吃完了合租者朋友买的饼(可以让两个人吃饱的量),四块德芙(痛哭流涕,小懒的减肥计划啊!),八杯水之后,夜色沉沉,小懒终于抵不过胃大人的召唤出去觅食。 神情恍惚的小懒晃了一圈之后,没有目标,最后在鲜红香甜的圣女果摊前停下,小懒计划一斤4元够了,老板非要5元,小懒分贝提高了些,老板开始“抱怨”,小懒听着好笑,就自恋的回了一句,我已经很美了,没想到老板顺杆儿爬,希望小懒多买点,小懒笑了笑付了钱,走的时候老板还在唤,明儿个继续来,明天继续美。 这就是小懒的生活,散漫、懒惰到身边的人看不下去了,小懒又不愿意在一个地方久待,只能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换,朋友都说了这根本就没有区别,是啊,却是没有区别。但是小懒就是这样胸无大志,生活每天尽可能的简单,唉,不过也是在逃避一种现实罢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开通了,休息一下眼睛吧,听听书也不错哦! 请牢记地址http:// 皇贵妃一声令下,太监们也不好随意得罪,顾明珠瞧着,淡淡的说了句,“本宫与安婕妤素未相识,今日被安婕妤如此说道,本宫着实不解,所以想问清楚其中内情究竟如何,本宫可不能平白无故的担了谋害皇嗣的名头。” 顾明珠这一声不紧不慢,可把殿内的人打了个头晕,虽然安婕妤突然疯,没有朝她们预见的方向展,可是安婕妤这样一闹,到底是让皇贵妃脱了不了干系,名声上还是会有影响的。但瞧着皇贵妃不是不知道轻重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圈套,她怎么就一头给扎了进去?不禁对皇贵妃多了几分的轻视来,难怪皇上不让她跟外教交际,原来根由是在这里。 安婕妤原本迷乱的神智因为顾明珠的态度而有了一丝的清明,于是眼神激烈的看着熊皇后,盼望着她能开口。 虽然皇贵妃开了口让他们停下,可是熊皇后没有开口,压在安婕妤的太监也不敢擅自做主,只好站着不动,等着熊皇后的意思。 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熊皇后开始有些为难起来,眼前的形势是很明了的,皇上没有开口,她不敢随意处置了皇贵妃,就算皇贵妃名声扫地;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皇贵妃是先帝所封,连皇帝都轻易不能动弹,何况她这个皇后? 再说了,她跟皇贵妃也不算是有直接的恩怨,不管皇贵妃如何的受宠,总归是不会影响自己的地位。当然前提的是自己没有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至于场上的其他的人,这可就说不定了,熊皇后扫了一眼,其实也能明白她们为何一定要合伙起来对付皇贵妃了。 看着熊皇后的犹豫不定,沈德妃跟姚贤妃对视了一眼,最后沈德妃开口了,“皇后娘娘,既然皇贵妃娘娘心存疑惑。就让安婕妤留下吧,把话说清楚些好,毕竟人多口杂,人云亦云的,说的是一回事,传开了又是一回事,皇贵妃娘娘说的极是。臣妾斗胆,恳请皇后娘娘将此事审理清楚,也好唤皇贵妃娘娘一个清白。” 沈德妃的话倒是说的中肯,可是怀蝶听着却是不一回事儿,脸色沉了沉,在顾明珠的示意之下,并没有多言。 沈德妃的话一出。顿时就有了一种微妙的气氛,秦婕妤这是突然一笑,显得格外的突兀,引得人不由得关注她,对于众人的瞩目,秦婕妤倒是显得习以为常,反而还有些沾沾自喜,符合沈德妃的话起来,“皇后娘娘,德妃娘娘说的极是。臣妾心里也有些疑惑呢,等着皇贵妃娘娘来开解一番。” 对于秦婕妤这近乎直白的话,顾明珠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秦婕妤,就这一眼让秦婕妤心里一惊,也不敢随便说话了。 殿上弥漫着一种隐瞒一触即的感觉,熊皇后眼瞧着自己再不表态,事情可能会越的扩大,倒是神色肃重的说道。“如此,就依了皇贵妃的意思,只是安婕妤神智有些不清楚,为了避免再次生之前的事故。还是看紧的好。” 熊皇后的这一提议众人倒是一致通过,毕竟安婕妤之前闹的那一幕太过于惊心,让她们到现在都无法真正的平复。 这时候安婕妤不想之前那般疯狂了,整个人安静的跪在地上,因为生产不久,身形还未有恢复,特意穿了一身宽大的衣袍遮掩,因为之前的挣扎,倒是有些衣衫不整,配上苍白消瘦的脸颊,散乱的丝,整个人看起来好不可怜的样子。 这幅模样,落到不知情的人眼中,倒是能引得一番恻隐之心,只是落在殿上的人眼中,心里头却是格外的舒服,当然,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同情的样子来。 顾明珠耐不会做出与心意相违背的事情,原来她或许对安婕妤是有几分的怜悯,但被她这一闹,她的怜悯全部转化成了厌恶,还真是应了一句老话:其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在她看来,安婕妤能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大部分的责任还得归咎于自己身上。能力有限,却总是异想天开,一旦得志,绝对会将自己拖入祸患中。 不管真是情形如何,顾明珠的一番作态倒是显得格外的显目,落在安婕妤的眼中,怨恨又是上了个层次。 未语泪先流,病中的美人儿,总是格外的楚楚可怜,安婕妤一副悲痛到了极致,耐于权势,自己被迫低了头,可是想到自己死去的孩子,母爱占据了上风,因此,抛了一切,也要给自己的孩子找个说法。 不得不说,安婕妤表演还是很到位的,泪眼婆娑的看着皇贵妃,好似她就是恶毒至极的女人,因为有依仗,所以睥睨众生,趾高气扬,重重的朝顾明珠磕了头,柔弱的身子因为过于激动还颤了颤,“臣妾自知身份低微,比不得皇贵妃身份高贵,自从进宫之后,一直谨小慎微,与宫中的各位姐妹为善,哪怕偶有冲突,臣妾也都是想着以和为贵,姐妹们也不是故意的,忍下也就罢了。进宫五年多了,臣妾承宠次数屈指可数,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哪想得到,上天垂怜,居然让臣妾有了皇上的孩子,臣妾喜不自胜,幸得皇上宠幸,封了臣妾为婕妤,并嘱咐臣妾好生养好身子,臣妾自然是不敢违背皇上的圣意,也想着将来的指望,一直安分的在丽正殿养胎,等着能给皇上生下一个健康的皇子,臣妾也不负圣恩了。” 要是自己没有提前了解这一切的话,顾明珠说不准还真的能被安婕妤这番话给感动,谁说她是个失去理智的人啊,瞧她有理有据的一番话,让人无法将之前的宛若疯子的她和现在可怜巴巴的她联系在一起。果然还是自己见识少了,一个个的都是人才啊!顾明珠忍不住心里感叹起来。 殿内倒是很安静,众人好像都是屏气敛息的听着安婕妤痛苦不堪的叙述,“宫里的姐妹们也是好的,自从知道臣妾有了身孕之后,特意给了臣妾很多的帮助,否则臣妾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顺顺利利的一直长到九个多月。越来越临近生产,臣妾心里也是无比的担忧,太医说了,适当的走动可以让孩子更加顺利的生产,臣妾也是为了孩子着想,每日都会走动一番。之前都是很顺利,一点儿事情都没有生过,可是臣妾万万没有想到就算臣妾百般小心了,可还是在臣妾将要生产的那一天臣妾动了胎气,以至于臣妾难产,臣妾千辛万苦的将孩子生下,还是给出了事情。”说道这里,眼泪簌簌落下,眼眸中带了无尽的不解和不甘,“皇贵妃娘娘,臣妾知道因为臣妾的孩子,您心里不舒服,可是,您再不舒服,也不能在臣妾动胎气的时候视而不见,事后,又做了如此下作的手段迫害臣妾的孩子。皇贵妃娘娘,臣妾的孩子身上到底是流着皇上的血,您难道就没有想过,您这做的这一切要是让皇上知道了,皇上心里该如何难受?皇贵妃娘娘,您也是女人,您又何苦非要为难臣妾这个苦命人,皇贵妃娘娘,他还是个孩子啊,他什么都不知道。您要是心里不高兴,非要迁怒于人的话,就朝臣妾来吧,这一切臣妾都能承受,只要您放过臣妾的孩子,皇贵妃娘娘。” 句句泣血,让人听了忍不住落泪,对这个可怜的女人是深深的同情,而对于顾明珠那则是愤恨不已,天底下怎么就会有这般恶毒的人! 安婕妤仿佛嫌这还不够,还朝顾明珠重重的磕头,很快,白皙的额头上就不满的鲜血,鲜红的一片衬托苍白的脸色,使得安婕妤更加的可怜兮兮。 怀蝶等人被安婕妤这无中生有的话给气得嘴唇哆嗦,连顾明珠都有些吃惊于安婕妤给自己按的罪名,她还不知道她在安婕妤的眼中,居然是这样的人,这还真的出了自己的预料。 众人看了看还在磕头的安婕妤,再看了看面带惊讶的顾明珠,垂下眼帘,心里有了算计。 顾明珠没有开口,其他的人也不好插话,熊皇后看了看安婕妤,眼里流露出几分的同情来,对上顾明珠,欲言又止。 姚贤妃这时候却是低着头,不做任何评论,沈德妃本来是想说两句话的,见了姚贤妃的态度,也不在说什么,低着头,似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己手中的茶杯上。 秦婕妤看殿内的人都没有动静,身子动了好几下,最后还是开了口,打断了这有些奇怪的气氛。不过她的表现落在原本就在气头上的怀蝶等人眼中,更是憎恶至极起来。 “皇贵妃娘娘,安婕妤才生产不久,身子正虚着呢,您,”说着,话都低了两个音,好似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但有想到安婕妤这个苦命人,不得不鼓起勇气来说两句公道话,“您就看在她丧子的份上,大人有大量,饶过她这一次吧。” 顾明珠听着秦婕妤这不伦不类的话,忍不住有些好笑起来,眉一挑,犹是不解,“本宫倒是很奇怪,这安婕妤为何口口声声的说着本宫害了她的孩子,还有秦婕妤这话说的,安婕妤的孩子没了,真是本宫所做的一样。可是本宫怎么听说,安婕妤的孩子是因为安婕妤难产,孩子气息微弱,又受了惊,这才没命的。怎么安婕妤的孩子没了,到最后就是本宫给害了呢?怀蝶啊,你倒是给本宫说说,这其中到底是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也让大家都清楚些,也省的日后平白添了话头。” 第二百三十四章 听着顾明珠满是不解的话语,怀蝶因为安婕妤而引发的怒气也被顾明珠给引的有些好笑了起来,努力的忍住笑,顾明珠这话听着是没有什么,但是她服侍了顾明珠多年,如何不知道这是顾明珠要清算的开头,对上尤不自知的殿内的一干人,且让你们看看,看你们以后还敢随意的打我们家主子的主意不。 不管殿内众人的脸色如何,怀蝶轻咳了一声,从袖子中掏出一个荷包来,这个荷包在民间或许是很贵重,但在宫里却是常见之物,蜀锦地儿金丝绣的百子多福图案,这个荷包一出,安婕妤的脸色顿时变了,同时脸色微变的还有姚贤妃,眼神很锐利的盯着怀蝶手中的荷包,许是觉得自己的动静有些大,姚贤妃很快的就恢复了正常。 “这是本宫一直贴身佩戴的荷包,怎么就到了你手里?”安婕妤尖着嗓子喊道,“是你偷走的,皇后娘娘,您看皇贵妃,她都能这样做了,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皇后娘娘,您一定要给臣妾做主。”说着,又朝熊皇后磕起头来。 “安婕妤不急,”怀蝶厌恶的扫了一眼安婕妤,“想要给人按罪名,也得让人把话说清楚不是?您说是不是呢,秦婕妤?”怀蝶十分亲切和善的看着秦婕妤,朝她微微一笑。 秦婕妤顿时就不自在起来,微微的动了动身子,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本宫不明白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皇贵妃殿下,本宫虽然位份比不过你,到底是宫里的老人了。起码也得给本宫留几分情面吧,要不然,本宫日后还有何脸面在宫里待下去,本宫的大皇子将来又如何面对臣工?” 扯出大皇子,素来都是最有用的,你身份再贵重又如何,你没有儿子,本宫却又大皇子。在这宫里,本宫说话的底气自然是很足,秦婕妤心里很是得意。 对于秦婕妤的挑衅,顾明珠只是微微的笑了笑,这一笑,让秦婕妤觉得心里毛毛的。面上的得意也少了不少,还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移了移身子。 秦婕妤的一番动作。落到对面的万修仪的眼中,又看了看坐在上位的顾明珠身上,眼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深思起来。 这时候,司马才人、马宝林、朱昭容也飞快的交换了个眼神,心里也有了计较。 芙婕妤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中,最后只是微微的侧了侧头,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熊皇后身上。 怀蝶冷哼了一声,“安婕妤,您难道不觉得您比之前清醒了不少吗?” 安婕妤被怀蝶的一番话给愣了神,不明其意的看着怀蝶。怀蝶飞快的闪过一抹鄙夷,慢里斯条的将荷包打开。里面装满了各色的花瓣,怀蝶把这些花瓣全部掏了出来,最后指尖沾染了几粒极其细微的白色的米粒状的东西,走到安婕妤的面前,将指尖的东西给她看清楚,安婕妤看了看怀蝶手指尖上的白色物体。疑惑不解,“这不过是寻常花粉,我荷包里的花瓣是日日更换的,有什么值得你如此的大张旗鼓的显摆。” 怀蝶微微一笑,“恐怕安婕妤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吧?真要是安婕妤口中所说的寻常花粉,真恐怕安婕妤哪天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安婕妤面露不屑,对于怀蝶的话,好似自己听了个笑话般。 怀蝶见安婕妤一副死到临头尤不自知的样子,笑容深了些,“这可是米囊花,在中原是极少见的,这种花可是交趾国独有的,《本草》言他功极繁茂,三四月抽花茎,结青苞,花开则苞脱,大如爷盏,罂在花中,须蕊裹之。花大而艳丽,有大红、桃红、红紫、纯紫、纯白色,一种而具数色。花开三日即谢,而罂在茎头,上有盖下有蒂,宛然如酒罂,中有白米极细。又名米囊花、御米花。至于它的作用《本草图经》里说它‘主行风气,驱逐邪热,治反胃胸中痰滞。‘《纲目》里写‘治泻痢,润燥。‘《医林纂要》说‘除胃热。可是很少有人知道,阿芙蓉的材料就是由它制成的。” 怀蝶说的淡然,可殿内是抽气声一片,面色惊恐的看着怀蝶手指尖的东西,怎么也没有想到着不起眼的白色的米粒状的东西居然是阿芙蓉的原材料。虽然这其中有勋贵世家也有普通人家的女儿,但阿芙蓉的危害她们还是知道的。这阿芙蓉可是害死孝宗帝最大的元凶,因为孝宗帝之死,先帝对于阿芙蓉是痛恨万分,曾经有不少牵涉到进去的人都纷纷被先帝处以极刑,一旦有发现用了阿芙蓉之物,那绝对是抄家灭族都不为过。不管是不是自身的原因,只要是碰到了阿芙蓉之物,同样也是没有好下场的。 安婕妤也是面如死色,冷汗澄澄,这阿芙蓉极易夺人性命,自己佩戴这个香囊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也要死了?眼泪鼻涕一把的拉着怀蝶,“救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看着安婕妤一脸的狼狈,怀蝶嫌恶的皱了皱眉,“安婕妤,这阿芙蓉之所以能要人性命,主要是这米囊花能使人神智眩晕,然后对它产生依恋,最后慢慢的死亡。安婕妤,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为何情绪大变?”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安婕妤松开手,颓然倒地,她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怀蝶话里的意思。可是,她有怎么会怀疑到自己之前的心绪不宁都是源与这个?其实,她心里也是存有幻想的,只不过它将真实的自己给引发了出来,才会导致了这么多的事情。 怀蝶看着精神被抽空了般无力瘫软在地的安婕妤,冷冷一笑,扫视了一下四周,声音也拔高了两分,“安婕妤,您可要好好想想,这荷包平常除了你之外,都是谁在经受。” 安婕妤愣了一下,缓慢的抬起头,定定的看了怀蝶好几眼,似乎没有听清楚她的话,这时候沈德妃却有些紧张起来,手指紧紧的拧着帕子。 安婕妤慢慢的眨了眨眼,突然满脸的憎恶,“本宫所有的贴身之物都是香映负责的,”然后朝沈德妃奔去,幸好早有防备,才没有让她攀扯到沈德妃,安婕妤目呲尽裂的瞪着沈德妃,“好你个沈氏,原来你才是包藏祸心,亏得本宫以为你是真为了本宫好,才让香映近了本宫的身,原来你打的是这种主意,沈氏,你果然够狠!”然后重重的跪下,指着沈德妃,对着熊皇后喊冤了起来,“皇后娘娘,请您替臣妾做主,德妃她不怀好意,害的臣妾的孩子落地不久就死了,还要害臣妾神志迷乱,让臣妾顶着疯子的名头。” 被安婕妤这样攀扯,沈德妃的脸色却是是很不好看,山茶却是急红了脸反驳,“你血口喷人,你是个什么货色,也只得我家娘娘动手。”语气端是轻蔑无比。 沈德妃却是抓住了山茶的手,不再让她说话,山茶忍下不甘,低着头退下。 安婕妤却跳了起来,“本宫是什么货色,还轮不到你一个奴婢指手画脚,本宫知道自从本宫有了孩子之后,这后宫里那一个对本宫的肚子不是虎视眈眈,要不是本宫机灵,早就被害的尸骨无存了,本宫可不会忘记当初路昭媛是怎么死的,还有……” “安氏,给本宫闭嘴。”熊皇后见安婕妤说话越来越过分,颇有些气急败坏的让呵斥安婕妤,看着熊皇后少见的严厉,安婕妤将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秦婕妤的脸色也是很难看,一双眼睛喷火似的盯着安婕妤,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安氏是个不守本分的,自己真的不该一时心慈手软,早早的了解了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忍不住又恨恨的扫了眼沈德妃,看吧,自食其果了吧,后悔当初跟本宫杆上也要救这个贱人一条命了吧,这就是她回报你的,滋味好受吧! 怀蝶瞧了瞧例如熊皇后、沈德妃等人一脸的讳莫如深,以及才入宫不到半年的朱昭容、芙婕妤等人眼里的疑惑,微微的笑了笑,不紧不慢的开口,“安婕妤,奴婢知道这香映是您最为信任的人,也想到一旦事情败露了,这香映该面临的下场,所以,奴婢特意把这个认证给留了下来,当面把话说清楚,也省的尽是攀扯些无辜的人。”说着就微微的扬了下巴朝殿外唤道,“来人,把香映给带进来吧。” 听到香映还活着,众人的脸色无不是很奇怪,按理来说,香映是沈德妃赐给安婕妤的,安婕妤又将她作为自己的心腹之人,一旦安婕妤的事情爆发出来,这香映肯定是要被灭口的。 想到这里,熊皇后忍不住看了看一直安静的坐着不说话的顾明珠,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慎重和打量,心里也开始有了计划。 自从听到怀蝶说香映还活着的时候,姚贤妃的脸就变得很奇怪,这奇怪跟殿内其他人带了意外的奇怪不同,隐隐的有些恐惧在其中。她身后站在的茜草和茜萍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乎是提心吊胆的望着殿外。 很快王成恩带着好几个人带了面色惊惶的香映进来,香映看到殿内的人目光刷刷的落在自己身上,脸上的惊慌更加明显了些。 行礼自后,香映乖乖的跪着,等着众人对她的问话。 安婕妤看到香映,恨不得生啖其肉,好在她身边有人压制着,这才没有冲上去对香映拳打脚踢一番。 第二百三十五章 迪文小说网欢迎您的光临,请记住本站地址:http://www.dwxs.net,以便随时阅读小说《贵女明珠》最新章节... 香映也好像被秦婕妤的动作给惊倒了,整个人怯生生的低着头,不敢说话。(凤凰小说网.. ) 怀蝶微微一笑,声音柔和了不少,“香映,你是个聪明人,想必你也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了吧,我也废话少说,开门见山,这个荷包和着白色的东西你是很熟悉的,”怀蝶低下身子将手中的物件放在香映的面前,香映看了看,老实的点了点头,怀蝶满意了起来,“那你说说,指使你的人是谁?” 香映眼含怨恨,看了看沈德妃,毫不犹豫的指着沈德妃,大声的说道,“是德妃娘娘,是德妃娘娘指使奴婢做的,奴婢不过是个小小的奴婢,无权无势,”说道这里,忍不住的哭了起来,豆大的眼泪从指缝间亲出来,一副后悔不已的样子,“主子命令,奴婢岂能不敢不从,可是安婕妤待奴婢又好,奴婢是没了法子,才将少放了些剂量,希望能救得安婕妤一一命,奴婢看着安婕妤脾气一日日的暴躁起来,奴婢心里也是急的不行,生怕事情会被泄露出去。看着小皇子落地就死,奴婢是真的怕了,想要想主子求情,却没有想到,”猛然的看着沈德妃,“德妃娘娘,奴婢从小跟在您身边,忠心耿耿的,您说东奴婢从来不敢往西,可是您为何,为何要这样对奴婢,奴婢到底是有哪里不对,您要害了奴婢的命?”字字泣血,满含不解、愧疚,却又带着对主子的忠心。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殿内的人都延时不住讶异的看着沈德妃,居然没有想到沈德妃会大胆如斯,连熊皇后看了都忍不住摇了摇头。姚贤妃却是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上殿内的人质疑的目光,沈德妃面上也是一阵的难堪和焦急,好歹还是维持了仪态。没有发作出来。只是恨恨的剜了一眼沈德妃。 看着沈德妃的表情,秦婕妤幸灾乐祸的笑了出声,因为笑声太过突兀,倒是让人将注意力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马上就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叹了口气,“德妃娘娘。安妹妹跟您同是永福宫,这香映好歹是跟了你多年的,您怎么就狠得下心。”说完,很是不解的摇了摇头。 香映虽然是面容忧愁,听得秦婕妤的话之后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窃喜。 容貌、才情、气度、教养,我自认为不比你差,除了我的出生不如你之外。其他的你又能在哪一方面能胜过我去?这些年在你身边卑躬屈膝。我早就受够了,好不容易得到机会能翻身,你却将我的后路断死,这口气我如何能忍下?从来没有谁该是谁的主子,只要有本事,一样可以站在顶点。你却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也别怪我不念这些年的主仆之情了。 香映的一抹窃喜自然是逃不过顾明珠的眼睛。看着竭力忍耐的沈德妃,幽幽的叹了口气,“怀蝶,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怀蝶福了福身,眼含怜悯的看着香映,倒是把香映给愣了下,“香映,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还是死性不改,你真当你暗地里做下的事情没人知道吗?” 香映心里发虚,对着怀蝶的质疑还在强言狡辩,“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前可是德妃娘娘身边的大丫头之一,就算我为德妃娘娘开脱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怀蝶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满了无限的意味,香映一愣,顿时脸色苍白,冷汗澄澄,她怎么就忘了最重要的。 不说香映,殿内的其他人也明白其中的关键处来,熊皇后看了一眼顾明珠,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目光深沉的扫了一眼坐在下首神色已然有些松懈的沈德妃,自然是不会落下姚贤妃面沉似水的神情。 秦婕妤看着殿上的人都不说话,冷笑出声,“皇后娘娘,如今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这事就该如此了解了吧,哎哟,”故作可惜的扫了一眼沈德妃,“只是可惜了二皇子,小小年纪没了生母,这以后可该如何是好?”心里却是满心欢喜,看你儿子以后还有什么资格跟本宫的儿子斗,想到这里,脸上不由得也带了两分。 芙婕妤抬头,满是诧异的看了一眼秦婕妤,然后飞快的低头,眼里有微微的笑意,你且笑着把,到了后头有你哭的呢。 怀蝶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婕妤,“秦婕妤,这事儿不急,且让奴婢把另外的证据放出来,再做宣判也不迟。” 对上怀蝶挑衅的目光,秦婕妤有些愤愤,但她到底是没有胆子出来辩驳,毕竟她身后的主子不是自己能得罪的。原以为皇贵妃看起来是个简单的,没想到也是个厉害的角色。真是可惜了,秦婕妤心里不无可惜,这次是扳不倒皇贵妃了,不过好在还有个沈德妃,秦婕妤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只见怀蝶从荷包中又拿出两片花瓣来,看的众人都有些愣愣,怀蝶放在鼻间细细的嗅了嗅,“这花瓣上沾染了滑石粉,虽然量小,不注意的话还真的容易被忽略,”又拿了另外一片花瓣,“这个花瓣是用锦灯笼泡过了,尽管晒干了,也是不注意就能忽略了的。”满是怜悯的看了一眼安婕妤,“至于其他的,我就不一一列出来了,安婕妤,不得不说,你的身体底子真的很好,能撑过临产前。不过,就算你再怎么小心,你的孩子都会提前生产。而且,”怜悯之色深了些,“被这些药物贴身靠近,自己有折腾了一番,安婕妤,以后你怀上孩子的可能性很小。” 听完怀蝶的话之后,安婕妤整个人都瘫软在地,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怀蝶对完安婕妤说完这些话,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走上一脸死色的香映,“念在平国公夫人的份上,本来也不想将事情做得太过,只是,你到底是让人失望了。” 秦婕妤顿时如雷轰顶,她怎么就忘了最重要的一茬,沈德妃是高密候府嫡女,高密候的嫡女又是平国公夫人,不论这一层姑嫂关系,平国公夫人原先可是皇贵妃的伴读,是闺中密友,整个京里都在传闻,沈心语能得同昌大长公主的眼,可都是皇贵妃去牵线的缘故。虽然高密候和老夫人是有不合,可到底是同宗同族,人前还是得做好面子工程。 不管沈德妃有没有做过,只要皇贵妃在的话,沈德妃的下场都不会难过到哪里去。想通了这一层的秦婕妤懊恼不已,怎么自己就忘了这最为关键的。当然,她也选择性的忽略了怀蝶前面说的话,丝毫没有察觉事情朝自己所不期望的方向发展。 香映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的滴在地毯上,很快就湮没不见,咬咬牙,最后猛然抬头看着秦婕妤,众人的视线也跟着香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秦婕妤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见大家看自己的目光不善,顿时恼羞成怒了,“你这个贱人,本宫可没有要你做这些下作的事情,你要是敢污蔑本宫,本宫绝度不会让你好过!”咬牙切齿、面容扭曲的看着香映。 香映许是被秦婕妤的话给吓到了,忍不住的打了个寒噤,仍旧是鼓足了勇气看着秦婕妤,这让秦婕妤更是恼恨不已。 “这样的事情秦婕妤做的太多了,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出奇的,”万修仪用帕子掩了掩嘴,咳了两声之后,气虚不足的继续说道,“相比安妹妹心里是清楚了,所以从头到尾都是防着你,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是中了你的算计。” “你放屁,”秦婕妤也顾不上什么仪态,腾的站起来,动作太大,连檀木雕花的椅子都被她的动作给推开了,熊熊怒火朝万修仪喷去,“本宫从来敢说敢做,本宫没有做的,就是是打死本宫,本宫也绝对不会认!” “哦,是吗?”万修仪轻描淡写的问道,可是眼里透出的意思却让秦婕妤心虚不已,不由得倒退了两步,万修仪见状,笑得欢了些,语含深意,“原本本宫还真的以为秦婕妤是个阴毒狠辣的,没想到秦婕妤居然还有两分人性在。” 秦婕妤被万修仪的一番话给弄得气恼不已,心里憋着火偏偏不能发作起来,只好将怒火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这个其他人,就是无声指证她的香映。 秦婕妤气势很足的冲到香映面前,一把拉起香映,噼里啪啦就是几巴掌,只把殿内的一干人给弄的愣了愣,很快姚贤妃就开口说话了,“来人啊,还不赶紧拉开秦婕妤。” 姚贤妃这话一出,马上就有人动作起来,利落的将秦婕妤拉开,秦婕妤还是不死心的伸腿踢香映,将有人拦着自己,对他们又是拳打脚踢一番。 熊皇后被秦婕妤比大街上的泼妇吵架好不到那里的作态给气的满脸通红,这哪是后宫里讲究端庄贤惠的宫嫔,明明就是个无知妇人。 殿内的其他人也被秦婕妤的一番战斗给吓惊了,生怕自己被波及到,纷纷离了座位躲到自认为安全的区域去。 顾明珠脸上的惊讶先是一闪而过,然后兴致勃勃的观看起来,看的容尚宫好笑不已,就忍不住开口提醒了,“殿下。” 顾明珠回过神来,也觉得不好意思,这时候打了个哈欠,低声朝容尚宫说了两句话,容尚宫一愣,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顾明珠。 第二百三十六章 等着一切平静下来之后,熊皇后神情中带着尴尬、歉疚的看着顾明珠,欲言又止,“皇贵妃,如今这情形,你怎么看?” 容尚宫神色恭敬的接过话茬,微笑道,“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后宫之主,这事自然得是皇后娘娘来决定,殿下素来不爱管这些事情,都是交给奴婢们来处理。奴婢身份低微,自然是做不得主,因此就将手中掌握的证据交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看了之后,再行决定把。” 被容尚宫不硬不软的话给推回,熊皇后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很快的就恢复正常,“既然皇贵妃都这般说了,本宫也就不好再勉强了。” 怀蝶看着顾明珠,心有不甘,可是容尚宫脸上的严厉,让她不得不屈服,随着熊皇后进了内室,不一会儿,姚贤妃、沈德妃也被唤了进去。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的片刻,连向来坐不住的秦婕妤这次都是安安分分的,紧闭着嘴,脸上很难看,偶尔落到香映身上的目光却是令人发渗。 静静的原本安静的殿内都开始有些躁动起来,殿上的妃嫔也不像之前一个个谨言慎行,都忍不住的交头接耳起来。 正说在兴头上,朱昭容眼尖的瞧见了面色颇为不正常的熊皇后,连一向雍容的姚贤妃都是一副受到极大打击的模样,这把众人的好奇心给引了出来。 瞧着情形,怕是皇贵妃真的掌握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众人不由得神情一凛,对一直安静的坐在位置上,不多话的皇贵妃肃然起敬。 见熊皇后回来了,顾明珠动作优雅的打了个哈欠,“皇后娘娘,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本宫就先告辞了。” 熊皇后还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来,再说了她也不敢得罪顾明珠,微微有些虚弱的点了点头,顾明珠也不管在场的人是怎么想,姿态翩然的离开。 熊皇后扫视了一眼,勉强的维持仪态。“此事事关重大,待禀告皇上之后。再做定夺,现下,先将香映收押,安婕妤好生静养,各位姐妹都散了吧。” 见事情这样草草收尾,殿上的妃嫔们难掩吃惊和怀疑,倒是很恭顺的离开。 总算回到了自己窝,顾明珠也不顾形象,直接朝大床扑上去。然后满意的打了个滚,真是累死她了,昨晚被昭宗帝好生的折腾了一番,本就累到不行,今早一大早就折腾开了,虽然看了一场好戏。但还是让她困死了。 容尚宫无奈的摇了摇头,连着怀蝶等人将顾明珠拉起,顾明珠很不满的看着她们,“哎呀,有什么事情你们自己商量着就好了,不用报到本宫这里来,先让本宫睡一会儿。困死我了。” “殿下,”怀蝶努力的将顾明珠固定做好,脸上满是不满,“您干嘛要放过姚贤妃她们啊?沈德妃还好说,毕竟是平国公夫人的堂姐,她要是有个什么,平国公夫人脸上也不好看。可是姚贤妃呢,您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了,她可不是什么好角色,面甜心苦,之前宫里的流言,这次的事情,她就没少动手。这么放过她,奴婢真的想不明白。” “是啊,殿下,姚贤妃手段圆滑,又擅于心机谋略,”冰晴跪在地上给顾明珠脱鞋,“跟她交好的命妇们就没有一个不说她好,在您进宫之前,发生在熊皇后身上的事情,要不是我们得知事情真相,怕是根本就不会联想到她的身上。就算如此,您看看结果,她却是毫发无损,跟她联合的秦婕妤却是受了皇上的处罚,虽然后头皇上找了个由头惩处了一番,可她依旧是毫发无损,这次奴婢等也是花了好多的心力才掌握到她的证据,您怎么就这么大方的给她?奴婢心里却是不服。” 顾明珠重重的打了个哈欠,看来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怕是她们不会让自己安逸了,强撑着精神解释,“你们难道忘了,当年她是怎么入洛王府的?” 众人楞了一下,雨寒最先反应过来,一脸的不屑,“那又如何?姚贤妃做的一桩桩事情足以将这份功劳抵过,又有如今这个名头,就算她想要出头,怕也是很难了。” 顾明珠叹了口气,点了点雨寒的额头,“傻丫头,你怎么就忘了她的父亲是谁了?” 雨寒不满的嘟嘴,她的父亲姚静忠势力再大,能大得过自家主子吗?她就不信了,凭她们现在掌握的情况还有自家主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还怕扳不倒一个姚贤妃? 顾明珠目光微黯,她知道她身边这几个丫头心里的想法,只觉得一阵无力感爬上心头,“虽然后宫不得干政,可这前朝和后宫从来都是千丝万缕的。姚贤妃的父亲却是是有几分才干,不然也不会得到九美哥哥的重用,只怕这些年他的位置很难撼动。要说这后宫中,皇后出身不显,正一品的妃位上姚贤妃、沈德妃,母家的势力是势均力敌,余下的几位,虽然名头是好听,可真正是顶不了什么作用。这后宫中,能与本宫抗衡的根本无人,九美哥哥想要达到朝堂平衡,后宫也必须的平衡。否则,一方失了平衡,不止朝堂震荡,怕是这大齐都要动摇了。当初阿娘让爷爷带我出去见识世面,不就是为了预防今后可能发生的情况。本宫不再是从前荣宠无限的乐安郡主,大长公主的爱女了,本宫如今得先是皇贵妃,而后才是顾氏嫡女,阿爹阿娘的女儿。你们明白吗?” 顾明珠容色疲倦的看着怀蝶等人,“本宫要是想护住家人,本宫就得保持平稳心态,不能插手到后宫中任何一件事情中,否则,带给本宫的不是荣耀,而是满门之祸。不管这件事是谁主导的,本宫都没有处置其中任何一个人的权利。这次本宫能顺水推舟,不过是像她们表明本宫的态度罢了,以后也少拿这些事情烦本宫。” “可是,”怀蝶看着不容于往日闲适的顾明珠,整个人透出一股深沉的无奈。心里也颇不是滋味,“殿下,您都说了皇上是重情之人,您跟皇上是从小青梅竹马,当初您又为他做了很多事情,真正比起来。是没人能及过您,您又何必妄自菲薄。皇上,总会是顾念您的。” 顾明珠扶额,她就知道她说的一番道理,她们就根本没有听进去,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很有几分忍无可忍的意思在里面,“怀蝶啊,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不管从前本宫为皇上做了多少的事情,那都是本宫自愿的,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而且,要拿从前的情谊作为手段谋取自己想要的,本宫也不屑于这些。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本宫都不想从前美好的时光成为自己所后悔的。”说到这里。她也有些心疼,“而且,皇上他也不容易,这一路走来,经历的多少的风雨,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独自抗。或许,本宫是帮不到他什么。但是本宫是真的不希望他将来真正的成为了孤家寡人,做为九五之尊,虽然看似荣耀,可底下的孤独寂寞却是没人能承受的。本宫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就算将来做不成亲密的枕边人,也希望能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他孤独寂寞的时候,本宫能陪在他身边说说话也是好的。” 众人默然,她们都知道,自家的主子这又是心软了,皇上他身边的美人多的很,温柔小意的有,善解人意的也有,个顶个手段心眼都厉害,自家的主子根本就不是对手。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的叹了口气,都有些无法启齿了。殿下,您将这一切都分析得很通透,也努力的让自己不要陷入其中,可是,您所想的所做的这一切,无不是在为皇上着想,要是您心里真的没有他,又岂会方方面面都能想到? 主子不开窍,她们看着着急,真是猜不透皇上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们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来皇上心里是有殿下的,否则也不会花费如此多的精力了。她们从前也是有很多的意见在,在一日日的相处下来之后,她们也被感动了,是真心的希望殿下能跟陛下恩爱和谐。 见没人说话,顾明珠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也不管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直接倒头就睡。 见很快入睡的顾明珠,怀蝶等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之后,最后满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将被子拉好,轻轻的退了出去。 冰晴将怀蝶拉倒西稍间,低声说道,“要不要找个机会跟殿下说清楚?” 殿下不开窍,皇上虽然在殿下面前没什么,底下的她们可就是遭了秧,想着小福宝每次来关雎宫透出的意思,真真是急死个人。 山柏首先的摇了摇头,“殿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又是男女之间的事儿,更是不能随意插手进去,得自己想透了才行。真要是说破了,恐怕还是适得其反了。” 与怀蝶等人的忧心忡忡不同,孙耀将景仁宫发生的事情连顾明珠对怀蝶等人说的一番话转给昭宗帝的时候,昭宗帝却是笑了起来。 对,是笑了,还笑出了声,昭宗帝几乎都是面无表情的,除了在皇贵妃的面前会轻松自在些,平素都是深沉莫测。 孙耀惊诧的抬头看着昭宗帝,昭宗帝眉角眼梢都透出一股愉悦来,仿佛将这段时日的累积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是极为放松和自得的形态。这幅模样的昭宗帝,饶是自己贴身服侍了二十多年,还真的自己是头一次见到。 忍不住低头回头想了一下自己之前汇报的一番话,如此翻来覆去的回想了好几次自后,并无不对劲之处啊,为何昭宗帝会如此的高兴? 第二百三十七章 想了半天没有答案,孙耀还是决定放弃了,这男女间的事情啊,从来都是只有当事人清楚,旁观的人就算看的再通透,怕是也不能插入进去。不过,他可以很肯定的话,昭宗帝之所以这么高兴,准跟皇贵妃脱不了干系。 不得不说,孙耀还是很了解昭宗帝的,的确,在听完孙耀的话之后,昭宗帝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偏居一隅,能看到的终究是有限,等到自己站到高处,才能真正看清楚山下的风景。自己从来所求的是她的心,执着于她不能明白的表现出来而心里耿耿于怀,可笑的是自己不知道的她心里原本就属于自己。既然如此,说不说出来,又有何重要? 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昭宗帝笑着摇摇头,却深深的感动于明珠对自己的一片心,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人是无条件的对自己好,那个人也就只有明珠了。皇后、姚贤妃、沈德妃……没想到一个,昭宗帝的表情就冷了几分,从来都是嘴巴上说着好听,皮下的算计还真当自己不知道?看来自己真的得好好收拾一番了,不然这个丫头回头肯定又要生自己的气了。 昭宗帝心一定,恢复了一贯的威严,递给孙耀一道写好的圣旨,“你去颐华宫传旨吧。” 孙耀接过圣旨,在昭宗帝的示意之下,打开了圣旨,看到圣旨上的内容忍不住就愣了下,圣旨上的也没有写什么,主要就是“婕妤秦氏。生性歹毒残忍,无半点仁爱之心,屡次戕害后宫女子,念在其为大皇子生母份上。故保留其尊荣,但万万料不到秦氏歹毒如斯,居然谋害皇嗣,其罪难容,赐死。”等等。 孙耀瞅了瞅昭宗帝的脸色,心里估摸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试探,“陛下,秦婕妤的所作所为您是清楚的。可是此事贤妃才是主要,您为何?您难道不会……?”真的对贤妃心存旧情吧,那这样的话,殿下该如何自处? 昭宗帝是个精明人,自然听得出孙耀没有说完的话,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孙耀,“你当朕真是被容易糊弄的?当年的事情朕不说,大家都心知肚明,贤妃是个极其精明之人,你当她真的会做无把握的事情?朕留着她。不过是她还有用罢了。” 见昭宗帝这样说,孙耀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最了解昭宗帝的性子,看着冷心冷情,却是个重旧情的,不管怎么说,贤妃在道义和人心上都占了优势,昭宗帝做出一丝不妥来,虽然碍于昭宗帝的权势。没人说什么。但总归是会有人拿了说事,对昭宗帝的名声不好。 “陛下如此说。奴才就放心了,”孙耀松了口气,他虽然大不了昭宗帝几岁。可他是一直把昭宗帝当成是亲弟弟在看待,其中又夹杂了长兄为父的情怀,不管昭宗帝如何尊贵,总是用最赤诚的心对待昭宗帝,因此,在私底下的时候,孙耀总是一副兄长的口吻,“要不是奴才跟在陛下身边多年,指不准就要被贤妃收买了。贤妃冷静坚韧,遇事不惊,目光宏远,手段圆滑,比起她的父亲来不逊色。这宫里宫外就没有一个不说她的好,奴才一直担心着陛下被她给笼络了,酿成杨氏之祸。只是陛下,如今将秦婕妤给除了,皇贵妃岂不是又要站在风口浪尖了?”皇贵妃是陛下心爱的人,他自然是会多为她想几分。 昭宗帝从小生活的环境就决定了他不会轻易的去相信一个人,何况以他现在的地位,就更难以去相信了,他仅有的能信任的都是跟他多年的、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在他们的面前,他不用端着帝皇的架子。 “要你去宣旨就去宣旨,怎么废话这么多?”昭宗帝瞪着眼睛看着孙耀。 “陛下,您让奴才去宣旨,起码也让奴才清楚明白吧,”孙耀带了几分的火气回答,“这些事情您是可以甩手不理,奴才可就为难了,奴才要不把话问清楚,软了心肠,给陛下添了麻烦怎么办?秦婕妤的处罚早就定好了,您又何必巴巴的改了圣旨?” “秦氏的事情不能再拖着呢,对明珠不好,”昭宗帝摸了摸鼻子,心想是不是太纵容孙耀了,如今他都要站在自己头上了,“如今计划有变,你宣旨之后,陪朕出宫一趟。下了这么多饵,也该收线了,不然底下的鱼儿就该着急了,做出什么事情来。” 孙耀吓了一跳,满脸不置信的看着昭宗帝,“陛下,这么危险的事情,您怎么能亲自参与进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才该怎么办?您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多的是法子,没必要用这招啊,奴才绝对不能同意。”不停的摇头否决昭宗帝的主意。 昭宗帝倒是很淡然的笑了,“你这奴才怎么变得这么快,一会儿要朕多顾念皇贵妃,一会儿又要朕不理会,还真拿朕是你手中的提线木偶啊,想怎么动就怎么动。此事已经定了,你就别再废话了。” 孙耀苦着脸,依旧不放弃的说道,“陛下,您知道奴才的意思,根本就不是您所想的一般,奴才也是为了您好,他们是恨陛下入骨,本身就存了异心,陛下这么做,无异于放火烧山,到时候真要出了什么事情,陛下后悔都来不及。” 孙耀一语成谶,真的发生了让昭宗帝一辈子都后悔不已的事情来,可是世事无料,彼时计划周密,却总会因为环境的变化而生出不同来。可是世上无后悔药,毕竟人是不能预料将来,再多的悔恨也是徒然而已。 昭宗帝一旦心中有了计划,是很难更改过来的,孙耀见昭宗帝怎么也说不通,只要咽下嘴里的话,怕自己说多了,昭宗帝更加的不开心。 菊香扶着熊皇后到了西稍间,看过了吃完奶之后谁的香甜的三皇子之后,就回了东次间,换上了一身常服。 等到换好衣服之后,兰香挥手让宫女们下去之后,眉宇间带着忧虑,“娘娘,真要把皇贵妃掌握的证据都交给皇上吗?这件事让皇上娶处理?要不要奴婢做点手脚上去?” 熊皇后摇了摇头,面色也不怎么好看,“不用了,怕是皇上一早就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点破而已。”说道这里,熊皇后脸色不禁又白了几分,“知道皇上对于无关紧要的人是不会分出半点心思,只是没有想到,皇上居然冷清如斯,不管怎么说安婕妤也是他的女人,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害死,居然能一句话都不说。”熊皇后此刻对安婕妤的厌烦少了几分,多了几分的同情,联想到自己,不禁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同时也在庆幸,幸好自己是他的结发妻子,是大齐的皇后,否则,真要是自己处在安婕妤的地位上,还真的是连死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得熊皇后说出如此灰心丧气的话,兰香心里也极不好受,还是强忍着安慰熊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您跟安婕妤不同啊,您是皇上的结发妻子,是一国之后,您跟皇上同甘共苦多年,皇上又怎么会这样待您?安婕妤能有今日的下场,完全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想她进宫多年了,一直没有消息,怎么可能就突然间有了喜信,怕是她自己动了手脚?娘娘,皇上是最厌烦人欺骗的,看样子,安婕妤的一番做派是在皇上那边记上了一笔。不过是瞧着机会发落而已。娘娘,”兰香脸上带出几分的喜色来,“真没想到,这次居然会有意外之喜,有了皇贵妃给的证据,怕是贤妃这次是逃不过了。” 作为当年洛王府唯一的侧妃,又是在昭宗帝被囚禁时候入府,因此姚贤妃在昭宗帝面前是格外的得脸,想到这里兰香就忍不住的咬牙切齿,这个姚贤妃面甜心苦,没少给皇后娘娘使绊子,偏偏又不能抓到她的一丝儿错处来,每次看着心里都是急得要死。她早就想收拾了,只是姚贤妃行事周密,一直没能让自己抓到机会,每每想起来都是痛恨不已,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她可不能放过。 看着兰香脸上的喜悦,熊皇后眸光一黯,她到真的不好打破兰香的一片希冀,可是她不把话说清楚,怕是这个丫头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兰香,别高兴的太早,”熊皇后到底是泼了冷水,“姚贤妃到底姚贤妃,且不说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就说她的父亲,皇上也不会不给她脸的。宫里又有个皇贵妃在,如今能真正拿母家说事的,也就只有姚贤妃了。只要皇贵妃的位置是稳妥的,姚贤妃的地位就不会有变化,除非,能出现一个跟比姚贤妃身份更高的,能跟皇贵妃有的一拼的出现,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兰香听完之后,沉吟了一下,“娘娘,那皇贵妃是不是也看穿了这中间的道理,想要跟您结盟,谋取将来的地位。以奴婢这些年的经验来看,怕是皇贵妃是不会有子嗣的,娘娘您可是有嫡出的三皇子。” 兰香说的也是在情在理,毕竟这样的事儿也是有的,身份高的妃子没有皇子就会跟有皇子的结盟,给自己将来某一个出身。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两宫太后了,母后太后在自己的两个嫡子死了之后不是选了圣母太后,如今依然能得到尊荣。 D586.COM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贵女明珠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二百三十八章 熊皇后想到顾明珠看着清浅浅笑的脸庞,眼里却是一派澄净,莫名的叹了口气,经历了这么多,她也算是能看清楚人的本性来。怕是她们在这里争的头破血流的,在皇贵妃的眼中并没有什么可以值当的。 也是啊,生来尊贵,从小就是千疼万宠的长大,自然会有人打理好一切,自然是比不得她们虽然家中父母疼爱,免得不了勾心斗角。虽然入了宫,只要她自己不犯下大错,家族没有闹出事情来,她这个皇贵妃自然是尊荣无限。有没有皇子,都碍不到她的地位,就算这后宫里是斗得头破血流,她依然可以当成是局外人来看戏。 熊皇后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有皇贵妃的好福气,也难怪她能有恃无恐了,“兰香啊,你难道还没有看明白吗?连本宫不知道的事情,皇贵妃居然是一清二楚,连证据都掌握在手中,凭借她的身份还有两宫太后对她的宠爱,一个姚贤妃何尝不能拉下马,可她没有这么做,你道是为什么?” 兰香眼里也是疑惑,摇了摇头,咬着嘴唇,“娘娘,奴婢也想不明白,皇贵妃明明可以直接抖出来的,为何偏偏将娘娘、贤妃、德妃拉在了一起,这其中万修仪、秦婕妤、朱昭容、芙婕妤可都是有手脚在其中的。为何……奴婢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也不知道同昌大长公主是否后悔,”熊皇后目光幽幽,“养出皇贵妃这般目下无尘。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也好,皇贵妃不生事,倒是省了本宫很多麻烦。本宫从前还在忌讳,看来本宫暂时是可以松口气了。” 兰香却没有放松下来,目光仍是忧虑,“娘娘。您可得小心为上,这皇贵妃进宫一年了,没有跟其他宫里有个交道,如今突然弄了这一手,可见绝对不是个简单的,您可千万不能晃花了眼。不管怎么说,皇贵妃都是同昌大长公主殿下亲手教导出来的,可是顾老爷子最为疼爱的孙女,说不准其中肯定有什么阴谋在。” 熊皇后也有这样一层担心。不过她倒是没有兰香这么悲观。相反她还是比较乐观的。虽然从前跟还是乐安郡主的皇贵妃打过几次交道,看得出来她是个宽容大气的,不会斤斤计较些小节上。自己攥着不放,倒显得不够大度从容了。 不过又想起在自己面前一直是温婉谦和的姚贤妃在皇贵妃摆的这一手中失态的样子。熊皇后就忍不住的发笑,总算有人能克制住了她,不然她仗着从前的情谊屡次给自己难堪,自己这口气到现在都还不能抒发出来。 兰香被熊皇后的笑给弄得愣了一下,从熊皇后轻松满足的表情中她大致能猜想得到熊皇后为何突然开心起来,不过她想着心里也是舒服得紧。 回到了棠梨宫明瑟殿,到了内殿之后,姚贤妃雍容大气的表象落下,铁青着脸,牙根紧咬,手握的死紧死紧的,纤白如玉的手背上青筋毕露,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 茜草看着姚贤妃的样子,心里也是紧张到不行,她是最了解不过的,姚贤妃轻易不发火,发起火来则是要吓死人的。她从前就亲眼看着老爷宠爱的姨娘因为颜色好,老爷宠爱了几分,又在后院的算计中给了夫人没脸,仗着身孕就想要给贤妃难堪,贤妃开始是不在意的,不过一介以色事人的下贱玩意儿罢了,笑笑就过去了。哪知道那个姨娘是个给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的,居然想污了贤妃的名声,好把贤妃许给她不入流的表弟。 这下子,可是惹着了贤妃,在姨娘的一次言语挑衅中,直接给了姨娘没脸,那个姨娘也是个没有眼色的,居然还想在老爷的面前给贤妃使钉子,原本想着事情就这样揭过了。姨娘这一闹,可彻底的让贤妃生了气,当着老夫人、老爷的面就直接仗毙了姨娘。事后老爷也没有说什么,整个后院看着贤妃的目光也是格外的敬畏,从此也没人在贤妃面前说三道四,一个个的老实本分的很。 不过,眼下却不是生气的时候,茜草心里思忖,证据都被人掌握在手中了,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把自己脱开,要是在皇上面前得不了好就不好了。 茜草偷偷觑了觑姚贤妃,小心翼翼的开口,“娘娘,您且先放宽心,得想想法子才好,原本以为皇贵妃是个面软的,没想到一出手就这么狠,果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茜草狠狠的啐了一口。 只听得哐当的一声清脆声,原本搁在角落边架子上的紫金釉洒蓝四系紫砂大壶就成了一对碎屑,吓的茜草将剩下的话头给咽在了肚子中,余光扫过地上的碎屑,整个人大气都不敢出。 不管是茜草,屋子里服侍的宫人也一个个胆战心惊的,在姚贤妃身边这些年了,或多或少都能摸透主子的一点脾气,这个时候可不是他们能出头的时候了。 皇贵妃,姚贤妃恨得是牙齿咬的格格响,真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一切居然全部落在了她的手中,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如何能承受?败在一个自己从来都看不上眼的人的眼中,这口气憋在心里着实的难受。 倒还真的是自己低估了,皇贵妃如此的受宠,虽然不理事,她身边的人又会简单到哪里去?传言还是有几分可信的,早听说皇贵妃身边服侍的人都是广平候府精挑细选出来的,个顶个的都不输给勋贵世家的贵女。看在殿上活跃表现的怀蝶就可以看出,她的手段和心机是不输给自己,这次自己是真的大意了。 姚贤妃心中懊恼,原本她是看透了皇贵妃进宫的真正原因,所以并没有花多少心思在上头,这一次她不过是顺带,主要还是秦婕妤和安婕妤肚子里的孩子。皇贵妃如果脱了不了干系是最好,没事的话也无所谓,不管怎么样,她身后的两大支柱可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圣母太后娘娘、母后太后娘娘对皇贵妃的宠爱可是有目共睹的。 原本一切都是照她设想的走,香映没命,自然会攀扯到沈德妃身上,沈德妃虽然看起来清高孤傲,但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自然会有一手的准备,到时候就会落到秦婕妤的头上,秦婕妤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前朝后宫都清楚,这也不算冤枉她。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对付沈德妃,可她知道现在不是对付沈德妃的时候,不说沈德妃有二皇子伴身,就说沈德妃出自高密候府。她的嫡亲堂妹既是皇贵妃从前的伴读、闺中好友,又是她的嫂子,情分不一般,就冲这个,沈德妃自然会是安然无恙。 至于熊皇后,经历了这么多她也算是看明白了,就算自己做的再多,只要皇后她不犯下谋朝篡位、谋害皇帝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她底下的小打小闹都是在皇上的容忍限度中,从前的夫妻情分,自然能保她皇后的尊荣。她也清楚的知道,想要彻底的斗倒皇后,自己光明正大的站在皇上身边,凭着皇上的宠爱是不够的,最重要的是有皇子才行。 眼瞧着自己年华一日日的逝去,鲜妍娇嫩明媚的美人儿一个个进宫,吸引着皇上的注意力,她们的算计也野心清楚的写在她们的眼中,自己稍有不注意,就有可能被她们拉下来,然后代替自己的地位。她知道皇上冷清的外表下其实是念旧情的,但不管再深厚的情分也抵不过岁月的消磨和别有用心的人的挑唆,她相信,终有一天,会有其他的人取代自己在皇上心中的位置的,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才是彻底的没有了生路。 从她下定决定嫁入洛王府的时候,从她成为贤妃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使命,不光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孩子,更重要的是为了自己的娘家。家族的强大是自己在后宫中站稳脚步的基础,同样,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决定了家族的强盛,二者相辅相成,她自幼秉承庭训,自然是要将自己的作用发挥到最大。这其中,就决定了她不可能有半点的松懈,要不停的争斗,自己才可能在这繁花似锦的后宫中独树一帜。 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好不容易将心头的怒火给压下了了些,姚贤妃冷冷的扫了一下殿内大气不敢出的宫人,语调冰冷,“都给本宫出去。” 茜草偷偷的瞄了一眼姚贤妃,然后使了个眼色给其他的宫人,顿时宫人们屏气敛神的鱼贯退出。 茜草估摸了一下时辰,刻意的抬轻脚步走进殿中,见半倚靠在美人榻上的姚贤妃半支着头看着朱漆镂花长窗,神情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楞楞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轻手轻脚的将早已经冷却了的茶盏换下,换上新泡好的,偷偷的瞅了几眼姚贤妃,欲言又止,最后鼓足了勇气开口,“娘娘,您先喝口茶吧,这都已经大半日了。” 姚贤妃缓缓的转过身,黑魆魆的眸子中闪烁着莫名的光,看的茜草忍不住后背生凉起来,仍旧是鼓足了勇气开口,只是满是担忧,“娘娘,您说皇后娘娘会不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禀报给皇上?上次的事情已经让皇上不满了,这次……娘娘得尽早想出个法子才行。”茜草没有讲话说透,但以姚贤妃的聪颖如何不明白她的忧虑。 第二百三十九章 姚贤妃捧起茶盏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见状,茜草原本紧绷的心也开始放松了起来,看来主子心里是有了底了,如此这样,自己并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想到这里,茜草就忍不住的露了几分出来,“娘娘,可有交代奴婢去办的?”想了想,又加了句,“娘娘放心,奴婢这次一定会将香映亲手了解,不会再让她坏了娘娘的大事。” 茜草的话里带出来几分的怒气起来,原本主子都计划好了,哪想到下面的人办事不力,居然还让香映活着,这可大大的不妙啊,虽然主子是没有跟香映接触过,可这个香映也是个不简单的,有几分姿色,又有心机手段,野心是很大,最重要的一点是够狠,不仅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否则当初也不会挑中她了。没想到到了现在居然成了麻烦,可让茜草头疼不已。 对于这一次的失利,茜草也是惭愧不已,想着要好好的表现一番,绝对不能再让主子对自己失望了,她也想好了,这一次定是万无一失,主子肯定是同意的。 等她将她的计划详细的说了出来,出乎茜草意外的是,姚贤妃居然摇头否决了,这让茜草很是不解,“娘娘,难道真要留着香映?香映的脾性您也是知道的,肯定会放虎归山,日后成为大患的。” 看着茜草焦急、紧张、不安的样子,姚贤妃淡然一笑,“茜草,这时候。正是要低调的时候,皇后娘娘,德妃,”笑容中多了一抹讥讽。“她们现在巴不得本宫出手,只要本宫出手了,她们也就有了借口,本宫可不能轻易的上了她们的当。且看着吧。这次的事情,主要的罪责绝对不会落在本宫身上,虽然本宫免不了要责罚,怕是那位贤良宽厚的皇后娘娘也一样跟着落不了好。” 茜草惊讶的看着姚贤妃,不明白姚贤妃怎么就突然变了个态度,“那这一次,就是皇贵妃一个人得利了?” 姚贤妃微微笑了,眼波流转间,似有艳光闪过。“皇贵妃嘛。本宫瞧着。她倒是被明白人呢,这一次怕噎死皇贵妃借着这事儿给后宫的人一个警告,她也不是好惹的。” 茜萍皱眉仔细思索了一番。总算是明白了过来,面上也带了几分的喜色。“娘娘,既然这样,要不再多跟皇贵妃走动走动,娘娘也多了一重保障。” 茜草则是有些不悦的看着茜草,果不其然,姚贤妃的笑就落了下来,茜草给了个茜萍白眼,茜萍倒是有些委屈了,她这话也没错啊,皇贵妃这一番举动,何尝不是在像娘娘示好。真要跟娘娘过不去,直接在大殿上将所有的事情解开了,何必巴巴的把人拉倒一边说话? 见茜萍尤不自知,茜草气恼的拍了她一下,“胡沁什么,不懂就不要说话,没看到娘娘心烦着呢,没事你就先下去吧,别给娘娘添乱了。” 虽然同样是从小陪着姚贤妃一起长大、又跟着进了宫的贴身服侍女官,可是茜草在姚贤妃的心目中分明是比自己要更受重用的多。事实摆在眼前,茜萍也是分外的不服气,原本想着茜草这次办事不力,自己正好在娘娘面前博个头面,以后也不至于一直被茜草给看低。 只可惜的是,茜草的一番好心,落到茜萍的心中却成了另外一个意思,茜萍是没有瞧见姚贤妃的笑容淡下,反而是滔滔不绝的解释,“娘娘,奴婢本就没有说错,不管是后宫,前朝也都在看着,皇贵妃什么时候倒下来。奴婢这次出宫,可听到民间都有人开始拿这事儿作为赌注了。明摆的事实,皇贵妃又不是个傻子,肯定也得寻求帮助,要说这后宫中,能帮得上的自然是只有娘娘了,日后娘娘要是有了皇子,怕是皇后所出的三皇子也要靠边站了。” 说到皇子,姚贤妃的脸是终于变了,茜萍再没有眼色也知道该适可而止了,于是紧闭着嘴不说话,安分的侍立在一边。 姚贤妃只感觉屈辱一波又一波的朝自己涌来,当初洛王府除了正妃熊氏,侧妃她之外,剩下的就是根本就排不上号的通房之类。后来进了宫,她不是没有为了皇后之位争取过,毕竟这样的例子也不算少数。在熊氏和她之间,她的优势要更大一些,仍她算计了所有,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居然是个极其重视规矩的人,最后让身份、才貌、手段都不如自己的熊氏上了位。而自己本该是四妃之首的贵妃却成了四妃之末的贤妃,这对自己来说绝对是最大的笑话。 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一个卑贱的秦氏居然先于自己诞下了皇长子,自己好不容易抢在熊氏前头怀了孕,没想到居然生下来的是女儿,让自己所有的计划都落了空。眼瞧着后来入宫的沈氏一跃诞下二皇子,然后成为德妃,虽然同是正一品,可位份上到底是高出了自己一点,憋在心里的气是越积越多。 这些年,她不是没有想过法子再怀一胎,大公主再得皇上的亲眼也不如一个皇子来的顶用,皇子才是她在后宫中立身的根本,可是她所有的方法使尽了,都没能如愿。这不由得不让她去怀疑,就算她再小心,肯定在自己不经意间受了其他人的圈套。将目标一个个的排除之后,她知道嫌疑最大的非熊氏莫属。 看着姚贤妃的脸青了白白了青,变化不断,茜草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打扰的时候,于是拉了茜萍走出去。 刚刚走到殿门口,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小宫女焦急的朝殿内望着,见到自己,脸上是一抹惊喜,茜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小宫女见状忙给茜草请安,行完礼之后,小宫女贴近茜草,低声说道,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姑姑,刚刚乾清宫张公公去了颐华宫宣读皇上的圣旨,秦婕妤被皇上赐了鸩酒一杯,这会儿秦婕妤不肯就范,正在颐华宫大吵大闹,已经闹到皇后娘娘那边去了,奴婢过来的时候就听到皇后娘娘此刻正往颐华宫去。” 骤然的好消息把茜草给吓楞了,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很快又压着嗓子追问,“皇上,可探听到皇上现在还在乾清宫?” 小宫女摇摇头,表示不知情,心急的茜萍啐了一口,“真真是个不顶事的东西,怎么就漏了这么重要的消息,秦婕妤一闹开,肯定会如了她的愿。” 茜萍之所以这样说,都是秦婕妤每次罪行曝光之后,皇后娘娘要处罚她,她就大吵大闹,最后闹得皇上也没有法子就由着她,因此越发纵容秦婕妤无法无天、肆无忌惮。皇上的旨意是好的,就怕秦婕妤这样一闹,最后又不了了之。 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茜萍,茜草沉静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小宫女,“你先去探听一下,有什么消息及时传达。” 小宫女福了福身,飞快的离开,茜草然后拉住急急就想像姚贤妃汇报的茜萍,茜萍有些不理解的看着茜草,茜草朝她摇了摇头,茜萍虽然心里不忿,可也是知道茜草心里有主意的,因此按捺住心里的狂喜,乖乖的低着头。 茜草将事情汇报给姚贤妃之后,姚贤妃的表情果然是一副深思,茜草皱着眉头,很有些担心的说道,“娘娘,这次的事情怕是皇上心里是有数的,可是皇上为何这样做?难道——”闪烁某种喜悦的光芒落在姚贤妃身上。 姚贤妃毫不留情的打断了茜草心里的希冀,“茜草,皇上毕竟是皇上,这些年本宫花的心思也不算少了,可很多时候本宫都猜不透皇上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何在这关头处理秦婕妤,本宫可以肯定的是皇上肯定是要有一番大动作了,”说到这里,想起了最为关键之处,“皇上可还在乾清宫?” 茜草略微羞愧的低着头,姚贤妃心里也有了数,叹了口气,“看来现在事情是有些棘手了,茜草,传话下去,让他们最近都安分些,别让人抓到把柄,还有,”沉吟了一下,“香映那边,把该抹干净的都抹干净吧,别留下痕迹。” 茜草和茜萍福身应是,如果说她们先前还有几分庆幸的话,在姚贤妃的冷静之中,她们是彻底的清楚自己现今的处境了。 从来宫里有个风吹草动,都是很快能传遍后宫的。在张超拿着圣旨朝颐华宫走去的时候,关雎宫首先就得到了讯息,王成恩将此消息低声的汇报给容尚宫,容尚宫面色平静的接过,同样低声的嘱咐,“这几日你多经点心,别让人猫啊狗啊的在关雎宫宫门前蹦跶,饶了殿下的清宁。要是有个不妥,我看你这关雎宫的总管太监也别当了。 容尚宫的威胁让王成恩哭笑不得,忙不迭的点头,表示自己的忠心和能干,“瞧姑姑这话说的,小的办事您还不放心,您尽管就放宽了心吧,自然不会让关雎宫的大门前多了碍眼的叶子。” 容尚宫的脸色这才好了些,故作严厉的拍了一下王成恩的头,“尽是嬉皮笑脸、油嘴滑舌的,还不赶紧去办事,再偷懒,小心揭了你的皮。” 王成恩笑嘻嘻的作揖告退。 第二百四十章 当然,这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是绝对不会传到顾明珠的面前的,容尚宫照例吩咐了怀蝶等人之后,就端着药碗去到正殿西南角落的一个小院子,院子倒是不大,不过正房三间、左右两间厢房,倒是小巧精致,院子中错落有致的种着好些花树,墙角处是用太湖石堆砌的假山,趁着开来一半的蔷薇花,端是又添上了几抹的色彩。 容尚宫走进院子的时候,门口侍立的两三个小宫女忙忙的走上了前来,福身行礼之后,低声说着屋内人的情况,“……奴婢已经劝了好多次了,姑姑总是不停,非要赶着把手中的活计做完不可。奴婢可真是没法子了,殿下那边问了好几次情况,姑姑又总是在一旁盯着,奴婢真是为难,只能硬着头皮说谎了……尚宫姑姑,您再多劝劝姑姑吧,这样下去,要是殿下那边知情了,奴婢是绝对逃不过的。” 容尚宫是最清楚不过老友的脾气,对于小宫女们的抱怨,倒是很能理会,并放柔了声音,“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我去劝她。” 说话间走进了正屋,朝左手边走去,就看到临窗的大炕上,面色苍白、消瘦了不少的唐嬷嬷正专心的做着女红。 容尚宫使了个眼色让小宫女们下去,又静静的站了好一会儿,见唐嬷嬷还是没有反应,就轻声的咳了咳。 唐嬷嬷猛然抬头,见到容尚宫。容色讪讪,“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通报一声?”颇有些怨怪的语气。 容尚宫倒是没了好脸色,将药碗放在炕几上,一手抢过唐嬷嬷手中的尚未完工的活计,“怎么,不想让人看见你偷偷的做这些?你尽管藏着掖着都没有用,就你这脾气。能瞒得过谁?你这病要是再不好啊,怕是殿下真的就坐不住了,要不是我们死命了劝,怕是早就要过来看你了。” “殿下身子骨一向就弱,要是过来不是就害了殿下吗?”唐嬷嬷皱着眉头,喉咙中一阵痒痛,就用帕子捂住嘴咳了好几下才觉得好受些,“我这都是老毛病了,静养几日就没事了。你现在管着关雎宫的大小事,可得要把殿下照顾好了,要是殿下有个什么。拼了我这条命也不能让你好过的。” “行了行了。”容尚宫将披风给唐嬷嬷披好,“知道你把殿下看成了自己的命根子,怎么可能会不尽心?你呀,真真是个丫鬟命,尽是些操不完的心,殿下的衣裳多得很。你哪能亲自动手做这些?”言下之意也很清楚,殿下的衣裳太多了,不一定会穿你做的,你还不如趁此机会好好养病,早日服侍殿下才是好事。 唐嬷嬷却是满脸的不赞同。“殿下的衣物虽然多,可是这中衣啊却是顶要。殿下皮肤娇嫩,稍稍粗糙一点的衣料她都受不了,再说了,殿下从小到大的贴身衣物可都是我亲手做的,别人做的殿下根本就穿不了。”满脸的骄傲之色。 容尚宫看着唐嬷嬷的神色,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张超冷冷的看着疯子般疯狂的砸着殿内物件的秦婕妤,整个人就如同木桩一样,没有一点的表情,见秦婕妤好不容易停下来,使了个眼色给身后的太监。 秦婕妤满脸凶狠的将端着酒杯的太监推到,满脸的狰狞之色,眼底闪烁着阴毒的光芒,嘶哑着嗓子,姿态却是一如既往的高,“下贱坯子也敢靠近本宫,本宫要去见皇上,本宫是大皇子的生母,皇上不会如此狠心的,肯定是你们从中挑唆,只要本宫将一切禀明了,皇上自然是会原谅本宫的,到时候本宫就要把你们这些以下犯上的家伙统统仗毙了。” 见秦婕妤一副不知死活威胁的样子,张超只是抬了抬眼皮,冷静无比的说着残酷的真相,“秦婕妤,皇上此刻不在宫中,奴才来宣旨之前,皇上就说了,不管秦婕妤如何闹,皇上是不会见您的,至于大皇子,皇上也有旨意,从今日开始大皇子直接搬到皇子所去。您放心,大皇子是皇上的皇子,不管您犯下的罪过,皇上总是给大皇子几分颜面的。” 张超的话虽然说得隐晦,却是说的很明白,您是大皇子的生母没错,可是您犯下的这一系列的罪行已然是损了大皇子日后的颜面。您要是真的顾念大皇子,此刻就该乖乖的喝了鸩酒,而不是在这里大吵大闹,让大皇子陷入更加为难的境地。 只可惜张超的一番好心点拨,还是没能让陷入疯狂中的秦婕妤明白;或许她是明白了,但她却是不能轻易的接受这种变化。她将来的宏图伟志还没有实现,她还没有看着她怎么样除了她一系列的对手,看着她的儿子长大,顺利的登上皇位,最后自己成为至高无上的太后。要是自己没了命,这一切就成了空。 指不准自己的儿子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没了生母的皇子悄无声息的死去,这样的例子在后宫中饶是是太多了。侥幸活了命却也只能委委屈屈、窝窝囊囊的一辈子,真正要等上帝位的却是极少数。若是她的大皇子有福气,能给自己争口气,那是最好不过的,若是朝自己最不愿意想的方向,那自己这般辛苦的筹谋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她绝对不能屈服,不关是为了她的儿子,更是为了她自己。她一定要见到皇上,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只要见了皇上,皇上念着往日的情分,看在大皇子的份上,一定会饶过自己的。自己顶多是禁闭,只要自己熬过了这一遭,日后的好日子还在等着自己。 心思还没有落下,眼尖的秦婕妤就看到熊皇后走了进来,不顾阻拦,飞快的跑到熊皇后的面前,抱着熊皇后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求情起来,絮絮叨叨的说着不外乎是些求情的话语,真心悔过的词语却是寥寥可数。 原本熊皇后是可以不用理会这些的,可听到皇上出宫去了,熊皇后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件事给处理好,不然惹到了皇上,自己这个皇后恐怕又要开始受冷落了。 对于秦婕妤的涕泪交加的求饶,熊皇后看着却是没有半分的动容,不是她的心在经历了这些之后冷硬了起来,着实是她看得太多了。 秦婕妤本人这些年下来她是看的最为清楚不过了,自私自利、狠毒无情、心胸狭隘,不管别人为了做了多少,在她眼中都是理所当然的,只要稍稍对她有点不好,她都能记住一辈子,总要报复了才行。 后宫本来就是容不得同情和善良,因为很有可能你一个不注意就被人利用了你的善心让自己落到一个本不该是自己该有的境地。她所有的善心在秦婕妤怀孕时候使下的种种算计给消磨殆尽。她不是圣人,可以去包容无数次伤害自己,还时刻想着顶替自己的人;她不过是尘世中的普通人,有自己的私心,有自己的算计,有自己该要承担的责任,有需要自己实际的付出,没有必要为了他人的人生去付账。别人的恨也好,怨也罢,在残酷、现实的世界中,她需要的是好好的保存自己,好好的活着。 秦婕妤的一番唱作俱佳在熊皇后身后的眼中,俨然是一场好戏,照他们说,这场戏早就该落幕了,可是戏台上的配角为了出人头地,抢了主角的唱词,迟迟不可落幕。哪怕台上没了看客,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愿意清醒。这样的人,你看着可怜可叹的时候,其实也应该同样看到造成这一切的他的自作自受。 哭到自己觉得眼睛如同烈日下的沙漠实在是挤不出一滴的水,嗓子更是干渴得要冒烟,秦婕妤见熊皇后还是没有反应,怯生生的抬头,想看看情况如何,自己再做调整。 余光扫到熊皇后冷漠平静的面容中,眼里的怜悯,这让秦婕妤脑海中紧绷的神经顿时一下子就炸开了,想着她活不了,那大家都不要活了,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用力的推了一把熊皇后。 知道秦婕妤是个不会善罢甘休,熊皇后身边的宫人早有防备,饶是如此,熊皇后还是差点被秦婕妤给推到在地。 张超眼瞧着情况不对了,忙令人将秦婕妤拉开,动作倒是很恭敬的对熊皇后说道,“皇后娘娘,皇上出宫之前有了旨意,秦婕妤的事情可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熊皇后惊魂未定,听得张超这样一说,对她来说也是个台阶,于是吩咐道,“来人,婕妤秦氏犯下滔天罪行,已不容于后宫,赶紧处置了吧。” 说罢,就准备离开,临走之前,状似不经意的说道,“皇上这会儿出宫可是有要紧事?” 张超依旧是恭敬谦和,屈了屈身,“回禀皇后娘娘,奴才却是不知情。” 知道从张超嘴巴里是问不出什么话,熊皇后倒也不纠结,她这么一问也不是真的想要打探皇帝的行踪,只不过是个最后挣扎的秦婕妤一个说明罢了。 果然,熊皇后的话一落,秦婕妤停止了挣扎,眼里是一片灰暗,脸上也是木然,无力的跌倒在地,整个人如同失了精气神一般。 第二百四十一章 张超见状,忙令人将鸩酒强制的灌到秦婕妤的嘴中,在秦婕妤短暂的痛苦挣扎中,最后地上安静的躺着一位瞪着大大的眼,看着华美繁复的屋顶的妇人,苍白的脸上,带着临死的痛苦和不甘,一缕黑血在嘴角边划了一道线;保养极好的青葱玉管此刻是了无生气的白生生的一片,呈紧握状,好似要抓住什么一般,依稀可见左手食指中指的指甲断了一节,露出一段鲜红的血迹。 对于狼狈不堪的地上,张超露出与他一贯老实本分的面目的厌恶,无半分的同情,虽然这表情是一闪而逝,落在一直怯生生的侍立在一边的冬儿的眼中蓦然间觉得秦婕妤不是自己惯常同情的面目,觉得她很可怜,只是她太过于可恨,将心里的一点怜悯给消磨殆尽,原本她也以为秦婕妤没了,她会松口气,现在发现,更多的是感慨而已。 她是从小就在秦婕妤身边服侍,看着从前是备受老爷宠爱的庶出姑娘怎么跟嫡出的姑娘、太太斗争,怎么在秦府拔得头筹,又是如何的陷害在她眼中与她过不去的人;又是怎么胆大包天的算计了万修仪,进而算计皇上,最后入宫,怎么辛苦的安稳渡过,让腹中的孩子顺利的诞下,又算计着为孩子、自己谋取更好的前程。为了扫除障碍,又是怎么设下圈套,让宫里有孕的妃嫔流产之类的,虽然最后没能如她的愿,自己也落得了一身的不堪。 她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奴婢。不聪明,不漂亮,能在狠毒阴辣的秦婕妤身边安稳的活着,不过就是她的本分和几分知世事,可怜她的主子从来都不知道,皇上不是容易算计的,她以为这些年她的手段落空,是自己计划不够周密。怎么也没想过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皇上默许的,她的主子在皇上心中根本就没有什么位置,能纵容着她,不过是懒得动手罢了。 张超命人将秦婕妤的尸体抬走之后,弹了弹袖子,准备离开,这时候冬儿却开口了,“张公公。”张超转过身,冬儿福了福身,面容有些感伤。“秦婕妤到底是奴婢的主子。可否宽容奴婢几日,带头七之后,奴婢再出宫?”说完,紧张的低下头,她不过是个卑贱的奴婢,如何有胆子提出自己的要求。不过是为了安抚自己的良心罢了。 张超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冬儿,只看得冬儿更加局促不安,不一会儿,听不出欺负的声音响起,“没想到你倒是个忠心的。也罢,就成全了你这一片心。只是宫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要是犯了主子的忌讳,也别怪咱家没有念在同乡一场的份上出言点拔。” 冬儿的脸顿时就有些发热,带着惯有的讨好,“张公公您请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不会给张公公添麻烦的。 张超淡淡的看了一眼冬儿,一摇拂尘,吆喝了一声离开。 等张超走出玉芙殿,冬儿顿时无力的瘫软在地,身边的小宫女见状,满是掩饰不住的羡慕,“冬儿姑姑,真没有想到您跟张公公是同乡,虽然您马上要出宫了,可否再在张公公面前说几句好话,让奴婢等去个好一点的地方当差。” 听得小宫女这般说,冬儿只是苦笑了一下,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当初家里困难,家中父母没法子才送自己入秦府,到底是骨肉一场,没有像其他的父母把儿女卖出去之后就不管了,而是将自己买为十年的活契,想着时间到了,自己的年纪也差不多了,能许个好人家,不用再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下半辈子就是和和乐乐的。 自己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几分斤两,不想像府里的其他丫头,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几分聪明,就想飞上枝头,做个姨娘,吃香的喝辣的,再生个儿子,日后就是老太太的命。从一开始,她就按照父母说的,老老实实,本本分分,踏踏实实的走好每一步,等熬到了十年,自己的好日子就来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老实本分入了主子的眼,送到府里最受宠的姑娘身边,从三等丫头升到一等丫头,月例银子多了,也帮上了家里不少。原本想着只要姑娘嫁了,自己再求求情,自然是出府。可是没想的是,姑娘算计了皇上,进了宫,原本自己的期限也该到了,主子念在这些年自己兢兢业业的为她服侍,再说自己也不甚聪明,比起主子身边的另外一个大丫头,她入宫的机会会更少一些。 世事无料,没想到最后自己无奈的进宫,可是自己又该如何呢?家中父母、兄弟姐妹的命都掌握在主子的手中,就算自己再不情愿,也只能生生的忍受着。想着这一辈子是真的不能一家团圆,心里难免不会有些怨恨。 看的主子的下场,她也是没法子,也不怪主子能落到今日的地步,就像自己父亲一直说的,多大的本事做多大的事情,想得太多,做得太多,苦的不仅是自己,还会带累身边的人。她的主子啊,就是心比天高,总想着一步登天,但从来不会去想这条路上是危险四伏,她当初能做下,就该承受后果。 秦婕妤的死在原本就不甚平静的后宫中激起一朵水花之后,很快并消弭与无形之中,目光长远的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大皇子的身上。虽然秦婕妤有诸多的不是,但大皇子是大皇子,是皇上的长子又是第一个孩子,这其中的意味是不明而语。想到秦婕妤之前做了这些事情,都能安然无恙,不就是仗着她是大皇子的生母吗?虽然是彻底的惹恼了皇上,赐了鸩酒,但大皇子还未及冠,肯定是要放在宫里那位妃子名下养着。 要说抚养大皇子,有利有弊,毕竟大皇子今年已经十岁了,已经知晓了实事,跟秦婕妤母子情深,不管放在谁的名下,开始都是件麻烦事。但是大皇子带来的益处却是看得见的,从来不管是在民间还是豪门勋贵之家中长子在一家之主的心中,份量自然是不同的,嫡庶自然是分明的,不然不会有很多后宅正妻们想方设法的生下嫡长子了。皇室或许是例外,自古以来也有庶长子坐上了高位。 只是随之而来的圣旨是打翻了后宫中一干人的算计,大皇子搬去了皇子所,考虑到大皇子的将来,大皇子的生母秦婕妤是以婕妤位份下葬,随之而来的是大皇子身边的伴读也换了,换成了在不显山露水的两个世家嫡系次子,而未来的大皇子妃也定了下来,是武安伯嫡长女,比大皇子小了几个月,待及笄之后,就正式大婚。 这道旨意一下,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在松口气的同时,也暗暗的为大皇子惋惜,看来皇上是彻底的放弃了大皇子,除非大皇子自己有本事能争气,皇位坐上去的可能性极低。生母没了,外家又是个不顶事的,娶的正妃是以谨小慎微出了名的武安伯,根本就没有助力。要是大皇子安分守己的话,王爷的尊荣自然是有的,就怕大皇子是个不安分的,到时候害了自己不说,还要连累到他人。 自从圣旨下了之后,武安伯人前是喜气洋洋,人后则是一片愁云惨淡。想到大齐创立之初的几大世家,纷纷因为争储而烟消云散。武安伯府能得到伯爵之位经历几朝都能安稳无恙,除了他们自己不掺入其中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本分和忠心。武安伯府和高密候府一样,从前都是开祖皇帝的家臣,因为他们的祖先为了大齐立下不少的汗马功劳,这才得了世袭罔替的爵位。 武安伯夫人用帕子掩了掩面,看着走来走去、唉声叹气的武安伯,再想到自己娇养的女儿,不由得哭的更加的伤心起来。 被武安伯夫人弄得头都大了的武安伯,停下了脚步,重重的叹了口气,态度软和,“好了,夫人,您别再哭了,哭的我头都大了。” 武安伯夫人哭的更加伤心起来,武安伯没有法子,只好软语劝慰,好不容易武安伯夫人好了些,武安伯面容忧愁的说道,“夫人,皇上的旨意都下了,你在这里哭也是没有用的,还是多教教女儿,让她以后能规劝住大皇子。” “怕是妾身把女儿教的多厉害,也是压制不住大皇子的,”武安伯夫人胡乱的用帕子擦了擦脸,“老爷,您是没有跟秦婕妤打个交道,有那样子的母亲,大皇子能好到哪里去?就怕这个孩子心里存了怨,到时候害苦的可是我千疼万宠的女儿。”说着,又掩面嘤嘤的哭了起来。 武安伯长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接受现实的颓然,“夫人啊,老祖宗的规矩我是一直记在心上,我韦氏一族本就是齐氏的家臣,主子有命令,做奴才的哪有不从命的?这一百多年来,我们的忠心皇上也是看在眼里,实在不行了,到时候再去求求皇上,皇上自然是有法子的。目前紧要的还不是这个,就像夫人说的,秦婕妤是个不安分的,怕是大皇子心里也有不该有的念头,夫人还是管好大姐儿,别被大皇子挑唆乱了心,这府里也该用力敲打敲打,别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皇上将大姐儿许给大皇子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让大皇子彻底的安分。要是大皇子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害苦的可是我们韦氏一族。夫人啊,老祖宗的规矩可不能忘了,想想这京城里多少世家因为不该有的念头,最后家族被灭的。前车之鉴,韦氏一族绝对不能在我的手中毁掉。” ps: 很想打个滚,求票票。 第二百四十二章 听得武安伯这样一说,武安伯夫人也止住了泪,她也是出自世家嫡女,只不过是继室嫡女,当初能被武安伯府看中选为宗妇,舍弃原配嫡出的长姐,最主要的是她明事理、知本份。 武安伯府在大齐这么多的勋贵世家中,极不同于百年顾氏、王氏等,也不会昙花一现飞快的消失,从大齐创立之初到现在一直安安稳稳的,或许是一直低调,但从来不会失了帝皇的恩宠。那是因为武安伯府一直谨守本分,从来不会做出超出行为之外的举动来。 武安伯夫人如何不明白武安伯话里的意思,虽然心里极是不愿意,但不会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止来,委委屈屈的点头。 武安伯见状,心里也是不好受,坐到武安伯夫人身边,柔声劝道,“夫人,你也别太担心了,这日子还长的很,大皇子如今没有生母,伴读又换了,只要好好的引导,肯定是能老实的,以后夫人就多费点心,你好歹也是大皇子的未来岳母,宫里应该会给你这个脸面。且不说大皇子现在身份,他也不会为难了你去。” 武安伯夫人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了计划,然后又特意嘱咐了一句,“老爷,回头你也跟老三说说,多多开导大皇子。” 哦,忘了说了,大皇子新换的伴读之一中就有武安伯的嫡次子,是跟未来的大皇子妃是双胞胎的姐弟。 对于武安伯夫人的吩咐,武安伯是很慎重的点头。 听得通报同昌大长公主进宫,顾明珠不禁扶额哀叹起来,她闭着眼睛都能猜出同昌大长公主进宫这次进宫的目的,不管怎么说,顾明珠还是耐着性子恭候。 不出顾明珠的意料,同昌大长公主简短的叙旧之后。使了眼色给平国公夫人沈心语,沈心语很是乖巧的退下,顾明珠对自己的闺蜜兼三嫂是鞠了一把同情泪。 看着顾明珠这个时候还有闲心同情他人。气得同昌大长公主啪的就给了顾明珠一记,顾明珠捂着额头。满腹委屈又不敢抱怨的看着同昌大长公主,阿娘的脾气真的是越来越大了,动不动就动手动脚、大发雷霆的,难道是更年期到了? 还没有腹诽完,又是一记,这下顾明珠是老实了,不敢在胡思乱想其他的。乖乖的立在一边,等着同昌大长公主的训斥。 同昌大长公主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顾明珠,越看越觉得气愤,为了避免自己更加生气。移开目光不去看她,但是想到……又是忍不住,如此反复好几次之后,见顾明珠也很是不自在,于是开了尊口。“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跟皇贵妃还有话要说。” 好吧,虽然顾明珠是关雎宫的主子,同昌大长公主现在应该是客人,可殿内服侍的宫人那个不是有眼色的。如何敢在这关头惹同昌大长公主,不顾顾明珠哀求的目光,一个个很老实的低头退了出去。 殿内只有母女二人,同昌大长公主又盯着顾明珠看了好几下,眉宇间满是忍耐,“坐过来吧,立在那边想干什么?” 母亲大人都开口了,顾明珠哪有不乖乖依从的道理,很老实的走了过去,坐在炕上,等待着同昌大长公主的发落。 同昌大长公主看着顾明珠老实的样子,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话里的火气,“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听话,阿娘跟你说的你都忘记了?这宫里人多势众,一句话不对,传出去就是千百种意思,到头来落在你头上全都是不好。阿娘早就跟你说过了,那些个人心眼子多得很,你就算有再多的人护着,怕也不是人家的对手,这才要你安安分分的待在关雎宫里,别去参合这些个杂事。阿娘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了吧,你有几根肚肠跟人家斗啊,别到头来害了自己。”说到这里,气不过用手指点了一下顾明珠的额头。 顾明珠知道,在同昌大长公主发火的时候,千万千万不能出言顶撞,这要是出言啊,下场会更加的惨。从小在三个哥哥身上是见多了,特别是三哥哥,她是深深的引以为戒。 见顾明珠老实的点头,同昌大长公主又是一通的训斥,直说的顾明珠都极是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的举动可能真的是翻了很大的错处,于是也跟着深刻的反省自己。 见同昌大长公主停顿了一下,顾明珠很有眼色的递了茶给同昌大长公主,同昌大长公主倒是不客气的接过,喝了一口,这才觉得嗓子在冒烟,也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是真的有点多。 见同昌大长公主不说话了,顾明珠讨好的做到同昌大长公主的面前,给同昌大长公主按揉起来,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同昌大长公主满意的喟叹。 享受完女儿的孝顺之后,同昌大长公主却是没有打算轻易的饶过,于是似笑非笑的说道,“是不是估量你现在已经进宫了,有皇上在身后顶着,我这个做阿娘的说的话就不听了?” 这话说的,可就真真的是不好听了,顾明珠额角的汗滴大颗大颗的冒了出来,强颜欢笑道,“阿娘,您说的什么话,女儿不管嫁去那个人家,女儿都是阿娘的女儿,”说完也不顾形象,还是如同小时候一般在同昌大长公主的怀中厮磨起来,“阿娘,您要是这样说女儿,女儿可就真真的不依了,女儿也是冤枉的很呢。” 对于顾明珠的撒娇卖痴,同昌大长公主很是受用,也懂得适可而止,目光怜爱的抚摸顾明珠娇妍了不少的容颜,“明珠啊,送你进宫,确实是阿娘做的不够好,一想到你以后,阿娘。。。。。”目光黯淡,心里一痛,话都说不出口了。 顾明珠心里也是不好受,从前得知自己要进宫的那一刻起,阿娘总是这般,总是觉得万般的对不起自己,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在委屈了自己。好不容易劝她看开了些,又因为自己子嗣的事情让她再次的陷入,而且比之前更加的深,想要让她彻底的走出,怕是自己要花费更多的心力了。 这也是她之前不愿意坦诚的原因,可是在最疼爱自己的阿娘面前,她做不到欺瞒,虽然知道讲话说开了以后,自己将要面对的情况。可是真正自己去经历了,她却是觉得后悔万分。 顾明珠垂下眼帘,将自己的后悔掩饰的极好,面容倒是很淡雅从容,“阿娘,您别再这么说了,您要是一直这样说下去,女儿心里很是不好受。其实,女儿倒是看开了,这有孩子有孩子的烦恼,没孩子也有其自由。就从秦婕妤所做的这一切来看,虽然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孩子,使阴谋弄诡计,最后呢,一切成了空,不仅自己没了命,也累得孩子一辈子。阿娘,您是没有见过大皇子眼里的怨毒,看着真是让人心惊胆战,这还是个孩子呢,日后要是成了人,肯定是要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顾明珠叹了口气,对上同昌大长公主不以为然的表情,继续开导,“您从前就说过,女孩儿真正快活自在的日子只有在闺阁中的时候,等嫁了人,就要为夫家、丈夫、孩子而筹谋,不管从前多么的开朗自在,涉及到这些个方面,总是不能真正淡然处之。就像女儿,本来就已经身居高位了,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避免不了要为他算计筹划,如果处理得好,将来登上高位,女儿自然是荣光无限。可要是万一失败了呢?这样的例子也是多不胜数,何况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顾明珠苦笑了一下,“阿娘也看得清楚,皇上能是被轻易算计了吗?阿娘,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清清静静的,皇上念着这些,哪怕女儿将来所有的依仗都没了,还能安安稳稳的活着。这对于阿娘来说,不是最重要的吗?” 对上顾明珠清亮的眸光,同昌大长公主一时词穷,明明觉得她说的这番话不是自己想要的,可是自己就是从其中挑不出毛病来,具体的不对劲在哪里,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顾明珠见状,马上又添了上去,“阿娘,从小到大,女儿得到的已经太多太多了,要是再不知足,怕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与其将来因为女儿生了祸端,还不如现在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不做。阿娘也知道,凭着女儿的身份,就算女儿什么都不做,这后宫里也不会安宁,女儿正是想到了这一层,这才出了头,也让她们清楚些,女儿也不是好惹的,也别什么都泼到女儿的头上,到时候女儿想要说句话,怕是在他们眼中都是活该。日后她们想要做什么,就更加的便利,女儿可不能让她们得了这个好去,阿娘,您说是不是呢?” 同昌大长公主张口结舌,对于顾明珠的问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许久,忍不住笑了,点了一下顾明珠的鼻子,“罢了罢了,怎么也想不到我这个做母亲的会被女儿给说服,还是自己一直娇宠着的女儿,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 对于同昌大长公主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荣耀,顾明珠则是显得很有些不好意思,俏脸微红,低着头,讷讷的说道,“阿娘,女儿又不是傻子,女儿从小得您教导,怎么可能会让人看低了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这下同昌大长公主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所谓的贵女,看着是风光无限,可是私底下要承受的却是没人能体会的苦,饶是她花费了多少的心力想要让自己的女儿活得逍遥自在,可是最后还是没能让她自在按了。 这一切,是不是她做错了?同昌大长公主反思,如果自己不是这么宠着明珠,她就不会站在风口浪尖,也不会有诸多的算计落在她身上,她不过是个普通的贵女,想要安稳的生活还是有可能的。 见到同昌大长公主脸上的后悔之意,顾明珠知道自己的一番苦劝,自己的阿娘是没有听进去,心里不由得有些黯然,但她也不是能轻易放弃的人,又是一番撒娇卖痴,这才哄得同昌大长公主再绽笑颜。 看来以后自己得多找些机会跟三位嫂子说道一番了,得让阿娘忙起来,顾明珠小心的压下自己的小心思,不让同昌大长公主看见,同昌大长公主这个时刻也顾不上顾明珠,一门心思都沉浸在怎么让顾明珠的日子轻松自在些。 听得平国公夫人要求见自己,沈德妃原本因为秦婕妤、大皇子母子的事情而高扬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了不少。虽然是堂姐妹,同在高密候府里长大,年岁又隔了好几岁,沈德妃确实是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堂妹,讨厌的同时更多的其实是羡慕。 她虽然是高密候老夫人最宠爱的嫡孙女,是父亲看中的嫡长女,可真正跟自己这个堂妹比起来,却是远远的不足。祖母疼爱她,父亲看重她,并不是出于纯粹的疼爱,而是自己却有可利用之处,人道是大姑娘的日子多么的风光,可是谁又能知道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自己花费了多少的心思。 很多次,看着伯父伯母对堂妹真心实意的疼爱,她是深深的妒忌,要是自己是堂妹就好了,同人不同命。她在其中苦苦挣扎。没人知道她走到今日这一步有多么的难。 山茶觑着沈德妃的面色,心里暗暗的叫苦,沈德妃和平国公夫人从前在娘家就不合。当然这不和主要还是自家的主子心里不满,而平国公夫人却是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瞧着主子的神情,怕是她不想见到平国公夫人,可是看平国公夫人的表情,肯定今日是非要见到沈德妃不可,她着实是有些为难。 沈德妃扫到山茶为难的表情,怕是自己这个堂妹今日找上门来是有重要的话要说,倒也不摆架子了,命人宣了堂妹进来。 从前她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身居高位肯定要给这个堂妹个下马威。可真正站在如今的地位上她才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跟堂妹翻脸的,后宫中女子最大的依仗不是来自皇上,而是来自娘家。家族随时都有可能放弃自己,另选其他的女子代替自己的角色,而自己却是不能让家族放弃。被家族放弃的下场,作为世家女,自己看的是再清楚不过的。 她不是祖母,一心念念的是让父亲坐上侯爷之位,也不是父亲。在母亲的影响之下总是子啊抱怨。虽然她能明白自己的处境,可到底都是最亲的人,也不能轻易的因为这样那样的借口就放弃,何况自己根本就不能放弃。 行礼之后,沈心语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看着容色娇艳的沈心语,眉宇间透出的安和享乐,就知道她现在的日子过得必然是极其舒心的。也是啊,就算自己不想听,关于她的消息还是时时刻刻的传到自己的耳中,青梅竹马的夫婿,妯娌又是和善的,婆婆虽然身份高,也是个明事理的,所谓难缠的小姑子又是闺蜜。嫁人之后,也不用守规矩,直接管理了偌大的平国公府,自己当家做主,这日子,只要不是个傻子,自然是极其舒心的, 沈德妃压下心里一直奔涌的酸意,使了个眼色让殿内服侍的人都下去了,沈心语见状,也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婆子跟着下去了。 见不相干的人都走了,沈德妃还是没能按耐住,语气别提多酸涩了,“今日倒是是吹了什么样的风,四妹妹居然来到本宫的临波殿。” 沈心语现在是平国公夫人,进宫的次数自然不算少,虽然沈德妃是自己的堂姐,可是沈心语每次进宫大都是去了关雎宫。 对于沈德妃话中带刺,沈心语依旧面色坦然,好似说的不是她一般,微微的欠了欠身,“德妃娘娘,臣妾这次进宫,主要是家父有几句话想让臣妾带给您。” 要说沈德妃最见不惯的就是沈心语八风不动的神情,好像这尘世的一切没能打扰到她一般,这世间的种种,在她眼中如同浮云般不真实。见沈心语表情时慎重,沈德妃也不敢轻视,她自来是自视甚高惯了,却还是有人叫她惧怕不已,这个人就是高密候。 沈德妃倒是不怀疑沈心语的话,从来高密候最宠爱的都是平国公夫人,真要有什么讯息,一般都不会让高密候夫人带话。自己的祖母什么德行,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高密候也是防止自己的祖母闹出事情来。 沈德妃架子软和了些,“可是祖母跟父亲又惹了侯爷不满?” 她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能让高密候出言了,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祖母跟父亲也确实是过分了不少,高密候从来都是不屑于去处理这些,就都交到自己的头上,自己又是最了解他们的,当真还只有自己是最有办法对付。 沈心语倒是没有理会沈德妃话里的不满,她确实是不喜欢老夫人和沈德妃的父亲,也不想管他们的事情,不过父亲既然开口了,作为女儿自然的遵从,“昨日父亲找了族里的族老们谈事情,高密候府要分家,父亲为了怕娘娘因为不知情而为难,特意要我将此事与娘娘说明。” 分家,沈德妃被沈心语的话里的词语给惊倒了,顾不得她清高的姿态,满脸惊讶和不解,拔高了声音,“怎么突然就要分家了?之前不都是好好的嘛?祖母和父亲岂会白白的同意?” 祖母这一辈子心心念念的就是高密候的爵位,就算伯父做了高密候,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怎么可能会同意分家,这真要是分家了,祖母的一番心血可不就白费了。 沈心语垂下眼帘,视而不见沈德妃的失态,依旧淡淡的说道,“族里的长辈们都同意了,正寻思着找个计划把话说清楚,娘娘是老夫人一手带大的,自然是最清楚老夫人的脾性,族里的意思是这个话由娘娘开口比较妥当。” 不是他们不愿意说,委实是老夫人胡搅蛮缠的性子是没一个人能受得了,要是沈德妃开口的话就不同了,老夫人他们的指望可就是沈德妃了。 沈德妃有些失魂落魄,喃喃道,“怎么就要突然分家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吗?祖母那头已经说过了,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来的。” 真要是分家了,自己娘家的势力可就要削弱不少了,父亲志大眼空,身上就是个虚职,在朝中根本就说不上什么话;而几个兄弟呢,也是被宠坏了,只知道吃喝玩乐,正经的事情上是一个都不顶用。伯父这一房就不同了,伯父是高密候,几个堂兄也是有本事的,也是受皇上宠爱。其实说是支撑,真正的还是伯父这一房。真要是分出府去了,自己这边肯定是有很大的影响,之前自己之所以能压下祖母、父亲,还不都是因为这个吗? 沈心语可没有心思开导沈德妃,直接讲话给点开了,“德妃娘娘,这分家一事已是板上钉钉,没人能更改得了,不管老夫人和三叔怎么闹都好。臣妾今日进宫,也是为了避免将来影响到娘娘。” 为了她?沈德妃冷笑一下,态度直接降了下来,“为了本宫?真真好笑,怕就是为了你们这一房吧,也是,祖母跟父亲做下的这一切,能容忍到现在也是极限了,要不是有本宫压着,怕早就被赶出了高密候府。都已经跟族里商量好了,又何必跟本宫说这些?想的倒是好,好人你们全做了,坏人就由本宫一人承担?”沈德妃也是抑制不住火气上冒。 沈心语还是一副波浪不惊的样子,风流马不相及的说了起来,“德妃娘娘,这高密候世袭罔替的爵位是如何得来的,您还记得吗?” 突然引开话题,沈德妃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明白,高密候的爵位得来她是最清楚不过的,沈氏族规,不管男女,到了入学之龄,开蒙的第一堂课就是回顾祖先。第一任高密候是当时还不是皇族的齐氏的家臣,往上三代数都是,后来齐氏建立大齐,立下不少功劳的沈氏先人也因此得了爵位,一直到了现在。 不管皇子间的厮杀多激烈,高密候府是从来都不会掺入其中,历任高密候从来都是只忠于皇上,而不管上位者到底是谁。曾经也有族人不遵守这条族规,无一例外的都是被族除,这也是大齐创立之初,四大国公府八大侯府,除了平国公府,定国公府,宁国公府,高密候府,青阳侯府能得以保存至今最重要的原因。而高密候府从来都是掌握京畿军事最大的指挥,当初自己的父亲就曾经投靠过成王,要不是自己伯父忠心耿耿,怕是父亲绝对落不到好处。 很快她就明白了沈心语话里的意思,不禁全身发寒起来,“老祖宗的规矩本宫一直记得,可是二皇子还小,这要是分家了,二皇子日后该如何自处?” 第二百四十四章 见沈德妃还是没能明白自己的真实意图,沈心语叹了口气,“父亲已经上了折子,上请二皇子搬到皇子所。” 一听到这个消息,沈德妃所有强忍的火顿时就烧透了她的理智。她什么都可以忍,事关自己的儿子的将来这是无论如何不能忍受的,沈德妃腾的站起来,向来清冷的脸庞满是熊熊怒火,“沈心语,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本宫牺牲的还不够多吗?现在还想要牺牲本宫儿子的前程,你们也太贪得无厌了吧!”还有人比她们做的更加过分的吗? 对于沈德妃的气愤,沈心语依旧淡然,“德妃娘娘,当初您为何进宫,进宫之前父亲的叮嘱,您可还记得?” 沈德妃顿时如戳破皮的气球顿时瘪成一团,她如何不记得?从大齐开国之初,沈氏就无女子进宫的先例,这不关是为了保存家族,也是平衡之术。当初沈氏宗族要送女子入宫,这都是自己父亲犯下的过错,而原本入宫的人选也不是自己,是二房叔父的嫡长女,二房叔父虽然是庶出,但有能力,凭借自己的奋斗,在朝堂中是崭露头角。当初是祖母心有不甘,算计了二叔的嫡长女,虽然没有得逞,到底是让她的名声受损,最后祖母又使了法子,自己才得以进宫。 沈德妃心思翻转间,沈心语悠悠道,“德妃娘娘,沈氏从来都会只是齐氏的家臣,不管沈氏日后如何的尊荣,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臣妾想德妃娘娘也清楚,为何在短短的时间内连跳几级成为德妃,又能诞下二皇子。也请德妃娘娘不要忘了,如果德妃娘娘真的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高密候府是绝对不会出头,也不会站在二皇子身后。” 虽然自己早就知道,但明明白白的被人说出来。沈德妃还是有些受不住,无力的跌倒在炕上,整个人显得灰沉了不少,这一切她都清楚,都明白,可是,那么大的诱惑。不是谁都能逃脱得了的,她只是个俗人。又怎么能避俗? “本宫知道了,自然不会给高密候府带来麻烦。”沈德妃还是有些怨气。 沈心语叹了口气,这个堂姐的性子,她是最清楚不过的,高傲惯了,是容不得人落下她的脸子,好歹姐妹一场,她也不想走到对立一面,“前几日,秦婕妤的父亲被贬官。在路途中被贼人打劫,同行八十三口人,无一幸免,这事,官府正在查证中。听相公说。已经是找出犯事的人了,怕是很快就有定论了。” 沈德妃最后一丝幻想都被抽走了,明眼人都看得到,这事儿肯定是皇上的意思,不然怎么会一夕之间全部人都没了命?皇上这是彻底断了大皇子的后路啊。想到这里,心一阵阵的凉,凉到骨子里去了,忍不住的就开始打起寒噤来。 “德妃娘娘,”见沈德妃总算开始害怕,沈心语的态度也不再那么强硬,“皇上的意思很清楚,沈家是决计不会忤逆皇上的意思,为了二皇子,也为了您,还为了整个三房,父亲希望您安分守己。” 沈德妃唇紧抿成一条线,脸色格外的阴沉,眼里的眸光山雨欲来的乌云翻转。许久之后,沈德妃才紧紧咬着下唇,一字一句的吐出,“本宫知道了。” 见任务完成,沈心语也有些满意,想了想,还是嘱咐了一句,“德妃娘娘,不要心存侥幸,也不要想着去攀扯关雎宫。” 这话落到沈德妃的耳中更加是刺耳万分,气得她差点就破了功,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才忍耐的说道,“如果平国公夫人没有其他的事情,本宫就恕不招待了。”说完,也不管沈心语如何,直接唤了人进来送沈心语。 看着姿态极高的沈德妃,沈心语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这个堂姐的性子怎么还跟在府里一样,算了,现在也不是自己操心的时候,反正自己的话已经传到了,至于她怎么做就是她的事情了,自己也没有必要管这些,管的多了,就真的是自己的不是了。 沈心语走后,炕几上的价值连城的和田白玉茶盏就化成了地上的一堆碎屑,山茶听得动静,眼皮跳了跳,不免对沈心语多了几分的怨恨起来。 带了人将屋内收拾好了之后,山茶看着脸色极为不好的沈德妃,柔声劝道,“娘娘,可要奴婢想法子——” 沈德妃扫了她一眼,将她剩下的话给截了下来,一股气就有了发泄的对象,“蠢货,也不看清楚情势,这是你能随意动手的人吗?” 虽然做出一副老实恭顺的样子,心里却是不以为意,就算沈心语是平国公夫人又怎么样,只要做的小心点,也没人会抓到手脚。从前也做了好几次,不也都是无事吗? 心里到底还是不服气,“娘娘,奴婢只是替娘娘委屈而已,想娘娘可是正一品的德妃,她虽然是侯爷嫡女,现在不过是个国公夫人,按例来说,她可是低了娘娘的。正一品的德妃处罚一个外命妇也是在情理之中,又何必跟她好声好气。” 本来自己就焦头烂额了,贴身的女官不仅不能帮上忙,还在一边尽出些馊主意,饶是修炼再好,沈德妃也忍不住发泄,“你们是不是嫌本宫的日子还不够是不是?非得逼得本宫如同秦婕妤一样,得到鸩酒一杯,你们就高兴满足了?如果不想在临波殿,本宫现在就把你们送回高密候府去。” 这话说得可就严重了,山茶和芙蓉战战兢兢的跪下,不敢在出声。 见她们惶恐不安的样子,沈德妃的火也消了些,山茶和芙蓉是她最为得用的人,她们之所以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出气罢了。只是她们的目光究竟是浅短了些,看不透大局,不能从根本上帮到自己,这也是自己在后宫中陷入被动的最主要的原因。看来,自己还得多花费点心思才行。 “起来吧,”沈德妃揉着眉头,颇有些烦恼的吩咐。 山茶和芙蓉小心翼翼的对视了一眼,按吩咐站起来之后,紧紧的侍立在一边。 “山茶,明日你亲自出宫给本宫传话,”沈德妃捏紧了拳头,堂妹的话再不中听,却也是为了自己好,有些东西自己是必须该舍弃了,否则绝对会成为自己最大的祸患,“就说是本宫的意思,按大伯父的意思分家,如果她们有意见的话,本宫第一个饶不了。”目光如炬,面容冷厉。 听得山茶心不禁跳了好几下,在一个失神见很快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奴婢知道了。只是,”山茶觑着沈德妃的表情,有些纠结,“娘娘,老夫人的脾气您是最清楚不过的,您要是这般说了,怕是老夫人肯定要闹了起来。” 就算山茶不说,沈德妃也知道自己祖母的脾性,从前她或许不觉得,在进宫这么多年之后,她总算是看明白了,难怪从前不管祖母怎么闹,祖父都依着她,除了在爵位继承之上没能如愿之外,其他的都是纵容着祖母和父亲。怕是从一开始,祖父就将大伯父作为了自己唯一的继承人,而自己的父亲,不管祖母怎么闹,都是没有机会的,而且,祖母不停的闹,也把父亲的机会给闹没了。二伯父不过是庶子,虽然祖母看不上眼,也想过刻意的养残,可是祖父却是棋高一着,很早的就把大伯父和二伯父丢到军营中,就算祖母想使些后宅的手段,也寻不到机会。 曾经她或许怨恨过,明明同样是祖父的孩子,为何祖父要这般的对待父亲,现在她是最清楚不过了,祖父这样做,也是为了保全高密候府。可饶是这样,还是没能阻止父亲给沈氏一族带来的祸端,也害了自己。从前她以为进宫就是好的,现在,她生生的后悔,再多的尊荣又如何能比得过男人的疼宠,想起从前看不上眼的二妹妹,在经历这一遭之后,恬静安详的面容是对自己最大的讽刺。她已经错的太多了,不能再一错再错下去了,自己再放任不管的话,就是自己和自己的儿子都要填进去了。 “山茶,”沈德妃难得正式,“以后你们都给本宫安分点,不要被人给挑唆了,如果你们还有心思的话,秦婕妤的下场就是本宫的将来。” 沈德妃这话一出,吓得山茶和芙蓉顿时所有的心思都没有了,她们是最清楚不过主子的,心高气傲惯了,很多事情就算看不上眼都不会多说两句,她现在这样说,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了,虽然不太明白主子为何一下子变了态度,但作为奴婢的,只有乖乖的听从。 顾明珠从来都不会过多的追问昭宗帝,因为已经连着几日她醒着的时候都没有见到过昭宗帝本人,倒是,说道这里,顾明珠就添了三分的怒,她是最烦人在她睡觉的时候骚扰她的,连着好几日被人骚扰,就算是没脾气的人都能弄得一肚子火。更让人气恼的是,自己抱怨了好几次之后,骚扰自己睡眠的人一点自觉性都没有,反而是变本加厉。 好吧,她不是没有想过法子去报复,可就算她想了无数次法子也没用,因为这个人只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出现,偏偏自己又是个耐不住困的人,最后所有的计划都只能一一的搁浅。 第二百四十五章 昭宗帝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踏进后宫了,连在景仁宫例行的初一、十五都没有踏进后宫,这可是个大事了,昭宗帝登基这些年来,这可是头一次出现,从前不管多忙,皇上总会给皇后几分面子的,这次闹出来,连熊皇后都开始坐不住了。 还没等熊皇后着正装去乾清宫请命,昭宗帝总算是踏入了后宫,因为不是初一、十五的缘故,以皇贵妃之前受宠的程度,昭宗帝肯定是要奔赴关雎宫的。 因为连日被人半夜骚扰,顾明珠的午睡时间也拉长了不少,何况现在最是一年最热的时候,好不容易下了场雨,缓解了一下炎热的天气,这样凉爽的日子正适合补眠。 主子在休息,底下的人也不敢有半分的松懈,各自在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见到了昭宗帝,一个个的忙停下的手中的活计,就要通报。 孙耀忙制住了,跟着昭宗帝直接朝偏殿走去,偏殿是整个关雎宫最为精致的一处,是江南园林风格,是适合躲凉的地方,顾明珠是个爱贪凉的,趁着天热,是直接搬到了偏殿中居住。 怀蝶正领人粘蝉,这个时候也是蝉鸣最为厉害的时候,因为天儿热,顾明珠难免有些心浮气躁的,怀蝶等人是最清楚不过顾明珠的起床气有多大。 见着了昭宗帝一行人,怀蝶忍不住苦笑了起来,看来主子的这个午睡是睡不好了。她不是没有想过去通报顾明珠,但想到顾明珠的起床气,决定还是算了。 昭宗帝走进偏殿内殿的时候,就看到顾明珠躺在红木贵妃榻上睡的正香,身上盖的薄薄的纱被也被她胡乱的踢了开来,脸上不由得带了几分笑,真是个无忧无虑的人儿。 孙耀很有眼色的制止宫人跟上去,怀蝶见状,叹了口气。忍不住抱怨起来,“孙总管,殿下好不容易睡着了,皇上这样做,怕是不好吧。” 看着自家的主子连日来都睡不好,雨寒心里也有气,接过话茬。“是啊,可怜殿下了。眼皮下都青了一块,今日圣母太后娘娘还在问殿下可是不耐热,想着要出宫避暑呢。” “就是啊,”雪柳也不管孙耀这个御前总管多大的面子,冷笑了一声,“想我家殿下,从小娇生惯养的,从前都是千娇万宠的,如今可真是一日日的难受了,连个小小的婕妤都能给殿下使脸色。” 众人你一眼我一眼的道不平。说的孙耀是冷汗涟涟,他也不知道自家主子何时有了这个坏毛病,对于无辜中招的皇贵妃,他只能是深深的同情。眼下,他觉着皇贵妃不是最值得同情的。最值得同情的应该是自己, 好梦正酣的顾明珠觉得有人好像在拿羽毛扫挠自己的鼻子和脸,她以为是风带进来的絮,挥了挥手想要赶走,可是自己连着赶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半梦半醒间,一股恶气冒了上来,直接一巴掌拍了上去。 骚扰的人卒不及防,生生的受过了这一遭,睡着的人儿觉得安宁了不少,继续好梦。只可惜好梦不长,昭宗帝看着翻了个身依旧睡的香甜的顾明珠,眼里闪过一抹坏笑,双手就朝她的腰部驶去。 突然被袭击自己最怕痒的地方,本来睡的不安稳的人这样一闹,那还能睡的着,大叫了一声之后睁开眼,看清楚面前的人之后,顿时气歪了鼻子。 腾的坐起来,用力的推开昭宗帝,当然,娇生惯养的顾明珠才睡醒,一点力道也没有,自然是推不开钳制自己强健有力的臂膀。 新旧加上旧恨,顾明珠看着眼前无赖的嘴脸,着实是气不过,张口就咬上了在自己唇间厮磨的手指。 见咬着自己手指的顾明珠,昭宗帝眉眼间满是宠溺,稍稍用力就抽了出来,捏了一把顾明珠还带着睡褶的脸颊,“怎么跟个狗儿一样,见着什么东西都咬。” 无端的被人比喻成了狗,顾明珠火更大了,一把将昭宗帝推到,然后翻身坐到昭宗帝的身上,伸手就捏住了昭宗帝的耳朵,“九美哥哥,你这是在发哪门子疯?”说着还左右摇晃的看看到底昭宗帝哪里不对劲。 昭宗帝伸手将顾明珠禁锢在自己身上,眼里满是暧昧不清,微笑着说道,“明珠,你知道我的耐性一向都好,只要你一日没有顺从,我就陪你一直玩下去。你说,到最后,会是谁先妥协?”眼眸中又换上了戏谑。 顾明珠白皙如玉的脸颊顿时染上了一层粉红,目光游移,不敢在看向身下的人,挣扎着就像避开,可她哪能避开,如此挣扎了好几次之后,只能带着羞恼、气急的转开头,不想再看到眼前这个令人讨厌的人。 昭宗帝要是能如此好说话就不是昭宗帝了,自从顾明珠说出那一番话之后,他就知道他的辛苦等待终于是见到了成果,因此是一刻都不想再忍耐下去。清楚的知道这个丫头是不能逼的,要是逼得急了,她就躲的更加厉害了,只能用逗的法子,哄她慢慢的朝自己敞开心扉。 他知道他其实是个极其偏执的人,或许是因为帝皇的尊贵,将本性掩藏的极好,可是在自己最为心爱的人面前,他更加是不敢露出半分。他的明珠如此的美好,就像自己的梦境一般,不忍触摸,就怕触摸了,一切如同虚幻的云一般顿时消弭于无形。他知道,他卑劣的、私自的改变了她的人生,原本她不用经历这一切,原本她可以快活一辈子。但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她在别的男人怀中笑靥如花,他就按耐不住妒火。他强求了这一段不属于他的感情,所以他更加的小心翼翼,更加的惧怕,就怕她的眼里没有自己,会在着冷漠的后宫中消磨了她从前所有的情谊,最后怨恨自己。 明珠看起来大而化之,却是个最为敏感不过的人,他知道她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对于她的坦然接受,他在愧疚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如此卑贱的他,怎么可能配得上纯洁无暇的她。 所以,他才求的更多,就算她全然的属于了自己,他都无法真正的放下心来。无比的惧怕,当她得知道真相,自己强行的改变了她的命运,到时候,她该怎么样看待自己?每次想到她可能得知真相,他就怕,怕他的明珠会放开她的手,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步的远离自己的生命,想到这里,他就无法去承受这一切。 顾明珠只觉得昭宗帝最近很奇怪,对自己的态度也跟从前不同,多了小心翼翼和惶恐在其中,好像害怕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她想不透已经掌握天下的昭宗帝还有什么是害怕失去的,她清楚的知道,大齐在他的治理之下,正在繁荣强盛,相信千百年之后,他绝对是后人口中交口称赞的帝皇。 昭宗帝的心思素来是极其难猜的,而她素来也不是喜欢追根究底的人,对于昭宗帝的反常,她直觉的理解为可能政事上有什么为难之处。但这些政事,她素来都是一知半解,也不想琢磨其中的关键,通常是丢开到一边不去想。 “九美哥哥,你别闹了,让人看到就不好了。”后知后觉的顾明珠这才发现她跟昭宗帝的姿势很暧昧,一张俏脸更是红的厉害。 见顾明珠避开,昭宗帝的眸光不由得黯淡的几分,手下的力道也大了几分,顾明珠忍不住皱起来眉头来,莫不是昭宗帝在为了秦婕妤的事情难过吧? 想着顾明珠的脸色有些不好起来,这秦婕妤的事情都过去了一个多月,昭宗帝的这种状态是一日日的厉害,听说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进后宫了,看来秦婕妤在昭宗帝的心中地位很重要。那也难怪,她可是大皇子的生母,能顺利的生下大皇子,就证明这个女人在九美哥哥心中的地位绝对不低……想着想着,顾明珠就忍不住有些酸涩起来。 顾明珠是自己心爱的人,昭宗帝又是个善于揣摩人心的,本就不会掩饰情绪的顾明珠自然是逃不过昭宗帝的眼睛,看到顾明珠眼里的失落和羡慕,昭宗帝原本躁动不安的心奇异的被抚平了,心里安慰自己,或许这个丫头是保护的太好了,根本就不通人事,看来自己得多费点心思才行。 想到这里,昭宗帝就翻了个身,将身下的人儿紧紧的锁在怀中,双手在柔若无骨的娇躯上游移了起来…… 沉迷于自己心思中的顾明珠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昭宗帝早已经剑拔弩张了,看着两人无一丝阻隔的亲密接触,一阵风过,拂动了细纱窗帘,顾明珠想到这里四处通透,服侍的人又在不远处,一点儿动静都能引得人进来,忍不住就绷紧了身子…… 昭宗帝的表情似痛苦又是忍耐,伸手就拍了一下让自己留恋不止的软腻触感,低哑的说道,“放松点,都动不了。” 顾明珠脸红的更加厉害,整个人埋在昭宗帝的怀中,细白的身子微微的颤抖。 见顾明珠掩耳盗铃的姿态,昭宗帝只觉得更加的满足,大手拂过细白耳垂,然后停在两人紧紧结合之处,又是一个大力,听得怀中人的一声低呼,表情更加的满足…… 第二百四十六章 随着秦婕妤被昭宗帝赐死,大皇子搬去皇子所,紧接着沈德妃也将二皇子送去了皇子所,引发了后宫中的一番轰动,宫中众人看向沈德妃的目光也都格外的不同。 开祖皇帝曾经规定,为了防止后妃跟皇子勾结,引发种种问题,一般皇子满了七岁之后就要搬去皇子所,这皇子所,不管是教养皇子,连公主也要一同教养。但是俗话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后宫中的女人最大的指望可就是自己的子女了,这皇子所可不是她们能插手的地方,在皇室中,同母的兄弟都可能同室操戈,何况是异母?在连续出了好几次皇子皇女死于非命的事故之后,加上枕边风,这条规矩也就形同虚设了。 在大皇子满了七周岁的时候,就有迂腐的臣子上表要把大皇子迁移到皇子所去,只不过这个上表没有引起人重视。毕竟昭宗帝目前只有三子两女,这对于哪一朝的帝王来说都是很薄弱的,都是人精,如何不明白其中的关窍,因此就不了了之。 这次秦婕妤的事情闹出来,皇上并没有将大皇子养在宫里的妃嫔名下,而是直接送至了皇子所,这不由得让人多了几分心思起来,随着沈德妃的举动,早就有人猜测,皇上心中属意的继承人绝对不会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因此,目光纷纷都投向了熊皇后所出的三皇子,毕竟是嫡出的皇子,比起庶出的皇子来优势还要大得多。 很快后宫中的人目光从秦婕妤事情中扮演重要角色的皇贵妃身上转移到了熊皇后的身上,看向熊皇后的时候多了些许的羡慕、嫉妒。怕是皇贵妃、沈德妃、姚贤妃等人,终究是不如熊皇后在皇上心中的份量吧,毕竟熊皇后的出生还是低了些,早在她突然成为洛王妃的时候,就有很多的猜想在其中了。 在熊皇后的前头还有个最典型的例子呢。圣母太后娘娘可就是个典型啊,先帝当初选太子妃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当时的陈贵妃身上。谁料到孝懿太后执意求娶圣母太后娘娘,陈氏女就成为了太子良娣。当初还不是皇帝的洛王虽然不受皇上重视。可也是很多贵女心中梦寐以求的乘龙快婿,且不说洛王的身份,他的外表、能力,就不容人小觑,一个名不经传的熊氏女成了洛王妃,其中的意味不明而喻。 菊香满面笑容的将宫里如今最热的话头说给熊皇后听的时候,语气中满是骄傲和与有荣焉。她就知道她的主子是个有福气的,果然,这福气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了的。 菊香的一番喜悦之情,一向老沉持重的兰香也很是替熊皇后高兴。感叹万分的说道,“娘娘,您熬了这些个年,总算是熬出头了。” 与身边服侍人的喜悦不同,熊皇后的笑容中却是有几分的苦涩。在皇上没有跟自己说起秦婕妤的事情之前,后宫里有这种话传到自己的耳中,自己肯定是满心欢喜的,可是现在,听着都觉得苦涩万分。 她知道。以她的身份和地位是根本不可能高攀上皇上的,就算自己当初嫁给了洛王,在封赏后宫的时候,有很多大臣都反对封自己这个正妃为洛王妃,原因无非就是身份太低,不足以担起母仪天下之责,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嫁给洛王将近三年,三年内无所出。她当时其实很清楚,闹出这场风波,侧妃姚氏在其中扮演了主要的角色。她心里也惶恐过,反对声中无子这一条却是是可以压过所有,皇后无子,容易引发很多的问题。 幸好,最后是两宫太后出面,竭力主张立自己为皇后,她心里清楚,皇上肯定在其中出了很大力气。不管是作为嫡母的圣母太后娘娘,还是皇上的生母母后太后娘娘,其实跟自己并没有多少的交情,特别是圣母太后娘娘,跟自己说话的次数是寥寥可数,就算自己真正的成为了皇后,也并没有多高看自己。 她虽然没有姚贤妃八面玲珑,比起自己来更容易讨得皇上的欢心,但作为女人,她是有直觉的,早在洛王府的时候,她就知道洛王心中有了人,只不过洛王藏的深,自己花费了很多功夫都没能查探出来。 随着宫里的新人越来越多,看着一个个受宠的女子,她并没有担心过,她知道皇上不会沉溺在女色之中,皇上其实是个很自律的人,有时候看的自己都心惊。后宫中这些个女人,只有皇贵妃让她觉得很奇怪,主要还是源于皇上的态度,她说不出其中的微妙,只觉得皇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简单,至于是不是皇上心中的那个人,她却又是不肯定。 兰香觑着熊皇后的心不在焉,压下兴奋,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您怎么了?怎么看着不开心?” 她如何能开心,如何能把皇上对自己说的话说给身边的人听,既然她们都这样以为,就这样以为吧,皇上的意图不就是如此吗? 熊皇后揉了揉眉心,一副疲倦的样子,“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本宫感到有些疲累,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想静静待一会儿。” 兰香欲言又止的看着熊皇后,她不明白明明是高兴的事情怎么熊皇后反而是失落,作为奴婢,她也习惯了不去追问主子不愿意谈的事情。 屋子里空了之后,熊皇后单手撑额,苦笑了起来,眼前回放的是好几日前皇上跟自己谈论秦婕妤事情的态度,她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如此冷然,黝黑的目光中清楚的告诉自己对于自己所做下的一切,他都清楚,最让她心惊的是,皇上面无表情的对自己说,他对自己感到十分的失望。 夫妻多年,她自然是清楚皇上的脾性,一旦他对某人定了罪,想要改变他的印象是极其难得事情,何况,当着皇上的面,她也没有勇气去否认,自己真要是否认了,怕是在皇上心中的印象会更差。何况,在安婕妤的事情中,她确实是有自己的私心,也确实是动了手脚。 她清楚的记得,现在想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发凉,皇上冷然无情的话此刻就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他对自己说,事不过三,希望皇后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 本分?她的本分?忍不住捂脸,泪水从指缝间流出,这些年,她一直都谨守自己的本分,可她是人,不是木头,看着一个个的的了皇上的宠,野心勃勃的想要推到自己,她有儿有女,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自己的孩子着想,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朝自己泼脏水。不是自己每一次出事的时候,皇上都能站在自己的身后。自己这个皇后虽然看起来尊贵,可谁又能知道自己每走一步,走的有多么的谨慎,多么的小心? 是啊,在得知自己封为皇后的当天,圣母太后娘娘就跟自己讲了自己为何会被选中,究其原因不过是熊氏的清白名声,是自己的本分和谨慎,这才在后宫脱颖而出。圣母太后娘娘还说,先帝爷要的皇后,从来都不是在政事上能帮到皇上多少,也不希望看到她能将后宫打理的十分好,要的是一个不会拖住皇上脚步的皇后和皇后的娘家。 她清楚了圣母太后娘娘的意思,所以才要父亲推了皇后之父应该享有的荫恩,让父兄及起族人刻意的低调,丝毫不会因为有了皇后而高人一等、为所欲为。这些年下来,娘家安安分分,自己也是一直老老实实的按着皇上的意思在办事,可就这一次,皇上就对自己不满了,她心里也是有怨气的。 想起很多无眠的漫漫长夜,她都想起了在洛王府的时光,那个时候还没有侧妃,整个王府也就只有自己这个女主人,虽然洛王经常在外面忙碌,好几个月见不到一面,可是那个时候没有这么多女人争风吃醋、耍弄心机,如今呢?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得到了还是失去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后悔过。 可是她又怎么会后悔呢,她的丈夫是这个世间最为出色的男人,虽然自己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但是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比起很多人来说,已经是求之不得了。 果然是自己贪心了,熊皇后想着忍不住苦笑了起来,求得太多了,最后伤了的只会自己自己,看来自己得多念几遍心经了,安安心。 顾明珠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勃然大怒的昭宗帝脸色很不好的离开关雎宫,还没有从之前的耳鬓厮磨中转移到现在这种她都说不清楚的情况,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朝急急忙忙进入内殿的宫人解释。 怀蝶看着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的顾明珠,想着昭宗帝难看的脸色,这可是这些年来第一次见到昭宗帝对自家主子使脸色,也顾不上礼仪,直接拉着顾明珠的手,无比担忧的追问,“娘娘,您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话?怎么皇上怒气冲冲的离开?” 问她,她怎么知道?顾明珠心里也奇怪呢,自己才起床,连衣服都没有穿好,昭宗帝就闯了进来,然后对自己这样那样一番之后,自己还没有从激情中平复,就听得他说一句,“要委屈自己几日了。”自己话都还没有问清楚,就见到他怒气离开的背影。 第二百四十七章 李天舒的订婚仪式说起来很简单,实际上李老这一次就是要在这里让大家见证一下而已,因为李家的这种举动从一定程度上还是有借鉴意义的,至少从现在来看,李家人的表现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摸不着头脑就是李家人想要看到的,而真正的原因只不过是李天舒提出了这个要求,李老因为李天舒的改变而破格答应了。其他人根本没有这个权限,或者说根本没有这个可能姓,比如说李天云,他现在还是只能通过政治联姻的手段才能很好的他的婚姻大事。 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谁,无论谁看谁不顺眼,他们都必须忍住,因为这一次很人都这,而且在这个时候不给李老的面子,以后的曰子可不好过了。这个谁不知道?现在李老可是整个华夏最接近一号首长的人了。 周家深知这一点,他们才看重了李天舒的潜力的。这个一旦有好东西,很多人自然而然的就凑上去了。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就是这个道理,当年李天舒不学好的时候,鲜有人问津。 但是现在李天舒不但学好了,而且受到了一号首长的重视,那么接下来很多人要么想要打压,要么就想要联合。周家就是想联合的人之一,他们的分析几乎是算无遗策,但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李天舒居然娶了一个乡下姑娘。 当然姑且先称之为乡下姑娘吧,这个就连周梧桐都觉得李天舒这一次做事很有魄力了。周梧桐原本对于李天舒是没有兴趣的,但是现在她暮然发现自己对于李天舒的兴趣已经慢慢的开始了。 海湾战争的爆发可能是一个临界点,周梧桐虽然说不怎么关心这件事情,但是当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才发生自己的内心里是多么的在乎这件事情,这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是一个不服输的女孩子,不服输的人肯定是好胜心很强的。 周梧桐可以说对于李天舒的兴趣目前还是完全停留在争强好胜之上,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李天舒也是很无奈。早知道如此当年就不再她面前说那件事情了。李天舒以为就算是知道了也没什么,但是哪里知道,让女人屈服其实很简单。 华立民和华立刚两个人明明知道李天云这个动作是有些挑衅,但是他们还是忍住了,他不知道这个李天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变得如此的让人郁闷了,但是华立民和华立刚对此也只能表示无奈,这是人家的主场。 今天无论发生什么冲突都是茫然的,一帮老爷子都在这呢,跟在这跟人家叫板,反正冲突肯定是不会有,只有加剧这些家族之前的矛盾。今天华老准备来和周老谈联姻的事情,但是周老说实话对于华立刚并不是多么的感兴趣。 华立刚虽然也不错,但是不是他们想要的标准,这一点就委实有些让人郁闷,想要去当女婿的人家不要。想要别人当女婿的人,人家又定亲了,这是一个让人着实有些纠结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没有办法,世家虽然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也讲究一些感情的。 毕竟世家也不就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还是有一些选择姓的,除非是家族遇到了生死存亡或者更新换代的时候,那么才会不顾儿女那最后的一丝感情,将他们强行的嫁给某人。但是显然华家、周家、李家都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现在李家更是出奇的自信,他们断然避开了与周家的联姻,实际上这一点也是很高明的手段。目前储君凌总已经开始慢慢的主持工作,只要等到明年的全国人代会选举之后,凌总就正式上位登顶了,这一段时间非常的敏感。 李家实际上正式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达他们对于储君的一种支持,如果周家和李家联合对于储君的威胁那是最大的。一号首长支持储君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个时候力挺储君实际上就是支持一号首长的决定。 这一点华老已经看明白了,或者说是想明白了。政治上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是有目的姓的,即便是李家原本没有什么想法,但是他们这么做自然也要让利益最大化。这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既然不能从联姻得到好处,那么不联姻难不成就没有好处吗? 以前或许不联姻的好处几乎没有,以后或许也不一定有。但是现在这样的时局下,不联姻反而是撇清自己没有那种野心的好机会。李老现在笑看风云起,在大浪淘沙的时代,他已经是稳坐钓鱼台了。 李老这一个表明立场的态度实际上让其他的世家也是倍感压力重重啊,反正第一个这么做的总是会让人刮目相看的。 订婚仪式开始了,司仪请的是中央电视台某频道的著名主持人,这个主持人其实很出名,但是今天看到这么多新闻联播里面的人物,也是无比的紧张,因为她知道,任何一个人对自己不满意,那么自己的前途就算是嘎嘣一下完蛋了。 吴小艺此刻紧张的看着场下的人,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然后道:“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吴小艺慢慢的回到了主持节目时候的那种状态,感觉还很不错,至少自己现在看来是很不错的。 吴小艺也不是第一次主持这样的节目了,虽然今天下面来了很多的领导,但是好在都是一些离休的老干部,虽然他们在党内的声望很高,威力很足。可是在吴小艺看来,他们也是一群比较和蔼的老人。 但是站在老人后面的那帮人就有些让吴小艺郁闷了,这帮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些家族第二代身居高位的这些人。副部基本上已经是最低档次了。这其中最高档次的莫过于京津市市委书记李宏远了。 李宏远已经领先了其他人一个身位,这是什么概念?那就是在登顶的争夺中,李宏远已经领先了。不过李宏远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想要登顶有那么容易么?李宏远知道如果他自己本身没有任何机遇的话,常委副总理可能就是他最后的归宿了。 不过如果能够干一届总理的话,李宏远认为自己也没有任何的遗憾了。吴小艺用她那清脆而嘹亮的嗓音在不断的说着祝福李天舒和魏涵的话,李天舒和魏涵两个人则是大大方方的站在台上,这个订婚仪式不像是结婚,很多东西都不能做。 所以吴小艺也是很自觉的说了一会就开始转移话题了,然后是双方的家长上台发言。这个可把魏国斌给郁闷死了,底下都是些啥人啊?你让我上去给这些同志发言?魏国斌就差变成软脚虾坐在地上了。 陈婷看着魏国斌道:“你怎么这样啊?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啊?你就当是你在县里开会嘛,反正咱是嫁女儿,你说你弄的这么紧张到时候丢人的是你自己还是女儿啊?没看女儿在看着你呢嘛?” 李宏运的发言很简短,但是也表达出了对于李天舒和魏涵两个人的认可,接下来的魏国斌可就有些让人郁闷了,魏国斌上台的时候台下的人有些议论纷纷,不过魏国斌看着自己女儿和女婿那鼓励的眼神,魏国斌也是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 最后魏国斌也是顺利的演讲结束,这个项目原本是没有的,不知道是谁给加上去的?李老的脸色有些阴沉,盯着吴小艺看,但是吴小艺的说辞都是别人给的啊,这个时候吴小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无妄之灾了。 如果这些都是世家子弟的话,那么这也没有什么,就算是增加了这么个项目谁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的问题是魏国斌不是。而且在这样的场合极其容易发生那种丢人的事情,所以李老知道这可能是有人有意的陷害自己。 其实这样不入流的手段实在有些让人看不上眼,不过魏国斌的表现倒是让李老松一口气,一般人真的很难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顶住压力的。但是魏国斌却顶住了,当然也只有魏国斌自己知道,要顶住这么大的压力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简短的仪式之后,众人就开始吃饭了,这里和民间其实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官员级别大一些,主持人比较的有名气一些而已。众人吃饭实际上也是有学问的,今天很多人吃饭都是抱着目的过来的。 其实他们这些人很难有机会聚在一起喝酒的,所以今天他们的目的很明确,甚至有些人已经在私下人准备让某些人出丑了。比如说华立民和华立刚今天他们把原来的目标秦伴阳改成了李天云和李天舒两兄弟。 李天云很是仗义的拦住了李天舒,今天别人敬酒是必然要喝的,不过李天舒只是在这桌子上走了一圈,毕竟那么多桌子呢,他们不可能停下来专门在一个桌子上的。但是李天舒不能,李天云那肯定是能的了。 李天云此刻正在和华立民等人拼酒,一开始两帮人拼酒是带着一些仇恨怨气在里面,到最后他们之间已经不是什么仇恨怨气了,纯粹的就是发泄,就是想把对方灌倒,这个让众人看的有些心惊胆战,几乎每个人都喝了超过一瓶酒了。 一旁的二代的同志们显然对于三代的这帮人做什么事情不感兴趣,年轻气盛是可以理解的。而且这帮人所谓的争斗啊,所谓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这些人眼里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没有任何的意思。 酒桌上一旁的秦伴阳拿着个酒杯对着李天云道:“姐夫,我跟你说,你太仗义了!” 李天云一听秦伴阳叫自己姐夫,荷尔蒙立刻直线上升到:“小阳啊,以后我就是你姐夫了,我告诉你,这帮怂孩子谁要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去帮你出这口恶气!” 秦伴阳笑着道:“好啊好啊,姐夫,你赶快把我姐娶回去吧,要不然我压力太大了啊!”,喝了点酒的秦伴阳有些口不择言了。 李天云瞪大眼睛道:“你说啥?你让我干啥?” “能干啥啊?快点把我姐娶回去吧,天云大哥,这就是你对我最大的关心和鼓励了啊!” “说清楚点,啥意思?” “哎,事情是这样的……”说着,秦伴阳就把事情讲述了一遍,说的那叫一个凄惨。不过此刻正好符合了李天云的心境啊,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嘛?这个小舅子果然是一朵奇葩啊!不过既然有小舅子帮忙,这个就要容易很多了啊。 李天云哈哈大笑道:“放心吧,争取今年让你喝上喜酒,咱们继续跟那两个人弄,我还真就不信了,我的酒量比不过他?”。 李天云真的不信这个邪啊,在地方上本身李天云的酒量就不小,天天跟着这帮酒坛子喝酒,现在酒量也是练出来了,不过练出来归练出来,他发现华立民的酒量好像也是渐长啊,但是现在华立刚这孙子已经不行了。 就在众人呼喊的时候,突然之间整个场面有些冷场了,众人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看了过去,显然那边有什么情况发生。正在拼酒的李天云和华立民此刻也还没有到真正醉的时候,两个人都是装的摇摇欲坠,实际上就是勾引对方过来敬酒,好把对方弄倒了。 有些人喝酒就是这样,装成了一副已经喝高了的样子,但是就是不倒。有一些人就想把这帮人灌倒,但是最后往往这哥们再喝半斤还是摇摇欲坠,但是敬酒的人已经爬到桌子底下去了。 此刻众人集中的焦点自然就是从门口进来的人了,首先推开门进来的居然是周岷山,周老直接站起来,目光凝望着儿子身后是否还有人出现。周岷山先出现实际上就是让这帮人消停一下,一号首长马上就要到了。 周老知道,周岷山说过如果今天他来了,那么一号首长肯定要来。周老最为郁闷的也是这个,居然李天舒能够得到一号首长如此的垂青这当真是有大机遇的人啊,真是太狠了! 如果自己的孙女能够跟他成亲的话,那么将是一个怎么样的场面啊?可惜的是自己的孙女居然如此的不争气啊,或许以后她会后悔吧。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人家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了婚事了,而且一号首长一来,那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组织上看重你的对婚姻的态度,一个人对于婚姻的忠诚说明了对于其他事情的忠诚。所以婚姻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组织考察的标准之一,既然是组织考察的标准之一那么必然是非常的重要的了。 周岷山的出现让众人一下子都停下了碗筷,这里面恐怕除了魏国斌瞪少数几个人之外,还没有人不认识这个传说中华夏第一大秘书,中央办公厅的主任周岷山了。周岷山在第二代的地位也是因为其接近一号首长而水涨船高。 周老低声道:“老领导要来了!” 华老凝神看着远处,感叹道:“这个李天舒当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其中有一些酸酸的味道,当然是因为他的孙子没有能够得到如此的青睐而很郁闷,要知道他孙子定亲的时候连自己都没有去,而是在郑家低调的办了一场定亲仪式。 再看看人家李家,这个动静搞的是要多大就有多大啊,自己和人家这个一比简直就没有办法比了,这让华老心中也有些微微感叹。如果当时能够给华立民办一场大一点的订婚仪式也不至于如此吧? 现在一号首长要来了,这让底下的众人很是郁闷,都在想着如果自己的孙子定亲要是一号首长能够过来,那是多么的无上荣光啊! 果不其然,周岷山出现没有多长时间,一号首长在凌总的陪同下来到了宴会大厅。凌总也来了?这一下底下的人就更加的震惊了,凌总是谁?那可是未来的储君啊,这让人真是郁闷的很了,没有想到一号首长和储君都过来了,这一点就连李老也没有想到,作为东道主,其他人看着李老这个时候必须是要去迎接客人的啊! 李老笑着走上前去道:“老领导您来啦?哈哈,我老李真是太开心了啊!老领导您一来,这宴会立马就变成了国宴了啊!” 一号首长笑呵呵的说道:“我为什么不能来?天舒不仅仅是你的孙子,也是我的干孙子!” 一号首长的一句话可谓是石破惊天,实在是太让人无语了,李天舒什么时候成为了一号首长的干孙子了?一号首长一般不喜欢和小年轻一辈打交道是出了名的,并不是一号首长不喜欢他们,他们是未来,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但是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毛病就是,一旦和自己接触之后,那么就开始变得浮躁起来,这样很有可能会毁了一个人的前途。所以没有事情的情况下一号首长一般是不会接见这些人的,主要就是怕他们突然爆棚的自信心。 和李天舒的接触实际上也是一号首长对于李天舒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毕竟李天舒原本那篇文章里面有着不少的观点和一号首长的心中所想比较的类似。当然李天舒基本上就是照搬一号首长的理论,中间还夹杂着一些自己的分析而已。 所以一号首长看着眼熟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反正李天舒知道自己也没有那个水平写出这么高的理论水平,不过人总是在不断的进步的嘛。说起来李天舒现在主要把握的也就是一个大方向而已。 华老听到了一号首长的话之后,整个人如遭电击一般的呆立当场,一旁的周老震惊之色也是溢于言表,这可是一号首长在公开场合表达了对于李天舒的喜爱啊,这还得了啊?公开场合和私人场合那是绝对不一样的,公开场合就表示要力挺李天舒了。 华老是知道李天舒现在在盐东市搞出来的一些东西的,在华老看来这些中央虽然倾向于改革,但是目的没有明确之前他们也不敢说百分之百的保证,但是一号首长现在站出来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一号首长是支持改革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当真就是非常的令人深思了。反正现在的华老已经有些嗅出味道来了。至少在现在看来,他觉得一号首长过来可能也不是没有目的的。 周老震惊的自然是李天舒又一重身份,周岷山虽然是一号首长的第一大秘书,但是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跟着一号首长吧?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一般首长谈话他们作为秘书显然很难呆在那边,要知道一号首长谈论的是军国大事啊。 即便是上一次和李天舒等人的谈话,周岷山也没有听到其中的内容,这才是周家对于李天舒神秘崛起的一种忌惮。不过很多人对于一号首长和李天舒之间的关系和态度表示自己很不看好。 可是今天一号首长的一句话就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一号首长这一次过来明显是力挺李天舒的,这个明眼人难不成还看不出来嘛?华老的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要重新调整对于李家的战略呢? 华家超然物外?这一切都是别人给的,实际上在世家中是超然物外,但是无论是哪一个世家和一号首长相比,那都是浮云。可以这么说,一号首长一句话无论是华家还是李家都得灰飞烟灭,这就是一号首长的真实实力。 一号首长的出现让众人震惊,但是凌总的出现就让人心惊了。要知道高层的每一个动作肯定有其目的姓,这一次如果是一号首长带凌总过来,那么就说明一号首长让凌总也力挺李天舒,不过这个情况还是要好一些的,毕竟不是凌总自愿的。 但是这只是情况的一种,要知道还有另一种情况的,那就是凌总是资源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乐子就有些大了。两代领导核心都是力挺李天舒,这李天舒到底有什么大的能耐呢? 第二百四十八章 屋子里都是心腹之人,也没有其他的闲杂人等,阳平长公主最先开腔,微笑着劝说,“阿娘,您不用太过担心,可能是皇兄跟明珠闹口角了,过一会儿就没事了。以我看啦,肯定是明珠说了不中听的话惹得皇兄不开心了,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从小明珠就是这样的性子,皇兄也不是个爱计较的。” 陆婈蕊看了一眼阳平长公主,阳平长公主飞快的朝她眨了眨眼,陆婈蕊也接着说道,“阿娘,安安说的极是呢,明珠口直心快,难免说的有些话不中听,皇上又是个心思缜密的,肯定是会多想一点,过几日就没事了。”又转过头朝依梅笑道,“姑姑,可有探听到到底明珠说了什么话惹怒了皇上?” 依梅小心的觑了一眼同昌大长公主,微笑着说道,“奴婢这边查的的跟两位夫人说的是差不多,至于具体殿下说了什么,奴婢就无从得知了。” 阳平长公主故意大声的松了口气,坐到同昌大长公主身边,亲热的搂着同昌大长公主的手臂,“阿娘,您啊,就不要太多心了,我看明珠精明的很,她肯定会先跟皇兄示软的,从小到大,我是见得多了,皇兄就是这个怪脾气,面上不露出半分,嘴巴上也不会说,但总是要人哄着才行。明珠别的地方不行,这个就是最通透的,每次都能哄得皇兄开心。真要我说,这天下还真没有一个人能及的明珠这一分的本事,阿娘啊,您也别把明珠逼得太紧了,皇兄那个别扭的性子,我是拿着没法了。” 同昌大长公主白了一眼阳平长公主,佯装不悦,“难道我在你们心中就是这般不通情达理吗?这还一句话都没有说呢,你们两个就巴拉巴拉的一通求起情来了,明珠这是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巴巴的为她说些好话?” 阳平长公主俏皮的笑了笑。陆婈蕊笑得很温和,“阿娘,我跟安安不是这个意思,也知道您是心疼明珠,就怕她吃了亏去;也是怕您紧张太过了,没有其他的意思。安安这番话说的很对,皇上是看着明珠长大的,明珠什么样的性子,皇上自然是清楚的。如今明珠进了宫,不说朝夕相对。但相处的时间也比前几年多了许多。自然又是加深了几分。听得明珠身边的人说。我看着,皇上对明珠也是上心的;也看得到明珠在男女情事上还没有开窍。怕是皇上在引导明珠呢,中间难免会有些不愉快,过去这道坎就好了。” 阳平长公主猛点头。接着说道,“虽然我跟二哥哥如今是鹣鲽情深、恩爱和谐,可是难免有些时候会产生些小争执,虽然当中是有些不开心,可是事后觉得跟二哥哥的感情更加深了些。”然后调皮一笑,“就跟阿爹阿娘一样,吵吵闹闹的,才有意思吗?” 同昌大长公主原本是板着脸的,阳平长公主这样一逗弄。脸也板不住了,扑哧一笑,伸手敲了一下阳平长公主的额头,“你个小滑头,越发被我纵的胆子大了。都敢开起玩笑了,回头就让你晨昏定省、学学规矩,看你以后还嘴里没门不?” 阳平长公主“哎呦”的一声捂着额头,笑得很是轻松惬意,整个人就像没有骨头一般腻在同昌大长公主的怀中,“我就知道阿娘是不会忍心的,阿娘就喜欢吓唬我,我才不信呢,嫂子你说是不是?” 见得阳平长公主跟同昌大长公主亲如母女的情态,陆婈蕊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艳羡,笑得很是慈爱,“安安说的在理,阿娘是个极其好的人呢,这些年待我就如同女儿一般,我是不信阿娘说的这话,多是阿娘在吓唬人玩了。” 听得陆婈蕊的认同,阳平长公主更是不得了,“看吧看吧,连嫂子都这样说了,阿娘你就认了吧,我就知道你是不会忍心让我学规矩的,疼我都来不及呢。” 见阳平长公主越发的没脸没皮,同昌大长公主显得极其的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陆婈蕊见机也说着好话逗同昌大长公主开心,见同昌大长公主不再纠结于小姑子的事情,陆婈蕊跟阳平长公主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个眼色。 茜草将自己得来的消息汇报给姚贤妃,姚贤妃面沉似水,在灯光之下,明艳的脸庞满是冷冷的锋利,如同久未出鞘的宝刀上闪烁的寒光,让人跟着心惊胆战。 等到茜草说完之后,小心的瞅了一眼姚贤妃,越发的口干舌燥起来,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似乎这样能让自己好受些。 好一会儿见姚贤妃还是没有说话,茜草决定开口缓和一下,虽说是个大热天,可主子的气势也太冷了些,让她有在三九寒天里的冰寒。 嘴巴动了动还没有出声,就听得一声清脆之声,吓得茜草惧怕的闭了眼,睁开的时候,就瞧见姚贤妃手腕上价值连城的清透无一丝杂质的老坑翡翠镯子断成两截,顾不得仪态,心疼的碰上路露出的一段如白雪堆积的皓腕,虽然没有出血,可是手腕上清晰的一抹红,让茜草十足的心疼,“娘娘,奴婢去命人唤太医过来,可是不能留一丝痕迹的。” 姚贤妃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抽回自己的手,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一点小伤,不用大惊小怪的,父亲那边怎么说?” 茜草咽了咽口水看着冷到极致的姚贤妃,努力的保持平静,但因为自己得知的消息太难以启齿,带着犹豫的说道,“老爷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去别庄看了,已经人去楼空,一点儿痕迹都没有,老爷现在还在追查中。”带着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姚贤妃,神情也很是为难,“三姑奶奶被巩家老夫人给送回了姚府,听说是三姑爷的庶长子之死是三姑***动手,人证物证俱全,老爷都没有办法再替三姑奶奶说好话。老夫人的意思是要把三姑奶奶送到京郊的寺庙中清修,夫人不同意,已经递了牌子,娘娘是否要召见?” 又听得一声瓷器清脆的声音,只见黑漆黄花梨炕几上的官窑仿定窑青瓷茶盏成了一对碎屑,茜草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头低的更加厉害。 就听到姚贤妃掩饰不住怒意,“果真是江家的好女儿啊,一心一意为娘家着想,可把姚氏放在何处?”语气中透出浓浓的不满起来,“她这是觉得我这个做女儿的日子太好过了,非要给本宫添点麻烦才行吗?这个三妹,真是被母亲宠坏了,目光短浅、心思狠毒,偏偏手段平平,好好的日子也要折腾得所有人都得不到安宁,自己不能生育能怪谁?都是自己折腾的,早知道她能惹出这些麻烦来,当初就应该收拾了。”形状姣好的凤眼中透出狠戾来。 听得茜草是心一惊一惊的,她只是姚贤妃身边得用的女官,是个奴婢,本来是管不到主子的事情的,可是她是实在看不惯三姑***作为,明明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跟贤妃娘娘一比,怎么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呢? 虽然老爷和老夫人是看不上三姑***做派,倒也没有像其他的人家把女儿作为利用的工具,也是煞费苦心的给她找了户好人家。巩家或许是配不上姚府,巩家少爷娶了三姑奶奶算是高攀,可是依三姑***性子,还真的是高攀不了,门当户对的人家又瞧不上,低嫁是最好不过的,身份高压着,婆家也会顾及几分。 可惜啊,老爷和老夫人的一番苦心落到三姑***心中就成了存心不良,怎么劝说都是听不进,总认为是娘娘害了她。她也不想想,姚府能在清算杨氏罪孽中保全,可全都是娘娘的功劳。夫人也是的,江左丞相犯了那么大的罪,搁在哪朝哪代都是能诛灭九族的,她居然还有胆子做下这样天理难容的事情,这完全是要让整个姚氏为了二王之乱的事情陪葬啊! 姚贤妃满腔的怨恨,简直是狠毒了自己头脑简单的母亲,枉她身为世家女,居然连最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外祖家早就没了,左丞相的嫡幼女的架子本就是笑话,她不仅不以为意,依旧沉浸在往日的荣耀之中,她怎么就想不到,她今时今日拥有的地位和尊荣,可全是自己和父亲给她的,难道非要成了阶下囚她才能明白吗? 姚贤妃的拳头松了紧紧了送,最后下定了决心,将茜草招到身边,低声耳语了两句,茜草听完之后,不置信的瞪大了眼,脸一下子苍白,鬓角般沁出了冷汗,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 顾明珠忍住心里气势宏伟的望不见边的草泥马,强忍着没有吐出来,但是她是怎么也忍不住她此刻心情极度的不好,不好到想要将眼前的人一把给踢出去,眼不见心不烦才好。 好吧,她承认,她是外貌协会的,她最最最受不了的是昭宗帝在她面前露出一副疲倦、低落、忧郁、悲苦的神情,因为只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自己就忍不住心软,心一软,就忍不住的心疼,然后。。。。。就原谅了。 真该把自己的这个坏毛病给改了,以后就不会这么容易的妥协了,反正她的起床气大,此刻也确实不能好脾气,口气有些冲,“你这是怎么啦?” 昭宗帝深深的看了一眼顾明珠,然后伸手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顾明珠挣扎了几下,都没有挣扎开,最后就任由昭宗帝抱着,也不说话。 第二百四十九章 顾明珠压下心里的火气,好心好意的想要安慰昭宗帝,她虽然不知道昭宗帝发生了什么事情,总归是不好的,自己虽然不能帮上什么忙,但能帮到一点是一点。 很显然的是,顾明珠又一次的估算失误,原本温馨和谐的场面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暧昧情乱的画面,无力的望着精致华美的帐顶,她怎么也想不透男人的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态度怎么可能转化的这么快? 察觉到顾明珠的心不在焉,昭宗帝看了一眼顾明珠,眯着眼睛,幽深的眼眸中闪烁的幽幽光芒让顾明珠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刚要开口说什么,只感觉昭宗帝一个用力,将嘴里要说的话化成了支离破碎的呻吟。 漂浮在云海中的顾明珠,眼见就要触摸到最美的极光,这时候耳边响起了昭宗帝特有的慵懒低沉的声音,“明珠,唤我恒郎,唤我恒郎,唤我恒郎……”一声比一声急切。 原本意乱神迷的顾明珠骤然清醒,清明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然后转开头,躲开昭宗帝的灼灼目光。昭宗帝见状,眸光暗了几分,力道却更大了。 相比于皇贵妃为何突然惹恼了昭宗帝,此刻后宫中流传最大的新闻是皇上从宫外带来的“救命恩人”,经过一夜的酝酿,第二天,这位救命恩人的资料就摆在了后宫中各位妃嫔的书案上了。 “沐颜苼,年方二八,京城三大皇商沐氏家族长房嫡次女,据说生的是美而不妖、媚而不俗、千娇百媚、无与伦比,最妙的是弹得一手好琵琶,善解人意、心思灵巧,在京城是颇有美名。在沐氏家族这一辈的女孩中,以她最为出色,据说连她嫁入鸿胪寺卿府的嫡长女都不及她。”司马才人,应该改口叫司马美人了。年初因得圣心,晋封为美人。司马美人芊芊素手拈着一张上好的雪浪纸,纸上详细的记载了皇上的救命恩人所有的信息。 朱昭容细细的打量着新染的蔻丹,嘴角翘了翘,“既然如此出色,又在去年大选的年限中,沐氏家族怎么就没有送她进宫,反而是送了几个丝毫上不了台面的?”打量完之后,有单手撑着下巴,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怎么我就从来没有见过她?” 朱昭容虽然是在湖州长大。对于京城里的风土人情不太懂。初入京城的时候,就偶然碰到了沐氏家族的几个女孩,当时闹了些口角,很是不愉快。后来自己又收集整理了一下沐氏家族的资料。因此对于沐氏家族不陌生。 司马才人漫不经心的将纸随手放下,“她是长房的嫡女,姐姐你没见过是实属当然的。” “这长房、二房、三房的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沐氏家族的吗?”马宝林出身不高,进宫之后学了不少的规矩,又是跟着司马才人的,耳濡目染之下,也懂了不少勋贵世家的规矩,但对于商户之家。她就是一无所知了。 朱昭容也不同,她是知府之女,虽然身份上是比不过京城里的贵女,可她的父母也是善于经营,在朱昭容很小的时候就花了很大的心力培养她。力争她不必京城里的贵女差,朱昭容倒是不负厚望,不过对于商户她这些看不上眼的,她就没有花过心思去了解了。 司马才人淡淡一笑,耐心的解释起来,“这沐氏家族虽然是京城里三大皇商之一,可比不了其他的两家,真正发迹也不过才十几年的时间。自古以来,商户人家都不太讲究规矩,世人眼中的嫡庶分明在商户人家中根本不顶用她,讲究的是能者居之。目前当家的沐老爷一共有八子,长房、五房、七房都是原配所出,而其他的几房都是妾室姨娘所出。在这八房中,沐老爷最宠爱的是他最宠爱的妾室所出的三房,不光是他所宠爱的女子所出,而是这位三爷却是很有本事,沐氏家族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扩张成今日的模样,这位三爷是功不可没,因此,这位三爷是沐氏家族下一任的领导人在沐氏家族内部已经是确定下来的事情了。” 马宝林瞪大了眼,看着沐氏家族的名录,“这个沐老爷也太能生了吧,我看他不止有八个儿子啊,”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番,感叹道,“天啦,居然有三十个儿女,最小的儿子比他的孙子还小,这个沐老爷也太厉害了吧。”满是惊叹,“那算算,他孙子孙女也不少啊,这么多人,到底是怎么养活的啊?” 朱昭容也很是吃惊,“就算这三爷能干,这沐氏家族的家长之位也不能让这位三爷当了吧,沐夫人能同意?” 她从小就见多了,正室所出的孩子跟妾室所出的孩子是天生的敌人,正房夫人和妾室为了男人斗得你死我活,而她们的孩子为了家产更是不死不休。按司马才人的话,这正房夫人能容忍丈夫宠爱的姨娘所生的儿子站在自己儿子的头上?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司马才人淡淡一笑,“就算沐夫人不同意又怎么样?沐老爷现在是一家之主,沐夫人心里再不高心,能跟自己的丈夫对上?还有最重要的是这三爷却是有本事,都是有目共睹的,正想要争气,还得看自己儿子争不争气了。这大爷是个好的,却是从小读圣贤书的,对于这些铜臭是看不上眼,也没有靠家里的一份力,凭自己的一番艰苦考中了进士,现在在外地做个七品的县令,据说还做得不错。” 听到这里,朱昭容心一动,“这个沐颜苼该不会在今年的选秀之列吧,因为沐氏家族的内斗,这才没能参选?”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却说得是肯定无比。 司马才人抬头看了一眼朱昭容,对于她的敏锐有些吃惊,但很快的又压下,点头道,“确实是的,不过她不是从民间甄选,而是走的官府路子,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就在要进宫的前几日,这位沐姑娘突然受了风寒,生生的给错过了选秀。” 马宝林也了然了,故作可惜的叹了口气,“要是这位沐姑娘没有这一遭的话,说不定沐氏今年参选的几个女孩中就有中选了的。”心里则是庆幸无比,要是她真的中选了,自己不一定能选中,否则自己又多了个威胁。 虽说每个地方参选的女子是有定数,可制不住其中的手脚,沐氏家族想要在京城里更加的稳定自己的地位,就必须得联合各种势力,但是最大的势力还是在宫里。为了能在皇上身边有说话的人,沐氏家族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司马美人此时也开始感叹起来了,“这人的境遇还真的不好说,沐姑娘错过了选秀,却阴差阳错的救了皇上,这有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只希望到时候别有什么大的变动才是。” 朱昭容听得司马美人的感叹心里却是有些不舒服,容色也淡了几分,“可否查到其中有何不对劲处?” 她才不信呢,一个落选的女子能有这么好的福气救的皇上,在她看来,其中肯定是有某种阴谋在其中,而且,这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司马美人看了一眼朱昭容,叹了口气,神情也有些慎重,“前前后后,我也想了好几遍,总觉得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而又太理所当然了,简直是让人挑不出一丝儿的错处来。” “既然这样,哪还有什么好奇怪的。”马宝林一脸不解,在她看来,既然没有什么不对劲,肯定就是突然事故,说不准就是这位沐姑娘的运气来了。 司马才人摇了摇头,不认同马宝林的话,她虽然是后宫女子,可她对事情的敏锐程度不疏于男子,她的祖父平章政事司马惟庸就说过,可惜她是个女儿身,要是身为男儿,肯定能为家族、朝廷贡献自己的力气。 朱昭容从前是自视甚高惯了,从来都是看不上身边的人,经过一番冷落又重新冒出来之后,也在跟司马美人的相处中,对于司马美人的聪敏是很认同,对于她的说辞,她总是能选择去相信。 朱昭容皱眉想了想,“妹妹的意思是,这是沐氏家族故意演的一场戏,就是为了把沐颜苼给推出来?” 对于朱昭容的猜想,司马美人摇了摇头,沉思了一下说道,“不会,沐颜苼虽然出色,还没能重要到让家族倾其全力去扶持她,再说了,行刺皇上可是大罪,稍有不慎很容易引发问题,这个责任,沐氏家族是承担不起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沐氏家族还没有这么大的权利能在天子脚下呼风唤雨。虽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如何,但我猜想,沐颜苼在其中肯定扮演了某种角色,中间肯定是有天大的阴谋在。” 司马美人的话说得朱昭容和马宝林脸色都变了,等司马才人分析完之后,马宝林坐立难安的说道,“好姐姐,你别再吓唬我了,这说的好可怕,不过是个偶然的事情,哪有你想的这么复杂。” 朱昭容虽然没有符合马宝林的额话,从她表情中显然是赞同马宝林话里的意思。 司马才人见两人的表情,也没有解释太多,她跟朱昭容和马宝林不同,她虽然不是在京城中长大,也是幼承庭训,受正统的闺阁教养;但不同的是,她除了在闺阁中的教育,还跟着做书院院长的父亲学习男孩所学的四书五经之类的,也经常跟父亲兄长讨论时事,眼界也格外的不同。 D586.COM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贵女明珠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二百五十章 还是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教她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要透过方方面面看到事情的本质,这样自己才能根据实际情况去做决定。http://www.80txt.com/txtxz/5.html凡人修仙传txt下载 司马家族也是百年世家,虽然不如顾氏、颍川王氏天下闻名,在大齐也是屈居前列的。世人都以为她的父亲是平庸之辈,可没人知道她的父亲其实是父辈中最为出色的,连祖父都不止一次的感叹,要是父亲踏入官场的话,官位和成就绝对要比自己高。只不过他父亲对于官场的尔虞我诈没有多大的兴趣,宁愿窝在家族世代相传的书院中做个普通的夫子。 从她被祖父选中作为进宫的秀女,她就知道自己的使命,她不会是世人眼中的红颜祸水,她会是皇帝身边最为贤明的女人,她可以没有皇上的宠爱,但她一定要发挥自己的作用。 司马美人无意识的抚摸佩戴的羊脂玉佩,那是在进宫的前一夜,父亲给自己的,意思是希望自己能时时警醒,不能因为一时的宠爱而混了头,做出贻害家族的事情来。 司马美人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把不应该说的都说了,看来自己还是修养不过,司马美人暗暗提醒自己。 幸好朱昭容和马宝林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朱昭容对于司马美人的推理没有多大的兴趣,她的兴趣完全在沐颜苼上,暗自评估沐颜苼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以及她对自己的影响。手情不自禁的抚上了平坦的腹部,她现在最需要的可就是皇上的宠爱。 朱昭容的动作做得隐晦,可还是落到马宝林的眼中,马宝林眼眸深了深,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马宝林抬起头来。看到司马美人一脸严肃的朝自己微微的摇了摇头,马宝林张大了嘴,没有出声。最后很是不甘愿的低头。 司马没人扫了一眼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朱昭容,不由得深思了起来。 沐颜苼动了动眼皮。就感觉声音从很远处传来,“动了动了,太医,她的眼皮动了。”然后声音越来越清晰,有说话的声音,有四处走动的声音,虽然不大。到也是很扰人的。 眼前浓黑的雾慢慢的散开,被吵得睡不着了,动了动,只觉得一阵阵的剧痛朝自己涌来。痛得她忍受不了,这是在做梦吗? 用力一睁,想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睁开的瞬间,她愣住了。这是在哪里?这不是在自己的闺房中,虽然出身商户之家,从小也是珍馐美馔、锦衣玉食的养着,也见多了不少稀奇的宝贝,可是这屋子的摆设却不是自己常见的。虽然屋子布置的是简单大方,可每一样东西都是无比贵气,绝对不是商户人家所能用的。 “你还好吗?”一管好听的男声,沐颜苼随着声音的方向转去。只觉得眼前一片金黄的光晕,看不清楚说话的人相貌如何,从他挺拔的身姿和一身不怒而威的气势中可以看出,这个人的身份着实的不低。 说话的男子见沐颜苼没有反应,又走进了两步,沐颜苼总算是看清楚了来人的面貌,整个人都呆滞在哪里,从小到大,她见的人也不在少数,可以肯定的说,她从来没有见过眼前如此俊美的男人,那眉那眼,每一处都是极其完美,连一向以容貌自诩的她都甘拜下风。 很快,她就对眼前的男人给对上了好,他不正是自己无意在大街上见过的男人吗?就这一眼让自己铭记于心,曾经好几个月都在原处守候,只希望能再见到他一面。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给她等到了,就在她想要借机跟他搭上话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拿着刀的人,她怕他会有事,忍不住的就冲上了前去,最后的感觉是好痛好痛,四周都是慌乱的人群,看到他脸上的惊讶,然后就没了意识。 昭宗帝见沐颜苼还是没有反应,再次开口道,“姑娘,你好点了吗?”然后转过头对着赵院卿吩咐道,“去看看她情况怎么样?” 赵院卿诚惶诚恐的上了前去,然后仔细的检查起来,好一会儿之后,才恭敬的回禀,“启禀皇上,沐姑娘的已经熬过了最难的一关,如今就是仔细养伤,调养几月之后,自然是无恙,至于沐姑娘背后的疤痕,只要每日坚持涂抹微臣家传祖方秘药玉容膏,一年半载下来,也会看不出什么不对来。” 昭宗帝点了点头,挥手就叫赵院卿下去了,难得柔和了不少,“你且安心在宫里养病,至于其他的,朕自会安排妥当。” 在这一番动静中,沐颜苼也从震惊中走了出来,勉强的想要坐起来给昭宗帝行礼,昭宗帝按住了她,“你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小心为上。” 沐颜苼并没有勉强,虽然脸色苍白,但落落大方的对着昭宗帝说道,“民女谢皇上恩典,还请皇上见谅。” 昭宗帝似乎很满意沐颜苼的大气,见她虽然面容苍白,神情也有些惶恐却强装镇定,眼神中还透出微微的羞怯来,“你好生养伤,朕明日再来看你。” 虽然沐颜苼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到底是待嫁之身,自己也不好在此多待,遂吩咐了静静侍立在一边的约莫二十多岁的崔女官,“你好生照料沐姑娘,有什么消息直接禀告孙耀。” 崔女官恭敬的福了福身,满是郑重其事表达自己的忠心,“是,奴婢一定会照料好沐姑娘的,还请皇上放心。” 昭宗帝点了点头,见没有什么可说的,就起身离开,屋子里顿时哗哗啦啦的一片“恭送皇上”的过程中。 崔女官替沐颜苼装作贴心服侍掖被子,却是在沐颜苼的耳边极低声、飞快的留了一句话,“皇上很担心您,一下朝就过来了。” 然后微曲着身子,以一贯的声调,“沐姑娘,药已经熬好了,奴婢去给您端来吧。” 沐颜苼朝崔女官点了点头,虽然虚弱,倒是很有礼貌的对崔女官说了声谢谢;崔女官显然是有些意外,脸上的惊讶很快的闪过,然后恢复了一贯的木然。 崔女官走后,沐颜苼转过头看着帐顶,回想着崔女官的话,脸上不由得带了几分的得意和羞涩以及自得起来,开始幻想起美好的愿景。 回到了御书房,昭宗帝并没有急着到书案前批阅奏折,只是眼里闪过一抹讥嘲,“可安排妥当了?” 孙耀很顺溜的回答,“陛下,已经按您的意思都安排好了,就是不知道您是准备何时动手?” 昭宗帝撩袍坐下,拿起放在老位置的茶盏,抿了口茶之后,才淡淡的说道,“不急,既然他们花费了这么多功夫,怎么也得陪他们好好玩玩才是,否则可就是辜负了他们的一番苦心。”然后脸一沉,杀机毕现,“他们既然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样,朕怎可轻易的饶过?朕早就想把他们给收拾了,正好借这个机会,一网打尽,省的没事给朕添点小麻烦,让朕烦不胜烦。” 对于昭宗帝迫人的气势,孙耀好似没有反应一般,听完了之后,才慢腾腾的来了一句,“陛下,那殿下那头怎么说?怕是到时殿下心里不舒服,您之前花了这些功夫可就白白费了。” 昭宗帝面容一滞,突然看孙耀极其的不顺眼起来,孙耀倒是老神神在,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反而是兴致勃勃的分析起来,“老奴冷眼看了许久的时间,怕不是殿下不开窍,而是殿下不愿意点破这一层。之前听了殿下的一番话之后,老奴才豁然开朗,就说嘛,殿下如此聪慧,这么明显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 孙耀感觉四周越发的冷了起来,然后偷瞄了一眼昭宗帝,见昭宗帝脸色难看的都没有词语来形容了,更加的大胆了起来,“其实也不怪殿下会这般如此,这事儿搁在谁身上,仍谁都会这般想,也亏的殿下是个好性儿,没有想歪,反而一直想着怎么样为陛下好。唉,这天地下也就只有殿下这般死心眼的了,真心真意的为了一个人好。想来想去,其实也很替殿下不值,明明有大好的人生,偏偏有人折腾,好好的日子都过得不安生。不过老奴也庆幸啊,这殿下到底是个好的,虽然自己的日子过得不怎么好,还总是为身边的人着想,这般好的主子这世上还真是打着灯笼没处找,难怪殿下身边的人总是同心协力的,老奴看着可是眼红不止。” 孙耀原本是打算继续说下去的,奈何某位皇帝的气场太过于强大,他强制镇定了好长时间之后心里越发的虚了起来,后背都开始冒出了冷汗,胆子也小了许多。 见孙耀停下,昭宗帝阴测测的看了眼孙耀,看的孙耀愈发的不自在起来,不禁的动了动,昭宗帝的语气也很是不好,“既然如此,朕现在就让你到关雎宫去当差如何?专门伺候你的好主子好殿下?” 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都敢在自己面前替她诉苦起来了,她可是自己独有的,不管好与坏,只能自己心疼,旁人不许多一句闲话。 孙耀讪讪的笑了笑,“陛下您这话可真真是要折煞老奴了,老奴不过是一时嘴痒,说说罢了,真要老奴去关雎宫当差,老奴还不干呢,要是老奴不在皇上身边伺候着,老奴这心里总是难安的。” D586.COM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贵女明珠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二百五十一章 昭宗帝挑眉,还跟孙耀给对上了,“哦,是吗?怎么朕不知道,朕在你心中有如此重要的位置,朕还以为你是皇贵妃的奴才呢,平时话里行间总是说着皇贵妃怎么好怎么好,朕要是对皇贵妃做了什么,就开始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有时候朕都要怀疑了,到底朕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见昭宗帝得理不饶人,孙耀倒是一点儿都不惧怕,反而是笑嘻嘻的说道,“陛下,奴才跟了您这些个年,您还不知道奴才的一片忠心?奴才之所以一直护着皇贵妃,不也是因为皇贵妃是您心上的人儿,皇贵妃好了,您才能开心啊。也不是做奴才的爱抱怨,您可是没瞅见,自从皇贵妃进宫后,您的脾气是一日日的大了,连奴才都拿着没辙,为了怕人看出点什么,将水引到皇贵妃头上,奴才这才想着法子拜托皇贵妃。皇上您是除了皇贵妃之外,其他的人都不怎么在乎,做奴才的自然得替主子安妥好。奴才劳心劳力都是为了谁,还不是皇上?皇上您不高心一甩袖子就走,奴才可不能啊,这宫里宫外的,哪一个都想讨好着皇上,路子就自然走到奴才这边来了,奴才可不能由着性子,只能兜着。奴才说的这么多,也没有其他的意思,想皇上登基以来,多少国家大事您都能杀伐决断、井井有条的处理了,唯独在皇贵妃身上,您就止步不前,由着殿下的性子胶着不放,奴才这也是没有办法,皇贵妃是逼不得的,奴才也只能希望皇上多费点神,早日搞掂了皇贵妃,奴才也好松口气。不然这口气一直悬着。奴才是吃不香睡不好,总担心中间会有什么变故,皇上您是是不知道。这宫里啊,一个个心眼多得很。奴才就一个脑子,真是对付不来。就怕哪天不小心被绕了进去,到时候耽误了皇上的大事。” 拉拉杂杂的一大堆说完,孙耀心里也在感慨自己着实的不容易啊,原本以为洛王当上了皇上,自己这个贴身太监的日子会好过一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日子更难了,不管跟文武百官打交道,连宫里的妃嫔们也不省心,还得照管着皇上的心思。如今他又多了一样月下老人,得把皇上跟皇贵妃的线紧紧的连着,他就一个人,管的事情太多了,他容易嘛他? 真是一把伤心泪啊。孙耀真的是万分的可怜自己,无比的怀念从前皇上还是九皇子的时候,那个时候以为生活很难,只要熬过了就好了,现在发现。从前的生活还真的是无比的幸福,完全是天堂,现在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熬到何时才是个头。他现在别的要求没有,只希望皇上跟皇贵妃能早日坦诚心事,这样自己也了了一桩大事,不用再如此的劳心劳力了。 “说完了?口渴了吧,这杯茶朕赐给你了。”见孙耀停下话头,昭宗帝敛住一身的气势,心情倒是不错,还颇有好心的指了指放在书案一角的茶盏。 孙耀立马惶恐的摇头,开玩笑,枉他服侍了昭宗帝这些个年,是最清楚昭宗帝的性子的,昭宗帝这个人护食到了极致,而且是事关皇贵妃的,就更让瞠目结舌了。这个茶盏,是最普通不过的哥窑青瓷,却是昭宗帝用了近十年的旧物,除了包括自己在内的几个人之外,是无人敢碰触这个茶杯的。曾经康王就不知死活的拿着它喝了一次茶,事后还嫌弃这个茶杯不够好看,还说着要送给皇上一套更好的。昭宗帝当时笑了笑,没说什么,事后却将康王打发到了东北苦寒之地,与康王妃是生生的别了一年,当时,康王才大婚不到三个月,跟康王妃正是情浓之时,最后还是母后太后娘娘看不下眼,求了皇上,康王这才回到了京城。 至今康王都不明白,他还一直以为皇上是重视自己来着,看着康王因为相思之苦,生生的熬瘦了不少,连自己看在眼里也是心疼万分。要说昭宗帝为何如此重视这个茶盏,原因很简单,这是小时候的皇贵妃随手送的,现在连她自己都记不起了。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真要他说的话,恐怕要他说上三天三夜不停他都说不完。他是真真的看不透了,昭宗帝怎么就占有欲如此之强,也幸亏殿下现在还不知情,要是殿下哪一日了解了,到时候可该怎么办? 这也不是他杞人忧天,着实这样的性子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虽然齐氏是不乏痴情之人,可这痴情到了昭宗帝身上,那可真就是件很恐怖的事情了。也不知道单纯良善的皇贵妃能不能容得下昭宗帝的偏执,或许是容不下的吧,孙耀心里也是没底,否则以皇贵妃的灵慧,也不会装傻卖痴这么长时间了。 孙耀瞅着昭宗帝线条坚毅的侧脸,想了想,透出丝微的同情,“陛下,殿下那头您真的什么都不说吗?殿下虽然是心宽的,可涉及到男女情事上面,难免会有些想不开吧?” 他却是是很看好这一对,青梅竹马长大,情分深厚,彼此都能包容,不管是在普通人家还是豪门世族中,肯定是让人眼红的一对。只可惜啊,一个是皇上,一个是皇贵妃,身份上就阻隔了,真要成为相知相爱,难处太多了。 昭宗帝本来是在批阅折子,听了孙耀这话,手一顿,眼眸深沉了几分,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只要没人在她耳边说三道四,朕自然有办法不叫她胡思乱想。” 说的孙耀初时老脸一红,自从皇贵妃进宫了,陛下的性子是越发的开活了,各种私密的话都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也可以想象,每次见到皇贵妃跟皇上独处时的样子,总是各种羞恼不堪,不敢正面面对人。 等孙耀从昭宗帝的话中体会一番之后,忍不住咋舌了,陛下啊,虽然知道您心里是有殿下的,可也犯不着这样子吧?您天天如此这般,就不怕殿下腻烦了您? 这话他可没有胆子说出口,更是没有胆子在面上露出几分,他知道,要是他真的露出了一丝半点来,自己的下场会很好,很好到让自己一生都能回味。 怀蝶走出内殿的时候,对上唐嬷嬷打量的目光,摇了摇头,唐嬷嬷顿时就坐不住了,站起身就想冲进去,很快就被容尚宫和张嬷嬷给拉住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容尚宫语气颇有些气急败坏,“殿下都没有说什么,你又何必赤眉白眼的,非得惹的殿下不开心才行吗?” 容尚宫的话真击中唐嬷嬷的软肋,要说无子无女的唐嬷嬷最为在乎的是谁?那就是顾明珠了,从前或许是念着对她亲生母亲的一份恩情,但这些年的相处下来,却是真实的将她作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自己受点委屈或是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委屈顾明珠是万万不行的。 “那怎么办?难道让那个小贱人踩在殿下的头上?”唐嬷嬷神情也很是不好,她的殿下从小众星捧月的,如今偏偏让一个低贱的商户之女给冒了出来,这口气,她怎么忍受得了? 怀蝶眼眸沉了沉,仍不住叹了口气,从主子的言行中可以看出主子对皇上是有感情的,可是主子表现出来的淡然却又让她看不明白,主子对皇上的感情到底是从前她认为的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情她就不懂了。 果然还是老话说的对,男女之间的感情从来都只有他们自己明白,旁边的人怎么着急上火都没有用,解铃还须系铃人。 “嬷嬷,”怀蝶走到唐嬷嬷身后,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内殿,“殿下没有您想的那般脆弱,殿下其实很聪明的,都一年了,嬷嬷,您还没有看出来吗?” 唐嬷嬷沉默了,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心里想什么,她自然是明白的,就算她想装糊涂,也终归是骗不了自己。只是,她替她看着长大的主子委屈,明明主子可以有很好的将来的,怎么一切都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不明白。 在这无声的沉默中,雨寒走了出来,奇怪的看着几人,“你们这都是怎么啦?”见众人的脸色有些不好,她聪明的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转身对着怀蝶说道,“怀蝶,殿下找你了,赶紧进去吧。” 怀蝶抬眸飞快的看了一眼雨寒,不经意的扫过唐嬷嬷之后,低头走了进去。 饶是怀蝶将情绪掩饰的好,还是被顾明珠给发现了,她垂下眼帘,微微的叹了口气,将怀蝶唤道身边,指了指炕下的凳子。怀蝶了解顾明珠的性子,也没有推脱,很自然的坐下。 顾明珠将手中的小巧精致的玉制九连环放下,“这些日子,倒是委屈你们几个了,新赏下的物件你们几个挑几件喜欢的吧,嬷嬷虽然个拗性子,倒是个知书达理的。多多开导几次,她自然想开的。” 顾明珠向来出手大方,从来都是得了什么好东西只要不是有特殊的意义在其中,她都是不吝于分享给周边的人。 怀蝶福了福身,表示她的感谢,面上倒是露出了几分低落来,“谢殿下赏赐,倒是奴婢不好,让殿下担心了,奴婢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做,还请殿下不要担心。” 侧过头,用帕子擦了擦还是没能抑制住滑落的泪珠。 第二百五十二章 顾明珠心里也是不好受,唐嬷嬷的性子她是最明白不过的,只要事关到自己,她是绝对不能开口多说一句,不然她会更加的愧疚难安,通常她只有让怀蝶等人去开导了。 “哎,你也别太操心,回头让阿娘说说就可以了,”顾明珠见怀蝶沉吟着不说话,怕她很为难,开解道,“嬷嬷素来最听阿娘的话了,只要阿娘开口了,嬷嬷那边自然不成问题,只是这几日你们还得多加忍耐。” 怀蝶却抬头笑开了,“殿下说的哪里话,奴婢烦的倒不是这个,奴婢,奴婢,”怀蝶抬眸小心翼翼的看了好几眼顾明珠,最后凭着一股子冲动,将心里久藏的问题也是关雎宫上下目前最为关心的问题给问了出来,“殿下,您对沐美人就没有任何说法吗?” 怀蝶口中的“沐美人”,正是昭宗帝在宫外的救命恩人沐颜苼,昭宗帝每日都会亲自去探望还在乾清宫养病的沐颜苼,如此大半个月之后,沐颜苼也很快的得了皇上的欢心,就不顾祖制规矩直接封了沐颜苼为美人,还让她居住在之前秦婕妤所住的颐华宫主殿。因为沐美人伤势还没有痊愈,不便于搬动,如今还留在乾清宫的一个小院子中养病在。 顾明珠愣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问题会出自于一向稳重端肃的怀蝶口中,对上怀蝶毫不掩饰关切的目光,略微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怀蝶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心里也在暗暗的抱怨自己怎么就这么的不稳重,这样的问题岂是自己能问的,不管怎么说,都是在揭主子的面子啊。 怀蝶显得有些慌张的跪下请求顾明珠的求情,倒是把顾明珠给弄得愣了,看着诚惶诚恐的怀蝶。顾明珠觉得有些好笑,挥手就让怀蝶下去了,倒是慎重的补充了一句。她想安静的待一会儿。 这下子怀蝶觉得自己是更加的无颜面对人了,神色不怎么好的离开了。 怀蝶离开之后。顾明珠无力的倒在大迎枕上,抬眼看着精致华美的天花板,愣愣的发呆。 她其实知道身边的人都在为自己的事情担心,自从那个“沐美人”进宫之后,皇上就再也没有踏足后宫,同样也没有踏足关雎宫。这对后宫来说不算是什么大事,对于关雎宫来说。却是天大的事情,从前不管昭宗帝如何的繁忙,昭宗帝总是会抽出时间来关雎宫的。 但是外界不知情的是,昭宗帝照样每天都会来到关雎宫。只是每次来的都是偷偷摸摸、见不得人一般,很让她有一种碍于正妻的威势,不得不趁着正妻睡着了,懦弱的、色心不改的丈夫会偷偷的摸到小妾的房中,颠龙倒凤一般之后。再偷偷的回去,不让正妻发现。 想到这里,顾明珠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将熊皇后和昭宗帝跟自己想象中的人配上,显得更加的好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不知道怎么的泪珠就从眼角中流了出来。 然后翻过身,趴在炕上好一会儿之后,两眼有些发红的转过来,拿起搁在炕几下的象牙镂空小靶镜,仔细的照了照之后,发现除了眼睛红点就没有什么不同,就放下了靶镜,然后继续拿起九连环玩了起来,虽然看着是手在不停的动,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可是眼神却是迷蒙,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霍太后和李太后看着顾明珠不停的打哈欠,彼此对视一眼之后,李太后放下象牙筷子,眼里闪过心疼,“明珠,可是昨天没有睡好?” 顾明珠真在掩口打哈欠,听到李太后这突然一问,打哈欠的动作一滞,很快就粉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粉红,一副局促难安、很不自在的样子。 见到顾明珠这副样子,霍太后也觉得很奇怪起来,这完全是跟她们设想的样子不一样,“明珠,你这是,怎么啦?” 顾明珠心中深深的哀叹,这般难以启齿的话,她怎么能说得出口?对昭宗帝又添上了几许的怨怪起来。真真是太讨厌了,这让自己如何见人? 原本她以为昭宗帝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闹醒自己已经是过分了,但没想到他却一日日的过分起来,连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跟从前不一样,这跟从前他私底下待自己是更加的亲密许多了,虽然已经一年了,自己还是不太习惯。 努力的想让自己恢复正常,遂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茫然的看着李太后、霍太后,“很好啊,我没事啊,嗯,这个竹荪不错。”说完给李太后和霍太后夹了一筷子之后,然后埋头苦吃,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 见顾明珠这样子,霍太后和李太后又看了对方一眼,眼中的担忧更加的深厚了,最后李太后还是忍不住了,“明珠,你放心,哀家一定会给你出口气。” 顾明珠额头的冷汗掉了下来,心里一苦,就知道是这样子,抬头笑了笑,只不过这笑容落在李太后和霍太后的眼中却成了强颜欢笑,“两位母后,不要担心了,我真的很好,只是这两日没有睡好而已,”这话一出,很快就觉得不对劲起来,赶忙的补充,“两位母后不要误会,是这两日天气太热了,着实是睡不着,两位母后,”顾明珠的脸亮了起来,“现在这天儿真真是热得要命,要不然玉泉宫宫消暑啊?” 顾明珠的提议倒是让霍太后和李太后有些心动了,避开一点也是好的,省的明珠看了心中不舒服,明珠这孩子是个面软的,又容易心软,总是为他人考虑,从来不会多想到自己,想到这里,她们更觉得心疼不已。 也罢,她们在一日就看好一日吧,原本她们是打算给新上任的昭仪沐颜苼一个下马威的,要不是顾明珠拦着,又怕引起风波,将明珠推到风口浪尖上,这才没有做什么。也好,避开些也好些,让明珠低调些,等到那日她们不在了,明珠也不会成为众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见两宫太后同意了自己的要求,顾明珠顿时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了,虽然不是自己刻意为之,但也有自己的算计在其中。总算是能避开“色魔”对自己无止境的骚扰了,自己也能落得几日的轻松,想到这里,顾明珠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孙耀将此消息汇报给昭宗帝,昭宗帝原本在奏折上写字,被孙耀的话给弄得心神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奏折多了一点污迹,昭宗帝盯着看了几眼,突然有些心烦意乱,随手将奏折搁到一边,嘱咐孙耀,封存起来吧。 孙耀小心的支起身子,似乎在偷瞄书案上的什么东西,见昭宗帝说话遂很是老实的弓起身子,做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期期艾艾的回答,“皇上,这恐怕不好吧。” 皇帝批阅完奏折之后可是要原渠道返回到官员手中,陛下这样压着,可不是件好事啊。 昭宗帝将刚拿才打开的折子丢带桌上,这一动静让孙耀很配合的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来,昭宗帝冷眼斜睨孙耀,见孙耀兀自做着表情的变化,顿时笑了起来,这下,孙耀是确确实实的打了个寒颤。 要说昭宗帝自小最讨厌的是什么?那就是有人不停的盯着他的脸看,为了表现出成熟稳重的风范,昭宗帝通常都是板着脸,就算遇到很高心的事情,也不过是微微的动了动嘴角。虽然这些年昭宗帝鲜少笑,但不代表他不会笑,每次他一笑,就绝对代表有人要倒霉了。 孙耀微微的移了移身子,生怕波及到自己身上,见昭宗帝没有说话,小心翼翼的偷看了好几眼,见昭宗帝嘴角一抹宠溺的笑容,愣了愣,很快的反应过来。忍不住摇了摇头,对顾明珠不由得添了几分的同情起来。 真如孙耀心中所同情的一样,昭宗帝却是在为顾明珠而笑,心里忍不住叹息,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了逃避这一遭?不,这丫头最擅长的是扮猪吃老虎,是自己逼得太急了吧,这丫头猜想着要躲开自己。花费了诸多的心思才到手的人儿,怎么可能轻易的让她如愿? 刘妍月看着一排排站着的丫鬟手中端着的各种珍奇异宝,再看了看认真、仔细检查每一样物件的顾怡然,忍不住的开腔,“怡然,不过是个商户女,你有必要这般谨慎吗?随便选两样就好了,”面上是高高在上、极其轻蔑的样子,“就算她现在是正一品的淑妃又如何?骨子里的卑贱是改变不了的,真要讨好的,还不如花点心思讨好姚贤妃和沈德妃,对了,沈德妃那边得多花点心思,朱昭容也不能少了。” 要说宫中如今最盛的话头是谁?当然是一个月内就晋升为正一品淑妃的沐颜苼,虽然她还没有正式侍寝,可皇上对她的重视却是让后宫中很多人都睡不着,这比之前的皇贵妃进宫还要让人瞩目。 昭宗帝是个性格坚毅的人,从来他下定了主意是很难让人改变的,就如同他把一个商户之女沐颜苼抬为正一品的淑妃,朝堂上争议不下的时候,昭宗帝仍旧是一意孤行,连两宫太后看不下去,都说了几句,倒是让两宫太后无功而返。 而稍逊一筹的话题人物就是朱昭容了,就在沐颜苼从昭仪晋升为淑妃的时候,在景仁宫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因为身子不舒服,被太医检查出了身孕。这消息虽然不及淑妃,却是极其轰动的,皇上子息不丰,自从安婕妤的事情之后,这宫里就没有好消息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连一向不太过问后宫事的两宫太后也罕见的赏了不少的东西给朱昭容,霍太后还特意派了有经验的嬷嬷贴身伺候,熊皇后见状也免了朱昭容的晨昏定省,让她安心的瑶光殿养胎。 刘妍月见顾怡然没有理会自己的话,又好心好意的劝道,“你个傻丫头,淑妃现在是宫里的红人又怎么样?到底是比不过朱昭容的,这子嗣延绵可是大事儿,朱昭容要是福运大的,生了个皇子,可就是在宫里站稳了脚步,以她受宠的程度,肯定是要晋封的。如今这四妃之上就只有个贵妃了,这贵妃可是比淑妃要尊荣的多。别看淑妃如今是烈火鲜花的,再怎么尊荣,底子都是改变不了,低贱的商户之女,要不是有救龙之恩,皇上愿意捧着,她能坐上那个位置?是京城三大皇商又如何?谁不知道是三大皇商里最低的,发家不过才十几年,骨子里的低贱气儿是怎么也改变不了。你少跟她打交道,省的低了你的份儿。”依旧一副看不起的样子,“这些东西都是好的,随便选两样也是极合适,怕是这商户之女是根本就没有见过这般好的物件。” 顾怡然停下手中的事情,低声嘱咐了芳红两句,芳霞就带着丫鬟们下去了,顾怡然扶着刘妍月上了坑,接过奉茶丫头递过来的定窖五彩茶钟递给了刘妍月,见屋子里只有母女两人,才低声的劝道,“母亲,以后这样的话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传出去毕竟不好,不管怎么说,人家现在毕竟是正一品的淑妃,不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 刘妍月听得女儿这样劝说,怎么都觉得这话不中听。将茶盅重重的往炕上一放,声音也提高了不少,“不中听又怎么啦?本来就是低贱之人。麻雀再怎么装扮都变不了天鹅。皇上怎么好端端的就有此刻行刺了,照我说啊。肯定是沐氏家族弄得贵。那些个商户人家,都是些没规矩的,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情是绝对能做得出来的,皇上肯定是被她们给算计了,等皇上查明真相的时候,我看她们是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的。”说到最后,愤懑中多了幸灾乐祸。 顾怡然很是庆幸这是在她的院子中。周围又都是她信任的人,不会让自家母亲的这番话给传了出去,到底还是好声好气的劝道,“母亲。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少说些比较好,要是传出去了,肯定没什么好果子,这些事情本就是皇家的**,本就是要忌讳的。您大喇喇的说了出去,皇室那边肯定是不能轻易饶过,最先不能饶过的就是顾氏。” 顾怡然的话说在点子上,刘妍月虽然有些不符,到也是知道。看着刘妍月脸上仍旧的不服气。顾怡然心中叹了口气,她的母亲从前是东平郡王府里说一不二的明惠县主,虽然婚事不如自己的意,前后也受了不少苦,到底是没有磨掉她骨子里的骄矜之气。自从父亲死后,被分出了府,母亲也是当家做主,自己又嫁入东平郡王府中,娶得两个嫂子又是老实本分的,母亲从前被压制不少的脾气又长了不少,虽然是比从前理事,但到底是骄傲惯了的人,怎么可能低下自己的头。 顾怡然见状,也不得不将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母亲,您也知道,当年的事情之后,东平郡王府的世袭罔替的资格是没了,勇哥儿以后也只能是个国公爷。郡王爷和相公因为当年的事情没了官职,如今都是白身,要不是有爵位在身,在这京城里还真就是真真的说不上什么话。勇哥儿是个聪明的孩子,可不能像郡王爷和相公一样,我这个做母亲的不管是为了勇哥儿,底下的二哥儿、大姐儿、三哥儿得多多的考虑才是。不说这个,两个哥哥身上都是些虚职,几个侄儿的前程也得早作打算。要是临到头了才去做这些,人家理不理会是一回事,怕是付出了肯定是没有什么回报。母亲,不能一味的看到眼前,得放宽眼界,为将来多做打算。如今淑妃真好是需要帮手的时候,我这时候凑了上去,将来淑妃有了作为,要提携自然多得是机会,阿娘您说是不是呢?” 顾怡然一番话说得刘妍月开始重视了起来,只是仍旧有些不情不愿和担忧,“商户人家素来都是最重利的,按你说得,如今你又帮不到什么,送这些个东西能顶什么用?我看啊,这商户之女少理的好,还是多跟德妃娘娘、贤妃娘娘打好关系的好,这宫里,要说身份,除了那位之外,就以她们两人的母家身份最高了。” 刘妍月说道那位时,嘴角撇了撇,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刘妍月面色也有些不好,看着如今淑妃受宠,朱昭容怀孕,不得不说,她心里其实很是有几分高心的,想到一直将她压得死死的嫡妹进了宫,做了皇贵妃,看着她这一年受皇上的宠爱,她听着都觉得很不中听。就算她再受宠又如何,还不是落到跟宫里其他的女人一样,真正能比得过自己吗?儿子们懂事听话,女儿乖巧贴心,最重要的是丈夫被自己管的很好,身份上低了点又如何,关键是日子过得舒心自在啊。 说着说着,刘妍月又说起另外一个关键来,“那个庶女,现在就被朱昭容和一个商户之女给压下来了?”神情中颇有些不满。 当初东平郡王府要送人进宫选秀的时候,她就不同意将刘芙姗送进去,虽然她是继承了雅姨娘的容貌,在她看来,满身的小家子气根本就上不了台面,怎么可能承担得起东平郡王府寄托在她身上的责任。 虽然开始看起来是好的,时间一长,可就是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随着安婕妤、朱昭容等一个个的冒出来,如今又出来个商户之女成为了四妃之一,这让她更是不满。 她是东平郡王的嫡女,从小是捧着宠着,最讨厌不过的是庶出的,虽然自己也是先平国公的贵妾,自己的两子一女也成为庶出的子女,在刘妍月心中对于兄长的几个庶出子女是从来看不上眼。虽然跟嫂子东平郡王妃蒋氏有些不合,但对于兄长唯一的嫡子刘峰却是很看重的,就算从前还不是自己的女婿,也是欣慰东平郡王府有了继承人。当初跟老郡王妃商议将唯一的女儿顾怡然嫁进东平郡王府的时候,就只考虑过东平郡王世子刘峰,至于跟女儿同年的庶子,则是不在自己的考虑行列。 顾怡然心里其实也是有几分的不开心刘妍月提到这个话题,但到底是自己亲身的母亲,有些话她是不能说的过于直接,“母亲,芙婕妤已经做的很不错了,皇上总还是会召见她的,比起其他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这有什么好的?”刘妍月更加的不满起来,“你看看朱昭容,初进宫闹得这一场,被皇上冷落了这么长的时间,谁料到她会弄出这一手,一下子就成了九嫔之列的昭容,如今又有了身孕,不管她生下皇子和公主,到底是在宫里领先了。你再看看她,进宫一年多了,还是停留在婕妤的位份上,她承宠的次数也不算少,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要是四妃都被占完了,她要是出人头地,恐怕就更难了。她的容貌在东平郡王府确实是拔尖的,可在这宫里,再是普通不过的,按我说啊,也别把所有的机会都放在她的身上,赶紧多扶持几个才是好的。” 刘妍月后面说的一番话倒是很点中了顾怡然的心事,赞同的点了点头,“母亲您说的是,到底是我想的少了,回头我好好的筹谋一番。” 见顾怡然认同,刘妍月很满意的点头。 云收雨散之后,顾明珠趴在昭宗帝健硕的胸膛上平复气息,等到平复的差不多了,见到两人裸裎相对,有看到昭宗帝幽深的目光,俏脸一红,飞快从昭宗帝身上下来,翻过身,背对着昭宗帝,当然不忘用被子裹住自己。 昭宗帝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顾明珠的动作让自己全身彻底的暴露,微微的摇了摇头,转过身连着被子一起保住顾明珠,顾明珠挣扎了几下之后,见昭宗帝还是没有放开,抱怨了起来,“走开一点啦,热死人了。”欢爱后的她,娇软甜蠕,沙哑性感。 昭宗帝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是更加用力的抱紧,还用两条长腿夹住顾明珠的下半身,顾明珠整个人就被禁锢在他的怀中,昭宗帝贴在顾明珠的耳边,调笑道,“明珠,这河都还没有过完,就想着拆桥,可真不是件好事。”说完,还用某个傲人的部位朝顾明珠的下半身顶了顶。 本来脸就红的顾明珠顿时比起最为鲜艳的红还要鲜艳,露出的一段细致的脸颊都要充血了。俗话说的话,兔子急了会咬人,顾明珠可是从小被人宠着长大的,自然是由自己的小脾气的,于是愤愤的转过头,还没有等自己开口说话,就被人给拆骨入腹了。 又闹过一场之后,顾明珠真的已经是疲倦不堪了,但还是强撑着抱怨,“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顾明珠说的无心,落到昭宗帝的耳中却在瞬间变换了好几种意思,伸手将被子拉起,保住柔若无骨的娇躯,低低的笑道,“明珠,不可能了,一切都不可能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顾明珠不过是随口抱怨,早就疲惫不堪的她,无意识的说完之后,就沉沉陷入昏睡中,自然是没有听到昭宗帝回答。 昭宗帝见顾明珠没有反应,微微的抬起身子,然后苦笑了一下,伸手抚了抚光洁如玉的脖颈上明显的红痕,凑了上去,又是重重的吮吸了一口,然后很满意的抱着顾明珠入睡。 听到耳边均匀的呼吸之身,许久之后,早就陷入昏睡中的顾明珠突然睁开眼,眼里的清明与她眉角眼梢的疲倦不同,感受身下有力的心跳,慢慢的阖上了眼睛。 一身雅致掩不住华贵,精心修饰的面容还是掩不住苍白之色的沐颜苼,冷冷的看着殿中的所谓特意慰问自己的亲人,眼底里满是嘲讽和冷然。 看起来天真娇俏的沐二十三娘满是惊叹的打量着玉芙殿的摆设,细致到小小的摆设物件都不放过,满是羡慕的说道,“十七姐姐,果然还是你有福气,我从来都不知道宫里居然是这样子的,真真是开了眼界,”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算计,做出一副诚挚的样子来,“九姐姐,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进宫呢。”然后不顾阻拦,跑到沐颜苼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臂摇晃着撒娇,“九姐姐,难得进宫一次,能不能让我在宫里多呆几天啊?我还不知道宫里的床是什么样的呢。” 沐家除了钱多之外,孩子也是特别多的,沐老爷子除了在生意场上孜孜不倦。在女色上同样也是,有了沐老爷子在前头,他底下的几个儿子自然是不甘示弱,小妾通房是一个个的纳,儿子女儿也是一个个的蹦出来。沐颜苼虽然是长房的嫡长女,在她之前,除了几个庶出的姐姐之外,还有几个叔父。排行排到她就行十七了。 说话的沐二十三娘同样是长房的嫡女,不过跟沐颜苼不同的是,沐颜苼是原配嫡出,而她是继室所出,现任的沐大夫人是沐颜苼生母的庶出的妹妹。 沐大夫人见沐颜苼没有开腔,就忍不住开口了,“十七娘。你妹妹都开口了,你就答应他吧,皇上那么长宠你,自然是会答应你这个请求的。再说了,”不经意的扫过沐颜苼的脸,“看样子皇上还没有宠幸你吧。看你的身子,怕是还要修养一段时间。正好二十三娘也过了及笄之年,比你小不了多少,趁这个机会,就让皇上收用了吧,也好固固宠,你的地位也稳当些。” 沐大夫人如此不客气,到是让沐二十三娘更有依仗,愈发的用力摇晃了起来。 只听得沐颜苼痛呼一声,沐二十三娘忙不迭的松开手,也不是故意还是无意。只见沐颜苼的脸上又白了几分。 崔女官见状,忙用力的推开沐二十三娘,扶着沐颜苼,关切的追问,“娘娘,可是碰到了伤口?” 沐颜苼虚弱的点了点头,崔女官顿时气势汹汹的看了一眼沐二十三娘,可把沐二十三娘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就要张牙舞爪的扑上去。 崔女官可没有精力来理会沐二十三娘,直接唤了好几个嬷嬷和宫女,扶着沐颜苼去了内殿。有唤人去喊了太医过来。 殿上坐着的沐府女眷有些傻眼,沐二十三娘很委屈的看着沐大夫人,沐大夫人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关注爱女,而是目光沉沉的看着殿内的一切。 之后不久,崔女官面色有些不好的出来,说了一番客套的话,不过听在殿上一干沐府的女眷耳中却是不太好听,饶是“天真无知”的沐二十三娘都有些挂不住。 崔女官说完之后,就命了宫女送沐府的一干女眷出宫,然后就径直朝内殿中走去。 留下殿内的沐府女眷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各自尴尬的说了两句场面话就起身告辞,见众人都起身了,沐二十三娘跺了跺脚,满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准备离开。 沐府的女眷们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离开,让宫女请示了好几次之后,知道沐颜苼最信任的丫鬟海莲走了出来,说了淑妃娘娘伤势的事情之后,沐大夫人才眼皮跳跳,紧紧的攥着沐二十三娘的手离开。 海莲满是鄙夷的看了一眼沐府女眷们的背影之后,不屑的撇了撇嘴角,朝内殿走去。 看着满脸气愤之色的沐颜苼,海莲也很是不满,走了过去,安抚到,“娘娘,您现在不用怕他们了,您现在是正一品的淑妃,她们是没胆子敢得罪您的,您要是觉得不开心的话,随便惩罚就好了,好好出了口您这么多年憋着的气。” 要说这世家后院中地位最尴尬的一类人是谁?不是庶子庶女,妾室姨娘,丫鬟婆子之类的,而是原配正妻所出的子女,如果正妻还在的时候,她的子女自然是尊贵无比。但要是正妻没了,子女还小,父亲又续娶了一房,嫡子嫡女的地位就尴尬起来了。如果这继室是个软弱的还好,但要是这继室既是美貌多情,又有心机手段,能笼络住男主人的时候,嫡子嫡女将来的日子是可想而知。 不管私底下是如何的微妙,在这些世家中最是重视规矩不过的,自然不会将事情闹出来,怎么也得会让明面上好看。但要是搁在本来就没有多少规矩的商户之家了,那绝对就是另外一个情况了。 要说沐颜苼这辈子最为痛恨的人是谁?除了她的父亲之外,就是她的小姨,也是她的继母沐大夫人了。沐颜苼生母死的时候,她才不过三岁稚龄,却清楚的知道母亲死去的真相,根本就不是产后失血而亡,而是她这位好继母的手段。 她的外祖家虽然是书香之家,但不过是小康而已,外祖父考了一辈子的科举,到现在却还只是个小小的秀才而已。外祖父别的本事是没有,偏偏学会了文人的情怀,最喜欢红袖添香,而现在的姨母,正是外祖父早年间宠爱的妾室所出。后来色衰爱弛,连带着沐大夫人也不怎么受宠。这位沐大夫人虽然身份低微,却是个心高的,趁着自己母亲有孕,就爬上了父亲的床,最后还密谋着害死了母亲,坐上了沐大夫人的位置。 他的父亲虽然明面上看着跟沐家的其他男人不同,私底下却是最刚愎自用的,明明知道原配正妻死亡的正香,为了自己所谓的面子,将此事压着不放,还将自己这个嫡女发配到庄子上,幸好,幸好母亲也是个厉害的,不然自己真就没有了活路。 沐颜苼挥手让崔女官带着宫女们都下去了,海莲低声说道,“娘娘,已经按您的要求都布置好了,过几日江妈妈就要进宫了。” 沐颜苼点了点头,靠在大迎枕上,细声嘱咐,“你安排妥当些,别让人瞧出什么来,这宫里毕竟不是沐府,个个都是人精。” 海莲了然的点了点头,讨好的说道,“娘娘,真没想到事情比计划的还要顺利,那位可真是个厉害人物,什么都计算好了,等江妈妈一进宫,就水到渠成了,到时候姑娘总算是可以逃开这一切了。” 沐颜苼却没有半分喜色,反而是忧心忡忡的皱着眉头,“时日尚早,说的再多都是空的,还是等事情成了之后再说吧。”说完阖上双阳,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 海莲深深的看了好几眼沐颜苼之后,冷不丁的开口,低声劝道,“娘娘,虽然皇上是个极其出色,很难不让人心动,可是……到底是不能多想的,多想了就要伤心了,您想想夫人,夫人可是最典型的例子,娘娘,您可不能步了夫人的后尘啊。” 沐颜苼睁开眼睛,神色有些迷惘,拉着海莲的手,“海莲,我知道你这是为了我好,我也知道皇上是不能爱的,可是皇上日日出现在你的面前,对你呵护备至的,真的很难不动心。”垂下眼帘,压下眼底里复杂的情愫,“海莲啊,我活了这么多年,除了母亲和你、奶娘之外,还是第一个人对我这般好,他还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海莲,就算我自诩冷静聪明又何如,到底不过是凡夫俗子,如何能逃开情字一关,”见海莲满脸的不赞同,沐颜苼又补上一句,“我知道,不会让自己深陷其中的。”只是神色很是凄婉。 说得海莲都心有戚戚焉,沉默了半晌之后,才拉着沐颜苼的手,语重心长,“娘娘,不要忘了,这些年您受的苦,也不要忘了您心里的愿望,等这一切都了了了,按我们之前的计划,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躲过下辈子。以后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的生活,担心哪一天睁开眼,命都没了。” 沐颜苼嘴角缓缓的勾起,露出一抹无比苦涩的笑,目光停在两人紧握的手上,“倒是委屈你了,让你跟双寿的婚礼又拖延了,累得你们一个在深宫一个在宫外,见上一面都难。” “娘娘,您说这番话就见外了,”海莲有些嗔怪,“别说婚礼退后了,就算是要奴婢一辈子陪着娘娘不嫁人,奴婢也是没有二话的。当初要不是娘娘和夫人,奴婢跟奴婢的娘亲早就没了命,奴婢做着一切本来都是应该的,也就是娘娘仁慈,这些年也从来没有把奴婢当成是奴才看,待奴婢也是极好,奴婢又不是那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自然是记着娘娘的恩典。娘娘,您也别说这些了,好好的养好身子才是最紧要的,奴婢如今就盼着这事情赶紧了结了,我们也好脱身,这宫里可真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第二百五十五章 海莲直白的抱怨让沐颜苼抿唇一笑,拉着海莲的手,神采熠熠的点头,“嗯,你说的很对,等熬过了这一切,就再也没有人能利用我们了,以后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日子绝对是逍遥自在的。******请到看最新章节*****” “娘娘这样想就对了,”海莲也是很高心,“辛苦准备了这些年,不能让功夫都白费了。” 被人遣送出宫,让自己一番计划都成了泡影,搁在心高气傲的沐二十三娘身上是如何不能咽下的屈辱,本来她是可以直接的就发作出来,要不是沐大夫人的一再的眼色示意,她也就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忍下了。 宫里到底是不比宫外,她们可以在沐颜苼面前肆无忌惮,但出了玉芙殿之后,只能老老实实的出宫去,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就怕自己言行中有不对的,惹出了笑话。 她们是商户之家出身,但沐家有钱,她们虽然受了不少的冷落,也是有傲气在的,这股子傲气在沐府内院的时候是最为明显的。在宫里或许底气是不足,但对自身的要求就更严了,一旦自己做的不对,那可就是抹不掉的污点了。 沐二十三娘虽然看着是一副老实恭顺的样子,可四下游移的眼神却表示她却是心大的,本来她们正走着,前头的宫女突然跪了下来,沐府的女眷们见状也跟着低头下跪,慢了半拍反应的沐二十三娘在沐大夫人的拉扯下,也跟着跪了下来。 一色的黑色暗纹靴子,一色的下摆的太监打扮步履一致的从眼前走过。依稀还有好闻的香味从鼻间萦绕,沐二十三娘跟着起身,回头看了一眼走不大远依仗,眼睛顿时就红了。 这般气派的仪仗队,自然是引得沐府一干女眷好奇,眼明手快的沐三夫人掏出一个荷包塞到领路的宫女手中,讨好的问道,“上头坐着的贵人是谁?可真是气派啊。” 宫女悄悄的掂量了一下。原本不耐的脸色退了下来,语气中也是艳羡,“那可是皇贵妃的仪驾,这是去寿康宫陪圣母太后娘娘和母后太后娘娘呢。皇贵妃是最讨厌不过的是有人拦在她的仪驾,在这宫里,凡是见了皇贵妃的仪驾,都要跪在一边。以后你们进了宫也得学着。不过你们也算是好运气,能碰得到皇贵妃。好了,别多说了,赶紧出宫吧,我还有事儿忙着呢。” 沐府女眷们的脸色更加好看起来,虽然领头的是个小小的宫女,她们也是得罪不起的。于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宫女。 沐二十三娘的脸色很是难看,咬了咬下唇,就要发作,沐大夫人心里也有气,见状,忍不住拧了一把沐二十三娘,沐二十三娘很是委屈,于是低着头,跟在沐大夫人的身后。 好不容易出了宫,上了一直等待着的马车。沐二十三娘的脸是彻底的落了下来,满是不甘的腻在沐大夫人的怀中,不依不饶道,“娘,我不管了,我一定要进宫,凭什么十七就可以做淑妃娘娘,我就只能嫁给没用的举子。娘啊,你一定得想办法,女儿不甘心,那一切荣耀不该是那个小贱人能享受得了的。都该是我的,娘啊,女儿不甘心不甘心啦。” 被心爱的女儿这样一弄,沐大夫人都有些头疼起来,她嫁入沐府这些个年,也就只得了这一个女儿,自然疼的跟眼珠子一样,不说沐二十三娘不甘愿,她自然也是不甘心的,她的女儿值得天底下最好的,一个没娘的女儿,何况还是从前最为怨恨的嫡姐的女儿,她自然是不可能放过。她能将总是扬着下巴、不可一世的嫡姐给害死,她的女儿她难道就没有办法对付了?从前她在庄子上养病,又不受大爷重视,自己想着不过是个女儿,也没有看在眼里。 虽然她在京城中有美名,到底是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等到选秀开始的时候,自己才感觉到了些威胁,不过稍稍使用了一点小手段,就彻底将她打入绝境中,看着她面如死灰的样子,不得不说,她当时心里却是很舒服,比起她害死了嫡姐做上沐府大夫人位置上的感觉还要好受些。她再聪明又如何,能逃得过自己设下的重重圈套吗? 原本她都设想好了,将她许配给一个正五品的武将,当然这个武将是年过四旬,丧偶不久,嫡子已经娶亲,这样一来,不仅发挥了她的作用,也消了自己心里的恶气。 听闻她出事的时候,她虽然有些不满,因为她已经受了五品武将的聘礼,只待过了年就让她嫁出去,不过更高兴的是,终于没有碍眼的她在了,也不用再挡在自己女儿前头了。 千算万算没想到的是,她舍命相救的人居然是皇上,居然还因此得了皇上的亲眼,一个月的时光就成了正一品的贤妃,连带着整个沐氏都跟着水涨船高了。 虽然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是怄气的很,如果这一切是她亲生女儿的该有多好? 当然,沐大夫人是间接的忽略了,当初本该是沐颜苼进宫的,是她使了手段送了沐二十三娘,可惜的是沐二十三娘在第一关的时候就被刷了下来。 心思翻转间,沐大夫人心里有了算计,对着沐二十三娘耳语了几句,沐二十三娘终于是笑了,搂着沐大夫人的手臂,娇俏的说道,“还是娘最疼我了。” “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不疼你谁疼你?”沐大夫人点了下沐二十三娘的挺翘的鼻子,“你只要乖乖的听为娘的话,为娘自然有办法让你如愿。” “嗯嗯嗯”沐二十三娘不停的点头,说着好听的话儿,逗得沐大夫人也是满脸笑容。 听着前头马车传来的笑声,沐八夫人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对着一脸沉思的沐三夫人说道,“嫂子,你听听,母女二人真真是下作到了极点。” 沐府三爷和八爷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而沐三夫人和沐八夫人更是嫡亲的表姐妹,闺阁中的时候感情就是极好,做了妯娌之后因为有共同的对手,两人的感情比之从前更是胜了三分。 作为沐府目前实际上的掌家夫人,沐三夫人不像沐八夫人那般坐不住,懒懒的抬起眼皮,不慌不忙的说道,“你急什么?就算大爷再宠爱大夫人,事关到沐府的荣耀,老太太怎么可能看着大夫人犯下大错,”嘴角挂着一抹讥诮的笑,“说不准还得让当年的一桩冤案水落石出,你且看着吧,长房这几日怕是热闹的很。” 沐八夫人一愣,很快的笑了了起来,“倒是我眼皮子浅了,还真没有想到这上面,还是嫂子厉害,一下子就看中了最紧要处。” “这有什么的,”沐三夫人脸色虽然没有变化,眼底里却又隐隐的笑意,“你别看十七娘是个闷不吭声的,心里却是个极有主意的,当年的事情,虽然她年纪小,怕是她心里也有数,这些年在庄子上安安静静的,倒是弄出了好名声来,足可以看出来长房的那对蠢得要命的母女就绝对不是她的对手。虽然不明白她为何没有将此事揭露出来,反而是安分守己的,肯定心里是有什么计划在。只盼着她到时候别因为这些年的冷落,给沐府带来什么祸端就好。” 沐八夫人却有些不解起来,“嫂子,您这是杞人忧天了吧,她再聪明,心有不甘又如何,难道还真的要把沐府给踹了,替她那个短命的娘报仇?她如今可是正一品的淑妃,在宫里这些妃嫔中,身份是最差的,她想要在后宫中彻底的站稳脚步,最需要的支持。沐氏虽然只是商户之家,可是有钱,又跟不少官家有姻亲,对她来说,是急需要抓住的。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绝对不会做蠢事,主动的断了自己的后路。” 沐三夫人有些侧目,显然有些不认识眼前的沐八夫人,沐八夫人对上沐三夫人好奇的目光,讪讪的笑了笑,“这些都是母亲跟我说的,本来是打算说给淑妃娘娘听的,没想到没有寻到机会,反而透露给嫂子了。” 沐三夫人了然,沐八夫人的母亲是她嫡亲的姑姑,而她姑姑是个精明厉害的人物,在丧夫之后,不仅将整个家业撑起来,反而还发扬光大,养大了几个孩子,虽然没有姑姑能干,倒也是有能之人。 沐八夫人继续说道,“也不知道下次进宫是什么时候了,有淑妃娘娘在宫中,沐家想要成为大齐第一,怕也不是没有机会了。” 沐三夫人低头沉吟了一下,抬起头来,坚定的说道,“这次没有找到机会就算了,并不代表后面就没有机会,等着吧。还有,今日的事情,要原原本本、一次不落的说给老爷、太太听,相信这样做了之后,机会就很快降临到头上了。” 沐八夫人了然,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嫂子,您放心,我一定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回头我也会跟几位嫂子嘱咐一下的。” 沐三夫人很满意的点头,眼里浮现出一抹笑意来,淑妃娘娘希望您是个聪明人。 这次进宫,是沐老爷排上号的八房夫人,其他的,根本就没有机会能进入宫中。唯一未嫁的女子就是沐二十三娘,至于沐二十三娘为何能进宫,其中的因由不用多说。l3l4 第二百五十六章 虽然淑妃突然冒了出来,又有个朱昭容,宫里却是罕见的风平浪静中,淑妃的伤势一日日的好转,而朱昭容的胎也稳了下来,除此之外,每个人都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似乎忘了这后宫中的算计。 皇子所倒是闹出了一点事情来,大皇子不知道为何突然打了二皇子,沈德妃问讯之后,不顾规矩跑到皇子所,看到儿子脸上的淤青,心疼到不行,最后闹到昭宗帝面前,求着昭宗帝给个公平。 手心手背都是自己的肉,昭宗帝原本念着大皇子没有了生母,想要怜惜他一番,可看到二皇子眼含委屈,而大皇子依旧是桀骜不驯、盛气凌人的样子,让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昭宗帝也恼怒了,当着后宫一干妃嫔的面,直接呵斥大皇子,“不孝不悌……心思恶毒,枉为大齐皇子……”连南书房的太傅们也跟着遭殃,受了皇上的训斥不说,不少官职不保,换上了其他的人接替, 本来熊皇后是要为大皇子说几句好话的,虽然秦婕妤生前跟她不对付,可大皇子到底是无辜的,而自己身为嫡母,大皇子有细微的行差踏错,都是自己这个嫡母的责任。可对上昭宗帝的盛怒,熊皇后也没胆开口。 虽然听了家族的吩咐送二皇子去了皇子所,可每个月才能见上两面,让从前每日都可以看到儿子的沈德妃着实是煎熬。就想借着机会,像皇上求求情,不期望二皇子离开皇子所。也能每月多见上几面也是好的。昭宗帝这一发火,她也成了缩头乌龟,一句话都不敢说。 最后对大皇子的处罚下来,是禁闭半年,还有一千遍的孝经外家一百遍的四书五经。作为受害者的二皇子也没有逃过责罚,一百遍的孝经之后才能入南书房读书。 随后昭宗帝另外一番旨意,可是让一向喜欢做好人的姚贤妃心里是彻底厌烦了大皇子,原本只是皇子搬到皇子所。这次连公主也要搬到皇子所去。 虽然她曾经是很失望大公主不是皇子,但作为皇上的第一个女儿,大公主还是很受皇上重视的,每次皇上到了明瑟殿,总会手把手的教大公主读书,连大公主的名字都是皇上翻了典籍之后娶的,“齐亦玉”。自己也借着大公主,成功的将皇上留下过不少次,每次跟皇上谈论大公主的一些事情,倒是有了几分老夫老妻的感觉。 虽然在外人的眼中,自己的荣宠跟从前是一样的,可是自由自己心里清楚,皇上对自己还真的没有从前的怜爱了。越发的显得有些寡淡。眼瞧着安婕妤的孩子没了,朱昭容又怀了孕,她是越发的着急上火,对于皇子的渴求就更深了。 自己最有利的大公主去了皇子所,以后自己还有什么更好的借口,如今淑妃正在风头上,除开皇贵妃,皇后、沈德妃、朱昭容等等那一个又是省油的灯? 顾明珠听闻此消息的时候,错愕了一下,恍惚的想起大皇子的生母起来。忍不住的叹了口气,敲落到冰晴的眼中,冰晴略一思索,便开口道,“殿下,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大皇子落到今时今日这种地步,除了他生母的原因。剩下的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顾明珠却不认同,“就算秦婕妤再怎么恶毒,对大皇子倒是真心真意的,大皇子是秦婕妤亲手带大的。感情自然是深厚,眼看着生母被生父害死,落到普通人身上,肯定是很受刺激的,何况九美哥哥待他又不好,不怪他会这样。” 虽然语气平静,难免对昭宗帝有些不满。 冰晴知道自家殿下是个最为心软不过的,连大皇子这样的人都能心软,她却是不赞同了,而且关于这件事,她是最清楚不过的,“殿下,您这样说可就冤枉皇上了。按奴婢来说,皇上对她们母子已经是够好的了,皇上要是再不解决了秦婕妤,恐怕日后肯定是要酿成大祸的。皇上要不是顾念大皇子是他的儿子,肯定是仍由他自生自灭了,何必还为他考虑这么多。大皇子是被秦婕妤给带坏了,皇上再怎么用心,也不能改了大皇子的本性。” 顾明珠疑惑的抬头看着冰晴,冰晴向来是沉默寡言的,今日能为昭宗帝抱屈,看来她心里是认同了昭宗帝。 冰晴瞧着顾明珠的脸色,大致也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殿下,奴婢今日为殿下说好话,并不是受了多少的好处,而是奴婢作为旁人,比殿下看的清楚罢了。殿下,您知道当初秦婕妤为何进宫,又为何诞下大皇子吗?您有没有想过她这些年到底是做了多少的恶事?” 自从知道自己要进宫,广平候府是有打算将后宫的情况讲给顾明珠听,不过那个时候顾明珠一心想要将自己置身其外,并没有多加关注,只是大致的了解了一下。她虽然对于昭宗帝身边的女人不太上心,对于秦婕妤却还是有几分的好奇,因为她是知道昭宗帝的脾性,像是秦婕妤工于心计,一副精明样子的不是昭宗帝心中的喜好类型,当然,她也不清楚昭宗帝真正喜好的类型到底是什么样,只是直觉的感觉到。 对于秦婕妤为何进了宫,又生下昭宗帝的第一个孩子,也是长子,顾明珠虽然好奇,到没有让她好奇到去探究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到冰晴这样一说,顾明珠还真的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冰晴见顾明珠有兴致,也就不藏着掖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这来龙去脉自然是十分的细致,连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恰当表现出了她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顾明珠也是听得十分的入神,这比她在酒楼中听过的说书人讲故事还要精彩万分,冰晴虽然平时不太爱讲话,可是说起事来也是很有本事的,自然能将这件事情说的是跌但起伏、波折万分。 “……不管怎么说,她到底是大皇子的生母,这件事情虽然是害了万氏一生,万将军又对皇上有救命之恩,皇上自然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万氏就这样没了命。最后万氏就封为修仪,诞下大皇子的秦氏就封为婕妤,大皇子到底是让秦婕妤养着,就没有放在皇后的名下。后来秦婕妤做下的一连串恶事,皇上自然是记在眼里的,虽然在安婕妤的事情上,皇上却是有几分冤枉的秦婕妤,可皇上要是再不处决了秦婕妤,大皇子恐怕是真正要变成一个为权势不折手段的人。不过如今看来,皇上的这番苦心倒还真的被大皇子白白浪费了。” 顾明珠也是诸多感叹,实际算起来,大皇子比起她的大侄子羲哥儿小不了多少,顾行羲虽然是广平候府的长子,从小也是被宠着,可在大哥哥的严厉管教之下,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并认真的付出行动,虽然后头有了徃缍鹊龋亢烈裁挥幸蛭改付詮哥儿的重视而心存怨怼,反而是十分的喜爱徃缍辛耸裁春枚鞫际堑谝桓龈鴱哥儿。 看来,这人好与坏,除了自身的原因之外,周围的环境影响也是重要的。九美哥哥虽然繁忙,到底也是花了心思对大皇子,大皇子变成今日的地步,不得不说秦婕妤却是是费了很多的心思。要是秦婕妤真的泉下有知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对大皇子的教育,想着记忆中模糊的面孔,心里却是很肯定,怕是不会吧,在她的心中,只有无止境的争斗,反复没有了争斗,她的生活就没有了意义。秦婕妤或许是很爱大皇子的,但她更爱的还是自己吧,毕竟大皇子改变了她的一切,她更加的需要大皇子让自己更好吧。 想到这里,顾明珠心里又是很不舒服,想起昭宗帝最近越发的疯狂,知道昭宗帝心中的打算,就是希望自己能早日有孕。可看到秦婕妤和大皇子的下场,她却是第一次感到害怕起来,人,不可能永远都不会变,随时都会跟着环境的变化,自己的需求也有了变化。就算自己看透了其中,难免不会因为将来自己有了欲念而去执着。 不能,她绝对不能生下孩子,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为了权势变成自己不认得的样子,就算自己费尽苦心去教养他,外界的侵扰却是时时刻刻的,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 现在的她已经让真心疼爱她的阿爹阿娘、哥哥们担心了,但她不想让他们无止境的为自己担心下去。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因为自己,而坏了他们的生活,她也不可能如此的自私。从小到大,她见的太多太多了,九美哥哥早就不是从前的九美哥哥了,她不想有朝一日,连现在仅有的温情都荡然无存,这样,自己在这寂寥的后宫中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就让她自私一次吧,虽然,她心里也有很多的不情愿,为了她爱着的和爱着她的人能更好的,就这样吧! 冰晴眼里也有些不忍起来,心里是深深的为自家殿下同情,但是她同情又如何,她不过是个奴婢,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只好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让主子尽量的好受些,让她在后宫中的日子也尽量好过些。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Www.ChkEe.coM 创客小说网)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大皇子的事情之后,宫里依旧是波澜不惊,彻底养好身子的淑妃在第一次承宠的时候,已经是秋高气爽的季节了,各色的菊花都摆了出来,好似一夜之间,这天地间就彻底的换了个颜色,各种的绿,换成了明亮的太阳的眼色,映衬这湛蓝的天空,格外的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一阵秋雨之后,老天就突然换了个脸,从明媚的笑容换成了阴沉沉的怒容,北方到底是不比南方,秋天来的突然,也走的短暂,很快凌厉的北风就呼啸而来,再讲究仪态的世家夫人、贵女,也不得不考虑最重要的,身子康健才是最重要的。 骤然间,整个京城的上流圈子突然就冷了下来,各种名目的宴会纷纷失去了色彩,在连绵的阴雨中,蛰伏着,等待着突然的爆发。 熊皇后看完内务府上交的账本之后,打了个哈欠,看着华美的内殿,除了几个宫人之外,再加上冷下来的天气,很有几分寂寥的情怀在其中。 兰香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朝熊皇后行礼之后,低声说道,“娘娘,郝嬷嬷想要求见娘娘。” 听闻是自己的奶娘,熊皇后露出了几分喜悦,“快,请嬷嬷进来。” 不一会儿,兰香就带着老了好几岁的郝氏进来,跟在郝氏身后的还有一位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亦步亦趋的跟在郝氏身后,对于景仁宫的华美摆设,眼神也不乱跑,显得很是老实端庄。 熊皇后看到郝氏身后的女子。愣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郝氏的一番涕泪给失了注意,熊皇后有些哭笑不得的扶起郝氏,兰香等人也在劝慰郝氏。 好一会儿,郝氏才平复过来,对上熊皇后关切的目光,老脸一红。转过身偷偷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熊皇后倒是没有介意郝氏的失态,神态温和的问道,“嬷嬷可还好?吃的可好,住的可好,银子还够用吗?” 郝氏整理好仪容之后,忙不迭的回答。“劳皇后娘娘挂心了,奴婢很好,夫人特意给奴婢置办了个三进的宅子,又给奴婢使唤的人,时不时的还叫奴婢进府,跟奴婢讲些娘娘的消息。奴婢活了这大半辈子,现在的日子可是从前不敢想象的。也多亏了娘娘时时记挂着奴婢。奴婢真的是无言以谢,”说着又要跪下给熊皇后磕头,熊皇后急忙的就想要扶起郝氏,兰香等人眼明手快的扶住了郝氏,郝氏继续感激涕零道,“奴婢如今过得极好,奴婢别的指望都没了,就是担心皇后娘娘,怕皇后娘娘吃亏了去。” “嬷嬷,”兰香笑道。“您啊,真不用操心,娘娘很好的,嬷嬷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让娘娘少为您担心才是。”目光飞快的扫了一下郝氏身后站着的女子,女子察觉到兰香的打量,飞快的低头,做出一副老实的模样来。 熊皇后这才注意到郝氏身后的年轻女子。有些好奇的问道,“嬷嬷,您怎么想着今日进宫看本宫?府里可还好?” “府里一切都好,娘娘不用操心。”郝氏面色有些不好的说道,“倒还是奴婢莽撞了,奴婢昨日做了噩梦,心里担心不过,就求了夫人,这才进了宫。”说着,又将身后的女子拉了出来,“娘娘,这个是奴婢那个苦命女儿的女儿,奴婢亲外孙女儿名唤石云心,奴婢今日进宫,是想向娘娘讨个恩典,让她在娘娘身边做个使唤人,奴婢可是精心调养多年,娘娘要是觉得中意的话就留下,要是不行,过几日送回去也没事。” 熊皇后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虽然好几年没在熊皇后身边做事,郝氏还是机器了解熊皇后的脾性的,朝兰香使了个眼色,兰香看了一眼熊皇后,熊皇后点了点头,兰香就带着石云心和一干宫女鱼贯退出。 等人都走了之后,郝氏朝熊皇后近了近,从身上掏出一个用帕子包裹的物件,一脸神秘,“娘娘,这可是奴婢花了很多精力和钱财才得来的,娘娘下次召见后宫妃嫔的时候,在他们的茶里放上一点点,保准他们以后绝对不会给娘娘造成威胁,再精明的太医也查不出什么。” 熊皇后本来就是心里灵巧之人,在后宫浸淫了这些年,早就经历了不少刀光剑影,饶是如此,还是被郝氏的大胆给吓了一跳,声音低低的,却是掩饰不住颤抖,“嬷嬷,你这是在做什么?这可是万万要不得的。” 对上熊皇后的退缩,郝氏是恨铁不成钢,语气急促的说道,“娘娘啊,奴婢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好不容易安婕妤的孩子被她作弄没了,又冒出个朱昭容来,如今又有个淑妃,这一个个的,那个是好惹的。要是现在不做,等将来她们都成了气候,三皇子的处境可就不妙了。再说了,这事儿做的隐秘,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娘娘的头上,就算到时候真的攀扯,也不会攀扯到娘娘身上。娘娘,您可不能一味的做好人了,这后宫里哪能容得下好人?民间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为了一点儿钱财都可以斗得你死我活,至死方休的,何况是在后宫中?娘娘,您可是经历过的,难道您要眼睁睁的看着三皇子走上老路?奴婢说句真话,这局势风云变化,还真的说不准三皇子到时候能不能做上那个位置。您就算不为您自己想,也得为三皇子多考虑考虑,他可是嫡出的皇子啊,继承皇位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 郝氏的一番话说得熊皇后也有心动起来,这些年她也算是看透了,虽然顶着皇后的名头,可是其中的苦楚真的是只有自己能体会。她所有的指望和寄托就在自己儿子身上了,就算儿子是嫡子又如何,在皇上的眼中,跟大皇子、二皇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从来也没有高看几分,这让她如何服气? 但是想到皇上那双冷然清明的眼,不禁打了个寒噤,瞬间就从迷乱中回过神来,如果自己真的做了这事,怕是自己这个皇后的路也算走到头了,到时候不光是自己、儿子、女儿,连自己的家族也落不到好处。 熊皇后摇了摇头,郝氏眼里热烈的光芒顿时就黯淡了,浓浓的失望之色,落到熊皇后眼中也有些不忍,不等熊皇后开解,郝氏却是一副下定了决心,展现出背水一战的勇气来,“娘娘,您放心,奴婢将这事儿办妥,绝对不会牵连到娘娘。” 对于郝氏的决心,熊皇后很是震惊,还是维持住了冷静,“嬷嬷,你这是要本宫一辈子愧疚难安吗?本宫当年送你出宫,就是希望您能安享下辈子,别再颠簸流离了。要是你真为本宫做了这样的事情,本宫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娘娘,”郝氏仰头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熊皇后,形状姣好的眼睛四周布满了细纹,饱经了岁月的风霜,“奴婢虽然是您的奶母,您却是奴婢一口奶都没有吃上。奴婢身份低微,自然是不敢高攀上娘娘,但奴婢这辈子所有的指望都在娘娘身上。奴婢知道您是为了奴婢好,可是奴婢却是不能接受不在娘娘身边,娘娘,您就让奴婢做完最后一桩事吧,了了奴婢的心愿。”说着就跪下给熊皇后磕头,恳求熊皇后答应她。 熊皇后忙扶起郝氏,看着郝氏骤然老了许多的容颜,心里也很是不忍,但还是坚持不妥协,“嬷嬷,本宫知道您的一片忠心,但是这后宫中并不如嬷嬷想的那么简单。”熊皇后高贵威仪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灰,“嬷嬷,您知道为何每次姚贤妃陷害本宫,皇上都站在本宫这边吗?那是因为皇上对后宫的事情是一目了然,这后宫里,到处都是皇上的眼线。皇上虽然不管后宫的事情,可后宫中的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却是逃不过皇上耳目,怕是现在本宫跟嬷嬷说的话,不出一会儿就会传到皇上的耳中。嬷嬷,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做了,这不是在帮本宫,而是在害本宫。” 从前熊皇后虽然不赞同郝氏的绝对,说话从来都是温温婉婉的,第一次说的这般直接,让郝氏一腔热血是彻底的结成了冰,脸色是灰败、颓然。 好一会儿,郝氏才苦笑了一下,恭敬的行了礼,语气中满是落寞,“倒是奴婢唐突了,还请娘娘莫怪。” 熊皇后也觉得不忍心,就开腔劝道,“嬷嬷,您为本宫辛苦这些年了,您也该好好的颐养天年了,这样本宫才不会时时为了嬷嬷而忧心,嬷嬷,还希望你能体谅本宫。” “奴婢这一辈子都是为了娘娘,”郝氏苦涩一笑,“那值得娘娘这般说,娘娘莫要折煞奴婢了,奴婢记住了,是奴婢鬼迷心窍了。” 熊皇后目光幽幽的看着郝氏,原本是有很多话要对郝氏说的,思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就这样罢了,郝氏是个认死理的,从前又吃过亏,在这方面的执拗,还真是让人没有办法。 熊皇后不知道的是,就因为她这一时的心软,给她自己带了很大的祸端,这是后事,暂且不提。 郝氏在景仁宫逗留的时间不长,不过,她此行进宫的另外一重目的是达到了,就是将她唯一的外孙女石云心留在了景仁宫,代替自己服侍熊皇后,也作为自己这么多年主仆情谊的报答。 第二百五十八章 熊皇后的景仁宫多了一位宫人,这位宫人还是熊皇后从前最为信任的管事嬷嬷的外孙女儿在后宫中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激荡。只是消息传到正在修剪盆景的姚贤妃的耳中,姚贤妃手一动,将原本修剪好的盆景顿时就缺了个口子,姚贤妃放下剪刀,神色淡然的让人将剪坏的盆景拿出去丢了。 茜萍有些疑惑不解姚贤妃的气定神闲,姚贤妃接过茜草拧好的温热帕子擦了擦手,心情颇好的解释道,“还真是不枉本宫费了如此多的心,总算是达成本宫想要的了。” 孔三贵微曲着身子,闻言,满脸的钦佩之色,“娘娘算无遗漏,奴才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茜萍还是有些不解,对上茜草微笑的表情,心思翻转,很快恍然大悟,“奴婢愚钝了。” 姚贤妃的笑容越发色深了些,引得因为初冬的雨让显得沉闷的屋子也跟着亮堂起来。 日子是不紧不慢的过了,随着朱昭容的产期一日日的近了,这后宫显得有些浮躁,不过这浮躁跟顾明珠可不相干,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霍太后的身上。 霍太后本来身子就不太好,敬宗帝驾崩之后,哀毁骨立,整个人差点都垮了下来,后来虽然有太医高明的医术,这些年又是精心调养,却也是没有多大的作用。第一场冬雨洒遍整个京城的时候,霍太后也跟着不幸着凉,原本以为喝点药再多养养就好。霍太后也是每年到了冬天的时候,都要大病一场,但最后都是能痊愈。 就在所有人都这样以为的时候,霍太后的病情是一日日的严重,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开始有些束手无策。昭宗帝见状,也是公告天下。召了不少天下闻名的大夫进宫替母后太后娘娘医治,最后统一的意见是尽人事听天命。 这一冲击不光是对霍太后如今在世的唯一女儿阳平长公主,也是对顾明珠的震荡也是很大的。十岁之前。她每年有大半的时光在宫里,其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霍太后在教养她。霍太后虽然是她名义上的舅母,在她心中却是另外一个母亲的存在,代替了她亲生父母早逝的悲哀。 霍太后对她也是真心实意的,这都是她能感受得到的,很多时候,霍太后对她比对阳平长公主还要好,从前要是自己跟阳平长公主闹了不愉快。霍太后总是站在自己这边。 虽然知道世事无常、生死有命,但当你习惯了你生命中有这么亲密的人在,某一天突然就离开了自己,这搁在谁身上都是极其难受的。顾明珠本身就是敏感多情的。当初敬宗帝驾崩的时候,她也曾低落了很长时间,孝懿太后逝世的时候,也是如此。如今霍太后也要离开自己的生命,顾明珠一下子就没有了方向。她现在唯一知道的是,尽可能的多陪在霍太后的身边,不让自己的人生留有遗憾,这些年,她一直都不能原谅自己。当初敬宗帝驾崩的时候,她没能见着敬宗帝最后一面。 伺候完霍太后睡了之后,顾明珠坐在床头,就一直愣愣的看着霍太后苍白消瘦的容颜,好似要把这熟悉的容颜烙进骨头里。 羽翅扶着李太后进来的时候,见到这情景,眼泪就忍不住簌簌的流下来,李太后侧过脸,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走到顾明珠的身边,轻轻的拍了她一下。 顾明珠回过神来,看着同样也消瘦了不少李太后,顾明珠急忙的站起身,李太后伸手抬住顾明珠行礼的姿势,指了指床上躺着的霍太后,顾明珠心领神会,扶着李太后朝西暖阁走去。 顾明珠扶着李太后上了炕,按照以往的惯例,准备坐在下首的黄花梨雕花玫瑰椅上,被李太后制住住,依照李太后的意思坐在了被炕几隔开的另一边。 “明珠,你有孝心是好事,可也别累坏了身子,”李太后怜爱的看着瘦了不少的顾明珠,原本脸颊上还有些肉,显得可爱娇俏,现在这些肉都消了,露出尖俏的下巴,一双水汪汪的凤眼,多了几分纤巧纤弱,颇是让人心动。 顾明珠摸了摸下巴,绽开一抹笑,夹着淡淡的愁绪,如同秋雨中的红叶,耀眼夺目,让人心存怜惜,“母后,最近天气不太好,臣妾也没了饮食的心思,等天气晴朗了,自然就恢复过来了。不过,臣妾倒是瞧着现在不错,安安都说比以前秀美了不少,母后,您说呢?” 被顾明珠这样插科打诨,李太后低落的心情也散了不少,轻笑着,“你呀,惯会说些好听的逗人开心,哀家拿你真真是没了法子。”说着,目光落下,停在宽大腰封裹着的纤细腰肢,含着一抹期盼,“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顾明珠一颤,随即就笑开了,一副羞怯到不行的样子,“母后,您怎么……”剩下的话,她说不出口也承诺不了。 李太后移开视线,转而看着顾明珠,无半点的责怪,反而是十分的平静,“姐姐虽然不说,哀家却是知道的,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你。”静静的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不光是姐姐,哀家也是如此。这后宫中,女人最大的依仗还是自己的孩子。明珠,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哀家也从来是把你当成女儿看待,哀家只是不想你日后会后悔。” 顾明珠僵住,低着头,做出一副品茶的样子。 李太后也不好逼迫的太紧,转移开了话题,“时候不早了,你也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宫歇歇吧,可别累坏了身子。” 顾明珠乖巧的下炕,朝李太后行礼之后,就离开了。 一直安静的侍立在李太后身后的羽翅见顾明珠走了之后,换了茶盏,看着望着打开的朱漆镂花长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忍不住开腔道,“太后娘娘,您怎么跟皇贵妃殿下谈起了这事?” 在顾明珠最初进宫的半年时间了,李太后和霍太后是问过顾明珠这方面的情况,不过那个时候这事随意的谈谈,并没有什么逼迫的意思在其中,说了几次之后,也就不了了之,最后干脆就没提了。这都一年多的时间了,怎么就突然提起了这个? 李太后转过头,云坠很有眼色的将窗子阖上,李太后慢慢的抿了口温度恰到好处的热茶,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明珠虽然面软,心中却是有成算,不过啊,她还是心太软了。这一年多里,哀家冷眼瞧着,也知道她心里的打算。虽然佩服她的豁达和隐忍,可到底是哀家疼宠多年的孩子,实在是不忍心。”李太后叹了口气,听得羽翅也是心有戚戚焉,“哀家就皇上这一个儿子,自然得多为他考虑一番,虽然是有些对不住明珠这孩子,可哀家也不忍心看着这两个孩子越走越远,最后真正的成了熟悉的陌生人。有个孩子牵绊也是好的,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总会为对方打算一二。如今,哀家也只能借着姐姐生病这事了,否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机会。” “那太后娘娘怎么就知道皇贵妃会一定按您的意思来?”云坠忍不住开口,“奴婢也是看着皇贵妃长大的,皇贵妃也是个倔性子呢。” 李太后微微一笑,“明珠性子再怎么倔强,到底还是个善心的,她会让自己为难,但绝对不会让她身边的人为难,不然这个傻丫头也不会钻了牛角尖一直不出来了。” 李太后却是是将顾明珠的心思估摸的很准确,回到了关雎宫之后,将一个人关在殿内,还言明不让任何人打扰,就算是皇上都不行。这让唐嬷嬷等人是急到不行,生怕顾明珠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毕竟这也是有前例摆着的,当初听闻敬宗帝驾崩的消息之后,顾明珠将自己关在屋内是一天一夜都没有出来,连同昌大长公主都没有办法。 昭宗帝驾临关雎宫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正好就看到一干宫人在殿门口,抓耳挠腮的在想着法子,孙耀及时的在昭宗帝耳边低语了几句,昭宗帝沉吟了一下,挥手就让他们散开,不顾孙耀的劝阻,径直朝内殿走进去。 昭宗帝拨开一层层的帐幔,走到内殿的时候,透过镶嵌在床头四周的夜明珠散发出的幽幽光芒,就看到顾明珠趴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 昭宗帝直接走了过去,坐在床上,静了一会儿,就俯下身将被子拉开,然后将顾明珠揽入怀中,顾明珠卒不及防,恰好的露出她脸上的未干的泪痕。 昭宗帝叹了口气,轻轻的怕打着顾明珠的后背,冷厉的气势柔和了不少,在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中,原本坚毅的面容也跟着淡化,显出几抹柔情来,“明珠,你放心,朕一定会找到医治母后病的大夫了,一定会让母后恢复健康的。” 顾明珠伸手抱住昭宗帝劲腰,微微的蹭了蹭,细嫩的脸颊感受便服上花纹的粗糙,好似这样能让自己更加的清醒些。 昭宗帝抬手握住顾明珠的下巴,目光对视,带着粗茧的指腹轻柔缓慢的擦她眼角不知道何时溢落的泪珠,轻柔的动作,就好像在对待心爱之物一般。 也许是昭宗帝溢于言表的疼爱,也许是凄寒寥落的天气影响,也许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让一直懿旨的情绪找了个发泄口,泪珠一颗颗的滑落,速度也越来越快。 见伤心到不能抑制顾明珠,昭宗帝微微的叹了口气,低下头,一点点的将滑落的泪珠舔下,手也慢慢的滑下,紧紧的扣着细柔的腰肢…… 第二百五十九章 好一会儿之后,见顾明珠眼泪掉的更凶,昭宗帝语气颇有些无奈,眼底里却是隐隐的笑意,“好了,别再哭了,明天红着眼睛,母后看了又要说朕欺负你了。” 昭宗帝虽然是一句调笑的话,顾明珠却是一脸认真,泪眼迷蒙的抬头,许是哭的时间太长,玲珑挺翘的鼻子抽了抽,声音也是有些沙哑,口气有些冲的回了一句,“本来就是你欺负我。” 昭宗帝眼里的笑意更加的盛了,用力的将顾明珠抱住,一副认命的样子,“是,是我欺负你了,是我不对,应该要被责怪的。我的好明珠,可别再哭了,再哭下去,我是真的要愧疚难安了。” 顾明珠听着昭宗帝的话,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她现在也没有多少的精力去分析这些,见昭宗帝服软,她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从昭宗帝手中拿过帕子,细细的将脸上的泪珠擦干。 昭宗帝借着夜明珠的光芒,细细的端详了一番,“好了,闹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早了,该收拾收拾准备就寝了,你明日还得打起精神来了。” 顾明珠乖巧的点了点头,昭宗帝于是要人进来服侍。 等到就寝安置妥当之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来,顾明珠乖巧的偎依在昭宗帝的怀中,睁着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昭宗帝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顾明珠的脸颊,“别再想了,你今天都忙了一天了,赶紧睡吧。”说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顾明珠此时几乎是整个人都躺在昭宗帝身上。 顾明珠轻轻的“哦”了一声,躺在昭宗帝身上。 不一会儿,昭宗帝颇有些隐忍的开口。“明珠,你不累吗?”含了浓浓的意味在其中。 顾明珠没有回答,反而身子下滑。眼看就到了紧要的关头,昭宗帝伸手将顾明珠给拉了出来。一个翻身,将顾明珠禁锢在了自己的身下,眼里闪烁危险的光芒,恰好顾明珠抬起头来,不禁打了个冷颤,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就彻底的陷入了迷乱中…… 很快就到了腊月。朱昭容赶在了腊八前诞下一位皇子,当然,不可避免的在后宫中引起了一场冲击,但同样也有不少人在看好戏。因为霍太后卧病在床的缘故。宫里并没有像往常一般热热闹闹的举办各种宴会,就怕惊扰到静养中的霍太后。其中最主要的是,圣母太后娘娘根本无心于此,全部身心都放在了母后太后娘娘的身体状况上。尽管有祖宗的规矩,却也是能避免就避免。后宫中又有谁敢冒犯两宫太后? 当雅霜将皇上的旨意汇报给朱昭容的时候,朱昭容原本挂着笑容的脸是彻底的落了下来,眉宇间蒙上了一层寒霜,因为手太过用力,只听到“刺啦”一声。浅金桃红二色鲛绡宝罗帐被她生生的扯下来一块,殿内的宫人们顿时如临大敌、噤若寒蝉。 恰好这时候,不知情况的奶娘抱着哇哇大哭的四皇子走了进来,神情焦灼,“娘娘,四皇子不知为何突然大哭。” 雅霜来不及阻止,默默的闭上眼等着朱昭容的发作。 殿内诡异的安静让奶娘终于反应了过来,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心里也是惧怕的很,只能勉强的维持冷静,等到暴风雨的来临。 有那么一刻,朱昭容是真的要发作出来,母子连心,四皇子的哭声太过凄厉,让她原本因为愤怒为昏了头的脑袋瞬间清醒,勉强的坐起身,朝奶娘伸手,语气依旧有些冷冽,“把四皇子给本宫。” 奶娘没有反应过来,雅霜眼明手快的推了一把奶娘,反应过来的奶娘趔趄了一下,到底还是稳稳当当的将四皇子送到朱昭容的怀中。 朱昭容抱过四皇子,眉宇间的冷霜化作了暖阳的潺潺流动的泉水,还没等雅霜松口气,就听到朱昭容平静的话语,“跟尚宫局说下,奶娘不符合本宫的欢心,换个新的进来。” 惊呆了的奶娘楞在哪里反应不过来,雅霜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满脸慈爱的哄四皇子的朱昭容,使了个眼色给殿内嬷嬷,嬷嬷会意,马上就拖着奶娘朝外头走去。当然,是绝对不可能奶娘惊扰到朱昭容的,奶娘还没有喊出声,就被眼明手快的嬷嬷们给捂住了嘴。 等朱昭容将四皇子哄睡着了之后,原本温悯慈爱不再,整个人比起万年寒冰还要冷酷。 雅霜打起精神,劝说着朱昭容,“娘娘,皇上素来孝顺,这次也是不得已为之,只要四皇子好好的,将来的富荣肯定是享用不尽的,再说了,四皇子如今在风头上,少受点关注,对四皇子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朱昭容懒懒的抬起眼皮,眼里的坚冰却是让人不寒而栗,“你倒是想得开的,也不枉父亲花了多少心思送你进宫。” 在进宫当初,朱昭容确实是风头正盛,后来失宠之后,她原本带进宫的从小贴身服侍的两个丫鬟也因为在她冷落的时候,犯了错被被找麻烦的秦婕妤给弄没了命。在除夕宴会上,她以一舞再次得到昭宗帝的恩宠,但她身边也没有得用的人,因此他的父亲将他身边的最信任的大丫头托了关系送进宫。 雅霜嘴里满是苦涩,面上依旧是温顺谦和,她知道,朱昭容素来是讨厌自己的,不管是从前她还是湖州知府府里的尊贵的大姑娘,还是现在高高在上的昭容娘娘,在她心里,自己始终是低贱的奴才,身为奴才自然得遵守自己的本分,不要妄想自己不该得到的。 真要她说,她也不想进宫服侍这位喜怒无常的昭容,她宁愿走自己之前规划好的路,在府里找个管事,以后做个管事嬷嬷,虽然依旧是奴才身份,可也是有几分势力。不像现在,进了宫,跟家人从此远离,自己却一辈子只能守在这望不到边的后宫中,日日熬着,熬到合眼的那一刻。还得时时刻刻担惊受怕,就是不知道晚上躺在床上闭眼的时候,早上还有没有机会睁开眼睛。 “娘娘,那是皇贵妃殿下的步辇。”看着前头走过来的仪驾,崔女官轻声提醒。 沐颜苼的眉头皱了起来,面色有些不少,崔女官示意了一下,抬着步辇的太监们放下步辇,海莲走上了前去,沐颜苼扶着海莲的手慢慢的走下步辇。 沐颜苼这边的动静落到容尚宫的眼中,眼睛飞快的眯了一下,王成恩询问的看了一眼容尚宫,容尚宫面色淡淡的摇了摇头,于是径直离开。 见皇贵妃的仪驾视若无睹的离开,原本还算好修养的沐颜苼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难堪,崔女官见状忙出来说话,“娘娘,皇贵妃素来都不会跟宫里的任何人打交道,进宫这么长时间,去景仁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虽然在后宫里生活了大半年,沐颜苼这还是第一次跟皇贵妃对上,也不是她没有机会,只是皇贵妃出行的时间太过跳动,根本让人无法把握其中的规律。而且,最开始几个月,她都在安心养病,等她病好之后,又得花心思处理娘家的事情,也分不出多少心来。而且,她正在圣宠之上,自然得是别人讨好她,根本就不用她花费心思去讨好人。 进宫这么长时间,皇上对自己从来都是温声细语,连霍皇后都没有给自己使过脸色,总是言笑晏晏,同处于妃位的沈德妃、姚贤妃,虽然心有不忿,到底是维持住了世家女子的大气宽和,其他的,身份不如自己、恩宠不如自己,背后是免不了难听的话语,当着自己的面总是能将殷勤保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地步。 渐渐的,让从前谨小慎微的她都忘记了小心翼翼,整个人开始飘飘然起来,从前她或许觉得没有什么,但是现在不同,让她有种很难下台的、面子上受不住的感觉。 面沉似水的沐颜苼想着怎么样找回场子,只听到一声轻咳,沐颜苼微微的僵了僵,眼含不满的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步辇边的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妇人,面容平淡无奇,典型的丢在人群中再也找不到的类型;唯一比较出奇的是她的一双眼,如同经历实际轮回的风霜,蕴涵了无数的故事在其中;第一眼或许只是觉得特别,可是第二眼看上去的时候,引起了好奇心,让你想要去猜测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名妇人姓江,是沐颜苼特意求了昭宗帝,昭宗帝许可留在她身边服侍的,整个颐华宫上下宫人都是带着几分恭敬唤她为“江妈妈”。 崔女官虽然是低着头,目光的重心却是放在了沐颜苼身上,瞧着原本气氛不已的沐颜苼在江妈妈淡淡的眼神中,很快的恢复平静,心里纳罕不已。 自从江妈妈进宫之后,她一直都是冷眼瞧着,虽然明面上沐颜苼是江妈妈的主子,可总给她一种感觉,江妈妈才是主子,沐颜苼才是下人,虽然江妈妈掩饰的很好,很难让人发现其中的细微,但只要跟她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会感受到她身上一种莫名的压力,这种压力很清楚,是一种不怒而威的偎依,她在宫里的主子们身上感受到过。 想着自己心事的崔女官,突然感受到四周涌现一种压力,四面八方的朝自己扑过来,这种压力让她心生恐惧,整个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不过,在后宫中浸淫了多年的崔女官,坐上今日的地位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在这样重重的压力之下,居然能面不改色的维持住,当然,是没有人看到她绣着精美折枝花纹广袖里握得死紧死紧的拳头。 第二百六十章 江妈妈面不改色、恭敬顺和的崔女官,眯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后,然后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心里有了估算。 如同来的突然,这股迫人的气势散得也快,见没有了这种凌厉感,崔女官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状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江妈妈,见到江妈妈眼里的深思,还没有来得及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身子也跟着绷得紧紧的。 回到了颐华宫玉芙殿之后,海莲早就让宫人们先下去了,自己也借口泡茶也跟了出去,还小心的关上门。 一肚子火的沐颜苼也顾不得许多,直接的就发作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现在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孤女,本宫可是正一品的淑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连皇后娘娘都要给本宫三分脸面,她一个皇贵妃凭什么可以如此忽视本宫?” “怎么,被人恭维着,让你忘记了你身份了?”对上沐颜苼的怒火,江妈妈眼皮抬都不抬一下,神情淡漠无比的说道。 沐颜苼满腔的怒火如同戳破皮的气球一下子瘪了下来,饶是如此,还是心有不甘,面上闪过受伤、怨恨、不甘、屈辱……语气恨恨的说道,“本宫不会忘记的,”虽然觉得不好,还是十足嘲讽,“本宫又岂能忘了?就算本宫真的忘记了本宫的身份,不是还有您在旁边提醒吗?” 对上沐颜苼讥嘲的话语,江妈妈神色未动,依旧是冷静无比,“哦,是吗?难道现在这一幕是我的错觉吗?” 沐颜苼顿时就被噎住了,脸上有青又红,各种情绪交织。好不精彩,好一会儿之后,沐颜苼才勉强的镇定下来。透出一股颓丧,朝江妈妈福了福身。“是奴婢错了,还请主子原谅,奴婢下次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对上沐颜苼的知情识趣,江妈妈总算是懒懒的动了动眼皮,眼里寒光闪烁,让低着头的沐颜苼是遍体生寒,神情越发的恭顺起来。与之前的盛气凌人、趾高气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江妈妈见好就收,依旧淡淡的说道,“你记着就好。要是坏了大事,第一个饶不了你。” 沐颜苼觉得额头的冷汗都要滴落了,越发的谦卑顺从,“是,奴婢记住了。” 收回一身气势。恢复到了从前不显山不露水、低调的江妈妈。 沐颜苼松了口气,掩饰住眼里的复杂,抬眸的时候,就换上了她高贵端丽的淑妃姿态来。 “母后,再吃一口。再吃一口就好了。”顾明珠端着药碗,柔声的劝着霍太后。 霍太后有些受不住汤药的苦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愿意再吃,可是抵不住顾明珠的坚持,只好妥协的点头,苦着脸张开嘴,让顾明珠喂药。 顾明珠手十分稳的将药喂给了霍太后,舌腔的苦涩让霍太后脸都皱了起来,顾明珠连忙劝着,就这样,一碗汤药都喂完了。 顾明珠将青花白瓷药碗递给站在床脚处的寻雪,接过踏雪手中端着的玫瑰红雕花的琉璃盏,揭开盖盅,一股芳香散开来,顾明珠捻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蜜饯,送到霍太后的唇边,霍太后张开嘴,将蜜饯含在嘴里,脸色总算是好了许多。然后顾明珠又掏出绣着一圈紫藤花纹的香云纱帕子,细细的替霍太后擦了擦嘴角,才停下手,将被子掖好,拿起放在床头几上的佛经,低低的给霍太后念起佛经起来。 不一会儿,霍太后的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起来,一直观察这霍太后的顾明珠放下佛经,扶着霍太后躺好,不一会儿,就听到霍太后均匀的呼吸声。 霍太后睡熟了之后,怀蝶扶着顾明珠朝外面走去,直接走到东暖阁的次间,临窗大炕上,李太后和阳平长公主正低声说这话。 见顾明珠走了出来,阳平长公主朝里头望了望,小声的问道,“母后睡着了吗?” 顾明珠点了点头,阳平长公主顿时就松了口气,“还是明珠你有办法让母后可以乖乖的喝药,”说着,拉着顾明珠的手,一脸的对不起,“这段时日,真是辛苦你了。” 顾明珠反手盖在阳平长公主的手上,莞尔一笑,“说的什么话,这都是我该做的,哪有谢不谢的道理,”一副生气的样子,“你要是再这样说,我可真要生气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阳平长公主没有再纠结下去,拉着顾明珠上了炕,故作开心的样子,讲起了在宫外听闻的新鲜事来。 顾明珠看着强颜欢笑的阳平长公主,再看了看同样眼里不落忍的李太后,倒是很配合的笑了起来,一时之间,气氛倒也是其乐融融。 李太后虽然身体比霍太后好,又比霍太后年轻几岁,这段时日为了霍太后生病的事情也是着急上火,加上年纪在这里,从来都是养尊处优,比起民间的同年级的妇人来说,到底还是虚弱许多,说笑了一会儿之后,就受不住了,羽翅和云坠就扶着她回了歇息。 阳平长公主也挥手让殿内的其他宫人都下去了,只留下从前的闺阁姐妹,如今的姑嫂。 阳平长公主拉着顾明珠的手,感激涕零,“明珠,真的谢谢你了。母后病了这段时日,要不是你一直在床头精心伺候着,说不准母后真就熬不过这一关了……”说道伤心处,阳平长公主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用帕子掩住脸,很快帕子就被晕湿了。 之前不管是太医院的太医还是从民间召进宫的大夫,都异口同声的说听天由命,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在阳平长公主从民间带进宫的一个大夫,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下了几剂药,居然让昏睡时间一日日多了的霍太后慢慢的昏睡时间少了些,渐渐的有好转的迹象。 顾明珠抿唇一笑,“安安,这可不是我的功劳,真要论功劳的话,可都是你的,要不是你将及时的将大夫带进了宫,母后也不会慢慢恢复。” “哎呀,真正要说起来,还是你的功劳居多,”阳平长公主跟顾明珠争上了一般,“要不是你衣不解带,尽心尽力的贴心伺候,母后也不会恢复的这么好……” “其实,真正要说起来的话,这一切都还是你的功劳,”顾明珠打断了阳平长公主的话,“要不是你在母后床头哀切的哭泣,母后也不会燃起求生的意志,大夫的艺术再怎么厉害也不顶用。” 顾明珠这一番话说的阳平长公主沉默了下来,许久才苦涩一笑,头靠在顾明珠的肩膀上,神色伤感,“明珠,当年父皇驾崩的时候,我跟你远在江南,根本就见不上父皇最后一面。好不容易才走出来,再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母后离开,我倒宁愿当初父皇的不得已一般,心就不会那么疼。” 顾明珠伸手环住阳平长公主的肩膀,感受阳平长公主的眼泪滴在自己的肩头上,透过层层衣服,晕在皮肤上,温度灼热,似乎要烤焦了皮肤。 等到阳平长公主好不容易平复情绪,阳平长公主还有些羞涩的侧过脸,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让你见笑了,可别说给母后听。” 顾明珠叹了口气,伸手搂着阳平长公主,低声劝道,“安安,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掩饰。” 阳平长公主闻言,也伸手将顾明珠紧紧的搂住,顾明珠虽然觉得有些不适,只是伸手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背,好似这样她能好受些。 哭过一场之后,阳平长公主拿着帕子擦眼泪,声音有些沙哑,有些不好意思,低低的说道,“明珠,别跟你二哥说,还有母后那边,也别透出口风。” 顾明珠点了点头,伸手将阳平长公主有些散乱的发丝抿好,“安安,如果真的受不了,直接来找我吧,只是别太伤心了,你现在身子要紧。” 阳平长公主点头,双手抚在平坦的小腹上,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淡淡的甜蜜,“我知道,哭过之后好多了,我怕我再忍受下去,真的会受不了的,这孩子来的真及时。”仰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顾明珠,眼里带着期盼,“你说,母后能不能撑到我的长子出生?” 顾明珠垂下眼帘,掩饰般的端起茶杯,不在看阳平长公主殷切的目光。 自从阳平长公主嫁给顾祺,好几年了,膝下仅有一女。同昌大长公主还好,长子顾礼如今也有三个儿子,三媳妇进门不久也有了好消息,对她来说,根本不用担心后继无人。阳平长公主不仅是她媳妇还是她侄女,是她看着长大的,儿子跟她感情好,自己没必要做出一副恶婆婆的模样出来。 但是霍太后不这么想,她如今也只有阳平长公主一个儿子,虽然跟小姑的关系好,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没有儿子。再说,女人无论身份是否高贵,跟丈夫关系是否和谐,最大的依仗还是得有自己的儿子,腰杆才能真正的挺直,也不会有人在背后说闲话。 其实霍太后能撑过这一关,关键还是阳平长公主突然传出有孕的消息,霍太后就凭了口气,也要看到女儿顺利的生下长子,她不想小姑将来怨恨自己。再多的感情,也是在一点点的细微琐碎中消磨掉的。 因为未满三个月,更是需要谨慎和小心的,于是霍太后就逼着阳平长公主在公主府里养胎,不让她挣扎奔波。阳平长公主本身就是极其孝顺的,又怎么可能轻易妥协,最后两边都退了一步,阳平长公主搬到宫里养胎,为了避免冲突,也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第二百六十一章 回到了关雎宫,顾明珠是直接躺在在紫檀木美人榻上,一动不动;唐嬷嬷见状,满是心疼,她知道自己是不能劝服顾明珠,只能尽量的服侍尽心。 悄声的指挥了宫女之后,唐嬷嬷接过拧干的帕子,轻柔的给顾明珠擦了擦,顾明珠虽然喜欢华衣美服,也热衷于打扮自己,但她打扮一向都是以素雅、舒服为主,从来不会刻意的彰显身份,除了某些重要的场合之外。因为这段时间侍疾,更是打扮的很简单,脸上几乎都没有脂粉的痕迹。 湿润温暖的温度穿透皮肤,渗进血液中,顾明珠觉得全身都开始舒活起来,十分的享受的微微蹭了蹭。 唐嬷嬷替顾明珠擦好脸和手之后,又细细的替她按揉起各处的穴位来,力道恰到好处,让疲累的筋骨得到了很好的缓解,不一会儿,顾明珠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诞下皇子,朱昭容还没有开始享受喜悦,就被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给击昏了头。因为霍太后生病,洗三象征的办了一下,这口气她忍了也就算了,凭什么满月也只是简单的操办一下?她可是正二品的昭容,她诞下的是皇子,可不是低贱之人如秦氏,当初她可是因为诞下大皇子才晋位为婕妤的,德妃沈氏也是因为诞下皇子才晋位为德妃之位的;小小的安才人,也是有了身孕才晋升为婕妤。而自己呢,有孕之后,虽然得了皇上和两宫太后的不断的赏赐,却是依旧停留在昭容之位上。她都想好了,她再往上升,就是妃位了,淑妃之位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占据。贵妃之位就非她莫属了,当然,前提得是。她诞下皇子。 好不容易她如愿了,却没有想到让自己难以承受的事情在后头。母后皇太后突然生病,将自己计划好的一切都大乱了,都没有朝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她都能感受得到后宫中那些女人在背后指不准怎么冷嘲热讽了。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头都要快炸开了,如今自己生下四皇子都大半个月了,除了当初生产的时候。听宫人说皇上过来过,之后皇上就再也没有踏足过瑶光殿。 这也让她越发的焦躁起来,自从她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之后,她几乎没有这么长时间得到皇上的恩宠。虽然其中冒出的淑妃,也让皇上差不多一个多月没有踏足瑶光殿,但她有信心,只要她顺利的诞下皇子,她不愁得不到皇上的恩宠。 如果是往常。她肯定是有法子让皇上留下,但是现在不行,她才刚生产没多久,还没有出月子,嬷嬷们也厉害。当然为了将来,她也不能随心所欲,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都自己心生厌恶,这绝对不是倾国倾城的自己。 是的,虽然一方面希望不将最差的一面给皇上看,以免在皇上心中留了印象,自己要是再重获圣心就难了;但是另外一方面,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才生下他的孩子,自然得希望他能在自己身边,时时刻刻的关心自己。 拿起镜子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之后,越发的觉得镜子中的人面目可憎,心里的火气更大了,气愤之下,直接将镜子摔在地上。 一直低眉顺眼侍立在一边的雅霜忍不住的打了个突,使了眼色让宫女收拾了一下之后,才沉稳的开口,“娘娘,嬷嬷说了,只要出了月子,才细细调养,很容易恢复过来的。” “那本宫要这般不人不鬼的到什么时候?”朱昭容尖着嗓子,面容扭曲的问道,“本宫实在是忍受不下去了,本宫要洗漱,本宫要打扮,马上就到除夕了,宫里肯定很热闹,本宫却只能呆在这里,本宫不甘心。”目光幽怨的扫了一眼殿内,神情无比的痛恨。 雅霜微微的叹了口气,她知道朱昭容不过是发泄而已,愿望落空的滋味,搁在谁身上都不好受。但是对她来说,朱昭容却是在自作自受,她可不是朱昭容,被皇上的宠爱给迷昏了头,总以为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是无人能及,因此想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私底下朱昭容已经不止一次的流露出一旦她诞下皇子,她绝对是要晋位为贵妃,也曾在皇上面前露出个几次,要不是她机灵,及时的将场子圆下,说不准,皇上对她的印象会更差。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虽然不明白皇上抬朱昭容到底有何用意,但她很清楚的知道,皇上并不如宫里所流传的一般那么宠爱主子,起码她是好几次都看到皇上身边得用的总管太监孙耀的小徒弟小福宝在看向主子是一闪而逝的鄙夷的目光。由此可以看出,皇上对于主子,不过是在利用而已。 当然,她的这番猜想是绝对不能透露给朱昭容的,否则,以朱昭容的性子,自己这个大宫女是绝对落不到任何的好处,相反自己的下场绝对会很难过。同样,她也不能向她的上任主子,也是朱昭容的父亲点明,知府大人对权势的热衷,自己这个曾经的贴身大丫鬟是体会最深的了。幸好自己相貌不甚出色,又有几分的才智,不掐尖出头,自己的下场绝对会比之前一起当差的几位姐妹好不到哪里去,肯定是被送给某位上峰,谋取利益。 雅霜敛了敛神,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娘娘姿容绝俗,自然是很快能恢复。不过照奴婢看,目前这情形就当娘娘避避风头也好,诞下皇子可是天大的功劳,宫里宫外自然是有很多人眼红。皇上如今子息不丰,打娘娘主意的人自然是不少,娘娘还不如趁此机会,探明情况,等娘娘养好身子之后,再做打算不迟。” 朱昭容白了一眼雅霜,半点不赞同,反而是气恼道,“本宫落到今日的地步,你跟其他人一样,背着本宫怎么嘲笑本宫吧?本宫告诉你,本宫绝对不会这么轻易被打下去的,终有一天,本宫一定会坐上贵妃的位置,不,本宫一定会坐上皇后的位置,你们就等着看吧。咳咳咳……”说的太过用力,一口气顺不上来,剧烈的咳嗽起来,依旧风秀丽致的脸被憋得通红。 “姐姐,我们还要进去吗?”马宝林的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内容,神情很是局促不安,期期艾艾的征求着司马美人的意见。 司马美人的脸色也有些严肃,思索了一下之后,淡淡的说道,“我们回去吧。” 马宝林自然是求之不得,步履颇有些急促,恨不得立刻逃离此地一般。 司马美人倒是一贯的优雅淡定,等到了殿门口,才不经意的嘱咐了一句送她们的崔女官,“你回去就禀告朱姐姐,就说本美人和马妹妹来过来了,至于内容怎么说,我相信崔女官很清楚吧。”目光同样是淡淡的看着崔女官。 崔女官自然是能感受到司马美人无形的威仪,她可是世家大族出生,一身贵女气势可是不输给世家勋贵中的名门贵女的。 崔女官谦和的福了福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司马美人的忠告,奴婢自然是铭记于心。” 司马美人微微的点了点头,对崔女官的态度很满意,使了个眼色给贴身大丫鬟胭脂,胭脂心领神会,亲亲热热的揽着崔女官的手,“崔姑姑,知道您一向忙,就在这里止步吧,不然奴婢可要愧疚难安了。” 手腕上突然一阵冰凉,还颇有压力,崔女官平板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来,“瞧胭脂姑娘这话说得,美人跟昭容娘娘的情谊我可是看在眼里的,做奴婢的自然得尽到本分。” 直送了司马美人和马宝林到储秀宫宫门口才算罢了,见她们走远了之后,才微微的撩开衣袖,见手腕上套着一个赤金刻花镯子,掂了掂,镯子不轻,绝对不是空心的,看刻工,绝对不是出自尚宫局,怕是宫外的名家,这个镯子价值不低啊。 崔女官褪下镯子,放在青色锦缎绣花荷包中,放在贴身处,看来,这位司马美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聪明的多啊。 司马美人并没有回自己的翠霞阁,而是送马宝林回了落梅居,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盘,马宝林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开来,喝完了一盏茶之后,仍旧有些紧张,“姐姐,可否再点点朱昭容?” 马宝林是个不爱找事的,原本见识就少,又不太得宠,在宫里的日子自然是如履薄冰,不知不觉中就学会了小心翼翼的讨好她人,胆子也开始变小了起来。 虽然进宫两年了,她也没有多少交好的,除了司马美人是她熟悉的之外,其他的人,她根本就搭不上关系,对于司马美人一言一行,自然是无异议的赞同。 “以后,还是少跟朱昭容联系吧。”司马美人其实也是不太喜欢马宝林的畏畏缩缩,好似自己在欺负她一般,不过说的太多了,她也从来没有改过,自然司马美人对她也就没有了什么要求,念在从前的一份情谊,自然是能护就护。 “诶,为什么?”马宝林抬头,疑惑不解的看着司马美人。她们跟朱昭容的关系还算不错啊,在朱昭容怀孕生子这段时间,司马美人却是费了不少心思替她挡了不少算计,不然朱昭容也不会这般顺利的诞下四皇子。 再说了,她们两个人在宫里位份不太高,又不太受皇上重视,自然得要找一方倚靠才能在宫里更好的生存,朱昭容如今可是正二品,又一贯受皇上宠爱,如今又有四皇子伴身,怎么说也是她们目前最好的选择。 第二百六十二章 从前在闺阁中的时候,虽然生活不太富裕,可是父母亲都是真心的疼爱自己,日子倒是自在,进了宫就完全不同,从前的见识的所谓后宅阴私,在宫里简直是不够看。她知道自己母家不显,姿色在宫里不出色,才情平平,见识有限,不是她在自贬自己,是这后宫的磨练让她彻底的认清了自己和后宫的形势。她倒是想心比天高,能成为后宫中的第一人,但是现实摆在眼前,其他的都不重要,她还是好好的活着,才是最紧要的。 “司马姐姐,如果没有了朱昭容,那我们还能倚靠谁?”马宝林很是担忧,看了看司马美人,低声叹道,“要是你的位份再高点,皇上再……”剩下的话,她没敢说,就算司马姐姐面上不在乎,可是心底里还是在乎的,自己跟她关系再亲厚,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 司马美人倒是没有马宝林的婉转心思,虽然马宝林说出了她目前的窘迫,但她心里却是没有半分的自在。她进宫可不是为了所谓的皇帝的宠爱,后宫宠妃之类的,她很明确自己肩上的责任,她不管是皇上的妃子,她更是司马家族在后宫的象征,她不仅要协助皇上起到后宫平衡,更是让在朝堂上司马家族表明自己的立场,司马家族自始至终,都是忠于皇上的。 虽然祖父如今身居高位,家族中能力突出的年轻一辈也走上了官场,看着是颇受皇上重视,可是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司马家族却是战战兢兢的,时刻担心有朝一日,被皇上抓住了把柄,整个家族烟消云散。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皇上登基之前,司马家族可是先鲁王的后盾之一,大房的嫡次子。她的四堂哥娶了先鲁王的嫡亲表妹,也是庶人汪氏嫡亲弟弟的长女。后来在二王之乱之后。先鲁王被贬为庶人,庶人汪氏因为参与到谋害文忠太子和昭惠太子之事中,带累整个汪氏一族三代全灭。她的堂嫂司马汪氏因为是出嫁女,因此逃过了这一劫,司马汪氏为堂兄育有两子,又是温良宽厚,在族中也是颇有美名。在事情闹出来之后,司马汪氏并没有像其他的因为家族拖累,出嫁女免于斩首或流放,而是不久之后悄悄病亡。而是依然活着,并在之后,还诞下了一子一女。 当年对于司马汪氏的处罚,家族里也是争议不断,最后还是祖父一锤定音。司马汪氏虽然生活没有从前的顺心顺意,到底还是安详和乐。而从前,祖父因为鲁王,没少为难过皇上。虽然皇上登基之后,赦免了不少臣工。并没有将私人恩怨代入国家大事中。 就因为如此,祖父心里才惴惴不安,昭惠太子跟皇上兄弟情深可见不是传言,皇上为了昭惠太子之事,苦心经营多年最后才让事情水落石出,更是在继位之后,选取封号的时候选取了昭惠太子的“昭”字最为自己的封号。也因此,她成为了司马家族的第一个进宫的女子。 见司马才人没有说话,马宝林心里不安,独自絮絮叨叨,似乎只有这样,她能心里平静些,“这大半年下来,淑妃娘娘倒是个好相处的,也难怪,她不过是个商户之女,想要在后宫中站稳脚步,就的谦逊恭敬,省的被人抓住了把柄,她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淑妃娘娘看起啦是个性子好的,不过她身边的妈妈就看起来是个厉害了,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江妈妈才是淑妃娘娘的主子,好几次淑妃娘娘想要说什么,江妈妈咳嗽一声,淑妃娘娘就不说了,而且眼里还有害怕的表情,好像江妈妈是个很厉害的人一样。但是不对啊,淑妃娘娘才是江妈妈的主子,照理说都是主子压奴才,哪有奴才压主子的……” “妹妹你刚刚说什么?”司马美人突然打断了马宝林的絮叨,严肃的表情倒是把马宝林给吓了一跳,马宝林惊了一下,在司马美人威严的目光下,仔细回忆了一下,慢慢的说道,“我说,淑妃娘娘好像很怕江妈妈,照理说,江妈妈是奴才,淑妃娘娘是主子,哪有主子怕奴才的道理,我这不过是随口说说,姐姐,你这是怎么啦?” 司马美人的表情极为的严肃,勾起了脑海中原本有些疑惑的事情,想着想着,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好似她发现了一项秘密,这个秘密很重要,重要到她要是说出来,天会一下子就变。 许是心中的猜想太过于震惊,司马美人细细的回想了一下也觉得有些不可能,但是心里却又是愿意去相信。猛然间,又有一个念头冒出来,她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脸色恢复正常的司马美人,直直的盯着马宝林,面容依旧是从前的温婉从容,而眼神中却透露出极其威信,一字一字的叮嘱,“妹妹,我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要听清楚,然后藏在心里,这事关我们以后在宫里能不能活下去。” 马宝林的心随着司马美人的话给激动了起来,面上带出来几分,勉强的才镇定,“我记着了。” “从现在开始,关于你对淑妃娘娘和江妈妈的猜疑,不要说给任何人听,除了这个门,就把你的嘴巴闭得死死的,任何人套你的话,你也不要说。” 马宝林因为一直处于妃嫔的底层,又一直受司马美人的保护,性子相对来说是比较单纯,对于话里的弯弯曲曲还不是很精通,已经好几次被人不知不觉的套了话。 马宝林虽然心里是有些不服气,但还算听话,见司马美人说的很慎重,也是很严肃的点了点头,而且很有眼色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司马美人离开落梅居之后,回到了翠霞阁,飞快的写了一封信,然后一如往常的作息。 等到了天黑之后,胭脂借着夜色,趁人不注意,悄悄的打开了翠霞阁偏角平常不打开的院门,有一道黑影飞快的闪过,低着头跟在胭脂的身后,很快的到了司马美人的内室中。 在他踏进门的似乎,照亮了他的脸,一张很普通的脸,丢在人群中绝对是找不到类型,一身衣服也跟宫里负责洒扫的低等太监没什么区别。 过了不到一会儿,门又悄悄的开了,身影很快的就淹没在黑暗中。 因为母后皇太后的身体原因,今年的年没有往年的热闹,虽然祖制规定的都有,相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宫里有表率,世家勋贵俨然也低调了不少,就怕在这当头触摸了皇上的逆鳞,因为之前皇上已经发作了好几个欢场作乐的贵族子弟,也给了文武百官一个警告,一时之间,京城里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少了不少,连京兆尹都摇头晃脑的称赞今年是一个好年头。 不管皇宫如何,也不管豪门世家如何,普通的民众百姓却没有受此影响,各种花样儿是热热闹闹的。 今年对于司马府来说,是难得的团圆一年,不光在台州任知府的司马大爷因为任满,回到了京城等待差令,三个出嫁的女儿带着丈夫、儿女也是齐齐的回娘家,这可是极难得的。 在初五的一次晚宴上,司马惟庸摸着精心保养的胡子,看着长子、次子跟着三个女婿把酒言欢,底下的一干小辈也是亲热有加,顿时觉得此生都无憾了。 再看了看另外的女眷桌上,也是热热闹闹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听得一阵又一阵的笑声传来,妻子、儿媳妇、女儿、孙媳妇也都是个个脸泛红光,笑容满脸,看向老妻的目光,又是一阵满意,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司马惟庸的嫡幼女恰好的转过头来,正看到父亲满意的目光,她从小都是被宠着长大的,性子很有些大胆,于是端起酒杯凑到司马老夫人耳边说了一句话,司马老夫人嗔怪的瞧了一眼被宠坏的小女儿,忍不住的笑着摇头,扫视了一下之后,神色带了几分的伤感,对着坐在右手边的司马二夫人说道,“要是茹姐儿在的话,可真就是一家团圆了。” 司马老夫人口中的茹姐儿,正是司马二爷的嫡长女,也是司马惟庸唯一的嫡孙女,宫里的司马美人。 本来还在跟长媳谈笑的司马二夫人听得司马老夫人这样一说,神情一僵,很快的带了几分的落寞起来,司马五姑奶奶见状,忙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做出一副喝多了样子。 虽然司马二夫人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落到司马汪氏的眼中,笑容敛下,低着头夹了一筷子菜,掩盖自己的异样,嘴里却是尝不出味道。 坐在她的左手边的是司马大少奶奶,看着司马汪氏的低落,在桌子底下,安慰了一下,司马汪氏抬头感激的看了一眼司马大少奶奶,然后飞快的摇了摇头。 司马大夫人看到这一幕,暗自的点了点头,然后凑到司马老夫人耳边说了两句话,司马老夫人也笑了起来。 等到宴席散了之后,司马老夫人是领着几个儿媳、孙媳在主院里谈笑,而司马惟庸则是带了两子三婿去了书房。 嘱咐个贴身的小厮几句之后,小厮上了茶,领着下人们隔得远远的。 司马惟庸倒还是他往常的平易近人的样子,将手中一叠纸传给坐在下首的两子三婿看,等他们看完这一摞纸之后,脸色无不变了,只有司马惟庸依旧笑眯眯摸着他宝贵的胡子。 司马惟庸抿了一口茶,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赞扬,“老二,你把茹姐儿教养的很好。” 第二百六十三章 听得父亲的赞扬,司马二爷不是高兴,反而是很惶恐,你道这是为何?司马惟庸不管是在皇上还是同僚面前,总是一副和善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勃然大怒一般。这也是顾老爷子最瞧不中的,不管是在人前还是背后,总是称呼他为“司马笑面虎”。 但在司马大爷、二爷以及三位司马女婿的面前,司马惟庸却是完全不同的面目,总是板起脸大声的训斥,当然,人前还是会给他们留足面子,人后,那可是绝对的严父都是形容好听了。因此,每次面对司马惟庸,这几位无不是打起了所有的精神来应付,司马惟庸能历经三朝,就证明了他绝对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当司马二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站起来作揖的时候,司马大爷和三位司马姑爷也是满脸的同情,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只看得司马惟庸心里好笑不已。 司马惟庸面上倒是露出了几分,挥手让司马二爷坐下,还颇为好心的解释,“老二啊,你也别太紧张了,为父很是欣慰,茹姐儿可真是我们司马家族的贵人啊。” 不管是司马二爷,司马大爷和三位司马姑爷也都是好奇的看着司马惟庸,不明白司马惟庸的话到底是褒还是贬,要知道司马茹茹自从进宫之后,一直都是不温不火,连圣宠都是平平,司马惟庸这话到底是何意思? 事关自己从小疼爱的女儿,司马二爷虽然对父亲很是畏惧,但还是鼓起勇气追问原因,他唯一的女儿进宫对他来说已经是很无奈的事情了,可他不想女儿为了家族而奉献自己一身,虽然自己一直都是这样去教导她,但从心理上。还是无法冷血的看着女儿过早燃尽自己的生命之光。 司马惟庸习惯的瞪了一眼司马二爷,司马二爷虽然心里怕得要死,还是梗直了脖子跟父亲对视。司马大爷跟司马二爷从小感情好,见自己偷劝无效之后。当机立断的站起身为司马二爷求情起来,三位司马姑爷也坐不住了,纷纷求情。 看到两子三女齐齐像自己求情,自己还真是那冷面冷心的铁血人一般,司马惟庸心里好气又好笑,没好气的让他们坐下之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你知道我为何突然要查这件事情吗?” 司马大爷到底是在官场待了多年,心里很敏锐,“可是跟茹姐儿有关?” 司马惟庸点了点头,端肃面容。“如果不是茹姐儿递了消息出来,我还不可能如此快的发现这事,现在招你们几个过来,就是要跟你们说,这次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了。一定不能白白放过。” 听得老父这般说,司马大爷很是愧疚,“都怪儿不好,要不是儿当年没有看清形势,也不会落到今时今日这种地步。” 司马惟庸却是摇了摇头。很是不赞同司马大爷的话,“这怪不得你,当初也是我估算错误,没能猜中先帝的心思,你就别自责了,四孙媳妇是个好的,你也别太苛责,她一个女人家,没了娘家,现在婆家就是最大的倚靠了,回去跟你媳妇说说,司马家族不是无情无义之辈,只要她守着规矩,自然好好的,要是她……”脸上的肃杀飞快的闪过,“也别怪我狠辣,我们司马氏走到今日不容易,犯不着为了忤逆家族的逆子坏了整个家族。我希望你们几个牢牢记住,男人虽然是一家之主,可是没了女人把握后院,一家也是难能安宁。也别端着一副老古板的架子看不起女人,这女人的手段花样繁多,弯弯曲曲的,连我这样经历了各种算计的人都看不透,何况是你们?一个女人能兴家也能祸害子孙无穷,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世家女也罢,小户女也罢,只要能明是非、知道理,不要局限在门当户对上,合适的就娶进门。当初我能同意四孙媳妇进门,还不就是看中了她明白通透,不惹是生非。这人的教养,家世是一回事,最重要的还得靠自身,再好的家世,人不明白,也是个乱家的。我今日说的这么多,是希望你们能明白大局!” 司马惟庸的教导,司马大爷、二爷及三位姑爷自然是心悦诚服。 训完了之后,司马惟庸开始说起了政事,“难怪顾老头总说我是个糊涂人,我可算明白了,老二,回头也跟你媳妇多说说,日后茹姐儿出头了,也别鼓动她一些不该的,让她记住自己的身份才是最紧要的。” 对于父亲的决议,司马二爷很是赞同。当初他是最不愿意女儿进宫的,可是形势摆在这里,家族势必要送一位姑娘进宫,整个司马家族中,最后选中的也只有自己的女儿最为合适。他是没有办法,从小的教导就让他明白他身上的责任,而且他也是将这份责任耳濡目染的传给他的二子一女。妻子虽然理解,却也是一番慈母之心,还是跟自己闹了两个多月的别扭。倒是女儿,让他刮目相看了一把。 但,人是不可能一层不变的,当你达到了一个度,你自然会希望度再高一点,自己能攀上去,或许你以为自己是知足常乐,可是在很多的时候你都不知道你其实也是在争夺。 他的女儿,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人能在她耳边一直提醒她,让她清醒,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自己才能朝着这个方向走。 司马大姑爷眉头一直是拧着,好半晌,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岳父,这事儿是您直接开口,还是……?” 这不光是司马家族的机会,这也是宫里的司马美人的机会。 见从来都是寡言少语的大女婿能说出这个疑惑,司马惟庸很满意的点头,“这些消息,我已经让人传给了茹姐儿,茹姐儿让我找个时机,私底下跟皇上讲这事,我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决定让茹姐儿自己跟皇上说。” 司马二爷惊得站了起来,结结巴巴的,“父,父,父亲,这,这,这是为何?” 对于儿子只要涉及到自己唯一女儿就失了镇定,司马惟庸很是不满,瞪了他一眼,司马二爷顿时就有些气虚。 司马大爷一把拉下司马二爷,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果不其然就听得司马惟庸说道,“皇上比起先帝来,更是让人难以捉摸,我冷眼瞧了这些年,才摸透了皇上一点点的,皇上公私分明,是个有作为的君主,我相信,假以时日,大齐一定能富强繁荣。只是,上位者多疑,当初我在临门一脚投靠了皇上,皇上自然是不太相信我,以为我是个左右摇摆之人,要不是我还有几分才干,皇上用得着,又一贯谨小慎微,说不准司马家族早就落寞了。也不用送唯一的嫡孙女进宫,借此向皇上表明心思。茹姐儿虽然进宫时间不长,相信她的为人皇上心里还是有几分成算,借着这个机会,也是像皇上表明态度,至于后面怎么走,还得看皇上心里有何打算。” 司马惟庸细细分析之后,屋里一片默然。 司马惟庸拿起有些半热的茶,又喝了一口,虽然有些嫌弃,还是耐着性子将茶水咽了进去。 司马惟庸看着底下坐着的正当年的二子三婿,心里又是一阵感叹,“我也一日日的老去了,家族的责任就要落到你们这一辈还有孙子辈的肩上了。如今的形势就如同一般困棋,虽然下一步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怎么也得试上一试,为你们谋个出路,不能因为被困在局中,就怨天尤人,丧失斗志。” 屋内又是一阵安静,许久之后,司马二爷才干涩的说道,“就依照父亲的意思,儿子无异议。” 司马惟庸看着司马二爷忍痛的表情,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能将话说出口。 正月十五之后,年味也跟着消散了不少。这一日顾明珠起床,见到屋外白茫茫的一片,心里很是兴奋,就想推开窗子。 冰晴忙制住了顾明珠的举动,替顾明珠换好衣裳之后,容尚宫就领着两队宫女摆好早膳,顾明珠一边用着早膳,一边眼神直往窗外瞟。 落到雪柳的眼中,很是好笑,“殿下,您又不是没有见过,今日怎么就这么兴奋?” 顾明珠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之后,才淡淡的瞥了一眼雪柳,“这不一样,如今霍母后的身子好了,我也可以放心了,自然心情很好。” 唐嬷嬷走进来,却是满脸不赞同,“殿下,您看看您,为了母后太后娘娘,您可是瘦了不少,这天儿也冷得很,别着凉了才行,”又对着怀蝶吩咐,“怀蝶,你可得看好殿下,别由着殿下的性子来。” 怀蝶看着顾明珠满脸的郁闷之色,忍着笑应道,顾明珠的性子虽然好,可是最耐不过人在她耳边不停的唠叨,偏偏唐嬷嬷就是这样的人,顾明珠每每都是被唐嬷嬷弄得没有脾气,最后只好妥协。 在去寿康宫的途中,顾明珠好几次掀起帘子,在容尚宫不赞同的神色中,只好郁闷的端坐在步辇中,一张总是笑着的俏脸板着,好似谁惹到了她一般。 容尚宫见到不远处走过来的步辇,直觉的就皱起眉头,怎么又是淑妃的仪驾?真真是阴魂不散,这都几次了,前几日还可以说是偶遇,但是“偶遇”的次数太多了可就说不过去了,而且这可不是钟粹宫通往景仁宫的路途啊,又是冲着自家主子来的,这个淑妃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不看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管容尚宫心里如何腹诽,想着的却是如同往常一般直接忽视,可是这一次偏偏沐颜苼就打算对上了,连怀蝶都有些不满起来,这个淑妃该不是想压下主子,在后宫立威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怀蝶面色越发的沉静,自家主子是个不爱算计的,可她却不能看着主子被人白白的利用,还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商户女,自家主子可是身份高贵的,没人能折损她的尊贵。 见步辇停下,顾明珠有些好奇,并开口问道,“外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明珠的声音不大,对于对面矗立的淑妃的仪驾来说,不亚于天籁之音,一身火红狐狸皮制成的大氅,衬得沐颜苼的一张俏脸越发的粉雕玉琢、娇媚动人。 沐颜苼一双修得极为精致的远山长眉一抬,清脆动听的声音想起,“臣妾沐氏给皇贵妃请安,皇贵妃金安。” 顾明珠没有下步辇,依旧端坐不动,听得有人朝她请安,顿时就愣了一下,还是搜索脑海中仅有的记忆,这个自称“臣妾沐氏”到底是何许人物。 其实这也不怪顾明珠,她对于后宫的事情不太上心,昭宗帝虽然妃嫔不多,她进宫又有两年的时光,对于后宫这些妃嫔她打交道的次数也好,记不上来也是正常的。 怀蝶忍住笑,忙低声提示,虽然是低声,声音却恰到好处的能提醒对面竖起耳朵偷听的淑妃一行人,“殿下,向您请安的是淑妃娘娘沐氏,是去年救了皇上的沐氏长房的嫡女。” “哦”顾明珠是隐约的听过,但还是没有多大的影响,她也没有多大在乎,于是吩咐道。“走吧,该去寿康宫了。” 听得顾明珠这样吩咐,沐颜苼的原本还带着得意之色的俏脸顿时雪白一片。抹了上好的口脂越发的红艳,与脸色形成了苍白的对比。 她倒是想不罢休的拦下皇贵妃的仪驾。非得见上皇贵妃一面不可,于是强忍着羞恼,想要继续说上两句话,可是对上皇贵妃上身边几个宫女的一脸冰容,打了个冷噤,倒着后退了两步。 皇贵妃的仪驾越来越远,淑妃沐颜苼依旧一脸倔强的看着远去的仪驾。纤瘦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白净的脸颊,比起两边高墙上堆积的雪几乎是可以媲美了。 这一幕,很快被经过此处的几个小太监看在眼中。不一会儿,就悄悄的在后宫中传开了。 到了寿康宫东暖阁的时候,李太后和霍太后同样是一脸愠色,还没等顾明珠开口询问,李太后难掩眼里的厌恶之色。拉着顾明珠的手说道,“明珠,你做的很好,一个低贱的商户之女,犯不着跟她搭话。以后她要是再如此,直接处理,皇上要是有意见的话,让皇上直接来找哀家。哀家还不信了,哀家还治不了一个商户之女,就算她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又怎么样,如今也算是对得起她了,要是心有不足,迟早都会带来后患。” 李太后的祖上也是大齐的开国功臣之一,只不过的家族没有四大国公府和八大侯府,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家族走的科举之路,李氏家族可以说是书香世家。李氏从小也是受儒家文化的熏陶,骨子里自然是清高的,素来最看不惯商贾。 沐颜苼以商户女的身份救了昭宗帝,李太后在心里庆幸的时候,更多的膈应。正如她最开始的猜想一样,沐颜苼在短短一个月之类就爬到了四妃之一的淑妃之位,这也是她从前的位份,心里更是不舒服。 后来因为霍太后生病的事情,引走了她所有的心绪,等霍太后身体好了之后,她也开始细细的思索了前因后果起来。皇上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虽然随着皇上一日日的长大,心里越发的难以捉摸,等到皇上继位之后,更是难以莫测起来。但她身为皇上的生母,对于皇上的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沐颜苼突然冒了出来,她心里肯定,皇上肯定是有一个重大的计划。至于计划如何,她猜不出来,但她聪敏的不会去妨碍儿子的大业。面子上的工程她还是能做到,但是心里却更多的是厌烦。 对于李太后的气愤,顾明珠则是很汗颜,她几乎都忘了这件小事,不管后宫里有多少受宠的妃嫔,对于她来说,都是不相干的。 忙拍了拍李太后的后背,“李母后,您别气了,为了这事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值,明珠记住了,日后要是再碰上她,绝对不会像今日这般轻描淡写的就过了,可以吗?” 见顾明珠丝毫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一旁冷眼看着的霍太后则是摇了摇头,拉着李太后的手劝道,“好了,妹妹,犯不着为了这样低贱的女子生气,难得你今日心情好,准备下厨,时候也差不多了,我可是眼巴巴的等着你了。” 顾明珠的食欲也引了起来,也是眼巴巴的看着李太后,看的李太后欢笑不已,“哀家新琢磨了一个菜式,今日就给你们露一手。”说完,喜孜孜的就去准备。 李太后是一国太后之尊,虽然享受人间极致的富贵尊荣,可实际上也是非常寂寞的,在后宫能没有心防说话的人太少,再怎么精心保养,也是上了年纪,日常消磨也是非常有限。就算她想玩什么,也得顾及身份,那样选择就更少了。作为世家女,本来就应该会一两道菜式,这也是女训中的要求。进了宫,宫里的明争暗斗让她不厌其烦,后来又有了孩子,随着好姐妹的逝去,为了避免某些,李太后更是很难相信于人,越发的谨慎。 等到好不容易熬出头了,日子倒是平静了些,但是也制止不住后宫里人的谄媚讨好,在厨艺上也是越发的上心。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有人捧场,这也是她很乐意下厨的原因。 李太后去了寿康宫的小厨房准备的时候,顾明珠就陪着霍太后玩起了对子棋来,对子棋说是棋,比起围棋、象棋来,却是简单的多。所谓的对子棋,就是每方各有刻有不同字的棋子,在开始下之前,选好要比的字,然后组成对子,看谁先组好,还要成为一个对子,要看是否能对上,先组好的为赢。玩法看着是简单,却是不限于一种答案。 自从顾明珠陪了霍太后玩了几场之后,霍太后却是非常的喜欢,每天总要拉着顾明珠陪她玩上几盘才好。霍太后有兴致,顾明珠自然是陪同的,下棋的时候再说点开心的事情,这样也能让霍太后心情舒畅,对身体也有好处。 自从进宫之后,因为皇上的宠爱,众人私底下对她有何不满她管不着,面子上的额工程却还是做得极好,养得心气儿也高了起来,猛然受了人冷落,养娇了脾气的沐颜苼自然是掩饰不住真实的情绪。 在回到钟粹宫的时候,见到宫门角处几个宫女太监躲在一起窃窃私语,低声说笑的时候,就触动了沐颜苼一直紧绷的神经。 要说后宫里什么流传最快,那就是各种小道消息,那可是比风还快的。在回钟粹宫的路上,虽然是坐在步辇中,隔着帘子,她还是能感受的到经过的宫女太监们恭顺的姿态下,心里对自己的嘲笑。 皇贵妃身份比她高,这口气她不忍也得忍下,这就算了吧,低贱的太监、宫女居然还有胆子敢嘲笑自己,那真的就是在找死! 柳眉一竖,不等她开口,海莲倒是气派很大的嚷开了,“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居然在当差的时候聚在一起说笑,成何体统!来人啊,还不给他们几巴掌,让他们清醒清醒,也该懂懂着钟粹宫的规矩了。” 几个太监宫女见海莲气势很足的样子,倒是半点不以为意,依旧嘻嘻哈哈的。 这个淑妃主子进宫大半年了,虽然看起来不错,却是面软的,就算她是淑妃如何,实际上比起德妃娘娘、贤妃娘娘,却是半点不及的,连司马美人的气度都及不上,心里看不上的很。而且,他们也相信,这只是她吓唬他们而已,她是没有胆子真要教训他们的。 见宫女太监依旧是笑嘻嘻的样子,他们眼里的小算计全都落在眼里,沐颜苼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她现在真的很想给他们个教训,可是有个很现实的摆在面前,她根本指挥不动钟粹宫的宫人,除了她的贴身丫鬟海莲之外。 江妈妈走出来的时候,眉头轻轻的拧了一下,很快的就恢复了平静,恭顺的走到沐颜苼的身边,直接吩咐开了,“来人,娘娘的吩咐还不赶紧执行?” 有几个太监本来是磨磨蹭蹭的,还想回嘴嘲笑几句,这时候江妈妈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就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朝他们四面八方的扑过来,让他们心惊胆战的,忍不住的就按了她的旨意来执行,如果自己没有按照她的吩咐的话,自己就好像要遭受很大的惩罚一样。 等到手掌传过来的阵阵刺痛和呼天喊地的呼痛声,不管是打人的还是被打的,以及现在看着的,无不打了个寒颤,这时候江妈妈又是淡淡的一句,“捂上他们的嘴,别惊扰了娘娘。” 马上就有人眼明手快的用布包塞住了他们的嘴,江妈妈扶着沐颜苼慢慢的朝正殿走去,走到殿门口的时候,江妈妈转过身,面容平常,“好了,就在这里跪着吧,什么时候明白了规矩再起来吧。”然后十分平淡的说道,“娘娘,小心门槛。” 第二百六十五章 沐颜苼也被江妈妈这淡淡的一瞥给吓到了,在江妈妈扶着她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漂浮着的,好不容易理智恢复了些,江妈妈这淡淡的一句话,又把她下了一跳,腿一软,差点迈不过门槛。 到了内殿之后,海莲很有眼色的守在殿门口,殿内,沐颜苼脸色青白不定的看着江妈妈。 江妈妈捧起龙泉窑青瓷茶盏,微微的吹了吹气,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才做出淡淡的不经意的样子,“听说,你今日又拦了皇贵妃的仪驾?不仅没有拦成,还让皇贵妃当场撂了你的脸?” 沐颜苼觉得手一软,手中的定窑五彩茶盅差点就滑落了,好在她反应快,但也因为动作有点大,茶水给溅了出来,热茶烫在了手背上,沐颜苼脸色一白,很快的就镇定自若。 沐颜苼的动作自然是逃不过江妈妈的眼,她依旧平淡的样子,似乎对沐颜苼的遭遇无动于衷。 在江妈妈清明的目光之下,沐颜苼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很老实的回答,“是,是拦下了皇贵妃的步辇,皇贵妃没有对奴婢说什么,就直接去了寿康宫。” 江妈妈本来是慢悠悠的用茶盖刮着茶杯,听得沐颜苼的话之后,猛然的扣上了,清脆的声音让沐颜苼情不自禁的头一缩,反射性的闭上眼睛,很快的又睁开眼,噗通的跪下,“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还请主子原谅。” 江妈妈重重的将茶盏让手边的梅花几上一放,愤然的站起来,眼里闪烁着火光,嘴里却说着再也平淡不过的话语,“我如今不过是娘娘身边最普通不过的婆子,可担不起娘娘这样的大礼。娘娘还是别跪着了,回头让人瞧见了,发现了什么。那可就不妙了。” 江妈妈这话说的沐颜苼更是冷汗澄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将沐颜苼老实听话的样子。江妈妈眼里的火光大了些,慢慢的坐下,拿起茶盏,继续慢悠悠的品茶,等到一杯茶喝了一大半之后,江妈妈才放下茶盏,觉得心里头的火气也少了不少。才悠悠的开口,“起来吧。” 觉得双腿有些发麻的沐颜苼听得这话,顿时就松了口气,因为太过于激动。差点就站不稳了,等站稳了之后,双手垂在腹下,一副老实恭顺的样子。 江妈妈淡淡的瞥了一眼沐颜苼,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好似沐颜苼身上有什么,多看她一眼,能刺伤她一样,“最后警告一遍,你想在后宫里怎么兴风作浪。我都管不着,别坏了我的大事,你要是不注意,坏了我的大事,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别到时候没有顾念你。” “是。”沐颜苼很是老实的低头应道。 江妈妈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钟粹宫,你也得好好打理一番了,别因为这些个没眼色的带来麻烦。” 听得江妈妈这般说,沐颜苼腹诽不已,她早就看不下去了,早就想收拾了这些个人精,奈何正经的主子在眼前,她,说的好听点,是主子跟前的用的人,说的难听的,自己只不过她的棋子而已,棋子能有什么威慑力?自己一个奴才,哪有本事去折腾下人,就算自己能折腾,这还不是主子在后头顶着。 熊皇后听得消息的时候,叹了口气,对着兰香说道,“原本以为她是个不同的,没想到还是这个样子,看来宫里又免不了一番风浪了。” 菊香正跪在熊皇后的身后给熊皇后按揉肩膀,听得熊皇后的额感叹,嫣然一笑,“娘娘,商户女毕竟是商户女,虽然金生玉养的,到底是个卑贱之人,怎么抬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奴婢早就瞧着她是个不安分的,不然怎么可能巴上皇上。宫里的流言也不是空穴来风,她能挺身救得皇上,八成是早就算计好了的,就凭她按贪生怕死的样,怎么可能奋不顾身的救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怎么不可能?”荷香嘻嘻的笑开了,“皇上是个多出色的人啊,就算她当时不知道皇上的身份,看到皇上一身与众不同的气势,自然会认为是哪户勋贵之家的公子,想着就此巴上,也好谋个出路。通常有几分姿色的,哪会乖乖的顺了家里的意嫁个老头子,这样的事情,在商户人家是最常见不过的。” “荷香,谨言。”兰香嘴里是指证,脸上却无半分的责怪,“皇上也是你能随意开玩笑的,不管她出身如何,她现在可是淑妃娘娘,该做的你还得做到才行。” “是,兰香姐姐。”荷香娇俏的吐了吐舌头,无半点受教的样子。 惹得熊皇后好笑了起来,伸手点了一下荷香,“你这个促狭的,真的让你好好学下规矩才是。” “娘娘,奴婢知道了,您就别一个劲的训斥奴婢了。”荷香做出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来,看的熊皇后、兰香等人又是一阵好笑。 笑过了之后,熊皇后正了正脸色,对着兰香等人吩咐道,“钟粹宫的那位,你们以后多敬着点吧,别让人发现了不对来。” 兰香、荷香等齐齐福身应是,熊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从大公主搬去了皇子所之后,姚贤妃养成了每日午后练字的习惯,不管是三伏天还是三九天,除了身体或是其他很重要的事情之外,很少能落下。 等姚贤妃写完最后一个字,茜萍小心的晾干之后,放在之前写好的一叠纸上,目露赞善,“娘娘的字越发的好了,假以时日,必能自成一家。” 贤妃倒是显得荣辱不惊,微微的笑了笑,“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哪有什么可赞扬的。” 听得茜萍心里一酸,越发的替贤妃娘娘委屈了起来,茜草心里也极不是滋味,瞅了瞅茜萍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心疼,再瞅了瞅容色淡然的姚贤妃,忍不住开口道,“娘娘,要不,去求了皇上,让大公主留在棠梨宫?” 话一说完,手臂上就传来一阵刺痛,茜草委屈的退后了两步,不敢再说一个字。 茜萍忙笑道,“娘娘,茜草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最是心直口快不过了,藏不住话,您可别跟她一般见识。” 姚贤妃用帕子擦了擦手,无半分的责怪,“本宫心里清楚,怎么会跟她计较,今日又有什么消息?” 茜草一听,觉得机会来了,忙上来表功,“淑妃娘娘今日又拦了皇贵妃的仪驾,还是照样被皇贵妃轻乎乎的打发了,可又是惹了后宫里好一场笑话,淑妃娘娘回宫之后,可是发了一场火,钟粹宫好几个宫女太监都跟遭了秧,”抬头看了看外面,“这个时候估计还被罚跪在院子里呢。” 姚贤妃淡淡的笑了一下,“就知道她是个耐不住的,再怎么装模作样,还是掩不住她骨子卑贱,你们可把她们给看好了,别给本宫闹出什么乱子来。” 茜萍一脸若有所思,最后开口道,“娘娘,那位肯定是有什么计划的,反正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将计就计,趁机扫除了娘娘的阻碍才行,事后虽然攀扯到娘娘身上,可这跟娘娘也是不相干的,那位的情况,娘娘本就不清楚,都是夫人和娴姑奶奶做的孽,娘娘也是受害者。” 原本平静的姚贤妃在茜萍的话中,不由得若有所思起来,茜萍见状,心里一喜,忙鼓动道,“娘娘,皇贵妃虽然是难了一点,可是皇后娘娘、德妃娘娘,却是最好不过的,特别是朱昭容,如今她上蹿下跳的,宫里都在看着她的笑话,反正四皇子还小,如今也可以作为娘娘的护身符,太医都说了娘娘身子好,再生几个也是没有问题的,逃得眼前的困境才是紧要的。” 茜萍的分析说的沈德妃面容一紧,当年在洛王府,正经的主子除了洛王妃熊氏之外,就是自己这个侧妃了,后来进了宫,自己争皇后失败,当时她心里是及不服气的。后来突然冒出来的秦氏有了身孕,顿时让她十分的紧张,毕竟,这可是极大的好消息,不管怎么说,第一个孩子,不管是皇上还是宫里宫外,终归是不同的。 好在自己先于皇后有了喜讯,让她更是雀跃不已,当初自己是没少使法子,哪知道秦氏虽然出身低微,却是个厉害的,居然逃过自己一重又一重的算计,最后还跟熊皇后联合起来,顺利的诞下皇长子。好不容易熬过了十个月,千辛万苦挣扎这生下孩子,自己确实失望不已,居然是个公主,不管皇上多么的重视,还是祛除不了心里的失落。随着沈德妃诞下二皇子,熊皇后诞下三皇子,安婕妤有孕,朱昭容诞下四皇子,更是让她失落不已。 她年纪已经不少了,容色也没有从前娇媚,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不如从前,她要是再不抓紧,绝对有可能被源源不断的新人给斗下去。等到哪一日彻底的消磨了皇上对自己的怜爱,自己的路也走的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姚贤妃放松了握紧的拳头,脸上多了几分坚定,“本宫是该好好的筹谋一番了,本宫沉寂的时间也太长了。” 听得姚贤妃这样说,茜萍和茜草脸上都露出了喜色来,主子想通了就好,这也才是主子该有的,不然,后宫里那些个没眼色的,就准备一个个的站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了,她们受点委屈没有什么,但是主子不行,主子注定是站在最高处受万人敬仰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正月过了之后,随着第一场春雷在天边响起的时候,淅淅沥沥的春雨润泽了冰冻坚硬一冬的田地,湿润黑泽,散发着油油的光芒,看的人心生喜悦,一年的好兆头,今年又是丰收的一年。 比起惊天的春雷,司马美人突然成为正二品的昭仪,连着十日承宠,也把后宫众人跟震了个头昏眼花。 要说这司马美人吧,三年前选秀的时候,虽然跟芙婕妤、朱昭容是极其出色的三位,可是风光却是远远不及她们二位的。而且这司马昭仪也是有几分聪明的,并没有跟其他的秀女一样,早早的选择了要依靠的,她却只带着个傻乎乎的,身份不高的马宝林,可是没少让人在背后笑话。照理说,司马美人也是个老人了,老人突然冒出头,在宫里也不算少,通常都是昙花一现,就不了了之了,如此看来,这个司马昭仪可是个不简单的。因此,看向司马昭仪的目光多了几分的审视和警戒在其中。 马宝林,哦,不,现在应该说是马才人了,因为司马昭仪突然得宠,连带着她这个好姐妹的位份在进宫三年之后总算是跳了一级。艳羡的看着延禧宫正殿,情不自禁抚摸殿里的装饰物,染墨端着紫檀木托盘,托盘上放着两个茶盏,看着马才人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着实是看不上,动作也就大了些。 马才人也是个敏感的,她知道染墨素来看不上自己,脸色有些讪讪的坐下,看的司马昭仪不满的扫了一眼染墨,染墨心里有气,也是很委屈,将茶放下之后。匆匆行了个礼,并走了出去。 司马昭仪有些不自在对马才人解释,“妹妹。染墨都被我惯坏了,你别生她气。回头我好生的说上她一顿,让她来向你道歉。” 这下换成马才人不自在起来,她跟司马昭仪是闺阁中结交的好友,自然是清楚司马昭仪的情况,染墨虽然是司马昭仪的贴身大丫鬟,从前也是官家姑娘,要不是父亲翻了上峰的忌。寻了个错处,害的染墨一家都遭了秧,染墨也由好好的官家姑娘成了犯官之女,要不是染墨的父亲跟司马昭仪的父亲司马二爷是同窗好友。染墨的下场肯定是逃脱不了青楼女子卖笑的下场。司马家族的家风素来又是个宽厚的,染墨虽然是伺候司马昭仪,日子却也是极其体面,比起从前来,没差多少。 要说马才人心里也是很看不上染墨的。明明是个奴婢,实际上说起来,比自己的地位还要低贱,却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来,也得亏司马姐姐是个脾气好的。能容得住她的小性子,真要是搁在哪家里,那荣的她如此的猖狂。 等胭脂带着宫人们都下去了之后,马才人才小声的劝着司马昭仪,“好姐姐,你现在身份跟从前不同了,你身边的人更应该好好的管教才是,这后宫里一个个的眼睛精得很,等着抓了你的错处呢,好姐姐,你可不能因为心软,就轻易的被人给蒙蔽了。” 对于司马昭仪突然受宠,马才人心里隐约是有些预感的,但她谨慎惯了,自然不会在这当口做出不当的事情来。看着从前的好友风风光光的,马才人心里羡慕的同时,更多的是嫉妒,明明是一道进宫的,凭什么她是正二品的九嫔之首的昭仪,而自己熬了三年才是个小小的才人?凭什么她总是高高在上的教着自己,这不行那不行,自己只有乖乖听从的份?凭什么在闺阁中的时候,自己讨好她,进宫了,自己还得讨好她?自己除了身份差一点?到底哪里比她差了?真要比较起来,她不见得比得过自己,不就是她的出生好些,有个厉害的祖父吗?这宫里可不是单拼娘家势力的,自己忍的时间也够长了,不应该再忍下去了,再忍下去,自己所有的机会都要被她给抢走了。 马才人陪着司马昭仪说了好一会儿之后,在染墨的越来越黑沉的脸色之下,最后看了看外面,不得不找了借口告辞。司马昭仪自然是要送的,等送出了殿门口,看着马才人的背影,才慢慢的回到了殿内。 马才人走出了延禧宫的宫门口,看着门口挂着的气派的延禧宫的匾牌,拧着帕子越发的嫉妒起来,上了步辇,对着宫女吩咐了一声,就回到了翊坤宫,她的位份升了,自然也是换了地儿,换的地儿也不是其他的,正是司马昭仪之前住过的翠霞阁。 “娘娘,您就是太好心了,”染墨冷着脸,语气毫不客气,“何必为了从前的情谊总是跟她周旋,您又不是不清楚她的为人,要是在由着她,将来肯定会祸害到您的。” 司马昭仪素来不太爱摆架子,染墨又是有几分傲气的,私底下的时候,染墨说话总是有些不客气,幸好周围的人都知道她的脾气,看着面冷,却是个热心之人,就不太回去计较这些。 司马昭仪倒是好脾气的解释,“染墨,不管怎么说,到底也是一起长大的,又一起在后宫中,她的家世又摆在这里,皇上也没有多大在乎她,她也着实是不容易,姐妹一场,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欺负不出手相助?染墨,看在本宫的面子上,下次不要这般直接可行?” 司马昭仪殷切的看着染墨,染墨咬了咬下唇,还是坚定的摇头,“娘娘,奴婢知道您是好性的,可是奴婢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白白利用而什么都不做。您已经够苦的了,您又总是念着她的好,可是她却没有这般想,您能走到今日,已经很不容易了,娘娘,为自己多想想吧……”染墨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侧开头,飞快的用帕子擦了擦泪,转过头来的时候,眼里还有微微的红。 看得染墨难掩的心疼,司马昭仪也沉默了下来,连带着胭脂也是眼眶红红的。 司马昭仪绞着帕子,一股苦涩从心里头弥散开来,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是啊,她能走到今日却是是不容易,双手就情不自禁的抚上了华服下平坦的腹部,她这一辈子,永远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自己这一辈子是没有机会体会做母亲的滋味了。 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在乾清宫西暖阁的时候,自己跪在地上将事情一一的道给昭宗帝,眼角的余光扫到昭宗帝打量、估摸的目光,她心里一紧。早在自己下定决心想昭宗帝投诚设想过的种种情况,虽然心里做好的准备,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忐忑不安。 进宫三年,她跟昭宗帝相处的时间不算太多,作为枕边人,以自己从小看人的眼光来看,她其实根本就没有看透过昭宗帝,就如同祖父告诫自己的,这一次,是成是败,他们做了再多的准备都没有用,主要的还是看皇上。 当时的她,从来都没有如此的害怕过,脑海中一片空白,忘记了时间的停留,好似很长的时间又好似一瞬间,听得昭宗帝突然提升自己为昭仪的时候,飞在半空中的心才安稳的落到心腔里。昭宗帝后来只是扫视了两眼自己的肚子,聪颖如她,知道了自己该要表明的态度,虽然心里头苦涩难当,她还是毫不犹豫的一口气喝光了准备好的绝子汤,知道自己将来的路该如何走。 过了几日,祖母、大伯母已经母亲进了宫,母亲的泪眼汪汪,祖母和大伯母的欲言又止,她心里也是有些难过的,但是,她绝对不后悔,这是她身为司马家族的嫡女该做的。 收回思绪,她其实早就知道马才人的为人如何,外表怯弱纯良的她,底下却是心思缜密、阴狠毒辣,而且十分的擅长于忍耐。要不是父亲听她随口讲起马才人家中情况的事情之后,警告自己不可与她深交,她当时不明白,后来父亲跟自己细细说明之后,她才恍然大悟。 后来自己回了京城,奉家族之命进宫选秀,得知她也入选了,心里忍不住的一阵叹息。在她上京之前,马才人的父亲就为她选了一户殷实的人家的独子,那户人家的情况她也是知道一二,独子是在书院里读书,听得父亲说,是个很刻苦也有几分天分的人,假以时日一定会有一番成就。当时她还暗暗的替她开心,不管怎么样,也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也希望她能好好的,实际上来说,以她的情况,绝对是高攀了。 是啊,正如染墨所说,是自己一直念着从前的情分,才会一直容忍着她。如今自己是她要倚靠的人,等到她真正的站稳了脚跟,恐怕自己是第一个要被她般除的对象。从孙总管隐约的话中,她也明白皇上的意思,当初要不是自己一心的替她周旋,让她在安婕妤的事情中全力脱身,她恐怕早就成了后宫里的一把白骨。也罢,自己做的再多,她也不会念旧情,从来自己在她眼中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对象罢了。 司马昭仪幽幽的叹了口气,对着染墨说道,“你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了,染墨,你去准备一下吧,别让人看出端倪来。” 听得司马昭仪的吩咐,染墨面色一喜,屈膝行礼,难掩欢喜,“娘娘,您放心,奴婢一定做的漂漂亮亮的,绝对不会给娘娘添一点儿麻烦。” 司马昭仪单手支额,颇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染墨从前是官家嫡女,后宅中的阴私,她从小就接触,以前也没少使手段对付庶出的弟弟妹妹,跟着母亲对付妾室姨娘之类的,花样繁多。 第二百六十七章 染墨见状,拉了胭脂出去,胭脂担忧的看了看几眼司马昭仪,还是有些不情愿的。染墨将胭脂拉到两人的房间,叽叽咕咕的说了一通之后,染墨眉开眼笑的叫了几个小宫女,低声吩咐一通之后,看着湛蓝的天空,只觉得心情无比舒畅。 垂髫黄口小儿拍着手跑来跑去的唱着“三月三,小三去登山;上山又下山,下山又上山;登了三次山,跑了三里三;出了一身汗,湿了三件衫;小三山上大声喊:“离天只有三尺三!””时,不光是普通的百姓还是勋贵世家,也都纷纷的踏青,一时之间,京城周边风景好的地方,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对于三月三,宫里自然也是在乎万分,不过,今年的三月三,却把熊皇后气了个倒仰,连最近红得发紫的司马昭仪在进宫三年之后,首次在外人面前落下了脸。 司马昭仪铁青着脸,不再看跪在地上抱着她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狼狈不堪的马才人。衬得她江南女子愈发玲珑婀娜的粉蓝团绣烟霞紫芍药宫装沾染了不少的污迹,鸾凤凌云髻上的精巧华贵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也是东倒西歪,右后侧的鎏金穿花戏珠扁方也是摇摇欲坠,在马才人又一个磕头中,总算是不负众望的跌落在地。 侍立在熊皇后身后的兰香等人眼里的火光几乎是要把同样跪在地上哭泣不已的石云心给千刀万剐,要不是熊皇后拦着,说不准她们就真的冲上去,撕开了石云心楚楚可怜的外表。 姚贤妃放下茶盏,用帕子掩了掩嘴,掩饰住上扬的嘴角,放下的时候。恢复了一贯的娴雅端庄,清了清嗓子,开始求情起来。“皇后娘娘,今日可是个好日子。别犯了忌讳。” 听得姚贤妃恶意十足的话,熊皇后差点被气得要吐血了,要在后宫多年的生活,让她在爆发前冷静了下来,冷冷的“哼”了一声,“贤妃妹妹,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难道还不知道皇上是最忌讳这些下作手段的吗?”冰冷的目光落在姚贤妃的脸上,好像要刺破她伪装出来的完美皮相。 姚贤妃被熊皇后的话给噎住了,脸上也十分的难看,毫不畏惧的对上了熊皇后的目光。垂下眼帘的时候,多了审视。 熊皇后是个温良宽厚之人,在宫里的脾气好也是出了名的,几乎都没有给人过脸色,总是维持皇后该有的气度。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不留情面的。几乎是训斥,一时之间,殿上坐着的妃嫔们,姿态摆得更加恭敬起来,心里重新开始计量。 朱昭容此时却是傲慢的挑了挑眉。几次落到熊皇后的目光上隐隐的有些不满。 自从姚贤妃被熊皇后顶了回去之后,殿上并没有其他人讲话,除了马才人抽抽噎噎的求情话语,一时之间,倒是有些安静得过分。 就在气氛越来越尴尬的时候,司马昭仪突然站了起来,朝熊皇后福了福身之后,“皇后娘娘,臣妾虽然跟马妹妹姐妹一场,可是事关后宫的规矩,臣妾不敢求皇后娘娘破了规矩。臣妾建议,此事还是按后宫的规矩来。” 听得司马昭仪这样一说,众人都纷纷好奇的看着司马昭仪,目光中多了打量。 而马才人则是一脸死色,呆呆愣愣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自己在做梦一样,怎么都无法相信这话是一直以来无限包容自己的司马昭仪说出来的。 只是一刹那间,众人很快的就恢复了理智,倒是很有眼色的没有说话,朱昭容却是毫不客气的开口了,“昭仪姐姐,你这样说未免也太过冷血无情了吧,马妹妹虽然犯下大罪,却也是能伸手帮忙的,你又何须急急的将自己撇开?这后宫里,谁不知道,你跟马妹妹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这其中,莫非……”后面的话,不说也罢,其中的意思,在场的都清楚,就算不看朱昭容一脸的恶意也一样。 听得朱昭容这样说,胭脂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几乎就要冲出去了,司马昭仪眼明手快的拦住胭脂,使了个眼色,胭脂心有不甘的退下。 马才人也反应了过来,开始大声喊冤起来,将事情编造了一番,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头头是道,至于她讲了些什么内容,从殿内的一干人看向司马昭仪的眼神格外不同就能体会得到。 等到马才人好不容易讲完了,司马昭仪却是十分的冷静,仿佛自己是个旁观者,根本就没有参与其中一般。 司马昭仪拦住了胭脂,一点不漏的看到马才人眼里飞快闪过的恶毒,不卑不亢的朝熊皇后行礼之后,细细的将事情又讲了一遍,而且还列出证据来。 在第三个宫女指证的时候,马才人之前的得意洋洋彻底的化为乌有,越来越苍白的脸上隐隐的有细汗冒出,忍不住开始浑身颤抖起来,看向司马昭仪的目光中透露出了惊恐,好像她从来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一般。 熊皇后目光沉沉的看着同样面如死灰的石云心,移开目光,眼里的不忍换成了坚毅。 姚贤妃的脸上也是很难看,玉色绣着月季海棠的缭纱帕子被她绞成了一团,对上司马昭仪毫不畏惧的目光,心里更多的是警惕。 在皇家别庄主院的东次间里,温暖宜人的阳光透过冰绡窗纱,菱格窗棂将光线隔成一块一块的,明亮的一处落在半靠在弹墨大迎枕上顾明珠的脸颊上,越发衬托肌肤如玉似雪,透出一层莹莹的光芒。 霍太后眉头微微的拧了起来,看着睡的正香的顾明珠,忍了忍,下了炕,走到内间,面色颇有些不好,“你们是怎么照看明珠的?她如今的情况,太医可说了什么?” 怀蝶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恭敬顺和,“回禀太后娘娘,已经唤了太医看过了,说是身体很好,没什么大碍。”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是天气原因吧,殿下白日睡得多,晚上就精神头倒是很足。”最后一句话很隐晦了指出了其中的某些因由来。 李太后恰好走了进来,听得之后,笑了,“难怪明珠这丫头非闹着在别庄过三月三,原来还是在这里,皇上也真是的,明珠身体不好,就该多顾念着,回头哀家一定要好好说上一顿。”说完了之后,有看了看怀蝶,“你也是的,怎么不早点说出来,还得哀家担心。” 怀蝶面色讪讪,这种私密的事情,她怎么敢说?她是打算过跟两位太后说,奈何皇上的气势太过惊人,她没胆子也没有勇气。如今说开了也好,省的自己总是担心。 昭宗帝面色十分平静的听熊皇后禀明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淡淡的说道,“皇后既然心里有了决定,就按皇后的意思来吧,只是这样的事情,朕不想再发生第二遍了。” 熊皇后神色一重,福了福身,“臣妾知道了。” 昭宗帝坐了一会儿之后,就起身,“皇后如若无其他事,朕还有事情,先会乾清宫了。” 熊皇后面色一僵,很顺从的站了起来,送着昭宗帝离开。 等到看不到昭宗帝的背影,熊皇后才叹了口气转过身,菊香在她身后低低的开口,“娘娘,为何不将皇上留下?” 熊皇后有些无力的摆摆手,很有些无奈,“菊香,皇上如今在气头上,本宫可没有胆子去碰触皇上的逆鳞,皇上如今也是够给本宫面子了,要是本宫得寸进尺,本宫的下场,可比她们好不了多少。” 熊皇后口中的“她们”,就是参与到这次三月三,马才人连同石云心想要下药算计皇上,马才人是直接夺了位份,发配到冷宫,石云心则是被仗毙;至于,这次的幕后者,姚贤妃,半年禁闭棠梨宫,另外是四百遍的宫规。 荷香回想了一下,“奴婢瞧着皇上面色倒还好,还有娘娘说的在气头上。” 熊皇后看了看同样一脸不解的宫人,“皇上,其实是个极其清高自傲的,最恨的就是有人算计,何况还是下药,这对皇上来说,不亚于是直接给皇上一巴掌。大皇子为何被皇上厌弃,还不是当年他的生母使了下作的手段,皇上这些年虽然没有表露出一丝半分来,心里却一直是记得的。这些,也是本宫想了很长的时间才明白,有些事情,你当着皇上的面说,皇上或许还会给你几分的颜面;如果你在背后使了手段,你的下场会更加的惨。以后啊,你们也别总是自作聪明,石云心的下场就是最好的教训,本宫希望你们能真正铭记于心。” 熊皇后如此的郑重其事,兰香等人面色一凛,更加的恭谨谦畏。 昭宗帝回了乾清宫,认真的看,孙耀偷偷的瞧了好几眼“专心致志”的昭宗帝,心里偷笑不已,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瞧着昭宗帝的眉头有些不耐的皱了起来,孙耀心里开始偷偷的数数,从一百开始,还没有数到一般,就听到昭宗帝一副闲聊的口味,“母后她们在别庄上可还好?” 孙耀放弃数数,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陛下,您引起为傲的忍耐性,在皇贵妃身上果然是不适用啊。 端正了脸色,刻板的回答,“启禀皇上,今儿下午才接到消息,母后太后娘娘说是要在别庄多呆几天,还没有说归程的日期。” 第二百六十八章 昭宗帝一副不予置否的又翻了一页,孙耀心里腹诽不已,装吧,再装吧,反正难受的是你自己,咱家就等着看好戏。不过,也替皇贵妃抱屈起来,这才几天哪,您就这副模样了,正要是日子再长点,您会不会跑到别庄上把皇贵妃给拎回来?细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昭宗帝虽然很是认真的在看书,可是书中的一个字都没有落入脑海中,心里更是气愤不已,没良心的女人,然后又挫败不已,果然是个没良心的女人。 三年了,尽管亲密如斯,可自己依然没能走进她的内心中,看是清透如水的她,就如水一般捉摸不定,中间隔着一层,自己始终无法走进去。可是,他不甘心啊,他执念了这些年,用尽了所有的心思……如此,也只能跟她磨下去了,磨到某一日,她的冰壳被自己一点点的暖化…… “妈妈,刚刚在殿上,您为何不让奴婢说话?”沐颜苼忍了忍,最后还是没能忍住,虽然竭力的是语气平和些,还是避免不情绪夹杂其中。 江妈妈懒懒的抬了抬眼,沐颜苼所有的不甘顿时就憋闷在心中,一张俏脸被憋得通红,目光游移,不再看向江妈妈,江妈妈淡淡的开口,“你还嫌你惹的是非不够多吗?” 这话一出,沐颜苼脸色青白不定,一袭勾勒玲珑婀娜贴身粉蓝团绣烟霞紫芍药宫装,因为太过气愤,胸前饱满山峦上下起伏,金丝八宝攒珠髻,卷须翅三尾点翠衔单滴流苏凤钗上流苏颤抖,荡出好看的弧度。 海莲偷眼瞅着江妈妈的神情,忙朝沐颜苼使了好几个颜色,好在沐颜苼也是有几分理智的,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才竭力的是自己语气平和。“可是,如此轻易的放过贤妃娘娘恐怕是不行吧?奴婢猜想,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然这次也不会露出了马脚。主子,贤妃娘娘是个很聪明的人,如果要成就大事,她绝对会是个很大的威胁。” 江妈妈抬眸,眼里的惊讶飞快的闪过,倒还是让沐颜苼给抢到了,心里又是一阵气闷。江妈妈恢复一贯的淡定神色。“你说的极是。她啊,从小聪颖绝伦,心思缜密,手段圆滑。兼之能言善辩,可是偏偏又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当初,也不会想到……”江妈妈很适当的停住,眸光中带了淡淡的对往事的追忆,语气也低了几分,“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能逃脱,最后能进了后宫,这些年。她做下的事情,他不是不清楚,居然能轻易的放过她,还不是当年她……”说道这里,脸上一抹妒忌之色飞快的闪过。声音也愈来愈低,最后几乎是喃喃自语,“倒是让我看不清了,他中意的人是谁,不管他喜欢的人是谁,我绝对不能放过,一定要让尝尝失去挚爱的痛苦……”说道最后,已经分不清是怨恨、嫉妒还是恨意了。 看到这般情态的江妈妈,沐颜苼心里一惊,飞快的低下头,表示自己没有看见。她是清楚她的手段的,自己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她是绝对不会顾念血缘,何况,自己在她的眼中本来就是极其卑贱之人,根本不值得跟她身上留有同样的血液。她虽然没有说过,无不表示的很清楚,她以自己为耻。 江妈妈的情绪平复的很快,对于自己的失态,她淡淡的看了看沐颜苼,见沐颜苼老实的模样,并没有说什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说的极对,姚氏,不能留,否则,肯定会成为大患,得想个法子才好。” 江妈妈抬起头,看着沐颜苼和海莲这对主仆还矗立在一边不同,眉宇间显得很是不耐,挥手就让她们下去了。 回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努力保持镇定的沐颜苼大呼了一口气之后,面色苍白的瘫软在炕上,目光看到海莲的脸色同样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海莲见沐颜苼看自己,嘴角拉了拉,最后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苦笑。 恢复了震惊,海莲坐在炕下的锦杌上,指了指江妈妈所在的方向,愁容满脸,“姑娘,这样的日子还要到什么时候啊?” 她好想好想回到从前的日子啊,从前在庄子上,虽然日子清苦了些,没有现在的富贵,到底还是舒心自在的,不像现在天天提心吊胆的,就怕一个不小心,脑袋就没了。锦衣玉食、呼奴唤婢虽然好,可其中要承受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好吧,她承认,她是个贱骨头,只能做个底下的奴婢,根本就做不了钟粹宫一人之下的总管。 沐颜苼也是一脸的愁容,还是打起精神安慰,“再忍忍吧,我瞧着也没有几日了,估计没错的话,计划是在端午节,算算时间,不过一个多月,忍过了这段时日,我们就自由了。” 眼里闪烁的光芒,比起此时正当头的艳阳还要耀眼,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心神振奋,所有的低落都一扫而空。 听得沐颜苼这般说,海莲自然是带了欣喜之色,可是想着想着,面上就带了几分犹豫不定,“姑娘,奴婢怕,如果……那我们不都成了空了。姑娘,奴婢还是喜欢您从前的样子,”海莲目光诚挚的看着浓妆艳抹的沐颜苼,“您如今虽然看起来很美,要不是奴婢跟在您身边多年,奴婢总以为奴婢是在做梦。” 沐颜苼脸色一白也有些犹豫起来,很快就容色坚毅,拉着海莲的手,眼里慢慢的都是坚定,“海莲,你放心,那位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只有他才能保的我们性命无忧,等过了这一切,我们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以后的日子就由我们自己说了算。” 海莲听着,也坚定的点了点头,主仆二人抱着对未来的憧憬,满眼都是期待。 等到海莲出去给沐颜苼准备茶点的时候,看着怔怔坐在窗边的沐颜苼,眸光黯了黯,然后叹了口气,不一会儿,脸上又挂上了笑容。 棠梨宫明瑟殿西稍间被改成了书房之后,又有专门从全国各地搜罗了一些各种珍贵的书籍,加之多了练习书法的爱好,姚贤妃每日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此处消磨。 春末夏初,雨水显得特别的充足,连着淅淅沥沥的蒙蒙细雨好几天,人的骨子都要开始疏懒起来,阴雨的天气,天色朦朦胧胧的,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压抑,连带着明亮的屋子悄然黯淡不少。 雨虽然停了,外头依旧是灰灰蒙蒙的,远处笼罩在雾中,一如心境的灰暗,清扫不尽。 茜萍轻轻的取下琉璃灯盏,点上烛火,将灯盏阖上,依次点燃了屋内的其他几个灯盏之后,原本有些暗沉的屋子顿时明亮起来。 茜萍转过身,看到坐在书案前握着正握笔思索的姚贤妃,心里微微一叹,刚准备转身,就听到身后噼里啪啦的动静声,心里一紧,转过身,就看到上好的雪浪纸四处翻飞,面容有些狰狞的姚贤妃正拉着一个青花白地梅瓶正用力的往下砸,茜萍瑟缩了一下,还是没有胆子上前去劝慰。 原本精致华丽的书房此时狼藉一片,茜萍领了宫女轻手轻脚的收拾,宫女们的动作倒是很快,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原样,只除了屋子里少了很多摆设。 收拾完之后,领头的女官略带不安的瞅了瞅姚贤妃,茜草微微的摇了摇头,女官并恭敬的福身离开。 “哎呀”只听得一声痛呼,一位模样不过十五六的宫女捂着手指,一副痛疼难忍的样子。 “怎么啦怎么了?”身边的小宫女凑了上去,看到伤口,忙用了帕子捂上,“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先别动,我帮你止止血,回头得注意点,可别留下疤才好。” “留下疤又怎么样,又没有人关心,”受伤的宫女一脸的委屈,“这都几回了,再闹下去,倒霉的可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做主子的就是好命。自己不受宠就罢了,怎么尽是折腾我们这些个命如草芥的奴才,呜呜呜……” “你疯了,这也是你能抱怨的,”捂着受伤宫女的嘴巴,年长些的小心的看了看四周,低声训斥,“不是早就跟你说了,不管主子怎么样,都不能嘴巴上抱怨,要是被人听见了,这可是不得了的。” “就是就是,”旁边的宫女也紧张兮兮的符合,“跟你说了多少次,嘴巴闭紧一点,贤妃娘娘最近心情不少,要是惹到了贤妃娘娘的忌讳上,没人能救得了你,你想死就死,别把我们拖下水就行了。”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随口一抱怨,就引来这么多人的训斥,受伤宫女心情也不好,眼珠子转了转,看来自己得找找关系了,不能再在明瑟殿待下去了,再待下去的话,自己这条命说不准那一天就没了。不在明瑟殿当差,去哪个宫里好一点呢?真要选择的话,还是关雎宫最好,月钱高不说,时不时的各种赏赐,那是当然的啊,皇贵妃可是个大方的,宫里就数她最有钱了。还听说皇贵妃的脾气也很好,在关雎宫服侍的宫人,几乎没有受到主子的训斥。这么好的地儿,肯定是有很多人争,关雎宫真的是太难进了。 叹了口气,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去关雎宫的,待遇还是其他的,最主要的是皇贵妃受宠啊,自己要是再花点心思,绝对能让皇上看中,到时候就一步登天,看谁还能欺负自己? 一心想着离开明瑟殿的受伤宫女绝对会想不到自己当初为了进明瑟殿,又花费了多少的心力,也是,年轻娇嫩又漂亮的女子,总是有很多美好的期待。 第二百六十九章 茜萍让收拾的宫女走了之后,朝茜草使了个眼色,茜草转身就到了茶房。茜萍看着因为一番发泄之后,原本精致的妆容和发髻都带了丝丝的狼狈,烟霞银罗花绡纱长衣也沾染上了星星点点的墨迹,因为过度气愤,娇美的容颜都扭曲了起来。 茜草端着红漆描金的梅花茶盘,茶盘上是银白点朱流霞花盏,茜草轻轻的将茶盏放在书案上,俯下身子,低声劝道,“娘娘,喝点茶消消气,犯不着跟她们一般见识,自然会找到机会报复回去的,娘娘,奴婢决计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姚贤妃抬头,阴测测的看了一眼茜草,让茜草一番表达忠心的机会化在喉咙间,茜萍见状,忙开口道,“娘娘,奴婢这几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了一下,这一切肯定都是那位江妈妈设计好的,故意针对娘娘,娘娘,您说,要不要将这一切禀告给皇上?” 听得茜萍的分析,姚贤妃也开始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是了,自己从来都是冷静淡然,从容不迫的,连皇上都说了最喜欢自己的这一份冷静,姚贤妃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甜蜜。 茜草和茜萍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的松了口气,娘娘心情好了就好了,要是她再这样下去,迟早都会出事的,娘娘可是一刻都不能放松的。 冷静下来的姚贤妃,仔细回想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之后,才淡淡的微笑了以来,果然是自己着急了,遇到她,自己总能心神不定,不得不说,她这次正好是借了这次的机会狠狠的算计了一把自己。自己总是在害怕什么?今时不同往日。自己不是从前的侍郎嫡女,她现在也不是从前高高在上的王妃,她不过是个极其低贱的宫人而已。平凡的不能再平凡。自己如今可是贤妃之尊,一个奴婢岂能站在自己的头上? 从前的事情困住了自己。让自己一时失去了冷静,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失败了一次,不可能此次都失败,她要让她看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失败者! 曾经对不起她的,她也要让她统统都看清楚。她,姚淑艳,可不是人人能欺辱,能利用的。这个世上,能光明正大的站在皇上身边的女人只有自己。 恢复到从前一贯的娴雅大方,姚贤妃拿着掐丝珐琅绘花鸟百年好合图样的靶镜,看着镜子中的容颜脸色苍白,虽然姝色不减。比起从前来,还是少了几分风韵,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颇是不满镜子中的自己,很快。眉头就舒展开来,心中也有了算计。 顾明珠睁开眼睛,舒服的伸了伸懒腰,满足的喟叹,可是抬眼就看到李太后和霍太后毫不掩饰的担心,让她还没有舒出去的气就梗在喉咙中,生生的被惊了一下。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经心,真正是让人担心。”霍太后顺着顾明珠的后背,嗔怪道。 顾明珠心里无力的吐槽,是你们吓到了我好吧,仍谁一醒来,看到床边的人一脸担忧的看自己,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 等顾明珠气息均匀之后,才一副玩笑的口吻,“做什么这样子看我,可是太医说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你这丫头,又说混话了,”李太后没好气的拧了一下顾明珠红艳的嘴,“哪有咒自己得病了,真是太不吉利了。” “是是是,我错了,李母后,”顾明珠讨好的抱着李太后的手臂,撒娇求情,“我臣妾年少不懂事,还请母后见谅,原谅臣妾这一会可好?” “你呀,可真是被哀家宠坏了。”李太后听得顾明珠这番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跟霍太后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无奈之后,才摇了摇头点了点顾明珠挺翘的鼻子。 顾明珠弯着明亮的大眼,然后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霍太后顿时蹙眉,“明珠,你这几日怎么总是如此贪睡,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唤个太医过来瞧瞧吧,你身子骨从小就不好,得要当心才是。”说完就准备命人唤太医过来。 顾明珠一看,忙讨好的制住,“霍母后,不要了啦,臣妾身子很好,不需要太医过来,”见两位太后满脸的不赞同,姿态软了下来,一脸的委屈,“臣妾真的没事了,臣妾自然是清楚的,臣妾不想要太医来嘛,太医一来,总会开一堆的药要臣妾服用,臣妾就是没病,也被他们弄出病来了,母后,你就饶了臣妾吧,别让太医过来了。”眨着水弯弯的大眼,一副好不可怜的样子。 真要让她见太医,她宁愿现在就回宫对着“色魔”,太医哪里是救死扶伤的,明明是坑死人不偿命,想她小时候,因为身子骨不好,简直是拿药当饭吃,自己想撒娇躲过,偏偏平时一个个说多疼自己的一个个都义正词严的,最后自己只能苦着脸。她都恨死喝药了,真是苦死人不要命,好不容易逃过,怎么可能轻易的让自己再跳进去,绝对不行? 她想尽了办法才躲开,躲到别庄上,偷得几日悠闲的时光,绝对绝对不能自讨苦吃。要说她最近为何总是渴睡,那只有一个原因解释,那就是因为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正常的休息过了,现在能好好的修仪,自己当然得加把劲多睡一点,要是进了宫,自然又得恢复从前睡眠不足的日子。 都怪“色魔”总是缠着自己,让自己的脑子都糊涂了,当然,这样难以启齿的理由她又不能说出去。想到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的那个人,恨恨的腹诽了几句之后,愉快的决定在别庄再多呆几天,好好的让自己松快松快。 见顾明珠这般可怜的小摸样,霍太后自然是心疼不已,忙将顾明珠拦在怀中,对着李太后求情道,“妹妹,既然明珠说没事,就别让太医过来了吧。” 李太后有些哭笑不得,在霍太后毫不掩饰对顾明珠的心疼之后,最后无奈的点了点头,姐姐,说要请太医的是你,现在不要请太医的都是你,你现在还这样子,好似她还真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 不过这样,李太后看了一眼跟顾明珠私语的霍太后,虽然身子骨依旧不怎么好,但是精神比起从前来好多了,有时候都会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李太后嘴角挂上一抹温柔的笑意,这样也好,看着她健健康康的好多了,人,也有在快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贵。要不是她的一场大病,自己恐怕都不知道没了她,自己的生活会失去了多少的意义。 想到这里,李太后脑海中又浮现了一个念头,低声对云坠吩咐了几句之后,云坠颇为惊讶的看了一眼顾明珠,然后恭顺的福身离开。 孙耀将圣母皇太后的旨意传达给昭宗帝之后,就死命的低着头,仍眼前有多么精彩好玩的事情发生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其实吧,孙耀倒是很想看昭宗帝此刻的脸色如何,但是作为少数能了解一点昭宗帝心思的人来说,他知道他要是想要安稳无恙,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该看的不看,至于不该说的,那就更应该闭紧自己的嘴,省的哪日自己突然被主子冷落,都不知道原因如何。 看来,还是皇贵妃厉害啊,这天儿真是太冷了,孙耀心里想着,等下换件厚一点的吧,免得感冒了影响到主子就不好了。哦,忘了说,连绵了好几天的阴雨天气之后,天儿就一下子热了起来,最明显的就可以看到宫女的衣衫都已经换上了最为轻薄的款式。 “朕知道了,回个话过去,让两位母后和,皇—贵—妃,”昭宗帝盯着奏折,似乎奏折上的内容让他很是不满,语气都重了不少,“别忘了端午节前回来就是了。” 听着昭宗帝咬牙切齿的话,可以想象他现在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可真真是难为陛下了。孙耀心中只偷笑,果然还是两位太后有法子,不过,孙耀心里只哀嚎,皇贵妃殿下啊,您去了别庄可不能一去不复返啊,不然,奴才这日子是真真没法子熬过去了。 到了晚膳时分,孙耀正服侍昭宗帝用晚膳,敬事房的总管张福海就端了后妃的绿头牌,高举过顶待昭宗帝选择。 昭宗帝停下著,扫视了一眼绿头牌,挥手就让他下去,张福海顿时一脸的苦相,“皇上,万万不可啊,您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进后宫了,待到圣母太后娘娘回宫了,奴才等肯定是要受到责罚的,还请皇上选取一位吧。” 听得张福海的哭诉,昭宗帝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孙耀见状,忙使了眼色让张福海下去,张福海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孙耀,见昭宗帝的脸色确实是不好,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昭宗帝慢里斯条的喝了小半碗的一品官燕之后,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才不紧不慢的说,“这个张福海年纪越发的打了,连规矩都不懂了。” 一听得这话,孙耀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陛下,也不怪张福海这般,自从皇贵妃去了别庄之后,您除了初一十五去了皇后的宫中,就招了一次司马昭仪,淑妃娘娘之后,您可是再也没有踏足后宫了,您难道就没有听到前朝都有话在说了吗? 您别看两位太后娘娘不在宫中,可是宫里的消息可是时不时的要传达给两位太后娘娘,奴才可是被两位太后娘娘派过来的宫人敲打了好几次的。 第二百七十章 孙耀心里唉声叹气不断,皇贵妃殿下,您赶紧回宫吧,您要是再不回宫,奴才可真是没法子了,皇上的脾气太大了,奴才真是伺候不来了。 昭宗帝命人将菜品撤了之后,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孙耀,“你手中的银子还够吗?” “够的够的——”孙耀直觉的回答,等反应过来,脸都开始扭曲了起来,心里只哀嚎,皇上,您能不能不要再作弄奴才了,奴才现在可是受不起一点点的惊吓。 昭宗帝擦了擦手之后,将温热的帕子丢到托盘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孙耀,直看得孙耀的心一抽一抽的,双腿也开始跟着打颤,见孙耀一副见鬼的表情,昭宗帝的笑容加深了不少,“说说,你下了多少赌注?” 孙耀的一颗小心脏啊,差点就停止了跳动,好歹他也是经历了大场面的,是皇上身边最得用的总管太监,很快的就恢复了镇定,“不多,就一百两银子。” 在昭宗帝清明的眼神之下,孙耀可不敢有一丝丝儿的说谎,再说了,他也没有胆子,自家的主子有多么精明,自己这个服侍了二十多年的总管太监是最为清楚不过的,而且,他根本就没有必要说谎,不管事实的真相如何,主子是不会被蒙蔽过去的。 “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连朕跟皇贵妃都能下赌注了,”昭宗帝面色很平静,嗯,确实是很平静,连语气中都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怒来,“看来是朕太过宠幸你了,让你都开始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听得昭宗帝这话,孙耀连连苦笑,陛下,这话说的就不该了,向来奴才的一举一动可不是按照您的意思来嘛?这会儿全推在奴才身上,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孙耀小心的瞅了一眼昭宗帝,就这一眼。将昭宗帝脸上的细微表情都落在了眼中,低头思索了一番,小心的赔笑,“陛下,要说这下赌注,奴才下的可不是最多的,再说了,奴才哪敢拿主子下赌注,这不都是被人挑唆的吗?奴才这也是没法子,这宫里一个两个的派头是一个比一个大。奴才大主管。可见着了主子。不还得下跪弓腰打千儿行礼问安吗?” 昭宗帝眼里蒙上一层淡淡的笑意,照说自己身边这多人,除了明珠可以对自己撒娇卖痴之外,就只有孙耀能玩笑着跟自己说话了。于是站起身,弹了弹绣着云纹的袖子,“行了,你私底下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朕要是再不表示什么,之前的一番准备可就白费了。” 孙耀笑着连连称是,趁昭宗帝不注意,偷偷的用袖子擦了擦汗,微微的吁了口气。真不容易啊,陛下不愧为陛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总是不会忘了政事。 听得皇上驾临棠梨宫,一向稳重的茜萍差点将水盘打翻。急急忙忙的朝内殿中走去,还不等她说话,就看到茜草早就一五一十的将消息转达了。 恢复镇定的茜萍福了福身,镶嵌象牙雕花西洋镜中的姚贤妃用梳子慢慢的梳着头发,消瘦了些的脸上嘴角微微的勾起,比起从前的雍容华贵,此刻的姚贤妃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风韵。 “娘娘,可要打扮一番?”茜草看着依旧不动如山的姚贤妃,有些焦急的开口,皇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踏入棠梨宫了,今日好不容易踏入棠梨宫,一定得给娘娘好好的打扮一番,别让另外两个贱人有机会见到皇上。 姚贤妃是棠梨宫的主位,除了主殿是姚贤妃居住外,还住了两个低位的宫人,都还是姚贤妃怀孕的时候,为了笼络住皇上,特意选了的貌美宫人,虽然有了名头,不过昭宗帝并没有收用,这也是姚贤妃能留下她们的性命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名声的好听。 姚贤妃放下象牙梳子,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镜子中的美貌女子,这些年的精心护养,岁月并没有留下痕迹,依旧如从前般美艳动人,相比从前,添了妇人的妩媚,多年的高位生活,更是增添了不少的华贵威仪。从前的她是四月晨间含苞的牡丹,虽然娇美,却不能一下子引人注目,现在的她,如同正当午的完全绽开,在明亮的光线下,更加的美不胜收。 褪下华丽的装饰,回归到最原始,虽然少了咄咄逼人的艳光,却是如山间的百合,临水照花,清妍秀雅,让人心醉。嘴角微微的勾起,清风拂过花枝,水波上漾起细纹,仍旧散不开它的风韵,随着花香,反而让人更加的沉醉。 茜草和茜萍楞楞的看着姚贤妃,眼前的人是她们极其熟悉的,可是却又让她们极其的陌生,这般动人心魄的美,怎么她们从前没有见过? 茜萍的反应比茜草要快得多,福了福身,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恭喜娘娘,娘娘一定能得偿所愿。” 姚贤妃伸手,茜萍很机灵的扶起她,姚贤妃蹁跹的站起来,办侧着身,半回眸看了一眼檀木镶嵌的全身镜,很满意的收回视线,“走吧,去迎接皇上吧。” 因为等着皇上用晚膳特意将用膳的时间推了不少,见皇上没有来景仁宫的意图,这才准备用晚膳,在得知皇上去了棠梨宫,熊皇后正夹着一块烤鹿肉,闻言,手一松,鹿肉就落到人参野鸡汤中,汤汁溅起,熊皇后不注意,就溅到她那身半新不旧的苏绣百花绛紫滚金褂上。 熊皇后皱着眉站起来,扫了一眼满桌的美味佳肴,顿时胃口全失,挥手就让宫人将菜撤了下去,然后又换了一身的云雁纹锦滚宽黛青领口对襟长衣,一个人闷闷的坐在临窗的大炕上。 兰香用黑漆描金四季花开托盘端着折枝花掐丝珐琅汤盅,放在花梨木镶嵌大理石炕几上,动手舀了一小碗放在熊皇后的手边,劝道,“娘娘,您一天都没有怎么吃过东西了,用点冰糖燕窝羹吧,别为了不入流的贱人弄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自从石云心闹出这桩丑事之后,虽然事情与熊皇后没什么相干,可是熊皇后还是受了影响,宫里的风言风语不免添了自己的猜想恶意在其中。 饶是熊皇后是个心胸再宽阔之人,可到底也是自己教养嬷嬷的嫡亲外孙女儿,外面的人到底对她会有几分的思量在其中。特别是在处以石云心死刑之后,景仁宫的宫人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多了畏惧。 加之天气越来越热,心思郁结之下,熊皇后开始不思饮食,就算兰香她们再怎么用心,熊皇后还是吃不下。不过才几天的功夫,熊皇后就瘦了不少,看的兰香她们更是心焦不已。 如今又闹出这一遭,不说熊皇后,连兰香她们都觉得膈应的慌,她们是最清楚不过姚贤妃的为人了,精明如皇上,怎么就看不透姚贤妃的本质呢? 姚贤妃也真真是个有手段的,到了这种地步,都还能让皇上念着她,肯定是私底下偷偷的跑去找皇上,拿着从前的事儿说事,想到这里,兰香咬牙切齿,要说这世上最为可恨之人,真真是非姚贤妃莫属了。 如果可以的话,兰香也很想把姚贤妃给都斗下去,奈何这些年下来,主子碍于身份,每次都落在下风,看的每次自己都心焦不已,不是没想过法子,只是姚贤妃这个人心思太过深沉,又会做人,这些年来,极少能抓住她的把柄,要不是清楚她的为人,还真的很容易就被她给糊弄过去,一心的认为她是个好人。 兰香看着发怔的熊皇后,消瘦的容颜让她们心疼不已,虽然着急不已,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虽然是晚上了,宫里并没有随着时辰的流逝而平静,反而因为昭宗帝再次踏入棠梨宫而轰然起来,当三更想起的时候,很多房间依旧是灯火通明。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日,在后宫妃嫔去给熊皇后请安的时候,搽再多的脂粉,也掩饰不住眼底下的一片青色,这与姚贤妃容光焕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朱昭容忿恨的目光几乎是没有从姚贤妃的脸上移开,果然是个心机深沉的,做了这般下作的事情,居然都有本事让皇上原谅,居然还可以解了紧闭,这口气,怎生都让人无法忍受下去。 对于满殿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姚贤妃倒是很从容淡定,心情极好的品尝了一下茶,皱了皱眉头,今年的茶叶也太差了,皇后怕是故意的吧。 虽然熊皇后极力的表现出端庄沉稳,司马昭仪还是敏锐的从熊皇后的眼底里找到一抹不甘和幽怨,心里微微的叹息,对上姚贤妃,心里多了几分的谨慎和小心起来。 自己这次还真的有点看走眼了,没想到这个姚贤妃在皇上心中还是有几分地位的,也是,姚贤妃是除了皇后娘娘之外,在皇上身边最长的,她又是个聪敏心细之人,比起这些后来的人来,自然是多了几分的优势。 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是逃不过公勋贵卿的耳目,他们需要掌握后宫中的动静,好判断形势,为他们的选择多几分考量。 在姚老夫人院子的正房中,姚静忠摸着精心修饰的胡子,自得意满,“贤妃娘娘果然是不会让人失望的,这么快就挽回了颓势,母亲,您也该多贤妃娘娘多几分信心才是。” 第二百七十一章 对于儿子的喜形于色,姚老夫人有些不满,“娘娘能放下身段重获圣宠是好事,最紧要的还是早日诞下皇子,皇上的圣宠如浮云,关键的还是皇子,以娘娘的年纪,维持圣宠不过数年的时间,后宫的年轻貌美的女子层出不穷,娘娘又如何能一一的斗下去?你看朱孝利还不是仗着女儿从湖州知府变成湖州盐运使,虽然只升了半级,可是权限大大的不同,这掌管了一省的盐运使,以他的资历,怕是到现在还是不够资格。你看朱孝利的长子,现在可是吏部主事,他不过是个二甲末尾的进士,能得到正六品的官位,还是在吏部,只要他肯下功夫,日后何尝是没有出头的机会。” 朱孝利是宫里朱昭容的父亲。在半年前就被皇上提升为湖州盐运使。 看着儿子越来越沉肃的脸色,姚老夫人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虽然朱昭容诞下四皇子,皇上表面上不过是依例赏赐了她,比起她之前的圣宠,看起来是平平,皇上却厚赏了她的家族,这其中的意味你为官多年,还看不明白吗?” 姚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面沉似水的儿子,“皇上已经是而立之年了,如今膝下不过四子两女,搁在皇室,毕竟还是单薄的。四位皇子中,除了大皇子,虽然看起来只有德妃娘娘的母家身份最高,可是高密候府分家了,沈老夫人又是跟着亲儿子一起过,看起来,平分秋色,可是将来,这谁能说得准。娘娘跟在皇上身边也十年了,如今名下不过只有一个大公主,虽然是同父,大公主将来没有个亲兄弟扶持,也不过是名头上好看。正要让姚氏发扬光大,还得出个皇子才行。老大。也不是我不心疼贤妃娘娘,只是为了家族,贤妃娘娘必须得受些委屈才是。” 姚静忠面容一紧,沉默了一会,才沉声道,“母亲,心中可是有了人选?” 姚老夫人用茶盖刮了刮,低垂眼眸,“你三弟有一个庶女,在这一辈中排行行八。才过及笄之年。容貌比起当年的贤妃娘娘不输几分。最重要的是乖巧听话好拿捏,不会给贤妃娘娘带来麻烦。” 姚老夫人曾经也是世家女嫡女,虽然后来家族衰落,但她本人是个果敢坚毅之人。姚静忠的父亲虽然性子有些软弱,到底还是读圣贤书长大,没有发生宠妾灭妻之类的丑事。姚老夫人为了彰显贤良宽厚,也为姚老爷子纳了几个姨娘通房,姚老夫人治家很有手段,仅存下来不过几个庶女,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庶子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很早就夭折。虽然免不了背后有人嘀咕,可是看到姚老夫人给庶女们准备的嫁妆,嘀咕声也都没有了。 也因为此。姚静忠对于庶出子女从来几乎不在乎,在他认为,真正能顶起家族重任的也只有嫡出,虽然姚江氏各种不靠谱,为了三个嫡子。他还是给足了姚江氏面子。 姚静忠皱眉思索了一番,想要知道姚八娘到底是何许人物,想了又想,脑海中还是没有印象,遂也不纠结如此,到底是自己重视的长女,姚静忠也不想给女儿太难看,还是细细的叮嘱了几句,“母亲,八娘真要是有福气,儿子希望这福气不能给娘娘带来麻烦。” 不用儿子嘱咐,姚老夫人也知道其中的后果,点了点头,还是为自己的立场表明一下原因,“为了娘娘的肚子是各种法子都试过了,这也是以防万一的,如果将来娘娘有了好消息,自然是最好不过的,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娘娘真正站稳最好。” 姚静忠点了点头,“这事儿还是跟娘娘先通过气才好,娘娘的性子母亲您是知道的。” 姚老夫人白了一眼儿子,“自然是跟娘娘商议过了才跟你说,娘娘倒是没有意见,只是说了留子去母,我自然是同意的,你得跟老三好好说说,别为了几句耳边风,给娘娘带来麻烦。” 姚三爷姚静仁跟姚静忠相差了快十岁,他不过五岁的时候姚老爷子就因病去世,姚静忠也过早的承担起了一家之主的责任。因为是幼子,姚老夫人难免就溺爱了些,没有像长子要求严格,姚静仁从小就是个禀性柔弱之人,耳根子也软,要不是姚老夫人给他娶了厉害的嫡妻,姚静仁房中绝对是很乱的。姚静仁性子虽然软,但对于长兄姚静忠却是言听计从,不敢有一丝儿的反驳,在姚静仁的心中,姚静忠不仅是兄长,也寄住了他对父亲的情怀。 姚静仁虽然性子软,却是个执拗之人,犟起来的时候,却是任何人的话都听不见,连姚老夫人也不例外,当然这个例外中是不包括姚静忠的。 姚静忠点了点头,又皱了眉头,“母亲,夫人那边……她好歹是主持中馈的宗妇,让她寄居庵堂,对娘娘的名声也不太好。” 听得姚静忠这般说,姚老夫人的脸也沉了下来,对姚江氏不喜的很。她怎么也不知道她的胆子会这么大,她难道就没有脑子,好好想一想,她这一番举动,会给姚家带来多大的麻烦。 “任哥儿媳妇是个好的,自从她主持府里中馈以来,一直都是井井有条,不管是府里、族中还是外头,总是一片赞扬声,”姚老夫人用帕子掩了掩嘴,“我知道你跟江氏多年夫妻,你虽然不是十分中意她,她到底是你的嫡妻,又为你诞下三个嫡子,功劳摆在这里,怎么着也得给她几分颜面,也不过我这个做婆婆的苛责,你看看她做的一些蠢事,真真是让人看不过眼,好好的一个姐儿都被她教坏了,要不是娘娘心细,发现了不对劲,正要放之任之,恐怕酿成后果,还有,娴姐儿的病,你也别费心了,不管你找多少太医都是治不好的,巩家先祖曾是太医,祖传的秘方,没人能发现端倪。” 姚老夫人依旧是和蔼慈祥、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只是眼里的寒光和嘴里说出的话,无端的让人心生冰寒。 虽然自己不太喜欢,可到底也是自己的女儿,听得母亲这般冷情,姚静忠还是说了两句好话,“母亲,娴姐儿被她母亲宠坏了,本性是不坏了,再好好管教管教,能该好也说不定。” “妇人之仁,”姚老夫人冷冷的看着姚静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样的念头,娴姐儿是怎么也改不过来了,她的性子早就养歪了。我真是后悔,当初她被遣送回来的时候,我就该花心思管教,说不准还能挽回一点,不想到了如今,陷入被动之地。对于她,我是不抱任何幻想了,我已经跟巩家老太太说好了,待娴姐儿死后一年,就让芳姐儿嫁过去吧,嫁妆多给一点,也是我们对不起巩家。” 看着母亲冷厉不容拒绝的表情,姚静忠还是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姑母,姑母……”原本昏昏欲睡的顾明珠听得一声声的呼唤,神智一下子清明了起来,动作十分敏捷的下炕,李太后瞠目结舌还来不及阻止,门口就传来了一阵笑闹声。 顾明珠接过炮弹般冲过来的顾清浅,受不住力倒退了两步,还不等她说话,脸上的濡湿,耳边清脆的声音,“姑母姑母,囡囡想死你了,姑母想不想囡囡?” 顾明珠笑弯了眼,抱起顾清浅,重重的吻了一下,“当然想我们的囡囡啊,不过囡囡不老实啊,又不说实话了。” “囡囡是个乖孩子,囡囡从来不说谎的。”顾清浅还小,不懂得顾明珠的取笑,等着大大的、圆圆的眼反驳,“囡囡是真的很想姑母啦,不信您可以问阿娘。”指了指身后的阳平长公主。 顾明珠并没有找阳平长公主落实情况,反而是一脸苦恼,“既然囡囡说想姑母,怎么囡囡比起上一次还要重了不少呢?” 顾清浅虽然小,到底是女孩子,对于“重”这个字是相当的在乎,立马就解释起来,“姑母,囡囡不是重了啦,囡囡是长高了,奶娘说囡囡长大了,肯定是要比从前要重的,姑母,囡囡没有胖,囡囡比上次还瘦了不少呢。” 见顾清浅一副着急得要哭的表情,同昌大长公主看不下眼了,拍了一下顾明珠的额头,“都多大的人了,还这样逗小孩子玩。”说完朝顾清浅伸手,温柔的说道,“囡囡,过来祖母这边,祖母带你去想外祖母请安。” 顾明珠有些委屈的捂着额头,顾清浅看了看同昌大长公主,又看了看顾明珠,扭过身子,紧紧的搂着顾明珠,“不要,囡囡要跟姑母在一起,弟弟也来了,姑母肯定会喜欢弟弟不喜欢囡囡,囡囡不能让弟弟抢走姑母,囡囡最喜欢姑母了,姑母不可以喜欢弟弟超过囡囡。”顾清浅看着顾明珠一脸认真的说道。 顾清浅的话逗得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顾明珠顿时爱得不行,对上顾清浅白白嫩嫩的脸颊就亲了两口,“囡囡放心,姑母最喜欢囡囡了,谁都超不过囡囡在姑母心中的地位。” 听得顾明珠的额保证,顾清浅眉开眼笑。 这般情深的一幕落到阳平长公主的眼中,心里顿时酸溜溜的,话语中也是十足的酸味儿,“囡囡,阿娘就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顾清浅扭过身子,看了看阳平长公主,认真的说道,“阿娘最喜欢的是阿爹,不是囡囡,囡囡自然最喜欢的也不是阿娘,”顾清浅到底还是聪明的,又补充了一句,“要是阿娘最喜欢的额是囡囡,囡囡最喜欢也会是阿娘。” ps: 小懒弱弱的说句,可以给票票吗?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这下子,笑声更大了,霍太后几乎是笑趴了,指着阳平长公主,“看吧看吧,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偏心眼吧,现在知道了吧,哎呦,我们的囡囡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顾清浅年纪小,不知道为何大家都这么开心,不过她是个好性儿的,见大家笑得开心,她也跟着笑,一双圆圆的大眼完成了初五的新月,皎洁动人。 阳平长公主却是有几分不自在,瞪了瞪女儿,对上霍太后的眼光,也跟着笑了起来,顾明珠这时候挤眉弄眼的,看得阳平长公主更是不自在。 一群人坐下不久,顾明珠和阳平长公主就被打发走了,当然顾清浅是强制性的留下,顾明珠很是抱歉的看了看顾清浅,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别庄上也是有顾明珠的院子,离正院也很近,景色是整个别庄最好的一处,不过霍太后和李太后说是天儿热了,怕顾明珠会中暑,将正院东跨院收拾了出来作为顾明珠的居所,不过大部分时候,顾明珠都是在正房里陪着两宫太后消磨时间。 回到了东跨院的西次间,用过酸梅汤之后,阳平长公主状似不经意的扫了一下屋子,布置清爽简洁不失精致优雅,倒是符合顾明珠一贯的品位,放下茶盏,阳平长公主嘴角含笑,“既然那么喜欢囡囡,怎么不自己生一个?”精致的眉一挑,带了些不怀好意,“囡囡再怎么喜欢你,她的生母可是我哦。” 顾明珠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阳平长公主,“你也太小气了吧,连女儿的醋你都吃,唉,也是,你从小就把二哥哥看的那么紧,真真可怜了我的二哥哥,娶了个这么善妒的妻子,别的女人不能看一眼也就罢了。连女儿都不能亲近,回头得求求皇上,给二哥哥赏赐给你美人儿,这才符合我二哥哥平宁侯的身份。” 好吧,虽然顾明珠是在开玩笑,阳平长公主承认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脸上却是一派大方不在意,“没事,你尽管赐吧,我不在乎的。” “真的?”顾明珠凑到阳平长公主身边。笑嘻嘻的说道。“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大方了。可真真不像你啊。” “我什么时候不大方了,”阳平长公主意态闲适,“不过就是平宁侯府多了几个服侍的下人罢了,我有什么好在乎的。” 顾祺跟阳平长公主大婚之后。按照规矩是要住公主府的,御赐的公主府自然是最好的,不过两个人大婚后不久就开始四处游历,在公主府的时日并不长,等到阳平长公主怀孕生子之后,阳平长公主特意求了母后皇太后,将公主府改成了平宁侯府,规格倒是不变。 “就知道你会这样做,”顾明珠懒懒的抱着一个抱枕。靠在大迎枕上,打了个哈欠。 阳平长公主看了看顾明珠,一副好奇的样子,“你真就准备这样一辈子了?” 顾明珠跟阳平长公主可是一起长大的,彼此的脾性自然是最了解不过。顾明珠心里的计算,又怎么可能瞒得过阳平长公主。 顾明珠懒懒的动了动,她在阳平长公主面前根本就不需要隐瞒什么,“不然呢,难道我真要生个孩子下来,让他加入到无限的争斗中,还是算了吧,我没那个心,没那个打算,我可不想以后我的孩子变成另外一个人,现在这样多好,有了孩子才是麻烦。” “也是,”阳平长公主坐到顾明珠的身边,也靠在大迎枕上,“只是,苦了你,明明你是那么喜欢小孩子的,而且——”阳平长公主眼前突然浮现昭宗帝不见深浅的眸子,无端的打了个寒噤,然后略带同情的看了看顾明珠,她觉得事情不会顺着顾明珠想要的方向发张,毕竟顾明珠再聪明,也抵不过皇上的手段。 想了想,她还是没有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就如同二哥说的,皇上跟明珠之间的事情,身为顾明珠最为亲密的家人,是不能再插手的,一旦他们插手了,事情可能就朝明珠最不希望出现的一面发展,为了明珠好,他们只能顺着皇上的意思来,他们再疼爱明珠,毕竟明珠现在身边最重要的人已经换成了皇上。 “我是喜欢小孩子啊,”顾明珠很坦然的承认,“可是我喜欢的是他们小时候天真无邪的一面,不喜欢他们长大了之后,你看羲哥儿、弢哥儿小的时候多可爱啊,现在呢,被教的一板一眼的跟个老学究一样,一点儿都不可爱。还是囡囡好,女儿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这话果然是不错的,不过要是囡囡长大了,就得嫁人生子,成为别人家的人了,这心里怎么想都不舒服,唉。”说着说着,顾明珠突然觉得很失落。 阳平长公主本来心情是不错的,被顾明珠的一番话引得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想到女儿一日日的长大,贴心的小棉袄成了别人家,心里怎么想都是不舒服。也总算能体会了自己出嫁前,母后背对着自己长吁短叹,对着自己确实强颜欢笑,果然只有做了父母才知道父母的苦处啊。 就这样,两个人没了谈天的兴致,并排躺在沉香木雕花罗汉床上,望着天花板,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等到阳平长公主缓和了一点的时候,侧过头要跟顾明珠说话,却不知道顾明珠什么时候又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眉头轻蹙,挥手将怀蝶招了过来,“她昨晚又是闹的很晚才睡吗?” 顾明珠是个很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人,从来都不会让自己闲着没事做。 怀蝶看着睡着了顾明珠,摇了摇头,小声的说道,“许是天气的原因,公主殿下您是知道殿下的,过几日就好了。” 阳平长公主苦笑了一下,起了个坏心思捏住了顾明珠的鼻子,甜睡中的顾明珠感觉鼻子不通畅,咕哝了几声之后,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阳平长公主好笑的收回手,目光中带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羡慕,明珠就是明珠,不管在何处,她总能很快的调试好自己,从来不会去抱怨生活对她的不公。 这份率性和豁达,是她终其一生都没法攀登的高处。 顾行戬不过才满周岁,霍太后抱过一会儿之后就睡了过去,顾清浅年纪也小,闹了一会儿之后也捂嘴打了哈欠,霍太后心疼女儿的这一对儿女,命踏雪将他们带去了休息。 两个孩子一走,屋子里就剩下大人了,霍太后让不必要的宫人都退了下去,留下各自的贴身宫人在一边服侍,三个人一起说着话。 “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吧,到时候一起回宫。”李太后看着同昌大长公主,微微的笑了笑,“要是舍不得广平候的话,就让广平候一道过来吧,只是她辛苦了些。” 同昌大长公主的脸难得红了红,“李姐姐现在是越发的喜欢逗人了,侯爷这几日忙着政事,根本就不会回府。” 霍太后了然的“唔”了一声,对着李太后笑道,“我还道奇怪了,平时一进宫,就巴巴的跑去关雎宫,想要说会儿话,还得提前说好,这会儿突然过来,原来是广平候有事在忙啊,可是朝中又有什么大事?”这话确实对着寻雪等人说的。 突然被霍太后对上,寻雪求助的看着李太后,李太后笑了笑,“朝中最近没有什么大事,可能是看着端午快到了吧,最近也来了不少的使着,皇上肯定是要侯爷负责这一块了,姐姐,这些事情啊,您就少操点心,我们该怎么乐呵就怎么乐呵,难得安安今日过来,我们三个就好好说会儿话,也很长时间没有这般轻松自在了。” 霍太后听着李太后不以为意的话,也没有多大在乎,遂点了点头,问起同昌大长公主最近的情况来。 同昌大长公主虽然不怎么出广平候府,京城了发生的一些事到底是逃不过她的耳朵,拣了些有意思的事情说道,她是个能言,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到了她的嘴中都变得格外的有意思,屋内的气氛倒是很和谐。 一连五日,皇上都召幸姚贤妃,这在宫里引起的轰动确实是不少,各宫的妃嫔在对上姚贤妃的时候,多了几分的敬畏还有思量在其中。 看着江妈妈铁青着脸,沐颜苼很老实的低着头,竭力让自己的存在感再小一点,奈何她再怎么努力,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就真的是无形,除非别人的眼中没有她,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她知道自己一直不得她的欢心,在她心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形象。 江妈妈看着一副老实模样的沐颜苼,愈发的不满起来,“同样对皇上有恩,按理来说,你还是皇上的救命恩人,你比她年轻,你怎么就没有法子让皇上留在钟粹宫?你别是看上了皇上吧,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动了什么不改动的心思吧?” 听得江妈妈的指责,沐颜苼很想大笑三声来表达她的好笑,心里腹诽,真是好笑,从前将皇上留下,你又担心我一个不小心露出马脚让皇上发现蛛丝马迹,如今皇上去了其他的宫殿,你又认为我在其中做了手脚。这留与不留,可全都看你的眼色行事,你如此坐不住,为何非要找上我?直接找其他人不时更好? 想到这里,她也是很郁闷,她根本就不想踏入后宫,只想平平静静的,找个良人托付终身,是你为了你所谓的复仇大计,将自己拖入浑水中,她能做到心如止水很不容易,她不是没感情的冷血人,她是个人,对上出色、能干、高高在上的帝王,又怎么可能不心动? 第二百七十三章 江妈妈啊江妈妈,你还当我不知道你的心事吧?我虽然没有你聪明,但察言观色还是有的,你之所以记恨皇上,一心想要报复,还不是当年的求而不得让你无法甘心,你或许可以骗过你自己,但你能骗得过你身边的人吗? 沐颜苼很有眼色的没有开口替自己辩解,她知道,只要自己开口说话,自己承受的指责会更多,从前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在最后的关头,她不想发作起来。 沐颜苼将姿态摆的极好,但是落入到江妈妈的眼中却是万分的可恶,他这是在炫耀吗?炫耀自己是皇上的枕边人,炫耀自己是皇上的救命恩人,炫耀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简单? 想到这里,江妈妈的眼睛眯了起来,细细的打量着沐颜苼。 被江妈妈带着恶意、恨意的目光盯着,沐颜苼突然觉得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手臂上也多了细细密密的疙瘩,她知道,江妈妈对自己的下场肯定是有了安排,手握得更紧,她只是个平凡人,她只想好好的活着,她不想掺入到任何事情中去,所以,不要怪她,她也是不得已。 “皇上来了吗?”姚贤妃头也不抬,声音中带了期待,“命人将晚膳都备好吧,省的皇上来了要等。” 茜萍看着姚贤妃认真的做着衣服,神情是难得的安详甜蜜,喉咙紧了紧,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见没有反应,姚贤妃抬头,心情依旧极好,“茜萍,怎么不说话了?”见茜萍的脸色不太好,姚贤妃的眼睛瞪大了些,脸上的笑容也浅了不少,“皇上,今日不过来了吗?” 茜萍觉得眼眶很酸很酸,飞快的低了头。掩饰住脸上的复杂,低声说道,“娘娘,钟粹宫的淑妃娘娘听说有些不好,皇上,已经过去了。” 指尖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姚贤妃低头,就看到食指头冒出的一颗鲜红的血珠,本来担心姚贤妃会发作的茜萍自然是格外关注姚贤妃的变化,看的姚贤妃手指尖的血珠。第一反应就是拿了药箱。替姚贤妃抹好药之后。茜萍笑声的安慰,“娘娘,您别急,总会有法子收拾的。不过是个商户之女罢了,不值得娘娘如此在意。” “真要是个商户之女就好了,”姚贤妃没了做女工的兴致,让人将针线篮收走之后,靠在大迎枕上,目光中满是寒光,“本宫自然多得是法子对付她,可是她身边有那个江妈妈在,本宫倒是不能轻易动她。那位江妈妈的手段,本宫很早就见识过了,真要狠起来,本宫绝对不会是她的对手,不过这样也好。她现在越受皇上宠爱,她将来承担的盛怒就更多,本宫不急,也犯不着跟一个没几天好活的人见识,本宫且就忍耐几日吧,后面的好戏热闹的很呢。” 听得姚贤妃这般说,茜萍总算是松了口气,“娘娘圣明,是奴婢短视了。” 姚贤妃伸手,茜萍立马扶住,想了想,“娘娘,咱们是不是该做点准备了?那位的手段厉害,万一她要是起了心思,可就是个威胁了。” 姚贤妃扑哧笑了出声,点了点茜萍的额头,“手段再厉害又怎么样?年华都不在了,拿什么跟人争斗,如果她还未出阁,还是有机会,自从她大嫁之后,却是半分的机会都没有了。皇上,可不是轻易能被美色给迷惑了的,你且看看后宫,真正能让皇上上心的,怕是一只手都数不完。” 脸上带了失落之色,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她清楚的知道,皇上上心的人之中,根本就没有自己,要不是自己从前的恩,加之这些年苦心的经营,怕是皇上早就忘了自己是何许人物。 茜萍却有些不赞同,“娘娘,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年那位,可是唯一能跟皇上说话的贵女,皇上对于京城里的贵女不假辞色可是出了名的,否则当初……” 姚贤妃也开始深思起来,“你不说,本宫倒是忘记了,不然,她当年也不会拼上一拼了,就算她再喜欢又怎么样,皇上,最后不还是失约了?这事儿都过去了十几年,本宫也从来没有听皇上提起过,可见在皇上心中,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再说了,他们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皇上对那位所做的,可是超出了那位的底线,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本宫知道,那位的骄傲从来没有因为这些变故而消磨,就算那位有心,皇上跟她是绝对不会有结果的。皇上是个多么在乎规矩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个旧人而坏了规矩。” 从前她最讨厌的就是皇上总是恪守祖宗的规矩,每次到了初一十五的时候,她就彻夜难眠,虽然以皇上现在的身份,天下的女人从来都只有他选择的份,但是对她来说,不管皇上有多少的女人,皇后的位置总是她最眼红的,就算皇后再不受宠,她却代表了她是皇上嫡妻的身份,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皇上身边享受万人敬仰。现在她却是很高心,因为这样,皇上就绝对不会去为了那位做出不合规矩的事情来。 这样想着,因为皇上被淑妃叫走的郁闷总算是消了不少,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兰香端了一盅参汤放在书案边,看在犹在奋笔疾书的熊皇后,忍不住开口了,“娘娘,这参汤都热了好几遍了,您就喝一点吧,离端午还有十天呢,自然是来得及的。都有往年的旧例在,娘娘又何必如此费心神,都要一一落实呢。” 熊皇后停下笔,从兰香手中接过碗,喝了几口,“怎么可能都按照旧例来了,素来这国宴之类的是最容易出事的,本宫要是不经点心,闹出了事端来,不管本宫面子上过不去,连皇上都会不满意本宫了,劳累点没什么,主要的是把事情做好,让人挑不出错处来才是关键的,本宫倒是不想争这个虚名。” 见熊皇后只喝了几口就不准备喝了,兰香劝道,“娘娘再多喝两口吧,这可是百年野参熬的,跟一般的可是不同,娘娘最近又清减了不少,最需要补补的。” 熊皇后在兰香的劝慰下,又喝了半碗,表示自己喝不下去了,兰香才没有再逼着,兰香让人收拾了之后,熊皇后才淡淡的问了一句,“皇上,今日可又是去了棠梨宫?” 正垂手侍立在熊皇后身边的兰香脸上溢出一抹笑意来,“没了,听说棠梨宫的宫人才去请示了皇上去棠梨宫用晚膳,后脚钟粹宫的人就来了,说是淑妃娘娘不舒服,皇上就去了钟粹宫,奴婢可是听说了,棠梨宫的那位今日可是洗手作羹汤,做了好几道拿手的小菜,”脸上带了一抹冷嘲,“可都是昔年在洛王府的时候,皇后娘娘做给皇上吃的。” 熊皇后面容一僵,很快就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真没想到贤妃居然也使上了这种手段,从前她可是最为不屑一顾的。” “那也是没有办法啊,”兰香带着恶意,“皇上最讨厌后宫女子干政的,贤妃是见识不俗、行事有手段,跟皇上谈论诗词歌赋,皇上素来不爱这些,下棋作画,不过是打发闲暇时间,皇上国事繁忙,哪有时间天天来这些。贤妃就算有再多的心思又如何,她如今不过只有一个大公主,也快到了及笄之年,她也该着急了,后宫里最紧要的还是得有皇子,再过两年,贤妃娘娘年纪再大些,她想生怕是也生不了了,难怪她这段时间格外的安分,毕竟她也知道她目前的情况如何。” 熊皇后听着心里也是舒服了不少,“皇上如今才得四位皇子,二皇子不必说了,德妃跟贤妃素来不对付;四皇子呢,本宫瞧着,朱昭容也是个不安分的,也有几分的小聪明,本宫希望她的小聪明不要害了四皇子才好,毕竟四皇子还小。” “娘娘,贤妃娘娘那么心高气傲的,怎么可能会养四皇子?”兰香抬了抬眼眸,“朱昭容的父亲现在可是湖州盐运使,以他父亲的年纪来说,还算年轻了些,听说他父亲也是能力不错的,只要不犯下错,日后晋升的机会肯定是有,到时候对于朱昭容来说,可是个大大的支持。而且,奴婢仔细查过了,朱昭容的父亲跟贤妃娘娘的二叔可是有旧怨的,按理来说,贤妃娘娘想要陷害朱昭容抱养四皇子,可能性不太大。当然,大皇子就更加的不可能了。” 要说姚贤妃目前最差的是什么,就是一位皇子了,如今皇上不过才四位皇子,大皇子已经满了十岁,再过两年,满了十五岁,按宫里的规矩,就得出宫立府了,而且,大皇子性格暴虐,狡诈阴毒诡谲,大皇子的生母秦婕妤生前就不为皇上所喜,连带着皇上也是极其不喜爱大皇子,原本压在大皇子身上的赌注,这些年也少了不少。二皇子是沈德妃的心头肉,母子感情极好,虽然二皇子现在搬到了皇子所,母子间的感情是一点影响都没有。三皇子是皇后嫡子,皇后的地位是稳当的,怎么可能会被姚贤妃收养?至于四皇子,看目前的情形,姚贤妃想要收养,怕也是不容易。 兰香仔细分析了各种情况之后,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主意,惊疑不定的看着熊皇后,“娘娘,您说,贤妃会不会打着借腹生子的主意?好抱养一位皇子?” 熊皇后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本宫猜想的也是如此,不过棠梨宫的那两位,贤妃她是绝对不会用的,极有可能,她会从姚家中选出一名女子来,兰香,你回头再去打听打听,姚家正在适龄中的待嫁女子。” 兰香面色一重,福了福身。 第二百七十四章 批完最后一份折子,昭宗帝一手揉了揉脖子,一手敲了敲桌面,“皇贵妃今日做了什么?” 孙耀躬身,仔细汇报起来,“皇贵妃殿下卯时四刻起床,辰时陪了母后太后娘娘、圣母太后娘娘、同昌大长公主、阳平长公主用过早膳之后,陪柔嘉郡主、平宁侯世子玩耍了一个时辰之后,就跟阳平长公主去了别庄里的云梦湖钓鱼,用过午膳之后,睡了一个半的时辰,之后被阳平长公主拉了去蹴鞠。” 柔嘉郡主是顾清浅的封号,因为阳平长公主的缘故,一出生就被霍太后赐了柔嘉郡主的封号,有封邑和府邸,比起宫里的大公主和二公主来说,可是实至名归的多。大公主也是去年才得了封号,封为庐陵公主,封邑在安徽;二公主的封号是遂安公主,因为是皇后嫡女,倒是比庐陵公主要好得多,封邑在山东。至于公主府,待要她们下降之后,宗人府才会安排出来。理所当然,柔嘉郡主是继其姑母乐安郡主,如今的皇贵妃,宗室贵女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位。 公主嫡女,顾氏嫡女,哪一样拿出去都是很有份量的,毕竟先帝名下的公主不多,存活下来的也只有安和公主(先帝大公主),安康公主(先帝三公主),和一出生就万众瞩目的阳平长公主,母后皇太后和圣母皇太后也是很疼爱柔嘉郡主,三五不时的就召柔嘉郡主进宫,常常都是阳平长公主亲自去接回平宁侯府。 京城里也有不少的流言,这位柔嘉郡主,将来会不会跟她的姑母一样,进宫为后或者为妃?当时不是给昭宗帝,很可能是几位皇子,除了四皇子之外,柔嘉郡主可是比起其他三位皇子还小,当然,大皇子是肯定排除在外。这其中。二皇子的可能性要大一些,沈德妃怎么也是出自高密候府,平国公夫人顾沈氏跟阳平长公主可是闺中密友,平国公夫人曾经又是皇贵妃的伴读,不得不说,无形之中,二皇子的目光又增添了不少。 说远了,现在回到正事上,昭宗帝听完孙耀的汇报之后,不出孙耀的猜测。脸色黑了不少。昭宗帝此刻的表情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咬牙切齿。” 孙耀低头,恰到好处的将自己脸上的表情盖住,陛下,也不是奴才在这里幸灾乐祸。母后太后娘娘和圣母太后娘娘的旨意,您就算是贵为一国之君,也要听从才是,要不然,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言官们又有话说了。哦,对了,还有一位同昌大长公主,这可是陛下您轻易不能得罪的人物,您要想想。皇贵妃是个极其孝顺的人,要是您这边稍稍有个举动,皇贵妃心里不舒服,难受的得还是您啊。 昭宗帝抬头,恰好看到孙耀来不及敛下的嘴角。气急的瞪了他好几眼,孙耀的头低的更加的厉害,心里又开始默数起来,果然,没有数到一般,就听到昭宗帝冷冽的话语,“朕不想看到你的脸,给朕背过身去。” 默默面壁思过的孙耀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陛下,奴才的头都快低到地上了,您怎么会看到奴才的脸呢?不过主子发话了,做奴才的只有乖乖听从的份,哪里能反驳一二,就当自己倒霉吧,主子在气头上,多加忍耐就好了。 打发了孙耀之后,就听到书房外传来通报之声,“皇上,淑妃娘娘和贤妃娘娘派了宫人过来问,想请您过去用晚膳。” 听得这话,孙耀又默默的叹了口气,看来皇上今日肯定是不会召唤那位妃子了,果不其然就听到昭宗帝平静的话语,“朕国事繁忙,今日抽不得空。” 话一落,殿外就安静了。 孙耀借着余光扫了一眼,心里又开始暗暗吐槽起来,陛下,您能不能不要每次用同样的借口应付人啊?国事繁忙,国事繁忙,如今大齐在您的治理之下,繁荣富强,已经到了前人所没有的高度,也根本就不需要您事必躬亲,您下次换个借口可以吗?省的说出去,外人对您产生怀疑。 当然,这只是孙耀心里吐槽而已,谁敢对皇上怀疑啊,皇上您英明果决,杀伐决断,朝中的那些个老油条老狐狸也不敢公然的在您的面前搬弄是非,耍阴谋诡计,您可是难得的圣明之君。 昭宗帝此刻是没哟心思理会孙耀心里到底在吐槽什么,他现在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那个“不知好歹,被宠坏了,无情无义,冷血的”女子身上,这个女子也不是其他人,正是此刻在别庄好不乐乎的尊贵的皇贵妃殿下。 这都两个月了,那个没良心的女人自从去了别庄之后,就一去不复返了,到现在连一封口信都没有给自己带过。真是没良心,回头自己得好好教训一番,让她长个记性,看她下次还敢如此不?可不能纵坏了,以后想要管教就难了。等她回来,一定得严肃些,别被她的几滴眼泪就轻易的原谅了。 要是孙耀知道皇上心里此刻在气恼什么,肯定是要跳出来喊冤一番的,这确实是冤枉皇贵妃了,您说皇贵妃没有给您带口信,天地良心啊,皇贵妃每隔三日可是从来都没有断过一封信给您的,还时不时的带些新奇好玩的物件给您。还有,皇贵妃又不是出去游山玩水不回来了,她不是陪着两宫太后,很快就回来了,不过两个月而已,想想从前,您最长的记录可是一年多没有见过,也没见您说什么啊。 当然,昭宗帝绝对不会承认,在涉及到重要的事情上,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的妥协,必须得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才行,当然,这重要的事情,就不必赘叙了。 听得皇上今日既没有去棠梨宫,也没有去钟粹宫,司马昭仪顿时松了口气,胭脂见状,有些不解道,“娘娘,皇上没有去棠梨宫或是钟粹宫,您为何如此?” 染墨看了看司马昭仪,吐出一个猜想来,“或许,皇上对淑妃娘娘、贤妃娘娘并没有宫里传闻的那般宠爱,”想到某种可能,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或许,这宫里,真正能让皇上上心的,只有皇贵妃?” 司马昭仪侧目,有一瞬间的愕然,然后满意、欣喜的看着她,一副了然的样子,“本宫总算明白了,当初你为何要执意要陪着本宫进宫,父亲、母亲虽然不同意,最后还是如了你的意,只是染墨,你我本事闺中密友,以你的本事,绝对是可以谋取一份极好的婚事,你又何必,何必在这深宫里,白白的消磨时光。” 染墨莞尔一笑,并不出色的容貌顿时多了几分光彩,让人移不开目光,“娘娘,自从奴婢家里遭逢大变之后,奴婢早就看开了这一切,做个再风光的贵夫人又如何,还不是人前风光人后饮泣,奴婢要是运气不好的话,指不准就被父亲作为联姻的工具,奴婢一生就更没有了指望。比起从前呼奴唤婢、金尊玉贵的生活,奴婢还是喜欢现在,不用时时刻刻想着算计,想着怎么给自己谋取好处,有主子护着,奴婢再费点心思,也没人敢欺负奴婢,当着奴婢的面都是亲亲热热的唤一声“姑姑”。奴婢自然之道奴婢貌不出色,奴婢家族已经败落,或许从前奴婢还有机会,如今,低贱如奴婢,又哪里会有人发现奴婢内在的美,这世上,像二爷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奴婢看开了这一切,自然就不会再生期望,奴婢就守着娘娘,安安分分的,这下半辈子就有了指望。” 染墨素来是个话不多的,难得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连素来对染墨心存几分芥蒂的胭脂都忍不住眼眶发红。 司马昭仪沉默了半晌,才抬起头,表情端肃,“染墨,从小以来,本宫就不如你果断明白,如果,将来有朝一日,本宫的心乱了,还请你到时候别顾忌身份,直言点醒。” 染墨福了福身,“是,娘娘,”染墨站起身,噙着一抹笑意,“娘娘,您跟奴婢都是一样的人,娘娘不必妄自菲薄,只可笑的是,这宫里的人就是看不透,拼了命的去争夺,去算计,到最后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 司马昭仪垂下眼眸,语气中带了一股艳羡,“是啊,这世上,不是谁都有皇贵妃殿下那般好的福气,只希望她是个知足之人,日后也少些恩怨纠葛。” 染墨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自己无意间见过皇贵妃一面,虽然神情慵懒,可是眼里的清透却是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不禁微微一笑,看来这宫里都小瞧了皇贵妃,这位皇贵妃可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呢,就是不知道这位聪明尊贵的人,日后会有什么样的造化了。 不管她将来的造化如何,这都是与自己不相干的,与其羡慕别人的日子,还不如过好眼前的每一天,或许你在努力的活着的时候,你从来都不知道你其实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这个世上的事情,从来都是说不准的,你说不是吗? “娘娘,您就别想这些了,”染墨打断司马昭仪的心事,“您还是好好的看看这些账本吧,奴婢瞧着,里面的弯弯曲曲可是不简单呢。” 自从司马昭仪像皇上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之后,昭宗帝就开始有意无意的让司马昭仪插手后宫的事物起来,在三月三闹出来的事情之后,作为处罚之一,没收了姚贤妃管理尚宫局的权利,反而转给了司马昭仪。 第二百七十五章 <!--go--> 司马昭仪自然是知道其中的重要性,自从皇上登得大宝起来,尚宫局就一直是姚贤妃打理,虽然中途被熊皇后接手了一两次,最后还是不出意外的回到了姚贤妃的手中,因此,尚宫局里大多数人都是姚贤妃的亲信,其中的水也很深。 司马昭仪很明白,皇上让自己打理尚宫局的愿意,不是替姚贤妃暂时看管,而是将姚贤妃的在后宫的势力彻底的拔除,处在昭宗帝的位置上,她也很明白,姚贤妃对于后宫的威胁。这其中,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姚贤妃是个多么精明和聪明的人,自己跟她打过好几次交道,是深深的明白,她是不能硬碰硬的对上,要是自己在这一桩上没有处理好,怕是自己和家族先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皇上,果然是不用无用之人,司马昭仪苦笑了一笑,冲劲越发的足了起来,无论如何,这一次,自己是只能成功,不许失败的。 “孙总管,孙总管,先等一等,”孙耀听得身后娇滴滴的声音,步履就加快了些,哪知道身后的人不死心,还是冲到了孙耀的面前,这才看清了面容,正是朱昭容身边的大宫女雅晴,雅晴朝孙耀福了福身之后,讨好的笑着,“孙总管,明儿个就是端阳节了,知道孙总管不缺这些,这都是主子的一点心意,还请孙总管收下。”说完,掏出一个精致的金线荷包,塞到孙耀的手中。 孙耀皱眉就想推开,哪知道雅晴看起来弱不禁风,却是个大力的,孙耀的眉头皱的更加的厉害,雅晴要知道自己手劲大了些,讪讪的笑了笑,“孙总管,是奴婢莽撞了,还请孙总管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了才是。” 这话听在耳中怎么都不顺眼,孙耀轻慢的挥了挥佛尘,随手就将荷包往身后一丢,“赏你的”,也不管雅晴表情如何,径直的离开,他身后的小福宝忙不迭的接过,眼光都没有朝脸色越发难堪扫过,屁颠屁颠的跟在孙耀身后。 很快就听得身后扑哧一声,“看来朱昭容这次可是大出血了。这荷包我看花了不少金线呢。” 雅晴气愤的转过头。说话的正是田采女。站在她身边的是胡才人,要说这田采女,她并不陌生,不过是姚贤妃怀孕了抬举的罢了。这些年了,一直都是个采女的位份,就从来没有上挪过,最最可笑的是,皇上至今都没有宠幸过她。 雅晴僵着脸,到底是知道宫规了,朝胡才人和田采女福了福身之后,就准备离开。 田采女却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知道贤妃娘娘跟朱昭容最近很不对付。作为贤妃娘娘同一阵营的,她自然得为贤妃娘娘出口气,朱昭容她是不敢直面对上,一个小小的宫女,她还是能收拾得了的。 脚一抬就挡在了雅晴的前面。雅晴忍住气,朝旁边挪了挪,见田采女还是拦着,雅晴的脸色自然是很难看,好歹还是忍住了,准备换个方向,哪知道田采女早就是了眼色给身边的宫女,顿时几个宫女就将她团团围住。 雅晴一看,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到底还是维持了态度的恭敬,“田采女,时候不早了,奴婢也该去昭容娘娘身边服侍了。”特别在“昭容娘娘”上加了重音。 听得雅晴抬出主子,田采女脸色变了变,很快的就恢复镇定,一脸玩味,“不急不急,本小主今日无事,正好陪你玩玩。” 胡才人见状,忙低声阻拦,“好了田妹妹,算了吧,她好歹是朱昭容身边最得用的宫女,你这里教训了她,朱昭容那头肯定是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哪有什么?”田采女听着心里也有些害怕起来,朱昭容的圣宠也不少,但她强作镇定的反驳,“她又能奈本小主如何,她能斗得过贤妃娘娘?” 听得田采女说起贤妃娘娘,雅晴冷笑一声,难怪了,难怪会为难自己,不过是贤妃娘娘的一条狗罢了,哦,对了,还是贤妃娘娘根本就看不上眼的狗,也在这里汪汪大叫,真真是好笑。 胡才人瞧见雅晴的冷笑,心里更加焦慌不已,她可不是田采女,把姚贤妃捧成了天,认为跟在姚贤妃才有好的,她却是知道,姚贤妃根本就看不上她们罢了,她虽然是个四品才人,久不得圣宠,在宫里的日子可以想见,从前的一声傲气也被磨得一干二净,她所求的不过是个保命而已,心里也开始后悔起来,怎么自己个闹热就答应了她,今日完全是无妄之灾。 胡才人不顾田采女的反驳,让宫女都退了下去,并强制的拉着田采女离开。 看着胡才人和田采女离开的背影,雅晴低头思索了一番,眼里也有了主意,于是急匆匆返回了储秀宫。 听得雅晴的汇报之后,朱昭容的愤怒是可以想见的,挥手让人将四皇子抱走了之后,朱昭容面容扭曲,咬牙切齿道,“贤妃,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自从得知自己诞下皇子不能晋封跟姚贤妃有光之后,朱昭容的头号敌人就是姚贤妃了,真是恨不得将她处之而后快,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借着三月三让她受了紧闭,还失去了尚宫局的管理权,她却趁自己不注意,偷偷的勾引了皇上,禁闭提前取消,唯一让她好受的是,尚宫局的管理权,她还没有收回去。 其实,朱昭容也不算愿望姚贤妃,正一品的贵德淑贤四妃中,已经有了德妃、淑妃、贤妃,朱昭容诞下皇子,这可是大功一件,按照惯例,怎么也得赏赐一番,晋封位份实属正常。朱昭容已经是正二品的九嫔之一的昭容了,在九嫔中算是上三品,要是她再晋封的话,肯定是正一品的妃位,如今这妃位上只有一位空着的。按道理来说,朱昭容想要成为贵妃,自然还是不够资格。 在得知朱昭容诞下皇子之后,姚贤妃心中就有了算计,自从朱昭容重新复宠之后,皇上召幸她的次数也不算少,在这宫里也能排的上名头,以她以往的受宠经历,诞下皇子,正一品的妃位是理所当然的要落在她身上。 贵德淑贤虽然都是正一品,但其中的微妙之处,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正如昭仪是九嫔之首,这贵妃自然也是四妃之首。屈居四妃之末的姚贤妃,看着比自己后来入宫的沈氏成了德妃,一个商户之女成了淑妃,排序都在自己的前面,这口气,姚贤妃怎么就是无法忍下。 当初她跟熊氏抢夺皇后之位失败,要是再让贵妃的名头落在他人头上,她姚氏淑艳,真真是白活了这一世。从皇上细微的动作中,她是知道,皇上绝对是要晋封朱氏的,因此,她利用她从前在世家命妇中的威望,做了一点点的小手脚。恰好这时候,母后皇太后大病,这让她的计划更加的顺理成章。 虽然最后朱昭容没有晋封,让自己松了口气,但姚贤妃还是很不满的,因为她也没有得到贵妃之位。朱昭容虽然有几分小聪明,可并代表他是个上傻瓜,从最初的打击中,她很快的清醒了过来,细细的打探了一番之后,将事情联系起来,她很快的就猜出里幕后主使者,正是她初进宫,就立誓打到的最大目标之一的姚贤妃。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朱昭容却是个有个能力出色的父亲,朱昭容却是个孝顺的女儿,知道女儿在宫里的情况朱孝利分析了一下,借着朱夫人进宫探望朱昭容的机会,细细的嘱咐了之后,朱昭容开始虽然不明白,但她从来不会去忤逆父亲的意思,但后来,朱昭容也慢慢的明白了其中的诀窍,特别是知道自己不能晋封的原因之后,对姚贤妃更是恨之入骨。 身边虽然没有司马昭仪的提点,朱昭容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最是需要老实的,她虽然有福气诞下了皇子,但是不一定能让四皇子顺利的长大,在儿子没有成人之前,自己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忍耐,不过,她也不会一味的忍耐,宫里最多的就是捧高踩低,自己可不能让人给踩了下去。 雅霜等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她们都是跟着朱昭容一道进宫的,朱昭容的好与不好与她们可是有切实关系,最最不能忍受的朱昭容可是正二品的昭容,田采女不过是最低位的采女,还是宫女抬起来的,白当了一个侍寝的名头,说起来,雅晴的身份比她还要高些,她居然敢在雅晴面前自抬身份,要不是有几分眼色的胡才人拦住了她,说不准她还想站在雅晴的头上,这不明晃晃的表明,她在打朱昭容的脸面吗? 雅霜脑海中很快就有了主意,凑到朱昭容耳边细语了几句,朱昭容的难看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些,点了点头,示意按雅霜的意思来。 自从上次朱夫人进宫,跟她讲了一番道理之后,朱昭容就对雅霜态度好了起来,有些事情也放手让她去做,不得不说,雅霜虽然貌不出色,但是才干确实是有,自己教给她的事情,她都办的极好,比起自己从前信任的大丫头,还让自己满意,渐渐的也让雅霜作为自己得用的人。 看着雅霜受重视,雅晴并没有嫉妒,她也是朱家千挑万选出来才通过朱夫人特意送进宫的,早在进宫之前,她就被耳提命面,她的主要职责是处理朱昭容身边的琐事,是作为朱昭容得用的人送进宫的。<!--over--> 第二百七十六章 因为母后太后娘娘凤体不和的缘故,从去年下半年一直到今年,宫里的气氛都不太好,好不容易母后太后娘娘凤体康健,自然是要大大的庆贺一番,因此今年的端阳节宴会也格外的热闹。 等到太监宣告母后太后娘娘、圣母太后娘娘、皇贵妃娘娘驾到的时候,就宣告宴会的正式开始,顾明珠在经过昭宗帝的时候,突然被昭宗帝给捏了一下,幸好顾明珠反应块,才没有发作起来,恨恨的看了一眼昭宗帝,决定今晚都不要理会他了,对了,还有给他准备的礼物,也不要送给他了。 宫里的宴会都是有一套模式,顾明珠是最熟悉不过流程的,她现在最期待的倒不是什么美味佳肴之类的,宴会上的食物还没有她平时用好,宴会唯一让她期待的就是各种表演。 宴会的开头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新奇之处,无聊的让顾明珠只想打呵欠,等到后面的表演开始的时候,顾明珠却是勉强的撑起精神来,到后面,却是一点精神头也没有,昭宗帝连连扫了她几眼,她都没有发现。 容尚宫看着勉强撑着的顾明珠,就准备命人像两位太后汇报一下,恰好这时候西域舞娘表演的胡旋舞开始了,顾明珠这才打起了精神,见顾明珠的精神恢复了不少,容尚宫也松了口气。 西域舞娘的胡旋舞确实是很精彩,看的一干人是目不转睛的,随着充满浓浓西域风情的舞娘旋转动作越来越快,最后身着火红色舞衣的舞娘化作了一团火红色火焰,夺目耀眼的火焰都要点燃了这灯火通明的夜。 突然,火焰飞起,直直的朝昭宗帝的方向扑过去,就在这团火要靠近昭宗帝的时候,总算有人反应过来,开始有不少人大喊,“救驾救驾”整个现场都开始混乱起来。 顾明珠看着突然变化。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怀蝶等人给护住,朝安全区域转移。 昭宗帝不愧是昭宗帝,这突然的变故并没有让他惊慌失措,反而是极其的镇定沉着,好似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也早就做了安排。 当然,这一切自然是在昭宗帝的计划之中,昭宗帝看着原本有些慌乱的现场很快的有条不紊起来,很满意的做了个手势。 看着场上的厮杀。沐颜苼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要不是侍卫提醒。她还一直呆呆的坐在位置上不动,在被撤离的时候,沐颜苼飞快的扫了一眼江妈妈,不出意外的就看到江妈妈的脸色十分的奇怪。沐颜苼顺着江妈妈的眼神,又落到了昭宗帝的身上,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在紧张的同时,心里更多的是轻松。 顾明珠很快就跟霍太后和李太后一起,被侍卫们团团的护着,霍太后是知道顾明珠没有见过这般血腥的厮杀场面,还不停的细细安慰顾明珠,顾明珠脸色有些发白。镇定自若的朝霍太后和李太后安抚的笑了笑,又看了看一直坐在座位上不动如山的昭宗帝。 看到霍太后和李太后跟顾明珠亲密如斯的一幕,熊皇后还是被这一幕给刺激到了,心里也极是不舒服,她是知道霍太后和李太后很疼爱皇贵妃。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看到的时候,心里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管熊皇后难受,姚贤妃、沈德妃、朱昭容等人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很,母后皇太后和圣母皇太后对皇贵妃的偏宠也太过了吧。 顾明珠见昭宗帝胜券在握的神情,松口气的同时,也开始安抚霍太后和李太后起来,还没等她说上两句话,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一闪而逝的寒光,看过去的时候,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背后的刺痛以及传来的惊呼声让她理智回笼。 看着行刺的人都诛杀的差不多了,昭宗帝就下了龙座准备看看情况,眼角的余光不是没有扫到身后有人想要行刺自己的行径,嘴角微微一勾,总算是来了,也不枉故意给他们个漏子,还不等他将行刺之人一举拉下,背后的人柔软让他僵住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从背后抱着他的女子已经支撑不住了,一副要倒下的模样,昭宗帝不知道自己此刻心情怎么样,这一切都是超出了他的计划之外。 待到他抱住熟悉的柔软躯体时,看着自己闭上眼睛都能清晰的描绘出的容颜,昭宗帝突然觉得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开始一点点的离开自己,让他惶恐到恐惧,他拼了命的想要抓住,他知道,要是他不拼命的话,他就会失去自己的梦。 顾明珠感觉不到疼痛,看着昭宗帝茫然的表情,她努力的笑了笑,想要安抚他,告诉他,她很好,不要担心,但是眼前的一切却越来越模糊,然后被一片黑暗给笼罩住。 见顾明珠奋不顾身的替昭宗帝挡住刺客的剑,同昌大长公主亟欲崩溃,见顾明珠昏了过去之后,同昌大长公主顿时就要疯了,阳平长公主跟陆婈蕊还有沈心语根本就拉不住她,原本有条不紊的场面又开始混乱起来。 在同昌大长公主冲到昭宗帝的面前的时候,昭宗帝已经抱起顾明珠朝关雎宫走去,很快同昌大长公主就被人给拦下,同昌大长公主看着顾明珠生生的从自己眼前离开,自己还不知道顾明珠情况如何,其中的担忧和愤怒,可想而知。 对于顾明珠飞扑过去替昭宗帝挡刀的一幕,李太后也是唏嘘不已,她虽然不关注政事,但后宫多年的生活让她习惯了凡事多想一点,从蛛丝马迹之中,她知道皇上肯定是有个计划在,至于具体的计划,她不太关心,她只想知道,皇上是否有十足的把握,她不想看着皇上有任何的变故,看着儿子沉静的表情,她的心并没有放松下来,一直都是悬着的,真正能让她放心得要等到所有的事情水落石出的那一刻。 从霍太后的眼中,她也同样看到震惊,顾明珠可以说是她一手带大的,她有多娇气,自己是极清楚的,最是怕疼之人,受了这样一刀,还不知道她会怎么难受。 李太后握住霍太后冰凉的手,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也凉的惊人,手心里不知道何时冒出了冷汗,看着同昌大长公主几乎要疯了的模样,李太后跟霍太后忙忙的走上了前去。 对于事情突然有了这样的变化,康王很快的站了出来主持场面,幸好康王震场面的功夫还算不错,在短短的慌乱之后,现在井然有序起来。 康王冷眼看着被侍卫制压住还在拼命挣扎的刺客,大手一挥,就让人都带了下去,然后又吩咐侍卫将淑妃极其身边的人给关押起来,康王的这一动静,让现场又有一瞬间的不安。 经历了这么一场变故之后,宴会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一个赛一个人精的王公大臣、王妃命妇很快的找了借口离开,霍太后跟李太后自然是早早的离开了,同昌大长公主要是看不到女儿平安无事,是不会轻易离开的,熊皇后让人将场面收拾了一下,姚贤妃和沈德妃也找了由头,胆子小的低等妃嫔们更是逃命般的离开。 司马昭仪因为协助皇后处理后宫事宜,这后续的事情,自然是她得跟着皇后处理才是,朱昭容见人走的差不多了,不顾雅霜的阻拦,走到司马昭仪身边,小声的说道,“真没想到淑妃娘娘居然是这起事件的主谋,你说,皇贵妃娘娘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面上的幸灾乐祸和得意洋洋是十分的醒目,眼里还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司马昭仪放下手中的事物,心里颇有些无奈,但还是好心的提点了一番,“妹妹还是多想想四皇子吧,毕竟秦婕妤前车之鉴,妹妹素来心思灵透,日后肯定是极有福气的。” 司马昭仪本就是一番好心,她这次可是真的看出来了,皇上,待皇贵妃绝对是不一般,这不是她们这些所谓的受宠之人能相提并论的,她心里也有预感,如果皇贵妃这次有个好歹,不管是后宫,整个大齐都要震动一番了。 想到将来可能发生的某种情况,她还是真切的恳求上天,让皇贵妃能安然的度过这一劫,补位其他,就为最初所见的那个明媚灿烂的女子,也希望她能一如当初的快活无忧的欢笑。 朱昭容的脸拉了下来,盯着司马昭仪看了一会儿之后,才阴阳怪气的说道,“司马姐姐果然是个贤良宽厚之人,只可惜啊,福气还是不够,待得那日福气足够了,再来向本宫说教吧。”说完,极不客气的离开。 气得胭脂就想冲上去拉住朱昭容讲话说个明白,染墨眼明手快的拉住他,对着朱昭容妖娆的背影,眸光深深,意味深长的说道,“何须跟一个不明白的人计较,没得失了自己的身份,且看着吧,她日后的福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司马昭仪知道染墨说话一向直接,真真说起话来,真是又刻薄又让人挑不到一丝儿的错处,“染墨说的在理,你也少生点气,赶紧收拾了吧。” 胭脂盯着朱昭容越来越远的背影,恨恨的剜了个白眼,面色有些不好的忙活了起来。 这边发生的一幕,自然是有人第一时间禀告给了熊皇后,熊皇后看着不远处指挥宫人的司马昭仪,神情若有所思,恰好这时候司马昭仪似乎有感应般转过头,熊皇后飞快的转开视线,同时,心里也有了算计,唤过荷香,低声的嘱咐了几句,荷香点了点头,飞快的看了一眼司马昭仪,然后低着头,指挥起宫人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 很快,太医院的太医都召唤进了关雎宫,昭宗帝明黄色的龙袍上还沾染着已经凝固的血迹,双手上也是斑斑血渍,坐在离床不远的,顾明珠时常躺着的榻上,怔愣的看着太医们的忙活。 看到失却了一贯冷静理智,露出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软弱、害怕的表情,孙耀微微一叹,心里也极不是滋味,如今这时候,正是他这个总管打起精神的时候来了。 新上任太医院院卿孟太医把过脉之后,面上一惊,犹带了几分的不置信,然后又细细的把了好几次,神情更加的紧张起来,将擅长妇科的吴太医唤了过来,吴太医坐在孟院卿的位置上,也是一惊,连着好几次之后,才神色谨慎的跟孟院卿低语了几句。 瞧得两位太医的表情,容尚宫和怀蝶等人的心也跟着掉了起来,孟院卿走到昭宗帝的面前,毕恭毕敬的行了大礼,昭宗帝这才有了反应,声音也低沉了不少,“说吧,皇贵妃情况如何?如实道来,如果皇贵妃有个不慎,你们也不用活了。” 孟院卿忙惶恐的跪下,声音也有些不稳,“启禀皇上,此刻这一剑并没有伤到要害之处,只是流血过多,需要好生调养才是,”听得孟院卿这般说,昭宗帝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些,但孟院卿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昭宗帝一下天堂一下地狱,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是选择天堂还是选择地狱,“微臣给皇贵妃把脉的时候,把到皇贵妃有两个多月的喜胎。只是皇贵妃从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虽然后来精心调养已与常人无异,只是在这生产之上,比起一般人来要辛苦得多……” “你跟朕说,皇贵妃目前具体情况到底如何?”昭宗帝很快从顾明珠有喜的好消息中清醒过来,顾明珠的身体情况他是清楚的,如今她经历这一遭,他最在意的是。对顾明珠的身体会不会有影响。 原本就胆战心惊的孟院卿被昭宗帝突然打断,心里更加没底起来,孙耀倒是急的不行,这个孟院卿能坐上院卿的位置,也是有几分眼色的,怎么这会儿就跟个木头一样,看着昭宗帝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忍不住轻声咳了咳。 听得孙耀的提醒,孟院卿顿时就清醒了过来,扫到昭宗帝的脸色。头低的厉害。伏在地上。“因为皇贵妃如今的情况,势必是要用些药,肯定会影响到皇贵妃腹中的龙种,但是。微臣给皇贵妃把脉的时候,发现这龙种生命力极强,经历这一遭,居然没有多少影响,微臣怕要是用药,能保的龙种无虞,恐怕皇贵妃娘娘会有些吃不住。” 昭宗帝的心是彻底的沉了下来,他曾经无数次的期待,期待顾明珠腹中的孩子。为了这个孩子,他却是是费了不少的心力。如今,他得偿所愿,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很茫然。第一次知道了选择的难处。 他无数次的幻想着,幻想明珠给自己生下的孩子,会是个什么模样,如果是个皇子,自己一定会把他教养的很出色,会让大齐的基业在他的手中继续发扬光大;如果是个公主,他会让她成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公主,让她跟她的母亲一样,享受天底下最尊贵的荣耀……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得是她健健康康,快快活活的活着,如果没有了她,这一切都没有了意义,他无法想象,如果,他的生命中没有了明珠,他,该何去何从? 孙耀看着昭宗帝坚毅的脸色,心里一个咯噔,他知道昭宗帝这是有了主意,果不其然就听到昭宗帝吩咐,“无论如何,都要让皇贵妃性命无忧。” 得到这样的答案,孟院卿很是吃惊,但很快的压下,恭顺的行了大礼之后,将太医们召唤在一起,商量起最佳的解决方案起来。 被隔在内殿之外的霍太后、李太后、同昌大长公主等也是担心不已,不是她们不想进去,只是昭宗帝下了旨意,不让任何人随意踏入内殿,违者一律从严处置。 不光是在内殿,就在昭宗帝将顾明珠抱回关雎宫之后,命令羽林卫护卫关雎宫,不让人随意踏入,除非是征得皇上同意之外。 孙耀瞧着,心里也是担忧不已,偷偷的将翠萱叫到了身边,低声耳语几句之后,翠萱趁着不注意,机警的走出了内殿。 刚放下内殿的帘子,霍太后等人就齐齐的围了上来,追问内殿的情况到底如何,翠萱依次行过礼之后,将殿内的情况如实的汇报。 听得顾明珠有了身孕,因为这次受伤的缘故,很可能会要影响到腹中的龙种,同昌大长公主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都支撑不住了。 李太后跟霍太后也是份外的吃惊,对视一眼之后,既是心疼又是难受,她们一直期望着明珠能早日有好消息,如今这好消息来了,却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央央,明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你别太伤心了,”李太后也很难受,看到同昌大长公主难受的样子,心里更加的不好受,“你别太担心,只要明珠好好的就成了,上天不会给明珠太多的磨难的。” “是啊,央央,”霍太后也开口劝道,她是十分清楚同昌大长公主是有多么的疼爱明珠,如今明珠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她能体会得到其中的担心、难过,恨不得将自己遭受这一切,只要明珠没事就好,“太医不是说了,没有伤到要害之处,多加调养,很快就容易好的。” “皇嫂,”同昌大长公主未语泪先流,紧紧的抓着霍太后的手,“都怨我不好,只想将最好的给她,却没有想到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如果我没有这么疼她就好了,说不准她现在还是平平安安的,也不用遭受这么大的祸,她从小就怕疼怕苦,现在受了这么大的伤,肯定是痛的受不了。我的明珠,命,怎么就这么苦。”然后用帕子掩面,失声痛哭。 阳平长公主跟沈心语也是很担忧,听得同昌大长公主自责的话语,很有些无奈的摇头,明珠会突然替皇上挡刀,这是她们都料想不到的事情。她们自然是清楚顾明珠有多么的娇气,从前每次生病,让她喝药比起主持中馈还要困难。 见同昌大长公主将所有的错处都放在自己身上,殿内的人,心里更加的沉重,但还是打起精神劝导同昌大长公主。 康王妃王语嫣被侍女扶上马车,刚刚走进去,就看到康王靠在轿壁上闭目养神,康王妃见状,特意将动作放轻,在马车启动的时候,康王还是睁开了眼睛,伸手将康王妃拉倒了自己身边,“皇贵妃情况如何?” 康王用帕子擦了擦丈夫鬓角,眼里也是满满的担忧,“正事要紧,不用特意陪我回王府。” 皇上抱着皇贵妃离开,剩下的事情理所当然的就交道了康王的手上,康王妃知道皇上跟康王兄弟情深,也很心疼他为政事奔波,但她是内宅女子,不该拦着丈夫前进的步伐,只能打理好王府,让他无后顾之忧。 康王将妻子娇嫩柔软的手放在自己宽厚、粗糙的手掌里,眉宇间也是心疼,嘴里却说着责怪的话,“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凉,你现在可是有孕之身,太医说了不能过于操劳,孩子今日没有闹你吧?”伸手抚在康王妃高高隆起的腹部上。 康王妃浅笑着摇头,满脸的甜蜜,突然想起皇贵妃的事情,添上了几分的担忧,“十一,孩子很乖,今日一天都没有闹我,只是,皇贵妃有身孕了,听太医说,因为皇贵妃受这一刀,恐怕孩子留不住,皇上一直留在内殿没有出来,十一,你跟皇上感情好,得好好开导。” 皇上跟皇贵妃的事情,康王妃也算知道些内情,她也是极其清楚,皇上有多么渴望皇贵妃能早日为他诞下皇子,也曾经因为这样的事情,经常找康王喝酒。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皇上,恐怕是很难受的吧。 康王面容一紧,握着康王妃的手用力起来,康王妃忍住痛,没有开口,好在康王很快的恢复,松开手,“我知道了,语嫣,这几日你就不要进宫了,在王府好生养胎,争取早日给我生下个漂亮的郡主。”说着说着,脸上带了几分的笑意。 康王妃抬眸看着丈夫脸上虽然在笑,眼里却是一片乌云翻转,欲言又止,最后乖巧的点了点头。 对于妻子的乖巧,康王也很满意,拍了拍康王妃的手,“这几日,我会很忙,有可能不会回府,你晚上早点睡,别等我了,等你生产之后,带你去别庄轻松几天。” 康王妃点了点头,靠在康王的怀中,细细的叮嘱,“妾身知道了,十一,事情再忙,也不要忘记用膳,脾气放宽和点,别赤眉白眼着急上火,如今外头都在看着你,别给皇上添麻烦,多多开导皇上,你跟皇上是亲兄弟,自小感情好,你说的,皇上自然是要听几分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康王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我自然有分寸,你还是安安心心的养好胎,早日给我生个漂亮的郡主才是最紧要的。” 康王妃并没有再嘱咐,乖乖的靠在丈夫怀中,拉着丈夫的手伏在腹部上,感受腹中的胎儿。 第二百七十八章 好不容易忙完的熊皇后,还没有换下一身正装,抿了口茶就问起关雎宫的情况来,“关雎宫可有消息传出?” 兰香摇了摇头,“皇上命羽林卫将关雎宫护得水泄不通,除了皇上的旨意之外,没人能踏入关雎宫,不过,从关雎宫出来的母后太后娘娘、圣母太后娘娘还有同昌大长公主等人的表情来看,恐怕情况不怎么好,皇上已经下了旨意,任何人都不得探望皇贵妃,连母后太后娘娘和圣母太后娘娘都不行,娘娘,您说,皇贵妃会不会……” 剩下的话不用说出来,明眼的人心里都有了计较。 熊皇后叹了口气,兰香的未完的话也说出了她隐秘的心事想,相对于这件事,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大事,“淑妃的情况如何,可弄清楚了?” 康王命人将淑妃极其身边的宫人关押了起来,皇上也没有旨意废除她,她现在依旧是正一品的淑妃娘娘。 兰香摇了摇头,“奴婢花了不少的心思想要打通关节,奈何康王底下的人都是铁口瓶一般,怎么旁敲侧击都探不出一丝儿口风来,娘娘,您别担心,奴婢已经从沐府那边去探听消息了,相信很快就能知道其中的关窍。” 熊皇后单手支额,突然想起宴会中,姚贤妃无意朝淑妃的方向扫了一眼,似乎看到了什么,眼里的有一抹的嫉恨,虽然她很快的恢复了正常,她还是扑捉到了,沉思了一下,将兰香召了过来,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之后,兰香面带喜色,福了福身,告退。 山茶步履匆匆的进入内殿,宫人们正在给沈德妃拆去簪环,准备就寝。山茶屈了屈身,朝沈德妃行了礼,“娘娘,奴婢有要事汇报。♀” 沈德妃转头,看了一眼面容严肃,紧抿的唇还透出丝丝委屈的山茶,挥手就让宫人们下去了,“发生了何事?” 山茶朝沈德妃走进了两步,掏出一个精致万分的金镶玉累丝刻花小盒子,盒子不大。放在山茶的手心不过小半个手掌。但是工艺精巧异常。端是华贵精致,沈德妃看着山茶手中的盒子,颇有些不解,山茶愤愤不平的说道。“娘娘,这是老夫人刚刚托人送进宫的,让娘娘想个法子将此物送到关雎宫,皇贵妃娘娘素爱这些精巧的玩意,只要皇贵妃娘娘用了,准可以让人无声无息的死去,说是花了大价钱从西域求来的。” 沈德妃面容一变,从山茶手中接过盒子,打开来一看。里面是口脂,一股芬香扑鼻而来,沈德妃用手指点一下,放在鼻间问了问,看的山茶紧张不已。沈德妃将盒子阖上,随手丢在梳妆台上,嘲讽十足,“祖母这次倒是长了脑子,送了这东西进宫,看来确实是花了不少钱,真真是可笑,祖母也想的太理所当然了,这关雎宫是人能想见就见的吗?山茶,等高太医过来请脉的时候,你让他看看,里面到底掺了些什么东西。” 山茶也是一脸的愤愤不平,“娘娘,老夫人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如今连这样的事情都做出来,您可不知道,传话的人态度,真真是让奴婢都忍不住,瞧老夫人的意思,怕是要送个人进宫了,娘娘,是不是该想个法子了?” “胡闹,”沈德妃面容一肃,狠狠的锤了一下,“祖母当着后宫是什么,是沈府的后宅,任由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还在高密候府,祖母的胆子也不会这么大……”言语中对高密候带了几许的怨恨。♀ “娘娘,慎言,”山茶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这分府一事,也不是侯爷一个人能做主的,族里都是同意了的,要不要让侯爷出面,老爷素来怕侯爷,只要侯爷出面,肯定能让老夫人安分的。” “不用了,”沈德妃一脸的颓然之色,无力的笑了笑,“父亲是怕伯父,可是父亲最是嫉恨伯父,如果伯父要他规束祖母,父亲不仅不会听,反而还会挑唆祖母,只怕祖母还要做出天理难容的事情来。这件事情,不能由伯父处理,只能通过族中了,祖母对族里的几位族老,还是很忌讳的。” 她也知道,就算高密候出面了,他也能将此事处理得很好,只是,从高密候的态度中可以看出,如果高密候出面,事情会朝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一面发展,她心里再怎么怨恨,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素来疼爱自己的祖母跟父亲落到悲惨的境地。 山茶对于沈老夫人无休止的给德妃娘娘带来麻烦,心里也是很厌烦不已,遂鼓起勇气来,“娘娘,您不能再心软下去了,老夫人和老爷之所以无所顾忌,还不就是因为您跟二皇子,二皇子如今已经十岁了,再过两年,就要开府了,瞧老夫人的意思,怕是起了将四爷的嫡长女秋晓姑娘许给二皇子的心事,娘娘,秋晓姑娘的性子您是最清楚不过的,要是她真成为了二皇子妃,恐怕二皇子对娘娘会心存怨恨。” 听得山茶说起二皇子,沈德妃悚然一惊,顿觉后背一片濡湿,她的母亲是沈老夫人的娘家兄长的嫡长女,早早的许给了父亲,因为心思郁积,在诞下弟弟之后因为产后失血而亡,续娶的正妻是母亲的庶妹,貌美擅长心机,让一向喜新厌旧的父亲这些年对她恩宠不断,又为父亲诞下三子两女。 要不是祖母得知继母在未嫁前就跟父亲有了首尾,母亲的死跟继母是脱不了干系,而且母亲可以说是祖母一手带到大的,情分深厚,祖母自然是看不惯继母,并没有将自己和弟弟养在继母的名下,而是祖母自己养着,不然,自己也不能坐到今日的地位。她却清楚的知道,当初得知族里要选女子进宫的时候,继母是打算让继妹进宫的,要不是祖母早早预备,今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不一定是自己。 当初想要代替自己进宫的继妹在自己进宫之后,被祖母早早的嫁了出去,听说祖母要送人进宫,她知道,这个人选很可能是继母诞下的最小的女儿,今年不过二八年华,继承了继母的美貌,自己也见过一两次,在沈氏一族中,确实是屈指可数。不难想象,祖母跟继母肯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心,更冷了下来。 只看到她荣华尊贵,却没有看到她每走一步的战战兢兢和小心,没有看到多少个无眠的夜里,自己辗转反侧,等到了天明的时候,却还要掩盖住所有的失意,做出一副大方得体的德妃仪态。如果不是伯父,自己早就被这吃人的后宫吃的骨头不剩,她还有福气养育自己的孩子?从前的不甘和嫉妒,让她深深的明白,她将来该要走的路。 祖母和父亲的心事不难懂,不就是想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吗?从前她或许也有雄心万丈,这些年下来,她所求的,不过是让二皇子顺顺利利的长大,做个富贵逍遥的王爷,那个位置,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知道,她的儿子想要坐上那个机会的位置微乎其微,她不想为了一点虚渺的希望,折损了自己唯一的儿子。 沈德妃松了松一直紧握的拳头,祖母,别怪本宫狠心,本宫不过想替本宫和二皇子求个自保而已。 沈德妃脸上一片坚毅,带了某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山茶,明日平国公夫人进宫之后,你让她来永福宫一趟,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知道沈德妃已经下定了决心,山茶脸上也带了几分的喜悦。 这一夜,不关关雎宫是彻夜灯火通明,整个后宫也如同平静的水面下的暗潮汹涌,每个人的心,都是悬着,等待着天明后的雷霆霹雳。 天牢并没有人想象的那般不见天日、阴暗潮湿、满地的老鼠虫子,到处透着一股幽幽的寒意,这确实存在的,厚重的石墙,四方的用铁棍牢牢定住的窗子透着幽幽的光,四处点燃的火台平添了几分的阴森恐怖,江妈妈打量了一下四周,眉头皱的死紧死紧,最后从袖中掏出一个帕子,铺在石凳上,单手支撑,闭幕眼神起来。 独自给关押在牢房里,江妈妈按着每日给自己送餐的狱卒分析着时辰的流转,她不是没有想跟狱卒搭上话,奈何狱卒像是哑巴般,听不懂自己的话,将食盘放下后就走,动作利落,让人挫败不已。 随着时间的流逝,江妈妈越来越不安起来,事情已然朝自己计划之外发展,这让她心里难安的同时也满是担忧,她也确实是讨厌,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渐渐的,她再也坐不住了,不停的走来走去,仔细回想前后发生的事情,越想心就越发的难安,自己真朝一个无底的深渊中坠落…… 待到又过了一天,她下定了决心,在狱卒放好食盘准备走的时候,她开口说了一句,“我是成王妃,本王妃要见皇上。” 狱卒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的时候,眼眸中平静无波,朝江妈妈福了福身,然后毫不迟疑的离开。 等到狱卒离开之后,江妈妈无力的瘫软的坐在床上,面容一片灰败。 康王听得汇报,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无,只是挑了挑眉,挥手让报信的人下去,然后朝关雎宫走去。l3l4 第二百七十九章 要说宫里这两日最让人悬心的事情,不是淑妃企图行刺皇上,而是皇贵妃伤情如何,自从端阳节宴会上皇上抱了皇贵妃,召集了所有的太医之后,已经两天了,皇上没有踏出关雎宫半步,除了暂时处理政事的康王殿下能入得关雎宫之外,连圣母太后娘娘都不能再次进入关雎宫中。 不关是宫里的人想尽了法子,宫外的人也在费尽心思,也没能探出一点消息了,只看着守卫在关雎宫门口的羽林卫的面无表情,心里猜测着皇贵妃的情况恐怕不是很好,毕竟皇上登基十多年了,连着两日没上朝,这可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这是端阳节之后的第三日早朝,早早准备好的文武百官看着空空如也的御制五屏式黄地填漆云龙纹宝座,心里有了计较,这时候听道一声静鞭,百官肃静,恭敬的迎着皇上上朝。 昭宗帝坐上了御制五屏式黄地填漆云龙纹宝座之后,看着底下跪着的百官,貌似恭敬的姿态,心里却是各自的利益,只觉得无比的可笑。 不出昭宗帝的预料,早就有御史站了出来,言语中指责皇上因为皇贵妃的缘故连着两日没有上朝不符合祖制规矩皇贵妃有红颜祸水的嫌疑等等,听得顾祒眉心直跳,很想一脚将这个不知所云的御史踹出金銮殿。 等到御史长篇大论忠心表完了之后,原本就肃穆的殿上愈发的沉静,康王怜悯的看了一眼上表忠心的御史,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完全是个自己在找死。 果不其然,就等到昭宗帝说,“……欺君罔上,不堪为御史之责,……今就贬为庶人,发配西北……” 御史顿时瘫软在地,很快就有侍卫将他拖走。并掩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喊叫出来。 闹了这么一场,原本还有说法的大臣,此时也哑口不言了。 当今皇上可不同于先帝,早在初登基的时候,皇上的强硬作风就宣告他绝对不会被轻易的拿捏,这些年来,他的权威更是无人置喙,偶尔御史们闹闹,皇上不过也是当做看猴戏。 当然。皇上的这个举动也让在场的大臣们明白。禀告完几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之后。没人拿端阳节宴会的事情说话。 散了朝,广平候特意走的最慢,跟大部队差了很大一截,很快。小福宝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广平候转过身,小福宝马上就要行礼,广平候一把扶住小福宝,语气中带了焦躁,“可是来告知本侯皇贵妃的消息吗?” 小福宝顺了顺气,点了点头,“侯爷,是关雎宫的容尚宫托了奴才。皇贵妃娘娘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一关,因为失血过多,现在还未清醒,太医说了,最早今晚。最次明早,皇贵妃娘娘就会醒过来,还请侯爷不要担心。” 广平候倒退了两步,总算是松了口气,然后又带了几分希冀和犹豫,“那,皇贵妃,腹中的龙种呢?” 小福宝脸上的笑容大了些,“侯爷,龙种无事,连太医都啧啧称奇,这么烈的药下去,居然没事,生命力极其旺盛,皇贵妃是绝对能顺利诞下的。” 广平候长吁了一口气,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从袖子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小福宝,小福宝一瞧,忙不迭的推手,“侯爷,这要不得,要不得,奴才受了皇贵妃娘娘的恩典,这本该就是奴才该做的,侯爷这样就太客气了。” “赏你的就不要推辞了,”广平候将荷包塞到小福宝的手中,“如若有其他的消息,就派人到广平候府吧。” 小福宝见推辞不下,只得收下,听得广平候的要求,自然是低头,广平候得了如此重要的消息,自然是急急的赶回府告知同昌大长公主,小福宝也知道广平候的焦心,寒暄了几句,送了广平候一段,看着广平候挺拔的背影,再偷偷的掂了掂荷包,很是满意,越来越炙热的阳光此刻都让他觉得很是舒服,真不枉他打败了其他人抢在前头告知广平候这个好消息。 广平候是坐轿上朝的,可是他嫌弃坐轿拖拉时间,让长随准备了马,刚要上马,就被一个有几分熟悉的长随打扮模样的中年人挡在了前面,长随恭敬的行了礼之后,“侯爷,我家老爷想请侯爷说几句话,还请侯爷行个方便。” 广平候自然是认得拦住自己方向的长随,正是新上任的左丞相司马惟庸的贴身长随,广平候不可置否,对贴身长随耳语了两句之后,并有司马惟庸的长随领着。 长随一直领着广平候到了一个不起眼处,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早就停了外观十分普通的一辆青布马车,长随打开了马车门,广平候一掀长袍就上去了。 马车倒是很宽阔,司马惟庸坐在车窗边,中间是个桌子,旁边还放里炉子,炉子上是一个青黑色、造型十分古朴的陶瓷壶。 见广平候上来了,司马惟庸指了指对面,广平候眉一扬就坐了上去。 对于司马惟庸,广平候顾跃斌一点儿都不陌生,两个人没少交手,彼此还是知道对方的性子,不过私底下两人确实一点的交往也没有。 两个人都不开口说话,马车内十分的安静,只听得咕噜噜的水声,司马惟庸拿起壶,动作十分娴熟的泡起茶来,等到一套泡茶的工序完了之后,司马惟庸双手捧着紫砂茶杯递给顾跃斌。 顾跃斌迟疑了一下,接过,抿了一口,赞道,“好茶,本侯没有想到左丞相也有一手泡茶的好技艺。” “调虫小计,不过尔尔。”司马惟庸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的荡了荡,“听说皇贵妃娘娘也是十分喜好茶道,老臣唯一的孙女,宫里的昭仪娘娘,对此十分精通,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在皇贵妃娘娘面前献丑。” 顾跃斌放下茶杯,眼神锐利的盯着对面的司马惟庸。 司马惟庸倒是不动如山,淡淡的朝顾跃斌笑了笑,“侯爷,老臣曾听闻,皇贵妃娘娘曾经在山阴书院求过学,老臣的孙女曾经无意间得罪过,虽然事情过了许久,又不知道皇贵妃娘娘真实的身份,老臣在这里还是替老臣的孙女道过谦,前尘旧事,就一笔勾销如何?” 顾跃斌如何听不出司马惟庸话语中的机锋,明着说是皇贵妃和司马昭仪,还不是在说他们曾经的事情,司马惟庸曾经没少为难过自己,现在突然投诚,肯定有什么阴谋在。 顾跃斌不说话,司马惟庸也不急,又倒了一杯之后,司马惟庸漫不经心的说道,“侯爷,当初成王府一场大火,成王府上上下下三百多人没有一人能逃过,因为火势过大,个个都是面目全非,仵作们忙活了帮个多月,没有勘查出成王妃和成王世子的尸首,最后还是埋做一处,另用了成王妃和成王世子以前的旧物做了个衣冠冢。”慢慢的喝了口茶,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虽然成王叛乱失败,被贬为庶人,可到底是皇室贵胄,不能像随便的收拾了事。老臣听说成王知道王府大火一事之后,没几日也就没了命。因为那场大火烧死的人太多,附近的人都觉得惶恐不安,总觉得在闹鬼,侯爷,您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广平候淡淡的说了一句,“左丞相说了这么多,今日找本侯,到底是想跟本侯说什么?” 见广平候态度送了些,司马惟庸又加了把火,“侯爷可知,老臣那不成器的孙女,为何突然得皇上青眼一跃而成昭仪?” 司马惟庸紧紧的盯着顾跃斌,瞧见顾跃斌满脸的不在乎,继续说道,“相信侯爷也知道,在老臣的两个儿子中,尤以次子最为聪敏,只要他有心,将来自然有一番成就。老臣两个儿子,六个孙子,却只得这么一个孙女,偏生又乖巧懂事,可以说是众星捧月都不为过。老臣次子尤爱此女,可以说是手把手的教着她长大,老臣这个孙女也没有让老臣失望,聪颖绝伦,机敏灵巧,可是老臣六个孙子都比不过的。” 听着司马惟庸的絮絮叨叨,顾跃斌心里虽有不耐,倒还是维持了他的风度。 “去年皇上遇刺,商户出身的沐氏女也因此得了皇上的圣宠,沐氏家族也由此水涨船高;数月前,昭仪娘娘无意间发现淑妃娘娘身边的奶母江妈妈颇有些不对劲,就特意让老臣去查,结果这一查,老臣倒是查出一个惊天秘闻来,原来,这皇上遇刺,并不是突然事件,而是早早就设计好的,目的就是要让淑妃娘娘走到皇上身边。老臣也才明白,这淑妃娘娘,并不是沐氏大房的嫡长女,而是先沐大夫人跟人私通所生,这与先沐大夫人私通之人,正是从前的江左丞相的长子,这淑妃娘娘,也就是原来成王妃的同父异母的姐妹。老臣也就知道了,当年成王府的大火,正是成王妃所放,成王妃借着这场大火,带走了成王府大部分的金银财宝,并找到了当时在沐氏庄子上养病的沐十七娘,就开始长达十几年的复仇大计。” 司马惟庸瞧着顾跃斌的表情认真起来,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在成王妃的精心调教之下,原本在沐府隐形人一般的沐十七娘名声也越来越大,原本是要走三年前的选秀,奈何沐十七娘遭了沐府后院一干女子的算计,生生的错过了选秀。” 第二百八十章 “看来,确实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广平候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点评了一下。 喜欢将人噎得没话说的司马惟庸总算体会了一把被人说话噎住了感觉,咳了咳,回到正题上,“不得不说,为了将沐十七娘推到皇上身边,确实是做了很充分的准备,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处来。” “你怎么就知道这事设计的真的是天衣无缝呢?”顾跃斌抬眸,对上司马惟庸的眼睛,面容平静的反问了一句。 司马惟庸又被噎住了,但他很快的反应过来,心思翻转,回想种种,一向稳重肃穆的他难得失态,眼神中颇是不相信,“难道,这是皇上早就设计好的?可是不对啊,皇上怎么就知道当年成王府大火是成王妃故意放的呢?怎么就知道成王妃借着这场大火金蝉脱壳,好筹谋日后的算计呢?那成王世子,成王世子可还活着?” 成王、成王妃成婚多年,膝下仅育有一子,这也引得当年的陈贵妃极其不满,没少赏赐美人给成王,哪知道在外人眼中看起来很有些不靠谱的成王,却是表现出难得的雷厉风行,将陈贵妃赏给他的美人,转手就赏赐了个手下,成王府也是有妾室通房等,但是仅有成王妃能得到子嗣,当时京城里也有不少的传闻,说成王妃的手段厉害。 “左丞相大人,皇上的做事的风格,相比您心中也是极清楚的。”顾跃斌并没有回答司马惟庸的问题,只是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司马惟庸顿时长吁了一口气,皇上杀伐决断、英明果决,从来不会因为私人影响到正事,做事擅长不留痕迹和后续麻烦,要是成王世子还活着,如今虽然起不了什么大风大浪,但不能否认在将来还是会带来麻烦。 司马惟庸深深的吸了口气,盯着顾跃斌,“老臣之所以能将此事查过水落石出。其中,恐怕也有侯爷的手段吧?” “啪啪啪”顾跃斌拍了拍掌,目露赞善,“难怪皇上当年执意放过你,如今又肯给你这个机会,左丞相果然是个灵透之人,如此,本侯放心了。” 听得顾跃斌赞善的话语,司马惟庸却是后背发凉,整个人如坠冰窟之中。要是。要是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恐怕,整个司马家族如今都不复存在了吧。 对于皇上的雷霆手段,司马惟庸是深有感触,这下子。他隐秘的心思都没有了,苦笑了一下,抱拳道,“担不起侯爷这番话,老臣明白了。” 顾跃斌移开目光,淡淡的说道,“皇上,最忌结党营私,司马昭仪是个明白人。连本侯都要自叹弗如,左丞相,你有一个极好的孙女。” 司马惟庸苦笑了一下,抱拳道,“多谢侯爷谬赞了。是老臣多心了。” 顾跃斌放下手中的茶杯,“如果左丞相没有其他的事情,本侯还有要事,就现行告退了。” 司马惟庸拱了拱手,嘴里道,“那侯爷就恕老臣不送了。” 顾跃斌抬手,“不必了。” 这时候在外头候着的长随打开车门,顾跃斌下了马车,直接上了不远处的马,飞奔离去。 见顾跃斌的背影看不见了,长随上了马车,姿态十分的恭敬,“老爷,侯爷那边,可要……?” 司马惟庸摇了摇头,对着长随吩咐道,“你让人都撤回来吧,叮嘱府里的人,以后要小心本分,如果发现不妥,一个不留。” 司马惟庸表情不变,却又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顾跃斌回了广平候府,直接去了沉心堂,刚走到正屋,同昌大长公主就迎了出来,同昌大长公主挥手让屋子里的人都下去了之后,两人一起到了西次间的临窗大炕上坐着,顾跃斌看着妻子红肿的眼眶,微笑着安慰,“明珠已经无事了,你不可担心太过,这几日也不要急着进宫,待得明珠好一些之后再去吧。” 原本同昌大长公主是要守在顾明珠的病床前一步都不离开的,当然就跟昭宗帝对上了,要不是霍太后和李太后出面相劝,同昌大长公主肯定是被昭宗帝毫不留情的丢出了关雎宫。 对于顾跃斌的吩咐,同昌大长公主心里虽然不舒服,到底是没有反驳,从依梦的手中接过茶盏,放在顾跃斌的手中,“司马惟庸这个老头找你有什么要紧事?” 顾跃斌喝了口茶,放下茶盏,“将此次的事情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不停的推崇宫里的司马昭仪,想要让司马昭仪搭上明珠,我拒绝了。” “这个司马惟庸,”听得有人想要利用女儿,同昌大长公主自然没有好气,“一看就是心思不正的,那个司马昭仪肯定也不是什么好的,我得嘱咐明珠一下,别被她给骗了。” “央央,”顾跃斌叹了口气,“明珠不光是我们的女儿,她现在更重要的身份是大齐的皇贵妃,她的生活,自有皇上安排?” “你想说什么?”同昌大长公主落下脸,眼含危险的盯着顾跃斌,“我不管明珠现在什么身份,我只知道,明珠她是我女儿,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央央,明珠的亲生父母是二弟和二弟妹,”顾跃斌阖上茶盖,清脆的声音让同昌大长公主惊了一下,“我知道你将明珠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可以说比亲生女儿还要疼爱,可是,央央,明珠她已经长大了,已经嫁人了,她不是从前的娇弱不能受一点刺激的婴儿了,需要你时时刻刻精心护着。” 顾跃斌的语气柔和了下来,夹杂了太多的不舍和难受,已经不得不承认现实的失落,不得不放手之后的无奈,“皇上早就代替了我们成为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一份子,她马上又将有自己的儿女,明珠,我知道,你一直都放心不下,你总是担心她会受到伤害。可是,央央,我们不得不承认,明珠她真的长大了,她有自己的判断,有自己的主意,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不能总拖着她的脚步不让她走,我们这不是在爱她,而是在害她啊。” 同昌大长公主呆呆的坐着,对于丈夫的话既不赞同也不反对,抗拒的姿态表明,你说的或许也有道理,但我也有我的坚持,谁也无法说服谁。 对于妻子的抗拒,顾跃斌是看在眼里,神情很是无奈,“央央,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太中意皇上,总认为他当年使了诡计,逼得明珠不得不入宫。可是,央央,你也得承认,皇上,待明珠毕竟是不同的,这些年,皇上为明珠所做的一切,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只要明珠有心,她绝对可以一辈子安稳无忧、舒心自在的下去。央央,我们对明珠最大的期望,不过是有人能一辈子真心的待明珠,为她遮风挡雨,让她快活自在,如今,明珠身边已经有了这样的人存在,你又何必为了往年旧事,揪着不放呢?央央,你就没有想过,你跟皇上作对,夹在中间为难的,可是明珠啊。” 听得丈夫这样分析,同昌大长公主冷厉的面容,总算是松弛了不少,明珠向来孝顺,为了让自己担心,可是讲些不好的事情隐瞒,这就引得她更加的担心。 丈夫的分析也不无道理,自己一位的跟皇上过意不去,为难的就只有明珠,她是清楚皇上在明珠心中的地位,看到自己最亲密的两个人针锋相对,这种滋味,自己从前可是深有体会。 见同昌大长公主态度缓和了不少,顾跃斌拉着同昌大长公主的手,“央央,皇上是个偏执性子,他既然认定了明珠,自然就是一生都不会变。处在他的位置上,势必是要做出妥协,明珠肯定是要容忍些,好在明珠是个不爱计较的,这些年又被皇上护的极好,对于将来,皇上心里肯定是有成算,你也别太着急,且看着,实在不行,拼了顾氏一族,我也会护住明珠。” 听得丈夫这样保证,同昌大长公主很是动容,偎依在丈夫怀中,“子清,是我难为你了。” 同昌大长公主很清楚顾跃斌是个责任感极强的人,家族的责任是他这一辈子都不能放手的,当初要不是自己竭力争取,他很有可能会在二者的选择中选择家族,他能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顾跃斌一把揽住同昌大长公主,“说的什么话,明珠也是我女儿,这都是我这个做父亲该为她做的。你呀,以后可千万别再跟皇上对上了,记住了吗?” 同昌大长公主点了点头,还是有些委屈,“可是,这也不能全部都怪我,你看皇上,什么事情都藏得深,明珠又是个简单的,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明珠单纯,长此以往,吃亏的肯定是明珠。” 顾跃斌失笑,突然想起了几年前,那时候皇上下了旨意,宣告明珠的身份,明珠因为吃惊太过,被噎住了,引得太医求证,皇上半夜入了广平候府想要探病,被抓住,眼里的担忧,自己确实看的清楚的。这几年,自己也私底下好几次看到皇上失神的样子,他知道,肯定是为了明珠的事情,一直悬着的心,才渐渐的放松下来。 皇上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的秉性,自己心里自然是有把握的,他既然肯为明珠花心思,就代表了,他倾心之人自然是明珠,大齐皇族的男人,为了自己心爱女人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明珠聪明,自然能将她的幸福牢牢的把握在自己的手中,看来,自己得找个机会跟明珠好好说说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go--> 顾明珠好奇的看着四周,有一瞬间,她很茫然,分不清楚到底是现实还在梦中,仔细打量了一下,完全是现代化设计的屋子。自从莫名其妙的到了古代之后,她就一直努力的将自己融入其中,渐渐的,关于现代的记忆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很多时候,她都认为,自己本身就是古代人,关于现代的记忆,不过是自己的梦一场。 可是,睁开眼睛的时候,突然到了这样的环境之中,顾明珠迷惑了,她到底是该在现代,还是在古代?不对,她记得她受了伤,摸了摸背后,什么都没有,这难道是自己在做梦? 不,这不是自己在做梦,在看到床上躺着的女子时,她顿时惊了,走到旁边的镜子,发现镜子中空无一物,脑袋顿时就炸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双手抱膝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盯着床上的女子发呆,虽然不知道这是在哪里,但是她很清楚,床上躺着的女子,正是自己,是现代的自己? 但她为何躺在床上,看了看墙壁上的钟,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说明自己盯着她看已经有三个小时了,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从小身体就不怎么好,一直都是精心的调养,作息也极有规律。按理来说,自己是不可能睡这么长时间的,但是不对啊,这屋子里也没有任何的医用器械,整个房间的布置,是她喜欢的简洁风格,看着就是个卧房。 这时候,门被轻轻的打开了,走进来四个护士打扮的女人,中间有中年女人,也有年轻漂亮的女人,顾明珠盯着她们仔细的看了看,四张陌生的面孔,他绝对能肯定,自己以前是没有见过她的。 只见领头的中年女人。细细的替躺在床上的自己按揉起来,她一边按揉,还一边教着旁边看着的三个女人。 匆匆的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中年女人总算是停下,对着三位女人,严肃的说道,“你们记住,每隔三个小时都要这样全身按摩一个小时,手一定要用力,要是手没劲的话。就起不到效果。要是检查出你们没有用心。下场你们是清楚的。” 中年女人看了看墙上的钟,,“再过一个小时,就是少夫人用晚餐的时间了。你们随我下午看看晚餐准备的怎么样,我再叫你们怎么给少夫人用晚餐。” 等到中年女人带着三个徒弟走了之后,顾明珠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现代出车祸的时候,自己才刚刚跟未婚夫解除了婚约,也没有跟其他男人有感情上的纠葛,她怎么可能就成了中年女人口中的“少夫人”? 顾明珠决定要一探究竟,等她出了门,才发现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走。整个屋子极大,也极其安静,于是顾明珠就在半空中漂浮着,打探一下四周的环境。 飘到二楼的某一处时,就看到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正带着两个年轻的男人,介绍屋子的情况,顾明珠好奇的漂浮了过去,盯着中年男管家看了半晌,顿时有些无语,这个中年男管家,她是最熟悉不过的,是她从前的管家,从自己有记忆起,他就在自己身边了,自己是看着她从一个翩翩青年变成另一个阅历丰厚的中年魅力男人,越发的感觉到奇怪起来,这个屋子到底是谁的?怎么自己会在这里,自己从前的管家也在这里? 她十分的肯定及确定,这个宅子,根本就不是顾氏所有,她名下也有不少不动产,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她确定,这个地方,她从未来过。 满腹疑团的顾明珠实在没有心情听管家讲宅子的历史,决定自己去探探。 “真没有想到齐氏家主居然是个这么痴情的男人,娶了一个成为了植物人的顾氏千金为妻不说,还如此用心的待她,看着真是让人羡慕。” 听到有人说话,顾明珠忙飘了过去,她看出来了,说话的正是刚刚在卧房中的四个护士中的三个徒弟。 “是啊,真可惜,要是顾小姐没有经历这一遭就好了,肯定是很让人羡慕的一对夫妻。” “这也不一定啊,顾小姐是顾氏集团的一份子,她手中掌握了顾氏不少的股份,顾氏三位少爷对这个唯一的妹妹是极其疼爱,顾小姐在上流圈子中可是极其抢手的。要知道,为了讨得顾小姐欢心,那些名门公子哥可是用尽了心思,齐氏家主虽然低调,可是也有传闻,是个很厉害的商人,他娶顾小姐,肯定是有自己的计划,这豪门中,哪有所谓的真爱啊。” 一副酸溜溜的口吻,配上她羡慕妒忌恨的表情,不难猜出,她其实也很妒忌。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顾氏三位公子如此疼爱顾小姐,又怎么可能看着顾小姐被人利用,你看看齐氏家主为顾小姐所准备的一切,就证明了,齐氏家主对顾小姐是真心的,不然也不会同意将植物人妹妹嫁给齐氏家主,你来的最晚,你是没有见过,只要齐氏家主在家的时候,每日的按摩、喂食、洗漱、穿衣、打扮……都是他亲手做的,这次要不是为了给顾小姐求医去了美国,也不会让我们动手了。” “那照你这样说,只需用召一两个专业人才就行了,何必召这么多人培训。” “说你不懂你就真的不懂了吧,齐氏有钱,自然是不缺这一点,齐氏要的是最好的服务,你以为你进来了这工作就稳定了,错了,你要是有个不注意,随时都有可能解雇,要知道,在这里,解雇的人着实的不少,不要你以为是个医学硕士就高高在上,这里曾经解雇好几个著名医院的知名医师、博士之类的,你的那点文凭,在这里根本就不够看。” “你,”气急的年轻女子指着对面的一脸嘲讽的女子,看的顾明珠更加的疑惑起来。 顾明珠也没有心思继续逗留下去,回到自己睁开眼看到的房间,慢慢的飘到床前,床上的女子睡的十分的安甜,要是不知道内情,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个植物人。 顾明珠顺着房间重新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很大,分有起居室、卧房、浴房、洗手间、更衣室……可以说,一层,都是她的房间。 顾明珠浮在女子的上方,仔细的盯着床上的自己看,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容貌是一模一样,几乎就是一个人。 这时候床头边柜子上摆着的一个东西引起了自己的好奇,顾明珠好奇的想要看看清楚,丝毫没有发现身后的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个人影,就在顾明珠的手要触到柜子上摆放的东西时,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拿起东西,顾明珠这才看清楚是个精致而又古朴的镯子,顾明珠眨了眨,她觉得这个镯子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却又想不起来。 后知后觉的顾明珠这才注意到突然多出来的男人,抬眼就想看清楚他到底是何人,但是一阵强光突然四面八方朝自己涌来,顾明珠顿时花了眼,神智也开始模糊起来,在彻底陷入黑暗的时候,她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一声声低沉,透出无限的情意,“明珠,明珠,明珠……” 最后的意识,就是这一声声的“明珠”,顾明珠突然鼻子一酸,心中涌现无限的情谊,她有种感觉,自己寻寻觅觅要找,在这一刻,她找到了,她的人生,也圆满了。 等到顾明珠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在一片浓雾之中,四周也是灰蒙蒙的一片,根本就分不清楚东南西北,顾明珠心里还是着急起来,这到底是在哪里,她所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有什么寓意? 突然,不知道哪个方向来了一道光,光线很强烈,顾明珠不得不侧开头躲避强烈的光线,等到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的浓雾已经消散了,自己身处在一个临水的亭子中,亭子在一个一望无际的荷叶海洋里,各种颜色的荷花在阳光照射下,色彩斑斓动人,迎面而来的清风抚在脸上,带了舒服的凉意。 突然从远处传来小孩“啊啊啊啊”的声音,顾明珠伸手搁在眼前展目望去,不知道何时亭子一处多了一条栈道,顾明珠好奇的沿着栈道往前走。 等她觉得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的时候,回过身,想要自己到底走了多长的时间,却发现亭子不知道何时消失不见了,长长的栈道弯弯曲曲被绿茫茫的荷海给掩住了来的方向。 顾明珠顿时十分的迷茫,突然又听到小孩的哭声,等到顾明珠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得站在栈道的另一头,在尽头处,有个硕大的荷叶,荷叶上有个白白胖胖、长得十分可爱的小男孩,穿着大红色的绣着荷花荷叶的肚兜,肥肥嫩嫩、白生生的胳膊就跟一节一节的藕节一样,小男孩见着自己看着他,也不哭了,睁着一双圆圆的、水弯弯的、清澈透明的大眼,伸手就要自己抱。 顾明珠看小男孩朝自己伸手,心下十分欢喜,就伸手将小男孩抱了起来,小男孩咯咯咯的笑得很欢,顾明珠仔细看着小男孩,觉得小男孩十分的眼熟。 还没等她理清楚,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明珠”,顾明珠回头,就看到身着一袭宝蓝色云纹团龙直裰的、卓尔不凡的昭宗帝缓缓的朝自己走过来……<!--over--> 第二百八十二章 这时候背后又传来声声“明珠明珠”,顾明珠好奇的回过头,背后并没有什么,只见一阵风过,如海的荷叶翻动一阵阵的波浪,顾明珠仔细聆听,似乎是风声,似乎又是从天边传来,似乎又是自己的幻觉,但是,她觉得这声音十分的熟悉。♀ 终于,她想到了,这声音不是自己在现代的屋子里听到的吗?那个男人,她到底是谁? 顾明珠蹙眉思索,虽然来不及看清楚那男人的容貌,但她有种感觉,似曾相识。 见顾明珠没有动,昭宗帝大步走进了几步,然后好像前面有阻拦一样,拦住了他前进的步伐,见顾明珠还是站在原地不动,昭宗帝的声音也急切起来。 顾明珠回头看看昭宗帝,好似他面前数着一个看不见的墙,阻隔了他跟自己,然后她又望了望身后,很想知道现代的哪位一心一意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越发的犹豫不决。 然后,她感觉手中一空,不明白自己手中的孩子怎么就不见了,四下焦急的寻找,听得孩子的哭声,她抬头就看到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昭宗帝的手上,顾明珠急急忙忙的朝昭宗帝和孩子跑去,这时候身后的声音也越来越哀切起来,顾明珠回头看了看,不知道何时,身后的多了一道光墙,闪烁七彩的光芒,顾明珠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她朝那道光墙中走去的话,自己,可能就能回家了,想到这里,顾明珠转过了身,开始慢慢的朝光墙走去…… 身后小孩的哭声戛然而止,顾明珠好奇的回头望过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昭宗帝手中的孩子突然不见了,就看到昭宗帝怔怔的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自己。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悲伤。那沉重的悲伤如奔涌而来的海水,铺天将自己盖住,自己溺毙在其中,她的心,不由得也跟着伤痛了起来,于是慢慢的朝昭宗帝走去。♀ 一步一步,十分的沉重,每走一步,顾明珠就知道,自己就必须要舍弃了。就在离走到昭宗帝只剩下一步的时候。顾明珠猛然回头。就听到光墙后面出来陌生的充满深情的男声,“明珠,我爱你。” 顿时,顾明珠潸然泪下。她飞快的转过头,踏出了最后一步,只感到眼前一道白光,她觉得有很重要的东西在流逝,还没等她把握住,眼前就一片黑暗。 殿外是艳阳高照,晒得人昏昏欲睡,而关雎宫内,则是一片安静。宫人们都刻意的放轻了动作,怕惊扰到内殿的人一般。 怀蝶接过醉波拧好的温热帕子,细细的替顾明珠擦起手起来,然后一愣,看到顾明珠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泪。怀蝶还来不及发出惊喜的欢呼,就听到不远处昭宗帝充满了惊恐的大喊给愣住里,怀蝶转过身,就看到昭宗帝满头是汗的坐在美人榻上,一瞬间的怔愣之后,很快的就跑到了床边,看到床上脸色苍白却一脸安然甜睡的顾明珠,她感觉昭宗帝十分的不安,手都还在微微的颤抖,抚上了顾明珠的面容…… 容尚宫见状,忙拉了怀蝶的衣服,怀蝶反应过来,朝昭宗帝福了福身,安静的离开,在穿过红木镶嵌玉石雕刻梅兰竹菊四条屏时,回了回头,就看到昭宗帝温柔怜爱的看着床上的女子,缓缓的俯下身,怀蝶飞快的回过头,眼眶十分的酸涩。 昭宗帝回想起梦中惊恐的一幕,到现在他都无法平复,也许是梦境太过真实,让他无法全然抽身离开,也许是自己一直以来最为担心的,担心有一天,顾明珠会不顾一切的抛下一切,决然的离开。♀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这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虽然梦境中的明珠,最后选择了自己,可是,自己还是无法安心,他不知道明珠为何迟疑,为何会朝相反的方向走,他知道,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东西在牵绊这明珠,能超过自己在明珠心中的份量,想到这种可能,他就无法坐住。 这些年,他辛苦付出的一切,只不过是希望,希望自己是明珠生命中的独一无二,在她遇到抉择的时候,她能义无反顾的选择自己。他知道自己这种要求很自私,可是,他无法容忍,容忍会有其他人在明珠心中的份量超过自己。 每想到这里,他就无法控制自己,他就想将这一切摧毁,当然,他永远都不会伤害,自己这辈子唯一的挚爱,他会把他所有的威胁一一的扫除,让她死心塌地的留在自己身边,为了她,他不介意成为她所不喜欢的人,只要她能在自己身边,他就有机会赢取她的心,他可以忍耐,可以等到,但绝对不能容忍失去。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明珠,你怎么还不醒来,明珠,是不是我逼你太紧,所以不愿意醒来,明珠,你快醒来吧,我答应你,以后都不逼你,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就好,我一定会耐心的等待你,等待你承认自己的心思,明珠,你快醒过来吧,明珠,我已经等不及了…… 好梦正酣的人,真的是很讨厌有人在自己耳边不停的嗡嗡嗡嗡,吵得自己不能安心入睡,素来有起床气的顾明珠,皱了皱眉,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吵自己? 哦,对了,这个世上唯一能吵自己就只有那个混蛋了,那个混蛋总是趁自己睡着之后吵自己。本来是打算不想理会他的,可是他不停的说,不停地说,说的顾明珠的心都软了起来。 不情不愿的睁开眼,就看到眼前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布上了一层青色,清俊的容颜上带了失意和憔悴,顾明珠的心顿时软化了成了一滩水,吃力的想要抚上他的脸,想要告诉他,自己很好,很快,自己的手就被他温暖厚实的大手给捂住…… 顾明珠努力的绽放一抹笑意,嘴唇动了动,这时她才觉得自己嗓子干哑万分,努力唤出了两个字,“恒郎。” 昭宗帝一怔,看着顾明珠苍白的脸上挂着释然的笑意,眼前顿时就布满了一层水雾,然后,用力的将顾明珠抱在了怀中,紧紧的抱着,好似万分珍贵,从此,生命找到了另外一半,从此,自己空缺的半圆终于合上了,从此,自己就不在寂寞了…… 顾明珠头靠在昭宗帝的脖颈间,感受着他拥抱自己的力度,眼泪簌簌落下,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知道,从现在开始,她一定要好好的爱这个男人,一定要留在他的身边,陪他慢慢的老去…… 明明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很伤心,总觉得生命中有很重要的一块缺失了,仍自己怎么想,都想不到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想的头发疼,她还是想不起,最后决定放弃了,既然想不起就想不起吧,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听得顾明珠醒过来,李太后顿时朝西方不停的拜了拜,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感谢佛主,感谢玉皇大帝,感谢观世音菩萨,感谢老天……” 霍太后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听得李太后不停的拜谢鬼神,霍太后眼里水光闪闪,“妹妹,你不是素来不信奉这些的吗?” 李家是典型的儒家代表,李太后也是从小深受儒家文化熏陶,对于道家佛教这些,是从来不屑一顾,虽然后宅中的女子为了心安,免不了设置小佛堂早晚跪拜,但是,这在李家却是不允许的。 李太后又拜了拜之后,才坐到炕上,笑道,“姐姐这话说差了,这佛家道家没有可忌讳的,只要能求得平安,那自然就是好的。上次姐姐大病,我可是在佛前许下了愿,要在寿康宫舍下小佛堂,早晚跪拜。” 这话说的霍太后感动不已,拉着李太后的手,泪眼汪汪,“妹妹,多亏了你。” 霍太后这才明白,为何李太后要在自己病好之后,在寿康宫设置了小佛堂,还每日虔诚跪拜诵经,一日都没有落下。 李太后看着软弱无主见之人,确实是心性极其坚定的,一旦她下定了决心,是很难让她回头的。想到自己之前大病,她能为自己做这么多,她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李太后倒是很坦然一笑,“姐姐,这些年相处下来,从前哪些小疙瘩早就随风而去了,其实这些年真正说起来,我还得多谢谢姐姐,要不是姐姐,我我没有现在的风光日子,也不能如此平和的跟姐姐在一起谈天说地,姐妹一场,能拥有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 霍太后眼里含着泪,点了点头。 鼻子敏锐的顾明珠闻到一股苦涩的味道,眉头立马皱的死紧死紧的,带着哀求之色看着昭宗帝,水弯弯的大眼看着昭宗帝,施恩的楚楚可怜。 对上顾明珠可怜的表情,昭宗帝状似看不见,扶着顾明珠坐好之后,从怀蝶手中接过药碗,用汤勺搅了搅,闻着荡漾开来的苦涩味道,顾明珠眉头皱的更加的厉害。 昭宗帝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又尝了一口,觉得温度适宜,就送到顾明珠的嘴边,顾明珠撅着嘴巴看着昭宗帝,看到昭宗帝一脸的不容拒绝,只好苦着脸,乖乖的将药喝了下去。 看着顾明珠一口接一口的喝着药,怀蝶和冰晴对视一眼,笑了笑,神情骤然放松了下来。l3l4 第二百八十三章 果然还是皇上有办法,想到从前一要喝药,皇贵妃可是各种方法都使了上了,让她们也是头大不已,如今,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眼瞧着只剩下最后一点,苦涩的药味已经充满了全身的顾明珠再也忍耐不住,趴在床边呕吐起来。 昭宗帝一看,也是担心的不得了,将药碗往身后一递,轻柔的拍打着顾明珠的后背,“明珠,可还要紧?”转头又大声的吩咐,“来人,还不快传太医。” “不要传太医,”听得要召太医过来,顾明珠马上就坐了起来,拉着昭宗帝的手,哭丧着脸,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漂亮的凤眼里喊着两弯水,抽了抽鼻子,撒娇道,“恒郎,药太苦了啦,我不要喝了啦,我都已经喝了很多了啦。”一边来拉着昭宗帝的袖子,不依不饶。 昭宗帝顿时就笑了起来,看着碗底据剩下一点点,再看看顾明珠极其可怜的模样,心下一软,将顾明珠揽在怀中,轻轻的拍打着,“好好好,不喝了不喝了,”然后又捻起一个蜜饯放入顾明珠的唇中,柔声劝道,“吃颗蜜饯压压苦味。” 顾明珠含着蜜饯,苦涩的嘴里总算是感觉好了不少,这才把要掉不掉的两弯水给收了进去,昭宗帝又拿起帕子,轻轻的替顾明珠擦了擦鼻子。 喝完药不久,顾明珠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昭宗帝轻柔的将顾明珠放好,又细心的替她掖好被子,拍了拍她的脸颊,“睡吧,我现在还有国事,等忙完了就来看你。” 顾明珠乖巧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恒郎且放心,我会好好的。” 听得顾明珠没头没脑的话,昭宗帝原本柔软的心更加软和。在顾明珠额头上印了个吻之后,低声说道,“嗯,我很快回来,乖乖闭眼。” 顾明珠闻言闭眼,娇俏的样子,逗得昭宗帝失笑出声。 出了关雎宫,昭宗帝改道去了寿康宫,陪母后太后娘娘和圣母太后娘娘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回了乾清宫。 昭宗帝并没有去御书房。而是去了乾清宫东南角的一个小院。 西门一笑看到昭宗帝走了进来。朝昭宗帝行了礼。简短的汇报了情况,“已经全部处理好了,她执意要等您过来,在正房等着您。” 昭宗帝点了点头。西门一笑打开院门,院子倒是不大,正头的是散件屋子,右边有两间厢房,昭宗帝径直朝正房走去,还没有走到正房的门口,一袭领口绣柳叶纹素白上衣,底下是淡粉色挑线裙子的女子蹁跹走了出来,腰姿轻软。扶风摆柳,乌鸦鸦的发丝挽成了堕马髻,镶珠花的累丝小银簪子定住,鬓角边簪了不过指甲大小三两朵束成的绒花,十分素雅简单的打扮。虽然比起普通的女子打扮要好了不少,虽然是一身常见的打扮,却透出女子灵巧的心思在其中。 该女子盈盈福身,朝昭宗帝行了个大礼,昭宗帝面色平静,“起来吧。” 女子应声抬起头,白净的瓜子脸上无任何装饰,衬得一双杏眼越发的灵巧动人,赫然就是端阳节事发第二天,自杀身亡的淑妃娘娘——沐颜苼。 沐颜苼垂手站在昭宗帝面前,低着头,看着裙底露出的一截修鞋,“民女多谢皇上答应民女无理要求,前来见民女。” 昭宗帝抬眼看了一眼跟自己相处了一年多时光的女子,发现自己并不了解眼前的女子,当然,她也不会花费多余的心思去了解,对于自己来说,她已经发挥了自己棋子的作用,根本无需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昭宗帝神情越发的冷冽,“说吧,你一心想要见朕,到底还有何要求?你所要求的,朕都按当初承诺做到了。” 听得昭宗帝冷冷的话语,沐颜苼觉得心一紧,顿时一股酸涩无声的弥散开,赶紧整理了心情,福了福身,“民女知道民女要求会有些无理,民女只求皇上能大发仁慈,给她一个全尸。” 昭宗帝抬眼,看了一眼沐颜苼,沐颜苼顿时觉得压力无比的大,昭宗帝撩起衣摆,淡淡的说道,“朕答应你,朕希望你能记住你当初的承诺。” 沐颜苼赶紧屈身,低垂着头,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嘴里的苦涩化作了无味,连自己都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何感觉,“民女不敢,民女会牢牢记住民女当日所说,还请皇上放心。”努力的抬头,想要最后看一眼眼前的男人,好将他的容颜深深的烙在心上。 不过,她注定还是失望了,她抬起头的时候,昭宗帝早已转身离开,等到她转过身的时候,就看到昭宗帝挺拔的背影,院门半开着,露出从来不离昭宗帝身边的冰冷的男子恭敬的姿态,俊美无匹的侧脸,传说中顶级高手,昭宗帝最为信任的贴身护卫,西门一笑。 沐颜苼手捂在胸前,听得那位高高在上、威严华贵、高贵凛然的男人低声吩咐,“一笑,去安排好,别让人发现。” 轰的一声响,她觉得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她努力的将它逼回去,可是,她还是失败了。 昭宗帝回了御书房,就看到康王极没有形象的窝在椅子上,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康王倒是很机警,马上立正站好,瞬间就恢复到沉稳低调威严的康王殿下形象。 昭宗帝没有理会康王,直接坐到了书案后,拿起折子批阅起来。 康王装正经没一会儿,就开始不安分起来,这里瞅瞅那里瞄瞄,当然,是不会错过昭宗帝脸上一点儿的细微情绪。 昭宗帝也是知道康王在打量自己,专心一致的做着手上的事情。 两刻钟之后,康王果然坚持不住了,跨了几步,趴在书案上,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皇兄,我的好皇兄,你这次一定得救救我,你皇弟我,这次能不能活,就全看你了。” 十分殷切的看着昭宗帝,就好像昭宗帝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般。 昭宗帝放下奏折,看着康王满脸的额不正经,眉头皱了皱,康王一见,马上做出老实的姿态起来,昭宗帝看了康王好一会儿,直看得康王心里直打鼓。 昭宗帝叹了口气,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说吧,到底是何事让你这般为难?如果是你家王妃跟你闹别扭了,待这几日过了,朕放你几天假,让你好好讨你王妃欢心。” 向来自诩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康王在昭宗帝一本正经的调侃中,难得脸红了一会,颇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后脑勺,神情倒是很认真,“皇兄,语嫣她是极好的,这妇人怀孕期间,本来脾气就怪了些,再说了,确实是臣弟做的不对,语嫣她生气本就是应该的。” 昭宗帝挑眉,“哦,是吗?那你遣散王府后院的妾室通房,又求了朕将原本你看中的侧妃人选另许他人,这几年,除了康王妃之外,更是不近任何女色,这康王妃孕期脾气的时间也太长了些吧?” 说的康王更加的不自在起来,开始讨饶,“皇兄,这事儿都过了好几年,您就别总拿说事吧,这事与语嫣本就不相干,都是臣弟一人的主意,您就别怪语嫣了。” 见康王一心维护康王妃,昭宗帝倒是懂得见好就收,他不是不知道康王隐秘的心事,当初要不是自己抢先出手,明珠就有可能成为自己素来最疼爱的弟弟的妻子。也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康王对自己这个兄长生了隔膜。 后来康王娶了康王妃,两个人倒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康王也似乎走了出来,恢复了从前的飞扬洒脱,其实,深知康王性子的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他还是有些意难平。 幸好康王在女色上放纵了些,到底还是知道规矩的,虽然没有闹出什么大事,却是风波不断,不管怎么胡作非为,人前还是给足了康王妃尊贵体面。 如此几年下来,康王妃好不容易有了身孕,恰好康王的一个新宠心生妒忌,想要出手害了康王妃的胎,康王妃身边的人都是不简单的,很快就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哪天,喝多了酒的康王在新宠的哭哭啼啼之下,说了几句重话。没想到康王妃也是有脾气的,当即收拾了东西,跑到了平宁候府。 阳平长公主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心里自然是有火气,恰好旁边又多了个明珠煽风点火,事情弄得越发不可开交,虽然是遮掩住了,还是有些风声传了出来。 也就因为这一弄,康王彻底明白了过来,一番做小伏低,总算是哄好了康王妃,康王妃也是大度的,心里也有康王,两个人在成婚好几年,在长子出生后,总算是体会了一把甜蜜夫妻,这几年,感情是越发的融洽起来。 昭宗帝抬眼,“到底是何事,这般支支吾吾的?” 其实说起来,康王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一个是自己崇拜敬仰的兄长,一个是几乎没有多少印象的嫂子,康王是怎么也无法将两人联系在一起,他是绝对相信昭宗帝,肯定不会做出有悖人伦、伤风败俗的事情来,可是从齐江氏带着幽怨的表情中,怎么都觉得其中有他不知道的内情在,心里格外的好奇之余,更多的是担心,担心当年还有尚存的余孽在,如同毒蛇般,突然之间冒了出来,要是不加小心随时都有可能被毒蛇咬上一口。 第二百八十四章 <!--go--> 听完康王一五一十的道来之后,昭宗帝的脸是彻底的沉了下来,这几日他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明珠的身上,真体会得来不易的幸福,至于其他的事情,他都交给了康王去办,他相信康王的本事,根本就不用他多过问,也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如今听康王讲来,他觉得万分的可笑,他跟齐江氏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曾经的成王妃对他来说,印象极其陌生,自从当年的成王府大火之后,要不是仵作发现了不对劲之处,他也不会追查此事,将设下一个圈套,将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如今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是该要告一段落了,之前沐颜苼为她求情,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成王府在当年的那场大火中早就烟消云散了,当年的成王妃已经成为了阶下之囚,根本就没有自己担心的事情了。 康王叹了口气,“皇兄,连着好几日了,她非要见您一面,说是有很重要的问题想要问您,臣弟仔细查过了,并没有什么遗漏的,她这是不会在使诈吧,想把皇兄引过去,到时候来个玉石俱焚,好给老四报仇?可是不对啊,从前老四活着的时候,也没见她对老四怎么好怎么好,倒是老四对她上心的很,多数时候,她都是一副冷冷的不领情的表情,”康王摸着下巴,一副八卦的样子,“虽然老四心里的烂肠子很多,不过对她,到还真的是有几分真心,你说,她会不会得知老四死了,幡然醒悟,就想要给老四报仇,给她儿子报仇?” 昭宗帝看了看康王,顿时康王满肚子的好奇被昭宗帝这一眼给散的一干二净,脸上挂着讨好的笑,“皇兄。臣弟知道该怎么做了,现在就给她一杯鸩酒,早点了结也好,省的添些波澜。” “算了,”昭宗帝喊住准备离开的康王,站起身来,“朕还是去见她一面,既然她不懂的想要问朕,朕也想知道,她到底想问朕什么。念在老四临死前还恳求朕。将来有朝一日能将他们葬在一起。” 听得昭宗帝这样说。康王是大大的吃惊了一把,显然他还不知道其中居然有这样的内情在,对于从小就喜欢欺负他,总是表现出一幅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四皇兄。肃然起敬起来,居然想不到,他也是个情深之人。 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的齐江氏,端庄的坐在简陋的床上,双后搁在大腿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就算狱卒打开了牢门,她没有睁开眼,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知道狱卒开口,“齐江氏,皇上有旨,宣你见觐。” 齐江氏这才睁开眼睛,面容平静无波。站起了身,整了整衣裳,要不是在简陋的牢中,要不是她一身囚徒的打扮,俨然还是从前高贵凛然、端庄美貌、众星捧月的成王妃。 齐江氏仪态很是高贵,要不是双手、双脚上的镣铐,根本无法将这个虽然已经年过三十,生活的磨难将她从前的美貌化作了无以言明的伤痛,却丝毫没有折损她的风韵和气度。 齐江氏默默无言的跟在狱卒的身后,虽然目不斜视,但每走一步,心里都在思量,自从她最开始自报身份之后,连着好几日都在要求求见皇上,可是她的要求一直都没有被答应过,除了康王来看过自己一回,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跟前几没有变化。 狱卒领着齐江氏到了一个小屋子里面,打开了门,做了个恭敬的请她进去的姿势,齐江氏微微的颔首,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等到走进去之后,才吸了口凉气,原来屋子里的人不是其他,正是自己一直要求要见的昭宗帝,可是,相比于自己被囚禁在牢中的时候,他明显的消瘦了不少,眸光黯了黯,想起端阳节上发生的事情,心里就有了数,果然,皇上还是在意皇贵妃的。 齐江氏行了礼,挺直了腰杆。 昭宗帝扫了一眼齐江氏,外貌或许跟从前有了变化,可是骨子里的骄傲却是一点没变,倨傲的神情让他仅有的记忆中的印象跟眼前的无比的贴合。 昭宗帝双手负背,居高临下的看着齐江氏,“你要见朕,到底有何重要的问题?” 看的昭宗帝的态度,深深的怨恨从心底里涌现,目含刻骨的恨意,沧然一笑,“当年,你为何失约?” 昭宗帝一愣,不明白齐江氏话里的意思,“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呵,不知道,”听得昭宗帝冷淡的话语,齐江氏倒退了几步,眼前一片水雾,伸手擦了擦,神情坚毅的看着昭宗帝,“当年,我约你大觉寺一见,你为何不来?你不来也罢,为何偏偏让了他过来,我江凤栖虽然微贱,还轮不到你来表兄弟情谊,齐恒啊齐恒,你当年既然敢做,为何不敢认?你不悦我,可以明说,又何必将我推到一个让我厌恶的男人怀中。是啊,你既是先帝选中的皇位继承人,又怎么会娶江左丞相的嫡孙女,怕是避之而不及吧,齐恒,如此行径,你当得起一国之君吗?” 对于江凤栖的指责,昭宗帝感觉到莫名其妙,他不过是在公开的场合见过面,私底下根本没有接触过,她的指责,让昭宗帝觉得很可笑。 是的,可笑,当初尚未封王、又不太得圣心的他,不是公勋贵卿最佳的选择,但是当年的他身边总是出现很多女人,使尽各种手段想要讨得他的欢心,这让他烦不胜烦,因此,素来都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看着昭宗帝一副不明白的样子,江凤栖笑得更加的悲怆起来,这就是她一心爱慕的男人,做过的事情不承认,真是,枉费了她的一片心,原来,她江凤栖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当年大觉寺一事,皇上确实不知情。”屋子里想起了没有升降起伏的声音,冰冰冷冷的。 江凤栖抬头,这才看到一直安静的立在昭宗帝身后的男人,这个男人,她不陌生,相反,她十分的熟悉,西门一笑,皇宫第一高手,在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没有成为皇上的时候,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两个人都是属于寡言少语之人,曾经还有不少人拿他们两个做过赌注。 “你不过是他身边的一条狗,你自然是维护你主子的。”江凤栖将心里的一腔怒火转移到了西门一笑身上,从来都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对于江凤栖尖酸刻薄的话,西门一笑还是一点表情也无,依旧一板一眼的说道,“你给皇上的信,在半途中就被人给截住了。你大婚之后,才无意得知。” 简短的四句话,如同一盘冰水浇在头上,让江凤栖彻底的冷了下来,她不置信的倒退了两步,仔细的想了又想,企图将当年的事情还原。 越来越多曾经被自己忽略的细节浮现出来,难怪,当年在大觉寺,他第一次对自己摆了脸色;在大婚之夜里,他一遍又一遍的在自己耳边许下诺言;每次遇到争执,自己冷面对他,他总是十分的疯狂,眼里的怒火要把自己烧着,却强忍着;只要陈贵妃为难自己,他总是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说好话;王府里的女人来来去去,她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看到那些女人熟悉的感觉,分明,她们的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自己的影子…… 她以为自己都忘了,这些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根本就不是自己生活的重心,原来,她没忘,她还记得如此的清楚,就好似上刻才发生一般,清楚的记在自己的脑海中。 他的心思,她从来都是知道的,可是,她的心里有了伤口,因为他的失约,让她无法释然,也无法走进她,她只能一直冷硬的隔开两人,就算他愤怒、失望、伤心、祈求、渴望,那又如何?他不是她自己想要的,她根本就无需花费一点心思。 可笑的是她,被自己给迷障了,她一直渴求的,其实就在自己身边,是她有眼无珠,是她看不到,这些年的孓然一身、颠沛留意,都是自己的活该。 她根本就不值得,那个傻子! 收拾好情绪,江凤栖看向昭宗帝的时候,再也没有之前的怨恨,好似了悟了一般,看起来轻松了不少,“他,如今,葬在何处?” 当年成王府的一把大火,烧掉了她对他的怨恨,烧到了她所有的忍耐,她从没有想过回头,她拼尽了一口气力,只是想问问眼前的这个男人,当年为何失约? 至于跟她同床共枕多年,已经育有一子的男人,根本就不在她的计划之类,虽然,得知他死去的消息,她不是没有难受,不是没有怅然若失,只是那时候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借着这些,盖住了她心里的恐慌。 她从来没有想过去他的坟前祭拜,而是选择将他彻底的遗忘。 等到水落石出的时候,她才知道,知道自己,做的有多么的过分、无情,还真真应了他每次气急时,说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 他说对了,自己就是个冷血无情的,冷血到自己都不齿。 看着很快就恢复情绪的江凤栖,昭宗帝眼里闪过一抹赞赏,难怪,难怪老四临死前,念念不忘的就是她,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只是可惜,她的醒悟来的太迟太迟了,横亘了十余年的时光,早就改变了很多的事实。<!--over--> 第二百八十五章 虽然从前这个兄长,两个人之间夹杂了太多太多,两个人根本无法做个陌路擦身而过不留记忆的陌生人,只能做你死我活的敌人,这是头一次,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兄长的一面。 昭宗帝的目光中带了可惜,“四皇兄,他的骨灰一直放在宗人府里。” 江凤栖垂下眼帘,眼角的一滴泪无声息的落了下来,“他死前,可是求了你,若有朝一日,将我与他葬在一起?”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她却说的无比的肯定。 昭宗帝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江凤栖,江凤栖随即微微一笑,似乎沉浸在回忆中,语气怅惘,“他,从前常常说,生同衿死同穴,从前,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当年逃出成王府,他怕死后没有机会,才将我还活在人世的机会透露出来吧,为了引起皇上足够的重视,肯定是准备了很多。原本我以为我是擅长布局,没想到,他才是最后布局之人。” 扬头看了一眼尊贵威仪的男人,粲然一笑,“皇上,其实,你很早就知道了吧?从前在闺阁中,跟昔日好姐妹讨论几位皇子时,都说皇上是面冷心冷之人,只有我说,皇上,看着是个面冷之人,在几位皇子中,却是最重情之人,可惜的是,皇上太过吝啬,能得皇上关注的人太少太少。当时好姐妹嗤嗤笑我,我却淡定处之,果不其然,皇上确实是这样的人。” 对于江凤栖的点评,昭宗帝不以为意,目露赞善,“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将事情理清楚,很快的明白自己的心思,也不枉四皇兄临死前算计自己一把了,果然,四皇兄才是最了解自己妻子的人,也很好的把握住了自己的心思。 倒还是从前看低了她。总以为他飞扬跋扈、眼大心空,总是无所顾忌,却没有想到,他也有这么精巧复杂的心思,将所有的都算计了进去。就算自己事后得知了真相,却依然心甘情愿的按了他的计划来做。 四皇兄啊四皇兄,如果你真有心的话,当年你是绝对能坐上那个位置的吧? 那为何你最后放弃了?怕不是你本就无意于其中,演了一场戏给所有人看,然后你才能从容落幕。 重重迷雾散开的眸子。如潺潺清泉水。清澈灵透。“果然,这世上只有一个顾明珠,明珠明珠,皇上心里有了明珠。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了。从前是我迷障,还请皇上原谅,待我死后,化成灰,与他融在一起,找个有阳光、有风的日子,在凌梦山顶,撒了吧。也算了了当年他对我的承诺,带我看遍这大江南北的风光。” 说完。右手摸了摸左手腕上黑色的,造型古朴的,是木非木,是铁非铁的镯子,因为时常抚摸。镯子被打磨的十分圆亮,透出一层淡淡的柔光。 这还是当初大婚夜里,他亲手替自己带上,自己不喜,第二日并取了下来,他也没有生气,依旧替自己带上。每当自己闹小性子,取下的时候,他总会替自己带上,不管之前他多么的生气,却总是一脸的虔诚。 当年大乱,她被困在成王府中,后来皇上回京,洛王成为继承人,她被关在成王府,哪里都不能去,她焦心之下,取下了镯子,放在妆台上,后来离开成王府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何带走了这个镯子,并一直佩戴了这些年。 昭宗帝点了点头,江凤栖淡淡一笑,手抚上了镯子上的雕纹,用力一按,弹出一刻小小的、白色的药丸,她取下药丸,释然的笑了笑,放入唇中。 很快,江凤栖就软软的倒在地上,面色一点痛苦也无,神情安详,无骨子里透出的清冷孤傲,柔和的如杏花树下,拈花而笑的温柔女子,情意绵绵的迎着她的情郎。 对于江凤栖的动作,昭宗帝早就发现了,但是他并没有阻拦。 如今一切都已经按他计划的来了,他也没有必要再阻拦了,孤零零的在宗人府的灵堂上等了十多年,怕是再等不到,他就要托梦了。 昭宗帝看了西门一笑一眼,西门一笑微微的屈了屈身。 一辆普通的青布马车从西城门沿着管道一路驶向一个僻静之所,按到四周人烟茫茫,赶马车的中年大汉勒住马,停了下来,下来马车,“就送到此地了,至于姑娘想去哪里,由姑娘自己决定,希望姑娘能记住姑娘的承诺。” 车门被打开,是一身普通的蓝布绣花衣裙的海莲,海莲朝大汉颔首,“还请大人禀告那位,民女记住了,以后绝对不会给那位带来麻烦的。” 大汉抱拳,上了同行过来的马,马鞭一挥,只余漫天的尘土。 等到人走远了之后,海莲娇嗔,“傻大个,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赶马车。” 马车内传来一道妇人的女声,“海莲,双寿是你未婚夫,你这样不分场合,成何体统。” 一脸老实像,长得高高壮壮的双寿,憨厚的笑了笑,对着马车内的人说道,“岳母,没事的,俺就喜欢海莲这性子。” “啪”的一声马车就被合上了,上了马车的双寿听得海莲的嘀咕声,“谁说他是个傻子,我看他精得很,我还没嫁给他呢,岳母岳母的就喊上了,羞不羞啊。还有,娘啊,我才是你女儿,你怎么就是偏向他,这不公平,姑娘,你说说,我是不是很怨。” 双寿听得呵呵呵直笑,抬眼看了看天,觉得天儿真好,扬起马鞭,吆喝了一声,听得一声马叫,马车沿着官道晃晃荡荡的走着。 沐颜苼掀起帘子,看到后面扬起灰尘,盖住了原本就看不清楚的京城,眼睛酸涩起来。 帘子被放下,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坐在沐颜苼的身边,“姑娘,别哭了,辛苦了这些年,总算是得偿所愿了,等到了南浔,安了家。再找个良人,成家生子,姑娘这一生就完美了,老奴到了九泉下,也算是对得起夫人当初所托了。” “妈妈,谢谢你。”沐颜苼的头靠在中年妇人的肩上,她真是沐颜苼的奶母,海莲的母亲,唤作胡妈妈,“害得你这么大的年纪还要跟我颠沛流离。不得安生。” “姑娘说的哪里话。”胡妈妈满是厚茧的手抚上沐颜苼滑嫩的脸颊。“老奴这辈子能还有机会回到故乡,已经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了。倒是姑娘,长这么大,一天的福都没有想过。现在也好。没了这些糟心事,以后平平静静的,未尝不是件好事。” “是啊,姑娘,”海莲坐到沐颜苼的身边,“您不总是说风雨之后见彩虹吗?好不容易逃离了皇宫,逃离了沐府,再也没有人能控制姑娘,我们到了南浔之后。开个铺子,定然能将日子过的极好,奴婢这几日可是想了又想,到时候我们开个什么铺子才好,要不。到时候先去探探路,看看什么好做,说不定,以后我们也能成为天下闻名的大商人不是。” “你呀,你这脑子你一天到晚到底在胡想些什么,”胡妈妈哭笑不得的敲了一下海莲,“到了南浔,赶紧把你跟双寿的婚事给办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也不想想,双寿等了你多年,成了婚,赶紧生个孩子,双寿家里就他一个独苗,你可不能让他断了香火……” 对上胡妈妈的说教,海莲一脸苦色,看的沐颜苼抿唇轻笑。 心里最后的一丝不舍、不甘,也在这轻松愉悦的气氛中慢慢的消散,虽然不能像从前锦衣玉食,但是这样平静安宁的日子却是自己一直梦寐渴求的,如今,梦已达成,自己还能有什么奢求? 那些不该属于自己的,自己就不应该去想,免得乱了自己的心。 想起记忆中那个英伟的男子,还有那个璀璨如明珠的女人,希望,你们以后能一直好好的。 就算自己不能得到,她也希望,那个站在高处的男人,在深夜中,不要总皱眉。 再见了,我曾经的梦。 同昌大长公主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搁在炕几上,面色黑沉,显然是气的不轻。 陆婈蕊忙坐在同昌大长公主身边劝慰,“阿娘,您别气,为了不上台面的,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照我说啊,也不是紧要的事情,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省的总是拿身份说事,给明珠难看。” “是啊,阿娘,”沈心语也接口道,“反正老国公爷都不在了,三房那边又是个不成器的,这事让他们自己烦着去,免得没事总给我们添麻烦。” 听得陆婈蕊和沈心语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同昌大长公主脸色总算好了不少,“要不是看在驸马的份上,也懒得跟这些肮脏的人计较,没得失了身份。” “礼哥儿媳妇,”同昌大长公主抬了抬下巴,一副很不屑的样子,“派人给刘妍月还有东平郡王府传个话,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早早了解的好,没事看着就膈应人。” 陆婈蕊福了福身,“是。” 顾怡然挥手让传递消息的人下去了之后,一脸的疑惑,对着周嫂子说道,“同昌大长公主怎么这会儿请我去广平候府,她不是想来看不惯我这个庶女的吗?莫不是……”脸色一变,语气急切起来,“宫里可有消息传出来?” 周嫂子摇了摇头,挥手让屋里的侍女们下去了之后,就凑到顾怡然身边,“应该不会吧,东西才递进去不久,婕妤也不会这么快用到,不是说了关雎宫被护得水泄不通吗?难道是之前淑妃娘娘的事情,被同昌大长公主知道了,想要借此警告世子妃?” 第二百八十六章 顾怡然摇了摇头,极其肯定的样子,“不会,自从当年被分出府之后,同昌大长公主就就没有管过我们,哪怕当年大哥被人设计中了仙人跳,闹得满京城都在看笑话,也不见他们出来说个话,”说道这里,顾怡然咬牙切齿,“沐氏的事情,我事后冷眼瞧着,这八成就是皇上早就设好的局,引那些余孽出来,广平候素来都是站在皇上那一道的,这其中广平候父子四人肯定是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不然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只可惜的是,那一刀,怎么就没有把顾明珠这个贱人给刺死。她也是个命大的,居然还能活下来,有了这份救命之恩,怕是皇上再也难以放下她了。” 说的顾怡然是十分的不甘和怨恨,听得周嫂子心惊不已,看到顾怡然长长的指甲扣在手心,忙低声劝道,“世子妃,慎言,这要是让人听到了,难受的可是您啊。” 顾怡然脸一白,松开手,果然手心有几个印痕,恢复到正常的顾怡然冷冷一笑,“我连私底下抱怨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周嫂子更加的紧张起来,好声好气的劝道,“世子妃,奴婢知道您心中委屈,可是,现实摆在眼前,您可别因为一时之气而忘了大局,想想两个哥儿,那边的手段您还不清楚吗?真要是惹到了他们,直接就朝您的软肋来,让你挑不到一丝儿错处。世子妃,这些年都忍下来了,您又何必在这当口闹出来呢?” 周嫂子苦口婆心的劝说,总算是让顾怡然的脸色好了些。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发脾气其实不过是想发泄而已,就算她心里有太多的委屈,但因为有牵绊,她不能由着心肆意的去报复,而且,她也很清楚。她根本就占不到什么好处,到头来,为难的还是自己。 被打扮极其体面的婆子引着路,顾怡然看着广平候府的后院,心里更加的不舒服起来,果然,这是不能跟东平郡王府相比的,原本心里存着的计较心思都换上了不甘。 等到沉心堂的门口,原来引路的婆子福了福身之后,并退了下去。换成了一袭女官打扮的依梅。对于依梅。顾怡然不陌生,从前在平国公府的时候,她没少为难母亲和自己。 依梅淡淡的扫了一眼顾怡然,微微的抬了下巴。“走吧。”并看也不看的朝院子里走去。 气得顾怡然脸都红了,芳霞见状,忙拉了拉她的衣服,顾怡然深吸了口气,才抬步跟上。 依梅将她领到左厢房,顾怡然看到里头坐着的刘妍月,顿时一惊,还没等母女俩寒暄上,依梅让人上了茶。 顾怡然看到刘妍月在。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说,瞧了瞧一直安静的站在一边的依梅,就要小声的说话,刘妍月赶紧使了个眼色给顾怡然。顾怡然虽然不明白刘妍月的做法,到底是乖乖的听从了母亲的话。 自从同昌大长公主派人请她到广平候府的时候。刘妍月就一直惴惴不安,好像有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一般,可是仔细的想了想,最近也没有跟广平候府有何纠葛,就抱着忐忑不安的心到了广平候府。 还没等她将屁股下的椅子坐热,就看到女儿顾怡然也来里,刘妍月的眼皮就开始跳了起来。 刘妍月和顾怡然并没有等多长时间,同昌大长公主就在一干女官仆妇的簇拥下进了屋。 依梦扶着同昌大长公主坐上了上首,并让屋子里的丫鬟连着刘妍月和顾怡然带来的都退下了,就只留下同昌大长公主身边四个“依”字辈的女官。 同昌大长公主抿了口茶之后,使了个眼色给依梦,依梦拿出一个物件放在茶几上,看到依梦拿出来的东西,顾怡然的脸色刷的就白了,目光锐利的盯着同昌大长公主。 同昌大长公主淡淡的扫了一眼顾怡然,顾怡然顿时全身发凉,开始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同昌大长公主阖上茶盖,清脆的声音让刘妍月和顾怡然顿时就惊了一下,同昌大长公主将茶杯搁在茶几上,语气十分的平静,“本宫不管你们想要陷害谁,但是,请你们记住,如果你们敢碰到明珠一个汗毛,本宫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你们!” 其中的威胁不明而喻。 顾怡然素来是个要强的,又主持了东平郡王府多年的中馈,自然是练就了一身不怒而威的气势,被同昌大长公主这么一弄,倒是让她回到很小的时候,看着同昌大长公主毫不留情的打死自己的贴身丫头极其家人时,自己内心的惊恐和惧怕。 顾怡然咬紧了牙,生生的低下头,最近抿的紧紧的,手背上的青筋暴露出来。 刘妍月也是惧怕不已,咽了咽口水,侧开头,看着女儿,恐惧战胜了担忧,然后噗通的跪下来,“大长公主殿下,这都是妾身做的,与世子妃无关。” 顾怡然也想站出来说话,刘妍月极其狠戾的看了她一眼,顾怡然如被钉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双眼开始发红了起来。 “在本宫这里,表演母女情深,根本没有用,”同昌大长公主并没有错过顾怡然眼里飞快闪现的杀机,表情也更加冷了起来,“顾怡然啊顾怡然,这些年下来,你的手段还是一如从前,除了下药、散布流言,你还会做什么?哦,对了,你还会笼络男人的心,把刘峰管的死死的,就算知道你做下的丑事,待你依旧如昔。不过,要是他知道,你对他母亲所做下的一切,你说,他还会不会待你如初?” 顾怡然牙齿咬的格格格想,因为太过用力,指甲已经断了,一缕殷红中手掌中留下来,要不是有袖子遮掩着,肯定是要露在人前了。 刘妍月急剧的喘气,死死的瞪着顾怡然,顾怡然咬着下唇,脸色一片青白。 “哼”对于这对母女情深的场面,同昌大长公主是极其的不屑,“刘妍月,这些年,本宫一直看你不上眼,但是不能否认你确实是个好母亲,不过,要是你女儿知道你曾经做过的丑事,你说,她能原谅你吗?” 刘妍月腾地站起来,气得全身发颤,“你要是将此事在怡然面前抖露出来,你以为,你那个好女儿面子上就有关了吗?大长公主殿下,这其中的微妙,您是最清楚不过的。” “本宫如今害怕什么?”同昌大长公主扑哧笑了出声,“本宫贵为大长公主,丈夫是广平候,又是顾氏新任族长,长子是广平候世子,次子是平宁侯,三子是平国公,女儿是皇贵妃,你说,本宫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有什么不利于本宫的流言,本宫照样有法子让所有人闭嘴。刘妍月,这件事,本宫这些年之所以不提,不是因为怕,而是本宫不屑,本宫不想让这些脏污事污了本宫的嘴,当年本宫能把顾展鹏拉下来,能让他宠爱的顾小三彻底的断了前途,本宫能无所顾忌的将你们赶出平国公府,你以为,本宫是在妥协?刘妍月,这些年都过去了,你怎么还是没长一旦脑子!” 对于同昌大长公主刻薄、不留情面的指责,刘妍月和顾怡然的脸色都极为的难看。 同昌大长公主理了理衣袖,“今日本宫叫你们过来,就是将一桩旧事讲清楚,免得你这个故作聪明的女儿总是做些不上台面的事情,没得丢了顾氏的脸。” 一听到同昌大长公主这样说,刘妍月颤抖的更加的厉害起来。 看着母亲这副样子,顾怡然也开始疑惑起来,看了看刘妍月又看了看同昌大长公主。 同昌大长公主不给刘妍月阻拦的机会,直接开口了,“顾怡然,本宫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嫉恨明珠,认为你们是同一个父亲,为何明珠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而你,只是个被赶出平国公府的可怜人。你恨明珠,更恨本宫,兰双不在了,所以你使劲了手段去陷害建成伯府,企图给明珠难看。对于你曾经所做的一切,本宫并不想去计较,因为,你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为何二弟不待见你跟顾博山、顾博文,而且,执意将顾祒过继名下,也不让顾博山继承广平候府?那不是因为二弟讨厌你生母的缘故,而是,因为从始至终,你们根本就不是二弟的子女,你们不过是你母亲跟人私通所生。” 同昌大长公主毫不留情的扯开了纱布,露出了血淋漓的伤口。 刘妍月泪如雨下,捂着嘴巴,哀求的看着顾怡然。 顾怡然整个人惊呆了,怔怔的看着母亲,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明明同昌大长公主的话都听进去了,怎么,她就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呢? 同昌大长公主微微的勾了勾唇,红艳的嘴唇中吐出冰冷的词语,“真是可怜二弟了,白白带了这些年的帽子,要不是这事情太过恶心人,本宫也不想说出来,如今也好,你也得该清醒清醒,别总是做些没头没脑的事情,没得恶心人。” 顾怡然闭了闭眼,然后睁开,声音沙哑,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母亲,这事是真的吗?” 对上顾怡然认真的表情,刘妍月觉得无地自容,眼神闪躲,没有答话。 同昌大长公主又是冷哼了一声,依梦忙扶着同昌大长公主站起来,同昌大长公主居高临下的看着刘妍月和顾怡然,神情冰冷,高贵凛然,“本宫没有时间跟你们详述当年,也不想你刘妍月在其中添油加醋,省的泼脏水到他人头上,依梅,你就好好的跟东平郡王世子妃讲讲陈年旧事。” 第二百八十七章 说完,同昌大长公主看也不看泪水涟涟、失魂落魄瘫软在地的刘妍月,以及一副听到天方夜谭般冷笑不止的顾怡然,转身直接离开。 依梅福身恭送同昌大长公主离开之后,居高临下、目光中含着怜悯、可怜的看着顾怡然,顾怡然被依梅的目光刺激,心中的怒火更加的盛了起来;同时,看着母亲的情态,她心里也开始逐渐不安,如同黑云般笼罩。可是多年根深蒂固的仇恨怎么可能在一言两语中就转化了呢? 抱着这种念头,顾怡然执意不肯承认,她依旧固执的相信,这一切,不过是谎言,是算计,是骗局,是同昌大长公主故意使下的圈套,为了的不过就是扫除自己这个障碍,好让皇贵妃更加的后顾无忧。 这又是怎么可能呢?她抢夺了自己的一切,难道自己就没有怨恨的她的权利吗?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情,她已经得到了常人所渴望的一切,幸福的家庭,高贵的身份,美丽的容貌,连嫁的人,都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这如何让人甘心?明明是同一个父亲,一个高高在上,这世间的一切轻易就可以得到;一个却辛苦挣扎如她才能获得这一切。 依梅看着目露不甘和怨恨的顾怡然,心里更加的鄙夷不已,再看向刘妍月的时候,更添了几分的不耐和厌弃。 依梅轻移莲步,用帕子掩了掩鼻子,似乎空气中流通着什么不洁的东西一般。 看到依梅这副动作,顾怡然终于是忍不住了,腾地站起身,指着依梅的鼻子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大长公主身边的一条狗罢了,也敢在本世子妃的面前摆谱?” 听到顾怡然这般骂依梅,刘妍月顿时又十分的紧张起来,忙拉了拉顾怡然的赭黄镶领杏色底子簇状印花交领长袄绣折枝花纹袖子。 顾怡然心有不耐的回头看了看刘妍月,看到刘妍月面露的紧张、不安、惶恐、惧怕……心下一软。并没有再说话,反而将头转移到一边,不再看依梅,呼吸急促,神情十分的忍耐。 看到顾怡然和刘妍月这一番动作,依梅只是轻蔑一笑,还没等她开口,刘妍月就“噗通”跪在地上,满是哀求的看着依梅,“依梅姑姑。求求你了。这件事别跟怡然说。她什么都不知道,您就大人有大量,别毁了怡然,依梅姑姑。我给你磕头了,求求你了。”说完,就噗噗噗的给依梅磕起头来。 顾怡然顿时一惊,忙扶起刘妍月,哪知道刘妍月的力气也是极大的,推开顾怡然,执意要给依梅磕头求情。 依梅淡淡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年你能做下这些下作的事情,又将这些推到无辜的人身上,你怎么就没有想过,无辜的人,心里的滋味又是何种难受?国公爷和兰双夫人替你们背了这些年的黑锅也够了。” 说到这里。依梅表情变得极为难看,用力一挣,挣开了刘妍月的钳制,冷面含霜,语气轻蔑无比,“东平郡王世子妃,您可知道,您怨恨多年的国公爷,根本就不是您的亲生父亲,您的亲生父亲可是老国公爷最宠爱的顾三爷。您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又岂可与皇贵妃相提并论?” 顿时头顶如雷轰击,顾怡然松开拉着刘妍月的手,怔愣的看着依梅,只觉得她的表情中透露出了自己最不需要的同情,这一切又好像做梦一样,荒诞可笑到了极点,连梦中的她,都觉得如此的让人难以相信。 可是,可是,捂着嘴泪水不停的落下,对着自己不停摇头的刘妍月,却是让自己不得不去面对这可笑的一幕,勉强的拉了拉嘴角,竭力的保持镇定,语气中还是透出了丝丝的不安,“真真儿好笑,整个大齐无人不知本世子妃正是先国公爷顾跃华和东平郡王府明惠县主所出的长女,本世子妃岂可会因为你这两句话就能相信了?你当本世子妃这些年都白活了吗?依梅姑姑,本世子妃敬你是大长公主殿下身边的得用女官,可是你也不用为了你家主子,就污蔑本世子妃的母亲和东平郡王府吧,是,东平郡王府如今虽然没了世袭爵位,可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奴婢能惹得起的!” 一身气势确实是很有世子妃的气派,高贵凛然,不容人侵犯。 对于顾怡然的驳斥,依梅倒是显得很淡定,微微一笑,笑得刘妍月更加的惶恐不安,“明惠县主,虽然当年你做事极其严密,可却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当年的事情,朝另一个方向发展,真就是兰双夫人病情突然加重,先国公爷无法脱身,这才让顾三爷钻了空子吗?” 对上依梅淡定、笃然的神情,刘妍月陷入了回忆中,慢慢的表情开始凝重起来…… 再次抬眸看向依梅的时候,眼神中却是坚毅及十分的肯定,声音沙哑,“当年的事情,到底是国公爷动手的还是大长公主?” 顾怡然看着母亲的表情,伪装的平静也开始龟裂,用力的拉着刘妍月,示意她不要再说,刘妍月却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让她镇定。 这让她如何镇定?顾怡然看着事情朝她最不愿意发展的方向走去,她如何能接受,结局从来都不是开始注定好的,如果过程中不努力,是好是坏,谁又能决定? 察觉到顾怡然的不安,刘妍月忍下心里的不舍和酸涩,竭力的安抚顾怡然,也亏得顾怡然是孝顺的孩子,对于母亲的决定,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还是顺从的按了母亲的意思来。 对于刘妍月和顾怡然这对母女的小动作,依梅心里也是叹息不已,想到当年如果刘妍月不是执意要进入平国公府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是是非非了。但是,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再去想如果,又有何作用?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到后来,还是可惜了。 依梅收回轻视,态度也平和了不少,“是国公爷,兰双夫人并不知情,”对上刘妍月仍旧不信的目光,神情淡淡,“对于后宅阴私,国公爷素来不懂,曾经你也没少给国公爷下眼子,不管证据多么的充分,从来在国公爷这里都行不通。你道是为何吗?因为从始至终,国公爷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兰双夫人身上,若不是后来国公爷说明,连大长公主都发现不了其中的端倪。你从来都没有输给兰双夫人,你输给的人,从来都是只有国公爷。或许你没有使下如此多的手段,国公爷也不会对你心生忌惮。你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国公爷,感情也不是人能算计得来的,三爷,当初也不是被国公爷算计的,你从来都没有看明白过,只是现在说来,真的没有意义了,逝者已逝。说的再多,也是徒增烦扰,有些东西,不是你想,付出努力就能得到的,”依梅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怡然,“东平郡王世子妃,您素来都是聪明人,相信,聪明人会有聪明人的做法吧。” 顾怡然脸色灰白一片,神情萎靡颓废,失却所有的光彩,如同没有生命力玩偶娃娃。 依梅却是半点同情也无,从前或许她还有几分怜悯之意,可经不起她一次次的消磨,如今也只有深深的厌烦,希望能早点摆脱这一切,“之所以你们能得到顾氏的身份,也不过是当年先国公爷的妥协而已,其中的因由,不必我多说,想必你们先心中也是清楚的。看在顾氏子弟的身份上,这些年一直隐瞒着不说,也不是怕对顾氏名声造成不好的影响,大长公主殿下的手段你们都是清楚的,也希望不要仗着大长公主殿下的忍耐做出了让自己后悔不已的事情来,到时候别怪狠心无情。” 依梅说完,静静的看着刘妍月和顾怡然,顾怡然还沉浸在依梅所说的话当中没有反应过来,而刘妍月则是满腹担忧的看着女儿。 见刘妍月点了点头,依梅也没有再说什么,她已经把话说的如此的明白,都不是傻子,心里也是极清楚的,话说的太过了,反而更加的不好。 依梅向同昌大长公主汇报了情况之后,同昌大长公主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没有再多的过问,继续自己手上的其他事情。 依松却是耐不住的,不顾依梅和依梦的眼色,疑惑的问开了,“殿下,刘夫人和东平郡王世子妃做了如此多的下作、见不得人的事情,您为何如此轻易的放过她们?要是奴婢,肯定狠狠的折磨一番,得让她们后悔她们曾经做下的恶事才是。殿下,您这次怎么就心软了,反正这事儿闹开也没有什么,难看的是他们罢了。” 同昌大长公主制止住依梅和依梦,淡淡的看了一眼依松,“依松,你觉得本宫这些年待她们如何?” 依松有些不解,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管不问,权当他们不存在一般,除非他们做的真的过分了,才会让人去收拾,但是从来都不会亲自出面去料理这些事情。”说道这里,依松的另一个问题又来了,“殿下,既然您这些年都不管他们的事情,为何今日特意召他们进府将当年的事情捅出来,完全没有必要啊,直接找几个人漏出一点蛛丝马迹,以东平郡王世子妃的性子,肯定会亲自追查,这可比直接说出来要好得多。” 第二百八十八章 依梦坐不住了,点了一下依松的鼻子,“平时叫你多看多学,你总是说时间还长,有公主殿下护着,根本就不需要学习这些,如今可知道后悔了吧?” 依松撅嘴,不满的看着依梦,依梦又是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说你还不爱听呢,得得得,就算你现在用心的去学,也得登上好些年呢。东平郡王世子妃最是个心思灵敏,心狠手辣之人,如果让她查到了事情的真相,保不准她会做出些什么来。虽然她是翻不出什么大风大浪来,难保不会她什么时候在你背后捅上一刀子。殿下不是常说了,不要小看那些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很多时候恰恰就是他们影响了大局。直截了当的跟她说,她心里有了惧怕,东平郡王世子妃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会怎么做的,且看着吧。” 说到这里,依梦没有再说,依松听完后若有所思,不一会儿,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来,满是敬佩的看着同昌大长公主,同昌大长公主只是淡淡的笑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刘妍月担忧的看着顾怡然,此刻的顾怡然,脸色极其的难看,刘妍月也不好说什么。 马车走到德胜路的十字路口的时候,往左是回顾府,往南是回东平郡王府的必经之路,刘妍月看了看顾怡然,吩咐车夫朝东平郡王府的方向走去。 自从出了广平候府之后,顾怡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连看都没有看刘妍月一眼,听得刘妍月的吩咐,顾怡然直接开腔让车夫走顾府的路。 刘妍月欲言又止,顾怡然表情淡漠,语气中透出阴冷,“母亲,女儿心中还有些问题要问母亲,等问清楚了再回郡王府吧。” 听得顾怡然唤自己为“母亲”,刘妍月不禁打了个寒噤。她是知道,顾怡然这次是彻底的生自己的气了,张口欲说话,可看到顾怡然闭着眼睛冰冷的表情,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目光怔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了正院的主屋之后,刘妍月将服侍的人都打发了下去,神情很是沮丧落寞,“你想问我什么问题?” 顾怡然抬眸看了一眼刘妍月。语气沉沉。“我真的不是父亲和你所出的孩子?那大哥和三弟呢。也都是吗?” 刘妍月不自在的移开目光,顾怡然的眼神太过锐利,她根本就无法接住,而且这事本来就是她一直竭力想要隐瞒的。就算如今一切水落石出,她还是无法将当年的事情托盘而出,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揭起伤疤,直面曾经的不堪。 刘妍月自己都能承认,是的,她一直都是个胆小鬼,她不敢,而且十分的惧怕,怕这一切真要是披露在儿女的面前。她视为生命的儿女将如何的看待自己?在他们的人生中,自己不仅扮演了母亲的角色,同时也还是父亲的象征。当他们知道,自己这些年在他们眼中的苦楚,他们所遭受的不公。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她无法想象后果,只能尽量的将这一切遗忘,潜意识中认定,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本身就是如此。虽然如此认定,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心里总还是惶惑不安,就怕哪一天这一日突然的就全部都暴露了出来。 时间一日日的流逝,当年知情的人,也都纷纷不在人世,她还是抱了几分的侥幸心理,既然从来没有人提起过,是不是,这件事就真的是泥牛入海,再无痕迹? 她还是错了,原来世上的事情还真如那句古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这般**裸的揭开,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 刘妍月叹了口气,并没有直接的回答问题,反而是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我第一次见到你父亲,还是我是十三岁那年,那一年,我陪着姨母参加大齐和南疆归属宗室贵卿举办的马球比赛,大齐领头的就是你父亲。从前我是听过你父亲的盛名,认为不过是空有其表的跟其他贵族子弟没什么区别的纨绔公子,可是,你父亲在赛场上的表现让我彻底的惊呆了,原来,他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刘妍月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似乎还是当年那位豆蔻年华初见心上人的贵族少女,“那个时候,我在说亲的年纪,姨母疼爱我,给我介绍了很多出色的贵族男子,可是,我统统都没有看上眼,世上能配得上明惠县主的男人,那绝对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伟男子,而你父亲,就是我的独一无二。于是,我寻了很多机会想要结识他,可惜的是,他总是不明白我的心思,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不明白,而是……” 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过去的一切,都让她无法的承受,“我总算是见到了他心上的人是谁,原来是大齐最出色的同昌长公主身边的侍读,见到真容之后,我却是不服。她出身建成伯府又如何,建成伯府的丑事,整个京城无人不知,容貌不过尔尔,身子骨还不好,总是病歪歪的,如何能配得上他?我又如何能服气,论出身、论容貌、论才情,每一样我都能超过她,长眼睛的人都知道如何去选择。可是,你父亲却总是看不到我的存在,他的眼里只有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为了她,居然跟当时的平国公对上。那时候的我,年轻气盛,越是我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得到,于是,我去了求了姨母,姨母素来疼爱我,自然是答应了,于是去逼迫老平国公,老平国公也是同意的。就在我以为这一切都要尘埃落定的时候,谁知道会突然冒出个顾老爷子,平国公世子要娶同昌长公主,后来,老平国公被逼的辞去国公之位,换由你父亲来继承,顾老爷子还联合了才登基的皇上,将她许配给了你父亲。” 说起不堪回首的岁月,刘妍月至今说起来,也是满腹的怨恨、委屈,“就算先帝能登得宝座又如何?姨母还在,先帝如何能跟姨母对抗?最后,先帝还不是不得不点头,让我入平国公府,想我堂堂东平郡王府的明惠县主,给平国公做平妻已经是下嫁了,千算万算没有想到,那个贱人居然是如此有心计之人,在我出阁前算计了我一把,让我从平妻降为贵妾,”刘妍月抚着顾怡然的脸,也很是不甘,“连带着你们的身份从嫡出变成了庶出,当年的事情闹得太大,连姨母都没有办法压制,只得让我忍了这口气,待来日来谋算。” “她当年连累我从平妻变成贵妾,可是她也没有落得好处,”刘妍月阴阴一笑,“平国公夫人嫁给平国公三年无所出,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在那场算计中失去了孩子,让原本不甚健壮的身子也越发的败落,别提生产,连能不能活下去都成了问题。倒真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也是个能熬的,你父亲更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我入府两年了,他一次都没有踏入影华院,不管我担心,姨母更是忧心不已,日后,我在府中的地位将更加的尴尬。于是,我才依照了姨母的法子,只要我有了孩子,就算他再宠爱那个女人也不顶用,传承香火这可是大事,日后,平国公府当家做主的人还是我,刘妍月,至于她任兰双,又会有谁能记得?” 刘妍月捏着帕子,如同要捏碎一般,“开始却是如计划一般发展,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身边的人换成了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居然是老平国公最宠爱的儿子,待到事后,一切都如同巧合一般。最最让我想不到的是,就那一次,我居然有了孕,我没敢跟姨母说,也不敢跟母亲说,广平候府和平国公府也没有什么动静,于是,我跟老国公爷达成了协议,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再让他继承平国公的爵位。” 顾怡然额头青筋直跳,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刘妍月,好似她从来不认识刘妍月一般,看得刘妍月也很是不自在。 顾怡然收回目光,生怕自己再看下去的话,受伤害的只有自己,侧开头,语气幽幽,“那我跟三弟,又是怎么回事?” 刘妍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很是不甘心,“计划出了偏差,始终是对不起你父亲,可是我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父亲却是按照老国公爷的意思遮掩了一番便不再过问,特别你大哥出生之后,你父亲问都没有问一下,当时我的心就凉了,他如此这般待我,我为何不能报复回去?虽然我是你的贵妾,可我也是东平郡王府的明惠县主,却也不是你随意处置的。于是,我就想要报复你父亲,特意找了跟你父亲不对付的人,顾三爷,当初顾三爷也不是没有机会成为平国公的,一来二去,于是有了你,有了你三弟。任兰双能再度怀孕生子,也是我跟顾三爷计划好的,因为都知道,一旦任兰双怀孕了,她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那时候,平国公府就再也没有挡住你文哥儿继承平国公府了,你们总算能恢复你们嫡出的身份了。”刘妍月脸上却没有半分的开心,却是一副伤心到了极处的模样。 第二百八十九章 顾怡然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在忍耐什么,复又睁开眼睛,带了恍然大悟,似乎又无法接受一般,“难怪,难怪祖父从小待我们不一般,难怪每次三婶欺负了,三伯总是会出头,也难怪,从小就亲近三伯,并不仅仅因为三伯待我们好。原来因由是在这里,总算是明白了当年父亲执意要过继大伯的儿子,而族里也没有人反对,原来不过是哥哥、我、三弟不是父亲的儿女,而是母亲你跟人私通所生。” 泪水从眼角溢落出来,从前所想不通的现在统统都清楚,她之前的怨恨、不甘、委屈,显得那么的可笑,这一切的一切,他们只是入侵者,本身就落在了下风,又有什么资格去抱怨,去责怪命运的不公? 看到顾怡然脸上的讥讽的笑容,刘妍月心里也是很不好受,张了张口,“怡然,你别这样,是我对不起你们,怡然,别告诉文哥儿、山哥儿,这会毁了他们的。” “你早就毁了我们了,”顾怡然猛然睁开眼睛,眼神中透出深深的寒光,让人看着不寒而栗,“你打算还要瞒多久?是不是要把我们三兄妹彻底毁了你才甘心,这些年,你就忍心看着你的儿女走向不归途,你不仅不制止反而还在煽风点火,娘,我们是你的亲生儿女,不是你的仇人,你为何要这般待我们?你就没有想过,这对我们来说,公平吗?” 对于顾怡然的责问,刘妍月张口结舌,明明她是有一大肚子的道理要说明的,可是碰到顾怡然清冷的目光,所有的话都说不好出口。 察觉到刘妍月的受伤,顾怡然态度也软了下来,无力的瘫软的坐在炕上,单手撑额,透出深深的无奈,“娘。你不说我也明白,平国公府的一切你原本是有机会的,可是最后不但机会没了,还让自己落到尴尬的地步,仍谁心中都不好受?可是,娘,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之所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究其原因,真正是父亲的不对吗?你可是东平郡王府的明惠县主。身份高贵。想要什么样的夫婿没有。为何会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还带累你三个儿女?娘,我是你女儿,不会像外祖母一样,总是纵容你。你难道就真的不知道,当年的你执意要嫁人平国公府,就注定了是一场笑话,不管你有没有做下这一切,只要姨婆不在了,你所有的一切都会没有。而父亲和大伯又是如此精明的人,怎可会看着顾氏陷入不堪的境地?娘,就算没有母亲,您也不会成为平国公夫人。这么多年了。您怎么就还没有看明白?” 见女儿毫不客气的点明现实,刘妍月终于忍受不住了,木然的坐在炕上,表情呆滞。 顾怡然深深的叹了口气,走到刘妍月的身边。伸手抱住她,眼睛闭上,面容中带了坚毅,“阿娘,将事情的真相说给大哥三弟听,收拾整理一下,我们一起回钦州吧。” 钦州是东平郡王府的封地,对于刘妍月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她人生最为快活自在的前十年就是在钦州度过的,后来进了京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一直到现在。午夜梦回时,她也会常常回到钦州。 刘妍月一僵,面上满是不置信的看着顾怡然,干干的说道,“怡然,你这是在说什么?为什么要回钦州,在京城里不是好好的吗?要是回了钦州,你大哥、三弟,还有你该怎么办?大哥他怎么会同意呢?钦州离京城这么远,回去了以后很难再回到京城了。” 顾怡然涩涩一笑,带了无尽的苦涩在其中,“阿娘,您怎么还没有明白呢?同昌大长公主既然将陈年旧事摊开了说,就是代表他们对我们已经是不想在忍耐了,如果我们不尽快的离开,怕是真的就离不开了。阿娘,女儿如今也算明白了,平国公府早就不是我们能奢望的,既然不能奢望,好歹也给自己找条后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这对女儿来说,已经是求之不得的了。” 刘妍月默然,她是知道顾怡然能说出这番话,肯定是仔细考虑过了的。在心机、眼界上,她却是是不如女儿,既然她没有法子改变目前的境况,还不如就此离开吧,也算成全了女儿的一番心思。 虽然是同意了女儿的建议,可是刘妍月心里还是有担忧的问题,“大哥那里我去说,可是峰哥儿,峰哥儿他会同意吗?” 只从东平郡王府失了世袭的资格之后,东平郡王世子刘峰就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要恢复爵位的世袭罔替,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最为挂心的问题。 顾怡然面色一紧,很快的恢复镇定,安抚的说道,“阿娘,你放心,表哥那里我自有法子,大哥和三弟那里我出面去说,至于两个嫂子,如果她们肯同意一起去钦州的话,就带他们一起去,如果不同意,就让她们带了自己的嫁妆和离吧。至于其他的妾室姨娘通房之类的,能打发的都打发了,省的再添乱。阿娘,这事拖不得,越早越好。” 听得顾怡然的安排,刘妍月还是有意见的,可是触到女儿的脸色,刘妍月也不敢在去抱怨。 “关雎宫那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探听到吗?”姚贤妃面色沉得都能滴出水来,墙角的琉璃宫灯散发出来的幽幽光芒,更是给她蒙上了一层阴影,显得很是阴森恐怖。 茜萍小心的给姚贤妃披上了一件浅紫色羽纱面薄氅,小声道,“娘娘,至今还没有探听到任何的消息,夜里凉,娘娘还是注意身子的好。” 姚贤妃一把推开茜萍披好的薄氅,带了几分的怒气,“本宫如今关在明瑟殿里,哪会有人真正关心本宫的身子?”说罢,狠狠的锤了一下,“沐颜苼那个贱人呢?还有江凤栖,她们也是一点消息都探听不到吗?” 幸好此刻的内殿只有茜萍一人,茜萍也早就习惯了姚贤妃的脾性,对此,眉眼不抬,“奴婢动用了之前的关系,只是听说皇上前日命了人将江氏带到了乾清宫,后来就抬出了一具死尸,并再无其他的消息。至于淑妃那边,皇上在事发之后,直接赐了鸩酒,仍旧是以淑妃的规格下葬,至于沐氏家族其他的人,男的流放三千里,女的则是罚入教坊司。” 茜萍瞅了瞅姚贤妃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还听到,老爷被皇上罢了官,夫人在庵堂里大病了一场,听说不太好,至于三位爷,也被革除功名,不日,就要返回原籍。” 茜萍说的很是吃力,说完之后,几乎是不敢再看姚贤妃的脸色,她能猜想得到肯定是有一场雷霆暴雨要发生。自己是个奴婢,但是主子的怒火,自己还是要承受的。 茜萍等了很长时间,见姚贤妃没有反应,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平静的姚贤妃,茜萍心里开始发慌了起来,跪在姚贤妃的面前,十足的小心和担忧,“娘娘,您怎么了?您说说话啊?娘娘,您别吓奴婢,娘娘,娘娘?” 许久之后,姚贤妃才慢慢的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茜萍,嗓子干哑,“茜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自从刺杀事件之后,姚贤妃就被康王拘禁在了明瑟殿,虽然待遇一如从前,没有丝毫的克扣,可是封锁了明瑟殿,外面发生了什么,根本就传不到明瑟殿中。要不是姚贤妃刻意的记着日期,她还真不知道外界到底是何日了。 茜萍噗通的跪了下来,抱着姚贤妃的腿,头埋在腿间,“娘娘,是奴婢无用,奴婢也是刚刚才得知,明日,老爷将会带着老夫人、三位少爷一起离开京城,回到福建,再回到京城,也不知道是何时何日。” 姚贤妃原本挺直的背,在听完茜萍的话之后,再也无法支撑,整个人都灰败了不少,从前的雍容华贵、端庄明艳,几乎找不到一丝儿的痕迹。 时间似乎是很长,似乎又是很短,华丽的内殿,显得格外的空荡荡,都能听得到茜萍压抑的啜泣,一声又一声,在殿内弥散开来,透出一股无限的悲凉。 姚贤妃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泪水从紧闭的眼角中流出来,冰凉的泪珠滴落在紫罗兰色镶金线滚边素色褶裙,很快的就晕染开来,除了有些深色,几乎是雨水滴落在湖面上,很快的就恢复了平静。 茜萍紧紧的抓着姚贤妃的手,担忧到了极致,“娘娘,您别这样,您可千万不能灰心,您得尽快打起精神来,老爷他们还指望着娘娘呢。娘娘,皇上虽然禁了您的足,可没有废除您的妃位,您依旧是正一品的贤妃,庐陵公主依旧还是从前般受宠,娘娘,想想庐陵公主,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了,您要是一蹶不振了,后宫里得益的人是谁?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您还活着,您自然就会有机会的。娘娘,您别这样了,奴婢很担心啊。” 在茜萍的惊恐不安中,姚贤妃总算是止住了笑,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嘴角依旧是高高的勾起,似乎有什么好笑的事情,让她止不住的笑。 姚贤妃对上茜萍担忧的眼神,笑容慢慢的落幕,换成了沉沉的忧伤和颓丧,摇了摇头,“茜萍,无论本宫再怎么争,也是没有机会了,本宫再怎么努力,也会不到从前了,本宫虽然没有失去地位,却已经失去了皇上的心,再怎么做,本宫都挽回不了了。” 第二百九十章 http://永久网址,请牢记! 从没见过姚贤妃如此的颓废和失落,茜萍心里也是不好受,仍旧是打起精神来安抚,“娘娘,不会的,皇上是念旧情的,您对皇上有大恩,皇上之所以这样做,还不是因为江氏闹得太大了,皇上不好收场,待过了这阵风波,自然会好的。()娘娘,想想这些年来,皇上待您,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只要您放宽了心,自会好的。您可千万不能垮的,宫里的那些个人就等着您垮下来,您得让他们知道,您在皇上心中是与众不同的。” 对于茜萍的安抚,对姚贤妃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正因为她清楚,反而却是更加的灰心和颓丧。她很早就清楚的看明白了,皇上待自己,并无任何的特殊之处,自己最大的依仗,还是来自于她的家族,如今,她的家族倚靠没了,她这个贤妃也只是名头上风光罢了。 有些东西,她心里是极其清楚的,可是身边的人却不能体会,而她说出来之后,自己的境地怕是会更加的难过。 姚贤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消极和无奈,对于未来,她第一次彻底的迷失了方向。不过,她很清楚,正如茜萍所说的,她是绝对不能轻言放弃,不管目前的形势如何,自己要是倒了下去,那就彻底的没有了希望。 昭宗帝突然一惊,猛然的睁开眼睛,坐起了身,碰到身边温热的躯体,心,才慢慢的回到原处,伸手就要抚摸枕边一脸安甜睡容的顾明珠,觉察到手心腻湿一片,这时才发觉背后一阵发凉。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他还是没有从当初的梦境中走出来,想到梦里的她犹豫和迟疑,他心里就充满了疑惑,梦里的那个男声到底是谁?会如此亲热的唤着明珠的名字。 等到昭宗帝回过神来的时候,又是惊了一身的冷汗,不知道何时他的手钳制着顾明珠的脖子。好似有着天大的愁怨,恨不得要将她生生的扼死。 昭宗帝掀开被褥,飞快的下了床,怔怔的盯着床上。 这时候,顾明珠也慢悠悠的苏醒过来,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看着昭宗帝,带着重重的睡意,“恒郎,怎么这么晚啊。”说着。就准备起床。 昭宗帝连忙上了床。将顾明珠揽到怀中。温柔而又细致的抚摸她的脸颊,眸光深沉,“怎么醒了?” 顾明珠揉了揉眼睛,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一下子呼吸困难,好像有什么东西掐着我的脖子似得,应该是做噩梦了吧。” 听到顾明珠说有什么掐着她的脖子,昭宗帝的手一紧,呼吸也不由得重了起来。 顾明珠虽然睡意朦胧,昭宗帝的小动作还是没能逃过她,仰起头,正好对上昭宗帝来不及收回的愧疚。神智也清明了不少,“恒郎,你最近是怎么啦?感觉怪怪的。” 自从自己清醒过来之后,顾明珠就敏感的觉察到昭宗帝的不对劲,虽然自己也追问过。但是昭宗帝每次都把话题岔开了,自己就算是想问,也从他的嘴里问不出什么话来。 果不其然,昭宗帝轻轻的拍了拍顾明珠的脸颊,“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手抚上顾明珠依旧平坦的腹部,“你现在身子紧,更是多需要休息。” 看吧,就是这样,顾明珠心里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坐在昭宗帝的腿上,面对着他,手板正了他的脸颊,很是严肃,“恒郎,如今,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昭宗帝呼吸一紧,不由自主的就像转移开目光,顾明珠早就察觉到昭宗帝的意图,到底是没有让昭宗帝得逞。 昭宗帝镇定的外表下有些气虚,床架上的夜明珠散发的淡淡光芒,给他精工雕琢脸部线条上添上了几许柔和的色彩,“明珠,我很好,最近国事繁忙,我分不开心,你别多想了,睡吧。”说着,掀开被子,抱着顾明珠准备让她躺好。 顾明珠双手环在昭宗帝的脖子上,昭宗帝因为担心顾明珠还没有愈合的伤势,也不敢有大动作,颇有些无奈的看着顾明珠,诱哄道,“乖啦,明珠,赶紧睡吧。” 顾明珠不满的撅嘴,用力的摇了摇头,反而抱的更紧。 许久之后,昭宗帝才满是甜蜜的无奈叹了口气,拍了拍顾明珠挺翘的臀部,“好了好了,我投降了,赶紧下来吧。” 顾明珠头埋在昭宗帝的颈间,摇了摇头,昭宗帝鼻尖萦绕的是佳人清淡的香味,只觉得身体的某一处开始充血了起来。 很快,顾明珠也发现了不对劲,整个人僵在昭宗帝的怀中一动不动,大大的凤眼里含着不知所措和深深的羞意。 昭宗帝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的想要让火降下来,哪知道火没有降下来,反而越发有上升的趋势,额间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来。 瞧见昭宗帝的眼眸越来越深邃,身体的某处感受的到温度越来越热,顾明珠白皙的脸颊上也染上了淡淡的粉红,眼眸的水越发的灵透。 昭宗帝深深的吸了口气,声音黯哑,透出隐忍,“明珠,先下来。” 这次顾明珠没有再挣扎,乖乖的翻了下来,又乖乖的躺好。翻了个身,背对着昭宗帝,耳边是身后传来的粗喘,羞红的脸颊红的更加厉害。 总算平复下来的昭宗帝这才躺了下来,伸手就环住了弓成一团的娇小人儿,头搁在顾明珠的脖颈间,深深的吸了口气。 顾明珠不自在的动了动,脸都快埋进枕头中,只听得闷闷的声音,“恒郎,你到底是怎么啦?” 昭宗帝微微一笑,更加用力的环住顾明珠,并没有回答顾明珠的问题,只是不停的喃喃自语,“明珠,不要离开我,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们就这样一辈子下去,可以吗?” 顾明珠感觉到鼻子一酸,感觉到枕上一阵潮湿,微微的蹭了蹭,翻过身,伸手环住昭宗帝精瘦的腰,头贴在昭宗帝健硕的胸膛上,依恋的蹭了蹭,“恒郎,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不管将来怎么样,只要你不松开我的手,我会一直牢牢的跟在你身后。” 昭宗帝重重的吁了口气,更加用力的将顾明珠抱紧。 “娘娘,您脖子上是怎么回事?”怀蝶仔细的打量着顾明珠的脖子,眼睛瞪得极大,满是不置信。 顾明珠自小就是金尊玉贵的养着,一身肌肤极好,白皙莹润,却也是很娇嫩,稍稍用力,很容易留下痕迹,因此,服侍的人也是格外的用心。 对着打磨的极其光滑,镜面清晰比起舶来的西洋镜子还要明净的铜镜,顾明珠抬高了下巴,发现自己细嫩的脖颈间不知道何时多了一道淡淡的印痕,不由自主的顾明珠突然想起昨晚睡梦中感觉到的窒息,再想到昭宗帝的不对劲,心里有了计算。 顾明珠舒展开眉头,换上了一副不在乎的神情,“可能是昨晚睡觉的时候不注意吧,不过是道印子罢了,何必大呼小叫的,叫人看了,指不准又有什么事情闹出来了。” 怀蝶欲言又止,敏感的察觉到顾明珠不愿意再谈论这个话题,心里也开始有了数,并没有再说这个问题,依旧替顾明珠梳妆打扮了起来。 孙耀从奉茶宫女手中接过雨过天青色官窑白瓷茶盅,转过身就看到昭宗帝脸色沉沉的在想事情,动作又是轻了几分。 孙耀又看了看滴漏,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看了看昭宗帝,又低头想了想,最近也没有什么国事能让皇上烦心的啊。瞧着皇上这幅模样,十有不是为了国事,准是为了关雎宫的皇贵妃,最近冷眼瞧着,皇贵妃跟皇上是极好的,根本就不想有矛盾发生啊?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情况。 想到这里,孙耀心下一紧,这可不得了,“皇上,您喝口茶吧,都快一个时辰了,您是一口茶水都没有喝上。” 孙耀的主要意图还是皇上,都一个时辰了,您坐着一动不动的,凭您一贯的聪明冷静,就算是再大的事情,怕是您心里也是有了主意吧;就算这一时半会儿想不透,好好松散松散,指不准一下子就想通了呢。 见昭宗帝还是没有反应,孙耀不由得将声音提高了些,说了三遍之后,昭宗帝这才抬眸看了看孙耀,孙耀在背后汗毛竖起来的同时也跟着松了口气。 昭宗帝随手拿起茶盅,连着喝了好几口茶,才放下茶盅,若有所思的看着孙耀,“你说,明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朕?” 孙耀顿时哂笑,陛下,要说这个世上最了解皇贵妃的人,非您莫属了,想想,哪怕皇贵妃自己都记不起的事情,您心里都是门儿清。您要是这样说,奴才可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当然,孙耀是不敢在昭宗帝面前表露半分,特别是在这种情况的时候,故作思索一番之后,才沉吟一番开口道,“陛下,皇贵妃是个性子简单的,心里想着什么从来都是瞒不过人的。”这宫里可都是看在眼里的,您怎么会看不出皇贵妃的心思? 回想起梦中的一幕,昭宗帝还是无法全然的安心,摇了摇头,“不,不会,明珠肯定是有事情瞒着朕。”不然,自己也不会做这样的梦,虽然,明珠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可是,心里还是有疙瘩存在的。这个世上,明珠身边最亲密的人,只能是自己,不会有第二人选。 一直在为提高阅读体验而努力,喜欢请与好友分享! 第二百九十一章 http://永久网址,请牢记! 听得昭宗帝这样说,孙耀总算是开始重视昭宗帝话里的意思了。()他跟在昭宗帝身边多年,从来见到的都是他气定神闲、从容不迫,哪怕好几次到了最为紧急的关头,他都没有表现出现在的这种惶恐、不安。 孙耀仔细理了理思绪,前前后后却是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而昭宗帝的异常主要是在皇贵妃醒了之后,当初他以为是皇上担心皇贵妃的身子,如今看来,却不是如此,莫不是其中真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孙耀定了定,微笑着说道,“陛下,从前奴才跟着皇上在甘肃的时候,不是发生了一起百户杀妻的事情吗?奴才至今想起来,都是心惊不已。” 孙耀口中的“百户杀妻”案,却是茶楼饭馆里说书先生们最爱说的话本,故事情节倒是很简单,讲诉的是江南一官宦人家的贵女因为家族遭难,成了军户,被发配到了西北荒漠之地,随行的还有管家之子,从小就是爱慕姑娘,这个管家之子倒是个很有才能的,到了甘肃之后,凭借自身的能力,不仅很快站稳了脚步,还脱去了军户之籍,成了百户,后来还娶了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开始,却是有一段很温馨和谐的日子,可是,随着家族冤案被平反,不可调和的矛盾就此如火山一样喷发了出来。 从前落魄的时候没有觉得什么,等到恢复了从前的荣光,女子的家族如何还能容忍这段婚姻,可是男子确实轻易不能放弃这得来不易的幸福,深刻的知道,一旦自己放手了,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日子就这样磕磕碰碰的一日日的过去,某一天男子提前回家,发现了妻子从前的未婚夫在跟自己的妻子纠缠不清,男子理所当然的是冲了上去,在一番的语言争执中,原本神经紧绷的男子看到妻子维护了从前的未婚夫。而那位未婚夫脸上的得意和嘴里嘲讽的话语,军户就彻底的失去了理智。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挚爱的妻子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从家里的下人嘴里,他才知道事情的缘由,原来,这段时日不光是他的日子不好过,同样妻子的日子也不好过,娘家的逼迫。婆家的风言风语。再加上周围人的不理解。妻子也是很煎熬,但是,为了丈夫,她还是忍耐了下来。待过了这一阵,她相信会好好的。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百户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明白,妻子并不是如自己所想象中的那般,不爱自己,她之所以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不过是因为报恩而已,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妻子对自己已经是情根深种,但因为自小的教养,她是根本不可能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一直寄希望于自己,希望自己能发现她真正的心。 得知道这一切之后。百户是悔痛不已,他恨自己,为何自己如此的不管不顾,非要争个是非对错,为何如此的沉不住气。 如果自己冷静些,是不是就能听得到身边人的话,自己也不会犯下这种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大错?如果,在妻子欲言又止、担忧的神情中,自己多问两句,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是不是,事情会朝另外一个方向发展?妻子不说没有关系,只要自己说,只要自己说了,妻子她一定会懂的…… 如果……如果……如果……世上没有如果,太多的如果不过是在徒增烦扰罢了,永远不要心存侥幸,不想让自己后悔,最好就是在每走一步之前,想清楚自己要选择的方向。 说完了之后,孙耀并垂手侍立在一边,不在讲话。 昭宗帝却是悚然一惊,回想起了昨晚自己的所作所为,心里也是一阵的后怕。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眼前的一切,岂可因为这样的理由让自己花费一辈子的时间来追悔不及? 昭宗帝顿觉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不管其中缘由如何,结果却是摆在了眼前,只要她在,自己就有机会解释清楚一系列的疑惑。 昭宗帝不禁自嘲的笑了笑,果然啊,果然自己被困在局中,才会有如此多的缠绕。 偷偷觑了眼昭宗帝,见昭宗帝脸色明朗了不少,孙耀也跟着偷偷的松了口气。 当然,昭宗帝素来都是没有多少表情的,孙耀还是从昭宗帝细微的动作上发现了昭宗帝心情状况如何。 低头想了想,孙耀心里也有了主意,趁着空隙,将小福宝叫到了一边,耳语了几句之后,小福宝慎重的点了点头,急匆匆的朝关雎宫的方向走去。 微蹙眉头的熊皇后喝完最后的药汁之后,接过兰香递过来的蜜饯,脸上的表情总算是好了不少。 熊曹氏看着白玉药碗里遗留下的一点汤汁,也跟着松了口气,示意宫人们下去之后,坐到了床沿边上,细心的替熊皇后掖好被子。 熊皇后苍白的脸上微微的拉动嘴角,比起一贯的端庄皇后形象,倒是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风韵,不由得让人去呵护、心怜。 “不过是个风寒而已,母亲不必太担心。”熊皇后柔柔的目光就没有从熊曹氏身上移开过,好似多年不见,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如同梦境。 熊曹氏转过身,看着熊皇后因为生病,苍白消瘦了不少的脸颊,眼里满是心疼,“风寒虽然是个小病,却也不能小瞧,你身子骨从小就不太健壮,宫里的事情太多,你忧心太过,自然得好好调养才是,你呀,还是放宽点心,早日养好身子才是紧要的。” 听得熊曹氏毫不掩饰的担心和挂念,想到后宫里的情况,熊皇后不仅没有绽开笑颜,反而清愁上了眉宇间,怎么也消散不了。 瞧得熊皇后的脸色,熊曹氏就知道她这是没有把话听进去,拉着熊皇后的手,语重心长,“我这次进宫,一方面除了探病,最重要的一方面是你父亲有些话想要让我转达给你。” 熊皇后笑容中透出些苦涩来,依旧是从前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熊梦佳,“母亲,父亲要说的,女儿都明白,只是明白归明白,接受还是需要过程的。” 熊曹氏垂下眼帘,看着熊皇后保养的极好的手,“从小到大,你都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在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中,我跟你父亲,最是放心的就是你,相信,不管你身处何种境地,你总是能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当初你被先帝指给皇上,却是让你父亲跟我彻夜难眠,朝堂的形势千变万化,你父亲素来是个谨慎的,就怕你一个不小心踏错了步子。好在你是听话的,皇上又是个让人放心的。可还没等悬着的心放下,又发生了寿屏公主被害一事,皇上被牵连在了其中,后面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我跟你父亲瞧着皇上登上了九五之尊之位,你也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熊曹氏看着熊皇后怅惘的神情,顿了一下,“这些年冷眼看下来,你父亲跟我都知道,这些年真真是委屈了你,可这却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皇上的性子,你是清楚的,为了熊氏一族,为了你的皇后之位,为了三皇子,为了遂安公主,这些苦,你不得不咽下去。三皇子是唯一嫡出的皇子,你又是原配嫡出的皇后,难免会让人有想法,不去准备些什么。可是皇上如今正年富力强,接下来二十年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准。你父亲跟我的意思是,千万别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就怕是折了三皇子将来的福气。如今最重要的,还是保重好自己的身子,让三皇子顺利的成人。” “三皇子是个好孩子,”熊曹氏爱怜的抚上熊皇后黑亮浓密的发丝,“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只要你肯用心,三皇子的前程肯定是不会差到哪里去。我的好女儿,你可要牢记住你出嫁前你父亲跟你说的,女人这辈子最大的依靠,除了娘家,就是夫家了。你娘家的境况摆在这里,肯定是给不了你多少的帮助;你在后宫里最大的倚靠,就是皇上呢。” 熊曹氏按住熊皇后的手,继续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自古以来,正妻能得到皇上全心的宠爱是极少的,最重要的得是皇上的敬重,是否能维护你正妻的颜面。这后宫里,来来去去也不少人了,不管她们如何的受皇上宠爱,你皇后的位置永远都是稳稳当当的,前提得是你不去触犯皇上的底线。一日夫妻百日恩,这点儿情面皇上还是给你留的。我担心的就是你啊,如何冷静的人,看着自己丈夫宠爱其他的女人,这心里总是不好受的。这是身为女人的无可奈何和悲哀,不管将来皇上中意哪一位皇子接替皇位,你这母后皇太后的位置总是稳妥的,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三皇子和遂安公主,你可千万不能犯糊涂。这要是犯了糊涂,可就是一辈子不能翻身的,皇上的手段如何,不用我多说,你心里也清楚。那个时候,就不是皇上念旧情的时候了,我的女儿啊,你可千万不能学了前人的例子,多学学孝懿太后,母后皇太后和圣母太后娘娘,才是长远之道。” 一直在为提高阅读体验而努力,喜欢请与好友分享! 第二百九十二章 随着熊曹氏的话,熊皇后也跟着陷入了沉思之后,熊曹氏说完之后,又是爱怜又是骄傲又是心疼……各种情绪交织的看着熊皇后。 熊皇后拉下熊曹氏的手,头靠在熊曹氏的肩膀上,熊曹氏轻轻的拍打着熊皇后的后背,不会儿,熊皇后的眼圈有些发红,熊曹氏瞧见,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好久没有这样静静的靠着母亲了,”熊皇后垂下眼帘,带着无限的回味,“从前每次遇到各种烦心和不开心的事情的时候,总是这样靠着母亲,心情就会平复下来。那个时候,父亲总是会抱怨,抱怨女儿跟母亲太贴心了,但每次事后,父亲都会命人准备锅子,一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好不开心。现在回想起来,从前的时光真是无限的美好,只可惜,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听得熊曹氏也心酸不已,飞快的转开头,擦了擦眼泪,然后微笑道,“儿女总归是要长大的,我们做父母的再不忍心也得放手让你们去飞翔,不然,等到哪一天我们不在了,你们可该怎么办?从前总想着你们早日长大,能晓事,做父母的也轻松点,等到你们真正离开了我们的怀抱,却发现滋味更加的难受了。佳姐儿,人来到这世上,不管愿不愿意,都要经历这一遭,生命才能完美,要是自己孤单单的一个人,活着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你疼爱三皇子和遂安公主是好事,可是也不要疼宠的太过了,过于疼爱孩子,也是在害他们,得学会适当的时候放手让他们去飞。虽然其中很是煎熬,想到他们能在这片天空下翱翔,再多的不舍也会心甘情愿。佳姐儿,你从小就是你父亲和我的骄傲,我们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熊皇后浑身一震,似乎没有想到从母亲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语。随即释然一笑,“阿娘,您放心,我不会让您跟父亲失望的。” 听得熊皇后这样说,熊曹氏才轻轻的叹了口气,“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你父亲跟我,就算是闭眼了也不可能真正瞑目的,只要你们好好的,你父亲跟我。也可以少操点心。” 熊曹氏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熊皇后如何不知道其中的深意。笑容苦涩了几分,抬眼的时候确实一派的坚毅。 熊曹氏瞧见女儿的神色,松口气的同时,却更多的是心疼和不舍。 听完小福宝的汇报之后。顾明珠挥手让小福宝下去了,也让殿内服侍的宫人都离开。 怀蝶是清楚顾明珠思考事情的时候,特别不喜欢人在旁边打扰,并没有说什么,顺从的离开。 昭宗帝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的就是顾明珠半靠在七宝美人榻上怔怔的看着窗外发呆,神情空茫,让他的心不由得一紧,加快了步子走到了她的身边。 直到昭宗帝替顾明珠拉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到地上的羽纱被。顾明珠才回过神来,瞧见是昭宗帝,就想着站起身来。 昭宗帝扶住顾明珠,下摆一撩,坐在榻上。将顾明珠环在怀中,眼里鼻尖都是她,漫不尽心的抚摸着顾明珠因为养病,而越发白嫩细腻的手,似乎是无意的问道,“在想什么?” 顾明珠垂下眼帘,随即抬眼,恰好看到他半边弧度坚毅的侧脸,头窝在他的脖颈间,微微的蹭了蹭,“没有想什么,不过是在发呆而已。” 昭宗帝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突然拍打了一下顾明珠的臀,顾明珠吃疼,微蹙着眉头看着昭宗帝,昭宗帝却是笑开了,眼里却是一片幽深,“撒谎。” 顾明珠一滞,随意的笑了笑,眼里也是一片翻滚的波浪,“那你呢?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昭宗帝呼吸一紧,语气越发的轻柔起来,“明珠,你现在身子金贵,太医说了要平心静气,不能动怒的。” 顾明珠的笑容彻底的落下,神情显得格外的可怜和委屈,“总是这样,不想说的事情总是这样岔开,很多时候我都在怀疑,你心里是否真正的有我的存在。” 昭宗帝的眸光越发的晦暗不明,亲昵的碰触了顾明珠的鼻子,“傻丫头,说什么傻话,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 一边说着一边将顾明珠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明珠,我的心是在为你而跳动,你都不知道,自从你醒过来之后,我就根本无心政事了,上朝的时候想你,批阅折子的时候想你,等你睡着了之后还在想你,明珠,你别怪我,我现在处在一个很艰难的境地,没人能帮我,只有我自己能帮我。明珠,只要熬过这一阵就好了,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说完,紧紧的将顾明珠抱在怀中,呼吸也粗了起来。 被昭宗帝抱着,顾明珠的表情一痛,语气却是十分的冷静和平坦,“既然如此,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情惹得你牵挂不下,甚至恨到想要杀死我?” 昭宗帝浑身一僵,木然的松开顾明珠,表情是笑非笑、是哭非哭,纠结扭曲,很久之后昭宗帝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挤不出一点点的水分来,“你都知道了?” 顾明珠直直的看着昭宗帝,微微的笑了笑,“恒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可是说实话,从一开始我就看不懂你,看不明白你。你总是可以轻易的猜出我心里的想法,而我,却从来都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特别是这些年,很多时候我都在迷惑,你究竟是爱我还是不爱我?我不知道,但是我能清楚的知道,我能成为皇贵妃,却是跟我的出身有关。” 顾明珠打断昭宗帝的话,“恒郎,你先让我说完,有很多话一直压在我心上,我一直找不到机会,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彼此心中的问题都说出来,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不希望自己会后悔,没有将所有的事情说明白。” 看着顾明珠难得的坚毅神色,昭宗帝的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顾明珠心里也不由得松了口气,“还记得我八岁那年,正好是李母后生辰的那一天,你从外地办差回来,李母后并没有如同往年操办,只是办了小小的家宴,有皇帝舅舅,霍母后,你,十一表哥,安安一起为李母后庆祝。在席间的时候,皇帝舅舅问我,将来想要什么样的夫婿,我还记得当初我回答皇帝舅舅要找个能陪我游山玩水的。后来皇帝舅舅就玩笑问我,想不想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就跟霍母后一样,我当时是摇了摇头,说是太辛苦了,不要。当时皇帝舅舅只是微笑着看我,并没有说话。” “是,”昭宗帝脸上也带了笑意,接着顾明珠的话回忆道,“还没等父皇说完,十一就闹了起来,非逼着你告诉她为何不要做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就是因为怕辛苦吗?我依旧还记得,你眯着眼睛歪着脑袋看着十一,理直气壮的说道,你想要的都有的,干嘛还要做什么劳什子的最尊贵的女人,你只是把十一当成哥哥在看待,怎么可能嫁给他?气得十一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睛看你,你倒好,一个人优哉游哉的干嘛干嘛,父皇就在旁边看着直发笑。” 顾明珠收回笑意,“其实当初我也以为皇帝舅舅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阿娘是不可能答应让我进宫的。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也越发的坚信,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进宫的,至于阿娘迟迟不给说亲,我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也以为阿娘是心疼我,想要多留我几年罢了。要不是后来……我也想不到。” 昭宗帝闭上眼睛,然后睁开,锐利的眼神中带了不自在的紧张和不安,“明珠,说实话,在圣旨下来后你进宫前的日子里,你有没有恨过我?” 顾明珠摇了摇头,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你是知道我性子的,爱一个人太累,恨一个人也很累,我很懒,伤神的事情从来不会多想,只要不要危害到我至亲的家人,那都无所谓。就算不进宫,我总归得要嫁人生子,与其跟一个陌生人培养感情,还不如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只要我和顾氏做的不过分,总是能相安无事的相处下去。唯一难的是,怎么在这勾心斗角的后宫里保持清明,不沾染到后宫里污浊中去。” 昭宗帝轻笑出声,笑声中带了某种宠溺,“明珠,你的直性子让我是又爱又恨,三年多的时间,我看着你装傻充愣,看着你逃避这些,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你下定了决心,认清了自己的心?明珠,明明当初,你心里也清楚,我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被人行刺,你为何要奋不顾身的为我挡刀?在醒来之后,你会唤我“恒郎”?” 昭宗帝轻柔的声音中带了某种极具诱惑的穿透力,让人情不自禁的就沉迷其中,慢慢的,陷了进去,从此,无法自拔。 昭宗帝的问题,让顾明珠也开始疑惑起来,自从她醒来之后,两个人就很有默契的错开这个问题,好似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如今,昭宗帝问出了这个问题,也带出了她心里的疑惑,其实,迄今为止,她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突然冲上了前去,为何,会顺了他的心,去妥协自己。 许久之后,顾明珠才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容中夹杂着俏皮的狡黠,明净的凤眼里透出无限的魅惑,“大概,就如同我不知事的时候在人群中发现了你,你的美貌让我情不自禁。” 第二百九十三章 昭宗帝先是一怔,然后也跟着大笑了起来,头伏在顾明珠的肩上,亲密的贴在顾明珠的颈间,温热的气息让顾明珠动了动,昭宗帝手下用劲,将她用力的拥在怀中,带着不怀好意,“哦,你确定?” 暧昧而又危险的语气,顾明珠忍不住了,笑了起来,带了求饶和讨好,“我错了错了,恒郎,好痒啊,别啊,我错了。看本书首发章节.就到\阅.\wwm.\” 见顾明珠还是不肯说实话,昭宗帝眸光一深,一手抚摸顾明珠的腰,一手却朝顾明珠的腋下而去,这下子,顾明珠笑得更加不可抑止。 见昭宗帝没有半分的软和态度,顾明珠于是撑起身子,在昭宗帝的耳边说了两句话之后,昭宗帝这才满意的收回手,轻轻的抚摸这顾明珠的后背,给她顺气。 喘匀气的顾明珠软软的靠在昭宗帝的身上,享受这难得的宁静和安谧。 过了好一会儿,顾明珠才发现了不对劲,眼珠子转了转,坐起了身,一只手揪着昭宗帝的耳朵,“差点又被你蒙混过去了,恒郎,你怎么这么的不老实。” 昭宗帝扬眉,看着一脸气愤的顾明珠,明知故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见昭宗帝装作不懂的样子,偏偏面上又是一片坦然,顾明珠气急,真的是很想撕开他的表皮,但是她又没有胆子,只能心里生闷气。 见顾明珠不高心了,昭宗帝也没有了挑逗的心里,将顾明珠紧紧的揽在怀中,“明珠,你现在真的不怪我了?” 顾明珠听出了昭宗帝话语中的小心和紧张,仰头看了他一眼,灿然一笑,“恒郎,我的性子你是最熟悉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放心。不放心,他不放心的太多了,就算她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的身边,他还是无法放心。 梦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何会如此的唤明珠?单凭他的声音,就知道他对明珠绝对是情深一片,到底是谁,在自己如此严密的圈子之下,居然还敢肖想明珠? 这其中,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是的,明珠的一切自己虽然清楚。可是。可是他们之间也是有五年的空白。虽然这空白被两人紧密的联系和自己布置的探子给填补,但是其中还是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其中的不知道,还得看明珠。 昭宗帝没有说话。顾明珠抬眼睃了几眼,虽然昭宗帝掩藏的极好,她还是敏锐的发现了昭宗帝有事情在瞒着自己,昭宗帝所不愿意说的,肯定是与自己相关的。 从小福宝的话中,她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遍,就是想不到昭宗帝心里的事情是什么。 顾明珠鼓足了勇气,决定把所有的话都摊开了说,“恒郎。你到底不放心我什么?” 昭宗帝面容一紧,很快的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明珠,你再说什么?” 顾明珠目光灼灼的盯着昭宗帝,“恒郎。你别再骗我了,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心里依旧把你当成哥哥,还是,”顾明珠小心的看了一眼昭宗帝,转开头,幽幽的说道,“你怀疑我心里有其他人,所以你才会一直不安?恒郎,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我都希望你能吧心底里的话说出来,从来你的心思就深,很少有人能猜中你的心思,我不想因为我的某些举动或是不经意的话让你心里难受。” 顾明珠抬头看着昭宗帝,神情很是认真,“恒郎,不管将来如何,我希望我们一直都好好的,好好的走下去,可不可以?” 昭宗帝浑身一震,面上第一次露出了感动、欣喜、不置信、惊讶……各种情绪交织,如同绚丽的烟火,在夜幕中挥洒所有的精彩之后依旧留下的是一片漆黑。 顾明珠心下一松,于是又添了把火,“恒郎,人的一生真的很短暂,从前因为我的任性,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我已经是悔之不及了,不想以后的生活会有更多的后悔。” 低垂着头,手指似乎是无意识的抠着昭宗帝宝蓝色直裰上紫金色的云龙绣纹。 从昭宗帝的角度看下去,可以看到怀中的人儿,纤长的羽睫微颤,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淡淡的红晕一层又一层的晕染开来,由此可见,她是多么的紧张,不安。 昭宗帝的心顿时如水般划开,平静的湖面上,微风袭来,荡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深深的叹了口气,昭宗帝一五一十的讲了起来,“明珠,在你昏迷期间,我,做了个梦。” 顾明珠抬头,有些疑惑不解,他们要说的事情跟他做梦有什么干系? 昭宗帝带着自嘲的拉了拉嘴角,似乎是很难启齿,“我梦到,在一片浩渺的荷叶中,你站在栈道上,我在你身后,无论我多么用力的喊你,你都没有回头,一直朝前走,朝前走,然后你前方突然出现了个奇怪的洞,然后有声音在喊你的名字,你抱着孩子,左右回头的看。后来,我抱着孩子不停的喊你,你才慢慢的朝我走过来,然后你就倒在了我怀中,后来,我就醒了。” 顾明珠只觉得满头是汗,带了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昭宗帝,半晌没有说话。 瞧见顾明珠这幅模样,昭宗帝也觉得说不过去,一时之间,倒是有一种奇怪的尴尬。 还是顾明珠主动打破了这种奇怪的气氛,她可没有昭宗帝如此强大的气场,很是镇定,如同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恒郎,你这梦好奇怪的。” 顾明珠说是这样说,心里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昭宗帝说的梦境,似曾相识,但是她又想不起来真实情况到底如何。 见顾明珠微蹙眉头,仔细思索的样子,昭宗帝不由得有些紧张了起来,语气中也带出了几分,“明珠,你心里,曾经,是不是,有个人?” 要承认这种情况,昭宗帝说的很是艰难。 顾明珠诧异的抬头,“你在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你这个梦好奇怪,在想想,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难道,这是胎梦?”说到这,顾明珠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抓着昭宗帝的衣服,“你快说说,梦里的那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注意点一下子就被转移开来,昭宗帝都有些张口结舌,看着莫名陷入某种兴奋中的顾明珠,昭宗帝由衷一笑,捏了一下顾明珠俏丽的下巴,“只注意你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其他。” 听得昭宗帝这样说,顾明珠很是失望,双手抚上平坦的腹部,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她希望是个女孩,那样自己就可以尽情的打扮她了,一定会让她成为这个世上最为快活的公主。 于是,很重要的问题就来了,“恒郎,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见事情完全朝另外一个方向发展,昭宗帝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失落,不过,对于顾明珠腹中的孩子,他还是很期待,手抚在顾明珠的手上,笑道,“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虽然不满意昭宗帝将问题转移到自己身上,顾明珠还是很老实的说道,“我喜欢女孩,”说完之后,发现有些不对,赶紧补充,“你也知道我喜欢打扮,要是是个女孩的话,我就可以尽情的打扮她了,到时候就把她抱到安安的面前,看她还得意不?”然后又沉吟了起来,“男孩子啊,男孩子小一点的时候还好,越大越不可爱,你看羲哥儿、弢哥儿,现在一个个就跟个老学究一样,一板一眼的,太不讨人喜欢了。”一脸的嫌弃。 虽然是这样说,可是一想到软乎乎胖嘟嘟的女娃娃,顾明珠不禁笑弯了眼,她一定要把女儿打扮的很好看,看她还能每次用囡囡诱惑自己不。 其实在昭宗帝看来,顾明珠肚子里的第一个孩子,他很固执的认为是男孩,虽然,对于他其他的几个孩子,不管男女都是一视同仁,但是,对于顾明珠的孩子来说,那就不同了,长子跟长女,意义还是不同的。 虽然顾明珠是这样说,昭宗帝其实是知道顾明珠内心深处所担忧的,于是,很聪明的绕开了这一重的关键,微笑着说道,“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对于昭宗帝的回答,顾明珠并不满意,狐疑的看了看昭宗帝,昭宗帝却是低着头,眼神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肚子,顾明珠不由得笑了起来,双手搂着昭宗帝的脖子,爱娇的讲起身边的宫人讲的笑话。 昭宗帝走了之后,怀蝶才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顾明珠似有所查,回头就看到怀蝶脸上还来不及收回的不自在。 瞧见顾明珠眼里的怀疑之色,怀蝶笑了笑,快步走到顾明珠的身边,坐在美人榻边上的冰纹梅花凳上,颇有些语重心长,“殿下,您怎么能当着皇上的面说您想要公主呢?”虽然是责怪的话语,却是半分责怪的语气也无。 顾明珠懒懒的动了动,叹了口气,“倒宁愿是个公主,省得以后没半刻放松。” 顾明珠悠远淡然的神情中露出了与以往不同的担忧,怀蝶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只是讲些琐事。 顾明珠从娘胎里带出的体弱虽然经过多年的调养看着跟正常人是差不多,只是贴身服侍的人都清楚顾明珠本身的体质依旧很娇弱,本身怀孕又是件耗费体力,又经过这么大的变故,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顾明珠就抵不过周公的召唤,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 见顾明珠睡的沉了,怀蝶再也掩饰不住面上的忧虑,替她掖好被子,嘱咐了服侍的宫人之后,就轻轻的退了出去。 才走出正殿大门,就见到院子里乱哄哄的一片,怀蝶一惊之下,刚要拉个宫人问个情况,就看到唐嬷嬷从左厢房正房走了出来,指挥着宫人,怀蝶走上了前去,疑惑的问道,“嬷嬷,您这是在做什么?” 唐嬷嬷看了一眼怀蝶,许是正在关键头上,又是吩咐了一边之后才回过神来,掏出鲛纱帕子擦了擦鬓边的汗珠,“才过几个月殿下就要生产了,这生产该用到的东西,小皇子的衣物之类的可都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前段时日事情太多了顾不上,好不容易得了空得赶紧准备上才是,不然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很容易出岔子。你这个时候怎么跑出来了,赶紧回去照顾殿下啊,”唐嬷嬷一脸不满,推着怀蝶,“赶紧走赶紧走,别再这里瞎掺和了。”然后又吩咐道,“还不赶紧把她送走。” 跟在唐嬷嬷的身后的宫女霞云和醉波抿唇一笑,一左一右走到怀蝶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姑姑,您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嬷嬷可要生气了。” “是啊,姑姑,您可是娘娘身边最得用的,娘娘是半刻离不开您的。”…… 说的怀蝶是哭笑不得,也难怪一向视殿下如命的唐嬷嬷怎么这几日对自己这个宫人不耳提面命了,原来是找到了忙碌的重心,这样也好,转移了注意不关是对她自己好,对于她们这些服侍主子的人来说,也算是松了口气,要知道殿下昏迷期间,唐嬷嬷是差点就要封魔了。 把怀蝶送走了之后,醉波和霞云也跟着偷偷的松了口气,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眼中印出对方紧张之后又松弛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开来。 送走了宣旨的太监之后,司马昭仪,不,可以说是司马淑妃在胭脂和染墨的搀扶下站了起身,顿时一干妃嫔都围了上去,各种恭维。 看着司马淑妃在众人的吹捧之下,微扬的嘴角落在朱昭容眼里是份外的刺眼,只听得一声轻微的磁啦,清新淡雅的蜀锦帕子撕成了两半。看的旁边的雅霜心惊肉跳的。眼睛是一刻儿也不敢移开半分。心更是悬在了喉咙口。 饶是她将所有的心力放在朱昭容身上,还是耐不住周边的变化,刚刚一转头就听得一声,“淑妃姐姐果然是好福气。在这宫里也是数一数二了,也不知道淑妃姐姐什么时候还有更大的福气……” 面色灰白的雅霜转过头就看到朱昭容漂亮雅致的眸子被怒火、嫉妒、怨恨扭曲,秀致的脸庞虽然极力做出平静的样子倒也担不住变形的趋势。 虽然殿上吵吵闹闹的,可是朱昭容充满了尖刻、讥讽、又无意识之下刻意抬高了几分的声音让殿上顿时安静了下来,雅霜的脸色更加的惨白起来,额际的冷汗是一串借着一串,一身普通宫女装扮也掩饰不住的婀娜身姿也微微的颤抖起来。 努力的平复了悬空的心,挤出一抹微笑,如果要说是微笑的话。还不如说是哭来的容易,“淑妃娘娘,这几日天气反复,四皇子受了凉,昭容娘娘心里挂念。这才冲撞了,还请淑妃娘娘大人大量,饶过昭容娘娘这一遭。” 朱昭容本来就在气头上,听得雅霜这般说,怒火更盛,就要开口训斥,雅霜只是沉沉的看了一眼朱昭容,这一眼倒是让朱昭容满腔火气弥散开来,她再怎么不经事,也是知道此处不是她的储秀宫瑶光殿,这是皇后的景仁宫,自己要是闹起来,面上不好看的绝对是自己。 怨毒的剜了一眼雅霜,很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身,草草的福了福,“都是妹妹不好,因为四皇子的缘故这几日都是心慌气乱的,妹妹知道淑妃姐姐一样大气,自然是不会跟妹妹计较的。”说完,还很得意的看了一眼司马淑妃。 听得朱昭容刻意加重了“四皇子”,有个位份较低的采女嗤笑出声,“真真是奇怪了,这几日天气晴朗,四皇子怎么就感染了风寒?”说着又很惊讶的抽气,捂着嘴,一副不敢说的样子,“昭容姐姐,四皇子如此的脆弱,您可得多经点心才是,这三天两头儿总是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昭容姐姐,这将来可得怎么好?” 这话一出,殿上一片低低的笑声,连坐在上首的熊皇后都忍不住了。 宫里谁不知道,自从朱昭容诞下四皇子之后,并没有按宫里的惯例晋位份,赏赐都是按寻常皇子的惯例,又因为四皇子满月百日的时候碰上了母后皇太后大病,只是草草的敷衍了事。虽然事后昭宗帝有过补偿,可那也是朱昭容几次找熊皇后哭诉,熊皇后实在受不了朱昭容的纠缠才在昭宗帝面前说起此事。也因为这,朱昭容愈发的得寸进尺,三天两头的借着四皇子说事,这在宫里都传开了,都躲在朱昭容背后看笑话。 见满殿的人轻笑,陈采女也来了劲,刚想再说上几句,就被司马淑妃给拦住了,神情淡淡的回到,“谢妹妹的好意,本宫记住了,自会惜福。” 想到自己拥有一位皇子,又是正二品的昭容居然会被一个小小的采女给奚落原本心里就很不舒服的朱昭容更加要气疯了,再加上司马淑妃漠视的态度,怒火到了一个极点,腾的站起身还没有走上两步就被雅霜给拉住了。 瞧见了朱昭容一脸的不善之色,雅霜只觉得头直疼,好歹还是保持了几分的清明,“娘娘,万万不可啊,这可是在景仁宫啊。” “景仁宫”这三个字是符,是能制止住朱昭容最有用的符。还在闺阁中的时候,因为父亲是湖州知府,自己才情和容貌在以美女出名的湖州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在记事的时候,朱昭容就立下了雄心壮志,待她长大之后一定要进宫,一定要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如今已经达成了自己幼时的愿望,又有最大的倚靠——四皇子傍身,虽然中途发生了很多不如意的事情,当让她更加充满了雄心壮志,有朝一日,她一定会成为景仁宫的主人。 虽然在进宫之后做了许多让人看笑话的事情,在关键时候,朱昭容还是个极其聪明之人,脸色依旧的难看,恨恨的瞪了一眼雅霜,眼风落都没有落到殿上其他人身上,有些僵硬的朝熊皇后行了礼,语气中难掩怒火,“皇后娘娘,臣妾身子有些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场面有些尴尬,熊皇后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依旧温和大方,“既然昭容妹妹身子不爽,那就先退下吧。” 朱昭容站起身,半分恭敬也无,在经过司马淑妃的时候,飞快的扫了一眼,还故意撞了一下之前说话的陈采女,才女猝不及防,差点就被朱昭容撞到在地。 这下子,殿内一干人等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起来,那陈采女也不是个省事的,瞥了一眼朱昭容的背影,做出一副很是委屈的样子来,“皇后娘娘,朱昭容这是没把您放在眼里呢,当着您的面就敢如此,私底下指不定还怎么着呢。虽然她是四皇子的生母,可也不能如此纵容,长此以往,皇后娘娘您的威仪怕就是威慑不了她了。” “大胆,皇后娘娘也是你一介小小的采女就能排揎的?”见陈采女话说的越发的没边,本来就因为朱昭容一番动作而气不顺的菊香呵斥起来,眼里闪过一抹失望,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卑贱之人,好歹也在皇后娘娘身边服侍多年了,一点儿眼色也无,也难怪皇上看不上,有几分相似又如何,也是个废了的棋子,看来是不能留着碍事了。 菊香的呵斥让原本有些得意的陈采女顿时就萎靡起来,也不怪她会如此,她原本不过是皇后身边的小小宫女归菊香管着,菊香看起来大大咧咧、好说话的样子,一旦惹着了她,她是半分的情面都不会给你留,景仁宫里不少的宫女都怕她。虽然她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承宠了一晚,可也只得一晚,之后就再也没有跟皇上近身接触过。 虽然脱离了宫女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了正八品采女,又是皇后娘娘提拔的,但这都改变不了她骨子里低微,好歹也在后宫生活了多年,这宫里妃嫔的下场她也见识的太多太多了,所以她波切的想要真正改变现状,想要往上爬,想要成为众人追捧的对象。人微言轻的她,想要立足,只能依附宫里其他高位的人,熊皇后是她最大的倚靠,但也不妨碍她去结交其他的人。 对于殿上发生的这一幕,熊皇后好似没有感觉般,拿起雨过天青色绘水墨江南官窑青釉茶盅,慢慢的品了口茶,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起吧,此时本宫心中有数”,说罢直接对着司马淑妃说道,脸上亲切、大方恰到好处,“淑妃妹妹,这封妃的仪式,过几日本宫拿了章程出来,再细细商量如何?” 司马淑妃仪态优雅的福了福身,姿态和语气中的恭敬也表现得极到好处,“让皇后娘娘多费心了,臣妾感激不尽。” 对于司马昭仪的回答,熊皇后表情一滞,很快的就恢复了正常,语气倒还是跟之前一样,“皇上膝下目前才得四位皇子两位公主,本宫希望能早日得到妹妹的喜信,也让宫里添些人气,这也是于社稷有功的大事儿。” 第二百九十五章 熊皇后虽然是一番感叹,司马淑妃微垂的脸还是僵硬了一下,抬眸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与一贯落落大方不同,此刻的司马淑妃很有些闺中少女与密友谈论将来夫婿时的向往和娇羞,“娘娘。”清丽端庄的容颜上抹上了新出的胭脂,粉红的色彩在白皙透映的肌肤上格外的让人心神荡漾,拉长的尾音带了少女的不依不饶的撒娇。 从没有见过如此神态的熊皇后一愣,目光中带了不置信,好似不认识眼前的人一般,不过,熊皇后身居后位多年,早就练就了不动声色,这一刹那的失态就好像是人眼睛花了一般,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和煦,“妹妹说的哪里话,这延绵子孙本就是后宫每一位妃嫔的职责,皇上是有道明君,素来不热衷于女色上,”熊皇后叹了口气,“说到底,也是本宫的失职,劝不住皇上,各位妹妹以后多费点心,务必让宫里多些好消息才是。但是,”话锋一转,神情也端肃起来,“本宫不想看到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皇上眼里素来又是看不见脏的污的东西,别把在宫外学的一套带入宫中,如果让本宫发现了,不待皇上开口,本宫第一个就饶不了。” 一番敲打之下,殿上坐着的一干妃嫔纷纷起身,嘴里唤道,“臣妾/婢妾/奴婢谨遵皇后娘娘圣谕,自当铭记于心。” 见状,熊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见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了,“今日也无甚其他事情,各位妹妹就都散了吧。” “是”又是一番动作。 兰香和荷香扶着熊皇后走进了内殿,陈采女见状就想上前,菊香走出了一步,采女一副怯弱、被人欺负的姿态后退了两步,怯生生的抬眸看了好几眼菊香,目光却落在了已然进入内殿的熊皇后身上,企图想让熊皇后回过头来。直到看不到熊皇后的影子,才不甘不愿的松开一直咬着的下唇。 等陈采女回过头来的时候,见殿中的人走的差不多了,看着落了一步的司马淑妃,心里一喜,就想着冲上去,还没等她开口,就被一个太监皮笑肉不笑的拦下,“陈氏,菊香姑姑有话想要对你说。赶紧跟洒家走吧。菊香姑姑事儿多。没得时间等你。” 见太监一副来者不善的神情,陈采女心里暗暗地喊苦,面色紧张了起来,带着几分的讨好塞了个荷包到太监的手中。“公公,多年的情分,还请您在菊香姑姑面前说句好话儿才是。” 那个公公掂了掂,面色一变,将陈采女递过来的荷包就丢在了地上,“洒家手里好歹还管着几十号人,就这么点东西想要打发洒家,也不掂量掂量,好了。废话别说了,赶紧走了,要是惹着了洒家,洒家的本事你是知道的。” 陈采女当然清楚,她对这位太监可是熟知的很。从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诅咒他,每次自己犯了错,都是他来处罚,偏偏他眼界高的很,极难讨好,不少人都在他手里吃了亏。 虽然心中愤懑,陈采女还是不敢露出半分的不满起来,这个太监还有个厉害处就是眼尖的很,最会从人的表情中猜测心里所想,每次都能猜个*不离十。 回到了内殿的熊皇后在宫人的服侍下换了身家常服侍,随意的开口问了句,“菊香呢?” 兰香手一顿,很快就若无其事的说道,“娘娘,奴婢这就派人唤她过来。” 熊皇后似乎是随口一问,也不甚在乎,“算了,别派人去了,你也去看看,别弄的太难看了,好歹也是服侍过皇上的。” 荷香扶着熊皇后上了炕,神情满不在乎,“娘娘,不过是个小小的采女,就算服侍过皇上,皇上也未必记得住,您就别操心这个了。菊香虽然有些大大咧咧,但是做事素来细致,不会让人有什么发现的。”然后又嘀咕起来,“娘娘,您就是心太善了,这样的不入流的人本就不需要让她出头。” 熊皇后淡淡的笑了笑,“本宫又何尝想要抬举她,眼界太小,心思又窄,注定是成不了事的,要不是皇上,本宫何需做这个丑人。” 兰香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荷香却已经愤愤不平起来,“说的自己有多高贵似得,还不是跟个狐狸精没什么区别,也不知道老天是怎么啦,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世上。” “荷香!”兰香突然提高了声线,把荷香吓了一跳,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抱怨道,“你干什么啊?这是要吓死人啊!” 兰香面容一紧,扫了一下屋内,沉声道,“娘娘的教诲你都忘了吗?再口无遮拦,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见兰香少有的严厉,又见熊皇后一副不管的样子,荷香再多的委屈也都只能压下,语气僵硬,“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再犯就是了。” 好歹也是从小贴身服侍的,见荷香如此的低落,熊皇后也心有不忍,柔声道,“荷香,兰香也是为了你好,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也有数,这次就算了,下次长个心眼,别再犯这样的错了。” 听得熊皇后柔声安慰,荷香眼眶一酸,泪珠就掉了下来,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瞧见兰香一脸不善,忙将话头移了开来,“奴婢记住了,奴婢以后不会再犯了。” 见荷香表态,熊皇后又转头对着兰香说道,“好了,你也别再板着脸了,你们都是跟在本宫身边多年的人了,本宫是离不开你们的,以后你们得同心才是,这样本宫才少操些心。” “娘娘说的哪里话,”兰香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奴婢跟荷香一道儿长大,比起奴婢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来还要亲密的多,荷香性子浅,又素来臧不住话,奴婢也是担心她,这才严厉了些,就是希望她能长个教训,别被人抓住了把柄,娘娘,您就放一百个心,奴婢不会窝里斗,让人看了笑话去的。” “是啊是啊,”荷香也忙着点头,“娘娘,兰香的性子奴婢也是最清楚不过的,奴婢知道她是为了奴婢好,奴婢感激都来不及,哪里会心存记恨?” 话说到这里,熊皇后觉得她也不用再多说些什么,点了点头,靠在弹墨大迎枕上,“你们能这样想本宫就放心了,兰香啊,菊香处理的这事儿,你也多留点心才是,别太过了。” 熊皇后忧心的叮嘱道,菊香是个面善手狠的,景仁宫里见不得光的脏污阴私的事儿都是她在处理,虽说她每次处理的都还不错,只是有些时候,她看了,都忍不住心惊胆战。 “是,这事奴婢会盯着的,”兰香接过宫人递过来的羽纱被,给熊皇后盖好,“娘娘,您都忙了一上午了,稍稍合眼下,下午的事儿也不少呢。” 听得兰香提起,熊皇后顿时觉得疲惫不堪,抬起绣着精致宝相花纹的广袖掩住下半边脸打了个哈欠,就势顺着兰香扶着躺下,合眼前还不忘细细叮咛,“本宫先休息一刻,记得要提醒本宫,别睡过头了。” “是,”兰香语气也低了几分,姿态十分的恭顺。 回到延禧宫,司马淑妃并没有得到休息,几位想要跟司马淑妃交好的低微妃嫔恭维了司马淑妃好半晌,最后见实在是不能逗留下来了,一个个才不甘愿的离开。 等到一干人走了之后,原本坐姿高贵优雅、端仪大方的司马淑妃一下子就松散了,染墨忙忙的给司马淑妃按揉起来,嘴里在抱怨,又是心疼又是不满,“娘娘,如今您身居正一品的淑妃,皇上又命您协助皇后打理后宫,对于一年见不到皇上几次的低位妃嫔何须这么客气,难道还要闹出一个马氏您才能真正长点教训吗?” “染墨,怎么跟娘娘说话的,”胭脂柳眉一拧,面带不豫,吩咐殿内不相干的宫人下去之后,一副呵斥的口吻,“娘娘虽然是个好脾气,可也不是你能胆大妄为的,这样的话,以后万不可再说了。” 染墨本来是一番好心,被胭脂这样一说,到还真的委屈了起来,“胭脂姐姐,我这话儿那说的不对,娘娘都没有说什么,你巴巴的训上一通,到底什么意思嘛?” 胭脂本来只是做出的几分怒气,听得染墨的驳斥,这会儿还真的来了三分的火气,司马淑妃揉了揉太阳穴,知道自己必须要出面了,“好了好了,染墨你也少说两句,胭脂这话儿是没错,这样的话以后万不可再说了,马氏虽然犯下大错,这些年下来,到底还是有几分情谊在,还是给她留几分情面吧。” 见司马淑妃都这样说了,染墨虽然心中不服,倒也熄了火,依旧温柔小意的给司马淑妃按揉。 胭脂瞧了好几眼司马淑妃,谨慎的开口,“娘娘,何事让您烦忧?”细细想了想,带着一丝儿不确定,“可是朱昭容在景仁宫里闹出的这一出?” 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景仁宫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她觉得异常的情况。 司马淑妃给了胭脂一个赞赏的眼神,瞧见她思索的样子,“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本宫,”说着又叹了口气,“你到底还是不够。” 第二百九十六章 胭脂挑眉,似有不解的看着司马淑妃。 司马淑妃叹了口气,神情中带着复杂,“倒是本宫看走了眼,朱昭容并没有本宫想的如此简单,也是,想她能得以顺利的诞下皇子,又平安顺遂的养到现在,没几分心机,怕是不可能的。原本以为会是下一个秦氏,如今看来,不是了。” 胭脂一听,再联想到景仁宫上发生的事情,悚然一惊,“娘娘,奴婢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必要的时候奴婢会做点什么。” 既然主子都说了,她肯定得要做点什么,在这后宫里,想要长久安稳下去,不是消灭明面上的对手,最重要的还是将潜在的威胁彻底的拔除,否则,稍有一个不注意,就会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不用,”司马淑妃摇摇头,“皇上能让她有孕又顺利的诞下皇子肯定是有皇上的用意在,如果贸然的除去了她,怕是会坏了皇上的计划。本宫和家族花了如此多的心思才得皇上一两分的信任,真要动了她,恐怕之前所做的都白费了。胭脂,你多吩咐几个人,看仔细点,待日后皇上有了指示再说。” “是,”胭脂恭顺的点头,看着雍容淡雅的司马淑妃,心里顿时就有些不是滋味起来,“娘娘,委屈你了。” 听得胭脂难掩心疼的话语,司马淑妃只是淡淡一笑,神情中颇是洒脱随性,“这有什么委屈的,本宫如今是正一品的淑妃,又协助皇后娘娘打理后宫,家中父兄也有了好前程,只要本宫活着一日,司马家族就能繁荣昌盛,想想,本宫倒是比家族里其他的姐妹们要福泽深厚的多,这可是一般人都难有的福气。” “再多的尊荣富贵又如何?”染墨却是不赞同司马淑妃的话。“这后宫里,真正倚靠是皇子,娘娘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就算有皇上的扶持,也挡不住前仆后继的女人们,娘娘,您不该对自己如此狠的。” 饶是再洒脱的司马淑妃听得贴身服侍的人心疼的话语,也难掩失落,“本宫要是不如此做,只怕今日的本宫依旧只是个小小的美人。根本就帮不到什么忙。那就全废了祖父一番苦心的安排。” “娘娘。您也别太担心,”胭脂悄悄的转过身掩了掩面,转过头来的时候若无其事的笑道,“这宫里能诞下皇上皇女是福气。但是有没有命养活又是一种福气了,实在不行,扶持一个放在身边养着,时间长了,感情自然深厚,就算将来说开了,凭着这份儿养育之恩,料也不会有什么岔子。” 对于胭脂的建议,司马淑妃摇了摇头。“就算日后皇上能让本宫养失母的皇子或皇女,本宫也是不能答应的。” “娘娘,这又是为何?”染墨不理解了。 司马淑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恢复到一贯的娴雅悠静,“你们还没有看明白吗。这宫里能说得上话的妃嫔,除了皇贵妃,其出身怎么样?” 胭脂和染墨面面相觑,染墨喃喃说道,“皇后娘娘的父亲被封了承恩伯,却是一点儿实权都无,连皇后娘娘的兄长都不过是外放的五品小官,整个熊氏一族在朝廷上根本就没有能说话的人物。德妃娘娘虽然出自高密候府,可是高密候府几年前就分了家,她父亲不过是个白身,之前为了爵位,早就撕破了脸。贤妃娘娘的父兄却是有才干,跟皇上又有共患难的情谊,可也不知道贤妃娘娘怎么惹怒了皇上,姚氏一族被摈出京城,贤妃也被幽禁,如今看来也是废了。至于朱昭容,虽然她父亲最近在朝堂上很出风头,又有四皇子,可是瞧着皇上的意思,朱昭容的恩宠怕也是到了头,至于其他的几位,不说也罢。娘娘虽然是司马氏二房,但是如今没有分家,俨然出身是最好的……” 说着说着,胭脂面色一白,惊惧的看着司马淑妃,嘶哑着嗓子,“难不成,皇上是想扶持皇贵妃?可是顾氏已然极盛了,再出一位皇子,怕是这齐氏要改姓顾了,不会……” 心里却在可惜,虽然跟皇贵妃接触的机会屈指可数,可是瞧着是个性子好的,想到这样的女子最终落到那样的下场,心里不由得同情起来。 司马淑妃低垂着头,目光似乎落在了染着凤仙花的蔻丹上,似乎又在思索着什么,“从前祖父就说过,皇上是个深沉莫测的性子,几乎很少有人能猜到皇上的用意,不管皇上有什么决定,我们这些人想要活下去,只能顺着皇上的意思来,要是不小心碰触了皇上的底线,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少讨论,传令下去,延禧宫最近都安分些,别让人抓到了什么把柄。” 胭脂和染墨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福身,“是,奴婢记住了。” 虽然外表看起来极其普通的青布马车,可是一连十多辆连成一条倒也是很惹人注目的,停在两边看热闹的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低声的讨论些什么,等到最后一辆出了城门,聚在一起的人才慢慢的散开。 “芳霞,把帘子放下吧。”顾怡然低着头看着怀中睡的香甜的幼子,头也不抬的吩咐道。 芳霞迟疑了一下,看着越来越模糊的城墙,抱起一个约莫五六岁、打扮华贵,虽然小小年纪,眉眼没有张开,可却是个美人坯子,继承了母亲出色的容颜,柔声劝道,“佳姐儿,路程还长着呢,先合眼休息下吧。” 名唤“佳姐儿”的小姑娘,正是东平郡王世子刘峰和顾怡然的长女,只见佳姐儿挣开芳霞的怀抱,腻在了顾怡然身边,抬着头,一双随了顾怡然十分的双眸满是不解,“阿娘,京城里好好的,我们为何要离开?” 佳姐儿虽然小,关于为何突然离开京城身边的人找了各种理由搪塞,可她却是怎么也理解不了,从闺中的姐妹口中说,京城是天下最为繁华之处,钦州是个蛮荒之地,自己要是过去了钦州,以后就要变成野人了,这让她如何能忍受? 顾怡然使了个眼色给芳霞,芳霞接过顾怡然怀中的幼子,顾怡然将佳姐儿揽在怀中,温柔的抚摸这佳姐儿的头发,“佳姐儿,阿娘不是跟你说了吗,东平郡王府的根据就是在钦州,这次举家迁往钦州,就是要看好祖宗家业。京城再怎么富贵荣华,到底是没有根,这没有根就没有底气,又怎么能真正立足?钦州虽然不比京城,到底也是独一份,以后只有人敬着你,那还需要你去讨好人。” 佳姐儿并没有因为顾怡然的开导露出半分的开心,反而更加闷闷不乐起来,“既然如此,那当初祖父和父亲为何来了京城?如今回去,恐怕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顾怡然轻轻的叹了口气,“佳姐儿,阿娘知道你舍不得,阿娘又如何能舍得?阿娘从小在京城长大,钦州根本一无所知。阿娘知道你很想知道为何要离开京城,只是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待你长大了,阿娘再说给你听,你就明白阿娘的苦心了。你这几日没有睡好,就靠在阿娘怀里休息一会儿吧。” 佳姐儿欲言又止,可是瞧见了母亲一副不愿意说的表情,于是乖巧的偎依在母亲怀中。 能如此亲密的躺在母亲的怀中,这对她来说,也是很难得的机会,从前只有她生病了,母亲才会这样抱着自己,毕竟这样的机会太少了,每一次她都分外的珍惜。虽然祖母总是说她是最疼爱自己的,但一个人是否真心的对待自己,她虽然年幼,心里却清楚,祖母将自己养在她名下,不过是为了要挟母亲而已。 她知道母亲很辛苦,每每想要帮忙却是有心无力,她还是太小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快快长大,那样,自己就能帮到母亲了,母亲也会轻松些。她知道,母亲也不想离开京城,待她长大之后,她一定要回到京城,不仅如此,还要让全家风风光光的回来,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落魄的离开! 她发誓,她一定会再次回到京城的! “世子妃,奴婢抱佳姐儿先下去了,”中途休息的时候,佳姐儿的教养嬷嬷,也是东平郡王妃蒋氏最为信任的方婆子走了过来,神色中透出隐隐的倨傲,“着实是郡王妃想的紧了,还请世子妃不要见怪。” 话都说的这份上了,顾怡然就算心里不满,面上也不能露出半分来,郡王妃从前是有几分精明厉害,可是近些年来,却是越发的糊涂不堪了,自己是有很多法子能算计她,让她根本就无法兴风作浪,但是原本有些没落的蒋氏近些年也恢复了不少荣光,怎么也得留几分的情面。最主要的是,女儿佳姐儿,蒋氏虽然不喜自己,对于女儿却是真心的,有些时候让她也动容不已,就冲着这个,她也得给郡王妃几分的情面。 顾怡然小心的将佳姐儿放到方婆子的手中,细细叮咛,“别吵着佳姐儿了,让她好好休息,这几日也是累到她了。” 方婆子倒是十分的细致小心抱过佳姐儿,眉眼间露出几分的不耐来,语气也带出了几分,“世子妃放心,佳姐儿是奴婢一手看到大的,奴婢心里有数。”草草的福了福身,头也不回的朝东平郡王妃的马车方向走去。 瞧见方婆子的姿态,一向好脾气的芳霞也冒出了几分的怒火,“什么东西,给了三分颜色还真的要开染坊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算了,别再说了,”顾怡然按住芳霞,目光一直落在不远处方婆子抱着佳姐儿上了马车之后才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就算她把佳姐儿拘得再紧又如何,佳姐儿是我肚子里一块肉,自然是向着我的。郡王妃养着她也好,佳姐儿不比哥儿,能多得一个人喜欢她将来也会多些依仗,也不会像我一样,凡事都要比别人辛苦。” “世子妃,您别这样说,”芳霞看着低沉的顾怡然,“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一切都会好的,从前您也不常说,苦尽甘来,等到勇哥儿再大些,您的福气就来了。世子妃,忍过这一遭就好了,您别想太多了。” 自从刘妍月和顾三爷的事情揭开之后,顾怡然就一直没有恢复过来,虽然人前一如既往,可是私底下,却只有贴身服侍的人才清楚。可是这样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从何劝起,只能拿孩子的事儿说事。 说道这里,就不由得吐槽一下,虽然刘妍月做事各种不靠谱,但有一点必须得认同,她在管教孩子这一方面却是是下了苦心,尽管做的不够好,还是很能得到她三个子女的体谅。也许因为耳濡目染,顾怡然同样也是十分在乎子女的教养,她本身是个聪明人,比起她的母亲来,她的几个孩子教的很出色,虽然东平郡王妃蒋氏各种嫌弃顾怡然,也从来不会轻易插手对于顾怡然子女的管教,这也是佳姐儿一出生就抱到蒋氏身边却依然很亲顾怡然的原因。 顾怡然慢腾腾的转过身,上了马车,拍了拍芳霞的手,噙着一抹苦笑,“我明白你的意思,回想从前,真是觉得自己可笑,落到今日这种地步,要说怪谁。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了。到底是我对不起表哥,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表哥会稳稳当当的继承郡王,勇哥儿也是……”说着,泪珠就沁出了眼眶,“你这要我用何种面目对着表哥、我的孩子们?” 芳霞掏出帕子,轻柔的替顾怡然拭泪,“世子妃,您也别把所有的事情推到自己身上,世事变化无常。谁会想到其中的缘由会是如此?从前奴婢的阿娘常说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没了世袭的爵位也好,子孙才会想着发愤图强,看看京城里的勋贵世家。能一直屹立不倒的屈指可数。就说顾氏吧,真正能出人头地的又有几人呢?世子妃,您是没有看到,自从世袭爵位没有了之后,勇哥儿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也比从前更加用功了,奴婢瞧着,勇哥儿这是想要将来能建功立业,好得了恩典。恢复东平郡王府的世袭爵位。世子妃要是真的心存愧疚的话,还不若在几位哥儿身上多费点功夫,好好的待世子爷。您跟世子爷也是从小的情分,万不可因为您一时迈不过心里的坎就让人钻了空子,世子妃。再怎么说,您跟世子爷是夫妻,是生同衿死同穴的,没人能越过您去。” 芳霞劝的很隐晦,顾怡然听了却是悚然一惊,带了些不置信的看着芳霞,“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见顾怡然眼里杀机一闪而逝,又恢复到从前杀伐决断、聪颖果敢,微微笑了起来,“要说几个孩子中,世子爷最喜欢的还是佳姐儿。郡王妃因为当年的事又一直耿耿于怀,听得郡王妃最喜欢的娘家侄女有个小她十多岁的庶妹,因为生母是青楼出身,才情容貌出色不说,最善于把握男人心思,极其得宠,这庶女很是宠爱,容貌却有嫡姐六分相似,又写的一手好字,女红听说很出色,规矩比起嫡女来差不了多少,其嫡母都另眼相看。郡王妃从前见过一次喜爱不行,特意派了人接她去钦州陪伴几日,算算日子,估计晚几日到钦州。” 顾怡然听完之后并没有震怒,反而是微微笑了起来,“从前真主子都没能赢过,一个替身又能顶多大的用处?如此卑贱的出身,许给姨娘的身份都是抬举了,郡王妃真是人老糊涂了,我是跟世子爷暂时生分,难不成她以为能取代我在世子爷心中的地位不成?世子爷的脾性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且看看吧,这一次必须得让她明白了。” 芳霞放下担忧,也跟着笑了起来,依旧是劝勉的语气,“世子妃这样想就对了,您跟世子爷是从小的情分,夫妻感情多年,世子爷对您也是真感情,且看看这次,您无故跟世子爷生分,世子爷不仅什么都没说,还费劲了心思讨好您。世子妃,您素来聪明,就是太念旧情了,奴婢冷眼瞧着,世子爷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有意见的。奴婢说句粗俗的话,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郡王妃在后宅了一辈子,世子爷也是个孝顺的,难保世子爷不会给牵着走。” 顾怡然这才幡然醒悟过来,冷汗澄澄,感激的拉着芳霞的手,“是我迷怔了,芳霞,要不是你,说不准真的要出什么大事了。” 芳霞抽回手,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恭敬顺从,“世子妃说的哪里话,世子妃只是因为伤心太过这才忽视了,只要世子妃想开了就好。”多余的话也就没有说了。 顾怡然单手支额,细细的思索了起来。 同昌大长公主看着睡在美人榻上的顾明珠,眉头拧的更加厉害起来,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之后,带了几分怒气朝外面走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医怎么说?”虽然隔着顾明珠所在的正殿东暖阁的偏殿有一段距离,同昌大长公主还是刻意压低了语气,只是表情上看着不怎么好。 唐嬷嬷也是担忧的看了一眼正殿,毕恭毕敬的说道,“回禀大长公主殿下,太医说了没有大碍,殿下这些反应也属正常。” 同昌大长公主拧成一团的眉头并没有丝毫的松懈,很是怀疑的看了看唐嬷嬷,“这都六个月了还是如此嗜睡,怎么可能没有问题?去,把太医都唤来再细细瞧瞧,”又转过头对着陆婈蕊说道,“老大媳妇,回头把给安安调养的大夫送进宫来吧,我看太医院都是干不了什么实事的,还有多找几个医术精湛的。” 同昌大长公主正在气头上,就算有些不妥,也是不能说的,陆婈蕊恭顺的点了点头,顺势就扶住同昌大长公主,柔声说道,“阿娘,想着明珠也该醒了,阿娘就好好跟明珠说说,明珠素来最听阿娘的话了。” 陆婈蕊却是话说到了点子上,同昌大长公主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过不了一会儿,又拧成一团,忧心忡忡的说道,“这几次进宫,明珠心里分明是存了事,人都瘦了一大圈,本来怀孕就是辛苦事,她身子骨素来又不好,难怪她如此嗜睡了。都怪本宫,给她的压力太大了,是该得好好说说她。” 说到这里,同昌大长公主不由得懊恼几分,自从顾明珠怀了孕,她也是高兴,难免露出了几分希望她能诞下皇子,就算她身份贵重,有顾氏在背后抵着,到底还是皇子重要。 陆婈蕊心里微微叹气,原先她并不在乎顾明珠头胎是男是女,要不是丈夫跟自己说了实情,她说先开花后结果宽慰也没什么。其实真正要她说,就算顾明珠诞下公主也没有什么,凭着顾氏,皇上的宠爱,她依然可以在后宫中安安稳稳。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明珠真的诞下了皇子,其实也是个很大的麻烦,皇位太过于诱惑,她想要置身其外也难。 但是这些话她又不能说,她很能明白同昌大长公主的心思,只是希望她将来有个依仗,未来的时间太过于漫长和渺茫,中间各种未知的情况都会发生,更何况是在后宫之中,帝皇的恩宠如浮云,是祸是福,就是把双刃剑,落在谁身上,结果都不知道会是如何。 陆婈蕊扶着同昌大长公主坐下,温声劝道,“阿娘,不管灵隐寺、大觉寺,好几所著名寺院的知名主持都说了明珠是个福泽深厚的,她经历了这么一遭,日后的福气更是延绵不绝,阿娘,您就放宽了心吧。” 同昌大长公主顿时就有些高兴起来,“是啊,明珠从小就是有福气的孩子,本宫相信老天不会对明珠如此残忍,不行不行,我还是得多到佛前拜拜才行,明天你就陪我吧。” “是。”陆婈蕊福了福身,笑道,“正准备跟阿娘说这事儿,回府就让人准备好,阿娘先喝口茶,过会儿去看明珠。” 同昌大长公主接过陆婈蕊递过来的茶,总算是露出了几分的笑意来。 唐嬷嬷等人顿时就不约而同的的松了口气。 还没等同昌大长公主喝上两口,就有宫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给大长公主殿下、给广平候世子夫人请安。” 同昌大长公主一见,也顾不上喝茶了,将茶杯随手搁置在茶几上,带了几分紧张,“行了行了,别弄这些虚的了,可是皇贵妃怎么啦?” 宫人深呼吸了下,平复了匆匆而来的激动,“皇贵妃娘娘很好,皇贵妃娘娘醒了。” 听得顾明珠醒了,同昌大长公主也顾不得其他,腾的站起来,急急忙忙的朝正殿走去,后面哗啦啦的跟上一对服侍的宫人丫鬟婆子。 第二百九十八章 见到同昌大长公主进来,宫人们不约而同的让开一条道,原本坐在美人榻边的怀蝶也起了身侍立在一边。 同昌大长公主制住顾明珠想要起身的动作,严厉的表情掩不住关切,“躺好别动,”手伏在顾明珠隆起的腹部上,“还好吗?”可以感觉到腹中的孩子在闹。 顾明珠抿唇低笑,“还好,阿娘不要担心。” 顾明珠低头浅笑间不自觉露出的母性光辉让同昌大长公主愣了一下,感慨万千的看着顾明珠,“时间过的可真快,明明还是哭声跟小猫似的婴儿一下子就成为母亲了。”语气中颇多不舍。 顾明珠将头靠在同昌大长公主肩上,“就算女儿变成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依然是阿娘的女儿,阿娘可不要孩子出生后就一个劲的疼爱孩子,不理女儿,不会女儿会吃醋的。”不依不饶撒娇的模样正是在闺阁中无忧的岁月般不曾溜走。 同昌大长公主的脸是彻底的板不住了,扑哧笑了出声,捏了捏因为怀孕稍稍添了些肉的脸颊,“多大的孩子了还跟母亲撒娇,当心你孩子笑话你。” “他敢!”顾明珠娇嗔,“他要是笑话的话,我就打他屁股……”话还没说完,就听得一声痛呼,顾明珠捂着肚子。 这下子可就热闹了,众人心惊胆战的纷纷围了上来,连同昌大长公主也紧张到不行,一个劲的追问顾明珠到底是怎么了。 顾明珠缓过神来的时候,看到身边围着的一群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很是委屈的对着同昌大长公主诉苦,“阿娘,这孩子太皮了,刚刚踢的我好疼。” 呱呱呱呱呱,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众人都是一副极其无语的模样。半晌没有说话。 见多了风雨的同昌大长公主无语的看了顾明珠好一会儿,才拧了一把细滑的脸颊,“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小冤家。” 顾明珠却委屈了,“阿娘,这孩子可真皮,现在就闹得我不安生,等他出来,我一定得好好训上一顿,为了他,我都吃了不少苦了。” “你这丫头。”同昌大长公主又是气又是笑。“多大的人儿了。怎么说话还跟个孩子似得,你也算是幸运的了,除了睡的多点儿,几乎一点毛病都没有。也是这孩子心疼你。现在月份大了,孩子踢你是正常的,这就说明你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个康健的,不用出来……” 说着说着哑然失笑,手指点了一下顾明珠的额头,“真真是个鬼灵精怪的丫头,你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顾明珠搂着同昌大长公主的手臂,笑嘻嘻道,“是阿娘。从前听外祖母说阿娘小时候也是这般调皮,让外祖母总是没有法子。” 顾明珠口中的“外祖母”正是同昌大长公主的生母孝懿太后,顾明珠出生后不久就过继到同昌大长公主名下,几乎可以说是孝懿太后养大的,跟颍川王氏嫡枝关系也很亲厚。对于她生母任兰双娘家。却是一点儿感情也无,更是在前建成伯府想要借着她的名头做点什么的时候,也被同昌大长公主暗地里处置的根本攀不上。 对于这样的顾明珠,同昌大长公主也不好说什么,她知道这是顾明珠的一片孝心,她也不想让女儿失望,努力的摆出笑容来,“以后白日别睡的太多了,省的晚上睡不着,你这样晨昏颠倒的对自个儿身子也不好。你现在身子紧要,别使小性子,吃个药还各种要求,也别想着逃过去,要是再听到你不肯吃药,那我就进宫了,好生的看着你,可不能由着你来,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听着同昌大长公主絮叨,顾明珠苦着脸,还是老实的点头,她就怕她有个反抗,指不准同昌大长公主真的进宫了,那样自己可就真的惨了。 要说从小到大最疼自己的人是谁?非同昌大长公主莫属,不管是衣食住行,礼仪教养上同昌大长公主也是十足的用心。但要说对自己最严厉的人是谁?那还是非同昌大长公主莫属了,她身子骨不好,小时候经常三天两头病上一场,同昌大长公主也就格外的在乎。她可以对着父亲、哥哥们、外祖母等等撒撒娇,苦死人不偿命的药可以喝一半留一半,还有不少蜜饯消味,在但同昌大长公主这里就不行了,别说留一口了,一滴都不能放过,甚至每次自己犯错之后最让自己色变的惩罚就是喝药,还是事后没有蜜饯消味的。 想到这里,顾明珠姿态摆的更正了,跟她小时候听话的程度过之而不及,同昌大长公主絮叨完之后,看到老老实实、乖乖巧巧的顾明珠,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记忆拉回到从前。 见同昌大长公主笑了,顾明珠心里微微的松了口气,搂着同昌大长公主的手臂,说些好玩儿的事情,同昌大长公主倒是很捧场,只是眸光每次落到顾明珠隆起的腹部上,眼神都会黯淡几分,当然,兴致勃勃想要都同昌大长公主开心的顾明珠自然是没有发现。 虽然同昌大长公主身份不一般,也是为了顾明珠,同昌大长公主见时候差不多了就要起身告辞,见同昌大长公主要走,顾明珠自然是有些不开心。开口挽留的话她不能说,就怕再给顾氏引起什么风波来。 本来顾明珠是打算送到关雎宫门口的,同昌大长公主又怎么会答应,顾明珠现在虽然看起来不错,却是一点儿风险都不能冒。 离了关雎宫的同昌大长公主并没有急着出宫,卡着时间去了一趟寿康宫,听得同昌大长公主进宫,寿康宫早就准备好了。 “还以为你今儿个不过来了,”瞧见同昌大长公主进来,李太后带了几分抱怨。 同昌大长公主行完礼之后,坐在金丝楠木雕刻四君子交椅上,“我哪敢儿不过来,怕是我下次进宫的时候你就要派人截住我了。” “你还知道,”霍太后哼哼,“我还以为你眼里除了明珠之外,就看不到我们的存在了。”嘴里说着抱怨的话,神情却十分的舒展。 “皇嫂这番话说的就亏心了,”同昌大长公主笑道,“宫里有你们两尊大佛,怎么会不拜拜呢?瞧着你脸色,比起我上次进宫的时候看着好多了,多亏你费心了。”这话确实对着李太后说的。 李太后抿唇一笑,“说的什么话,倒是让我汗颜不止。” 这些年相处下来,从前的小摩擦小纠纷也就随风而逝,感情也越发的融洽起来,私底下的时候,说话也不用顾忌。 寒暄完了之后,李太后关切的追问,“明珠现在怎么样?” 自从顾明珠醒了之后,寿康宫一日三餐过问不够,可以说是隔一个时辰就派人去问情况,今日倒是特别,同昌大长公主进了宫,问的次数少了些。 同昌大长公主露出几分忧色来,“我去看她的时候,醒了两次,说了半个时辰的话,过来的时候瞧着有些累,又非要送我一段,被我赶回去了。明珠被我惯坏了,又是个嘴甜逗人喜欢的,以后你们还是多费点心看着她,我现在是一日比一日揪心。” 说的霍太后和李太后也忍不住叹气起来,顾明珠身子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怀孕本来就是九死一生,偏偏她在怀孕初期经历了很大的变故,却是让人怎么也无法放心。 场面一时间有些僵硬,还是李太后出来打了圆场,“哎呀,也别太担心了,明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央央,上次去大觉寺的时候,慧远主持不是说了明珠这一胎是有福气的,虽然慧远大师没有说透,肯定是能顺利诞下孩子的。” 如今一切形势不明朗,也只能拿着这些宽慰自己了,同昌大长公主脸色也缓和了不少,看着苍老了几分的霍太后,眼光闪了闪,“对了,我这次进宫还有个好消息,安安又有了身孕。” 听得这个好消息,霍太后眼睛都瞪大了,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怎——么会,怎么——这么快?这可是属实的,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安安怎么样,她还好吗?” 听得女儿有孕,霍太后又是高心又是担忧,阳平长公主怀长子顾行戬的时候反应很大,生产的时候差点难产,虽然顺利的诞下了孩子,到底还是有些伤了元气,连太医都说要细心调养。虽然顾氏不缺继承家业的男孩,可看着女儿膝下只有一女一子,到底还是太过单薄了,这段时间,分了一半心在顾明珠身上,另外一半心就是唯一的女儿了。经历上次大病之后,好不容易调养过来的身子因为忧思过重,身子骨又开始衰败起来。 同昌大长公主拍了拍霍太后的手,很能体会霍太后的心思,“安安她很好,这不没有满三个月吗,就先封锁了消息。已经问过太医了说是这两年调养的好,没有什么问题,虽然现在不过一个多月,瞧着肚子里的孩子是个贴心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要不是例行请脉,还真的发现不了,等安安胎稳了之后,我就带她进宫来,也好安安你的心。” 霍太后摇了摇头,显然不赞同同昌大长公主的建议,倒是让同昌大长公主有些惊诧,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吃过一次亏了总会长点教训,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 霍太后的担心是不无道理,阳平长公主上次怀孕虽然反应有些大,有一干太医、稳婆、丫鬟、婆子们看着,顺产是没有问题的。至于为什么会难产,那个时候京城了有些不太平,阳平长公主在出宫的途中遇到了小变故就导致如此。 霍太后还是摇了摇头,同昌大长公主看了一眼李太后,李太后会意,“姐姐,上次是个意外,这次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而且,”李太后使出了杀手锏,“安安这孩子,是个死心眼,要是知道不能进宫,她心里肯定会有想法,到时候肯定会做出点什么来,与其这样,还不如坦然点,要是姐姐还放心不下,多派些护卫,总是出不了岔子。” 要说如今谁能克住霍太后,那还真的非李太后莫属了,连霍太后唯一的女儿阳平长公主在霍太后来了性子时都劝不住,也只有李太后说的话她能听上几句。这也难怪,自从敬宗帝驾崩之后,李太后就搬到了寿康宫陪着霍太后,两个人从前的情分不一般,又是在一个宫殿里朝夕相处,情分自不必细说。 霍太后神色松动了几分,李太后说的也在理,还有一个方面,要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见女儿,她也是念得慌,想了想,补充了几句,“妹妹,你可记得要提醒我,等皇上来请安的时候,一定要跟皇上提提。” 李太后自然是点头答应,又细细的补充了起来,霍太后果然来了兴致,就跟李太后讨论了起来。在霍太后没有发现的时候,同昌大长公主悄悄的朝李太后比了个手势,李太后瞧见之后,只是笑了笑。 顾明珠睁开眼睛,就看到昭宗帝坐在自己身边,再抬头看了看窗外边,屋内是灯火通明。窗外不知道何时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顾明珠有些吃力的就想坐起来,昭宗帝眼明手快的扶着顾明珠坐好,等坐好之后,顾明珠还有些半迷糊的揉着眼睛,带了几分沙哑,“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昭宗帝转过头又吩咐宫人,“来人,把晚膳摆起来。”又转过头,隐隐透出温柔。“你都已经睡了两个多时辰了。先用点膳。我陪你出去走走消消食,然后再就寝如何?” 顾明珠抬头看着外面黑魆魆的一片,再看看一脸不容拒绝的昭宗帝,妥协的点了点头。不等顾明珠下榻,昭宗帝就抱起顾明珠朝摆起晚膳的西稍间走去。 虽然在一起好几年了,各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可是当着满殿服侍的宫人们,顾明珠还是无法放开,挣扎了好几下之后,见实在挣不开,只得把脸埋在昭宗帝的脖颈间,来个眼不见。 见顾明珠一副小鸟依人靠在自己怀中。昭宗帝嘴角慢慢的勾了起来,殿内服侍的宫人却将头低的更加厉害,就怕让羞涩的皇贵妃发现脸上的细微情绪,闹得皇上不高心。 要说顾明珠的运气还真的算不错,没有其他的孕妇吐的昏天暗地。什么东西吃不下的坏毛病,她的饮食习惯是一点儿都没有改变。这让原本想要从饮食上猜测顾明珠腹中到底是皇子还是公主的宫人们心里没有底。 吃饱喝足之后,顾明珠就开始犯懒起来,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昭宗帝的怀中,好似下一秒她就能睡过去一般。虽然她表现的如此明显了,昭宗帝却是没有半分心软,硬是拖着顾明珠在关雎宫正殿后面的花园里走上一圈。 从小养尊处优的生活养成了顾明珠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从前她不爱动,一个人能坐一天,可是等她伤好之后就变了,每次她用完膳之后,都要在花园里走上一圈,一天至少两次。昭宗帝国事繁忙,都是尽量抽出了时间去陪她,有时候昭宗帝是在是抽不出时间不代表顾明珠可以逃过,还有唐嬷嬷等人盯着她陪她走完一圈,因此,顾明珠是叫苦不已,连装病耍赖都逃不过。 出门之前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顾明珠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只披了件普通大氅的昭宗帝,在琉璃灯盏散发出来的光芒中勾勒得原本硬朗的脸部线条越发的柔和起来,天越发的冷了下来,以顾明珠一贯的性子,肯定是要窝在温暖的暖阁之内不会出来的。 虽然昭宗帝穿的比较单薄,但他厚实有力布满老茧的手却是世上最温暖舒服的暖手炉都比不过的温暖舒服,一路走下来,除了风吹动树枝带来的沙沙作响,昭宗帝都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在提醒顾明珠注意脚下的路的时候才会说上一两句。 走完了一圈回到内殿,还没有到烧地龙的时候,内殿早早的烧上了,一进内殿,一股温暖的气流迎面扑过来,顾明珠顿时觉得热到不行,等怀蝶一件件的褪下防寒的衣物时,顾明珠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上了炕之后,整个人是累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顾明珠嘟着嘴看着昭宗帝一副若无其事批阅奏折的模样,牙直痒痒的,忍了忍,还是决定开口,“你天天来我这儿,后宫里怕是要乱了吧。”面上还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来。 虽然她从小受的是正统儒家教养,对于妾室之流是看不上眼,她贵为皇贵妃,通用民间的话来说,身份再贵重,也只是个妾室。那些个卫教道士没事就鼓吹什么“妾室姨娘乃乱家之根本”,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算是红颜祸水了。 她从小没有多大的志愿,生活都是得过且过,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她绝对是受不了的,再说了,那些红颜祸水的笼络男人的手段她一个都不会,她也是冤枉。想想历史上妲己、褒姒等人,怕是人家也真的有些无辜的。 顾明珠话说的很直接,就差点没有揭开纱布了,昭宗帝放下奏折,静静的看着顾明珠,直看得顾明珠眼神瑟缩,不敢看昭宗帝。 等昭宗帝再度拿起奏折的时候,顾明珠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帝心难测,在皇帝身边生活确实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这些事情你以后少管,管好你自己就足够了。”昭宗帝放下一本折子,拿起下一本的时候,淡淡的说了句。 顾明珠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昭宗帝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腹诽了几句,做出老实的样子来。 等昭宗帝批完奏折之后,抬眼就看到顾明珠躺在一堆各种形状的枕头中睡的正香,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嘴角勾了起来,轻轻的俯身抱起了顾明珠,顾明珠嘤咛了一声,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 夜已深沉,景仁宫的主人并没有歇歇,也没有像关雎宫般总是灯火通明,节俭是熊皇后在闺阁中父母最常教导的,不管是洛王妃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熊皇后依旧保持了从前的品德,这也为她在前朝和民间积攒了不少的好名望。 在夜的静寂下,整个景仁宫显得有些黯淡,兰香看着坐在炕上做衣裳的熊皇后,又命人再点上两根蜡烛,怕是光线不够亮,伤了熊皇后的眼睛。 等她吩咐完,就听得外面一阵细微的动静声,不等熊皇后开口,兰香就急步走了出去,熊皇后这是抬眸,看到消失在檀木雕花镶嵌大理石屏风,摇了摇头。 兰香走到门口,马上就有小宫人迎了上去,行了礼之后,伏在兰香的耳边说了两句话,在夜色下,兰香的面容显得有些严厉,挥手让宫人下去之后,兰香看着黑沉沉的天,一股寒风扑面而来,紧了紧衣裳,又转了回去。 “来人说了什么?”兰香刚刚走进内殿,熊皇后就放下手中的活计,柔柔的问道。 兰香的脸色一瞬间有些难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皇上今日没有进后宫,说是在乾清宫忙政事。” 熊皇后叹了口气,“最近事情确实比较多,兰香,吩咐下去,明天给皇上熬点养身的汤送到乾清宫吧,皇上是忙起事情来就忘记其他的,可别熬坏了身子才是。” 还没等兰香说话,急脾气的菊香就忍不住了,“皇上都大半个月没有进后宫了,谁知道皇上到底在忙些什么,指不准乾清宫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菊香!”熊皇后和兰香异口同声的说道,兰香看了一眼熊皇后,急急的训斥开了,“之前跟你说的你都忘了?皇上是你能排揎的,娘娘都没有说什么,你赤眉急眼的,成何体统!” 菊香一脸桀骜、倔强的摇着下唇,也不再说话。 兰香叹了口气,挥手就让菊香下去了,“行了行了,你先下去吧。” 菊香福了福身,转身就走。 看的兰香摇头不止,回头就看到熊皇后若有所思的神情,心里一紧,急忙说道,“娘娘,菊香就是这个不服管的性子,回头奴婢再好好的训上一训,不会给娘娘惹事的。” “不急,”熊皇后收回视线,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将手上已经完工了一半的衣裳敞开来,“帮本宫看看,还有哪里需要修改的?” 兰香上前了两步,看着铺陈开来宝蓝色云纹团花云棉直裰,虽然样式简单,针脚细密之处,也见却是是用了心,兰香微微皱眉,“这怕也是太简单了,皇上的衣料素来讲究。” 兰香知道熊皇后此时是征求自己的意见,也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第三百章 熊皇后脸色微微有些黯淡,兰香知道自己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情急之下解释,“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皇上的常服一向都是讲究简单大方、舒适为宜,只是这几年,皇上常服不是出自尚衣局就是尚衣监,娘娘每次那么辛苦,也不见皇上说什么。”微微带了抱怨。 按理,以兰香的性子,一般是不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的,如今她能不顾身份抱怨,恐怕心里是真正替自己委屈。人活在这个世上,哪有咽不下的委屈呢?从得知洛王要登基为帝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将来所要面对的命运,只不过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就算那样又如何,还不是得生生咽下,她可是大齐的皇后,娘家不行,所依仗的只有皇帝的尊重和信任,一旦失去了,自己这个皇后的命运也算走到了尽头。 兰香偷偷的瞄了几眼熊皇后,看着熊皇后面上波澜不惊,眼里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失落,心里一紧,到底还是没有将嘴边的话给说了出来。 同时,对昭宗帝十分的不满起来,皇后娘娘虽然出身不够好,可是自从嫁给皇上之后,那样不是按照皇帝的心思来,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跟皇后可是结发夫妻,皇上怎么就不多疼疼皇后呢? 虽然日子一日日的过去,宫里以一种很奇怪的氛围沉寂了下来,似乎在宫里生存的女人们找到了自己命运的归宿,同样又很甘心的认了命,除了几个看不清形势的地位嫔妃想要借助机会出人头地闹了几场小风波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其实,心里都清楚,这场平静跟自从大开宫门迎了它的主子之后就一直紧闭宫门的关雎宫是分不开的,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若有若无的盯着,耳朵拉的长长的,稍稍有个风吹草动,这宫里奇怪的宁静就不复存在了。 自从过了年之后,顾明珠的行动就更加的没有自由起来。在顾明珠无数次撒娇、耍赖、求情无果之后,只得乖乖的听了身边人的安排。 打了个哈欠,顾明珠笨拙的扶着肚子下了榻,突然一个脚滑,这可把一屋子的人的心都绷的紧紧的,顾明珠倒是没有察觉,只是随口吩咐人准备用膳。 到了怀孕的后期,顾明珠嗜睡的症状没有少,胃口莫名的好了起来,每次醒来。准时要叫饿的。原本特意为关雎宫所设的厨房上下服侍的人也更加的紧张万分。 不过幸好。在饮食上素来讲究的顾明珠这次却没有任何忌口,什么都吃,一点儿都不挑食,比起从前在饮食上讲究的她形成了对比。这让人在松口气的同时,也越发的疑惑,皇贵妃殿下腹中的孩子到底是皇子还是公主? 在各种猜测之下,于是就有了赌博,不管是在关雎宫,整个宫里也都在跟着自己的猜想有了各种的赌注,就连勋贵世家里,也是在悄悄的进行。 这宫里不得安生,要说最不能安生入睡的人恐怕要数昭宗帝了。每次看到顾明珠挺着硕大的肚子昭宗帝就忧心不已,宫里宫外的猜想他也是知道,因为心里早清楚顾明珠腹中这一胎到底是皇子还是公主,当然,他也是下了死命令没让人将消息泄露出去。除了太医和身边几个服侍的人之外,关雎宫也无人知情,更加不必说,一心期望孩子是公主的顾明珠了。 要说昭宗帝为何不将实情告诉顾明珠,一方面他知道顾明珠心中所想,还有最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他不想顾明珠担心,每次看着顾明珠兴致勃勃的给腹中的孩子准备各种公主可以用到的物件,昭宗帝倒是很配合,一点儿端倪都没有露出来,这也让顾明珠的心越发的安定,同时也开始更加的依赖昭宗帝。 这种变化,顾明珠自己是没有察觉,她身边服侍的人却是看的明明白白,碍于昭宗帝,怀蝶倒是暗地里提点了几句,奈何顾明珠自己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如此几次之后,再也没有人说起这一茬,事情也就随了昭宗帝的心思来。 腹中一阵有一阵的抽痛让顾明珠有些脸色发白起来,深深的呼吸了好几下,也没有缓和下来,唐嬷嬷顿时就坐不住了,“娘娘,可要唤太医过来?” 顾明珠摇了摇头,她却是是不想再闹出乌龙了,之前也是闹过了好几次,每次闹得人仰马翻的,肚子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离孩子生产预计日期还有半个多月,顾明珠却是再也无法的平静下来,抚着肚子,可能是最近心里不安,让肚子里孩子有了感觉,这才如此吧。 想了想,心也宽了不少,似乎觉得疼痛也少了些,一口气还没有松下,感觉底下一片湿漉漉,顾明珠的脸是彻底的白了起来。 这下子,不用顾明珠说,有经验的稳婆心里有了数,忙忙的喊人准备了起来,似乎是眨眼间,关雎宫上下开始有条不紊的忙碌了起来。 刚下朝,昭宗帝连口茶还没有来得及喝就问孙耀,“皇贵妃那边可有消息过来?” 临近产期,昭宗帝的一颗心是时刻悬着,偏生这几日事情忙,他无暇分身,只得每日在临睡前偷偷看上一眼再回乾清宫。 其实,以昭宗帝的性子,不管多晚他都想着回到顾明珠身边,但他的这个意图被两宫太后和同昌大长公主给联手打掉了,而顾明珠也难得的说出了一番大道理,见没人站在他这一边,昭宗帝只有摸摸鼻子认了。 昭宗帝之所以如此容易妥协,还是因为政事,去年十月派去福建的钦差半路失踪,引发了朝廷的一阵动荡,随即被派过去的平国公,也在路上经历了好几场“盗匪”,差点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最后在有心人士的帮忙之下,又经过了几个月,直到开年了,事情才水落石出,因为牵涉的面太广,处置起来也是很棘手,而且,最重要的是,最关键的证据没有掌握在手中,昭宗帝也是忧心不已。 除了福建的问题,就是最近京城及周边连续暴风雪、暴风雨的天气,这样反常的天气在大齐建国至今也是极为反常,也引得民心浮动起来。 昭宗帝心里也确实有了火气,想他继位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不敢有半分的懈怠,好不容易将孝宗帝时期遗留下来的问题给解决,黎明百姓也过上了安生的日子,就因为这天气原因,给了些有心人士可趁之机。 这倒不是大的问题,最主要的问题,昭宗帝想起就觉得膈应的慌,他虽然没有把大皇子作为自己的继承人,可到底是自己的长子,心里还是有些在乎,也还是想着让他富贵尊荣一生,只是,到底还是让他失望了,也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让他生母教养他,再怎么用尽心思也板正不了他的性子。 孙耀瞧着昭宗帝眼里的疲惫,心里也是心疼,将茶盏放到昭宗帝的手边,“陛下,先润润嗓子,两刻钟之前关雎宫就回过话了,皇贵妃已经起身洗漱了,瞧着时候,应该用完了早膳在看看书之类的吧。” 昭宗帝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产期就在这几日了,你让身边的人多看顾点,有什么消息赶紧回过来。” “是。”孙耀微笑着,走到昭宗帝身后替昭宗帝按揉起来,“陛下,您就放心吧,母后太后娘娘、圣母太后娘娘看着,肯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倒是陛下,奴才瞧着这几日膳食用的少了些,皇贵妃娘娘看到了又要说奴才的不是了。” 听得孙耀的抱怨,昭宗帝忍不住笑了,“明珠那个粗疏性子,只要朕不是皮包骨,她哪会瞧得出来。”语气中透出了浓浓的酸气。 孙耀是个多么精明的人啊,怎么没有闻到这个酸味儿,“陛下,您这么说,做奴才的可就不依了,每次奴才派了人去关雎宫,皇贵妃殿下都要细细过问一番,再说您现在贴身穿的衣物,可都是殿下亲手做的。想殿下从小到大,除了陛下您,可就没有给人做过衣裳了。” 同昌大长公主疼爱顾明珠是出了名的,贵族女子虽然从小是仆从如云的服侍,女红、中馈却是从小娇养中最重要的一份,不必像寻常人家的女儿精通,也是要能捻起针线的。同昌大长公主小时候也是学过,等到顾明珠记事之后,同昌大长公主怕顾明珠太过于吃力,硬是没有让她学。要说顾明珠如今能懂一点女红,那还真的感谢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一心想把顾明珠培养成各方面都完美的贵女,在游历的五年岁月里,就特意注重了这一方面的教育。其实说到真正缘由,顾老爷子就是想顾明珠做好的第一件衣裳是自己的,不过可惜的是,还没等顾明珠做好,就回了广平候府,之后同昌大长公主就再也不让顾明珠动了,这也让顾老爷子引以为憾。 不过顾明珠从始至今,也只做了一套完整的中衣,这还是顾明珠跟昭宗帝处在最微妙的矛盾的时候,顾明珠为了讨好昭宗帝才动手,修修改改很多次都没有成品出来,后来又有变故发生,在一段时间里昭宗帝整个人处在一种极其奇怪的情绪之下,顾明珠为了表明自己的心意才从前拿了出来,也因此,昭宗帝才慢慢的走出,两个人才真正的心心相印。 因此,昭宗帝也是格外的爱惜,就一直穿着,舍不得脱下。为此,在私底下的时候,孙耀没少打趣昭宗帝。 第三百零一章 “你这奴才,嘴巴是越来越厉害了,”孙耀的马屁拍到了点子上,再联想到广平候父子四人嫉妒恨的脸色,饶是心情再沉重,昭宗帝嘴角还是勾了起来,“指不定哪日朕就让你学学规矩,看你还笑得出来。” 在顾明珠的影响之下,昭宗帝心情好的时候还能开开玩笑。 孙耀自然是乐见昭宗帝的改变,还是做出一副惧怕的样子来,“陛下,奴才吃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滚吧,”孙耀的一番唱作俱佳,让昭宗帝再也忍不住的笑了出声,“再这样鬼哭狼嚎,朕就让人拉你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孙耀的哭声梗在喉咙中,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来。 孙耀看了看时辰,觉着也差不多了,也就停了下来,过会儿左丞相、右丞相、六部尚书等一干股肱大臣都要过来议事。 孙耀见众人真讨论起劲,看着用午膳的时辰也过了一个多时辰,他是知道昭宗帝一旦忙碌起来是废寝忘食的,作为贴身服侍的人,就得时时看着才行。 孙耀觑了个空闲,走出了上书房,准备吩咐人准备皇帝及大臣们的午膳,还没跟掌事太监说上两句话,小福宝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你这是怎么啦?咱家教你的你全都忘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气度从容,不紧不慢,绝对不能让人看出蛛丝马迹来,”见小福宝满头是汗、气喘吁吁的样子,孙耀板着脸训开了,“还不从头再开始。” 小福宝急的不行的看着孙耀,好不容易等他顺了气,不顾孙耀板着的脸,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小福宝一说完,孙耀就跟炸毛似得,脸色刷的就变了。还不等人反应,就朝上书房方向跑去。 掌事太监看着孙耀的样子,笑眯眯的凑到小福宝身边,一副哥俩好,“你跟大总管说了什么,大总管脸色都变了,还跑的这么快?” 小福宝理了理衣裳,倨傲的看了一眼掌事太监,“洒家跟大总管说了什么这是你管不了,你还是把大总管交代的事情给办好吧。大总管的脾气你是清楚的。这事儿要是没办好。再多的交情都不顶用。” 掌事太监唯唯诺诺的点头,送了小福宝走了之后,他身后的小太监笑得跟朵花似得,“能让大总管失色的肯定福建的事情有了变故。你说,平国公这次是不是又立下大功劳了?” 掌事太监斜睨了一眼小太监,对着一群竖起耳朵想要探听一二的太监们喝道,“一个两个的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该干嘛的干嘛去,别误了大总管吩咐的事儿,要是你们办得不好,洒家第一个饶不了。” 掌事太监话一出口,再多的好奇心也都暂时压了下来。能负责皇帝的膳食,那个不是在宫里待了很多年有人脉有眼色的,话都说的这份上了,怕是探听不出什么了,只能事后再想想法子了。 虽然心急。孙耀还是知道些分寸,低声跟昭宗帝耳语了几句之后,昭宗帝虽然竭力的掩饰,脸色却是很难看,最后是直接拂袖离开。 这突然的变故,自然是让在场的人心中诧异不已,他们在朝堂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不动声色、察言观色的本领,但是昭宗帝突然离开,他们还是没能掩饰住。 孙耀见状,忙圆起了场子来,在坐的大臣倒也很快的敛住了脸上的表情,跟了昭宗帝这些年,还是能了解一点昭宗帝行事风格,既然昭宗帝最信任的大太监都开口了,也就若无其事的按照吩咐来了。 昭宗帝赶到关雎宫的时候,就看到两宫太后守在偏殿福昕殿的东次间,宫人们正有条不紊的捧着一系列的用品依次从西次间进进出出。 关于顾明珠生产时的产房,经过几次商议之后,最后选了离主殿不远不近且景致也不错的偏殿福昕殿东次间作为产房。 霍太后是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顾明珠身上,还是李太后眼尖瞧见了冒雨过来的昭宗帝,急忙了迎了出来,“这个时候你怎么过来了?” 李太后不太关注政事,却也了解福建和最近天气变化让昭宗帝头疼不已,她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可能少去麻烦和打扰昭宗帝。 李太后也深知,自从顾明珠怀孕的消息露出来之后,宫里宫外都将目光放在了关雎宫里,为了减少可能产生的变故,李太后跟霍太后很早做了准备。 顾明珠突然生产,李太后倒是想派人去通知昭宗帝的,不过被霍太后给拦住了,李太后也大概的能明白霍太后的心思,也就默许了。 要知道当初皇后生产的时候,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昭宗帝可都是在皇后生产之后才去景仁宫的,这后宫里的其他妃嫔就更没有特殊的,哪怕秦氏诞下了皇长子,昭宗帝也是第二天才过去看望。 本来顾明珠在后宫中已经很受人瞩目了,入宫四年才传出喜讯,又是在舍命救了皇帝之后,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绝对不一般。这要是生产的时候陪在一侧,绝对又是一阵轩然大波。 霍太后听得动静回过头来,看到昭宗帝带进来的湿气,心里微微赞同之余,却是无比担忧,“皇上,你这次可真是莽撞了。” 不管昭宗帝从前还是不受宠的皇子还是如今的九五之尊,霍太后从来都不会去干涉昭宗帝,也从来不会轻易的去评价昭宗帝,当然,除了当初昭宗帝抖出敬宗帝的遗旨让霍太后不满之外,霍太后还是第一次这样说昭宗帝。 昭宗帝心一惊,火光电石见明白了霍太后的不满,深深的鞠了躬,面上却是一副不容妥协的坚定,“母后,明珠如今处在九死一生的紧要关头,要儿臣当做什么都不知情,儿臣确实做不到,儿臣至今不忘当年母后生产的情景。” 见昭宗帝如此不客气的抵对霍太后,李太后第一个不满了,狠狠的瞪了一眼昭宗帝,“皇上,谁让你在母后皇太后面前如此大胆的?” 李太后对霍太后一向恭敬顺从,不管是自己,对于两个儿子,后宫妃嫔以及外命妇,要是谁对自己的恭敬比母后皇太后多了一分,李太后总是第一个发作,因此这些年下来,宫里宫外,无人敢看低霍太后。 霍太后拦住了李太后,对着李太后摇摇头,“好了,皇上也是忧心明珠,你就不要再说了。” “姐姐,”李太后不解,看着霍太后似喜非喜、似悲非悲、无限感叹的神情,心里也有了数,于是扶着霍太后朝里走去,“妹妹知道了。” 霍太后的两个儿子都比昭宗帝年长,而昭宗帝跟霍太后次子昭惠太子感情最好,当初昭惠太子亡故,霍太后又有了身孕,李太后因为某些原因跟霍太后关系疏远,可是昭宗帝却是时时刻刻都在关注,在霍太后生产的时候,更是不顾礼仪大防,守在了景仁宫,直到霍太后顺利生产才离开,事后是免不了先帝对于昭宗帝的处罚。 李太后还清楚的记得当晚她搂着不足九岁的昭宗帝哭了一宿,她是知道儿子为何如此执拗,那是因为昭惠太子曾经很殷切的希望霍太后腹中的小公主,两个人也有不少的期许。 李太后看了看坐在金丝楠木福禄寿交椅上整个人盯着西次间一动不动的昭宗帝,叹了口气,霍太后伸手拍了拍李太后,“皇上是个有主意的,你别太担心了。” 李太后苦笑了一下,“果然还是只有姐姐清楚我的心思,皇上做的如此明显,日后难过的可是明珠。” “你就是太谨小慎微了,”霍太后难得说了句公道话,“皇上是天下的表率,难道就没有喜好的权利?这些年也是苦了皇上了,难得他心里喜欢,你就成全了他吧。” 李太后一滞,微微的转开头,“姐姐,皇上的一举一动天下人瞩目,我也不想让外人平白无故的给明珠泼上脏水。” 一个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一个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放弃哪一个都舍不得,何况两个人的身份就注定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来。她倒是想让两个人举案齐眉,和和美美下去,可这都只是她的想法而已,她不能真正的做出什么来,自己稍稍做了点什么,自己是没有多大的影响,受苦的却是两个孩子。 相对于李太后的忧心,霍太后显得轻松许多,“妹妹,孩子们做的已经够好了,世人都爱吹毛求疵,本来他们身份就引人瞩目,就算他们不做什么,有的是人挑出一大堆的毛病,也亏得明珠是个大方的,这要是搁在一般人身上,早就受不住了。” 李太后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些,“明珠是个好孩子,怨不得这么多人疼爱她,我也总觉得对不住她,要不是……”李太后移开了脸,说不下去了。 霍太后扯了扯李太后的袖子,岔开了话题,“这都进去好半天了,怎么里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李太后看了一眼儿子,知道了霍太后的好意,毕竟明珠如今已经是皇贵妃了,很快,李太后的心思就顺着霍太后的话给引开了,“是啊,这都大半天了,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传出来?”说着,整张脸是彻底的白了,惊慌失措的拉着霍太后的手,“姐姐,会不会……” 说得李太后也坐不住了,拉了人过来问,“赶紧去看看里面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第三百零二章 被叫住的人真是雨寒,她本来是在产房服侍的,却被唐嬷嬷打发了出来,听得两宫太后这般说,雨寒自然是急急忙忙的回了产房。 正如被她赶出来之前,有容尚宫和唐嬷嬷坐镇,产房内没有丝毫慌乱的情况,宫人们在她们的调配之下,有序的进行着。 满头是汗的顾明珠在稳婆的指导之下,用力的深呼吸,似乎这样可以分散些自己的注意力。 顾明珠的配合倒是让稳婆很吃惊,能选中服侍皇贵妃生产的自然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在未见之前,稳婆对于即将到来的任命是很担心的,进了关雎宫之后看到众星捧月般服侍皇贵妃的情景就更加的担心了。就这样一直忐忑不安的心随着皇贵妃的配合而渐渐消散,转而是佩服,她也服侍不少贵妇人生产了,其中的细节自不必多说。 痛,痛,痛,痛……此刻顾明珠只有一个感觉就是痛,以前看到大嫂、二嫂生孩子的情景,她心有余悸,等到自己亲历了,那是说不出的痛。 顾明珠倒是想大喊大叫一番,不过她心中清楚,大喊大叫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反而还消耗体力,还不如保存点精神,好好将孩子生下来才是要紧。 雨寒悄悄的拉了拉容尚宫的衣袖,这个时候她可不敢碰触唐嬷嬷的,不然就不是一把火能烧完的,还是容尚宫好说话些。 容尚宫看着不请自来的雨寒,第一个反应就是皱眉,训斥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雨寒就机灵的搬出了两宫太后,见是两宫太后的旨意,容尚宫心里头的不满也就烟消云散了,细细的将情况说了遍。语气中透出骄傲来,似乎顾明珠的配合有她多么大的作用才是。 雨寒了解情况之后,又匆忙的汇报了情况。霍太后和李太后这才松了口气,她们一向以为顾明珠是娇弱的。没想到在这关头居然如此明白和配合,也着实超出了她们的意料。 李太后挥手又让雨寒进去了,看了看依旧不动如山的昭宗帝,心里微微一叹,对昭宗帝说道,“皇上,且放放心。明珠现在情况很好,肯定能顺利诞下皇子的。” 昭宗帝缓缓的抬起头,眼神中闪出一抹脆弱让李太后剩余的话咽在了喉咙中,顾明珠的生母身体不好。很是辛苦的才生下她,也导致了她身体也不大好。女人生产本来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怕的是顾明珠再配合,比起健壮的妇人来,还是吃苦太多。 昭宗帝握紧的拳头。青筋都要爆出来了,见里面还是没有女子的喊叫声,昭宗帝还是忍耐不住,腾的站起身来,倒是把李太后和霍太后给惊了一下。李太后不顾仪态,失声的喊叫了起来,“皇上,你这是要做什么?” 昭宗帝本来已经要进入产房了,听得李太后的叫声,停顿了一下,顿时就有宫人们拦住了昭宗帝,霍太后也坐不住了,“皇上,产房污秽,你不能进去,再说了,明珠正在紧要关头,你更不能进去添乱。” 霍太后是亲眼见着顾明珠对昭宗帝的越来越依赖,她就怕原本配合的顾明珠在见到昭宗帝之后,不由得寻求安慰,给生产添上麻烦。 顾明珠生产,霍太后之所以想要隐瞒,除了上述的种种原因之外,最重要的是很早的时候顾明珠就特意求了霍太后,顾明珠的意思霍太后很清楚,也就毫不犹豫的担起了黑脸的角色。 众位大臣用过午膳之后,见昭宗帝身影还没有出现,心里不免有些猜测起来,彼此间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色。 宫里本来是波澜不惊的,关于两宫太后去了关雎宫,这在宫里本来就不是什么新闻,而且算算日子,距离皇贵妃生产还有大半个月了。 不过,当得知正在议事的昭宗帝突然离开,这不由得让人心中有了想法,于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了关雎宫上,这女子生产提前也不是没有。 当胭脂有些迟疑的将消息报给司马淑妃的时候,司马淑妃露出了个“总算来了”的轻松表情,低头吩咐了胭脂两句,胭脂有些不解,司马淑妃肯定的笑了笑,胭脂并不再说话。 熊皇后得知消息比司马淑妃倒是晚了些,并不是说司马淑妃在后宫的势力就超过了熊皇后,而是司马淑妃在投诚的时候,昭宗帝为了避免些麻烦,特意给了些权利给司马淑妃。 熊皇后先是一惊,然后是不置信的追问,“你确定皇上是去了关雎宫?” 兰香倒是问住了,她不过是按照直觉判断,宫里谁不知皇贵妃是皇上的心尖尖,更重要的是皇贵妃生产日期也近了,能让皇上抛下政事的大概只有皇贵妃生产这件大事了。 不怪熊皇后不相信,虽然她心里隐隐有些相信,但心里还是在给自己找些借口,皇上是个有为之君,从来不会因为女色耽误国事,皇贵妃虽然受宠,也从来没有仗着身份做出出格的行为,如果皇贵妃生产皇上陪着,如果皇贵妃这一胎诞下的是皇子,毋庸置疑,这位皇子的身份绝对是要超出自己所出的嫡子,那将来…… 想到这里熊皇后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儿子是她的命,她再怎么恭良贤惠、明白事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属于她儿子的地位被人夺走,这搁在任何一位母亲身上都是不能接受的。 相比于这个,她倒宁愿是皇上被其他的事情牵绊住,这样,她心里也好受些。 兰香惶恐的低头,“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重新去查。”福了福身,就朝外走去。 兰香走了之后,熊皇后将殿内服侍的人也都赶了出去,整个人顿时被抽走精气神一般,无力的瘫软。 顾明珠觉得时间过得十分的漫长,漫长到她都忘记了时光的流逝,直到听到稳婆说,“娘娘,再用点儿力。马上就出来了。” 顾明珠也顾不上疲惫,听了稳婆的话,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只觉得身体一空,随即就听到婴儿哇哇的哭声。顾明珠顿时就松了口气,一阵黑暗袭来,整个人就没有了知觉。 在整个生产过程中,唐嬷嬷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顾明珠的身上,见顾明珠紧闭双眸,唐嬷嬷脑袋一轰,一瞬间都没有了知觉。幸好她反应够快,赶紧喊了太医过来。 也因为唐嬷嬷这一举动,原本有条不紊的产房顿时开始慌乱起来,所有人心上都冒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来。不会皇贵妃……随即而来的是对自身性命的担忧,谁不知道两宫太后和皇上有多么的在乎皇贵妃,皇贵妃有个不好,第一个逃不脱的就是他们这些个奴才了。 豆大的汗珠从把脉的太医额际留下来,一个接一个的把完之后。几位太医聚在一起商量了起来。 看到这情形,唐嬷嬷心里的不安一层层的加深,就在整个人差点儿绝望的时候,总算看到领头吴太医说道,“娘娘因为太过疲惫这才昏睡了过去。待醒过来就好了。” 吴太医是最后一个把脉,察觉皇贵妃的脉象,他心里还有些发虚,不是他对自己医术的不信任,他也算是皇贵妃常用的太医之一,皇贵妃的身体状况他自然是清楚的,原本以皇贵妃的身体怀孕生产就是件很吃力的,更加不必说在怀孕初期又经历了一场大变故,能不能拖到生产还是个未知数,虽然皇贵妃后来表现出不错的状态,他们心里还是没有底。 到了现在,他们总算能稍稍的松了口气,投向皇贵妃的目光多了几分的敬畏,皇贵妃果然是福大命大,老天厚爱。 霍太后和李太后听到屋内的动静时,两人紧紧的握住了对方的手,紧张的盯着屋内,心都挂在了喉咙口。 昭宗帝听得产房传来的动静时,第一个反应是冲进去看看顾明珠的情况,幸好霍太后早有准备,她知道昭宗帝此刻冲进去,不会帮到什么忙,反而还会添上不少的麻烦,早早的就命人看住了昭宗帝。 容尚宫赶在了第一个出来报信,她知道要赶紧通知等候消息的两宫太后,待出来的时候,看到昭宗帝阴煞的脸色,差点就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幸好霍太后开口了,不然她还要愣愣的盯着昭宗帝的脸没有反应。 容尚宫给两宫太后和昭宗帝请安之后,满脸笑容,“殿下诞下了皇子,太医检查过了,皇子很健康,等收拾好了抱出来给两位太后娘娘看……” “明珠怎么样?”见容尚宫没有说到重点上,霍太后和李太后异口同声的打断了。 容尚宫反应很快,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殿下很好,太医已经仔细检查过了,说是太累了昏睡了过去,只要好好的调养,身子骨会比起以前要好些。” 霍太后并没有因此而放松,皱着眉头问道,“是哪位太医看的?让他出来细细回话。” “几位太医都看了,每位都仔细检查了,”容尚宫解释道,“不管如此,稳婆等人也都看了,说是娘娘状态很好,奴婢这就把太医请出来吧。” “好了好了,”李太后打断了容尚宫的动作,对着霍太后说道,“容尚宫是个办事牢靠的,她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姐姐您就放心吧,对了,还得给广平候府递个口讯,不然时候央央又的埋怨了。”招了王成恩过来,细细的吩咐了一下,王成恩点头应诺,然后飞快的离开。 “咦,太阳出来了,”这时候一个小宫女惊喜的喊道,引得殿内的人往外看去,果然,外面光亮一片,院子里越发青翠的树叶上闪烁七彩的光芒…… 第三百零三章 李太后清楚的记得,之前明明是个暴雨天气,怎么一下子太阳就给出来了? 也不怪李太后会如此奇怪,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顾明珠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外面天气的变化。 李太后愣了一下,突然笑道,“姐姐,看来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连老天都如此给脸,要不就给他娶个福哥儿的小名吧?” 霍太后皱了皱眉,摇摇头,看了看昭宗帝,“妹妹,小孩子福气太好也不是件好事,还是能盖住一下比较好,以后才能顺顺利利,这小名儿回头我们再仔细商议,至于大名,就按皇上的意思来。” 自从顾明珠怀孕之后,李太后和霍太后就多了项乐趣,就是给顾明珠肚子里的孩子取名字,因为顾明珠怀孕反应不太大,肚子里的孩子表现也极为乖巧,从饮食上也判断不出。 顾明珠进宫了好几年才有好消息,霍太后和李太后不想给她太多的压力,也就没有问过太医,加上顾明珠一直心心念叨想要个公主,潜移默化之下,霍太后和李太后虽然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倒还是很配合,就认为是个公主,娶了很多的名字,大都是女孩儿用的。 这样一来,原来取的名字就用不上了,李太后又是高心又是烦恼。 听得霍太后这样说,李太后恍然过来,“也是,这事儿得让皇上跟明珠好好的头疼,我啊,就只管抱孙子就好了。”说着又催着人赶紧将小皇子给抱出来。 昭宗帝本来是打算顾明珠醒了之后第一个瞧见的人是自己,最后被两宫太后给赶了出去,加上孙耀不断的派人来催,昭宗帝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开。 李太后此刻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新生的小皇子身上,对于昭宗帝的离开压根儿就没有表现得多在乎。在看到孩子的一刹那,顺口问了顾明珠的情况之后,就一个劲的逗弄小皇子。 李太后逗弄的时间也不长。抱了一会儿之后,小皇子就打了哈欠。马上就有奶娘抱回了屋。 李太后眼巴巴的送了小皇子走,直到看不见影子了还在看着,霍太后看了好笑,“又不是没有当过祖母,有必要做出这样的样子来吗?” 李太后叹了口气回过头,“这孙子孙女再多,入眼的太少了。何况这孩子跟皇上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由不得人不喜欢。” 说道这里,霍太后也默然了,昭宗帝虽然从小是在李太后身边长大。可是在昭宗帝九岁以前,大部分的时光都是在景仁宫,直到昭惠太子的事情发生之后,才真正算是回到了李太后的身边。 霍太后拍了拍李太后的手,由衷的说道。“要是真这么喜欢这个孩子就抱到寿康宫养着吧,明珠是个娇惯性子,自己都要人管着,哪会去教养孩子。” 李太后眼里虽然满是渴望,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姐姐的意思我知道,还是算了吧,这孩子终究是离不开母亲的,大不了让明珠每天带着他去寿康宫就好了,不必要养在寿康宫。” 见李太后拒绝,霍太后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这是个建议而已,不一定能实施,她也是看在李太后真心喜欢的份上才建议的,而且,真要将孩子养在寿康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明珠还好说,瞧着皇上的意思,肯定是要好生培养的,更加别说孩子的外祖母,同昌大长公主那边了。 离开关雎宫之后,昭宗帝并没有急着回到上书房,反而去了他平常喜欢召见信任臣工的易正阁,离上书房不远,地方也偏僻。 昭宗帝进了易正阁,屋子里早就有人等着,见昭宗帝进来,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恭敬的站起身来,一身风尘仆仆,胡子拉杂,脸颊上还有伤痕,正是在福建“失踪”的平国公顾祒。 “陛下,这么晚才来,不会又有新人绊住了吧?”屋子里也没有其他人,顾祒见到昭宗帝难得的喜形于色,也就有些无所顾忌起来。 他这个坏毛病,完全是随了他从小到大最好的兄弟、知己、朋友康王。在康王心中,昭宗帝是义父义兄,而康王又是个放诞不羁的性子。 昭宗帝并没有理会,只是皱了皱眉头,“你这身是怎么回事?脸上的伤还好吗?” 顾祒摸了摸脸颊,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时间太紧了来不及换身衣服就进宫了,这脸上的伤,看着可怕,没什么大碍,回去修养几日就好了。”指了指桌面,“皇上,账本、人员名单及一些证据已经放在桌上了,您看看。” 昭宗帝大概的翻了翻,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趟你辛苦了,回去好好的休息几天。” 听到要休息,顾祒咧开了嘴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然后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皇上,明珠现在怎么样了?应该快要生产了吧?” 昭宗帝抬起头,眼里闪烁笑意,“你来的倒巧,明珠刚刚生了,生了个皇子,你等下洗漱一番,去看看明珠吧,她最近也很挂念你。” 昭宗帝简短但透出喜悦的话语,顾祒先是一愣,很快就勃然大怒,跳了起来指着昭宗帝的鼻子,“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让明珠早产的?明明她的产期还有大半个月了。”瞪着大大的凤眼,不满、怒气、担心…… 昭宗帝此刻心情真好,也没有跟顾祒计较,都是一起长大的,顾祒有多么的在乎顾明珠,他心里最清楚不过,不以为意的用账本按下顾祒的手指,“行了行了,也别再这里又叫又跳了,赶紧洗漱一番,再晚了过了宫禁也留不了你了,朕也该走了,幸好你回来了,不然朕还得想个借口。”最后几句是压低了声音,也不管顾祒的反应,直接离开。 留下顾祒好似被点了穴道般,此刻他脑子里正在接收各种信息,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屋子里也只剩下他一个人。 砸吧砸吧了几下嘴巴,他明白他这次又被昭宗帝当枪使了,不过这一次他倒是心甘情愿。真没有想到,自己一回来妹妹就生产了,难不成这孩子跟自己有缘…… 顾祒晃了晃脑袋,想的再多也不顶用,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去看看明珠,看看她怎么样,不然一会儿回府了,一问三不知的,下场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顾祒高声唤了人进来,吩咐了一番之后,喜滋滋的摸着已经已经有些长的胡子,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要当舅舅了,想到这里,就万分的激动。 顾祒在乾清宫是混惯了,昭宗帝信任他,时常要他处理些昭宗帝不方面出面的事情,乾清宫也就特意安排了个地儿作为他在宫里暂时落脚之所。 一晃两个时辰过去了,昭宗帝依然还没有回来的迹象,上书房里是一片讨论声,司马惟庸看了看依旧不动如山的顾跃斌,似有所悟的摸了摸胡子。 对于周遭或明或暗的大量目光,顾跃斌心里是有数的,但是他并没有露出来半分,心里却是担心不已,皇上去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不会真的是明珠要生产了吧? 就在顾跃斌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的时候,总算是听到了太监的传唤声,走进来的昭宗帝难得露出笑容,这下让心里有了定论的众臣更加是确定了起来,落在顾跃斌身上的目光更加的**。 昭宗帝微微一扫,也是知道这些朝廷重臣心里大概想些什么,示意了一下孙耀将顾祒不远万里、千辛万苦带回来的账本、名录等等分发给众位大臣,说道,“平国公此次幸不辱命,这次不仅顺利的带回了失踪达半年之久的钦差,还将福建情况都一一查明,各位爱卿看看这些,商量下该怎么处理。” 这下把之前猜测的心思都扫的一干二净了,一一接过,各自翻开了看,然后又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这一讨论之下,上书房的气氛更加的热闹了。 等到孙耀数不清第几次提醒的时候,总算有人发现不知道何时天已经黑透了,各自又悄悄的整理了仪容,原本还热火朝天的上书房一下子就鸦雀无声了。 时候确实是不早了,想了想心里一直挂念的人,昭宗帝第一次想不要再继续下去,于是放了其他大臣离开,独自留下了顾跃斌。 在场的大臣们心里也清楚昭宗帝为何特意留下顾跃斌,福建的凶险他们是知道的,平国公这次能带回这些重要的证据,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离开的时候,各自好心的安慰了一下顾跃斌。 顾跃斌心里也一直都在挂念,自从顾祒被派去福建之后,就一直音讯全无,知道自己儿子的本事,也知道昭宗帝是绝对不可能会让儿子出事,但没有亲眼,心里总是会担心。 昭宗帝挥手也让书房里其他的人都下去了,走到顾跃斌的身边,“还有点时间,去看看明珠和孩子吧。” 孩子,一个晴天霹雳劈在顾跃斌的头上,难以置信、张口结舌的看着昭宗帝,看着顾跃斌难得失态的模样,昭宗帝微微笑了笑,“明珠诞下皇子,母子安然,无尘(顾祒的字)现在在关雎宫,等会一起出宫吧。” 顾跃斌咽了咽口水,这才有了反应,微躬了身,却是哑着嗓子,“臣,谨遵圣谕。” 第三百零四章 对于顾跃斌父子从关雎宫离开,宫里的女人在嫉恨的同时却是深深的羡慕,皇贵妃出身高也就罢了,父兄都是有才能的,就凭这个后宫里谁能敌得过?再联想到皇贵妃如今是有孕之身,要是诞下皇子……想想都不寒而栗。 虽然还没有通知各宫落匙,心里都清楚皇上今晚是不可能召见后宫里任何一位妃嫔的,福建的事情总算是水落石出,皇上肯定是要忙着处理。 送走了父兄之后,顾明珠很郁闷的看着唐嬷嬷端来的汤药,天知道她有多么的讨厌,抵不过唐嬷嬷的坚持,苦着脸、不甘不愿的喝了起来。 漱口之后,用帕子掩了掩嘴,顾明珠就让人将五皇子抱过来,想她生下孩子到现在她是一眼都没有瞧着。刚刚生下就昏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父亲和三哥哥倒是在,都借口自己身子还虚,抱着孩子不撒手,自己也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 好不容易人都走了,现在总该自己看上几眼了吧,对上唐嬷嬷的不赞同,顾明珠撅起嘴,很委屈的样子,“嬷嬷,我费劲了千辛万苦才把孩子生下,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一眼,嬷嬷。”拉长的音调,透出不甘、委屈来。 要说顾明珠也确实是了解身边的人,唐嬷嬷最受不了的是顾明珠感到稍稍的委屈,每到这个时候就只有举手投降的份,这次,也不例外,迟疑了一下,还是命人将小皇子抱过来。 见唐嬷嬷妥协,顾明珠心里欢喜,面上不免就带出了几分,看的容尚宫摇头不止,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可能还由着性子来?当然。这话可不是她能说出口的。 待奶娘将孩子抱过来的时候,顾明珠按捺不住激动,急切的将孩子抱到手中。待真正抱到怀中的时候,看着大红缂丝襁褓中婴儿。顾明珠第一个反应就是嫌弃,怎么这孩子长得这么丑啊,无形之中也就将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殿内的人顿时就笑了。 唐嬷嬷笑着摇摇头,“殿下,哪有这样说自己孩子的母亲?奴婢瞧着小皇子生的极好,圣母太后娘娘都说了跟皇上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奴婢看着也是。” 顾明珠闻言,又仔细打量了起来,红红的、皱巴巴的皮肤跟老人一样哪有半分皇上的样子?顾明珠知道她们都是在说些吉利话,嘴里忍不住反驳。“胡说,跟个小老头儿一样,哪里像皇上了?这孩子生得这么丑,以后可该怎么办?” 顾明珠是真的担心,皇上的容貌就不说了。自己的姿色也不差,想到两个外貌出色的人居然生下这样丑陋的孩子,宫里宫外肯定会有很多的闲话。 想到这里,顾明珠就忍不住叹气起来,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就算长得再丑,也要好好的疼爱她,不知不觉中,把原先的嫌弃彻底的转变为无尽的怜爱。 其实对于孩子,顾明珠本人是没有多大的知觉,哪怕孩子在她腹中的时候,哪怕她费劲力气生下他,从本质上说霍太后说对了,顾明珠从小就是被娇惯长大,昭宗帝待她又极好,在此之前,她还真的没有做母亲的自觉。 可是现在,怀中柔软的躯体让她的心彻底的软化了下来,这就是自己跟恒郎的血脉继承,这就是自己的孩子。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很多的画面,顾明珠突然热泪盈眶,不管将来如何,一定要让孩子好好的。 一直紧闭着眼的五皇子自然是感受不到母亲的一番心理历程,独自睡的正香,一如他还是胎儿时候般的乖巧。 昭宗帝进来的时候,真好瞧见的是这样一幕,温暖的灯光下,顾明珠抱着孩子,柔柔的看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辉,这样子的顾明珠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扩散到身体的每一处,顿时都有些飘飘然起来。 容尚宫瞧见昭宗帝进来,使了眼色让屋内的宫人们都下去,然后悄悄的拉了拉唐嬷嬷的的袖子,唐嬷嬷抬头,先是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容尚宫,再看了看昭宗帝,福身离开。 停顿了一下的昭宗帝,快步走到顾明珠的身边,一把揽住她。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顾明珠浑然忘记了周遭的变化,直到昭宗帝的动作才回过神来,漾开大大的笑容,抬高了手臂好让昭宗帝更加清楚的看到孩子,语气中又掩饰不住的欢欣,“恒郎,看看我们的孩子,多乖啊。” 昭宗帝笑着摸了摸顾明珠的头发,唇贴在顾明珠的耳边,突然说道,“明珠,对不起。” 顾明珠讶异的抬头,不明白昭宗帝为何突然这样说。 昭宗帝抚了抚顾明珠因为生产还有些苍白的脸颊,手臂一用力,将怀中的人儿环得更紧,“不是公主,你失望了吧?” 顾明珠愕然,继而哑然失笑,从小到大,自己的一点儿小心思从来都瞒不过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人越发的小心眼了,自己要是做得不太妥帖的,总是要记上很长时间,然后借机扳回一城,常常都弄得自己莫名其妙。要是不顺着他的意思来,又会半天的不高心,自己又得费心思的去哄。 从前顾明珠乐意哄,现在她有些不乐意了,哼了一声,“别在儿子面前说我坏话,小心我饶不了你。”捏了一把昭宗帝的下巴。 昭宗帝顺势握住顾明珠的手,调笑道,“真心的?” 顾明珠气的牙痒痒的,动了动身子,想要挣开昭宗帝的怀抱,“不是说事情很多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我要是不过来,恐怕你都要忘记我长什么样子了。”酸溜溜的语气听得顾明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也不由得顾明珠佩服万分,面上居然还是谈笑风生的模样,这功夫到底是怎么炼成的? 难怪三位哥哥说起皇上总是恨得牙痒痒的,看来不是没有道理,顾明珠想着,只觉得怀中一松,抬起头来发现孩子到了昭宗帝的手中,顾明珠不依了,她还没有抱够了,“给我,把孩子给我。” 昭宗帝根本就不理会顾明珠,直接唤了人进来把孩子抱走了,休息一场的顾明珠虽然有精神,可是体力还是不够,身体也虚着,最重要的是昭宗帝一直压着她,她根本就动弹不了。 顾明珠眼睁睁的看着宫人把孩子抱走,再看看昭宗帝一脸莫测的表情,来了气,也不管了,被子一拉,背对着昭宗帝睡下。 看着顾明珠孩子气的动作,昭宗帝忍不住笑了,推了推顾明珠,顾明珠挣扎了两下,还往里面挪了挪,依旧不予理会。 不得不说,顾明珠使小性子愉悦了昭宗帝,只有这时候他才有种感觉,顾明珠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只有自己能见到她外人见不到的一面。 心生意动之下,昭宗帝突然连人带被子一把抱起,顾明珠惊呼了一声,看着昭宗帝恶作剧成功大笑的模样,伸出粉拳敲打了一把。 听得内殿的动静,唐嬷嬷坐不住了,容尚宫伸手没有拉住她,眼睁睁的看着唐嬷嬷一阵风似得进了内殿,叹了口气,随即也低着头跟了进去。 这厢昭宗帝跟顾明珠闹得正开心,见唐嬷嬷进来,两个人都愣了。 再跟顾明珠一起的时候,昭宗帝特别不喜欢有人打搅,总是会把人打发出去,久而久之,关雎宫也有了条不成文的规矩。当然,如果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打扰到,这就另议,不过,这样的情况还没有发生过。 昭宗帝把顾明珠放好,已经恢复到了一贯的冷静、果断,“发生什么事情了?” 唐嬷嬷因为太过于担心顾明珠这才闹热的进来,见到昭宗帝如此冷然的姿态,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容尚宫一看,目光黯了黯,恭敬的行礼之后,把唐嬷嬷拉到了身后,“皇上,娘娘才生产,身子虚经不得大动静,这月子可是很紧要的。” 听得容尚宫的话,顾明珠顿时羞到不行,偷偷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昭宗帝,心里一恨,悄悄的拧了一把。 昭宗帝转过头看着顾明珠,顾明珠飞快的收回手,做了个鬼脸,满脸得意洋洋,心下一暖,原本冷厉的表情也松散了不少,摸了摸顾明珠的头发,淡淡的说道,“朕知道了。” 潜台词就是你们擅自闯进来,看在皇贵妃的份上,朕这次就不予计较了,没事的话,你们可以退下了。 容尚宫在宫里生活多年,怎么可能不明白昭宗帝话里的意思,瞧着唐嬷嬷一脸不罢休的表情,心里一苦,力度加大了几分把唐嬷嬷给拉出去了。 见人都走了,昭宗帝回过头来,就看到顾明珠皱着脸,昭宗帝好奇,“怎么啦,脸皱成这样?”说着还动手捏了捏顾明珠的鼻子。 顾明珠一把打开昭宗帝的手,皱眉苦脸,语气坚定,“从明天开始,你不准再踏入关雎宫。” 昭宗帝抬了抬眉,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胡说什么,时候不早了,赶紧休息。”一边还给顾明珠掖被子。 顾明珠挣扎了一下,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没听到嬷嬷说要坐月子吗?一个月不能洗头不能洗脸,什么都不能做,闷在这屋子里不能出门,我怕你受不了。”一副为你好的模样。 顾明珠开始还没有感觉,听得唐嬷嬷的提醒,她才意识到,之前她可是亲眼见着了大嫂、二嫂坐月子的情景,这个不准那个不行,真真是要人命,可以很肯定的是,对自己的条条框框不必人少。 第三百零五章 她素来爱洁,想到一个月不能洗头不能洗脸不能洗澡,光想想都觉得好难受,而且,气味儿肯定绝对不是一般难闻。 跟昭宗帝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虽然比起自己各种精致、繁琐、复杂的生活细节,他完全就跟个平民百姓没什么区别,也没有多少的要求。但是,他出生皇室,又贵为天子,怎么可能跟普通人一样? 这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最容易变的是帝王心,饶是她,也没有足够的底气相信自己皇上能跟父亲一样,全心全意的对待自己。感情,原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得到是幸运,得不到只能自己咽下其中的酸苦咸辣。 她,或许该知足了,相对于世上的女人,她幸运的太多,得到的太多了,如果她还是不满足,所得到的的会慢慢的从她手中溜走,最后什么都没有。 真正能做下来,却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她已经足够的理智,足够的克制,因为有了期盼,心,都开始贪婪起来,她不想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模样。 昭宗帝如何不明白顾明珠的心思,要说,这个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其实还是自己,看到顾明珠纠结惆怅的模样,昭宗帝心里满意之余,只希望能多点让顾明珠不安的情况在,那样,她才会牢牢的抓住自己,而不是自己想方设法的引起她的注意。 尽管心头上得到了满足,但是昭宗帝也不真相给顾明珠难受,来之前他已经细细的询问了太医,他绝对不能让月子里发生什么事情会影响到明珠的身体,她可是要跟自己携手一生的人,无法想象,没了明珠,自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昭宗帝亲了亲顾明珠的头发,伸手揉了揉她的的眉心,“不喜欢你皱眉。你呀,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还担心把我吓跑?你还是得好好操心接下来的两个月,我这次是绝对不会纵容你了。” “两个月?”顾明珠抬头,不解、不满的看着昭宗帝,“坐月子不是说只要一个月就够了吗?为何要两个月,还有,你什么时候纵容过我?每次喝药都拉长个脸像是欠了你什么样,我还没有说你了。”伸出手指指了指昭宗帝的胸膛。 昭宗帝一把抓住顾明珠的手,放在唇间。轻柔的舔弄起来。顾明珠本还有些苍白的脸色堪比除夕夜里的大红灯笼还要红艳。用力的将手抽回,眼里漾起柔波,嘴里抱怨,“都一天没有洗手了。你也不嫌弃。” “你小的时候我还给你换过尿片呢,有什么好嫌弃的。”昭宗帝靠在床架上,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胡说,”顾明珠的脸红的更加厉害,连眼睛都不知道放哪儿好了,明显气虚的反驳,“丫鬟婆子那么多,怎么可能会让你动手,阿娘肯定也不会同意。”顾明珠来了些底气。 昭宗帝伏在顾明珠的耳边低低的笑了。气息拂在脸颊上,顾明珠更加的不自在起来,昭宗帝瞧见,暧昧的朝顾明珠吹了吹口气,要不是昭宗帝环住。顾明珠说不好就跳开了,昭宗帝似乎是没有察觉到顾明珠的不自在,贴在她的耳边说道,“既然你不承认,那你初潮的月事带是我换的没错吧?” 昭宗帝的话还没有说完,又挨了顾明珠一记。 顾明珠因为体质的原因,在一般贵女来了天葵的时候,顾明珠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曾经有一段时间把同昌大长公主急的不行。 其实,这也是顾明珠一直都很尴尬而又不愿意提的,她来天葵初来的时候,还是及笄过后,她随同昭宗帝去避暑,那一日,昭宗帝带她去草原骑马,半途绝对不对劲,她又是个羞怯性子,身边贴身的人她开始嫌麻烦也早早的打发了,后来还是昭宗帝出面解决,导致了有一段时间顾明珠看见昭宗帝就要躲,后来还是昭宗帝使了法子才和好如初。 顾明珠恨恨的瞪了一眼昭宗帝,拉起被子盖住脸,她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见顾明珠裹成蚕茧的模样,昭宗帝好笑的摇了摇头,伸手拉开被子,柔声说道,“别闷着自己了,”还颇有些遗憾的说道,“都生儿育女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 顾明珠推开被子,恼恨的看了一眼昭宗帝,还说,还说,真是个不知羞的,三哥哥说的没错,他就是匹狼,披着羊皮的色狼,从前自己怎么就认为他是好的,有什么心思总喜欢跟他说,现在可就尝到后果了,他没少拿这些“威胁”自己。 想起自己从前讨好他的画面,顾明珠脸上就阵阵发烫,世上怎么有他那样的人,总喜欢戏弄自己,让自己都没有法子。 昭宗帝知道,想要顾明珠彻底的放开,还是需要很大的耐心,她从小被管教的很严,就算有五年见识外面世界的经历,却也只是开了她的眼界,生活上并没有多少的改变,反而在某些方面更加的严厉。 顾明珠毕竟生产不久,跟昭宗帝又说了会儿话之后,双眼眯瞪起来,不停的打着哈欠,昭宗帝哄着顾明珠睡了之后,怔怔的看了她的睡颜好半晌才离开。 见昭宗帝出了屋子,唐嬷嬷才松了口气,她不是没有眼色的,昭宗帝有多么的在乎自家主子心里也是一清二楚,就因为如此她才担心,主子倒还好,是个好说话的,昭宗帝却是个根本说不出话的,但是有些话跟主子说没有用,得跟他说才行。 顾明珠千辛万苦的为自己生下了皇子,以昭宗帝的性子肯定是要陪着她才是,但不巧的是,在他前脚踏出乾清宫准备去关雎宫的时候,后脚就被人请到了寿康宫,李太后可以说是当面直接的敲打了一番,顶着为了顾明珠好的帽子,昭宗帝也只有摸了摸鼻子认可的份。 直到通知各宫落匙的敲打声响起,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了延禧宫的内殿,胭脂和染墨一点儿反应都无一般,只是动作加快了不少,替司马淑妃整理好之后,安静的福了福身离开。 司马淑妃转过身来,看着被面具遮住了脸的高大男子,如扇般的睫毛动了动,微微的垂了下来,“皇上有何指示?” 面具男子目光平静,语气更是平淡得没有半分的波澜,“皇贵妃于今日午时一刻诞下五皇子,陛下明日会宣布此消息。” 跟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面具男子也不管司马淑妃有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简明扼要的点明来题之后便不再说话。 司马淑妃愣了一下,联想到白日所发生的事情,恍然了,随即点头,姿态顺和的说道,“本宫明白了,烦请大人回去转告皇上,本宫明日知道该怎么做。” 面具男子点了点头,在转身的时候目光多停留了一下,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司马淑妃自然是没有发现面具男子的不对劲之处,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在意过给自己转达消息的面具男子揭开面具后的真实面貌到底如何。 带面具男子离开之后,司马淑妃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祖父说的没错,这后宫里真正的主人只有一位,确实是皇上无疑,这么惊天动地的消息,硬是在宫里没有露出半分,可以想象明天又该是一场怎样的惊涛骇浪…… 猜想明天可能遇到的情况,司马淑妃心情极好的笑了起来,恶作剧的想不知道哪位自诩宽厚贤良的皇后娘娘明日能不能一直端着她贤惠大方的架子,会不会大惊失色了? 偷偷开心的司马淑妃自然也不会猜到此刻她也被人挂念着。 面具男子离开之后,直接到了乾清宫正殿的东暖阁,这是昭宗帝就寝之所,西暖阁则被他作为召见臣工、处理政事之处,把偏殿设置成临幸妃嫔之所,完全改了敬宗帝时的格局。 进了东暖阁之后,孙耀走了出来使了个眼色,面具男子摘下面具,容貌虽然不及昭宗帝,却不输跟康王、广平候世子等在京城前十名美男子之称的外貌,面容冷峻,似乎没有什么能触动,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不由得退避三舍,赫然正是昭宗帝贴身不离的侍卫,宫里第一高手西门一笑。 西门一笑行礼之后,简短的汇报了情况,就安静的立在一边,昭宗帝阖上奏折,示意西门一笑上前,西门一笑没有犹豫,顺从的走到昭宗帝的面前。 昭宗帝指了指炕的另一边,让西门一笑上炕,西门一笑倒退了两步,将自己的意思表现得很明显。 对于西门一笑的“忤逆”,昭宗帝并没有生气,反而是脾气很好的再次指了指,西门一笑犹豫,被进来的孙耀推了一把,“陛下让你坐就坐,扭扭捏捏的做什么。” 西门一笑没辙,做了个告罪的手势,上了炕,孙耀下巴一抬,示意宫人进来,孙耀走到炕边,将托盘里的美酒佳肴一样样的摆在炕几上,挥手让人下去了之后,又亲自动手给昭宗帝和西门一笑各自斟酒。 昭宗帝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回味了一下,对着孙耀说道,“今儿你酒选的不错。” 对于昭宗帝的夸奖,孙耀没有做出得意忘形的样子,笑了笑,“哪是奴才选的酒好,就算奴才现在给陛下准备西北那种喝起来要命的烧刀子,陛下也觉得酒味醇厚、回味无穷,这心里开心啊,喝什么都是好的,你说是不是呢,西门大人?” 第三百零六章 西门一笑微微拉动了嘴角并没有说话,他本身就是寡言少语之人,不会刻意说出好听的去讨好人,也不会因为厌恶一个人而去落井下石,他一向清楚自己的底在哪里,从来不会做出超出自己身份的事情。这也是当年昭惠太子在的时候,为何执意选了一个出身低微的庶子作为还是九皇子的贴身护卫。 西门一族在大齐开国之前,在江湖颇有威名,因为某些原因,被朝廷镇压,是当时还是前朝旧臣的开祖皇帝救了西门当家人,大齐建立之后,西门一族并没有像其他追随开祖皇帝的有功大臣获得爵位,而是依旧做个江湖人,但同时,西门一族都会培养西门一族的子弟作为皇子的贴身侍卫,这个规矩随着大齐建国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西门一族是江湖人士,并没有勋贵世家诸多规矩,嫡庶分明,男女有别,只要是西门家族的男女,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到了一定的时候会被挑选作为皇子、公主的侍卫。 西门一笑的母亲曾经是秦淮河边最耀眼的花魁,后来被西门当家人看中,作为了妾室,西门一笑的母亲尽管出身青楼,在她踏入风月场所时,也曾是好人家的女儿,遇上了无良的继母被人拐卖,再也踏入不了家门,因此心心念念的是要报仇雪恨,而且,性子也很高傲,根本不可能为人妾室。 妓院的老鸨为了不得罪西门家族,不顾西门一笑母亲的意愿,使了手段,西门一笑的母亲不得不含恨入了西门家族。西门家族的后院也不比世家贵族的后院干净多少,发生了很多事情之后,西门一笑的的母亲虽然生下了西门一笑,但始终冷漠待他,好似他不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而是自己最痛恨的仇人。 后来,心愿得偿的西门一笑的母亲在某日夜晚。悄悄的离开了西门府,遗留下不足八岁的西门一笑,从此再无痕迹。西门一笑的父亲也对西门一笑的母亲用了情,见心爱的人不告而别,所有的怨气都落在了西门一笑的身上,使得原本冷淡的西门一笑性子更加的冷漠,直到被昭惠太子瞧中,才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从小的经历,如同昭宗帝隐形人一般的西门一笑,将仅剩的忠诚和热情都放在了昭宗帝的身上。两个人这些年一直都是亦主仆亦友的关系。 孙耀因为年纪比两人年长了些许。从小贴身照顾昭宗帝。顺而也把西门一笑当做了自己的弟弟一般照顾,也是西门一笑能仅有包容的人。 两个都是冷冰冰、不善言辞的性子,也只有孙耀出来插科打诨才不会让气氛一直僵硬下去。 对于西门一笑的冷然,孙耀不以为意。给两人续杯之后,絮叨了起来,“陛下,这时候也不早了,奴才知道您心情好,可您也该歇歇了,这几日您就没有安生的睡过一场。今日您总该放下心来,安心的睡了吧?” 从半个月之前,昭宗帝总是无故惊醒。每次都是大汗澄澄,孙耀一看就知道昭宗帝做恶梦了,偏生昭宗帝没有跟人吐露心思的习惯,孙耀也只能从蛛丝马迹中判断昭宗帝是担心皇贵妃生产的缘故,为了这事。他是没少开导昭宗帝,昭宗帝的性子沉,根本就听不得人的劝告,何况还是涉及到顾明珠。孙耀这段时日也是提着一颗心,就怕昭宗帝受不住会做出点什么来,如今顾明珠顺利的诞下五皇子,孙耀也终于是松了口气。 西门一笑这时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孙耀,“陛下难得心情好,就让陛下喝上几杯,陛下是不会误事的。” 难得开口一次的西门一笑开口了,孙耀肚子里有再多的话也只能咽回去,不是他给西门一笑面子不去驳斥,也是他见昭宗帝心情好心中欣慰这才多说了两句,他如何不知道昭宗帝的性子,最是克制不过,不会让自己做出什么不得体的行为来。 孙耀咕哝了几句之后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昭宗帝眼里含着笑意,夹了一筷子的白玉笋片,这才想起来一般,随意道,“如何?” 西门一笑放下筷子,面容沉肃,“陛下没有瞧错人,是个知本份的,交到她手上,可保安稳;只是,人心易变,还是多加防范的好,她太过聪颖,也是个麻烦。” 对于西门一笑的评价,昭宗帝点了点头,“此女脾性随了司马惟庸,倒是个难得的明白人,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这女子心,海底针,还是要防范些好,回头你派几个人多加注意吧。” “是。”西门一笑微微躬身,遂一时间又陷入某种沉默之中。 司马淑妃自然是不知道她将来的路已经被昭宗帝给决定了,此刻的她还沉浸在面具男子传达的消息之中。 胭脂和染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司马淑妃半靠在妆台前犹自沉思,对视了一眼,走上了前去。 司马淑妃是个有手段的,延禧宫也被她打理的极好,上上下下都是她的心腹之人,各宫里潜伏的钉子也被她消除得一干二净。虽然如此,在涉及某些事情上,她还是只信任从小伴在身边的胭脂和染墨,在他们的面前,她也不用一直端着淑妃的架子。 胭脂和染墨动作利落的替司马淑妃拆卸簪环,在换就寝的服侍时,胭脂使了个眼色给染墨,染墨瞪了一眼胭脂,装作不经意的开口,“娘娘,奴婢进来的时候,瞧着您一脸的笑,您到底为了何事这般开心?” 司马淑妃看了一眼胭脂,点了一下胭脂的鼻子,“就你是个心思多的,什么都推到染墨的头上。” 对于司马淑妃的火眼金睛,胭脂抿着嘴笑了笑,“娘娘,您还没有说呢,皇上那边有什么指示啊,娘娘,您就赶紧说说吧,不然奴婢今晚是睡不着了。”还带了撒娇的语气。 换好衣裳的司马淑妃轻盈的朝床的方向走去,上了床,胭脂替她拉上被子,司马淑妃半靠在床上,脸上还带着笑容,“胭脂,你说,要是皇贵妃生下了皇子,这后宫会如何?” “当然不平静啊,”胭脂随口答道,很快就反应过来,一脸震惊的看着司马淑妃,说话都不利索起来,“娘—娘,娘娘,不,不会,吧,这,这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透出来呢?” “是啊,”染墨震惊之后,也是一脸不置信,“这宫里宫外,目光都放在了关雎宫上,这关雎宫要是有个风吹草动的,会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吗?娘娘,您不是在说笑吧?” 其实司马淑妃很能体会胭脂和染墨的惊诧,她初听消息的时候,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回过神来,这宫里从来都没有所谓的秘密,关雎宫就算在密不透风,也会有几只蚊子苍蝇之类的,从前她以为不过是后宫里的人忌惮皇贵妃,如今看来却不是,对昭宗帝的看法,又重新刷了一遍,不愧为先帝最中意的皇子,这保密的功夫还真是一绝。 司马淑妃舒服的靠在大迎枕上,意态闲适的看着胭脂和染墨,“你说,这后宫中,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胭脂和染墨楞了一下,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彼此的疑惑,不明白主子为何有这样的问题,细细想了一下,染墨老老实实的回答,“母后皇太后?”语气中还有诸多的不确定。 母后皇太后作为先帝原配嫡出,在文忠太子、昭惠太子先后仙逝,膝下也只得一个阳平长公主,作为没有皇子的皇太后,不管从前身份如何,到底还是比不过皇上生母的圣母皇太后。但情况并不如人猜想的那般,圣母皇太后对母后皇太后极为恭敬,皇上也是如此,宫里宫外也没人敢瞧低。照理说,母后皇太后也不是多有心机和手段的,这从她行事上可以看出,既然皇上和圣母皇太后对她如此的恭敬,肯定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胭脂瞧了瞧司马淑妃的脸色,也不确定,“不会是皇后娘娘吧?” 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是皇上的原配,从前同甘共苦过,这份情分是宫里任何一位女子都不及的,更加别说皇后还有一子一女伴身,皇上在人前也是给足了皇后面子,可见皇后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并不低。 司马淑妃的关子并没有买多久,看着胭脂和染墨的满腹疑惑,很爽快的公布了答案,“这后宫里,真正的主人是皇上。” 胭脂和染墨不约而同的失笑起来,染墨摇了摇头,“娘娘,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后宫可是女人的天下,前朝的事情已经让皇上无暇分身,怎么可能还有精力管理后宫?皇上可是有为之君,这男人的眼界应该放眼在天下,根本不会在后院停留,这话还是您从前说的。奴婢也是有眼睛的,根本就没有看到皇上对后宫的事情指手画脚过,除了皇后娘娘有时候顶不住,皇上才会出手一二,这不都是因为皇上在乎规矩,才会如此的吗?” 见染墨难得说出一番道理,胭脂也是点头赞同,“这后宫的主人更加不可能是皇贵妃娘娘了,虽然奴婢跟皇贵妃娘娘只接触了几次,可以看出皇贵妃娘娘是个目下无尘的,有两宫太后在,她只需管理好关雎宫就行了。这几年下来,也没有见皇贵妃对宫里的事情指手画脚过,除了当初安婕妤和大皇子生母一事之外,后来也是将事情交给了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也是没有多大野心的。” 第三百零七章 听了胭脂和染墨的分析,司马淑妃将头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待胭脂说完之后才不急不缓的睁开眼,“你们都错了,皇贵妃并不如你们口中的单纯无知。” 她永远都忘记不了,当初她戏弄她,她只是并没有如同一般人惊慌失措,反而神情从容、不紧不慢,将实情一一道来,让参与到其中的人都接受了惩罚,而惩罚也不是所谓的报复,反而让人心服口服。 当年的她不过十一二岁,条理清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是非曲直清楚明了,丝毫添油加醋的成分都没有,显得格外的公道。这样的人,就算没有人庇护,在宫里一样能生活很好。 从前她看不透,如今总算是能参得一二,怕是让皇贵妃置身事外,是皇上的意思,可是,她又想不透,以皇贵妃的身份,皇上想要立她为后,只宠爱于她,也不是不可能,在大齐也有这样的例子发生。 为何皇上偏偏立了她为皇贵妃?让她独守关雎宫不说,这宫里每一个女人,似乎都有存在的必要,皇室向来不乏痴情之人,可以肯定,世上无人能及皇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皇上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何? 她想不透,着实的想不透,皇上对皇贵妃所做的一切,全然不符合他的风格,难道是因为皇贵妃身后的顾家吗? 想到某些情况,司马淑妃最后还是摇头否决。 “娘娘,娘娘,您在想些什么?”胭脂瞧着司马淑妃一脸深思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道,“难道是皇上要娘娘做些什么?” 有些事情司马淑妃虽然没有说透,胭脂是个玲珑心思的猜透了其中的关窍,所以做起事来也有了顾忌。相对于这些,她更担心的是司马淑妃,帝王心难测。自家主子虽然灵透,到底是傍在君侧。很难让人不担心。 司马淑妃回过神来,朝胭脂和染墨安抚的笑了笑,神情中似乎下了某种决定,“胭脂,染墨,以后关雎宫有个风吹草动第一时间禀告本宫,还有。没事多跟关雎宫的人走动。” 对于司马淑妃的吩咐,染墨瞪大了眼,“娘娘,这是为何?您不是说过。在这宫里想要避免麻烦,就尽量少跟关雎宫接触吗?而且,皇上的意思不也是如此吗?” 胭脂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抬起头,似有所悟。“奴婢明白了,娘娘既然选择了向皇上投诚,要是能帮到关雎宫的话,皇上也会倚重娘娘几分,以后娘娘在宫里才会更顺遂些。”胭脂瞧了瞧司马淑妃脸上淡淡的笑意,又补充了起来,“这样一来,不管是相爷还是几位老爷、公子,在前朝的路也会更顺些。” 司马惟庸在司马淑妃册封后不久也升到了左丞相的位置。 “胭脂,看来本宫以后不用太过操心你了,”司马淑妃满意的点了点头,“祖父当年把本宫送进宫,不就是向皇上表明司马家族的态度吗?司马家族以后只会忠于皇上,不会再参与到皇储之争中去,辛苦了这些年,总算是有所成效了。” 司马淑妃说的坦然,胭脂却心疼不已,“只是,苦了娘娘了。” 外人只看到娘娘的光耀,又怎么会知道娘娘失去了什么,这一辈子,娘娘都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为了家族放弃了爱情,放弃了做母亲的资格,只能在这金碧堂皇的宫殿里,孤零零的度过一生,这一生与一日都没有多大的区别。 “胭脂,这样的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司马淑妃正色道,“从前的过往,你要彻底的忘记,记住,本宫是大齐的淑妃娘娘,不再是司马家族的大姑娘了。” “可是,”染墨似乎感受到了胭脂的心疼,也忍不住反驳,看到司马淑妃难得的严肃,颇有些不甘愿的阖上嘴,低下头。 从小一道长大,彼此的性情都熟知,司马淑妃怎么会不知道两个贴身的丫头纯粹是心疼自己,但是在这后宫中,最要不得的就是这个,有些东西不点透了,最后还是要吃苦的。 司马淑妃叹了口气,眉宇间带了淡淡的疲惫,“胭脂,染墨,本宫知道你们心疼本宫,但是你们要清楚,这是在后宫,由不得一点儿放松,说不准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人拉下水。本宫虽然向皇上投诚,如果本宫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皇上是绝对不会出面的。本宫不是皇后娘娘,需要维护皇室的尊严,本宫做的不好,这个亏只能本宫咽下,本宫做的好,皇上也不会有所表示,这是本宫早就做好准备的。” 对上胭脂和染墨的怔愣,司马淑妃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没了本宫,皇上随时都会扶持一个维护后宫的棋子,这宫里,没有一个傻子,如果本宫没有了皇上背后的扶持,本宫和司马家族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如果本宫有一点点的妄想和心有不甘,本宫随时都会被踢出局,本宫,是输不起的,一旦输了,陪上的不是本宫,而是整个司马家族!” 胭脂和染墨一惊,这才觉得背后全是冷汗,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胭脂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容来,“娘娘,奴婢知道了,奴婢以后不会再给您添麻烦了。” 染墨也忙表明自己的态度,司马淑妃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夜,除了延禧宫,各宫显得格外的平静,平静得如同死水般,也不由得她们平静,福建的事情到了这一步,肯定是要有个解决之道,偏偏福建与京城勋贵世族关系微妙,也有不少人将目光放在了禁闭宫门大半年的明瑟殿。 明瑟殿的主人,姚贤妃,她的祖母从前可是福建总兵嫡女,近些年虽然式微,可在福建的势力不容人小瞧,最微妙的是,从前的废人陈氏,她的嫡妹也是嫁到了福建的世家。虽然早些年,皇上将从前废人杨氏和陈氏的势力拔除了不少,可是皇上并没有赶尽杀绝,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维持了某种诡异的平衡。 去年的刺杀案,至今仍有人心有余悸,怎么都没有想到早已不在人世的前成王妃居然还活在世上,又不免让人联想到前淑妃沐氏的娘家,好像也是福建起家的。原本一直受皇上重用的姚淑妃的父亲,户部尚书姚静忠及其子突然革去所有官职、功名,并返回原籍。从进宫之后就圣眷不衰的姚贤妃,虽然没有夺去封号及其该有的待遇,连姚淑妃所出的庐陵公主依旧受皇上重视,但还是眼明的人看到了一个信号,姚贤妃失宠了。 这下福建的事情彻底的暴露出来,同样有不少人投去同情、怜悯的目光,姚贤妃这是被姚家给带累了,也是无妄之灾啊,凭她以前在潜邸跟皇上的情分,依旧可以风光无限。当今皇上可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虽然看起来冷面冷心,也算是个念旧情的,从他处事中可以看出。只是这样一来,姚贤妃想要再重新站出来,机会甚微啊。 如豆的灯光一闪一闪,映得姚贤妃消瘦了不少的面容多了几分的森然,茜萍看着坐在炕上已经半日没有说话没有动静的姚贤妃,心里越发的惴惴不安起来。 从前的她可不会这样,姚贤妃从小顺风顺水的,连带着她这个大丫头也沾光不少,可以说是没有吃过什么亏,但是这大半年下来,却是把从前所没有经历的都经历了一遍。虽然皇上是禁了娘娘的足。却没有亏待娘娘,该有的待遇依旧如从前,姚贤妃从前也善于做人,宫里的人虽然趋炎附势,也并没有给她多少的难看。 只是,心却没有方向一样,不管多么苦多么累,只要有了期盼,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如今,什么都不缺,却不知道下一步路该如何走,再好的日子,没了盼头,也只是在数着日子等死罢了。 茜萍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虽然姚贤妃嘴上不说,她知道以姚贤妃的性子,肯定是要谋划着东山再起,与姚贤妃的野心勃勃不同,她却是看透了,她知道,自家主子不管怎么做怎么争取,都没有机会了,皇上能给的都给了,再多的,要是贪求,恐怕现在平静的日子也到了尽头了。 茜萍不是没有劝说过姚贤妃,无论她怎么劝说都不管用,现在的姚贤妃已经是陷入了迷障,根本就没有从前的冷静淡然,不,可以说,从小骄傲的主子,根本就不会承认自己不如人,在她的观念里,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争不能抢的,想要得到,就得去争去抢,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不劳而获的好事。不管她表现的再怎么知书达理,实际上主子是最听不得人的劝说的。 茜萍幽幽的叹了口气,不禁有些怨恨起姚老夫人来,姚贤妃能变成如今这般,大半的功劳都是姚老夫人所导致的,还记得小时候的姚贤妃根本就不是这般,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呢?茜萍陷入了沉思之中,哦,对了,还是表小姐被选为成王妃的时候,那个时候姚老夫人就说,她将来一定要比表小姐更加的风光,她一定要成为皇帝的生母。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姚贤妃就开始慢慢的变了,从前娴姑娘总是在姚贤妃面前炫耀姚夫人有多么的宠爱她的时候,姚贤妃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姚府后院的第一人,在洛王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她却是更加的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一心想要成为人上人。 第三百零八章 事情走到如今这一步,怪不了任何人,她所求的也不多,希望自己的信仰姚贤妃能好好的活着,看到大公主出嫁,生子,日后能葬在妃陵中,不至于落得乱葬岗的地步。 到底要怎么做可以制止娘娘的疯狂呢?茜萍其实有了主意,手不自觉的就摸了摸挂在腰侧的荷包上,那里面的药还是从前姚老夫人特意准备的,连贤妃都不知道,姚老夫人的意思是用在挡住了娘娘前进的路上的威胁所用,如今看来,抬眼看了一眼姚贤妃…… 低头苦笑了一下,她不由得佩服姚老夫人的先见,不过要是姚老夫人知道自己将药用在了贤妃娘娘身上的话,应该是要生啖其肉都不解恨吧? 求仁得仁,她只想主子好好的活着,至于后果,就由她来承担吧。 不理解也好,怨恨也罢,都够了,也希望皇上念在从前的情分上,让她们这些年命若草芥的人不至于在后宫里多添些孤魂野鬼。 上朝的时候,众位大臣见到昭宗帝难得的喜形于色心里翻了点小嘀咕,皇上何时变得如此短视起来?从前经历还要大的风波都没有露出半分来。 不过这点子小嘀咕很快就被宣读的圣旨给彻底的打乱了,朝堂之上,嗡嗡声不断,难怪呢,原来是皇贵妃诞下了皇子。 之前怎么一定消息也没有,不由得有人就将目光投射到了顾跃斌的身上,这广平候做事也够低调啊,这么大的消息硬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露出来,看来,还是小瞧了关雎宫里的皇贵妃。 众人的注意力纷纷被转移,倒是忽略了新生的五皇子赐名顼。 按照宫里的规矩,这皇子取名可是大事,一般都是过了周岁以后,还得根据出生的时辰等等因数,必须高僧过眼之后才能定下来。但也不乏受宠的妃子诞下皇子。出生后不久取名的例子。其实早在众人的心中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皇贵妃身份不一般,皇上看重,不管皇贵妃诞下皇子还是公主,赐名都是迟早的事情。 但是,众人要是知道皇上给新生的五皇子取名“顼”的话,恐怕那些卫道士等等就坐不住了,这顼可不是一般的字,不难看出皇上对于五皇子的重视,皇上这是想把五皇子作为继承人。那可是不得了的。皇后所出的嫡皇子如今康健。太傅们也是交口赞誉,虽然性情有些软和,但大方、贤良、包容、稳重、决断……储君该具备的美德都有了,这要是另立继承人。皇上再怎么强势,恐怕也说不过去。 对于来自四方的打量,顾跃斌显得很坦然,他主要的注意力放在了五皇子的名字之上,想着五皇子的名应该是“珝”而不是“顼”,要是这个“顼”的话,恐怕麻烦就不是一点点了。 基本上,顾跃斌的心思跟顾明珠是差不多的,得知顾明珠有孕的时候。跟同昌大长公主殷切的希望不同,他希望顾明珠能生个公主,毕竟公主比皇子的威胁要小的多。 作为自己同父同母亲弟弟唯一的骨血,自己唯一的女儿,顾跃斌对于顾明珠其实没有多大的要求。只希望她能一辈子顺遂安稳、快活自在,就算她从小被所有人给宠着,跟皇宫的牵扯也很,顾跃斌也是想着能给她找户家世清白的人家,让她平平静静的。 至于同昌大长公主跟敬宗帝的商议,同昌大长公主深知丈夫的脾气,开始的时候是特意瞒着丈夫,要不是后来顾跃斌自己发现了不对劲,估计同昌大长公主是不会跟顾跃斌说出实情的。要不然,以顾跃斌的性子,在不知道前提的情况下,会拒绝康王的求亲了,当然,这事至今为止也没有几个人知情。 在顾明珠孕期,顾跃斌也是一直悬着心,听得顾明珠顺利生产,顾明珠的心就一直没有落回原处,不管怎么说,顾氏有了皇子,都是件不太好的事情。 顾跃斌的郁闷的心情在昭宗帝明晃晃的宠爱之下达到了极致,如今这一切对他来说,不是荣耀,而是负担。 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是说能放弃就能放弃的,顾跃斌压下烦乱的思绪,想着找个机会跟妻子好好的商议,关于五皇子的将来。 不过这段时间不是谈论这个话题的好机会,自从昨日将消息带回去之后,同昌大长公主整个人就没法冷静,一直想着尽快看到明珠和孩子,也幸亏同昌大长公主还是个知分寸的,不然,宫里宫外又该有话说了。 正如司马淑妃所预料的一般,但皇贵妃于昨日诞下五皇子,今日早朝上被皇上赐名的事情传出来之后,后宫突然就炸开了锅。 司马淑妃低头做出喝茶的模样,装作没有瞧见熊皇后难得的大惊失色,在众人的愤愤不平、怨恨、嫉妒、不甘以及隐隐的羡慕中,司马淑妃的置身事外的坦然就显得格外的出众。 在一干妃嫔七嘴八舌中,司马淑妃很是有闲情逸致的猜想着熊皇后此刻的心里活动,也不怪熊皇后会失态了。毕竟,熊皇后是皇上的结发妻子,两人共苦过,又有嫡出的皇子和公主,从前熊皇后跟姚贤妃每次交锋,皇上都是坚定不移的站在了熊皇后的身后,祖宗的规矩就从来都没有破坏过,哪怕皇上宠爱皇贵妃。 夫妻多年,熊皇后是知道皇上的手段,皇贵妃生产这么大的事情,硬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露出来,要说其中没有皇上的手笔,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况且,皇贵妃的兄长怎么可能会如此巧合的在皇贵妃生产的当天出现,这肯定是皇上事先布置好的。 就像司马淑妃猜想的一般,熊皇后此刻的心情是低落到了极点,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的对自己,她或许是嫉妒皇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但是她绝对不会蠢到借用皇贵妃的生产达到某种目的,当然,也不排除皇后明明知道某些人的心思,却没有任何作为。 第一次,熊皇后是彻底的伤心和失望了,被自己封为天的丈夫算计到了如此的地步,作为妻子,不可不谓失败,从前不管如何,该有的尊荣和体面,皇上都还会给自己,这一次,皇上却是彻底的把自己打入了尘埃之中,让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个皇后有多么的可笑。 其实在这里,要弱弱的替皇上抱屈一下,平国公的出现并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就算昭宗帝早有准备,也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给算计到,但是不否认昭宗帝在皇贵妃身上所付出的心思和谋划。 一瞬间,熊皇后觉得自己还不如就这样睡了过去,总比自己是场笑话要好得多,虽然心中是如此的想,熊皇后还是勉强维持住了该有的体面和大度,贤良的跟司马淑妃商议了一下五皇子的洗三。 对于熊皇后的这个话题,司马淑妃开始是有点儿吃惊,怎么也想不到熊皇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压下翻转的心思,顺着熊皇后的话题讨论了一番,心里也有了计量。 看来,熊皇后也不是从前的洛王妃了,司马淑妃回想起从前,心里感叹,这后宫里的争斗,果然是不能掉以轻心。 商议完之后,熊皇后借口解散了,各宫的妃嫔也不是没有眼色的,她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彻底的消化皇贵妃诞下皇子的消息,各自心里有效算盘,至于其他人的想法,一时间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类。 熊皇后回到了内殿之后,衣服都没有换,直接倒在了七宝珍珠榻上,可把一直担忧熊皇后的兰香等人吓了一掉,就在兰香强制镇定吩咐人唤太医过来的时候,被熊皇后有气无力的给制住了。 兰香双眸含泪让殿内的宫人们都下去之后,跪在塌边,扶着熊皇后的腰,可以说是咬牙切齿,“娘娘,您别太伤心了,没事的,再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想想二皇子,想想遂安公主,一切都会好的,娘娘,您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熊皇后本来是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失去了控制,她怎么忍耐,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熊皇后才恢复过来,恢复到从前高贵威仪的皇后姿态,看的兰香更加心疼不已。 “娘娘,奴婢倒是小瞧了,这关雎宫不说没有心思,是心思太厉害了。”兰香咬牙切齿的说道,她果然没有看错,皇贵妃根本不如她外表所展现的单纯、良善、豁达,这心眼比宫里的没一个人都多,说不准,当初她救皇上,正是事先设计好的。 世上怎么可能有重视他人的命甚于自己的?这皇贵妃之前多么的受宠,不是没人知道,再说了,她的父兄都是皇上得用的大臣,皇上有什么计划,她父兄心里肯定清楚,同昌大长公主那么疼爱皇贵妃,怎么可能会瞒着?百年顾氏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要倚靠女人来获得尊荣,能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兰香是十足的不屑,深宫里出来的人,心思能纯良到哪里去?这皇贵妃果然是会演戏,硬是哄住了不少人,兰香很坦然的承认,曾经有一度,她就是被皇贵妃给唬住了,所以她现在万分的后悔,要不是自己一时失察,绝对不会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 兰香抬头,似乎下了某种决定,眼神格外的坚毅和热切,“娘娘,事到如今,您不能再一味的哑忍了,皇上如今被皇贵妃那个狐狸精彻底的迷住了心门,说什么都不会听进去,刚刚才生下就赐名,长此下去,二皇子该怎么办?” 第三百零九章 熊皇后还是呆呆的没有反应,只是怔愣的看着兰香,兰香越发的急切起来,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某种疯狂之中,“娘娘,您不能再忍耐下去了,在忍耐下去的话,这宫里哪还有您立足,皇上今日如此打脸,将来恐怕还会更做出些什么来,想想孝宗帝和杨氏,活生生的例子在前头啊!” 霍皇后总算有了反应,打了个寒噤,突然紧紧的抓着兰香的手,神情中带了迷茫,如同失去了方向找不到家的孩子,“你说得对,本宫不能再忍耐下去了,再忍耐下去,本宫能不能保住皇后的位置不说,连皇儿的命都可能保不住。” “娘娘,您这样想就对了,”兰香急促的呼吸,“您是皇后,是一国之母,这世上没人能越得过您,二皇子注定是要成为太子,成为皇帝的。” 一旁的荷香看着神情疯狂的兰香,突然觉得不对劲,刚要开口说话,就被菊香给拉住了,荷香不解的看着菊香,菊香朝她摇了摇头,荷香于是低头,不再说什么。 作为宫里话题人物,顾明珠此刻觉得无聊万分,眼巴巴的看着屋内的人,偏偏屋子里一个有一个的装作很忙、根本无暇顾及到自己的样子,这让顾明珠越发的气闷起来。 这坐月子真不是人能受得了的,顾明珠再一次发誓,以后绝对不生了,丝毫记不起恢复意识之后抱着五皇子,心下发软,想着再生个弟弟妹妹给五皇子作伴,免得太孤单了。怀孕的时候诸多注意也就罢了,可是这坐月子可是装可怜撒娇都没人理会的,想不到自己的魅力都会有消退的一天,顾明珠一想起同昌大长公主不假辞色的样子。再一次深刻的觉得,自己在母亲心中的地位是远远不如脸还没有张开的小家伙了。 顾明珠仰靠在床架上,望着水蓝色的帐顶。幽幽的叹了口气,扳着指头数了有数。这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这还是低十五日,生下的四十五日要怎么熬? 想到这里,顾明珠就头大无比。 看着顾明珠郁闷的样子,雨寒拉了怀蝶的袖子,捂着嘴偷笑,怀蝶轻轻的敲了一下雨寒。不赞同的点了点头,可是眼神里却有着明显的笑意。 不过顾明珠的郁闷很快的就被转移开了,原因无他,五皇子醒了。 原本顾明珠是打算把孩子养在身边的。不过这日子过了几天,就被两宫太后还有同昌大长公主联手压制下来了,每天逗弄孩子的时间不足两个时辰,顾明珠不用想都知道,这其中没少昭宗帝的手笔。不就因为孩子哭了自己没给他好脸色,有必要这样对自己吗?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等接过孩子,顾明珠眉开眼笑,一点儿都没有之前的郁闷,当然。这郁闷主要还是没有梳洗嫌弃自己的缘故。 昭宗帝刚踏进承恩殿,就被容尚宫和唐嬷嬷笑眯眯的给拦住了,昭宗帝眉一挑,两人的脸色有些发白,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唐嬷嬷姿态颇为恭敬的说道,“皇上,这是殿下的意思,殿下说要是皇上非要进去的话,她就不吃不喝了,”说道这里,唐嬷嬷颇有些难以说出口,殿下如今已为人母,怎么就说出这般孩子气的话呢,虽然觉得不好意思,唐嬷嬷还是硬着头皮上了,“娘娘还说,女为悦己者容,娘娘如今既不能梳洗也不能打扮,实在是无颜见人,她不想让陛下见着她蓬头垢面的模样,还请陛下成全。”至于剩下的关于昭宗帝限制她抱孩子的时间,她心里有气之类的话,唐嬷嬷当然是不会说出口的。 说完之后,唐嬷嬷低着头,不敢再看昭宗帝,深怕昭宗帝此刻发作起来,容尚宫倒是给了唐嬷嬷一个“自求多福”的眼色。 昭宗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唐嬷嬷没有说话,仍是强硬的想要进去,唐嬷嬷身子一侧,拦住了昭宗帝的脚步,“陛下,殿下的脾气您是知道的,殿下要是真的使性子了,没人能劝得住,殿下如今的身子真是需要调养,还望陛下成全。” 昭宗帝并停下脚步,看了看殿内,此刻殿内的一干宫人都屏气敛神,生怕做出来动静惹到了昭宗帝,成为出头鸟。 昭宗帝等了一会儿,见内殿还是没人出来,微微的摇了摇头,语气中带了妥协的意味,“罢了罢了,既然她都这样说了,朕也不好强求,你们仔细照顾好皇贵妃,有什么消息第一个报给朕。” “是。”唐嬷嬷颇有些意外昭宗帝的妥协,倒是很恭敬的应道。 恭送昭宗帝走了之后,容尚宫跟唐嬷嬷一起进了内殿,容尚宫使了个眼色给奶娘,奶娘便走到了顾明珠的面前,朝顾明珠福了福身,静立不动。 顾明珠一瞧,顿时抱紧了孩子,哀求的看着唐嬷嬷,唐嬷嬷冷面的朝她摇了摇头,顾明珠咬了咬下唇,瞧着熟睡的孩子,万分不舍的吻了好几下,才念念不舍的交给了奶娘,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好生照顾”之类的,眼巴巴的看着奶娘把孩子抱了出去。 容尚宫也跟着奶娘离开,唐嬷嬷沉思了一下让怀蝶带着宫人们下去了,唐嬷嬷默不作声的从顾明珠的被窝中搜出一些小零嘴,满脸的不赞同,“殿下,奴婢早就跟您说过了,这月子是很紧要的,您从小身子骨不好,正好调养一番,以后才能康健些,殿下,您怎么就不听奴婢的话呢,这些东西您千万不能吃,您要是真饿了,奴婢亲自下厨做些您喜欢的。殿下,奴婢这次是不会纵容您了,怀蝶她们必须好好惩罚一番,不然长不了教训。” 听到唐嬷嬷要处罚怀蝶她们,顾明珠就坐不住了,拉着唐嬷嬷的手,求饶道,“嬷嬷,你别惩罚他们,都是我贪嘴,逼了她们的,她们也是不愿意的,嬷嬷,我这次是真的错了,你就放过她们吧。” 对于顾明珠,唐嬷嬷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今天来了个反串,拒绝了顾明珠不说,还加重了对怀蝶她们的处罚,这让顾明珠是真的大吃了一惊。 顾明珠万分歉疚的看着怀蝶她们坦然接受处罚的样子,更加愧疚难安,唐嬷嬷让她们下去了之后,语重心长的说道,“殿下,奴婢也是不得已,两宫太后疼您,大长公主虽然对您严厉,其实最是心软不过,这些年来,您使些小性子,是没人会怪您,反而还会成全了您。但是,奴婢今日必须得点醒您了,殿下,您是很聪明,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也会避开宫里的是非斗争,不参与到其中去。但是,殿下您有没有想过,您有今日的悠闲自在,那都是陛下肯维护您,肯为您付出。陛下为了您做了这么多,您因为心里一时不痛快就将陛下拒之门外,如果将来陛下和顾氏发生了什么,您是不是第一个要放弃的是陛下?” 顾明珠惊讶的抬头,在唐嬷嬷清明的目光中,顿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顾明珠别开脸,低头沉思不语。 唐嬷嬷叹了口气,坐到顾明珠的身边,“殿下,奴婢知道您是个识大体的孩子,小事上您糊涂些没关系,大事上您是从来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奴婢也知道您一直担心这个,所以才尽量小心的避免陛下跟皇上的麻烦,您不用说,奴婢心里也清楚,一旦顾氏真的和皇上发生了什么,您肯定选择的是顾氏而不是皇上?殿下,您别急着否认,您是奴婢抚养长大的孩子,奴婢还不知道您,最念旧情不过,您想把五皇子养在身边,不过是想把五皇子养成个跟您一样的闲散性子,不会对帝位有所幻想,以后做个逍遥王爷。这样,顾氏也会少了一重威胁,侯爷他们才会得到安宁,是不是?” “嬷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顾明珠缓缓的回过头,定定的看着唐嬷嬷,“嬷嬷明明可以阻止我的,为何还顺了我的意?” 唐嬷嬷目光柔和,柔情满溢的抚摸这顾明珠的头发,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容,如此有违她平时冷厉古板的形象,整个人都沐浴在柔和的光芒中,带了淡淡的回忆,“您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奴婢就被大长公主殿下派到您生母兰双夫人身边服侍,奴婢是看着您出生,一点点儿长大,嫁人,生子,说句僭越的话,您虽然是奴婢的主子,可是在奴婢心中,您是奴婢的女儿,是奴婢的命,为了您,哪怕刀山火海,奴婢都不会有句怨言。” “嬷嬷,”顾明珠感动莫名的拉着唐嬷嬷的手,诚挚的道歉,“这次是我不好,让你为难了。” 唐嬷嬷拍了拍顾明珠的手,摇了摇头,“”殿下,您别这样,奴婢为了做的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但是今天,有些话,奴婢还是不得不说。” 唐嬷嬷的慎重,让顾明珠也正色起来,“嬷嬷,您说,我一定会听进去的。” 对于顾明珠的保证,唐嬷嬷点了点头,“殿下,您今日将皇上阻在门外,这事儿,奴婢是极不赞同、认可的,不说皇上是九五之尊,私底下,皇上是拿了您当妻子在对待,但您说说,您又是怎么对待皇上的?” 第三百一十章 http://永久网址,请牢记! 顾明珠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唐嬷嬷的问题,唐嬷嬷根本没有给顾明珠解释的时间,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您从前是拿皇上当哥哥,后来才慢慢的把皇上当成是自己的枕边人,经过刺杀事件之后,才把皇上当成是自己的心上人,您对皇上确实是用了心,可是奴婢瞧着,您做的还不够,皇上拿您当妻子对待,您有没有拿皇上当丈夫看过?奴婢知道,您觉得皇后娘娘才是皇上的结发妻子,您根本就不必做到那份上,殿下,难道您没听过投桃报李,您如果一直以这种态度去对待皇上,长久以往,皇上心里势必会有想法。()殿下,皇上对您的心,您是清楚的看在眼里,您这般态度不明,最终伤的还是自己。从前都说女人要是冷了心想要捂热就难了,这男人的心要是冷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皇上如此骄傲,对您又如此在乎,真正皇上要做出什么来,这是没人能预料到的,殿下,真要跟皇上争锋相对的时候,您会好受吗?” 顾明珠大惊失色,唐嬷嬷说的这一切,她从来都不曾想过,或者可以这样说,一直都是她竭力想要逃避的问题,一旦捅破,她没了遮挡,更加自惭形秽起来。 唐嬷嬷轻轻的将顾明珠揽到怀中,拍着她的背,“殿下,奴婢知道,您一直都在害怕,害怕有朝一日皇上的眼里会看见其他的女人,您会失去皇上的心,害怕到时候如果顾氏跟皇上顶起来,您夹在其中,左右为难,顾氏毕竟是您的亲人,再怎么样。您都不会放弃,所以,您会丢开皇上的手。可是殿下。您难道就没有仔细想过,先帝为何将您指给皇上。还给了您护身的金牌,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您都能尊荣富贵?” 顾明珠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有仔细想过,在她的印象中,疼爱自己的皇帝舅舅能为自己做这么多。肯定是想维系顾氏的,她清楚的知道,皇帝舅舅真正想要维护的,其实还是阿娘和安安。 “我的傻殿下啊。”唐嬷嬷叹了口气,“先帝可是皇帝,先帝毕生最大的愿望是要护住大齐,先帝是很疼爱大长公主和阳平长公主不假,但真正要维护她们。本就不必您进宫啊?以您的身份,怎可屈居于皇贵妃,您本该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听到这里,顾明珠总算发现了不对劲,还是带了诸多的不确定。“莫不是,莫不是这一切,都是皇上他做的把?” “殿下,您总算明白过来了,”唐嬷嬷一脸的欣慰,“其实,这些事情,奴婢开始也是不知道的,要不是大长公主跟奴婢说了这些,奴婢也不会相信陛下会对您用情至深,这些年,奴婢冷眼瞧下来,陛下却是为了您做了许多,可是这些,却是没办法用语言说出来的,只能用心去感受,殿下,您仔细想想,您从小到大,陛下为您做的这一切。” 顾明珠开始细细的回忆起来,一幕幕的在眼前回放,她以为自己忘记的,以为自己不在意的,细节却是那么的清晰,就好像上一刻才发生,深深的烙进了骨血中,成了永远无法消灭的印迹,突然,眼泪就滴了下来。 唐嬷嬷忙掏出帕子给顾明珠擦泪,“殿下,月子期间是不能哭的,会伤了眼睛的,赶紧把眼泪擦干。” 顾明珠顺从的接过帕子,可是眼泪越流越凶,最后埋进唐嬷嬷的怀中,低低的啜泣起来,唐嬷嬷这次没有劝说顾明珠,只是让她静静的哭着。 好一会儿,情绪恢复了不少的顾明珠盯着一双红红的眼睛,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唐嬷嬷看着又开始不忍起来,“这次就算了,可不许有下一次了。” 顾明珠乖巧的点了点头,唐嬷嬷又开始说道起来,“殿下,大长公主是真的心疼您,能为您做的她都尽量去做,可是有些事情,因为身份,大长公主她看不到,所以不会跟您说,奴婢就不同了,正因为奴婢的身份不同,所以有些事情,大长公主看不到的奴婢才会看到。夫妻关系上面,大长公主把能教您的都教了,但是大长公主就没有想过,皇上跟侯爷是不一样的,您跟大长公主也不一样。大长公主是嫡出公主,从出生起,不管是孝宗帝还是孝懿太后,都是真心的疼爱,侯爷是平国公世子,从小受到儒家教育,大长公主下嫁给侯爷,侯爷对大长公主深爱之余,还有敬意。皇上走到如今,也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您是万千宠爱的郡主,身边的人都护着您宠着您,可以说是您的生活是一帆风顺,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什么。所以,大长公主教给你的那一套,在皇上身边根本就不管用。” 说的顾明珠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同昌大长公主确实教了她不少,可是她一样都没有用。 “要说这宫里,唯独只有您没有见过皇上帝王的尊贵、不凡了,也是,”唐嬷嬷也有些无奈,“陛下待您一向宠溺,从来不会在您面前摆帝王的架子,也从来都是给足了您面子,不会让您有丝毫难堪之处,”这也是唐嬷嬷极为不认同昭宗帝的一点,就是太宠明珠了,“所以您到现在依旧是从前洒脱散漫的性子,让人时时的担心哪一日就触到皇上的逆鳞上。” 回想起来,顾明珠也觉得汗颜不止,唐嬷嬷一语中的,都点在了关键上。 唐嬷嬷看着顾明珠,眉眼间带了笑,“不过,皇上对您的态度,这一辈子大概是不会有什么变化了,您要是跟皇上长久下去,您就得换个方式了,不能再用从前的态度对皇上,以后就把皇上当成是您的丈夫,用心的带他。” 说道这里,顾明珠开始纠结起来,“可是,那样行吗?’妻子有很多,是贤妻、娇妻、虎妻……选择太多了,她根本无从做起,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明白顾明珠的为难之处,唐嬷嬷倒是显得很轻松,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不是顾明珠怎么做,而是她怎么想,她一直没有想通,做的再多也是无用功,“殿下,您别急,这做妻子的方式很多,您只要找准了皇上喜欢的就行,想想您跟皇上平时的相处,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 顾明珠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唐嬷嬷,唐嬷嬷朝她肯定的点头,顾明珠仔细回想从前跟昭宗帝独处的时候,慢慢的脑海中就有了想法。 看到顾明珠双眸里的亮光,唐嬷嬷心里的石头悄悄的落了地,她就知道,她的殿下是个聪慧的女子,如同她的生母一样,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 点开了顾明珠之后,唐嬷嬷又恢复到从前的严厉古板,板着脸让顾明珠吃下了无比厌憎的药膳之后,就让她歇歇起来。 等到唐嬷嬷做完,容尚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满面笑容。 唐嬷嬷看了一眼,冷哼了一下,不打算理会容尚宫,直接忽视。 容尚宫可不会让唐嬷嬷就这样溜走,拉了唐嬷嬷回了她自己的屋子,唐嬷嬷抽开容尚宫一直拉着的手,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模样,“都已经达到了目的,你还想说什么?” 对于唐嬷嬷的态度,容尚宫不以为意,笑眯眯的倒了杯茶放到唐嬷嬷的手中,“好妹妹,都是服侍殿下的,何必说的这么难听。” 唐嬷嬷不屑的哼了一声,但还是接过茶喝了一口,见唐嬷嬷喝了茶,容尚宫的笑容更深了,“我就一直怕你想不透,没想到你不管想透了,还点醒了皇贵妃,这下子,我这心可算是落了实处。”一副受过大惊吓的模样。 唐嬷嬷看着容尚宫搞怪的样子,板着的脸总算松散了不少,眼里也带了笑。 王成恩将唐嬷嬷和顾明珠的对话,一字不落的汇报给了昭宗帝听,说完之后,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上位的昭宗帝。 孙耀瞅了瞅明显脸色好了不少的昭宗帝,偷偷的朝王成恩使了个眼色,王成恩打了个激灵,带了几分的讨好,“陛下,殿下特意命奴才送了汤过来,说是给陛下赔罪的。” 一直专注的看奏折的昭宗帝这才抬起头来,懒懒的扫了眼王成恩,“唔”了一声,看了一眼孙耀。 孙耀明白了昭宗帝的意思,又使了个眼色给王成恩,王成恩在孙耀的提醒之下,将带过来的汤盅递给了小福宝,起身告辞。 王成恩前脚刚抬,孙耀马上就有吩咐了小福宝。 出了乾清宫的王成恩,看了看湛蓝的天上朵朵的白云,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微微的侧了侧头,慢慢的朝前走,嘴里还在不停的动,仔细听,好像在数数。 果然,还没有走多远的王成恩,就听到身后的呼唤声,原本步子就不快的王成恩,这下子步子更慢了,很快,背后追着的人赶上了,正是小福宝。 一路跑来,小福宝微微的喘气,把王成恩拉到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偷偷的拿出东西塞到王成恩的袖子中,面上却是一派平静,“最近关雎宫风头太盛了,孙总管的意思是要委屈公公了,这些,就留着公公喝茶把。” 王成恩没哟推辞,脸上的笑容带了几分的真诚,“孙总管客气了,回去帮我多谢谢孙总管。”顺手也塞了东西到小福宝的袖子中,“这是洒家的一点儿小心思,你也别嫌弃了,以往也是辛苦你了。” 小福宝的笑容深了些,跟王成恩寒暄了几句之后,两人就各自分开,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一直在为提高阅读体验而努力,喜欢请与好友分享! 第三百一十一章 王成恩走了之后,孙耀鼻观眼眼观心,难得没有做出什么动作来。 昭宗帝见孙耀没有反应,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放在隔间的汤盅,眼皮子跳了跳,也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孙耀敛住嘴角的笑,替昭宗帝换了茶盏,“陛下,请用茶。” 昭宗帝抬眼看着孙耀恭敬的模样,只一眼,孙耀就投降了,“陛下,这汤可不是皇贵妃娘娘的意思,您确定您用吗?” 孙耀看似恭敬实则带着看好戏的样子却是气到了昭宗帝,昭宗帝还是没有说话,孙耀偷偷的那眼睛觑了觑,“陛下,皇贵妃也真是被宠坏了,居然敢拦您,这要是传出去了,皇贵妃这恃宠生娇的名头可是少不了了。” 孙耀嘴里说着皇贵妃恃宠生娇,实际上在暗指皇上对皇贵妃是毫无底线的妥协,本来皇贵妃在宫里看似稳当,实则危机四伏,随时都有可能被人算计了去,皇上还还如此做,不是帮皇贵妃,而是在害她。 昭宗帝的嘴角平了下来,他知道孙耀说这话,是真心的为了他跟明珠好,可是,他就是不想委屈了明珠,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他不想放手。 孙耀看着昭宗帝沉默不语的模样,就知道他不肯轻易的妥协,叹了口气,“陛下,皇贵妃值得您待她如此,可是,您不要忘了,先帝爷临终前的嘱托。” 昭宗帝一怔,敬宗帝驾崩的时候,他早就偷偷的从桃源岛上逃出,敬宗帝拉着他的手,艰难的嘱托他的模样他一直都没有办法忘记。 敬宗帝一心想把大齐福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可是孝宗帝留下的弊端却不是轻易就能扫除干净,早年的先帝有太多的钳制。根本无法发挥他的宏图大志,等到好不容易有机会的时候,身体却是吃不消了。敬宗帝不仅仅只是把他作为继承人。更多的是对自己遗愿的继承。 不经意的想起,很多年很多年前。世上还有一个很疼爱自己的哥哥在的时候,至今他都忘不了,那年他才五岁,敬宗帝因病不能祭天,由太子代行,他那个时候好奇,吵着要去。昭惠太子拗不过自己就带了自己过去。祭天后,昭惠太子又偷偷的带了自己到天台上,说以后一定要成为贤明君主,而自己要成为他左膀右臂的贤王。那是他们许下的诺言。 从回忆抽身,昭宗帝看着孙耀,孙耀从前是昭惠太子身边得用的,自己的贴身太监受了陈氏一族的恩惠,想要对自己不利。后来昭惠太子换了自己身边所有服侍的人,这些人,一直跟到现在。 昭宗帝眸色黯了黯,从昭惠太子死后,他就知道自己将会走一条很辛苦很辛苦的道路。可是想起了昭惠太子的愿望,他觉得再多的辛苦也是值得的。但是,在夜半无人的时候,他也觉得很累很累,他只是个人,不是神,世上变化万千,他根本把握不了,只能尽量的顺势而为。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变得贪心了?是明珠嫁到自己的那一天吧,他发誓,同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次发生,同样的悲剧不能在自己手上重演,如同对同昌大长公主许诺的一般,他要给明珠一个幸福快乐的生活。 他知道他太急了,他等了许多年,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人,人在自己身边,他就想着怎么样尽快获得她的心,跟明珠在一起的时日,总是那般的令人难忘,不由得想要得到更多…… 昭宗帝阖上奏折,神情坚韧,“朕,知道了,明日早朝上,礼部提起,朕会应允。” 原本选秀是三年一次,不过开祖皇帝考虑到选秀耗资太奢,不利于民生,可是延绵子孙又是皇帝的一大重责,因此改了三年为五年。不过大齐素来不乏痴情之人每次选秀,充盈后宫的人并不多,剩下选出来的要么是赐婚宗室贵族要么就充作了女官。 离上一次选秀距今也快五年了,也到了时候,宗室和礼部早就拿了此事说事,前段时间昭宗帝借着福建和天时推延了,如今福建事了,连续大雨也因为后续工作做得好,并没有损失多少,选秀的事情也就再次提了出来。 昭宗帝还是婉拒,满朝文武、世族贵卿都是人精,如何不知道皇上是因为在乎关雎宫的缘故,虽然关雎宫一向很少与人接触,但是在皇帝心中份量太重,也不是件太过美妙的事情,因此宫里宫外也就有了不少话。 其实孙耀也不想在这当头说这事,他可以说是看着昭宗帝长大的,在他心中,昭宗帝自然是无人可比。但是,一向不太满意昭宗帝的同昌大长公主首次跟孙耀说起了选秀之事,孙耀这才硬着头皮上了。 他当然明白,同昌大长公主为何要他劝说昭宗帝选秀,其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关雎宫的皇贵妃,宫里排的上号的妃嫔本就不多,皇贵妃承宠的次数却是无人能及,何况,皇贵妃才诞下五皇子,五皇子出生就被赐名,这让原本在风口浪尖上的皇贵妃,更是处在了流言的风口。只怕皇上再要执意下去,后面可能真的难以收拾。 孙耀惊讶的抬起头,但惊讶只是眨眼间,他就知道,皇上是从来不会让人失望了,心里又是心酸又是心疼,太子殿下,您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皇上,他做的很好很好了。 孙耀恭敬的躬身,迟疑了一下,“关雎宫那边,是不是?” 要选秀了,这可是大事,这后宫里,肯定也有不少人睡不着了吧,其他人陛下或许不在乎,但是关雎宫的哪一位,虽然明事理,可身为女人,难免会有些意难平。 昭宗帝摇了摇头,“此事,朕会跟明珠提。” 孙耀了然,心里也在暗暗祈祷,皇贵妃您可千万不要因为此事跟皇上斗气,皇上已经够不容易了,您大人大量,就多体谅体谅吧,也希望您是真的把唐嬷嬷的话给听进去了。 不过孙耀的担心纯属多余,在洗三后,同昌大长公主找了机会跟顾明珠说了一下如今的形势,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她劝说昭宗帝。 对于同昌大长公主为难的表情,顾明珠心里清楚,阿娘能跟自己说这事,肯定如今的额形势对自己不妙,必须得避避风头了。不过说实话,顾明珠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她是大度,但是没有大度到把自己的男人让出去,但是,在同昌大长公主面前,她还是做了自己的保证。 要说她为何跟昭宗帝使气,就是她刚一跟昭宗帝说起此事,昭宗帝就拉下脸,难得神情不悦的要自己不管,她是不死心,又软磨硬泡了几次,哪知道昭宗帝是拿了孩子说事,这下子,顾明珠的气也来了,也是给了昭宗帝好几日的脸色,最后干脆将他拒之门外了。 这其中的微妙之处,孙耀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不由得感叹,皇上果然是皇上,这拿捏人的心思啊,太过精妙了,特别是皇贵妃,这辈子想要脱开昭宗帝,是绝对绝对的不可能了。 第二天的早朝上,昭宗帝的对于选秀一事的认同,总算是把宫里宫外的风头给转了,很多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转到那些未婚的世家女身上,也不知道谁有如此大的福气,能一步登天,最好盖过皇贵妃的风头。 也不有的人会有这种期冀,这皇上上一刻还在拒绝,下一刻就认同,肯定跟顾氏有了某种不能说龃龉,再说了,这宫里来来去去的女人太多了,真正能独霸圣心的人,太少太少了。 相较于皇贵妃生子、皇上宠爱皇贵妃这些消息而言,选秀的冲击来的更大一些,皇上宠爱皇贵妃又如何?皇贵妃安心的待在关雎宫,跟后宫并无多少接触,除了在皇上宠爱上争不过皇贵妃,实际上对自己也没有多少的威胁。但宫里要进新人就不同了,每个进宫的女子必然是抱了雄心壮志,想要在后宫出人头地,免不了各种的争斗,随时都有可能取代自己的地位。 及皇贵妃诞下五皇子之后,熊皇后有一次失态了,这次失态比上次要来的明显,清脆的瓷器声敲在了每一位妃嫔的心上。 离开景仁宫之后,难得是各位妃嫔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当然其中也包括了一向在圣宠上置身事外的司马淑妃。 回到了延禧宫,司马淑妃丢下伤心的表情,重重的叹了口气,灵动一如闺阁中,看的胭脂好笑,“娘娘,您这功夫就不能多保持一会儿吗?” 司马淑妃接过茶盏,白了一眼胭脂,“得了得了,本宫每日带着面具已经够累了,这会儿还不让本宫松快松快,指不准那日本宫爆发了,你们就好过了。” 染墨摇摇头,笑着说道,“奴婢相信娘娘,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然后又有些疑惑,“这要选秀了,皇贵妃能坐的住吗?” 她不相信皇贵妃对皇上没有感情,两人青梅竹马长大,进宫这些年又被皇上护的极好,就算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捂化,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心甘情愿的让自己丈夫上其他女人的床,自诩贤惠的女人,心里通常都是没有丈夫的影子。虽然司马府的后宅较为干净,但后宅中阴私算计,染墨还是看了不少。 司马淑妃抿了口茶,微微笑道,“皇贵妃坐不坐的住要不要紧,关键还是皇后娘娘坐不坐得住,这皇后要是惹怒了皇上,这宫里的风向才算真正的变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娘娘,您说,皇后娘娘这次要是动手了,皇上会顾念夫妻情谊吗?”胭脂沉默了一下,抬眸看着司马淑妃。 司马淑妃手一顿,合上了茶盅,发出清脆的响声,眉宇间带了肯定,“暂时,皇上会保留住皇后的体面,至于其他的,就看皇后能不能稳住了。” 染墨替司马淑妃捏了捏腿,笑道,“奴婢瞧着皇后一向谨慎,素来不会违背皇上的心思,这次,恐怕也不会做什么吧。” “这个说不准,”胭脂回想了一下皇贵妃生下五皇子的消息传出来之后,皇后的失态虽然很快就恢复,可是有一个人的表情却是格外的奇怪,与她以往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眼里带了刻骨的恨意,而这个恨意,更像是女人对于女人抢走了自己的男人的仇恨,这个人,也不是其他,正是熊皇后最为信任的兰香。 兵书云:知己知百战不殆,这应用在后宫是最合理不过的,在后宫中,想要立住,不被人打到,除了心机手段之外,必须得了解你所要面对的环境和人,从进宫前夕,皇宫里的情况她们就已经掌握在手中,这其中,除了关键的人之外,她身边的人也是不能疏忽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往往就是些细微影响到了大局。 这也是胭脂压在心底里的迷惑,皇上洁身自好,除了当初秦婕妤的事情之外,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桃色新闻,兰香对皇后娘娘的忠诚是看在眼里的,兰香又是何时对皇上起了心思,要不是她偶然发现,这还不知道要到何时。 胭脂悚然一惊,看来,这个兰香并不如她所想的一般,于是,也没有隐瞒,将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司马淑妃神色也肃重起来。 “本宫就说,皇后这几日怎么会如此的浮躁,这原来,是身边人挑唆,”司马淑妃眉头皱了起来,“走了一个郝妈妈,又来了个兰香,这熊家给皇后安排的到底是些什么人,一个两个都是眼皮子浅的,熊夫人是个有见识的。怎么就犯了这么大的错处。” “娘娘。您又何必如此动怒。”胭脂倒是很平常,“这熊氏虽然是书香之家,可谁不知道熊氏发迹也不过几十年,在朝中又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人。这见识教养自然就是不及百年勋贵之家。这皇后要不是出身熊家,估计也没多少人了解。这熊氏要是真的有能人,皇上肯定不是给他们几个虚职好看。奴婢瞧着,熊夫人已经很不错了,以她的出身,能有这样的眼光,把皇后娘娘教成这样,已经算是很用心了,奈何出身限制。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司马淑妃揉了揉眉心,“当初给皇子选妃的时候,最出风头的可是姚贤妃,出身、见识、眼界、手段、心机一个都不差。硬是盖住了所有人的风头,熊皇后在其中不过是平平,你道为何最后选了她作为洛王妃吗?” 胭脂和染墨摇了摇头,“祖父说过,当初洛王明面上不受宠,婚事上先帝不好做太多,姚贤妃出身是很好,指婚给洛王就太打眼了,而且,先帝如此憎恶杨氏、陈氏,江氏出了个左丞相,跟陈氏所出的成王交好,姚氏是江氏的姻亲,所以说,姚贤妃是绝对绝对不会成为洛王妃的。” “可是,先帝又为何把贤妃娘娘指给皇上做侧妃,这不是跟先帝的意愿相悖吗?”染墨有些不解,她是有些政治嗅觉,到底是出身限制,看的不够远。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术,”司马淑妃怅然道,“如今本宫才算明白,在谋略上,无人能及皇上,走到今日这一步,你以为是顺其自然吗?不,这都是皇上早就设计好的,不管贤妃的父亲再有才能,贤妃跟皇上有多少的情谊,单凭姚氏是江氏的姻亲,姚氏曾经所做的,他们就没有出头的机会,恐怕贤妃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皇上不是先帝,不会再出一个陈氏,可怜了庐陵公主,有了这样的生母和外家,她将来的驸马,注定不会成全她的野心。” 听得胭脂和染墨心有余悸,果然,这深宫里学问太多太多了,她们那点儿小聪明根本就不够看,对视了一眼,以后还是多听听主子的话,省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娘娘,”胭脂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奴婢不明白了,这庐陵公主到底怎么了,奴婢看着倒是挺好的啊,很有公主的气度和风范。” 司马淑妃侧头,笑了笑,“庐陵公主可是姚贤妃亲自教养的,这本事自然是随了姚贤妃十足十,她确实很聪明,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在皇子公主中独一份,皇上喜欢聪明人,也不怪皇上会对她另眼相看几分,比比大皇子,她可是皇上的长女,也是有几分的情分。只是庐陵公主成不了同昌大长公主、阳平长公主,出身不说,单她的生母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就远远不及了,好在庐陵公主也到了说亲的年龄,她就是想做点什么,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染墨替司马淑妃按揉肩膀,“您不说,奴婢倒是忘了,皇后娘娘最近也在给遂安公主相看,倒是没有露出半分给庐陵公主相看的意思啊。就算姚贤妃跟皇后娘娘诸多不对付,贤妃现在禁足明瑟殿,自然是给庐陵公主相看不了。皇后娘娘怎么都是嫡母,长女的婚事还没有解决,就开始次女的相看,肯定有不少闲话的。” “这你就错了,”司马淑妃满足的喟叹,“果然还是染墨的技术好,不是皇后娘娘不给庐陵公主相看,只怕皇上早就露出了意思,庐陵公主的婚事皇上肯定有安排,以皇后娘娘贤明的名声,怎么可能会留人话柄。” 胭脂见话头转移开了,忙提醒了一句,“娘娘,那兰香那边,要不要?” “你不提醒,本宫倒是要忘了,”司马淑妃闭着眼睛,一副要入睡的模样,“胭脂,你给福宝公公通个气儿,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胭脂和染墨对视了一眼,两人就不在说话,不一会儿,就听得司马淑妃均匀的呼吸声,染墨拿了毯子给司马淑妃盖上,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到了正殿,就有几个总管候命,见染墨出来,一个个挂着讨好的笑容走了上去,染墨也没有多客套,只说了淑妃娘娘在休息,请他们等会儿再过来。 正如司马淑妃跟胭脂、染墨闲话一般,景仁宫里头,熊皇后揉着头,一副头疼的样子,菊香端了宁神汤,熊皇后喝了两口,就没了兴致,命人端了下去,菊香于是给熊皇后按揉起来,不会儿,熊皇后紧皱的眉心舒展开了不少。 荷香瞅了瞅机会,柔声劝道,“娘娘,您也别太难为自己了,不管宫里进了多少人,于您都是没有影响的,这宫里来来去去就这几个,您还不如从新人中选一个好点儿的出来,就算不能跟关雎宫的分庭抗礼,也能添个堵,不能让她顺心顺意的下去。皇上那边,肯定也不会有什么话可说。” 说完,荷香看了一眼菊香,菊香也接个话头,“是啊,娘娘,您看看,就算皇上再宠关雎宫,这初一十五总是来景仁宫的,可见在皇上心里,还是念着娘娘的结发之情,照奴婢说,荷香的话说的也没错儿,不能总让关雎宫站在前头,也该有个人出来杀杀她的风头了,这要是仍有发展,将来肯定会对二皇子有影响的。” 就算皇上对自己没有多少夫妻亲密之情,但熊皇后心里还是有昭宗帝的,亲手送女人给自己的丈夫,这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菊香见熊皇后没有说话,忙又说道,“娘娘,奴婢知道您担心扶持了一个起来可能会成为将来的威胁,但是,不赌一把,把关雎宫压下来,威胁更大。想想,您跟贤妃可是一道进宫的,您看看,贤妃如今的下场,您必须得拿个主意才是。” 听得菊香这样一说,熊皇后总算是有了反应,要说她忌惮关雎宫的皇贵妃,可是她真正恨之入骨的人却是姚贤妃,当初在洛王府的时候,姚贤妃虽然做小伏低、低眉顺眼,将侧妃该有的表现得极好,但私底下没少给自己添麻烦,在封后前夕,也是做足了功夫,要不是皇上念着夫妻情分,这皇后的位置,没准就被姚贤妃给算计了去。自从当了皇后之后,也是时刻提心吊胆,不敢有一刻放松,但还是制止不了姚贤妃时时挖好的坑,自己可是中了好几次计,也幸亏有皇上,不然,自己可真的就因为“心肠恶毒、无容人之量”等罪名被废后了。 最让熊皇后记忆深刻的是,当初她跟姚贤妃一前一后有孕,已经生产的姚贤妃还不忘算计自己,要不是奶娘早有准备,说不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最最让自己难忘的是,第二次怀孕的时候,她居然借着庐陵公主的手想要害自己,虽然自己侥幸的逃过一劫,也让自己动了胎气,差点儿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 熊皇后冷笑,她做的再多又如何,肚子不争气,却是比任何算计手段要打脸,一想到自己生下二皇子,她面上笑盈盈的恭贺自己心里怎么难受的模样,她就舒畅到了极致,这种滋味,到现在她都没有办法忘记。 第三百一十三章 对于庐陵公主,熊皇后也是苦恼不已,庐陵公主本事和心机跟她的生母一样,很会讨人喜欢,相比之下,自己所出的遂安公主就远远不及庐陵公主了,也幸亏遂安公主是个性情好的,并没有因为嫡出的身份耀武扬威,还是很有皇家公主的气度。 不过,想到自己旁敲侧击庐陵公主的婚事,昭宗帝所表达的意思,她心里虽然是有些不舒服,但是能猜想,昭宗帝知道庐陵公主的本事,恐怕不会让庐陵公主兴风作浪,会给她选个合适的驸马。昭宗帝一向善于平衡,这次肯定也不会做差。 对于遂安公主,在这方面来说,就比庐陵公主幸运得多了,熊皇后虽然将大部分的心思放在了二皇子的身上,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肯定是会心疼。身在后宫里,熊皇后是深刻的知道,女人想要过的好,还是得有个心疼自己的男人。同时嫡出的公主,同昌大长公主和阳平长公主过的如此舒心自在,自己的女儿难道就不能这样吗? 在此之前,熊皇后没有打算让女儿牺牲,好给儿子谋取力量,这几日兰香的日日劝说,开始让她有了念头,现在听得荷香和菊香一说,熊皇后这才醒悟过来,好歹也是自己一直疼爱的女儿,而且女儿也没有什么错处,对自己孝顺,疼爱弟弟,就凭这一点,已经为她赢了很好的名声。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作为枕边人,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要是真拿了女儿的婚事做筏子,恐怕儿子的处境会更难一些。 熊皇后定了定神,心里也有了想法,菊香和荷香对视一眼,微微一笑,荷香这时候揭开白玉透雕熏炉盖子,从宫人捧着的托盘上。打开一个鎏金镶蓝宝葫芦花样盒子,取出一块香,放入熏炉中,袅袅香烟弥散。 熊皇后闻了闻,感觉头疼也缓和了不少,整个人有些舒服,“这是什么香,怎么本宫从没有闻过?” 菊香朝荷香点了点头,荷香笑道,“娘娘。这具体的香名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是遂安公主亲手制的。公主殿下知道娘娘事务繁忙,难免精神有些松懈,特意问了太医,四处翻查医书。制了这香,奴婢闻着,也感觉清明了不少呢。” 熊皇后露出一抹笑意来,“这孩子,就是太孝顺了,这事儿哪能自己动手做,你们也就看着公主不知道劝劝?” “娘娘,”荷香露出些小委屈来,“您这话可真真是冤枉了。公主殿下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奴婢说了多少次都听不进去,二皇子也是劝了几次,都不顶用。” “这孩子啊。”熊皇后叹气,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荷香跟菊香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照例把顾明珠教了一道宫里生存手段之后,同昌大长公主心情郁郁的离开,准备去寿康宫跟两宫太后说会儿话。 这步辇刚走出关雎宫没多远,就被人给拦住了,以同昌大长公主的性子,是直接视而不见的,不过拦住她步辇的人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正是在进宫默默无闻几年之后,近两年升迁极快的司马淑妃。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同昌大长公主一向不太跟宫里的妃嫔们接触,一方面是没必要,另外一方面是避免麻烦。 同昌大长公主瞧着司马淑妃的姿态做的不错,在依梅不赞同的目光中,同意了司马淑妃的要求,去延禧宫一坐。 司马淑妃清楚的知道,同昌大长公主身边的几位女官都是深的同昌大长公主信任的,身边除了留胭脂和染墨,也没有留其他的宫人。 待同昌大长公主喝了司马淑妃亲手递的茶,司马淑妃也没有做很多的铺垫,直接点明了来题,递了一份资料给同昌大长公主。 同昌大长公主疑惑的看了一眼司马淑妃,还是接过资料,看了不到两页,脸色就变了,陡然间威仪起来,眸光也由漫不尽心到严肃的计量,“淑妃娘娘怕是弄错了吧,本宫虽然是大长公主,这宫里的事情,本宫素来不会插手。” 对于同昌大长公主的谨慎,司马淑妃姿态倒是很平和,“大长公主不必如此忌讳本宫,本宫将这些给大长公主看,不过是想要提醒下大长公主,从皇贵妃诞下五皇子消息传出来之后,本宫已经抓了好几例想要潜入关雎宫的人,这人,无不跟景仁宫有关系。” “既然跟景仁宫有关系,”同昌大长公主冷哼,“那你现在找本宫又是何意思?” 顾明珠是她的女儿没错,她却是也很在乎顾明珠,但想借她的手去达到某种目的,她同昌大长公主还没有因为疼爱女儿昏了头。 对于同昌大长公主眼里一闪而逝的杀意和警觉,司马淑妃笑容中带了些苦涩,还是打起精神来,“大长公主误会了,本宫不是想借助大长公主达到某种目的,本宫说出来,大长公主也许不信,本宫是皇上的人,主要负责后宫的安宁。” 同昌大长公主当然不信,这样的人她见的太多了,自然是嗤之以鼻,“你倒是跟你祖父很像,只不过,本宫素来不在乎这些,你跟本宫说这些也没有用。”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 “大长公主,”见同昌大长公主离开,司马淑妃急忙喊道,也跟着站了起来,“本宫不会成为皇贵妃的威胁,本宫只会成为皇贵妃的助手,今日本宫找大长公主,只是想要告诉大长公主,这个兰香是不能留了,再留下去,会给皇后娘娘带来很大的麻烦,现如今皇后娘娘是不能出事的。” 同昌大长公主转过身,眯着眼看司马淑妃,司马淑妃挺直了背,迎接同昌大长公主的打量,于是,同昌大长公主回到了位置上,脸上笑容全无,神情十分的严肃,“这些,可是皇上告诉你的?” 司马淑妃摇了摇头,“皇上只是命本宫协助皇后处理后宫事物,本宫知道皇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后宫安宁,于皇贵妃才有益处,于是本宫就分了些心思,不当之处,还请大长公主见谅。”朝同昌大长公主福身。 同昌大长公主连忙扶住司马淑妃,笑容中带了审慎,“既然皇上让你打理后宫,你又何须放心思在关雎宫里,那可不是皇上的意思了。” 司马淑妃听出了同昌大长公主话里的不满,依旧笑得很温婉,“大长公主,你素来见的事情多,本宫在您面前自然是不敢班门弄斧。只是,世上万物都是相生相连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不足,可能会影响到大局。本宫既然选择了像皇上投诚,自然会把事情处理好,不会横生枝节,引发某种问题。从前在闺中的时候,祖父经常训导,不拘泥于一面,不已主见,否则就会固步自封,自饮后果。本宫虽然不才,祖父的教训一直铭记于心。” 对于不卑不亢、沉稳大方的司马淑妃,同昌大长公主这才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神色来,“司马惟庸这个狡诈的狐狸,倒是养出了个好孙女,本宫明白皇上为何重视你了,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本宫倒是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种清醒,不会跟熊皇后一样。” 说完之后,同昌大长公主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司马淑妃,司马淑妃竭力的维持住了镇定,恭送了同昌大长公主离开。 等到同昌大长公主走后,司马淑妃才松了口气般瘫软倒在炕上,胭脂给司马淑妃端了杯茶,“娘娘,先喝口茶,顺顺气吧。” 司马淑妃接过茶盏,喝了大半盏,才缓过来一点,“祖父说的没错,同昌大长公主果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娘娘,大长公主可是经历了三朝,荣宠不衰,怎么会是个简单的角色呢?”胭脂微微笑道,“从前看着同昌大长公主温言软语、笑盈盈的模样,以为会是个好脾气,今日可没把奴婢吓个半死,猛然间,奴婢还以为看到了皇上。” “是啊,”回想到那一幕,染墨也心有余悸,“这大长公主的气势太强了,难怪广平候被管的死死的,这些年通房妾室一个也无,只守着大长公主。” “这你就错了,”司马淑妃解释道,“大长公主,广平候,皇贵妃的生身父母,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听说,当初广平候为了娶大长公主还吃了先帝不少的挂落,这顾氏从来也不乏痴情的主,广平候爷可是真心爱慕。祖父也常说,广平候是个极为难得的,当年他为了娶大长公主,可是放弃了平国公世子的身份,同时也放弃了顾氏族长的身份,也可以说变相的放弃了顾氏。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放弃家族,那是真的爱,而不是为了所谓的富贵尊荣、名誉地位,广平候爷至今还在被人所质疑,也不见他心存怨恨,依旧以礼相待,其品德不愧为顾氏子。” 司马淑妃脸上也带着羡慕,“百年顾氏,能经历几朝不动,可见其家族势力雄厚,实际上说来,顾氏族长的身份可比驸马要尊贵的多。所以说啊,祖母常常说,同昌大长公主是个很有福气的女人,这话从来都不是说说的。” 说的胭脂和染墨也是羡慕不已,染墨笑了笑,“也是,要是世上能有这样的男人对自己,那就是女人最大的福气和幸运。” “不过,”相对于染墨还沉浸在其中,胭脂倒是显得要平静的多,“娘娘,那余下的事情,还要做吗?” 第三百一十四章 司马淑妃摇了摇头,“不用了,此事大长公主会处理好的,马上就要选秀了,你们还是打起精神来,别让人钻了空子,不过,今年的选秀,肯定是风波不断。” 可不是,宫里都只有些老人,进了新人,肯定是各方面要拉拢的,到时候自然又是风波不断。 同昌大长公主出了延禧宫,自然是朝寿康宫的方向去,行礼寒暄之后,李太后拉着同昌大长公主的手,“听说,淑妃请你去了延禧宫谈话。”显得很平常的谈话。 “嗯,”同昌大长公主上了炕,很随意的回答,也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她跟李太后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李太后听完之后,脸色有些不好,“这皇后,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你也别急着生气,”同昌大长公主显得不以为意,也和中肯的评价,“皇后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虽然能力有些不行,到底知道本分。可能这些年,皇上的宠爱不够,加上二皇子还小,耳根子就软了些。也没什么不要紧的,不相干的人,处理完就是了,这事儿我来办,你就别操心了。” 李太后是知道同昌大长公主的本事,见她有了安排,也就不再说什么,转开了话头,满面笑容的说起了五皇子齐顼起来,“你来的时候不巧,阿离刚刚吃饱睡了,姐姐这会儿守着他呢。” 阿离是顾明珠给五皇子取的小名,霍太后和李太后听着不错,也就这样跟着喊了。 同昌大长公主眼里隐隐有些担忧,朝李太后凑近了些,低声问道,“太医怎么说?” 李太后面色也有些不好,摇了摇头。语气低沉,“如今只能调养了。” 说的同昌大长公主心有戚戚焉,自从上次大病之后。霍太后虽然恢复了不少,可到底是伤了底子。要是再有个大变动,后果就很难说了。李太后忧心不已,主要的心思都放在了霍太后身上。同昌大长公主也是遍寻名医,希望霍太后能活得长久些。 一时间,气氛有些难以明言的沉默,看着同昌大长公主难看的脸色,李太后打起精神宽慰。“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瞧着姐姐这几日有了阿离,精神头好了许多。” 同昌大长公主侧开头,不让人看到她脸上的脆弱。霍太后虽然是她嫂子,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母亲不为过,霍太后也是一直把自己当成了女儿般对待。几十年感情了,随时都有可能离开。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的。 “央央,”李太后拉着同昌大长公主的手,眼里含泪,“这些年了,照顾姐姐早就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是无法想象姐姐不在了,我该如何?可是,这些年,我看着姐姐苦苦煎熬着,我心里也不好受。姐姐跟先帝夫妻情深,先帝驾崩的时候,姐姐已经去了半条命,这些年,要不是念着安安,你,我,她早就走了。” 李太后用帕子擦了擦泪,羽翅和云坠低着头,不让人看到脸上的伤心表情,屋内其他人,也都是一副难过的模样,“强求了这些年,我也看开了,如今只要姐姐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走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就足够了。央央,姐姐心里的苦,你是知道的,这一次,你就成全了她吧!” 同昌大长公主默然,她何尝不知道李太后说的没有道理,皇兄的死,打击最大的还是霍太后,可是,她答应了皇兄,要好好看着霍太后,让她好好的活着。 李太后知道,想要劝说同昌大长公主不是一会半会的事情,得要跟她慢慢的磨才行,反正她话说道这份上,她要是真的为了霍太后好,她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虽然还是不能洗澡,顾明珠软磨硬泡之下,还是给自己谋了福利,不能洗头,没有关系,用篦子,一遍遍的篦下来,虽然没有洗头来的有用,感觉也还不错,还可以活络头皮,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至于洗澡,有唐嬷嬷在,自然是不能想了,退而求其次,擦身总是可以的。 顾明珠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身体舒服了,心情也就舒畅了,虽然还是不能出门,但是阻挡不了打扮自己的乐趣,被管着不能出门,也只有这一样可以打发时间了。 还有一个令顾明珠头疼的问题就是,捏了捏肚皮上的肉,顾明珠就忍不住叹气,到底什么时候肚子上的肉能彻底的消失啊。 不过很快顾明珠又恢复了精神,冰晴新做出来的首饰,每一样都合她的心,爱不释手的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个白玉牡丹簪子,并没有像一般的牡丹簪子做的富丽华贵,上好的玉质,加上精湛的雕工,几朵堆叠的牡丹精致简单清爽大方,顾明珠一看就喜欢。 一股奇怪的味道在鼻间萦绕,顾明珠用力的嗅了嗅,顿时大惊失色,转过身,就看到怀蝶端着托盘,顾明珠倒退了两步,直接的想要避开。 “殿下,”怀蝶叫住了顾明珠,“赶紧趁热吃吧,这可是好东西呢。” 不管怀蝶的笑容多么的温柔婉约,对于顾明珠来说,都是极其可怕的,这段时日,她吃的这些补身子的药膳、汤药之类的是真的怕了,一闻到就觉得整个胃部都在抱怨。 “既然是好东西,”顾明珠用帕子捂住鼻子,“那本宫做主,赏你了,赶紧趁热吃了吧。” “殿下,”怀蝶嗔怪的白了一眼,“奴婢对奴婢的身材可是满意的很,不用再减肥了,奴婢要是再瘦下去,大风一起,奴婢都能刮出去了。” 顾明珠知道怀蝶是在引诱自己,一想到那些奇怪的味道,她就想打退堂鼓,最后,爱美的天性还是克住了对药膳的反感,顾明珠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尽量的忽视味道。 见顾明珠吃完了,怀蝶满意的端了漱口水给顾明珠,然后又拿了蜜饯给顾明珠压味。 好不容易将奇怪的味道压下去,怀蝶犹嫌不足,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太医说了,这要连着每天两次吃上半个月,就能恢复到以前,要是想要保持住的话,隔上半个月吃上一回就好了。” 话音一落,顾明珠的脸色就变得相当的难看,今天是第一天,也就是说,她还得再忍受十四天?顿时,一阵恶心,刚刚咽下去的东西翻滚了起来,顾明珠再也忍不住,开始用力的呕吐起来。 昭宗帝进来的时候,恰好就遇到这一幕,急忙跑到顾明珠的身边,一边拍着背,一边吩咐,“来人,赶紧唤太医过来。” 听到“太医”两个字,顾明珠呕吐的更加的厉害,现如今,她最讨厌最怕的人就是太医了,开出的一些药方真真是能把人要去半条命。 怀蝶脚步移了移,没有动作,殿内其他人也都微微的移开了一步,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孙耀一看,心里就有了数,朝怀蝶使了个眼色,宫人们都跟着退了出去,孙耀是最后离开的。 等到顾明珠缓过来,看到昭宗帝,眼泪啪啪的落了下来,一副委屈到了极致的模样,昭宗帝从来没有见过顾明珠如此委屈的样子,大惊之下,第一个反应就是,“明珠,谁欺负了,你跟我说,我饶不了她。” 听到昭宗帝这样说,顾明珠更加的来气,推了一把昭宗帝,“就是你欺负我啦,你说你怎么对付自己?” 昭宗帝愣了一下,随即紧紧的抱着顾明珠,“你要是不喜欢那些女人,我这就下令,停止选秀,你不要再哭了可好?” 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些,颇有些普通夫妻的相濡以沫,见顾明珠难得失态,昭宗帝自然就以为是因为选秀让她心里不舒服。 顾明珠愣了一下,顿时冷汗涟涟,她如今已经在风口浪尖上了,要是昭宗帝取笑选秀,自己可就跟妹喜、妲己、褒姒等人没区别了,就真的成了红颜祸水。 顾明珠挣开昭宗帝的怀抱,忙保证,“不是因为选秀的事情,你可不能取消,你要是取消了,这关雎宫的宫门我可就走不出去了,你不能给我添乱的。” “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难过?”昭宗帝皱眉,不是为了这个,很快,因为一时担心而心慌意乱的昭宗帝反应过来,微笑着抱住顾明珠,“明珠,你就再忍耐几日吧,你只有好好的,才能陪我白头到老,嗯,”带了诱哄的语气,“就当是为了我,再委屈一下,好不好?” 昭宗帝都如此低声下去了,顾明珠要是再不依不饶,可就真的成了恃宠生娇,但是,一想到那种奇怪的味道,顾明珠就觉得难受,撅起嘴巴,不情不愿道,“等做完了月子,你可不能再逼着我吃这些奇怪的东西了,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昭宗帝最喜欢顾明珠朝他撒娇,感觉自己在顾明珠心中的地位特殊,忍不住亲了亲顾明珠红润的嘴唇,低低道,“嗯,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都好说。” 顾明珠拧眉,又不正面回答自己,又想这样忽悠过去,不过她这一点儿小心思很快被其他的事情打断,恼怒的捂着嘴唇,不满道,“你怎么一点儿都不讲究,我刚刚才吐过的,你就亲过不停,赶紧的离我远点儿。”顾明珠挣不开,用力的推了推,还是挣不开,最后无奈的妥协,反正丢脸的也不是自己一个,就吩咐人进来替自己洗漱。 第三百一十五章 其实对于昭宗帝,他根本就不介意,奈何顾明珠爱洁,他也只得迁就她,而且,他喜欢跟顾明珠分享所有,这是他的趣味,当然不能跟顾明珠说,不然,那个矫情的顾明珠又该不自在了。 得偿所愿的昭宗帝还是有些小小的不满,就是顾明珠太放不开太害羞了,都四五年了,亲密的时候总还是如同初次般。作为帝王,再怎么爱一个人,必须要是要对祖宗规矩妥协,昭宗帝是有不少女人,每次看着那些女人百般的讨好自己时,昭宗帝总是情不自禁的想着,讨好自己的人是明珠该有多好。 不过这也只是昭宗帝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顾明珠什么样的性子他是最为清楚的,就算她如今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有些事情,她不会去做,这是她的骄傲,同时自己也舍不得。 等顾明珠整理完之后,昭宗帝继续跟她耳鬓厮磨起来,不一会儿,顾明珠俏脸通红睁开,目光游移不敢看昭宗帝,昭宗帝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尽量的平复了身体的骚动,低低的抱怨起来,“真希望赶紧完了。” 顾明珠又羞又气的瞪了一眼昭宗帝,斥道,“一天到晚,你脑中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再这样下去,可就真的成了昏君了。” 昭宗帝伸手一把拉住顾明珠,调笑道,“我现在可不就是昏君,时时刻刻……”在顾明珠的耳边说了极为私密的话,顾明珠气不过,狠狠的拧了一把昭宗帝。 昭宗帝掀开袖子,看着手臂上的印迹,“你现在怎么越来越野蛮了,看看手臂上都是你捏出来痕迹。” “活该,”顾明珠哼了一声,目光从昭宗帝的手臂上移开了又靠近,颇有些心疼的抱怨。“谁要你一天到晚每个正形戏弄我,我打不过你说不过你,捏你一把又怎么啦?” 嘴上说的强硬,表情是越发的心疼,可把昭宗帝的心啊。暖和和的。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昭宗帝紧紧的抱着顾明珠,吻了吻顾明珠下巴,“这几日杭州府上贡了一批绸缎。我看了花纹和颜色都还不错,挑了几匹带了过来,一会儿你去看看,做两身衣服,再过一个多月就是阿离的百日了,得热闹一点才行。” 顾明珠眉头微蹙,转过脸正对着昭宗帝,神情认真,“恒郎。我真要跟你说,阿离的百日还是简单一点儿好,别弄的太奢华了,免得折损了孩子的福气。” “明珠,”昭宗帝目光闪了闪,“我自会办好的。你只管开开心心的就行了。” 顾明珠最讨厌昭宗帝这种避开自己的态度,自从上次唐嬷嬷说了之后,她觉得不应该一味的享受昭宗帝对她的宠爱,她也应该为他做点什么,她知道自己在国家大事上不可能提出什么建议来。她只希望自己能尽量的减少他的麻烦。 昭宗帝柔和中强硬无比,“明珠,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了,外头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只要快快乐乐的就好,我希望你永远都笑的单纯干净,不要让外头的事情影响到你的心情。” 顾明珠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昭宗帝一旦固执起来,道理根本就听不进去,于是软下了态度,靠在昭宗帝的怀中,柔柔的说道,“恒郎,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很想为你做点事情,不至于觉得自己太过于无能,所有的事情都要倚靠你。恒郎,你就听我这一次,好不好嘛?” 微微嘟着嘴,小手缓缓的滑过胸膛,明亮的凤眼中带了期盼、哀求、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昭宗帝扶额,她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招对付自己? 好吧,他承认,在这一刻,他十分的满足,从身到心,升华到了一个高度。 拒绝她?昭宗帝能想到拒绝之后,顾明珠的表情会如何,虽然知道她会有做戏的成分在,在心里,他还是舍不得。 不过,不为自己讨点福利,也对不起顾明珠卖力的演出,嘴角缓缓的勾起,在顾明珠耳边低语了两句,话还没有说完,顾明珠就沐浴在了一层粉色的光满中,精巧的耳朵上,隐隐可见散开的白气。 大哥哥说的没错,昭宗帝根本就是不会吃亏的人,自己都牺牲如此大了,他居然还趁火打劫,顾明珠想想就觉得很恼恨,他怎么这样讨厌啊。 昭宗帝整暇以待,看顾明珠到底会怎么做,不管顾明珠答不答应,他都有法子达到自己想要的,不过,这种乐趣,是不足为人道的。 看昭宗帝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顾明珠又添上了三分的羞涩,最后把头埋进了昭宗帝的怀中,才微微的动了动脑袋。 昭宗帝自然是欣喜若狂,好在昭宗帝稳重惯了,再怎么欣喜,无非是眼睛亮了点儿,嘴角翘了点儿,冷厉的气势少了点儿,说话柔和了点儿,至于其他的,也就没有了。 不过,这一点一点一点的,可把孙耀吓了个半死,他跟在昭宗帝身边快三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瞧见昭宗帝如此明显的高兴,心里感叹了下,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冷情的人要是动了情,那可真是天翻地覆都不为过。 自从女儿当上了皇后,又被皇上封了承恩伯的熊光知道自己的仕途这辈子是到了头了,为了给宫中的女儿减少麻烦,从来都是规整规矩的熊光发展了一项爱好,就是遛鸟,每日都要去花鸟市场跟人比下鸟才行。按说,以熊光现在的身份,根本就不必跟平民百姓打交道,不过,他也知道跟那些无所事事的贵族子弟根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些纨绔子弟常去的场合,他是根本都不会踏足半步。 跟人分享了一下养鸟的心得之后,承恩伯心满意足的端着鸟笼准备打道回府。 承恩伯虽然是富贵乡里出身,可他有位出身不太好的母亲,熊老夫人为了防止把儿子教养的五谷不分,除了读书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从很小的时候就特别注重对承恩伯的培养。承恩伯能跟承恩伯夫人熊曹氏结缡多年,始终感情很好,很重要的一方面是志趣相投,两个人其实不是很在乎物质生活,更注重的是对自己的修养。 至于承恩伯的这项爱好,还是跟承恩伯夫人商量了很多次之后才选出的比较合适的。 熊夫人也知道如今他们所面对的形势,刻意的避免跟世家贵族的交际,就怕给宫里的皇后娘娘惹上麻烦。 不过,再怎么避免麻烦,还是阻止不了麻烦找上门,但承恩伯夫人得知族长上门的时候,熊夫人的脑海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皇后娘娘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同样,冒出同样想法的还有承恩伯,听得管家的话,承恩伯急急的往会客厅走去。 熊氏家族的族长,马上就是知天命的年龄,是个很睿智的老人,也是熊氏一族这些年来最为出色的人才,不过他并没有走上仕途,而是在族学中教书,为人公道,处事公正,不关在熊氏一族中,在京城也是颇有名声的。 承恩伯夫妻俩惴惴不安,自从熊皇后被选为洛王妃之后,从前跟承恩伯夫妻来往甚密的族长就很少踏入熊府的大门,后来皇上赐了宅子,踏入承恩伯府的次数屈指可数,族长每次踏入承恩伯府,都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熊族长将下人打发走之后,看着神情不自在的承恩伯夫妇,“你们也别太紧张了。” 承恩伯夫妇对视一眼,怎么可能不紧张,您老是个多么谨慎的人,这次上门,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他们还是慎重点儿好。 熊族长看着不敢有半刻松懈的承恩伯夫妇,满意的摸了摸胡子,老七(承恩伯在熊氏一族中排行为七,族里资格老点的,都是喊他老七)这人,他果然没有看错,是个知本份识大体的人,只是,想起宫中的熊皇后及兰香,脸色未免就有些不好。 熊族长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的点明来意,“老七媳妇,下次进宫的时候,你好好再跟皇后娘娘说说,别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还有,”沉吟了一下,“你把兰香带回来吧,给她找门婚事,也算对得起她父亲了。” 承恩伯夫妇已经,对视了一眼,不明白熊族长的话,承恩伯夫人定了定神,勉强笑道,“族长,您这话,我不太明白,兰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要让她出宫,皇后娘娘素来是最信任她的,这要是……皇后娘娘心里会怎么想?” 兰香、菊香、荷香是从小就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皇后娘娘嫁入洛王府的时候,她们三个一起陪嫁了过去,后来皇后娘娘进宫的时候,她还特意问了,要不要许配嫁人,三个都摇摇头拒绝,她也不好勉强。她其实也是出于好心,宫里的水太深了,她也不想她们将来会落得什么不好的下场。 这些年,她们三人的作为她是看在眼里,心里也是很满意,皇后娘娘身边有了她们三个服侍,确实少了很多的麻烦,所以,她也就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时时提点皇后娘娘,不要做了超出身份的事情。 熊族长也觉得很不舒服,兰香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知根知底,原本有些犹豫,她的身份能不能真正的帮到皇后娘娘,后来见她做的不错,也放了心,只是没想到的是,她还是随了她的生母,是个心比天高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熊族长叹了口气,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道来,承恩伯夫妻的脸铁青一片,承恩伯夫人总算反应过来了,难怪五皇子满月的时候,皇后娘娘的表情会那么奇怪,当时她想的是可能心里不舒服或者是累着了,劝慰了一番,皇后倒是跟往常一样顺从。只是没想到,兰香会在其中作梗,更加不舒服的是,这消息是有别人捅出来的,这要是传开了,皇后娘娘的名声肯定是大受影响的。 熊夫人也很后悔,她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收留了这个孩子,按母亲说的找个普通人家,到了年纪把她嫁出去也就好了,如今,倒是把她的心给养大了。 其实真正说起来,兰香也算是熊家姑娘。至于她怎么成为了熊皇后的贴身丫鬟,这也是熊氏上下最不愿意提及的一件事情。承恩伯的母亲并不是承恩伯父亲的原配,而是继室,在她嫁给承恩伯父亲之前,早已有妻室也有嫡子,只是前熊夫人贺氏心性不好,为人骄横、傲慢,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是知府嫡女,应该嫁入公卿之家,对于父母亲将自己许配给当时还是小小七品知县的熊老爷一直是心存怨恨,熊老爷是个宽厚的性子,一直都很能包容妻子。至于后来熊老爷怎么受不了贺氏,那是因为熊老夫人受不贺氏的毒辣,斥责了她一顿,贺氏觉得颜面受挫,居然想毒死熊老夫人,后来要不是族长夫人发现,揭开了此事,熊老夫人肯定会因此一命呜呼。 熊老爷可以忍受妻子的骄横、霸道,独独忍受不了她如此对自己的生身之母,他是个孝子。最后还是顾念了夫妻的情谊,改休妻为和离。 跟贺氏和离之后,熊老爷的生活并没有得到安宁,贺氏三天两头要来熊府闹,最后还是熊氏族长跟贺氏族长商议之后,把贺氏远嫁出去了。贺氏留下的嫡子在贺氏的影响之下,总认为是父亲及祖母对不起母亲,小小年纪就充满了怨恨。特别是熊老爷后来续娶了承恩伯的母亲。又生下了承恩伯,那孩子小小年纪居然想害死弟弟,做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熊老夫人觉得不能再包容一下去了,虽然是嫡长子,可是嫡长子品行不端。也会带来祸患。使了大功夫去教导,可惜,心性长成。再怎么教导也是不顶用。 让整个熊氏一族失望的是,这孩子居然跟外家已经嫁人的表妹有了私情,这位表妹,在闺阁中就极其出名,不仅抢了嫡亲堂姐的婚事,还害了嫡亲妹妹,嫁人之后,闹的夫家也是鸡犬不宁,比起当年的贺氏,还要毒上几分。令人没想到的是。两人居然还有了骨肉,为了压下这个丑闻。熊老爷含泪亲手按族规处死了几乎耗费了所有心思的儿子。至于那位表妹生下的女儿,还是熊夫人看着可怜,就求了族长,经过一番讨论之后,最后觉得还是把她送到一户普通人家里,好生教养。 恰好当时承恩伯夫人生下长女。于是承恩伯夫人求了情,将她作为自己女儿的贴身丫鬟,不管他父亲从前做了多少的恶事,到底还是唯一的骨血,他们夫妻也好多加照顾。最后熊氏宗族中也点头认可了,此事也就再没人提起。 承恩伯夫人是清楚皇后娘娘的性格的,她不是心肠狠毒之人,做不来去毒害他人的事情。但是,这也是说不准的,承恩伯夫人很清楚的知道皇后娘娘在后宫中的处境,短期内或许没有什么问题,如果长期被人挑唆,说不定就真的可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承恩伯夫妇很清楚,外孙二皇子将来要想登得大宝,除非他有过人的才能,能被皇上重视,否则,他也只能做个富贵王爷。熊族长也清楚,皇上将来要选继承人,绝对不会是立嫡立长,而是立贤,皇上有大抱负,自然是希望江山能者居之,这样才可保大齐昌盛繁荣。这一点,他们从皇上不拘一格选用人才中可以看出,不然大齐也不会在短短几年间,国力强盛,百姓也安居乐业。 熊族长叹了口气,这政治错综复杂,他曾经也是抱了宏图大志,想要一展才华,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他就收了政治野心,做个平凡的教书先生,虽然同窗好友大都有一番建树,他也没有嫉妒过,选择了什么样的生活就要保持平常心对待,选择了,就不要再想着后悔。 承恩伯夫人虽然不知道兰香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也不想了解她想借用皇后娘娘达成自己的某种目的,从始至终,虽然她做下了让承恩伯夫妇不容的事情,他们至始至终也没有想过像其他人家悄悄的了解了她的姓名,扫除威胁。 承恩伯夫妇当然不知道因为他们的又一次心软,差点让皇后娘娘和二皇子陷入灭顶之灾,当然啦,这是后话,不提也罢。 跟熊族长商议完兰香接下来的路之后,承恩伯夫人第二天就递了帖子到宫里,熊皇后倒是有些意外,承恩伯夫人很少会突然递帖子,不过,她还是很高心,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她也很想跟母亲说道一番。 承恩伯夫人将宫人们都打发下去之后,熊皇后才觉得这次母亲情况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承恩伯夫人每次都会留下熊皇后得用的贴身服侍的人,一方面是在提醒熊皇后的同时,另一方面也是在敲打,不要因为自己小小心思就想着摆弄主人。 “娘亲,是不是府里发生什么事情了?”熊皇后焦急的问道,自从自己当了皇后之后,父母为了给自己减少麻烦,一般有什么事情都不会主动告知自己,每次都是自己派人去查了。 承恩伯夫人看着高贵威仪的女儿,眼神中带了沧桑,心里也是很难受,摇了摇头,“府中一切都好,这次进宫,主要还是为了娘娘的事情。”低声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道来。 熊皇后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华贵的衣裳也盖不住身体的颤抖,承恩伯夫人说完之后,犹带委屈的辩解,“娘亲,我没有做过,虽然我很讨厌皇贵妃,但我真的没有做过这些。” 承恩伯夫人叹了口气,拍了拍熊皇后的手,柔声道,“娘娘,臣妇知道您没有做,不然臣妇也不会急急忙忙的进宫了,臣妇这次过来,就是要把兰香带走,不能再留着她给您添麻烦了。” 熊皇后的眉头并没有松开,犹豫了一下,“娘亲,族里打算怎么处置兰香?” 虽然兰香有异心,借了自己的幌子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可到底是一起长大的,身上也留着同样的血,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怎么都无法做到。 承恩伯夫人心里又叹了口气,太过重情,优柔寡断,这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也好,只要她没有触到皇帝的底线,皇后的位置应该还是妥当的吧。 “你放心,到底是臣妇的侄女,臣妇是不会看着她没命的,”承恩伯夫人宽了宽脸色,“已经跟族里商量好了,会给她找户好点的人家,再给她置办嫁妆,嫁出去,日后能得一子半女也是她的福气,也是全了一场亲戚的缘分。” 听得承恩伯夫人的安排,熊皇后松了口气,想了想嘱咐道,“娘亲,兰香的夫家,您得好好看看才行,也别随便找户人家,不管怎么说,也是多年的情分,做到这一步,也算是尽了本宫的心。这样吧,本宫再赏赐点东西给她,算是添妆,好歹是体面,日后也不会被人看低。” 承恩伯夫人本来是想拒绝的,可看到熊皇后担忧的表情,就咽下了嘴边的话,改成了,“如此这样也好,毕竟不比十五六岁的黄花闺女,亲事上的选择也少些。” 熊皇后松了口气,皱着眉头细细的思索到底给她准备点什么。 熊皇后和承恩伯夫人商量妥当之后,就把荷香、兰香、菊香唤了进来,承恩伯夫人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自己的安排,兰香听完之后,一个晴天霹雳打在头上,半晌没有反应,抬眸看了看有感叹、失望的熊皇后,整个人就清醒了过来,扑到熊皇后的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情起来。 第一次见兰香哭的如此绝望,熊皇后心中也不好受。兰香、菊香、荷香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因为有了血缘牵绊,她对兰香一向都极好,真的是拿交心姐妹在对待。在此之前,要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兰香的一句不好,她肯定是不会相信的;但这次不同,是她的生身之母说的,她绝对是相信自己的母亲,母亲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也从来不会去冤枉一个人,母亲说了兰香不好,那肯定就是兰香真的不好了。 这么多年的感情走到今日这一步,熊皇后心里也很难受,曾经她也以为,兰香会陪着自己一直走下去,只可惜,她们的缘分到了这里就止步,以后再见,恐怕也是陌生人了吧,不,以后,不会有再见的机会了。 兰香一边哭,也在借着机会偷偷的打量熊皇后,她跟熊皇后一起长大,自然是最了解不过熊皇后的,她的心很软,很多时候就算身边的人又不对劲的地方,她也从来都不会想着斩草除根,而是尽量给人一条生路。从前她也做了不少的错事,每次哭一哭,熊皇后总会原谅自己,事后待自己如同从前,没有丝毫的芥蒂,她太有信心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熊皇后为何会这般待自己,十岁以前她不懂,十岁以后她全明白了,从前想不透的也都明白了,也开始不甘心起来,明明同是熊府的姑娘,为何一个可以是高高在上的姑娘,而自己只能成为卑贱的丫鬟?容貌、才情、心机、手段、见识、谈吐,自己哪一点输了?为何皇上的眼里看不到自己,捧着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低着头的兰香脸色狰狞,犹如恶鬼般,哀哀的哭泣了好一会儿之后,听得熊皇后的叹气声,兰香开始微微笑了起来,皇后娘娘啊,您这一辈子啊,注定是成不了大事了,也怪不得皇上会敬着您了。 熊皇后是心软了,可看到承恩伯夫人满脸的不赞同,还是硬了硬心肠,“兰香,你放心,本宫已经跟母亲说过了,你将来要嫁的人家母亲会过目的,母亲的本事你也知道,出宫了以后,好好的过日子吧,你是个聪明人,相信你一定会过的很好。” 怎么会这样?一切已经在计划之中的兰香怎么也没有想到熊皇后居然没有改变主意?不,这不可能,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对? 心思翻转间,兰香明白了,肯定是承恩伯夫人跟她说了什么,皇后这个人她最清楚不过了,对于亲近的人的话,从来都不会怀疑,更何况是承恩伯夫人的话,承恩伯夫人素来不会在背后说三道四,肯定是有人对她说了什么,她才会这样安排自己。 兰香细细思索了一番。从前吃了几次亏之后,她做事一向周密、谨慎、细致,从不会轻易让人抓到把柄,到底是哪里不对,让她们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兰香一边哭一边思索,她素来不认命,就算已经知道了答案,她也要搏一搏。不博,就说明自己放弃了,自己都放弃了,还有什么机会可以出人头地? 在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兰香都认了命,毕竟,这样的结果对自己是最好的,一个被族除的父亲。一个名声不佳的母亲,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未来可言。虽然自己是奴婢之身,她相信。只要自己想脱离熊府。承恩伯夫妇回个自己安排一户不错的人家。 曾经她也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样过了,但谁想到,命运既然朝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才知道,世上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忍不住让自己心疼,忍不住的想要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她也知道,自己与他是云与泥,两个人根本就没有相交的机会。怀抱旖旎的梦,一次次的化作梦里的主角。只有在梦里,她才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曾经她也想就这样一辈子远远的看着他。他不知道世上有一个自己也没有关系,看着他,就已经很幸福了。但是,人都是贪心的,一直远远的观望,才更想要去得到。身份低微又如何?只要足够的努力、足够的狠毒、足够的用心,一样可以成为人上人。在宫里,出身,根本就是场笑话。 兰香紧紧的摇着下唇,已经不知道痛的感觉了,好不容易,她奋斗到了今日,眼看触手可及,一下子从云端上掉下来,想要再爬回去,就难了,而且,隔了一道永远都跨不过去的沟。 不,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但是她也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露出了一点点奢望,那么仅有的退路也会被切断,现在的她,只能暂时认命,她要寻求机会,再来一次! 兰香渐渐的止住哭泣,朝熊皇后行了个大礼,走到了这一步,她也要利用熊皇后的善心,替自己铺桥搭路。 对于兰香的配合,熊皇后和承恩伯很满意,能认命就好,就怕不认命做出什么事情来,想要替她收拾摊子都不行。 相比于熊皇后和承恩伯夫人的满意,荷香和菊香却觉得不对劲,要说最了解兰香的人,从来都不是熊皇后,而是她们,从小一起同吃同睡,彼此的性情早就清楚,虽然她们是不太明白,兰香怎么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但她们有种不好的预感,兰香肯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至于为什么,她们也说不清楚,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很强烈。 这样的话,她们是不能在熊皇后和承恩伯夫人面前说的,很早的时候就知道,皇后娘娘待兰香就不同,明明都是贴身的大丫鬟,熊皇后有什么话更愿意跟兰香说,她们心里也不舒服过,也在背后使过手段,结果都无一例外,受苦的还是自己,哪怕她们什么都没有做,只要兰香说了,也会成为她们的错处。 荷香和菊香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了计量,来日方长,反正兰香也不在了,以后再多费点心思,让皇后娘娘少跟兰香接触才是。 相较于如火如荼的选秀,皇后娘娘最信任的大宫女出宫嫁人,不过是一朵小小的浪花,淹没在了一朵又一朵盛开的硕大浪花中,尽管引起了某些人的好奇,这好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没有人会注意一个在宫里扮演不了角色的人。 不管后宫怎么热闹,这热闹都跟关雎宫无关,或者说,是跟顾明珠无关,从前她打扮自己、哄两宫太后开心、再讨好昭宗帝,现在,她又多了一项任务,就是每天给只会瞪着眼睛看着母亲的五皇子齐顼灌输做个逍遥王爷的念头。 五皇子虽然不知道母亲每天嘀嘀咕咕的说什么,不过他还是很享受在母亲的怀抱中,不管多少人抱,始终还是母亲的怀里最舒服。 实在听得有些不耐烦的五皇子,打了个哈欠,感情是把顾明珠的对儿子将来的计划当成了是催眠曲。 顾明珠哭笑不得的看着找了个舒服姿势就呼呼睡去的五皇子,“这孩子,怎么跟头小猪似得,每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将来肯定是个纨绔子弟。”说罢,还很不甘心的捏了一把白白嫩嫩、滑滑软软的脸颊。 “殿下,您怎么这么说五皇子呢?”唐嬷嬷不满的嗔了一眼,从顾明珠的怀中接过五皇子,递给了奶娘之后,又细细的嘱咐起来,然后才一脸严肃的说道,“殿下,五皇子不知道多乖,多么的好养,从来不哭,要拉了要尿了都会哼两声,奴才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乖的孩子。想当初,世子爷、侯爷还有国公爷,出生的时候一个个闹腾不已,可把大长公主闹得头疼不已。五皇子倒是随了殿下,殿下小时候也是这么乖,不怪大长公主会如此的疼爱殿下了。” “我的儿子嘛,自然是遂我的,”顾明珠厚脸皮的夸赞自己,“前两日两位母后还在说,皇上小时候就是个冰块脸,怎么逗都不笑,一点儿都不可爱。你看看阿离,多讨人喜欢啊。” “殿下,”唐嬷嬷无奈的摇了摇头,“您可真真是没形了,一会儿说五皇子将来会成为纨绔子弟,一会儿又在说皇上的坏话,也亏得没有外人,要是让人听进了,您还能这般自在不。” “嬷嬷,”怀蝶走了进来,笑嘻嘻的接话道,“您就别再说殿下了,殿下这身坏毛病可都是皇上惯的,您看殿下在大长公主面前敢这样吗?保准老老实实的。” 被揭了短的顾明珠不恼,还笑眯眯的朝怀蝶做了个鬼脸,唐嬷嬷又是无奈的摇头。 这时候冰晴领了两排宫女进来,每个宫女手上都捧着东西,见冰晴进来了,顾明珠顿时来了精神。 开始不亦乐乎的讨论起衣服该怎么做,首饰应该是什么花样好看。 “娘娘,这次是松江府上贡的松江布,”田尚服谄媚的拿起一匹花色淡雅大方的松江布,“下臣瞧着工艺比往年精细了不少,也是十分的柔软和舒服,特别适合制些中衣、小孩衣物之类的。” “松江布也不是什么贵重的料子,也只得你在这里推荐?”染墨板着脸,不悦道,“你们当时我家娘娘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可以随便糊弄的吗?” “染墨姑姑,”田尚服依然笑得得体,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这其中的道理您就有所不知了,这松江布虽然不名贵,按理来说,根本就不值得上贡。可是这其中的缘由,除了宫里的老人,就没多少人清楚了,从前先帝在的时候,母后太后娘娘总是拿了松江布给皇上做中衣、袜子,说是这样的布穿的舒服,就特意上贡了。虽然先帝不在了,也没有停止上贡过,每次都是被圣母太后娘娘拿走了,听说圣母太后娘娘大都拿来赐给了皇贵妃娘娘,也是为了投皇贵妃娘娘的爱好,这些花纹式样才没有做的如此富贵华丽,这一批料子,还是特意命了人加急送进来的。” “不对啊,”染墨微微笑了,语气中满是疑惑,“宫里谁不知道皇贵妃娘娘素来会打扮,衣裳首饰总是精巧夺目,皇贵妃名下的产业丰厚也是众所周知,又怎么会看得上这种料子。” “染墨姑姑,”田尚服依旧不卑不亢,“皇贵妃的衣裳首饰都是冰晴姑姑打理的,除了每次上贡的料子送到关雎宫之外,冰晴姑姑会经常过来尚服局选料子。据冰晴姑姑身边的小宫女说过,皇贵妃娘娘平常所穿的衣裳,并不都是名贵特别的料子,也会用些平常的,只要穿起来舒服,式样别致好看就行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田尚服,把这几匹料子准备好,”司马淑妃点了几匹,“本宫要用。” 田尚服脸上带了为难之色,“淑妃娘娘,不是下臣不识大体,确实是这些料子是圣母太后娘娘特意命人准备的,说是要给五皇子做些衣裳,”急忙的补充道,“娘娘,要不再过几日,等上贡的都来了,下臣亲自送到延禧宫去。” 染墨柳眉一竖,就要呵斥,司马淑妃制住染墨,依然温婉大方,“这些都是要送到寿康宫的吗?” 田尚服点了点头,司马淑妃于是就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走一趟吧。” 田尚服难得失色,似乎不明白司马淑妃话中的意思,司马淑妃也没有给田尚服反应的空间,直接命人将布匹放好,准备拿走。 等田尚服反应过来的时候,延禧宫的宫人早就弄好了,田尚服额际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显得为难,“娘娘,这些事情让下臣做就好了,何须您亲自跑一趟?” “无妨,”司马淑妃不软不硬的将话顶了回去,“本宫正好有事要去寿康宫一趟,也不过是顺便的事情,你也别大惊小怪,染墨,走吧。” 说完,不再理会,径直离开。 田尚服就眼睁睁的看着司马淑妃一行离开,心里着急的没法,身边的小宫女见状,忙劝慰道,“大人,您就别担心了,奴婢看司马淑妃是个厉害的,得罪了她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确实。自从司马淑妃接替姚贤妃管了尚宫局之后,三把火可是把姚贤妃这些年在尚宫局安插的势力也拔除得差不多了,要不是自己平常会做人,处事还算公正,不然也会落得跟其他几位差不多的下场。如今她可是提着心吊着胆,生怕有什么不足之处被这位铁面无私的淑妃娘娘给抓住,多年的努力就付诸一旦了。 司马淑妃到了寿康宫,李太后和霍太后正在逗弄五皇子。听得司马淑妃来了,霍太后和李太后愣了一下,霍太后朝李太后点了点头,李太后并让人宣司马淑妃进来。 走进东暖阁,司马淑妃看到两宫太后坐在临窗的大炕上逗弄五皇子,这一幕倒是让她惊讶了一下,寻常她踏入寿康宫的时候,两宫太后早已正襟危坐,事情汇报的差不多了。就挥手让自己下去。 司马淑妃态度恭敬的将事情汇报了一边之后,又令人拿出了松江布,李太后一点儿惊讶也无。就让云坠接过。 见事情已经说完了。司马淑妃想了想,准备告辞,不管两宫太后以何种面目见自己,自己还是要平淡些好,能成最好,不能成。权当对长辈的孝心吧。 “你过来抱抱五皇子吧,”霍太后突然开口,怀中的五皇子似乎听明白了霍太后的话,朝司马淑妃呀呀起来。 李太后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对着霍太后笑道。“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听得有漂亮的人抱她,就格外的激动。” 见司马淑妃还没有反应,淡淡的开口道,“母后太后娘娘都说了,你怎么还不过来?” 好吧,司马淑妃是真的吃惊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母后太后娘娘会让自己抱五皇子,皇上膝下如今不过五子二女,身份最贵重的当属五皇子无疑,两宫太后可以说是把五皇子看成了眼中珠,保护的十分严密,这后宫中,还没有哪位妃嫔抱过五皇子,连皇后娘娘都没有此荣幸。 染墨悄悄的推了一把司马淑妃,除了最开始的失态之外,司马淑妃很快的恢复一贯的稳重、沉静,接过五皇子之后,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动才好。 看着司马淑妃如临大敌的模样,寻雪笑了笑,指导司马淑妃怎么抱才能让五皇子舒服,司马淑妃有些忙乱的按了寻雪的指示来,果然,舒服了五皇子开始活泼好动起来,一会儿抓着司马淑妃的衣襟,一会儿又想伸手去抓司马淑妃耳垂上的赤金镶翡翠水滴坠子,可把身后的染墨吓个半死,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司马淑妃发髻上的点翠祥云镶金串珠凤尾簪的流苏给转移,又想伸手去抓,可是手太短了,抓不到,大大的黑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呀呀了几声之后,就朝霍太后伸出手。 霍太后顿时喜笑颜开,忙让人从司马淑妃怀中抱过五皇子,接到手上,得意洋洋的对李太后显摆,“看到了吧,果然啊,在阿离心中,最喜欢的还是我,你是不是啊,阿离?” 五皇子绽开一抹笑,露出几颗米粒似的牙齿,看的霍太后更加的欢喜,抱着五皇子“心肝儿肉的”说不停。 李太后转过头对司马淑妃笑道,“你也不必太拘谨,以后还是自在些好,有时间就多去关雎宫陪皇贵妃说说话,她平常都是一个人,也确实挺孤独的。” 司马淑妃这次倒是镇定了不少,从两宫太后的态度中,她知道,她这是被认可了,恰好的掩饰住了面上的激动,朝两宫太后福了福身,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李太后就没有再挽留。 羽翅给李太后换了茶盏,又低头在李太后耳边说了两句话,李太后点点头表示知情了,五皇子到底还小,玩闹了一会儿之后双眼眯瞪起来,在霍太后的怀中,很快的就睡着了,霍太后命人将五皇子抱走之后,转过头对着李太后说道,“妹妹是在奇怪今日我为何抬举淑妃吧?” 李太后眸光一闪,笑道,“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过姐姐,我可听说了这淑妃的祖母左丞相跟广平候素来不对付,做的这么打眼,后宫中肯定有话要说。” “你呀,就是太谨慎了,”霍太后抿了口茶,丝毫不在意,“现在的你可不是从前小心翼翼的淑妃娘娘了,是皇帝的生母,大齐的圣母皇太后,行事何必有那么多顾忌,想说就让她们说好了,能有什么损失?”一副只管心中快活,诸事不顾的态度。 李太后失笑,“姐姐你还说我了,这些年一直避居寿康宫,宫里宫外的事情都不插嘴,我还不知道这是为了皇上,今日做的这么明显,”李太后沉吟了一下,“莫不是为了明珠吧?” “到底还是你明白我的心思,”霍太后放下茶盏,目光幽幽,语气怅惘,“我也不知道能活多长时间,也护不了明珠多久,走之前,也得给明珠寻个帮手,省的将来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皇上虽然心疼明珠,可那又时时刻刻都把心放在后宫的?皇上既然选了淑妃,肯定是有他的道理,我也只是顺水推舟,至于好不好,就要看明珠将来的造化了。” 李太后的笑容也落下了,“姐姐,”霍太后转过头看了看李太后,“你别再说了,我的身体如何我是最清楚的,反正都这样了,还不如趁现在,该怎么开心就怎么开心,也把该做的事情给做了,免得到了地府还要操心。”嘴角的笑容显得格外的苦涩。 李太后侧开头,不让霍太后看到眼里晃动的泪珠,霍太后一副看开了模样,“这么多年了,真要撒手而去,反而还要担心你习不习惯,想想心里都怪难受的。妹妹,这些年,真的是辛苦你了。”语气很诚挚。 李太后忙擦了泪转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眼里的伤感还是透出了她真实的情绪,“姐姐说的哪里话,这些年要不是你,哪还有我如今的风光日子。这些本该就是我做的,姐姐这样说,倒是折煞我了。” “从前先帝爷在的时候,就跟我说过,”霍太后微微的喘气,“贤妃(康王生母)性聪敏,见识手段不俗,足可以当起贤妃名号。对你,只是说了不愧为“书香世家之女”,但为妃子,难免勉强。但是,当年我看中的人是你,先帝不同意,后来拗不过我,才封了你淑妃的名号。这事儿我一直压在心底,想想当年要是依了先帝的话,你肯定会过的比今日要好。妹妹,是我欠了你的。”拉着李太后的手,悔不当初。 对于霍太后的话,李太后没有露出半分的吃惊之色,笑了笑,“姐姐,你不必自责,其实,当年进宫之前,先帝爷就跟父亲说了实情,父亲告知与我,让我选择。我还记得,当年父亲跟我说了之后,又点明了朝中的情况,于是我并没有多想,点头进宫。只是我无用,当年不仅没有帮到娘娘,还累得娘娘替我出头。这份恩情,至今,我一直都不能忘。” 霍太后惊讶的看着李太后,想从她的表情中判断她话里的真实性,李太后很坦荡的看着霍太后,霍太后微微笑了,透出往事的缠绵、追忆,“难怪,难怪当年你生下皇上,先帝会让佥儿亲近皇上,原来如此。这都是命啊,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不管以后如何,妹妹,待我不在了,你就多护着明珠和阿离吧,说到底,是先帝爷和我对不起她。” 李太后反手握住霍太后的手,似乎是再也忍不住了,语带哽咽,“姐姐,不是先帝爷和你对不起明珠,是皇上,皇上的执念。总归到底是我跟皇上对不起她,明珠是我看着长大的,一直都把她当成女儿对待,有了这一层,我无论如何都会护着她,总归会让明珠安安生生一辈子的。” 霍太后替李太后擦了擦泪,叹了口气,“还有康王,当年到底是对不起他的生母,以后你也得多看顾他一些,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第三百一十九章 听到霍太后这一番感叹,李太后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霍太后有些不解的看着脸上还带着泪的李太后,李太后忙正了正脸色,“姐姐这话让我想起了当年贤妃难产的时候,拉着我的手,一个劲的说对不起,还求着我求你一定要把康王养在我的名下,我不懂贤妃的意思,贤妃说只要按她的意思做就好了,皇后娘娘会如愿的。现在想来,真如梦一场,说实话,就算姐姐不提康王,这些年我也把他当成了亲儿子看待,哪有不盼着儿子好的母亲。其实,当初我是恨过贤妃的,明明姐姐是如此的好,她怎么就非要取而代之,她难道就忘了她当初进宫的真正原因吗?到最后,误了卿卿性命不说,还害了康王,每次看到康王因为被人骂没有母亲的孩子一个人躲着偷偷的哭,皇上又不知道从何劝起,只能在一旁干着急,那时候,我是真的恨啊。后来我也想开了,贤妃要是真的活着的话,康王肯定不会是现在豁达、洒脱的性子,指不准又有一番的风雨。”李太后舒了口气,“世事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没到最后一步,谁都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其实,我真的很感谢老天爷,有生之年能遇到姐姐这样的人,才没有把自己变成悲剧。” 霍太后也是一副赞同的神色,“就像母后从前常说的,人要有善心善念,总会得到福报。其实,走到今日,也不能归功于我。都是妹妹你自己的造化。如果不是你一直心存善念,又保持了心里的平衡,在后宫这个看不见的黑洞里,随时都有可能被吞进去,当年的贤妃,可就不如此吗?可见啊,这人的造化,都是自身的修为。” “姐姐。”李太后有些不好意思,“你再夸奖下去,我可真的脸红了。” 霍太后笑了起来,格外的轻松和自在,李太后抿唇而笑,两个人谈了一会儿之后,霍太后开始有些精神不济,李太后忙扶了霍太后去休息。 霍太后合眼睡着了之后,李太后并没有离开。坐在摆在床边的紫檀木折枝梅花榻上,回想跟霍太后的一番话,微微笑了笑。落到霍太后平静的脸颊上。格外的温暖,姐姐,其实,我并没有如你说的那般好,我不过也是个俗人,看到先帝跟您鹣鲽情深。也曾心存幻念。只不过跟贤妃不同的是,我是真的羡慕你,贤妃则是想要取代你。在很长的一段岁月中,要不是您明里暗里护着我,我也不会心存善念。 姐姐。我从来都没有说错过,我有今日。全是您的功劳,只希望在来世的时候,我们能做一对真正的亲姐妹,到时候我护着你,偿还你今生对我的恩情。 其实,霍太后说的也没有错,李太后能有今日,除了霍太后从前的恩情,还有她常怀的感恩之心,因为她的知足,感恩,才会让眼高于顶的孝懿太后看中,才会让先帝爷心存敬意,从而给了她儿子机会。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我们常常在抱怨社会对我们不公平的同时,可否花点时间想想,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周边人为自己去付出? 从来只想着得到而不去付出的人,注定他会是个一辈子不如意的可怜虫;从来想着付出了就必须要汇报的,在算计得失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资格;从来只是想单纯的尽一份力的人,他会把回报当成是恩赐,从而帮到更多的人。 或许,这样的理念很多人都嗤之以鼻,以为社会上尽是些冷漠、世俗、功利的人,为什么不想想,人心是肉做的,而不是石头做的,总会有个不经意的动作和随口的一句话,触动了人心的柔软,得到你所想不到的福报。 回到了延禧宫的司马淑妃,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抚上了心房的位置,此刻,她的心砰砰砰跳的厉害,四周都是砰砰砰的声音,似乎在下一秒,心就会跳出来。 胭脂看着犹在激动的司马淑妃,心里也很激动,从来都没有想到,今日能被母后皇太后看上眼,这可是多大的荣耀啊。 自从先帝爷驾崩之后,母后皇太后就一直在寿康宫荣养,除了皇贵妃等数的出来的几个人,母后皇太后很少召见其他人,宫里的宴会,也很难见到身影。 圣母皇太后跟母后皇太后感情极好,皇上又是个孝顺之人,通常母后皇太后说一句话,那作用是可以想象的。 “娘娘,”染墨也难掩激动,声音还有些颤抖,“母后太后娘娘的意思是,以后可以跟皇贵妃亲近,是不是以后娘娘在宫里就有了更大的倚靠?” 司马淑妃深深的呼吸了好几下之后,才稍稍的平复激动的心情,“两宫太后素来看重皇贵妃,皇上又护着她不跟宫里任何人接触,就怕皇贵妃会吃了亏去。可是,两宫太后待本宫不过是面子情,平时也没有露出特别的意思来,母后皇太后突然来这一手,我也想不明白母后皇太后的意思,难不成是在考验本宫?” 细细想了想,越发觉得是这样的道理,她在进宫之前就听过,从前母后皇太后和圣母皇太后对皇后娘娘也是极为的不错,在皇后娘娘初进宫的时候没少提点,跟姚贤妃要是有了纠葛,总是是护着皇后娘娘的。后来两宫太后待皇后娘娘平平,据说是跟当时还是乐安郡主的皇贵妃有关,好像是皇后娘娘的奶娘郝妈妈在语言中得罪了乐安郡主,乐安郡主倒是没说什么,可是被身边的人禀告给了两宫太后,之后又发生了几次小的矛盾,惹怒了当时还在世的孝懿太后,把皇后训斥了一番之后,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如今,虽然看重皇后娘娘所出的二皇子,可跟五皇子相比起来,那就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司马淑妃细细思索了一番之后,还是觉得要征求一下祖父司马惟庸的意见,她相信,祖父会给她一个选择的方向。 宫里的贵人主子都有午休的习惯,很多宫女太监也就寻了机会偷懒,此刻,翊坤宫合欢殿的宫人是没了偷懒的念头,只希望这场风波能赶紧过去。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听得在殿门口罚站的宫女太监嬷嬷眼皮子跟着一抽一抽的,心里不停的哀嚎,到底是谁惹着了芙婕妤,闹得大半天了不安生,也开始后悔起来,早知道就不用费劲心思来合欢殿了,原以为是个受宠的,他们这些底下的奴才也能熬出头,耀武扬威一把,现在看来可不是这样了。这都几年了,还停留在原先的位份上不动,虽然每个月都有承宠的机会,在宫里也算是受宠的人物,可是相比之下当初一起的朱昭容虽然冷遇过一段时间,但现在人家可是养着四皇子,圣眷虽然没了,日后何尝没有出头的机会;而开始位份还不如她的司马氏现在都是正一品的淑妃了,能协助皇后打理后宫,可见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宫里马上就要进新人了,来了新人,芙婕妤这个旧人能不能维持从前的宠爱还是个问题,就看她现在着大发雷霆的模样,可见也不是个多聪明的。能在宫里存活下来,除了宠爱,最重要的是人够不够聪明,能不能看清楚形势作出判断,一个不小心就跌落下来,没人能发善心去救你,本来就是自顾不暇。 原本在观望的宫人们心里纷纷有了打算,其实也不能怪他们,他们是生活在宫里的最底层,不比上面的主子,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可是他们小命就只有一条,命没了,还怎么去筹划?所谓的忠心那也是建立在一定的利益基础上的,死心塌地的都著书立说了,他们是俗人,自然成不了伟人。 犹在大发雷霆的芙婕妤自然是不知道,她已经被她认为的一干“下人”给抛弃了,她此刻气愤的是东平郡王世子妃为何要断绝与自己的联系,虽然位份不曾变过,自己又没有一子半女,可自己的宠爱并没有失去过,她不是没有想法子让皇上恢复世袭爵位,但是她已经努力,不是还没有成功吗?只要她努力下去,终会有一日能达成的。现在还没有到要放弃的时候,就放弃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想想,自己也是帮了他们不少的,利用完了就过河拆桥,这样的“好事儿”怎么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发生? 虽然如此想,芙婕妤还在想法子怎么劝动东平郡王世子妃顾怡然,要说她在宫里还有一席之地,少不了东平郡王府以前埋下的势力,要是东平郡王世子妃真把这些势力抽走,芙婕妤可以想象接下来的路会怎么样。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宫里马上有新人进来,听说这批新人的素质都极高,她也看过画像,其中还有好几位的容色犹胜当年的自己,如果到时候皇上看中了,自己要面对的是可想而知。 想想宫里的失宠妃嫔的下场,芙婕妤就打了个寒噤,她绝对绝对不能让自己落到这种地步,从进宫之初,她就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人上人,能彻底的压下嫡母,就算不能让自己的母亲成为名正言顺的东平郡王妃,也能成为侧妃,也能进族谱,也足以在嫡母心中埋下一根刺了。 第三百二十章 作为庶女,东平郡王妃除了一子之外,也没有嫡女,从出生起,她的待遇在东平郡王府中一干庶女中是拔头筹的,甚至有些时候比东平郡王世子还要受东平郡王的宠爱。其中一半的因由是她的生母雅姨娘,还有一半是她容色出众,面甜嘴甜,很会讨东平郡王的喜欢,加上会做人,在一干贵女中名声很不错。否则,一直眼光颇高的世子妃顾怡然也不会选了她,长得漂亮是回事,要是脑子不够聪明,出不出头还是个未知数,就怕一不小心给牵连了进去。 在进宫这几年里,芙婕妤一直做的很不错,可是再怎么努力,一直止步不前,这让芙婕妤开始焦急起来,年纪渐渐的去了,圣眷她也至少不多,最主要的是没个孩子,底气自然不足。在担忧惶恐之下,难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虽然她做的隐蔽,但是不保证有些消息会透露粗去,这就是顾怡然为何突然收回放在芙婕妤身上的势力。 早在离开京城的时候,顾怡然就考虑过要不要收回势力,毕竟他们将来能不能回京城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怕芙婕妤耐不住,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把他们牵连进去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当时走的急,有些事情想的不够周全,也就放了下来。但是听得消息,顾怡然自然是坐不住了,东平郡王府一直远在钦州,跟后宫关系平平,当年跟杨氏、陈氏关系亲厚,是风光过。随着杨氏、陈氏的势力被彻底的消除,东平郡王府自然也不复从前的荣光。加上一些隐秘的原因失了世袭的爵位,更是要小心做人的时候,本来就放心不下的芙婕妤又妄想对皇贵妃下手,虽然还没有被发现,但宫里哪有不透风的,随时都可能揭了开来,如此。还不如早早的做打算,隐蔽一段时间,企图东山再起。 其实芙婕妤是个很聪敏的人物,作为庶女享受了嫡女一般的待遇,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说生活跟嫡女一样就能改变什么,她从小在雅姨娘身边长大,雅姨娘出身不高,尽管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教导,世家大族里约定俗成的规矩从来都是当家夫人耳濡目染给下一代的。这些规矩本来不是书本,看看了,猜透了。按照其中的做。 雅姨娘能给芙婕妤的。是她自身学到的一些比较粗浅的后宅手段,也认为只要把住了男人的心自然说话底气就足。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哪怕东平郡王妃再不得东平郡王的宠爱,也曾做下些让东平郡王极为不满的事情,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要废掉东平郡王妃,依然给她嫡妻的尊荣。除了一方面她是唯一的嫡子的生母。还有最重要的一方面,就是东平郡王妃本身打理后宅的能力确实不错,虽然是杜绝了可能给儿子带来威胁的庶子的出生,但是对待庶女、妾室都是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因为东平郡王格外宠爱哪一位妾室就想要下手拔除过。保持了正室该有的气度和大方。 东平郡王是嫡子,在儒家思想、家族规矩、老郡王妃的影响之下。嫡子是立家根本是根深蒂固的,庶子不要太过出色,出色到盖住嫡子的风头那就不美妙了,日后肯定会有祸患发生。 这些事情,东平郡王不会跟雅姨娘说,就算东平郡王再欢喜雅姨娘,实际上不也是个暖床的工具;至于东平郡王妃更加不会教导了,她不讨厌雅姨母女,也不会对她们付出多少心思。顾怡然啊,更加不会说了,她是个聪明人,总是能看清楚形势。当初能推一把芙婕妤,不过是看在她能帮到东平郡王府,如今,她做出可能伤害到东平郡王府的事情来,自然没有再帮忙的道理。 人都不是圣母,可以普照世间大众,人的心很小,能顾念到的就只有自己的小小世界。 此刻焦躁、忿恨、暴怒、不满、嫉妒……的芙婕妤陷入了迷障之中,她走不出来,也不愿意走,潜意识里,还是把后宫当成了东平郡王府的后宅,认为自己只要讨好皇上就行了。她就从来没有细细想过,当初她能在一干秀女中拔得头筹为何到了现在不尴不尬的,她是没少软磨硬泡、旁敲侧击的想要晋升,但是昭宗帝始终没有给她晋升的机会,就是因为她自己以为看懂了昭宗帝却是从来都不了解昭宗帝,她的悲剧是注定了的。 “娘娘,这是奴婢选出的在秀女中最为出色的几位。”容貌不过清秀,但给人的感觉确实敏慧大方的心悠指了指身后宫女捧着的画像,“奴婢一张一张的打开给您看。” 承恩伯夫人把兰香带出宫后不久,就给熊皇后送来了心悠,心悠也是熊氏族女,跟熊族长是快要出族的关系,心悠家境不太好,生父是府衙捕快,很小的时候因公殉职;生母是个性情柔弱之人,只会一味的哭泣。心悠是长女,底下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于是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庭,除了族里的救助之外,自己还做了些小本生意养活家人,规模虽然不大,足够养活一家子人。也有不少人欺负面生之人,心悠也因此多了个泼辣厉害的名声,给弟弟娶亲把妹妹嫁出去之后,年纪也大了,上门求亲的人很少。心悠的母亲担心心悠会一辈子在家里拖累她弟弟,趁人不注意给心悠找了个外地的,后来查清了才知道是个人贩子。好在心悠的弟弟、弟媳妇是个有良心的,没有如母亲的愿,最后关系还弄得很僵。后来是熊族长看不下去了,让心悠帮忙打理书堂,后来就把她推荐到宫里给皇后娘娘做女官。 心悠到了景仁宫之后,为人圆滑,手段又厉害,很快在景仁宫里站稳了脚步,荷香、菊香从前跟心悠也有几分情谊,也慢慢的以她马首是瞻,慢慢的在熊皇后面前也能说上话,有些事情熊皇后也开始放手。 宫女一次打开,心悠也一一说明,“定安伯嫡幼女白吟霜,姿容秀绝,写的一手好字,琵琶很精妙,有京城第一美女之称;叶兰荣,杭州知府兰吉宇嫡女,据说由榜眼出身的其父亲自教导,写的文章让不少举子汗颜,被人称为是江南第一才女;花溪,吏部主事花忞之女,丰姿冶丽,艳若桃李,仙姿玉色,据说不少贵夫人看到此女容貌曾暗自担心;曲斐晴,太常寺卿曲长青嫡孙女,容色与白吟霜不相上下,曾经有人评论过白吟霜乃空谷幽兰,而曲斐晴则是寒雪傲梅,是出了名的“冰美人”;孟芳华,太医院院卿孟太医嫡孙女,医术精妙,容色出众,被人称为“仙女娘娘”;”说道最后一位,心悠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最后一位,皇甫冰心,武安侯嫡女,与白吟霜、曲斐晴并称为京城三姝。” 熊皇后开始没有觉得,后面从心悠的口中品出了一番意味来,“这皇甫冰心,不会跟左丞相府有关系吧?” 心悠微微笑了,“可不是吗,这真要算起关系,皇甫冰心可以算是淑妃娘娘的表妹。” 熊皇后微微思量,“就这些吗?” 心悠点了点头,“也还有不乏出色的女子,奴婢仔细查了之后,她们几位入宫的可能性较大。”见熊皇后露出一丝的意动来,心悠细细解释,“皇上是绝对不会选有家族势力雄厚的贵女为妃,定安伯、武安侯名头上听着好听,明眼的人都知道实际上已经没落了,兰吉宇因为出身原因,官位不可能再往上升,而且,他两个嫡子才华平平,在官场上不会有多大的作为。花忞、曲长青官位不高,可是他们身后的势力却是忠于皇上,孟太医妻族是颍川王氏旁支,也是因为子孙不济,这才送了人进宫。” 心悠说的很隐晦,如果皇后娘娘正要选择一个扶持的话,前三位可以,但是后三位不信,他们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扶不扶得起来不说,很有可能会折进去。 熊皇后沉吟了一下,指了指白吟霜、皇甫冰心、叶兰荣的画像,目光灼灼的看向心悠,“那这三位中,你觉得如何?” “定安伯的爵位到了白吟霜父亲定安伯就要断了,定安伯府早就存了心思想靠白吟霜东山再起,恢复往日的荣光,也是花了大力气去调教,”心悠细细的给熊皇后分析,“拉拢她或许容易,在后面会成为大的威胁。叶兰荣虽然名声在外,但奴婢并不看好,兰吉宇曾是榜眼出身,以他的才华可以走的更高,但是止步在四品知府上,说明他还不太精通为官之道,为人处事也不行,而且,奴婢也查过,这叶府的后宅并不安宁,妻妾间极为不和睦,是杭州府的一大笑话。听说叶兰荣自视甚高,恃才傲物,与杭州名门贵女关系并不和睦。武安侯在皇上登基之初就开始衰落,要不是老侯爷手腕了得,恐怕早就默默无名了,这皇甫冰心,听说是个会做人的,在“京城三姝”中名声最好。从前因为寿屏公主的事情,这武安侯府在皇上心里是有了芥蒂。” 熊皇后沉默了一下,目光落在了曲斐晴的画像上,心悠自然是没有错过熊皇后的目光,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皇后娘娘,到底还是不够。 第三百二十一章 “娘娘,”心悠忍了忍心底的不耐和失望,“在容貌上,曲斐晴是有足够的资格做宠妃,但是娘娘真正要扶持的不是一朝得志的宠妃,而是宫里长久的帮手,容貌不必多说,心性、手腕、见识、谈吐、素养是一个都不能差的。最重要的一点,是确定她能为娘娘所用。” 心悠将话讲的很直白,民间老话,“娶妻娶贤、纳妾纳颜”,不管在富贵人家、世家贵族还是在宫中,也是一样的道理,但宫里从来不缺少美貌的女子,但往往这些美貌出众的女子如同流星般划过天际不留痕迹就消失了,真正能在后宫中立足的人太少太少了。 熊皇后如果想要扶持皇上不在乎的,这样的女子太多根本不必费心选择;但是,熊皇后想要稳固的联盟,必须得选出一位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不然,花费这么多心思也就没有必要了。 熊皇后听懂了心悠话里的意思,也觉得自己之前想的太少了,皇上如今待自己怎么样,她自己心里最清楚,要不是结发夫妻,又陪着吃过苦,恐怕皇上也不会想起自己来。想到这里,熊皇后就忍不住想到另外一张脸庞,或许,在皇上的心目中,世上的女子都不如她吧? 在闺阁中的时候,她就听过乐安郡主的名声,当时她感觉淡淡,毕竟跟自己生活没有什么相干,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将她的名字烙印在心中呢? 熊皇后清楚的记得,那是她跟皇上大婚之夜。烂醉如泥的皇上被送进新房,她不得不忍下羞涩给皇上整理,等她收拾完之后,准备转身离开,之前一直沉睡的皇上突然抱住自己,喃喃的唤着“明珠”,事后又一把推开自己,一个人睡去。 留下她坐在婚床上。看着新婚夫婿的沉睡的面容,心里的酸涩、难堪、不满、嫉妒到了极致。她其实是有冲动,想要推醒皇上,明珠到底是谁? 那个时候她没有把乐安郡主顾明珠联想到一块,乐安郡主不过才*岁,满打满算不过是个小孩子,皇上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小孩子呢? 她也费了不少的心思想要探明皇上口中的明珠到底是谁,在姚贤妃奋不顾身的嫁进洛王府的时候,她确定过。姚贤妃或许是皇上在大婚之夜失态的女子,毕竟,关于洛王救美曾经是京城里的一段佳话。随着洛王指婚。这段佳话也就淡了下来,直到姚贤妃入府的时候,才重新被提及。 在跟姚贤妃的明争暗斗中,皇上的一次次维护,让她得意的同时也暗自庆幸,幸好。皇上不是宠妾灭妻、无情无义之人,否则以姚贤妃的手段,自己死一百次都不够。 “娘娘,娘娘……”见熊皇后突然发愣起来,心悠喊了几声都没有反应。最后提高了声音。 从往事中抽回思绪的熊皇后看着心悠,“本宫刚才想了些事情。你继续吧。” 心悠垂下眼眸,掩住眼底里的狐疑,“娘娘,这批秀女中,奴婢比较了一下,倒是比较看重皇甫冰心,就是不知道娘娘的看法怎么样。” 菊香瞧了瞧熊皇后有些不明的脸色,开口道,“这皇甫冰心的母亲跟司马府的大夫人可是嫡亲姐妹,司马二夫人跟大夫人又是表姐妹的关系,算起来,这皇甫冰心也是淑妃娘娘的表妹。虽然说是淑妃协助皇后娘娘打理后宫,实际上淑妃娘娘已经掌握住了从前贤妃娘娘的势力,扶持皇甫冰心,这不是在给淑妃娘娘添势力吗?” 知道菊香会有次一问,心悠不卑不亢的解释道,“司马大夫人跟武安侯夫人虽然是嫡亲姐妹,但都知道司马大夫人是原配嫡出,武安侯夫人是继室嫡出,而且,司马大夫人跟杜老夫人不睦流传颇久,当初杜老夫人可是想让自己的长女取而代之司马大夫人的婚事,要不是司马老夫人手段厉害捅破了这一层,说不定杜老夫人就如愿了,司马大夫人三日回门都没有回杜府而是去了舅家,杜老太爷被贬职赴西北苦寒之地也没有见司马府送行过。这些年,司马府跟杜氏一族的关系可以说是比陌生人都不为过,就算杜老夫人把嫡幼女许给武安侯府嫡次子又如何?嫡长子因为寿屏公主之事没了命,嫡次子是个无能的,就算皇上不厌弃武安侯府,武安侯府也逃不过没落。而且,奴婢还听说过,淑妃娘娘跟皇甫冰心在闺阁中就有嫌隙。” “不是说淑妃是在江南长大的吗?是因为选秀才进了京,”熊皇后面色淡淡的打断心悠的话。 看到熊皇后依旧不以为意的表情,心悠心里又在叹气,从前觉得皇后和善亲切,到底什么时候养成了自我的性子?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在她的掌握之中,她进宫的时日不长,宫里的形势确实看的清清楚楚,淑妃虽然是协助皇后打理后宫,主要的事情都是让淑妃给做了,皇后不过是用凤印盖章而已。由此可见,皇上是对皇后不满了,偏偏皇后一无所知,仍旧端着皇后的架子。 皇后不得皇上的宠爱,如果连正妻该有的尊敬都失去了,那皇后的命运会怎么样?就算皇后育有嫡子又如何?皇子未长成前,最大的倚靠还是生母,等到皇子有足够的能力了,才会成为自己的倚靠。最典型的例子,还摆在眼前呢。 想到这里,心悠不免有些烦躁,如果是她的话,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到这么可怜的一步,但是随后想想,自己又凭什么去抱怨,她做到自己该做的就行了,至于皇后娘娘领不领情,就不管她的事情了,她所求的并不多,实在没有选择的似乎,保住眼前的一切吧。 心悠压下翻转的心思,恭恭敬敬道,“皇后娘娘,司马左丞相除了司马老夫人所出的两子之外,并无其他庶子,司马淑妃是唯一的嫡孙女,司马大夫人跟司马二夫人是表姐妹,情谊深厚,司马大夫人膝下无子,也就把唯一的侄女淑妃娘娘当成了亲生女儿看待,还经常接了淑妃进京。奴婢曾听过,在户部左侍郎的宴会上,武安侯夫人曾向司马大夫人发难,当年不及十二岁的淑妃娘娘给顶了回去,也因此,淑妃娘娘跟武安侯府结下了仇怨。奴婢仔细查过,这武安侯夫人性子跟杜老夫人一样,都是心胸狭窄,记仇不记恩的,当年杜老夫人之所以想要拿捏司马大夫人的婚事,还是司马大夫人的舅母在司马大夫人进府杜府之前给了下马威,明面上是不敢苛刻,暗地里没少使手段。杜家之所以衰落下来,跟后宅主事夫人是脱不开干系,曾经的杜老老夫人,不正是因为要想摆摆婆婆的威风,杀出身高的司马大夫人生母的威风,做了很多让人不齿的事情,京城里至今还有人再说。” 心悠停顿了一下,颇为感叹,“杜氏也是名门世家,落到今日这种地步,也着实叫人感慨,看来,”心悠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熊皇后,顿时就觉得自己说的超过了,于是飞快的转移开了,“武安侯府想要出头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这武安侯府如今除了个爵位的名头,实际上的情况也比杜氏好不到哪里去,武安侯到他底下孙子这一辈,都是些花花肠子,每一个能撑起门面的。司马大夫人跟杜氏关系不睦,对于同母的弟弟还是一直极为关注,也亏得这位杜老爷是个有才华的,怕是过不了多久,杜氏想要重回京城也不是不可能。” 这后宫里的女人,想要真正在后宫立足,皇上的宠爱、家族的拥护、子女、人缘,是相辅相成的,武安侯府已经没落,皇甫冰心就算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又如何,就算有子女怎么样,就算宫里人人交口称赞,她的家世不行,不仅成不了她的助力,反而会是拖累。 熊皇后此刻才想明白心悠的话,脸上不由得带了两分的笑来,“此事,还是细致点比较好。” 她既然是要扶持,肯定是长期的合作对象,不可能她扶持了上去之后,就被过河拆桥。得必须是个心性好的,她开始否决,还是因为武安侯府家风,怕皇甫冰心不行。就算不能跟母后皇太后和圣母皇太后那般亲密无间,也得知根知底,不能随意被人摆弄了去。 心悠悄悄的松了口气,皇后娘娘总算是听进去她的话了,后面的她倒是好安排了。 人选是进宫前,熊族长和族里的一干族老就看好的,她主要的任务除了牵线搭桥之外,还得看住皇甫冰心,不让她反咬一口去,不过她也不怕,她手上掌握了皇甫冰心的证据,只要她有异心,她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为了能随时掌握对手的动向,不至于使之处于被动的地位,在各宫里安插眼线,是后宫里妃嫔们常有的手段。正如熊皇后对延禧宫所做的一般,司马淑妃自然也会在景仁宫安排自己的钉子。司马淑妃比熊皇后高明的是,在延禧宫的清洗中,她拔除了主要的,留下了几个充作门面的,而景仁宫中,隐藏的钉子是熊皇后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的。 当景仁宫有个风吹草动,延禧宫总是能在第一情况得知,从兰香的事情中就可以看出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对于熊皇后,不管在进宫前还是进宫后,司马淑妃都没有半分的羡慕,当初还是不受宠的洛王娶了熊氏,已经让很多贵女扼腕叹息,皇上的出色的容貌是众所周知的,不然高傲如姚贤妃也不会想着一心成为洛王妃了。 就算洛王成了皇上,她也成为了皇后之后,所有人都在说她的好福气,她却不这么认为,福气从来不是天降的,能不能把握住还得看个人的修为。 熊族长倒是有眼光的,居然能找出这样的人才辅助熊皇后,只要熊皇后还有几分脑子的话,维持住皇后的尊荣应该是不成问题了。不过这样也好,她也少去了很多的麻烦,司马淑妃叹了口气。 染墨见司马淑妃叹气,眉头微蹙,“娘娘可是因为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心悠而烦恼,还是因为皇甫冰心要进宫,如果娘娘觉得不妥,这事儿奴婢去办,绝对不会让皇后娘娘发现半点儿蛛丝马迹。” 胭脂白了一眼染墨,“你当人人都是你啊,皇甫冰心进不进宫,皇后娘娘扶不扶持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关系,以她的性子,迟早都会出事。” 皇甫冰心荣貌出色如何,才情高如何,随了她那个上不了台面的祖母,面子光的工程,肚皮底下根本三两滴的墨水,心眼肠子倒是很多,从前姑娘参加聚会的时候,总是找这种那种的理由跟司马府攀上关系,没少利用自己主子抬高自己,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次数多了就难免惹人嫌了,能跟她走到一起的也没几个好的。 胭脂跟染墨不同,染墨是犯官之女,因为染墨生母跟司马大夫人有旧,在全家被贬为官奴的时候,把染墨安排到了司马淑妃身边,虽然是个奴才。底下的人也不敢看低。胭脂从祖上起就一直是司马府的奴仆,胭脂的祖母是司马老夫人身边最得用的管事嬷嬷,也是司马老夫人千挑万选出来的,胭脂跟她家人一样,都是个死心眼的。伺候主子都是一心一意,这也是司马淑妃从几个大丫鬟中选了她的缘故。 胭脂最初是看不惯染墨,明明已经是官奴了,还要摆姑娘的架子,相处下来之后,见染墨一心为自家主子。也就开始跟染墨交心。胭脂知道在有些方面自己不及染墨,进宫的时候就特意跟司马淑妃求了情,把染墨带进宫。胭脂知道染墨因为自家父亲的缘故,对男人没有好印象,发誓了一生不嫁。但是以她的情况,又怎么可能由着她的性子来。不如进了宫,也没人逼迫。 染墨对皇甫冰心也没有好印象,冷哼了一声,“瞧着那个心悠是有几分聪明的,怎么就选了个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人,这皇甫冰心说她是个美人蛇都不为过,皇后娘娘这是在引狼入室呢。” 见自己得用的人对皇甫冰心实在没有好印象。司马淑妃轻咳了一声,“照本宫看,这个心悠却是个不简单的,皇甫冰心为人怎么样她恐怕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能选中她,肯定是条件最合适的。” 染墨和胭脂愣了一下,很快的明白过来,染墨笑了一下,“也是,宫里最近太平的很,也得闹出点什么来了,不然风头总是指着皇贵妃,皇上又该不满意了。” 胭脂抿唇一笑,白了一眼染墨。 司马淑妃伸出手指点了一下染墨的额头,“你呀,都被本宫给宠坏了,这样的话也是你能说的?”说着,也忍不住笑了。 染墨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来,“娘娘,奴婢错了,奴婢以后说话会注意的。” “行了行了,别再本宫这里卖乖了,”司马淑妃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来,“你们让人多注意点,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染墨和染墨收住之前的玩笑、轻松,神情也肃穆起来,福身道,“是。” 司马淑妃满意的点了点头,拿出做好的小衣裳,一件件的摊开,“你们帮本宫选选,看看哪几件好一点。” 对上司马淑妃的慎重,染墨和胭脂上前了一步,她们都知道,这是两宫太后给主子的机会,如果主子把握住了,主子在宫里的位置就是真的稳妥了,两个人都打起了精神,万分的重视。 经过一番讨论之后,总算选出了满意的几件来,司马淑妃长长的吁了口气,“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胭脂看了一眼叠放整齐的小衣裳,安慰道,“娘娘,您放心,皇贵妃是个好说话的,明天肯定会很顺利的。” 染墨也是赞同的点头,皇贵妃是个聪明人,两宫太后都摆出了自己的态度,她肯定不会落了两宫太后的面子,至于皇上那边,她相信,只要皇贵妃同意了,皇上也没有多大的意见。 总算能得到解放的顾明珠不顾唐嬷嬷等人的劝慰,足足洗了换了四次水,最后还是霍太后身边的寻雪说话了,顾明珠才不情愿的汤池中起身。 怀蝶手脚利落的给顾明珠擦头发,唐嬷嬷在一边喋喋不休,“殿下,您看看,皮肤都泡发了,虽然出了月子,还是要多当心点,这月子要是坐不好,那可是怎么调养都不好的。您身子骨本身就弱,还由着性子,您这是要急死奴婢吗?要是大长公主知道了,肯定又得怪奴婢们不经心了,殿下,您就不能听嬷嬷一次话吗……” 顾明珠苦着脸,听唐嬷嬷在一边巴拉巴拉个不停,她也是委屈的很啊,寻常一个月的月子就好了,她偏偏就坐了两个月,后来不知道皇上听了那位太医的话,两个月子的月子又加了半个月。足足两个半月啊,她没有洗澡没有洗头没有正经的洗漱,虽然平常都有擦身子、篦子篦头,但总觉得还是不干净。好不容易解禁了,肯定要洗干净才行啊。 唐嬷嬷正在生气的关头,顾明珠肯定不能反驳,反驳的后果,从每次生病自己想少吃一口药的下场,她已经清楚的明白后果。 瞧顾明珠可怜兮兮的样子,开始怀蝶还觉得要给殿下给教训,不能总由着性子来,后来就心软了。怀蝶大顾明珠四五岁,顾明珠很小的时候就被选到顾明珠身边服侍,除了把顾明珠当成主子之外,还把她当做了妹妹。 冰晴瞧着怀蝶心软的表情,心知道怀蝶又开始心软了,不说二三等的丫头,就说六个大丫鬟中,怀蝶年纪最大,办事稳妥,为人公道,心细谨慎,气度大方,俨然就是老大。 冰晴心里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谁说主子心底纯良,自从跟皇上在一起之后,心眼子也多了不少,每次都用这一招来对付人。 冰晴一向都不太喜欢昭宗帝,她总觉得昭宗帝毁了殿下一辈子,明明殿下可以不用进这个吃人的后宫,可以找个一心对殿下好的人和和乐乐的一生。偏偏进了宫,这进宫之后吧,麻烦就没有少过,特别是顾明珠遇刺的事情发生后,冰晴对昭宗帝更加的不满起来。从小殿下多么的怕疼,她是知道的,要不是因为他怎么可能遭受这么多的苦楚。 冰晴虽然讨厌甚至是憎恶昭宗帝,面子上的工程倒是做的不错,她也知道,给昭宗帝使脸色,难看的还是自家主子。 这时候容尚宫走进来了,顾明珠暗自舒了口气,总算救兵是来了。 不出顾明珠的意料,容尚宫进来确实是有事情禀告,知道顾明珠今日出月子,两宫太后早早的就准备一桌丰盛的宴席,这会儿等着顾明珠过去寿康宫呢。 见状,唐嬷嬷也不啰嗦了,忙忙的指挥一干宫女,务必要把顾明珠打扮的漂漂亮亮,不有句老话说这女人生了孩子,颜色可就真真的回不了从前。 霍太后拉着顾明珠的手,上上下下的细细打量,弄的顾明珠都不好意思了,“母后,您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霍太后将顾明珠拉到身边坐下,微微有些不满,“听说你今日在浴房用了快两个时辰,虽然出了月子,还是要多当心。” 果然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她还没有坐下呢,事情就传到了寿康宫,做出一副认错的样子来,“母后,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李太后最瞧不得顾明珠委屈的小样子,忙出来圆场,“姐姐,明珠素来爱洁,这一下子两个多月,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这会儿就别说了吧。” 霍太后白了一眼李太后,“她都是被你给惯坏的。” “是是是,”李太后也不跟霍太后争辩,很爽快的认错,“都是我不好,这次就算了,不会有下一次了。” “还想着有下一次?”霍太后柳眉一竖,显然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妹妹,明珠是做母亲的人了,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来,以后得严点才行,总是由着她,成何体统啊。” 顾明珠觉得有些对不起李太后,做出一副吃醋的样子来,“果然啊,有了阿离,我在母后眼里什么都不是了。” 这话说得,霍太后有些傻眼了,她太清楚顾明珠的性子,李太后又太宠溺,她也是怕顾明珠还跟从前一样,所以才把话说的严肃点,这下子,到成了她的不是了。 顾明珠瞧着霍太后僵住的表情,撒娇起来,“母后,人家已经被唐嬷嬷念的耳朵都疼了,您就心疼心疼我,让我吃点儿东西吧,肚子都饿了。” 霍太后半晌无语,最后像是认命般,长叹了口气,又是无奈又是包容又是心疼又是担心,“真真是个小冤家,半点儿不让人轻松。” 第三百二十三章 http://永久网址,请牢记! 看着顾明珠自然的跟两宫太后撒娇,司马淑妃眼眶开始发红,作为司马左丞相府唯一的嫡女,自己也是被祖母、伯母还有母亲这般的疼宠,三位姑妈虽然有女儿,何尝不把自己当成亲闺女对待,时至今日,总算能体会自己进宫前夕,母亲、祖母、伯母的不舍了。{} 司马淑妃恰好的掩饰住了眼底里的艳羡和惆怅,两宫太后没有说话,她也不敢贸然的插嘴,既然她现在在这里了,两宫太后肯定是有安排,自己又何须急于一时,遂很淡定的坐着不动。 顾明珠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司马淑妃,心里也有疑惑,她没有主动开口,她知道昭宗帝不喜欢自己跟后宫有过多的接触,两位母后也怕自己会吃亏,正如母亲说的,自己虽然有些聪明,但心眼子还不够宫里一个普通的女官,还是安分的听她们的安排的好。 身份贵重的顾明珠从来都没有想过身边的人给自己安排好的每一步到底有什么不妥,也从来不会因为得到了许多就要得到更多。因为从小身体不好,也清楚的知道疼爱自己的家人为了自己花费了多少的心力,也深刻的明白知足常乐。自己享受了家人带给自己的荣耀、奢靡的生活,自己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不会想着借用自己的身份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无限制的透支自己所拥有的福气。 霍太后和李太后对视了一眼,看向顾明珠的,目光有些心疼。这孩子,就是太乖巧太听话太体贴人太孝顺了。也不怪人如此的心疼她,不为她好好筹谋一番。 也怨不得她们放心不下,顾明珠从小被同昌大长公主娇养,养成了单纯良善的性子,虽然被顾老爷子带出去见了一番世面。到底也没有让她真正接触到人性阴暗一面。进宫之后,被昭宗帝护着,越发的目下无尘。这样的性子,根本就不适合在后宫生存,偏偏昭宗帝是个偏执的,怎么也放手不了,最后也只能给顾明珠找个帮手了。 因为孝宗帝的缘故,敬宗帝吃了外戚的苦。深深的熬了许多年才一点点的拔除外戚带来的祸端,昭宗帝是敬宗帝费了苦心培养出来的继承者,自然是继承了敬宗帝的宏图大志。前朝和后宫素来错综复杂,千丝万缕的关系,每走一步自然得好好计量。 昭宗帝不愿意后宫跟前朝牵扯太深,因此宫里妃嫔出身都不太高,就算出身高了,昭宗帝也有法子压下后妃娘家势力。 司马氏是司马惟庸的嫡孙女。司马惟庸探花出身,在翰林院熬了十年,才到六部磨练。最后进入了中书省,在官场上自然是有自己的势力。虽然当初因为成王鲁王争储时候暗地里站队过,好在还是一直忠于敬宗帝。昭宗帝也不是个心胸狭窄的皇帝,只要有足够的才能能为他所用,一定的明辨是非,一定程度的忠诚。昭宗帝就不会太过于追究。 但司马惟庸送了唯一的嫡孙女进宫的时候,昭宗帝的表情有瞬间很微妙,在陪两宫太后用膳的时候,随口说了句话。霍太后和李太后在宫里浸淫了一辈子,昭宗帝的意思如何不清楚?李太后还好,她本身也是能善于听取他人意见,也相信儿子的眼光。霍太后就有些复杂,司马氏的出身不低,又是个聪明人,日后要是起了异心,肯定会是很大的威胁。 李太后从来不会反驳霍太后的话,就决定了好好的考验一番司马氏,司马淑妃的表现没有让她们失望,特别是司马氏毫不犹豫的喝下绝子汤的时候,那股胆量让霍太后佩服,也就放下了心防,由得昭宗帝提拔,也让后面的发展开始顺理成章。 这其中的内情,顾明珠自然是不知情,司马淑妃是个聪敏的,司马左丞相能做到左丞相的职位,更加是个不简单的,如何不明白其中的诀窍。 直到用完膳,顾明珠都没有跟司马淑妃说上一句话,这不是她自恃身份,看不起人,是两宫太后没有说话之前,她也不好妄自开口。她很清楚自己开口之后的后果,在她还没有进宫前,有个美人就借着她进宫的机会跟她说了几句话,她顺口就在两宫太后面前说了,后来宫里就传出那位美人跟她关系匪浅,差点害了当时有孕在身的熊皇后,虽然事后水落石出,顾明珠被同昌大长公主狠狠的训了一顿,清楚的知道自己要跟后宫妃嫔保持一点的距离。进宫之后,有了两宫太后保驾护航,她也就没有必要。她清楚的知道,玩心眼手段自己根本就不是后宫妃嫔的对手,还不如怎么让自己日子过的舒心一点才是。 用完膳之后,顾明珠陪着两宫太后逗弄吃饱喝足,精神头足的儿子,对于霍太后让司马淑妃抱阿离,顾明珠有些吃惊的看着李太后,李太后只是淡然的笑了笑,顾明珠开始隐隐有些明白,还是没有将话给捅破。 司马淑妃如今协助熊皇后管理后宫,自然是不能像顾明珠一样可以随心所欲,瞅了个机会,像两宫太后告辞,两宫太后也没有挽留,知道司马淑妃离开了,也没有跟顾明珠说上一句话。 等司马淑妃走之后,顾明珠并没有迫不及待的追问,只是一副所有所思的样子。 李太后抿唇一笑,对着霍太后说道,“果然是做了母亲的人,性子也沉稳了不少。”眼神却落到顾明珠的身上。 顾明珠有些不依的腻在李太后怀中,霍太后白了一眼没有形象的顾明珠,“就知道你是个不经夸的,这话还没说完呢,就恢复了原状。” “霍母后一会褒一会贬的,”顾明珠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拉着李太后的手,“弄的明珠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了,李母后您可得帮我说句公道话。” “你霍母后说的没错,”李太后难得站在了霍太后这边,点了一下顾明珠的鼻子,“都是做母亲的人了,可不能这般没正形,待到日后阿离长大了,你这个做母亲的也面上无光。” 顾明珠撅嘴,做起了身子,“难道做了母亲就不是你们的明珠了吗?果然有了阿离,明珠在你们心中就不重要了,这三句话里就有四句是阿离阿离,难怪说儿女是父母的债,果然说的没错,阿离就是我的债主。” 霍太后被顾明珠这话逗的脸都板不住了,对着李太后好一阵摇头,“哪有做母亲的跟儿子吃醋的,这要是让人听进去了指不准怎么笑话你呢,这样的话以后可别再说了,做母亲就得有母亲的样子,以后阿离有一学一的,教坏了孩子怎么办?” 顾明珠瞪大了眼,一脸不置信,“霍母后,我怎么可能会教坏孩子呢?我这么听话又懂事,绝对会是阿离的好榜样的。” 霍太后被顾明珠的话给噎住了,半晌无语的看着她,见顾明珠半分自觉都没有,叹了口气,“这孩子,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算了,以后阿离还是我跟你李母后多费点心思。” 李太后也赞同的点头,抚着顾明珠的脸颊,“明珠,以后还是稳重点儿好,不管怎么说,你现在都是母亲了,不能跟从前一样了。” 顾明珠无语问苍天,自从她生下阿离之后,几乎是所有人都在自己耳边念叨自己该怎么样该怎么样,不该怎么样不该怎么样,难道生了孩子,她就真的要改变吗? 可是在她看来,这跟以前都没有什么区别啊,昭宗帝不想让孩子占据了自己所有的心思,自己每天能见到孩子的时辰有限。 她也知道不管是皇室还是顾氏,对这个孩子都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昭宗帝虽然心思隐藏的深,作为枕边人,她如何不知道皇上对于阿离的期盼?从得知她怀孕时候起,他嘴上不说,俨然是胸有成竹的表情,每次自己说起肚子里的孩子是公主时,他眼里的宠溺深含笃定,笃定他知道孩子的性别,却从来不会在嘴上反驳自己,由着自己的猜想。对于这种猜想,顾明珠虽然没有根据,心里却是相信昭宗帝有秘密,这个秘密还是与自己相关。 顾明珠感到一阵心灰,昭宗帝的脾气她了解,可是,她不想自己的孩子走上那一条路,那是一条布满荆棘、陷阱、冒险的路,稍有不慎,受伤不怕,就怕万劫不复。当年的昭宗帝如何走过来,就算他不说,自己也能明白。她是真的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将来如此的辛苦,哥哥们从小的经历她也是看在眼里,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快快活活的,不求有多大的才能,只希望他能顺遂一生,做个逍遥王爷就好了。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百年顾氏,到了哥哥这一辈,可以说是走到了巅峰,大哥哥是广平候世子,二哥哥尚了先帝唯一的嫡出公主,封了平宁侯,三哥哥是平国公,一门三侯,加上自己这个大长公主爱女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有育有皇子。不怕皇上心存芥蒂,早已有人不满了起来。一旦发生什么,顾氏的下场可想而知,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太多太多了。 可是这样的担忧,却是不能对人说,特别是昭宗帝。昭宗帝不喜欢自己将心思过多的分在顾氏,可那是自己的家人,自己如何不能多想?如今有了孩子,顾明珠更觉得头疼万分,要是这个孩子是个公主该有多好,自己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了。 一直在为提高阅读体验而努力,喜欢请与好友分享! 第三百二十四章 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想想然后妥帖的放在心里,毕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顾明珠好歹还是能掩住内心想法一二,于是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开了,落到一位小宫女手捧着的一叠衣物上,顾明珠拿起最上面的一件,“这是哪位宫人做的,手艺真不错,”看看内缝链接处分外紧密,摸着一丝儿刺手的感觉也无,料子也是柔软舒适的,给小孩儿穿真真是合适。 顾明珠一件一件的翻开了看,料子各有不同,用心之处却是一样,足见是下了功夫,转头对着霍太后说道,“霍母后,把这个宫人赏给我吧,回头给阿离好生的做上几件。”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霍太后一边逗弄阿离,一边回答,“要不,你自己去问问?” 什么宫人居然这么大牌,连母后太后娘娘都做主不了?顾明珠笑盈盈的看着李太后,想要从李太后这里寻求答案。 李太后倒是很爽快,直接点破了,“这是淑妃亲手做的,”说着还不忘训下顾明珠,“你看看,人家跟你差不多儿大,这为人处事就不说了,这女红上真是超出了你一大截,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你给阿离做上一件半件的。”十足嫌弃的语气,对比落到阿离身上确实十足的疼爱。 顾明珠对比了一下李太后对自己和阿离的态度,深深的吸了口气,这叫有了孙子忘了媳妇吗?她倒是想做呢,可还没动上针线,就一大堆人来说了。如今倒是都成了她自己的不是了,想要抱怨都没出说。 司马淑妃。沉吟了一下,进攻多年,她跟司马淑妃接触的机会寥寥可数,她倒是忘不了从前在书院的时候她对自己的恶作剧,确实是个聪慧的人。 两位母后这是要做什么?态度都已经如此明显了。她再看不出来就真的成了傻瓜了。想了一下前景,顾明珠只想深深的叹气。 好吧,即来自则安之,两位母后的安排肯定是皇上同意了的,不然在自己来寿康宫之前早就有人该点拨自己了。看了一眼笑得灿烂的儿子,她是真的不愿他将来变成跟皇上一样,还是想想法子,怎么让他尽量的轻松愉快些。这也是她作为母亲对儿子最好的期盼了。 李太后见顾明珠沉思的模样,看了一眼阿离,皇上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有些事情皇上不说,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不知道?明珠是她一手带大,明珠的性子最是清楚不过,想着两人不同的想法,李太后在头疼之余。还是赞同皇上的做法。男孩就应该顶天立地、豪情壮志的创造一番事业,而不是风花雪月、闲散潇洒一生。 而且,李太后又深深的看了看阿离。她已经一厢情愿的认定,她这个孙子是个不简单的,将来肯定会有一番大作为,既然如此,就应该给他平台,让他展翅飞翔。 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李太后也能明白顾明珠的心思,安慰的拍了拍顾明珠的手,避开话题,“淑妃是个性子好的,你以后多跟她说说话,别总是闷在关雎宫里。” 话说道这份上了,顾明珠就算心里有不愿意也得压下,她知道两位母后肯定是有安排,这安排绝对是为了自己好,想到霍太后日益衰败的身子,顾明珠还是不忍让她们失望,乖顺的点了点头。 司马淑妃将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总算是可以偷个空闲放松一下,染墨放下青花瓷茶盏,微微不满,“皇贵妃这是什么态度,难不成还要求着她?” 从寿康宫出来之后,染墨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她性子本来就高傲,最不愿意求人,这事儿本来丝毫两宫太后点开头的,瞧着皇贵妃的态度,怕是要拿架子了,染墨就不由得心疼司马淑妃。 &n 第三百二十五章 “可不是,”菊香神情鄙夷,没好气的说道,“也不知道淑妃娘娘是不是故意的,这批秀女就每一个能拿出去见人的,特别是皇甫冰心,听说是个厉害的,还不是个银枪蜡头,中看不中用。” “菊香,”心悠面容严肃,语含警告,“皇甫姑娘如今是正五品的才人,还请慎言。” 心悠板脸的时候还是有几分气势,菊香不甘的低下头,几个月相处下来到底还是有些感情,见菊香不忿的脸色,心悠把菊香拉到房间里,语气也柔和了不少,“菊香,不要怪我如此严厉,今时不同往日,谨言慎行,尽量不要给娘娘添麻烦。” 菊香听懂了心悠话里的意思,面色也缓和了不少,语带歉疚,“我这也是为娘娘担心,本来皇贵妃压在头上,就够娘娘喘不过气了,如今又有洛王,两宫太后如此宠爱洛王,连定王都不及三分,”说着说着,是真的替熊皇后委屈,“定王可是嫡皇子啊,洛王身份再高又如何,说到底还不是个庶出子,这般小就压了定王一头,要是将来长大了,定王还有出头之日吗?” 菊香的话真说道心悠最为担心之处,她的脸色也沉了不少,菊香偷偷瞧了心悠的脸色,继续小心的抱怨起来,“最最可气的是,淑妃娘娘居然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掌握住了尚宫局,还把延禧宫给清洗了一边,如今想要从延禧宫得到什么消息都不是容易的事。娘娘之前为了扶持皇甫冰心,暗地里也做了不少的功夫,也当着皇上的面抬举过。如今呢,皇甫冰心不过是个小小的才人,还被分配到永福宫,德妃娘娘跟皇后娘娘素来不对付。汉王可是比定王要大的,德妃娘娘如今虽然是闷不吭声的,可谁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兴风作浪的的,前几年可没少折腾。把皇甫才人分配到永福宫,肯定是淑妃跟德妃联手一起的,为了就是要分化皇甫才人。奴婢刚刚从太医院过来,就看到德妃娘娘跟皇甫才人一起逛花园,两个人交头接耳的好不亲热,真正是替娘娘不值。” 嘴里说着替熊皇后不值,话里话外还不是透露着心悠选人不当,明明有那么多出色的,偏偏选了个跟淑妃有亲戚关系的。她要不是熊族长推荐的,不知道底情的人还以为她跟司马家族有什么关联呢。 说起来菊香的底气要比心悠足一些,她可是熊皇后从小到大的侍女,一家都在承恩伯府做事。多年的情谊可不是心悠才来不久的人能比得过的。 菊香话里的意思,心悠如何不明白?脸色白了一下,最近弯起一抹苦笑,无力感如同潮水般一**的袭来,让她都无法呼吸。 几个月的宫里生活,比起她在宫外最为艰难的时候还要劳心劳力。从进宫前从族长的话中她明白自己将来要走的路,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真正要面对的时候,还是很难受。尽心尽力的为熊皇后筹划,领不领情也就罢了,若有若无的排挤心里还是很疼。她清楚的知道,要不是熊族长的缘故,恐怕熊皇后现在是不愿意见自己一面了。 心悠转过身,不再说什么,说得再多在她们看来是解释。是为自己开脱,还不如什么都不说。日久见人心,她不奢望她们能记住她的恩,只希望别把所有的事情推到她头上就好了。 菊香瞧着心悠的姿态,心里也有些暗暗的后悔。景仁宫里最近事情多,看到熊皇后日益消瘦的脸庞她也是很急躁,说话就有些不注意。但是她没有想过主动去解释,在她看来,心里还是有些埋怨的,在她推荐的六个人选中,孟芳华风头最盛,打破了之前沈德妃和沐氏创下的记录,直接被封为正二品的充容,分居钟粹宫主殿念云殿。之后就是白吟霜、曲斐晴,被封为婕妤,一个居住翊坤宫观海殿,一个分在钟粹宫华音殿与孟充容作伴。容貌妖媚的花溪封了正四品美人,安排在毓秀宫听风阁,叶兰荣也是正五品的才人,安排在了棠梨宫秋水阁。 首先承宠的当属孟充容,其次是白婕妤、曲婕妤、花美人、叶才人,在召幸了几个位份不太高的宝林、御女之后,还没有轮到皇甫才人。 宫里有眼色的或多或少都看出了皇后在抬举皇甫才人,皇上这么做,无疑在打皇后的脸。如今皇甫才人在永福宫,沈德妃刻意交好。后宫里从来都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不变的利益,皇上此举不管是打了皇后的脸,也是在给皇甫才人难看。长此下去,皇甫才人会做出什么来,大致上能预料到一二,能为皇后娘娘所用吗? 想到这里,原本小小的歉意也随风而散,心悠本事确实不错,到底还是出身不高限制了她,后宫里的一些事情还是不懂。 自从得了两宫太后的意,司马淑妃每日都会上寿康宫,时间没有固定,反正每次去的时候顾明珠都在,如此近一个月之后,顾明珠常常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分给司马淑妃一些,司马淑妃的话题也从穿衣打扮开始到天文地理、正史野史、京中传闻等等无一不谈,相处越深,两个人居然有了相见恨晚之意,常常都要霍太后或者李太后出面才能打断两人的谈话。 昭宗帝最近火气也蛮大,早朝的时候,还发了好几场火,连带着京城这几日也安分了不少。对于昭宗帝为何发火的原因,孙耀是心知肚明,心里也偷偷的好笑,这一次,他是不打算开解昭宗帝了,省的到了后头又说是给皇贵妃讨好了。 因为前段时间封王的事情让好不容易因为选秀风头压下来不少的皇贵妃又成了话题,加上后宫里充盈了不少妃嫔,昭宗帝踏入关雎宫的次数也少了不少,当然,主要还得得益于这次选出来的妃嫔,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宫里每日都有新闻,皇贵妃的关注度倒是少了不少。 要说昭宗帝,却是有点刻意减少去关雎宫的次数,这跟后宫增加的妃嫔没有关系,主要还是昭宗帝自个儿觉得自从顾明珠生下阿离之后,顾明珠花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大大的不如从前。昭宗帝是做了几次的暗示,奈何顾明珠根本没有接招。这让本来吃味的昭宗帝心里更加不舒服起来,想要让顾明珠更加的重视自己。 昭宗帝在朝堂上再怎么英明神武、雷厉风行、杀伐决断,遇上顾明珠,他就是个普通的男人,对上心爱的女人,会想要彻底的拥有她,想让她的注意力时时刻刻的放在他身上。相比于普通男人,昭宗帝对于顾明珠的执着更深,他希望的是顾明珠眼里心里只有自己。可是顾明珠是个重视感情的人,感情不仅仅体现在爱情上,还有亲情、友情等等,注定了不会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昭宗帝身上。 而且,在身边人的耳提命面之下,顾明珠开始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新的认识,她现在要需要调换自己的角色,难免就疏忽了昭宗帝。对于昭宗帝做出的隐晦举动,她没有花心思去整理,也就不太去在乎,因此…… 好吧,在顾明珠看来,昭宗帝最近不知道为何特别,特别的幼稚,对,是用幼稚形容没错,就拿现在来说,她想好好的发挥下母爱,决定给阿离做身衣裳,布料早就裁好了,按淑妃教的方法缝制。小孩儿皮肤娇嫩,贴身所穿的衣衫不求精致美观,务必需要舒适柔和,缝制的时候也需要注意。 顾明珠从小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都是她一个眼色自然会有人处理好,小的时候是学了女红,不过是同昌大长公主不想让顾明珠特别,让她知道些,真正动手的机会极少。从前是花了不少时间给昭宗帝做个贴身的衣裳,但也只是一次。 昭宗帝将折子翻得哗啦啦的响也不见顾明珠抬头理会她,原本郁积在心头的怒火更盛了,这段时日,顾明珠跟他的谈话不是阿离就是淑妃,让昭宗帝深深的后悔,不应该将淑妃推出来,自己的存在感变得更加的薄弱。 通常顾明珠决定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都是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很容易就忘了周边的环境,对于昭宗帝可以制造出来的额“噪音”,她还真的没有听到。 见顾明珠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昭宗帝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深深的呼吸了好几下之后,最后一把扯下顾明珠手中的物件,直接抱起顾明珠朝床的方向走去。 被打断的顾明珠自然是不乐意了,挣扎几下无果之后,微微不满了,“哎呀,你这是在做什么,等我把最后几针做完再说,先放我下来,你不要打扰我。” 昭宗帝的眉头拧的更加厉害,他都做的如此明显了,这个女人怎么还是一点自觉都没有。 挂念还没有做完衣裳的顾明珠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昭宗帝的表情,见昭宗帝搂着自己的力度加深,居然添油加醋了,“宫里最近不是来了不少的新人吗?听茹茹说出色的还不少,你应该多去走走,那样也不会将目光都放在了关雎宫上。” 茹茹是司马淑妃的闺名,两个人交好之后,因为年纪差不多,也没有唤姐姐妹妹,都是直接喊闺名。司马淑妃有心想要跟顾明珠交好,后宫里的情况自然是不会瞒着顾明珠,常常后宫中有个风吹草动的,都会说给顾明珠听,分析其中的道理。 第三百二十六章 顾明珠虽然是在宫里长大,但对于后宫里阴私、算计、手段、阴谋因为保护的极好,却是没有怎么接触过,而且身边的人也不怎么会跟她讲这些,常常都是避开她处理好。对于司马淑妃讲的这些,顾明珠第一次意识到后宫的阴暗,相对于从前的所见所闻,完全是在小打小闹。也极有兴致想要去了解,一个愿意说一个愿意听,倒也相得益彰。 昭宗帝大了顾明珠十岁,又是一道长大,小的时候是把昭宗帝当成了疼爱自己的兄长,在昭宗帝面前也不需要去隐瞒什么,说话就由着性子;进宫了之后,虽然有所克制,尽量不将心中真实想法表达出来,在其他话题上常常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两个人真正说开之后,顾明珠也就放开了性子。 所以顾明珠没有意识到自己随口说出的话让昭宗帝的脸色如锅底一般,不过,她好歹将注意力放在了昭宗帝的身上,见到昭宗帝难看的脸色,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惹着了他,一如既往的哄昭宗帝。 顾明珠不哄还好,一哄就把昭宗帝的别扭性子给弄出来了,昭宗帝别扭起来跟常人不一般,不会拿乔,不会摆脸色,反而态度柔和得如沐春风。 跟昭宗帝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昭宗帝的脾气顾明珠是能把握几分,瞧见昭宗帝笑得春风荡漾的模样,顾明珠心里叫苦,想要使昭宗帝消火,只有屡试不爽的美人攻略了。 顾明珠是有心开头,奈何身体素质实在不行。还没到中途的时候就开始抱怨没有力气,昭宗帝此刻眼睛发红,哪能由得顾明珠退缩,后面的就由自己主导起来。 第二日孙耀服侍昭宗帝。瞧见他柔和了不少的脸部线条,就知道顾明珠昨晚没少讨好昭宗帝,心里也暗暗的松了口气,看来今日不会像前几日阴沉难辨了。 不管宫里进了多少新人,对于顾明珠来说,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不过这几日,蜂蝶实在是多了些,顾明珠是真心的不想理会一次又一次埋伏在关雎宫到寿康宫途中似是不经意出现的人,反正后宫里对于她的传闻没有少过,她也不在乎再添上几笔。 见皇贵妃的仪驾浩浩荡荡的离开,跪在地上的白婕妤几乎要把帕子给捏碎,早就听过皇贵妃不理会后宫妃嫔,连着几日下来,传闻果然不是传闻,皇贵妃不是那么容易攀上的。 但是她不会如此轻易的放弃。皇贵妃在后宫里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她白吟霜想要得到的从来都不会失手,皇贵妃如果能巴结得上,恐怕关雎宫的门槛早就踏平了吧。受点委屈没有什么,想起在进宫前夜,父亲母亲对自己的叮咛。她是牢记于心。 扶着宫人的手,白婕妤准备打道回翊坤宫,途中就遇上了结伴而来的叶才人和皇甫才人,白婕妤脸皮一紧,很快就换上了和煦的笑容迎了上去。 坦然的受过叶才人和皇甫才人的行礼,她的位份比她们两位高,受礼是应该的,她此刻不想跟她们有太多的接触,相信刚刚在皇贵妃哪里受挫的一幕她们是知道的,准备离开的时候就被叫住了。“白姐姐,今日天气晴朗,正适合出来走走,反正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跟小妹还有叶妹妹一起逛逛御花园?” 白吟霜很想骂人。从前在闺阁中的时候她稍有不爽,打骂下人是常有的事情,不过在人前的宽厚贤良还是要做到的,进宫之后更是要收敛本性,每次心有不爽都是剪布料泻火。 转过身,换上了比较为难的表情,“皇甫妹妹,叶妹妹,本宫这几日身子有些不爽,就不配两位妹妹了,你们自己逛,本宫就先告退了。” 她还不知道皇甫冰心的用意,未进宫前,她跟她都是“京城三姝”,虽然在人前是和和睦睦的样子,私底下没少暗斗,谁都吃不了亏。 通常最了解自己的人,不是所谓的家人、闺中好友,而是敌人,两个人将对方的性子都摸的极透,对于皇甫冰心拉着叶兰荣逛御花园,白婕妤心里很清楚,不就是想让宫里的人知道自己是个多么和善、温柔、大方、端良的人吗?搁在从前她或许会做点什么,但现在她是不会轻易动手,毕竟也是吃了亏的,也隐约的明白皇甫冰心是皇后想要抬举的人。 对于这一点,她确实是心里极为不舒服,皇甫冰心到底是那一点超过自己,能让皇后娘娘抬举?不过,皇后娘娘再怎么抬举都没用,根本就抵不上皇上的宠爱,想起这个月皇上召了她两次,她一次都没有,原本郁闷的心情就格外的舒畅。 顾明珠随口将遇到的情况抱怨给司马淑妃之后,就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没有再理会这一点小插曲,司马淑妃却上心了,在后宫里生存,总有一些危机来临前的预感,司马淑妃这几日眼皮子不停的跳,她知道肯定有事情要发生,还是跟皇贵妃有关。 对于新进宫妃嫔的明争暗斗,司马淑妃是看在眼里,她并没有去制止,而是仍由事情的发展,也是想借个机会,清理一下,后宫事情要是太多了,印象总归有些不好。 司马淑妃想了想,还是嘱咐两句,她知道顾明珠身边的人都是不简单的,但跟顾明珠交好一场,该做的她还是要做到,“明珠,这几日,不管宫里有多少人想要搭理你,你都不要去理会。” 对于司马淑妃的郑重其事,顾明珠有些意外,她没有追问为什么,点了点头,把自己好不容易做好的衣裳拿给司马淑妃看,让司马淑妃帮忙看看。 司马淑妃接过小衣裳,仔细看了之后,点评了以来。 对于顾明珠不问,就把话题转开,染墨惊讶之后低头沉思,总算明白了司马淑妃从前说过顾明珠是个明白人,心里苦笑,对顾明珠的印象添上了几分敬仰。 对于顾明珠跟司马淑妃交好,昭宗帝从始至终既不赞同又不反对,只是由着顾明珠的性子来,如果顾明珠跟司马淑妃太过热络了,才会用自己特有的手段转移顾明珠的注意力。 顾明珠可以跟司马淑妃分享很多,独独在昭宗帝上,她却是闭口不谈,司马淑妃似乎也明白顾明珠的忌讳,也从来不会谈论昭宗帝的话题,因此顾明珠对司马淑妃的印象更加的好了起来。 阳平长公主进宫看望顾明珠的时候,见顾明珠跟司马淑妃俨然好姐妹的模样,着实是愣了。她跟顾明珠不要养,顾明珠要是愿意可以跟任何人成为朋友,而她则是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光中了解其品性之后才决定要不要。 作为嫡公主,阳平长公主人前的功夫还是做得极好,一丝儿错处都让人挑不出来,跟司马淑妃讨论起京里的话题的时候就像是两人相交了多年朋友。 顾明珠是最了解不过阳平长公主,见阳平长公主如此作态,心里啧啧称奇,这要是让她去做,她是绝对绝对做不来的。 等司马淑妃走了之后,阳平长公主也让不相干的宫人离开之后,迫不及待的追问,“你什么时候跟淑妃关系这么好了?”语气中颇有些责怪。 阳平长公主一向都不赞同顾明珠跟后宫里的妃嫔过多的接触,从前她见了不少,顾明珠是个不设防的性子,她就怕被人欺负了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顾明珠生下洛王,平宁侯顾祺本身就是个爱结交朋友的人,上门拜访平宁侯的人猛然增加了倍数,让平宁侯不胜其烦,最后带了阳平长公主去了京郊的别庄过了一个多月的悠闲日子,昨日才从别庄上回来,阳平长公主就急急的进了宫。 阳平长公主也有意见,她才去了别庄一个人,宫里的形势就发生了变化,隔三差五的跟顾明珠写信,她都没有说上一声,于是,阳平长公主傲娇了。 顾明珠讨好的拉着阳平长公主的手,“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我怎么可能主动跟宫里人有过多的接触,我是最不耐烦的,说一句话要拐九道弯,我哪能做的了。是我出了月子之后,去寿康宫的时候她在,慢慢的就说上话了。接触下来,觉得人还不错也就放下了戒备,茹茹是个不错的人,跟她多接触之后你就知道了。” 茹茹,连人家闺名都知道了,交情绝对不一般。从顾明珠的话里,阳平长公主听出了关键的信息,自家母后是个什么样的人,阳平长公主怎么可能不清楚,再说了,顾明珠身边服侍的人一个个都是精明厉害的,怎么可能会由着顾明珠跟淑妃交好?这其中肯定是某位皇上的意思,阳平长公主微微思索了一下,也大概明白皇上的想法,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吐槽,保持现状不好吗?非要加个人进来,日后肯定有的后悔的。 心里想归想,阳平长公主还是细细叮咛,“你呀,还是留个心眼,别把所有的都跟人说,人心隔肚皮,你一心待她,她不一定一心待你。还有别走的太近了,这宫里宫外那个不是人精,心里头肯定会有想法,最最主要的是,淑妃跟你不一样,万一有人走了她的路子,投到你这这边来,你能拒绝得了吗?” 当然拒绝不了,顾明珠面软心软,要是有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做出一幅可怜的样子,她是极容易心软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 顾明珠张口欲解释,对上阳平长公主了然的表情,面色微红,低声道,“安安,你也别把我想的太软了,孰是孰非,我心里还是清楚的,不会乱了大局。” “是,你是清楚,”阳平长公主毫不客气的评道,“明面上你不会去做什么,私底下你还是会动点小手脚,这要于大局无关。可是,明珠,”阳平长公主语气软和了不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在这宫里,最要不得的是心软。别看斩草除根是很残忍的,但如果你不去做的话,将来要面对的情况会更加的严峻,你要失去的会更多。你可能对他心软,人家不一定会记着你的好,反而还会怨恨你。人都是这样,贪心太多,**无止境,你推他一把,在他看来无关紧要,不过是个想要讨好的人,你要是拉了他一把,说不准就会一辈子都记得。还记得小时候太傅给我们将的人与蛇的故事吗?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呀,以后还是尽量避开,别把自己掺和到其中。” 阳平长公主可以说是深刻的剖析了顾明珠的性子,顾明珠听完之后脸色讪讪,从前她真的如阳平长公主口中所说而犯过错,自此之后,同昌大长公主很严厉的告诫了她身边服侍的人,顾明珠也汲取了教训,轻易不说话。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她不做就没人找上来的,当人想要得到某种利益的时候,总是会绞尽脑汁,让人防不胜防。 这也是同昌大长公主最为担心的,所以时时刻刻都在嘱咐顾明珠。别自以为看透了形势就做出判断,最后发现不过是局而已。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说的太多,反而会引起相反的效果。阳平长公主就转移开了话题,四处望了望,“阿离呢?怎么不把阿离抱出来让我瞧瞧,在庄子上的时候我可是想的不得了。” 顾明珠心里感谢阳平长公主的好意,打趣道,“你还有时间想阿离?可怜了二哥哥。” 阳平长公主顿时就闹了个大红脸。见顾明珠一脸的笑意,心里越发的恼恨起来,这个没良心的,亏得自己巴巴的进宫看她,又巴巴的嘱咐,她就是这样回报自己的?于是挠起痒痒来。 顾明珠怕痒,被阳平长公主按在炕上不停的求饶,阳平长公主也见好就收,气喘吁吁的看着顾明珠,板着脸显得颇为严厉。只是语气中透出的笑意泄露了她真实的内心写照,“你投不投降?以后还这样说我不?” “公主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顾明珠笑嘻嘻的做出投降的样子,“为了表达小的诚意。小的给公主按摩吧!” 阳平长公主凤眼一眯,“到了这番境地,居然还不认错,看来本宫是真的要好好处罚你一下,让你记住规矩了。”说着,就张开手缓缓的朝顾明珠移去。 顾明珠想要避开,奈何本人压在身下,根本就不能动弹,挥舞着双手求饶,“公主大人。小的是真的知错了,您就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吧。” 阳平长公主本来只是玩闹,见顾明珠做出的讨饶样子着实的好笑,就趴在顾明珠身上笑个不停,顾明珠见状。突然伸手朝阳平长公主最怕痒的地方驶去,阳平长公主猝不及防,中了道,很快的就反应过来,再次加入到战局中,一时间笑声、讨饶声、威胁声不断。 殿内的怀蝶的人也用帕子捂着嘴笑,本来是打算请示顾明珠的容尚宫听得笑闹声,也是摇了摇头,带着笑意把怀蝶给招了出去。 闹完之后,两个人横七竖八的瘫在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慢慢进入盛夏,午后的阳光也是格外的刺眼,强烈的光线透过层层的树叶,穿过朱红雕花长窗上的冰绡窗纱,柔和的落到两人脸上,让人脑海中衍生一个词语,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阳平长公主推了一把顾明珠,脸上笑在柔光的浸染下透出一层珠光,如清泉般缓缓流淌,“好久没有这么闹过了,真怀念从前的日子。” 顾明珠阖上眼睛,嘴角沁出一抹淡淡的笑,“是啊,还记得小的时候,外祖母还在,我们常常一起玩闹,外祖母总是打趣我们每个女孩子的样子,以后可怎么办?那时候你就说,一辈子就不嫁了,陪在外祖母身边,外祖母总是笑笑摇头。现在想起来,虽然横亘了岁月,仿佛还是昨天一般,安安,我最近总是想起外祖母,每次醒来的时候,心里都特别的难受。”说着,眼角缓缓滴下一滴泪。 阳平长公主支起身子,看到顾明珠眼角的泪,神情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对于顾明珠来说,日子依旧是波澜不惊,瞧着外头的树叶眼色越发的深翠,打卷起来,似乎能感受到外头的灼热用力的挥舞了几下泥金真丝绡麋竹扇,再看看睡的正香的儿子,顾明珠起了坏心眼,用力的捏了一把。被打搅了美梦的五皇子阿离伸出藕节般的手臂用力的挥舞了几下之后,翻了个身继续甜睡。 “真是个小肥猪。”顾明珠又捏了一把穿着大红色绣着佛经的肚兜露出白白胖胖的屁股,阿离有力的腿用力的蹬了几下,嘴里还在哼哼唧唧。见此,顾明珠才收手,她可不敢把正在熟睡中的阿离给弄醒。 阿离其实是个很好带的小孩,不吵不闹,渴了饿了就哼几声,也不哭,最最让唐嬷嬷等人骄傲的是,作息极有规律,什么时候该吃了,什么时候该拉了,都明明白白的;而且见谁都笑眯眯,谁抱都要,几乎没有哭过。 这个几乎,除了刚刚出生的时候哭过之外,就再也没有哭过,当然是除开某位无良的母亲总是想要破坏阿离皇子良好的作息。 顾明珠看着睡的极香的阿离皇子,手又开始痒了,刚准备伸进去,就被唐嬷嬷给低声制住了,“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您就别再这里添乱了。”说着就拉着顾明珠离开。 把顾明珠拉倒稍间里,唐嬷嬷神情不悦,语气也有些重,“殿下,五皇子睡的好好的额,您干嘛要闹他?非要把五皇子弄哭了才行吗?您就不能省点儿心,五皇子都比您省心多了。”接下来,巴拉巴拉巴拉一堆话。 不久弄哭了一两次吗?有必要把自己防得这么紧?顾明珠心里嘀咕,当然她是不会说出来的,只从顾明珠生了五皇子之后,唐嬷嬷就越发的唠叨起来,有时候连顾明珠都受不住。念在唐嬷嬷一心为自己的分省,顾明珠每次都是打起耐心来。 “殿下,喝点儿酸梅汤吧,”山柏及时的出现打断了唐嬷嬷的絮叨,“今儿个热得很,殿下赶紧用点,别中暑了,可是已经有好几个宫女都中暑了。”把盛了大半碗的刻花鸟兽花草纹莲瓣青瓷碗递到顾明珠手上。 听到有宫人中暑,唐嬷嬷也停止了唠叨,用手摸了一下盛着酸梅汤的宝蓝色插丝珐琅百鸟花卉汤盅,板着脸追问起山柏来,“怎么这么凉,是不是放了冰?殿下身子弱,这些消暑的汤是不能放冰的,你都不记得吗?” “嬷嬷,您嘱咐的,小的哪敢儿忘记,”山柏讨好的扶着唐嬷嬷,“是早就熬好的,放在冰库里冰了大半个时辰,见温度恰好,这才拿了过来给殿下饮用,嬷嬷,您就放心吧,小的都伺候殿下这些年了,心里都有数的。” 唐嬷嬷这才转过头催促顾明珠,“是是是,殿下,您的赶紧喝点,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儿特别的热,山柏,回头你去太医院走一趟,开些清凉方子,每日多准备些,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免得抓错方子就不好了,”唐嬷嬷突然觉得事情很重要,转过头又对顾明珠嘱咐道,“殿下,外头热,您就别处出去了,等晚点儿再去寿康宫吧,奴婢这就让人给两位太后娘娘递个信儿。” 顾明珠看了看明亮的阳光照得窗台都亮了不少,屋子里摆着冰盆,倒是十分的凉爽,点了点头,就算唐嬷嬷不说,她也不敢这会儿上寿康宫,完全是在给自己找骂。 想了想,又嘱咐了一下怀蝶,“你跟管事的说下,那些中暑的宫人就让他们好好歇歇,还有多准备些消暑的汤之类的,让他们多喝一点。” 怀蝶福了福身,她知道顾明珠是个心善的,转身就吩咐去了。 酸梅汤还没喝几口,五皇子的奶娘就抱着五皇子走了出来,朝顾明珠行礼之后,脸上带着谄媚的笑,“皇贵妃娘娘,五皇子醒了,奴婢看五皇子四处张望肯定是在找娘娘,奴婢就擅自做主把五皇子抱过来了。” 才睡醒的五皇子齐顼转过头来,水濛濛的大眼睛里都是顾明珠的影子,张开玫瑰花般粉嫩的嘴唇,露出娇嫩粉红的牙床上糯米似的牙齿,白生生的藕节般的手臂朝顾明珠绽开,还在不停的啊啊啊,想要引起母亲的注意。 顾明珠的心顿时软得如同春阳高照,潺潺山泉水从还堆积一片白雪中流出,接过儿子,五皇子顿时兴奋的用口水糊了顾明珠一脸,顾明珠也不嫌弃,漂亮的凤眼弯成了天边最美的新月,用力的掂了掂,也连着亲了好几下,俨然是缩小版的昭宗帝的五皇子的脸庞如花儿般绽开。 奶娘看着顾明珠和五皇子亲密的互动,眼眶有些发红,身后的宫女悄悄的拉了拉奶娘的衣袖,奶娘看了一眼小宫女,这才反应过来,福身行礼之后,有序的退下。 顾明珠只是瞟了一眼,不再理会,只是专心的逗弄儿子。 第三百二十八章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一年的时光就过去了,五皇子盛大的周岁礼过后,原本只能吐出“爹”、“娘”、“奶奶”几个简单的字五皇子也许是因为满了周岁,所以能说的字越来越多,从单个字到几个字最后到完整的一句话,走路也越发的稳健起来。 喜欢自力更生的五皇子每次走路的时候最讨厌一大群人护着自己,每次都皱着俊秀的眉头,不悦的神情随了他父亲十足十,颇有气势的挥手拒绝。 每见到这一幕,顾明珠总要笑得前仰后合,豆丁小人儿也想充大人,坏心眼的顾明珠每次都要出来搅和,不顾五皇子的意愿抱起来就啃。 五皇子年纪虽小,脾气却好,每次顾明珠这样闹,虽然是皱着眉头,还是仍由母亲亲昵,只不过他不会再想小的时候,糊了母亲一脸的口水。 从关雎宫到寿康宫,浩浩荡荡的皇贵妃仪驾已经成了后宫的一景,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关雎宫和寿康宫的这一段路上就从来没有少过“偶遇”皇贵妃的后宫妃嫔,一如既往,顾明珠都是不会去理会这些。 到了寿康宫的宫门口,顾明珠是想抱着五皇子走进去,奈何五皇子执意要下地走路,顾明珠拗不过,只好放下五皇子,是想牵着五皇子的手,怎奈五皇子觉得不舒服,非不肯,顾明珠也只得再次妥协。 踏春、羽翅早早的就在东暖阁的大门口候着皇贵妃和五皇子,见两人远远的走来,忙迎接了上去。行礼问安之后,踏春伸出手就要抱五皇子,五皇子朝踏春摆了摆手,口齿清晰。“不劳烦嬷嬷了,本王要自己走。” 踏春顿时稀罕到不行,俯下身子与五皇子面对面,“五皇子,还有一大段路呢,就让奴婢抱着您吧。两位太后可是久等了。” 五皇子齐顼是早早的封了洛王,其封地在霍太后和李太后的强烈要求下,其封地是江浙、湖南、湖北一带富饶之地,按制是超出了祖制,前朝后宫自然是有不少的争议,可是拗不过两宫太后,也抵抗不过昭宗帝的威势,言官御史也只有闭嘴。 顾明珠觉得惶恐不安,霍太后和李太后对五皇子的宠爱她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关键是昭宗帝的态度让她觉得十分的担心。从前昭宗帝还没有如此张扬。自从五皇子喊出的第一个字是“爹”之后,昭宗帝就时常抱着五皇子看大齐的舆图,给他讲大齐的疆域,各地的人文风情,政治军事。对于昭宗帝的决心,顾明珠是十分的清楚。她制止不了昭宗帝,但是她不想她的儿子走上这样一条道路,她希望她儿子能做个逍遥王爷。 九五之尊固然尊崇荣耀,但背后要承受的孤寒、寂寞、疲惫、责任、压力……却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看着昭宗帝如此的辛苦,她在心疼之余却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所以,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快活些,尽量享受身份带给他的舒适、富贵生活,而不是过多去承担责任。她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很自私,她没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想法。只希望孩子能尽量的简单些、轻松些,在其中学会为人处事,学会享受生活。人生不易,她不想让她的孩子留下遗憾,日暮西山的时候能对自己的子孙说这一辈子不枉世上走一遭就好了。 在封王之后。宫人们都改了口唤五皇子为洛王,顾明珠让关雎宫的宫人唤五皇子依旧为五皇子,慢慢的,宫里其他的宫人也跟着改了口唤五皇子而不是洛王了。 五皇子思索了一下,坚定的摇摇头,对着踏春郑重其事道,“本王是男人,怎么能由着女人抱,这成何体统?” 瞧着五皇子老成的样子,逗得宫人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顾明珠弯下身子,捏了一把五皇子白嫩细滑的脸颊,“阿娘刚刚可是抱你了,难不成你以后都不让阿娘抱了?” “阿娘不同,”五皇子睁着透着水光黑曜石般大眼睛,一脸认真,“阿娘为了孩儿受了许多的苦,阿离要孝顺阿娘,所以阿离不能拒绝阿娘的要求,阿娘您放心,待你长大后,阿离会替你走遍大齐的大江南北,完成阿娘的夙愿。” 顾明珠被五皇子简单、质朴的话语给愣了下,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儿子既然会牢记于心,他还这么小,就这么懂事,懂事得让她心疼,一时间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来。 周遭的宫人也被五皇子这番话给感动了,个个眼里含着泪看着五皇子,真没想到啊,五皇子这么受宠,居然还这么孝顺懂事,皇贵妃果然是有福气的。 五皇子阿离见顾明珠没有反应,拉了拉顾明珠的衣服,颇有些紧张,“阿娘,您怎么啦?是不是阿离说错话了让阿娘不开心了,阿娘,阿离给您道歉,您别生气了。”双手作揖就要求得顾明珠的原谅般。 顾明珠一把搂住五皇子阿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让落下来,嘴角高高的勾起,重重的亲了一口,“不,阿娘很欢喜,我们的阿离这么小就懂得孝顺阿娘,长大以后肯定会更加孝顺的,阿娘很幸福有阿离这般好的儿子。” 得到娘亲的表扬,五皇子阿离还有些羞涩,伸出手抚在顾明珠依旧娇嫩如二八年华的脸庞,一脸的认真,“阿娘,您放心,阿离长大以后一定会更加孝顺阿娘的,一定会让阿娘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 顾明珠抱起阿离,重重的点头,“阿娘相信阿离,我们的阿离长大以后一定会是个很厉害的人,比起阿爹还要厉害。” 听到阿娘说自己长大以后会比阿爹厉害,五皇子阿离很兴奋,也很激动。在他心中,阿爹就是高不可攀的神一般的存在,如果能比阿爹厉害,是不是按阿爹说的,自己得要学习很多很多的知识,终有一日,会变成很厉害的人。五皇子阿离暗暗的下了决定,不管多么苦多么累,自己一定会坚持下去,不会让阿爹阿娘失望的。 顾明珠当然不知道,自己无心的激励,反而把儿子推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她一直以来都不希望儿子走的方向。如果顾明珠早知道的话,她肯定不会说出这番话。 可是,世上的事情从来都是预料不了的。也没有什么早知道、如果之类的,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再后悔也改变不了,还不如顺其自然,或许还有你意想不到的发展。 坚持自力更生的五皇子阿离见自己又被抱着,可是抱着自己的人是最亲爱的阿娘,这让孝顺的五皇子阿离有些纠结,他其实也很想阿娘抱自己,可是阿爹说了,自己已经长大了,而且阿娘身子不好,不能累着阿娘,最好自己走路。 权衡了一下,五皇子阿离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下来走路,他不能累着阿娘,阿娘可是要长命百岁,一直陪着自己的。 “阿娘,”五皇子仰着头一脸认真的看着顾明珠,“阿离想要自己走,可不可以?” 娇养长大的顾明珠本身力气就不大,随着五皇子阿离一日日的长大,顾明珠抱着他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抱了这么一会儿,顾明珠就觉得手有些酸了,她本来是想咬咬牙抱进东暖阁的,可是瞧着自家儿子一脸心疼,她也不想逆了儿子的意。 放下五皇子阿离,顾明珠低下身子,看着儿子清澈明净的眼睛,打着商量,“阿离,让阿娘牵着你走好不好?” 五皇子歪头想了一下,如果阿娘牵着自己走的话,就不能直着身子,这样会比较不舒服,可是,他又不想拒绝阿娘,再三衡量了一下,点了点头。 见儿子小大人般的模样,顾明珠又起了冲动,想要捏一把儿子脸颊,看着儿子肃正的脸色,随了昭宗帝十足十,最后顾明珠还是打断了心痒,牵着五皇子阿离的手朝东暖阁走去。 见了东暖阁,还不等顾明珠和五皇子行礼,李太后就急不可耐的抱着五皇子上了炕,放到霍太后的身边,五皇子看着霍太后,认真到,“孙儿还没有给两位皇祖母请安,先让孙儿请安,孙儿再陪着两位皇祖母说话可以吗?” “阿离,不用了,”霍太后抚着五皇子阿离的头发,“皇祖母知道阿离是个孝顺的,礼在心中就行了,不用太过刻意。” “礼不可废,”五皇子阿离看着霍太后,郑重道,“孙儿知道皇祖母心疼孙儿,就因为如此孙儿才更应该做到孙儿本分,皇祖母,还是先让孙儿行礼吧。” 霍太后也不忍打破五皇子阿离的孝顺,点了点头,“既然我们阿离如此有心,那皇祖母就不拦着阿离了。” 不等宫人来帮忙,五皇子阿离自行下了炕,恭恭敬敬的朝霍太后和李太后行礼之后,也不要宫人帮忙,就爬上了炕,乖巧的坐在霍太后身边。 霍太后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对着李太后说道,“阿离如此聪颖懂事孝顺,待我去了之后,我也就放心了,不过妹妹还是要多尽点心,看好阿离,别让他发生什么事情。” 李太后侧开头,肩膀微微的耸动,转过身来的时候,除了眼眶有些发红,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异样,依旧温柔的笑道,“姐姐,你在说些什么,我都听不明白了。” 霍太后不以为意,颇有些伤感道,“你呀,就别再我眼前藏藏掖掖了,你什么脾气我还不清楚,你要是再这样子,我才真的放心不下。” 第三百二十九章 李太后勾唇一笑,苦涩还是露出了几分,“从来都是瞒不过姐姐的,我哪敢在姐姐面前弄虚作假。” 顾明珠伤感不已,五皇子阿离周岁礼后不久霍太后又大病了一场,不管是太医院的太医还是弄民间请进宫的医术高手,都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这几日霍太后精神好了些,顾明珠就每日带着五皇子阿离来寿康宫陪霍太后,之前怕影响到五皇子阿离,霍太后非不让阿离来到病榻前。 顾明珠亲手捧了一盏温度恰好的杏仁露茶送到霍太后面前,霍太后本来是不想喝的,这杏仁露茶里也是放了不少药材,霍太后最近不停的吃药,都有些反感了,但抵不过顾明珠的好意,接过喝了几口。 对上顾明珠带着哀求的目光,霍太后摇摇头,用帕子擦擦嘴,“明珠,是真的喝不下了,先让哀家平复会儿。” 大病之后,霍太后的胃口越发的差,原本保养极好的皮肤也像是失去了支撑,空留一层皮铺在骨头上,每次握着霍太后手,顾明珠都难掩酸涩。 见霍太后实在喝不下,顾明珠也不勉强,让宫人把杏仁露茶端了下去,给霍太后的按摩起来,让她舒活舒活筋骨。 一番做完之后,寻雪过来请示用午膳,顾明珠吩咐将午膳摆在次间旁边的稍间里,很快宫人就忙活起来,见摆好之后,顾明珠就扶了霍太后朝稍间走去。一点点的劝着霍太后吃点东西。 霍太后胃口差,根本就不想吃,每次都是李太后或者顾明珠劝着才能吃一点,为了让霍太后有些食欲。顾明珠每晚都会列出第二日的膳食单子,让寿康宫小厨房的御厨们去做。 霍太后看着满桌精心搭配的菜品,就知道顾明珠下了苦心,顾明珠夹了一块类似清煮的菜送到霍太后嘴边,霍太后咬了一口,慢慢的咀嚼。然后咽了下去,顾明珠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在顾明珠夹其他的菜的时候,霍太后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像,口味又不像,感觉还有些清甜的滋味。” 顾明珠只是抿唇笑了笑,加起一块肉片递到霍太后的嘴边,霍太后又吃了一口。如此往复下来,桌上的菜霍太后每样都尝了一口,还在顾明珠耐心的劝慰下用了大半碗的胭脂稻熬成的粥,霍太后摇摇头表示吃不下,就让顾明珠自己吃,然后好心情的喂着五皇子阿离用膳。 很早的时候顾明珠就培养五皇子阿离自己吃饭。虽然还不能熟练的用筷子,都是李太后夹了菜放在碗里,五皇子阿离用调羹吃。 习惯了自己吃饭的五皇子阿离其实很不愿意喂着吃,但他知道霍皇祖母是一片好心,乖巧的张开嘴由着霍太后喂。 李太后看了,忍不住吃醋起来,“果然还是姐姐的面子大,这阿离一日大一日,主意也大了起来,每次想要给他喂饭。都是不情不愿的,还要我好生的哄着才行。” 霍太后也知道李太后说这番话只是为了让她开心,于是很配合道,“那是当然,我们的阿离最喜欢霍皇祖母是不是?”还捏了捏阿离圆润的脸颊。 五皇子阿离睁着水弯弯的大眼。看了看霍太后,又看了看李太后,在顾明珠的暗示之下,点了点头,把嘴里的饭吞进去之后,为了加重他话里的真实性,还点头配合,“是,阿离最喜欢霍皇祖母了。” 要是搁在平常,李太后肯定是要追问阿离,无比要从阿离嘴里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才是,不过她现在为了讨霍太后开心,故意做出一副不及霍太后的失落表情,霍太后倒是很捧场子的笑了。 用完膳之后,霍太后觉得很疲累,顾明珠又伺候霍太后休息之后,才陪着李太后说话。李太后虽然比霍太后年轻,身子骨也好,但终究是上了年纪的人,一番下来,也是累到不行。 李太后坐在炕上,眯着眼睛看五皇子阿离认真的玩着玩具,转过头对着顾明珠说道,“你也累了吧,先休息下,有些事情让宫人做就好了。” 伺候霍太后,顾明珠不假手于人,都是要自己做了才是,她本身就是娇养惯了,这一番下来,人也消瘦了不少,也让李太后心疼不已。 顾明珠摇了摇头,“母后,不过是动动手的事情,哪有您说的这般累。” 李太后知道劝不住顾明珠,于是将话题转移开了,“今日太医请脉,说了什么?” 每隔两日,就会有太医给顾明珠请脉,看她身体状况。 顾明珠垂下眼眸,手指滑过茶盏,装作不经意道,“没说什么,注意些就行了。” 自从得知顾明珠的身体可以再次孕育的时候,李太后总是旁敲侧击,想要让顾明珠再生上一个,只有阿离一个还是太单薄了,多子才能多福。 对于可以说是女儿般存在的顾明珠,李太后自然希望她能好好的,她将来肯定是要走在明珠的前头,自然是想着生前安排好,日后才能护得住。 李太后叹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到五皇子阿离身上,“明珠,你也别怪母后心急,陈王就不说了,性情阴沉,心胸狭窄,容不得人,随了他那个生母;汉王看起来是个好[读小说请进入“热-门@小#说&网”]的,要是再长大些,不知道能变成什么样;定王呢,被皇后看的死死的,生怕定王会被利用吃亏;湘王呢,更加不必说了,有了那样的母亲,怎么可能做出兄弟和睦的画面?至于六皇子,生母身份太差,品行不端,虽然比阿离小了一岁多点,注定是只能做个闲散王爷,成不了气候。” 六皇子的生母是白美人是白婕妤的庶妹,其生母原来是杭州最大青楼群芳院的花魁,当年还是定安伯世子的定安伯一见倾心,使尽浑身解数才得到美人欢心,最后纳进了府,白美人的母亲是个手段厉害的,这些年一直牢牢的把着定安伯的心,连带着白美人在定安伯府的地位不输给嫡女白婕妤。 白婕妤是定安伯花了心思培养出来的,就是为了送进宫得到皇上的圣宠恢复定安伯府昔日的荣光,白婕妤也不负期望,做的极其出色。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白美人的生母居然撺掇定安伯趁着白婕妤生病把白美人送进了宫,白美人也借着机会得到了昭宗帝的宠幸。 不得不说白美人的运气确实好,才承宠了一次就有了孕,白美人也是个厉害的,顺顺当当的生下了六皇子。不过,她的运气也不算好,自从秦婕妤的事情之后,昭宗帝就极厌恶后宫女子算计他,就算她生了六皇子,昭宗帝也只封了她为正四品的美人。 祖制规定,正三品以上在皇子十岁前是养在自己名下,白美人的位份才四品,于是昭宗帝将六皇子寄养在万修仪名下。不过没有像陈王、汉王、定王以及湘王一样,是送到皇子所,而是养在了万修仪的宫中。当然,洛王是例外的,他虽然是在关雎宫,但两宫太后宠爱,他可以说是在寿康宫长大的。 顾明珠的心沉沉的,从前没有讲话说开的时候,她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李太后说的如此直白,她是糊涂不下去了。她也知道,李太后说这番话是真心的为了自己好,这后宫里除了皇上的宠爱,最最重要的是子嗣。将来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异母的兄弟总是不如同胞兄弟的好,不是所有的皇子都能跟昭宗帝和康王一样兄弟情深的。 李太后见顾明珠低头不说话,顾明珠看着听话,实际上也是个倔强的,认定的除非她自己想透,很难劝动她。心里有些着急,还是缓和了语气,“明珠,女人生孩子也就只有几年的光景,以后想要生都难了,母后也不想逼你,人啊,还是把目光放长远点,提前做好准备,事到临头的时候才会有应对之策。” 其实,顾明珠也不想逆了李太后的好意,但是……原因她着实的说不出来。在生阿离之前,她想着生下这个孩子以后再也不生了,可是在生下的那一刻,听到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她觉得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想着再要为他生上一个。不管他们将来走向如何,看着孩子,她总归会记得两人曾经的美好。 随着阿离一日日的长大,再想要一个的心思也更加的强烈起来,虽然心里也有害怕,害怕阿离会走向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同胞兄弟同室操戈的一幕出现…… 而且,最重要的也是她不愿意启齿的是,昭宗帝似乎不想再让她生育,虽然他嘴上没有说过,做的也是很小心,作为枕边人,总能猜到一两分。自己曾经也追问过,他却是糊弄了过去,自此之后,也就不了了之。 顾明珠叹了口气,目光落到骑着木马的阿离身上,恰好阿离这时候转过头,明澈的目光中满是依恋、孺慕,心一软,嘴里就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母后,我倒是想,可是九美哥哥那边……”说到这里,顾明珠闭上了嘴,不愿意多谈。 在亲近的人面前,顾明珠唤昭宗帝为九美哥哥,只有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才唤他为恒郎。 李太后心思灵敏,自然猜中了顾明珠欲遮掩的意图,于是将话锋转开,不再谈论,顾明珠也就微微的松了口气。 第三百三十章 待时辰差不多了,李太后神情如旧,让顾明珠带了五皇子阿离回关雎宫,顾明珠觉得很平常,能想到李太后的用意,毕竟霍太后如今身体确实不好,李太后年纪已经大了,照顾霍太后都很有些吃力,根本就分不出精力再照顾一个小孩子。 李太后服侍霍太后躺好之后,念了一段佛经,见霍太后闭眼安详的样子,合上了佛经,准备离开,刚转身,背后就传来了,“妹妹,别把皇上逼的太急了,皇上也是心疼明珠。” 李太后转过身,看着似乎安睡的霍太后,就好像之前的话只是她的幻觉而已,李太后没有接霍太后的话,“姐姐,还以为你睡着了,”顺手又拿起佛经,“那我再给姐姐念一段吧。” 霍太后睁开眼睛,看着李太后,颇有些不赞同,“妹妹,早就跟你说过了,皇上跟明珠的事情不要过多的插手,虽然你是一片好心,明珠是个孝顺孩子,不会逆了你的意,可是皇上就不同,皇上把明珠看的格外重,咳咳咳……” 霍太后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可把李太后下了一跳,又是给霍太后拍胸顺气又是唤人喊太医过来,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霍太后半靠着大迎枕,有气无力的挥手让宫人们下去之后,连着呼吸了好几下,才缓缓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皇上登基都十多年了,这些年,皇上一直勤勤恳恳,于国事上不敢有半分的懈怠,但每次放下国事。都是因为明珠,这可是为君者的大忌,好在皇上做的还不错,明面上明珠是受宠了些。但风头不至于都落到她头上。想想明珠进宫五年都没有讯息,固然是有明珠身子弱的原因,何尝没有皇上在背后做手脚?有些事情不说,不是当事人不知情。明珠那点儿小心思皇上如此精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皇上由着明珠,不过是顺其自然的。” 话说的多了,霍太后有些喘不上气,李太后被霍太后的一番话也说不出什么来,拍着霍太后的后背,劝道,“姐姐,你说的我都清楚,只是只有阿离一个还是太单薄了。有个兄弟扶持总是好的。皇上的意思不就是如此吗?皇上身边好歹有个忨儿。阿离呢,根本每一个能帮到他,不给他使绊子就好了。” 能让李太后用气愤、不屑的口吻说起几位王爷、皇子。主要指名的人就是昭宗帝的长子陈王。众所周知,洛王受宠。身边服侍的人也多,自从洛王学会走路之后,就喜欢一个人到处跑,就在前段时间,洛王趁人不注意跑出了乾清宫正殿,不小心撞到了向皇上请安的陈王、汉王和定王。那日陈王也不知道为什么,火气特别大,见有人撞到自己,直接踢了一下,就把洛王踢倒在地,等陈王看清楚的时候,又给了几脚,幸好服侍洛王的人找上了,不然就发生更大的事情,也因为如此,不关是昭宗帝,两宫太后直接发了火,并联名上了折子,将陈王降爵为陈国公,要不是熊皇后和沈德妃跪在寿康宫前求情,汉王和定王的结果不会是禁闭半年。 按理来说,宗室子弟袭爵降爵,宗人府都要过问,这一次陈国公的事情,宗人府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向喜欢标榜忠君爱国的御史言官们难得的保持了沉默。 也是从那之后,洛王身边的人就多了起来,当然,洛王也是得到了教训,一向亲切、和蔼的顾明珠也发了火,昭宗帝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最后还是李太后出面,洛王才免了顾明珠的处罚。 也是从那之后,李太后就彻底的放下了想要让几位王爷跟洛王和睦相处的念头,再也不提六皇子跟五皇子阿离一起养,而是彻底的交给了万修仪,不再过问六皇子的事情。 霍太后面色一白,想起阿离满头是血的样子,她至今都忘不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国公会如此狠心在大庭广众之下对阿离下手,汉王和定王就眼睁睁的看着陈国公施暴,居然无动于衷,心也就更冷了。 记得文忠太子和昭惠太子在的时候,跟前成王、前鲁王虽然关系不睦,人前的亲热兄弟的功夫还是做到了,前成王喜欢欺负身份不如他的皇子,却没有做的如此明显。当年二王之乱之后,安王和凉王虽然或多或少的参与到其中,但因为一直以来的谨小慎微,皇上也没有寻他们的错处废黜他们的爵位,依然给他们先帝之子的荣耀,这些年对安王府和凉王府的赏赐就没有少过,好在安王和凉王是知恩图报的,一直安分守己,从来不会添乱,也用了心思培养他们的嫡子,昭宗帝也给了机会,幸好安王世子和凉王世子是跟本分的,又有才能,不然昭宗帝也不会重用他们。 也因为这些原因,对于李太后的建议,霍太后才没有反对,但霍太后跟李太后不同的是,她更能看清,不然,在敬宗帝宠幸陈氏的时候,不会做出某些失措的举动来。 霍太后平复下来之后,才慢慢的说道,“妹妹,此事你就别再争了,皇上主意大,决定了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动摇,当年因为顾明珠的事情,闹得皇上差点要了半条命都不肯松口,先帝最后不也妥协从了皇上的意吗?还让央央怨了先帝这些年。妹妹,人活一辈子,总会有自己想要执着追求和把握的,皇上非明珠不可,我们也是奈何不了。” “明珠生不生孩子,我倒是不怕,”霍太后眼里的纠结、担忧、不忍,最后化作了长长的无奈叹气,“我怕的是,如果有朝一日,明珠不在了,皇上能不能承受得了。” 李太后面色突然一白,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慌忙道,“姐姐,你在说什么,明珠如今不过才二十出头,虽然身子弱了些,宫里的太医也不说摆着好看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唉”霍太后叹了口气,拍了拍李太后的手,“妹妹,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就能逃避的,大觉寺的前任主持不是说了,明珠……”不忍再说下去,转开了头。 李太后心也是沉沉的,还是打起了精神安慰霍太后,“姐姐,皇上不是一直在找世外异人,想要给明珠改命吗?如今距离主持所说的日期,还有好几年了,皇上肯定能找到的,你就放心吧,皇上是不可能看着明珠有事的。” 说是在安慰霍太后,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霍太后看了看李太后,还是没有将心里的担忧说出来,只是祝福李太后,“此事,千万不能透出一点口风给央央,央央素来把明珠看成了自己的眼珠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承受不住的。” “这我肯定知道,”同昌大长公主疼爱明珠的心,李太后是看在眼里的,“姐姐,此事也只有皇上,你和我知道了,我是绝对不会露出口风让央央知晓的。” 霍太后虚弱的点了点头,李太后见霍太后精神不好,并劝道,“姐姐,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别说话了,先躺下休息,待会皇上过来了,我会跟皇上好好说的,至于明珠那边,有皇上,想来也不用太担心。” 霍太后也没有勉强,顺从的让李太后扶着躺好,李太后掖好被子之后,还不忘嘱咐,“妹妹,以后就让阿离在寿康宫吧,也名正言顺些,皇上来了,你就跟他提,说是我的意思,明珠那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李太后手一顿,她听出了霍太后话里的意思,一方面是为阿离,最主要的一方面还是为了自己,眼眶发酸,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不忘为自己打算。 自从姚贤妃被昭宗帝禁闭之后,一改往日的热闹喧嚣,棠梨宫渐渐的就好像被人遗忘了一般。这在宫里也是极其正常的,后宫里从来不乏受宠的妃嫔,也不差失宠的,从来目光所向的是高高在上的,又有几个会记住低在尘埃中。不光宫里如此,在民间,也实属平常,人人都想从他人身上得到好处,真正靠自己创出一片天的有几个? 自从才人叶氏进宫之后,因为昭宗帝时常的召幸,棠梨宫才再次展现它的真实面目,主殿明瑟殿也引了不少人注意的目光,因为紧闭的殿门,才转移了不少人的注意,但依旧还有些不死心的人想要借着明瑟殿让自己再升一级。 禁闭中的姚贤妃并没有如人口中所述,已经神智失常之类的,此刻,正饮用上贡的春茶的姚贤妃从容、优雅的仪态,依然如往常华贵明艳的姚贤妃一般,仿佛她并没有失宠,还是从前跟熊皇后分庭抗礼的姚贤妃。 虽然禁足在明瑟殿,用度亦如往常,熊皇后是跟姚贤妃不对付,从前掌握宫权的时候,是有克扣过明瑟殿的用度,姚贤妃也不是省事的,硬是让皇上对熊皇后不满,司马淑妃协助熊皇后之后,明瑟殿又恢复了往常,姚贤妃也十分的安分,安分到有些时候都能忽视她的存在。 用帕子擦了擦嘴,姚贤妃站起身来,孔三贵忙上前,伸出手臂,姚贤妃下了炕,准备出去散散心。 姚贤妃当年选中棠梨宫明瑟殿作为自己的居所,除了棠梨宫的地段离乾清宫是继景仁宫之后最近之外,也是因为棠梨宫景致却是不错,明瑟殿的后花园在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姚贤妃当权的时候,对于明瑟殿的工程也没少用心,不然在姚贤妃失宠之后,新进宫的妃嫔没少在熊皇后的耳边说三道四。 第三百三十一章 司马淑妃掌管尚宫局之后,是把尚宫局上下都清理了一遍,姚贤妃曾经安插的势力也拔除的十之**了,剩下的一二分还是从前陈氏和江氏的遗留下来的,至于怎么到了姚贤妃的手中,却是还得感谢姚贤妃的生母姚江氏。 在禁闭后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姚贤妃都处于癫狂状态,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被前成王妃江凤栖给牵连,她也只以为皇上不过是做出一番姿态给外界看,待到事情差不多了,她依旧还是从前的贤妃娘娘。 一日日的等待中消磨了她的期盼,不甘、怨恨、诅咒……中,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直到无意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状若女鬼的模样,姚贤妃才悚然惊醒过来,如今的她已经失去了一切,但她却不能因此一直消沉下去。 无论如何,她是一定要走出棠梨宫,要让所有人看到她姚贤妃不是轻易被打倒的,她要告诉皇上,他对她所做的一切是有多么的愚蠢,她还要让自己的家族重新风风光光的回到京城,让人再也不敢小瞧。 对于姚贤妃的振作,除了她从姚府带进宫的茜草、茜萍及她施以手段笼络的几位宫人之外,是真心的为她欣喜,为了表示感谢,茜萍和茜草足足茹素三个月,这也让姚贤妃更加的充满雄心壮志,在宫里,再度爬起来的人不在少数,她姚氏淑艳绝对是其中一人。 姚贤妃明白,在自己经历这一变故之后,从前的势力不复存在。她所要做的是低调,让那些误以为她已经败落的人放松警惕,这样才能保存实力,扩大势力。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给人一击。 也是因为这一击,姚贤妃大概上是明白皇上为何如此对待自己,先帝吃够了外戚带来的祸端。皇上是不可能再走一道,父亲年富力强,又身居高位,再往上走也不是不可能,自己现在虽然没有皇子,不保证将来不会有,如此看来,绝对会影响到定王的地位。 当然,姚贤妃是绝对不会承认皇上是真的在乎皇贵妃。皇位的继承人也绝对不会是皇贵妃所出的洛王。在她看来。皇上之所以如此抬举顾氏,不过是因为现在的顾氏正如孝宗帝时期的杨氏一般,皇上需要的是一个机会。彻底拔除顾氏的机会。 为什么说姚贤妃如此的自信,那是因为齐氏素来出情重。不管是开祖皇帝以及每一代皇帝,都有一位挚爱的女人,就拿子嗣来说,相对于前朝庞大的宗室体系,大齐皇室可以说是子息不丰。孝宗帝的杨氏因为小产不能再生育,所以才有孝懿太后所出的两个嫡子一个嫡女,要不是先帝为了压制陈氏所出的前成王,恐怕也只有霍太后所出的嫡子嫡女了。 皇上若是真的在乎皇贵妃,怎么可能由着宫里一个又一个皇子公主出生,特别是洛王出生后不久,白婕妤的妹妹就有了喜讯,还顺当的生下了六皇子,一个地位低下,又无势力的嫔妃生下皇子,肯定背后是有人在护着,这其中,不乏皇上的手笔。 想到这里,姚贤妃心中极为苦涩,看来这位白美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简单,当年秦婕妤的事情之后,皇上很是厌恶被人算计,曾经就有一位很是得宠的昭仪犯了皇上的忌讳,用了熏香想要迷惑皇上,在事发之后,直接赐死,连带了家人。 至于白美人生了皇子之后只封为了美人,没有更高的位份,连带六皇子记在了万修仪的名下。姚贤妃充分的相信,这不过是皇上在护着白美人罢了。皇上素来就喜欢用这一手,明面上压着,暗地里护着,不就是为了转移人们的注意力。只可惜,皇上在政事上精明无比,在女人上面,还是不够。 听着孔三贵的汇报,姚贤妃心里十足的得意,不过是个小小的贱婢罢了,她原本是不看在眼里的,既然皇上重视,那就让她好好的扬名一回,心里也有了主意。 姚贤妃低声对孔三贵吩咐一通,孔三贵面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反而还补充了两句,姚贤妃的神情越发的满意起来。 等孔三贵走了之后,茜萍走上前来,望着孔三贵消失在拐弯处的背影,赞赏道,“三贵如今是愈发的沉稳了,也不枉娘娘之前如此用心栽培。” 姚贤妃得势的时候,孔三贵没少耀武扬威,自从姚贤妃禁闭明瑟殿之后,孔三贵开始低调起来,话比以前少了,但是每次都能说到点子上,姚贤妃原先还是有些看不中孔三贵,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越发的信任起来。 “倒是本宫看走了眼,这个三贵还是有几分忠心的。”姚贤妃眯眼看着湖面上开放正好的荷花,“如今本宫倒是知道那些人能重用了,以后你们两个对他说话也客气些,别呼来唤去的。” 茜萍和茜草齐齐福身,姚贤妃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茜草见气氛不错,开口笑道,“娘娘您如此看重三贵,就不怕奴婢跟茜萍心里不舒服?” “你心里不舒服,可别拉上我,”茜萍揭破茜草的小心思,直接开口。 “行了,你们两个就别斗嘴皮子了,”姚贤妃心情颇好的笑道,“还打量本宫不知道你们俩的小心思,新送进来的料子,你们自个儿选吧,也别想着给本宫了,各自做一身吧。” 茜萍和茜草一左一右的环住姚贤妃,茜草难得恢复从前在闺阁中小女孩的性子,“娘娘,奴婢再怎么打扮都是这个样,还不如花点心思打扮娘娘,奴婢看着也舒服,对对对,娘娘就应该这般笑。” 姚贤妃又是无奈的摇头。 主仆三人说的正高兴,孔三贵突然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倒是把三人给吓了一跳,姚贤妃最先回过神来,看着脸色突变的孔三贵,沉声吩咐道,“先不说话,回到内殿再说。” 孔三贵点了点头,扶着姚贤妃不紧不慢的往寝殿走去,茜萍和茜草对视一眼,也收住了脸上的诧异,恢复到一贯的恭顺。 这一幕落到正在假山附近打扫的宫女眼中,茜萍似是不经意的扫过,嘴角一抿,给了茜草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等姚贤妃回到了寝殿之后,打扫的宫人环视了一下四周,开始准备离开,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异样来,直到走到殿门口的时候突然被两个小太监拦住了,宫女挂上讨好的笑容,从袖子中掏出了荷包,准备说上两句话,就听到背后,“这个时候出殿门做什么?这花园都还没打扫完呢。” 听得声音,宫女笑眯眯的转过头,想要说两句好话,刚一转头,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说话的不是别人,真是姚贤妃身边的大宫女,茜草。 茜草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太监掏出帕子捂住宫女的嘴,然后几个太监上前去,将宫女迅速的拖走,茜草也跟着上了前去。 回到内殿之后,姚贤妃让殿内的宫人都下去了,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本宫的嘱咐你都忘记了吗?” 为了防止让其他人发现端倪,姚贤妃是特意嘱咐了她信任的人,面子功夫一点要做好,不能让人发现蛛丝马迹。 孔三贵用袖子擦了擦汗,整个人还处在激动中,还没有平复下来,深呼吸好几下之后,才开口,语速倒是比平常快了几分,“娘娘,您之前让奴才查顾氏,奴才刚刚得知……” “可是查到什么了?”姚贤妃还没等孔三贵话说完,激动的坐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孔三贵,孔三贵一惊,倒是吓了一跳,嘴边的话都差点吓没了。 茜萍也有些着急,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没见娘娘在问你话呢,赶紧说啊,怎么就像个木头人了。” 孔三贵按捺住内心的波动,咽了咽口水,“娘娘,奴才去查顾家的底的时候,倒是没有查到什么,反而得到一个连广平候都不知道的消息。” 姚贤妃和茜萍都一脸急迫的看着孔三贵,孔三贵为了加重话里的可信性,一字一字的说道,“大觉寺上任主持曾给皇贵妃算命,说皇贵妃活不过三十,这消息只有先帝和当今皇上以及曾经服侍上任主持的和尚才知晓,奴才为了以防万一,已经命人将他看住了,不会让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什么,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姚贤妃都愣住了,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得知这一消息,从前许多不明白之处也都慢慢想明白了。难怪先帝封顾明珠为皇贵妃,难怪两宫太后如此宠爱,难怪皇上对她也是如此的包容,难怪皇上会让皇贵妃诞下皇子,缘由是在这里。 如果皇上真的打算彻底的拔除顾氏,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百年顾氏,枝繁叶茂,真要彻底拔除,那绝对会动摇大齐的根本。更不说顾氏有两位颇有势力嫡公主,顾氏三兄弟跟皇上及康王也交好,而且,皇上还是顾老爷子教出来的。真要动顾氏,在情面上也说不过去。 洛王身份再高如何,待洛王长大,皇贵妃早已不在,没了生母的皇子,要面对的境况可想而知,就算顾氏有心扶持,可是顾氏的祖训清楚明白,绝对不会参与到储位之争。这一方面,她是看的很明白,不管是老平国公,还是现在的广平候,从来没有真正参与到储位之争中,不过是顺了当权者的意思罢了。 姚贤妃震惊之后,很快又有新的疑惑,照说,同昌大长公主如此疼爱皇贵妃,广平候世子、平宁侯、平国公可以说是把皇贵妃捧在手心里,皇贵妃要是真的活不过三十,为何一点动静也无? 第三百三十二章 恢复理智的茜萍也想明白了,盯着孔三贵,似乎要辨认他话里的真实性,“你说的可是真的?为何一点风声都没有?” 同昌大长公主怎么可能看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哀痛的一幕在自己眼前发生,肯定是要绞尽脑汁给皇贵妃续命,姚贤妃相信,为了皇贵妃,同昌大长公主是不介意双手沾满鲜血的。 对于姚贤妃和茜萍的疑惑,孔三贵也给出了答案,“奴才问过了,是先帝下的禁口令,为的就是防止同昌大长公主伤心,娘娘,您还记得,当初先帝在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召了不少的和尚道士,母后皇太后一向不太待见那些所谓的修道之人,对于皇上的召见,母后皇太后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而且,这些年,圣母皇太后也时常召见所谓的世外高人,您说,会不会?” 先帝为何将此事压下的原因很简单,还是在顾虑同昌大长公主,这世上真正让先帝在乎的人,无非就是生母孝懿太后、母后皇太后霍氏及所出的文忠太子和昭惠太子、阳平长公主、同昌大长公主了。大了同昌大长公主十多岁的先帝可以说是又是兄长又是父亲,一桩桩都是在为同昌大长公主考虑。 皇贵妃是同昌大长公主闺中密友兼妯娌唯一的血脉,可以说在同昌大长公主和广平候心中,份量要比他们亲生骨肉还要重些。母后皇太后跟圣母皇太后情如姐妹,圣母皇太后为了照顾母后皇太后还特意搬到寿康宫,朝夕相处之下。圣母皇太后心里肯定有数,不然也不会出面处理这些事情了。 姚贤妃陡然松了口气,原以为是自己最大的对手,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内情。虽然跟原先的猜测有些出入,事情到底不会朝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一幕发展了。 不过素来谨慎的姚贤妃,在得知此消息之后,还是要保证它的真实性。“三贵,你找个机会,亲自去问,看看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孔三贵点头,也是一脸的慎重和小心,“奴才知道了,但是,这万一要是真的,娘娘。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茜萍一脸急切的看着姚贤妃。希望她能有个完美的主意。 姚贤妃皱眉想了想。摇了摇头,似有不甘心的加重,“不管是否属实。此事万万不能泄露出去,绝对不能让人得到一点风声。” 孔三贵老实的点头。茜萍却是不解了,“娘娘为何,皇贵妃短命,这可是好事,我们可以接着这个再得皇上的宠爱,”说着,一个绝妙的主意就冒了出来,“娘娘,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娘娘不正好认识一位得道高人吗,奶娘对他有恩,如果他能替皇贵妃改命,不光两宫太后重视娘娘,恐怕顾氏也会将娘娘当成恩人,娘娘到时候的身份绝对不一般,老爷重回官场,也是指日可待的。” 茜萍所说的,姚贤妃早就想到了,跟顾氏交好,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但是,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姚贤妃要是摇了摇头,心有不甘道,“你说的这些本宫明白,可是,你想过没有,万一皇贵妃改命成功,将来绝对会是本宫最大的对手,皇贵妃可是顺利的诞下了洛王,就算本宫幸运,诞下皇子,终究还是比不过洛王,顾氏怎么会放弃一个留有顾氏血脉的皇子反而去支持毫无关系的皇子?就算本宫能有法子让他们低头,同昌大长公主的性子可不是好惹的,还别说她的三个儿子,真要斗,本宫不是他们的对手。既然如此,本宫还不如将消息瞒住,看看能不能再做点什么顺水推舟,本宫就算得不到什么好处,也能出了一口心中的恶气,说不好,皇上还得感激本宫。” 听得姚贤妃的一番分析,茜萍脸色有些发红,孔三贵还是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只是低垂着的头,没人看到他嘴角飞快勾起又落下的一抹带着,讥嘲的笑。 自从被禁闭在明瑟殿之后,茜萍朝思暮想的就是如何让皇上解除对姚贤妃的处罚,姚贤妃再次获得皇上的圣宠,姚府恢复到从前的地位。听得姚贤妃透彻分析,茜萍也知道自己是急昏了头,“娘娘说的是,是奴婢想岔了。” “这不怪你,”姚贤妃语气柔和了不少,“这确实是难得的机会,本宫把握住的话,日后的荣华富贵是少不了。但是,本宫不是圣母皇太后,可以跟母后皇太后毫无芥蒂、亲如姐妹,本宫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跟顾明珠交好,要本宫朝顾明珠低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下巴微扬,一如从前闺阁中骄傲、高高在上的贵女,“何况,顾明珠死了也好,也省去了本宫许多麻烦。” 从前她还在烦恼,要怎么样彻底的将顾明珠打倒,如今倒也不怕了,就算她能得众人喜欢,可那又如何?命不长,想做什么都枉然。还不如转移注意力去对付其他对手,也省了不少力气。 茜萍仔细想了想,也明白了姚贤妃话里的意思,莞尔一笑,“还是娘娘高见,这样一来,到还真的省心了不少。” “娘娘,奴婢有事求见。”这时候,茜草的声音响起,茜萍脸上一喜,对姚贤妃说道,“看来茜草是处理妥当了。” 走进内间,茜草敏锐的发现气氛不对,经历低谷也让她真正的成长了不少,在无关紧要的时候可以活泼些,在重要的时候一定得稳住。 行礼之后,茜草不紧不慢的汇报,“娘娘,奴婢已经查清楚了,这个宫女是皇甫才人的人,是替了前不久惹怒娘娘的宫人,”说着脸上也带了几分的羞愧,“这次是奴婢失察了,幸好发现的早,不然就有可能中了皇甫才人的道。” “这没什么,”姚贤妃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眼睛却眯了起来,闪烁着某种算计的光,“看来这位皇甫才人却又过人之处,也罢,此事先暂且搁下,你们两人这几日,把明瑟殿再好好的清理下,本宫可不想因为这些钉子坏了事。” 茜萍和茜草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欣喜之色,她们早就想如此做了,可是姚贤妃一直压着她们,她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下次可能好好的出口气了。 对于迎面而来的问候声、讨好声,张超面色没有丝毫的波动,间或跟关系较好的寒暄几句,依旧从容不迫的往乾清宫走去,到了乾清宫上书房门口,见站在门口候着的一排宫人,张超心里有了数,理了理衣裳,恭敬的朝书房内走去。 “事情妥当了?”昭宗帝放下折子,让张超起身,淡淡的说道。 张超沉声回答,“是,事情如计划发展,姚贤妃没有丝毫的怀疑。” “唔”昭宗帝又拿起折子,似是不经意的问道,“今日洛王做了什么?” 为了防止儿子过早的承担肩上的责任,顾明珠要求周边的人唤洛王为五皇子,不过在昭宗帝这里,依旧唤他为洛王。关于这个,顾明珠跟昭宗帝有无数次争议,至于争议的结果,从五皇子和洛王两种称呼中可以看出。 张超的面皮动了一动,深深的吸了口气,语气听着平常,依旧有些波浪起伏,“皇贵妃翻出了一本古方,想要学着制胭脂,洛王于是兴冲冲的带了宫人去御花园采花。奴才过来的时候,司苑司的掌印太主管拉着奴才的手哭了好半晌。” 张超说完之后,孙耀的脸就侧开了,肩膀微微的耸动。 昭宗帝这时候也没有心思批阅折子了,揉了揉眉心,显然也很无奈。他也想不到从前乖巧听话懂事的阿离,怎么突然就变得十分的调皮捣蛋,没有一刻能安生。这个儿子他倾注了很多心思,奈何有个跟他不对付的娘亲,以及,百依百顺的祖母。昭宗帝一想到这些,突然觉得头疼无比,国事都没有如此让他头疼过。 心里也在暗暗庆幸,幸好当初他咬紧了牙只要一个,要是再多要一个,他是绝对吃不消了。虽然坚持只要一个,是因为不想再让明珠经历一会生产的难关,女人生育太多会耗费气血,他只希望能跟明珠白头到老,子嗣,有阿离足够了。 孙耀狗腿的给昭宗帝上了茶,讨好的说道,“陛下,洛王年纪还小,真是调皮的时候,待大些进了南书房,有太傅传授知识,就会好些了。” 相对于孙耀的乐观,昭宗帝却不这样想,他绝对能相信阿离进了南书房,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那些太傅肯定三天两头的跟自己抱怨,到时候自己头会更疼。 这小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小小年纪,就极会看眼色,从前还有些怕自己,现在自己要不拿出点为君者的威严还真的压不过这小子。每次自己真要下手的时候,就会有一大堆人出来说好话,其他的人还好说,主要还是拗不过李太后。 霍太后是在阿离两周岁之后不久仙逝的,一直相依为命的人陡然去世,不光是明珠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李太后更加是接受不了,幸好有阿离在身边陪着她,李太后才慢慢的缓过神来,于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阿离身上。 昭宗帝虽然面冷寡言,实际上却是极为重情之人,也是十分的孝顺,李太后几乎不会干预政事,对于要维护的人可以难得的跟皇上叫板,无形之中也就助长了五皇子阿离的气焰。 第三百三十三章 昭宗帝冷哼一声,如果明珠不拖他后腿,他绝对能把阿离的性子扳过来,明珠的意思他也清楚,之所以什么都不说,由着他们,不过真好顺了他的意罢了,“此事你派人禀告太后一声。” 摘御花园的花虽然不算什么大事,肯定会有人报到皇后那边去,还不如让太后出面处理,反正都知道太后疼爱五皇子,也是说几句酸话。 孙耀点了点头,示意张超先下去,瞅了瞅时辰,孙耀吩咐小福宝服侍好昭宗帝之后,就去了寿康宫,还没有走出乾清宫的宫门,就被张超抓到一边。 孙耀从张超手中抽出手,环视了一下四周,低声斥道,“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教你的都忘了?” 张超的木脸带了几分谄媚,“师傅,您教的都记在心上呢,就是有个疑惑,贤妃娘娘那边该怎么做?皇上是一句话都没说啊,这心里不是没底吗?” 孙耀敲了一下张超,“亏的以为你平时多机灵,到了这时候脑子生锈了?皇上不问难道你就不会想啊,皇上既然把事情教给你处理,肯定是相信你的本事,你现在把我扯到一边,叫我以后怎么在皇上面前说你好话?” 张超带了两分为难两分苦恼两分纠结,“师傅,虽然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对于皇上的心思把握怎么能及得过师傅您?师傅,您老人家就发发善心,告诉徒弟到底该怎么做。” 这话倒不是假话,而是真的是张超的肺腑之言,他虽然是孙耀一手培养出来的。可到底比不过孙耀在昭宗帝还小的时候就在身边服侍,脾气性情都能把握。昭宗帝心思一向深沉,很难让人猜透,所以每次张超都会像孙耀请教一番。 孙耀叹了口气。勾了勾手指,张超将头凑过去,孙耀低声说道,“贤妃娘娘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想必你也清楚,皇上为什么还要留着贤妃娘娘兴风作浪,肯定是有其考量,你呢,也不要想太多,皇上如果临幸了谁,宫里又有谁育有皇子公主,你就将消息传到明瑟殿去就行了,记住。千万要注意。不能让贤妃有机会走出明瑟殿。” 张超顿时松了口气。“多谢师傅提点,徒弟明白了,不会让师傅失望的。” “你呀。也别想太多,”孙耀拍了拍张超的肩膀。“还是那句老话,忠诚是首位,但也得动动脑子,别到最后成了愚忠。” “是是是,”张超忙不迭的点头,“徒弟知道,一直铭记于心,师傅,那徒弟去安排了。” “嗯”,张超点了点头,还是嘱咐了一句,“你谨慎点,贤妃是个极其精明的人,别让她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毁了皇上的计划。” “是,”张超躬身作揖,“师傅,徒弟没有意义了,师傅您先走吧。” 孙耀点了点头,朝寿康宫的方向走去。 “云坠,赶紧去看看阿离来了没有啊?”李太后不停的朝外看,见外头没有动静,就催促起云坠来,嘴里还在嘀咕,“这都什么时辰了,阿离肯定饿了,”又急忙的转过头问踏春,“吩咐准备的点心弄好了没?” 踏春福身,微微一笑,“太后娘娘,奴婢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五皇子过来了。” 李太后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又催了身边的宫人出去看看情况。 守在寿康宫宫门口的云坠老远就看到皇贵妃的仪驾,连忙走上了前去,宫人将步辇停下,云坠福身行礼,步辇中这时候走出一个约莫三四岁、粉雕玉琢如同玉般捏就的仙童,看到云坠,一蹦三跳到了云坠面前,极其担忧的问道,“嬷嬷,可是皇祖母有不舒服了?” 云坠摇了摇头,不由得放缓了语气,“太后娘娘很好,就是看到殿下还没过来,就命了奴婢出来看看,殿下,那我们先进去吧。” 五皇子阿离点了点头,主动牵着云坠的手,嘴里道,“那赶紧进去吧,不能让皇祖母久等了。”拉着云坠就往寿康宫跑。 云坠一边尽量放缓动作,一边说道,“殿下,皇贵妃娘娘还在后头呢,等等皇贵妃一起吧。” 五皇子阿离停下脚步,一脸狡黠,“阿娘在关雎宫做胭脂呢,要过会儿才能来呢。” 云坠顿时哭笑不得,五皇子阿离又用了皇贵妃的仪驾,摇了摇头,注意力就被拉着她跑的五皇子给转移开,不停的嘱咐五皇子阿离小心些。 还没到西暖阁门口,李太后听得动静早早的出来,见到阿离,俯下身子,阿离也飞快的跑到李太后的怀中,两人紧紧相拥,好似多年没见。 其实吧,满打满算,五皇子阿离离开李太后不过才两个时辰不到。 自从霍太后仙逝之后,李太后并没有搬到之前就安排好的寿宁宫,一直住在西暖阁内,基本上保持东暖阁的格局,作为了五皇子阿离的居所。在霍太后仙逝之后,李太后的伤心是能想象得到的,出乎人的意料,李太后好似一直都没有从霍太后仙逝的阴影中回过来神,依旧保持了以前的作息,这让昭宗帝也是担忧不已,最后让李太后教养五皇子阿离,霍太后这才慢慢的缓过来,五皇子阿离也就成了李太后的精神支柱。 要是一会儿没有见到五皇子阿离,就会催促人去找五皇子阿离,五皇子阿离虽然调皮掏蛋,却是个十足孝顺的孩子,也让李太后更加不知道该如何疼爱他才好。 亲昵完了之后,五皇子阿离牵着李太后的手,绘声绘色的讲了他今日做了些什么,把李太后逗得眉开眼笑,踏春这时候将准备好的点心端了出来,五皇子细细看了之后,挑了一块他认为最好的放到李太后的唇边,李太后顺手就想喂五皇子阿离,五皇子坚持要给李太后,李太后不忍负了孙子的好心,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张嘴接过,等一块点心完了之后,五皇子拿了一块放入口中,又拿了一块递给李太后,等嘴里的点心吃完之后,小大人般的说道,“皇祖母,点心不能多吃,不然待会儿就吃不下晚膳了。” 李太后搂着五皇子阿离,点点头,认真道,“嗯嗯,我们阿离说的真对,点心不能多吃,”转过头又吩咐踏春,“端下去你们几个自己分了吧。”又一脸疼爱的掏出手帕给五皇子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污迹,“你阿娘的胭脂做的怎么样了?” “说是还要等几天呢,”五皇子仰着头,“皇祖母,我跟阿娘商量好了,第一盒胭脂要给皇祖母,等到了国宴的时候,皇祖母要擦上,那样所有人都要羡慕阿离有个年轻漂亮的祖母了。” “哎哟,我的乖孙孙,”李太后紧紧搂着阿离,又亲了一口,“你皇祖母老了,不能再用这些了,别人看了会说祖母是个老妖怪的,就让你阿娘用吧,你阿娘年轻,就是要多打扮打扮才好嘛。” “皇祖母,”可以拉长的音调,似撒娇似不满,“明明您还是如此的年轻,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您都答应了阿离,要长命百岁的,您要是再这样说,阿离就不开心了。”说着,低下头,一副伤心委屈的样子。 虽然知道阿离是在做戏,李太后还是有些不忍,“是皇祖母不对,阿离就大人有大量,原谅皇祖母吧,以后皇祖母绝对不说这样的话了。” “真的?”阿离歪着头,显然还是有些不相信。 “真的!”李太后加重了真实性,还点了点头。 阿离满意了,站起身,认真的看着李太后,“这样就对了嘛,皇祖母要每天都要这样开开心心的才好呢,阿离就能放心不少,”看了看窗外边,麻利的下了炕,拉着李太后的手,“皇祖母,去花园里走走吧,看看我今年种的小树长高没?” 李太后下了坑,牵着五皇子的手,“你上午不是才看过了吗?这么一会儿工夫怎么可能看的出来。” “看得出来看得出来,”五皇子转过头,认真说道,“阿娘说了,阿离每天吃饱饭多跑跑,能很快长高,我每天都有给小树浇水又陪它说话,它肯定跟阿离一样,不知不觉就长高了。阿离要跟它比比,不能让小树长得太快,超过了阿离。” 听着阿离童言童语,李太后认真的点头附和,“是的,我们阿离是世上最优秀最聪明的孩子,不能让人超过。” 阿离裂开了嘴笑,又讲起了他种树的经历来,听得次数足以倒背如流的李太后一如她第一次听到一般捧场,目光就没有从阿离身上移开过。 寻雪和踏春听着五皇子清脆飞扬的声音越来越远,对视一笑中,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看来主子在天之灵,见到这一幕也该放心了。 霍太后仙逝之后,身边服侍的宫人分了一些到平宁侯府阳平长公主身边,分了一些给顾明珠和五皇子,分了一些给同昌大长公主。按霍太后的意愿,作为母后皇太后身边得用的嬷嬷,是要给顾明珠的,是寻雪和踏春求了霍太后,依旧留在寿康宫,虽然明面上是服侍李太后,实际上却是服侍五皇子。 [读小说请进入“热-门@小#说&网”] “娘娘,洛王再如此肆意下去,这宫里可是真的乱了套了,”叶美人,也就是从前的叶才人,去年有了喜被封为美人,奈何好景不长,在处罚一个看不顺眼的采女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流了产,也伤了身子,泪如雨下,一副遭受暴风雨打击的小白花柔柔弱弱的模样,好似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皇上是从来都不说下,娘娘您可是一宫之后,再这样下去,定王名声也不好听啊。” 第三百三十四章 熊皇后猛然阖上茶盖,清脆的响声吓了叶美人一跳,叶美人顿时就闭上嘴巴,心里是忐忑、惊喜,忐忑的是不该拿了定王说话,熊皇后就此一子,素来看的极重,可是她要不拿了定王说事,皇后又怎么可能在乎她说的话?惊喜的是,皇后总算是听进去了她的话,该死的洛王就该好好的惩罚下。 想到洛王,就不由得想起了洛王的生母皇贵妃,叶美人的脸扭曲了起来,进宫之前她就听过皇贵妃,从前是比公主还高贵的郡主,现在是比皇后还要贵重的皇贵妃,受尽人疼宠,怎么能不让眼红?在进宫之后,看到皇贵妃的仪驾,心里的火怎么也平复不了,为什么世上居然有如此幸运的人,她不甘心。 她不是没有想过法子想把皇贵妃给拉下来,就算她身份不如皇贵妃如何,只要有心,照样能成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贵妃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不简单,自己是根本呢就没有法子接触到皇贵妃。 特别是在流产之后,她相信肯定是皇贵妃动了手脚,不就是自己在洛王的面前说了两句酸话吗?居然下如此狠手,也是个有心计的,居然让太后出面,将过错都推到了自己身上。孩子是自己的指望,皇贵妃出手可真狠,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这叫她如何甘心?她要报仇,要给自己苦命的孩子报仇。 叶美人眼里的仇恨自然是逃不过熊皇后的眼睛,心里叹道,这个叶美人也真够蠢的。皇贵妃是她能攀扯上的吗?不用想都明白叶美人为何在这个时候巴巴的跑来景仁宫告状,她也不想想,洛王可是太后的眼珠子命根子,动了洛王。下场可想而知。 从前看着是有几分聪明,也动了心思想要抬举,现在看来所谓的“才女”名头不就是因为读了几本书,识得几个字罢了。总算是明白她父亲这辈子为何不能走的更高了,有其女必有其父! “叶美人,你这胆子也真够大的,居然敢攀扯洛王。”熊皇后也不想跟叶美人废话,跟一个脑子不清楚的人交流只会浪费自己的时间,“你好歹也是宫里的老人了,难道还看不明白洛王是你能背后闲话的?” 叶美人脸色一变,眼神更加的凶狠,她当然知道。整个大齐无人不知洛王受宠的程度。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想拉拢皇后。俯跪在地,带了颤抖,“皇后娘娘。那您就真的没有担心过?” 熊皇后脸色一变,就要呵斥叶美人。这时候心悠忙喝道,“大胆叶美人居然敢翻上,娘娘,奴婢看叶美人也该学学规矩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熊皇后深吸一口气,脸色也缓和不少,落到叶美人身上的目光让叶美人如芒在背,心悠使了个眼色,熊皇后不紧不慢的说道,“美人叶氏,行为不检,言语间多有冲突本宫,念其伤心失子,也情有可原,着闭宫半年,静心平气。” 说完,不等叶美人反应,就有宫人捂着叶美人的嘴拖出殿外。 心悠看了看熊皇后,滋味莫名,皇后到底还是心慈手软了,不过细细想想,若不是如此,恐怕皇后娘娘的地位就真的不保了。 “心悠,吩咐内务府,把叶美人的绿头牌撤了吧。”熊皇后单手支额,一副疲惫的样子。 心悠走到熊皇后的背后,给她按揉起来,“娘娘,听说明瑟殿今日处置了一位宫婢,是叶美人的人。” 熊皇后顿时坐直了身子,眼里的杀气一闪而过,“查出了原因没有?” “奴婢无能。”心悠低垂着头,也不解释。 熊皇后挥了挥手,表示不责怪心悠,“这不怪你,姚氏的本事本宫是最清楚的,就算她低沉失落的时候,明瑟殿虽然安排了不少人进去,但根本就接触不到她,她身边的两个大宫女是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本事也学了几分。如今她恢复过来,恐怕明瑟殿要恢复从前了。”从前的滴水不漏。 心悠没有说话,菊香和荷香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熊皇后似在喃喃自语,[读小说请进入“热-门@小#说&网”]“本宫如今是看不明白姚氏了,按理来说,以她的性情,肯定会做些什么引起皇上的怜惜,这次居然老老实实的守在明瑟殿,真不是她的风格。”从前都是如此,每次做了什么事情惹的皇上不满,总会哄得皇上心软,然后继续跟自己打擂台,这次,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心悠偷觑了两眼熊皇后,心里琢磨了一下,明白了熊皇后此刻的心理活动,“娘娘,明瑟殿就算被贤妃娘娘打理得水泄不通,总会是有漏洞的,而且,安插在明瑟殿的钉子并完全没有被清除,做的小心些,说不定能让贤妃跟以前一样。” 熊皇后摇了摇头,“恐怕姚氏已经发现了本宫动的手脚,明瑟殿的摆设都更换了不少,姚氏之所以没有彻底的清除,她肯定会借着这些做一番手脚。说不定,姚氏现在就在等着本宫动手,再反手陷害本宫一把,这是她从前惯用的。心悠,你是没有跟姚氏打过交道,你要是跟她接触过之后就会知道她是个极其心狠手辣的人,不光是对别人,对自己也是如此,当年本宫屡屡被她陷害差点不能翻身,就是她拿了自己做筏子,要不是皇上明见,说不准本宫就真的被她陷害成功了,心悠,对于姚氏,可是千万不能放松的,稍不注意,你就无立锥之地。” 熊皇后从来没有人如此评价一个人,心悠面色一重,“是,奴婢知道了,之前是奴婢浅见了。” “皇后娘娘,定王殿下、遂安公主求见。”传唤太监的声音响起。 熊皇后面色一喜,忙端正了坐姿,“宣。”然后低声对心悠吩咐道,“此事稍后再议,去把本宫准备好的白毫银针和西湖龙井端出来,还有点心。” 心悠福身行礼,悄悄的退了出去。 遂安公主正在蔻年华中,容貌三分随了昭宗帝,余下的七分随了熊皇后,虽然姿容不是一等一,作为嫡公主,并无骄傲跋扈,眉眼温和,姿态娴雅,很符合公主的身份;定王比遂安公主要小,作为皇后嫡子,也承受了不少人希望,但并没有为君者的气场,温和大方的气度显示他良好的教养。 作为同母的姐弟,遂安公主和定王虽然相处的时日有限,但两人的感情是极其深厚的。 熊皇后看着一子一女齐步进来,眼眶有些发红,女儿倒还好,因为到了说亲的年纪,见到的时日要多些,而儿子,自从开府之后,见到的机会就少了。本来是可以时时召了定王进宫,但又怕太后和皇上不满,只能强忍着。 每每想到这里,就恨不得生啖陈国公,要不是他踢了洛王,让太后和皇上震怒,陈国公爵位降了也就罢了,让他分出宫也就罢了,怎么自己的儿子也要早早的开府?这根本有违祖制,凭什么陈国公犯下的错要自己儿子承担?这无形之中,在降低儿子在朝中的影响力,他可是皇上的嫡子,将来的皇上啊! 熊皇后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年陈国公犯下殴打洛王的罪行之后,听得太后对儿子的处罚,她跟德妃盯着烈日跪在乾清宫门口求情的情景。那时候她除了恨陈国公,也恨洛王,如果不是他,儿子也不会落到这一步。 在儿女的面前,熊皇后还是很好的掩饰住了内心的激愤,脸上是亲切和煦,拉着定王的手问了近况,虽然这些她早就知道,但要亲口问了才能放心,她是最清楚不过自己儿子脾气的,温和、大度、谦虚、体谅,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这才让她无法放心。 自从五皇子阿离学会说话走路之后,关雎宫就从来没有平静过,这不顾明珠被自家调皮儿子气得直发颤,这个阿离,就不能有一刻安分的时候? 当然,她是不敢向李太后寻求帮助,在阿离出生之后,顾明珠很不情愿的承认,自己在李太后心里的地位是直线下降,绝对不会超过了阿离去。 这边顾明珠气的吐血,那边阿离却是得意不已,看到阿离得意的模样,顾明珠只磨牙,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放养政策起来,从前的阿离多么听话多么懂事,跟现在完全成了天差地别。 她打着商量的语气,“阿离,听阿娘的话,等你再大些,阿娘就让你去骑马,可以吗?”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阿离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上次阿娘说带阿离游泳,结果阿爹一开口阿娘就反悔了,现在你又想哄骗我,说什么让我长大了些去骑马,待我再长大些阿娘肯定又说骑马怎么危险怎么危险,想法子引开我的注意。阿娘啊,您就不能换换招数,都太老套了。” 被自己的儿子指责自己的招数不够新颖,顾明珠顿时哭笑不得,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精怪了,说一句话拿十句话顶自己,句句都能到关键处。 顾明珠板脸,企图能唬住阿离,奈何五皇子阿离早就看多了,也不以为怪,反而点道,“阿娘你这表情不对,要再严肃点才是,您这样子,根本就吓唬不了谁。” 好吧,说不过,唬不住,那就只能采取最原始的办法,捉住之后狠狠的教训一通,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五皇子阿离一看到自家阿娘的动作,也是很敏锐的就躲开,他现在可是大孩子了,要是再被体罚,他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于是一个捉一个跑,顾明珠跑了一群之后,见实在抓不到,就喊了人帮忙,于是帮忙抓的抓,帮忙躲的躲,好不热闹。 昭宗帝老远就听到了动静,表情顿时有些无奈起来,孙耀偷偷瞧了瞧昭宗帝的表情,低着头抿着嘴笑。 进了内殿,昭宗帝一声低喝,“都在做什么,还不给朕停下来。”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眼尖的宫人瞅了时机偷偷的退了下去,五皇子阿离见情况不对,也想混在其中,昭宗帝凌厉的眉眼一扫,语气平静无波,“再走一步,四书五经抄一遍,如果发现有人代笔,加五遍。” 五皇子阿离漂亮得不像话的脸蛋扭曲成一团,有种奇异的搞笑效果。 顾明珠本来是被五皇子阿离气到不行,见此,极没有母爱的笑了出声,惹得五皇子不满的目光落到顾明珠身上,顾明珠得意朝五皇子一笑,五皇子阿离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求情。 从前顾明珠还被五皇子这种可怜巴巴的表情给唬住,但次数多了,顾明珠也就有了免疫力,做出一副气恼的样子,嗔怪道,“都是你不好,生个儿子完全是在讨债,要是个女儿该有多好,又贴心又听话的,哪像这个混小子,说一句顶十句,一点都不听话,这么小就跟我对着干,长大了以后肯定更是个不省心的。” 这下让昭宗帝有些哭笑不得起来,这哪儿跟哪儿啊,要是当年顺了她的意再生一个,她肯定更加吃不消,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昭宗帝讨好的给顾明珠拍拍背,柔声劝道,“要不,再找几个厉害的太傅管管,让他学习规矩,怎么样?” 顾明珠眉头微蹙,有些犹豫的看着昭宗帝。好歹是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真要如此严厉对他,心里又不忍了。最重要的是,首先李太后哪里就过不了关,之前有个太傅是很严厉,阿离在课堂上闹的时候直接打了手板,当天李太后就逼着昭宗帝下了旨,撤了太傅的职位。弄得现在太傅看到五皇子就怕,着实是惹不起。 昭宗帝当然明白顾明珠的顾虑。“我知道你担心,但是阿离现在不小了,也该进学了,现在不把他性子磨过来,以后就跟无法无天了。母后那边你放心,我亲自去说。南书房的那些太傅根本就管教不了,我跟[读小说请进入“热-门@小#说&网”]广平候爷商议过,送阿离去顾氏族学。现在顾祺在顾氏族学中担任教谕,把阿离交到他手上,我也放心。” 送到顾氏族学,让二哥哥教阿离?顾明珠一脸的纠结和不忍。 顾氏族学什么情况,她是极其清楚不过的,顾氏祖训有云,凡顾氏族人,不论男女,都要入族学。她身份算是比较特殊了,还是被同昌大长公主送了进去。待了半个月她是实在受不了,在族学里,不管你身份多么贵重。在家里多么受宠,都是一视同仁,除了学习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之外,礼仪、骑射、品德修养、政治等等都是必不可少,课程内容繁多,除了每日的考核之外,每隔半个月还有一次系统考核,半年一次综合考核。最后要不是她身体的原因,实在是无法承受,她就必须得通过所有的考核才行。顾氏枝叶繁茂,并不是所有的顾氏族人都要经过如此苛刻的学习过程,身份越高,所学的越多考核也更严格。事后要不是阿爹找了当时是族长的爷爷商议,为此族里还特意开了会,才缩短了每月十日,考核也不用如此严苛。 自己当年可是亲眼看着三位哥哥是如何从顾氏族学中结业的,把自己的儿子送进去,还是有些不落忍,虽然这个臭小子经常把自己气的要死。 听得父亲要把自己送到顾氏族学中,五皇子阿离很兴奋,大大的眼睛里闪烁光芒,期待的看着顾明珠,希望阿娘能点头同意。 昭宗帝扫了一眼儿子,五皇子阿离接收到父亲的警告,马上低着头,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来,昭宗帝嘴角微微勾起。 昭宗帝搂着顾明珠道,“阿离是男孩子,不能拘在后宫里,你看他小小年纪就开始不服管教,到大了你再想管教就难了。明珠,我们就阿离一个孩子,不能强迫他成龙成凤,但至少要让他做个品德坦荡之人,就算不能为大齐造福,也不能带来祸端。” 顾明珠悚然一惊,她怎么就忘了这一茬,虽然她不想让自己儿子将来跟皇位有任何牵扯,可是他的身份就注定了摆脱不开。后宫里各种用心的人太多,阿离又是个跳脱性子,自己根本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他身后,如果真有人在他耳边挑唆,长久之后,肯定会酿成大祸。宫里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她绝对不能让儿子也走上这样一条路。 顾明珠紧紧的抓着昭宗帝的手,眼神担忧,“对,阿离是男孩子,不能长于后宫,那就把他送到顾氏族学吧,回头我跟安安说说,让二哥哥别因为我而纵容阿离,必须得严厉些。” 自己的几位侄子侄女也是早早的送到族学里,小小年纪成熟稳重、端庄大方,相比之下,阿离就被宠得太过,上次居然跟三哥哥的次子,比阿离还小月份的知哥儿闹起了争持,知哥儿虽小,确很大度,而自己的阿离就真的是太不懂事了。 父子俩心照不宣的笑了笑,顾明珠还在皱眉想着该怎么让二哥哥不顾虑自己严厉的对待阿离,她也不想承认,三位哥哥对阿离真的是疼宠太过了,大哥哥居然让阿离坐到他的肩膀上,这可是羲哥儿和弢哥儿都没有的权利。 商议妥当之后,见时辰差不多,昭宗帝就准备送阿离去寿康宫。 坐在龙辇上,五皇子阿离端正的坐姿,丝毫不像在关雎宫里调皮捣蛋的模样,反而是从小就严厉管教出来的,五皇子阿离好几次偷偷的看着放大号的自己,板脸的模样跟昭宗帝是有十足的像。 “想说什么?”五皇子阿离的动作自然是逃不过昭宗帝的眼睛,依旧是对待臣子的语气。 “父皇,”五皇子阿离微蹙眉头,白白嫩嫩的脸蛋丝毫不显得可爱,而是一种慎重,“皇祖母会同意吗?” 在父子俩私底下的时候,五皇子阿离对昭宗帝的态度丝毫不像在李太后和顾明珠面前一样,十足的恭敬。 从阿离记事时就知道,父皇对自己寄托了很大的期望,因为皇祖母和母亲的缘故,父皇不可能在人前对自己严苛,只能以两种态度对待自己。从开始的想不明白到了然,五皇子阿离很清楚自己将来要走的路,就如父皇所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想要真正的强大,就必须得不断的充实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对世上的挑战。 李太后看着儿子和孙子一起来寿康宫,又看到孙子欲言又止纠结的表情,心里顿时有了数,让寻雪将五皇子阿离带下去之后,手里转动这佛珠,面色严肃,“明珠同意了?” 李太后从前是不信佛这些的,早些年在伺候孝懿太后的时候,受了孝懿太后的影响,后来又因为孝瑞皇后(霍氏的谥号)身体的愿意,李太后就逐渐开始信服,孝瑞皇后仙逝之后,每日除了陪五皇子阿离,剩下时光都交由佛了。 对于五皇子阿离,李太后却是是把他看做自己的眼珠子命根子,就因为这样,对于五皇子阿离的教养才格外的重视,大皇子陈国公根本就担不起责任来,大齐交到他手上,只会衰落,不会强盛,不如早早的放弃,断了他的念想,保存他的命,好歹是自己的第一个孙子,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也要留着他一条命。二皇子汉王就从来不在选择的行列中,三皇子定王足够努力,人也聪明,尊兄爱弟,丝毫不会以嫡出的优势而去轻视身份不如自己的兄弟,贤良宽厚是太傅的评价,也是为君者的基本品德之一,奈何被熊皇后教导得太过柔善,无决断的手段,也是为君者的大忌,作为守成之君还嫌不足;四皇子湘王不必说了,朱昭容确实有几分手段,年纪虽小,对比“顽劣不堪”的洛王,确实是最佳皇子的风范,聪颖是得到了所有太傅交口称赞的,温文尔雅,与众位兄弟关系极好,连一向眼高于顶的陈国公对湘王也是另眼相看,六皇子更是每日跟在湘王的身后,宛若同母亲生兄弟的模样。 储位之争,从来是只有早早的开始打算,没有临头了再做准备,李太后虽然不关心政事,宫里的动向又怎么能逃得过她的眼睛,有些事情她不说,不是不想,而是没必要。 后宫里的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小算盘打算是没错,但前提得是认清现实,一味的想通过阴谋诡计去得到,最后也会失去。 昭宗帝眉眼柔和,点了点头,当然本人是无自觉的,李太后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叹了口气,“怕是阿离闹得明珠头疼,这才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皇上自个儿安抚好就行了,避免闲话,得拿个说法出来,一个个都不是省心的。” 昭宗帝颔首,“只是还是要委屈下母后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这有什么可以委屈的?”李太后丝毫不在意,“活到哀家这把年纪,也没有什么可求了,阿离确实是个孝顺孩子,哀家也得为他多做打算,孝瑞皇后临终前也是叮嘱哀家好好照料阿离。哀家出面也好,也没人能当着哀家的面说些什么。皇上,哀家知道劝不住你,这事还是缓缓,多为阿离想想,你跟明珠就他一个孩子。” 昭宗帝垂下眼帘,不期然而然的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那时候他躲在帷帐后,无意间偷听到先帝、孝瑞皇后和母后说话,想把自己作为继承人培养,那时候母后也是这般说,让孩子自己决定,不要太过勉强孩子。 昭宗帝抿了口茶,似乎要把自己的心思压下去,“母后,阿离是儿臣的孩子,儿臣自然也得为他多考虑,母后说的儿臣记在心上了。” 李太后看了看昭宗帝,多年的帝王生涯下来,将原先冷冽的气场化作了不怒而威的帝王尊严,从前她能猜中儿子一二分心思,这些年却是完全无法把握。 长叹了口气,李太后无限怅惘,“罢了罢了,你从来都是谨慎的性子,每走一步自然是早就安排好的,就如同当年明珠有孕般,哀家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如此肯定明珠会诞下男孩,这几年又一直私底下培养阿离。也渐渐的能看懂你的安排,只不过除了阿离,陈国公、汉王、定王、湘王都是哀家的孙子,哀家虽然不太待见他们,身上好歹也留着几分血脉。许是从前见的多了,真正发生在自己孙子身上,哀家还是不忍心。皇上想必对几位王爷皇子都有安排。不管将来谁接替你的位置,就像当年先帝嘱咐你的一般,尽量护他们周全吧。” 李太后心中清楚,就算她不说,昭宗帝也会做到。陈国公作为皇帝长子,身份难免高了些,虽然生母身份不高。不管在群臣还是民间的眼中,意义总归是不一样的。她当年不懂皇上为何由着秦婕妤养坏陈国公的性子,如今看来,何尝也不是件保护的方式,虽然这种方式很多人都不明白,包括一直怨恨于心的陈国公。 李太后想着每次进宫就满脸怨恨不甘的陈国公,再想想陈国公夫人韦氏虽然低眉顺眼,眼神中透出的倔强和清明证明是个有主意的孩子,看来武安伯府还是用了心。只希望她能笼络住陈国公的心,以后也顺遂些。 想到陈国公,李太后就不由得想起了大公主庐陵公主来,虽然对姚贤妃没有多少好感,对于长孙女庐陵公主,李太后还是有几分喜欢的。从前或许有些不喜欢她小小年纪过于圆滑世故、八面玲珑,总觉得人很虚假,近些年。将她跟生母姚贤妃隔开之后,倒是显出了几分纯良的本性来,人也真实了不少。 要是李太后为何转变对庐陵公主的印象,得亏五皇子阿离在李太后耳边替她说了几次话,李太后才开始上心起来。 “庐陵公主也快到及笄之年了,这将来的驸马,皇上心中可有主意?”李太后心中很清楚,皇后跟淑妃不对付,对于跟遂安公主相差不到一岁的庐陵公主,在她的婚事上恐怕不会放太多的心思。相比两位长成的公主,庐陵公主的名声和人缘确实要比遂安公主要好得多。 皇上子息不丰,已过了而立之年的皇上膝下如今不过六子三女。除了两位公主身份高些,三公主的生母身份委实太差,而且才满月不久。如今大齐是不需要公主和亲之类的,她也不想看到庐陵公主嫁的太差,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庐陵公主嫁的不够好,本身又是个聪颖机敏的,将来在争储上为了自己的权利肯定会参与进去,还不如现在给她选好点的婚事,她是个聪明人,也知道该怎么做,尽量出现兄妹相残的画面。 李太后的问话倒是不出昭宗帝的意料,放下茶盏,不紧不慢的说道,“儿臣真要跟母后汇报,冀州宋氏嫡枝长房嫡长孙宋子然作为驸马如何?” 李太后一愣,显然想不到皇上会提出这号人来,“冀州宋氏?哀家记得没错的话,现在冀州族长夫人可是广平候生母罗氏的嫡亲妹妹所出的长女,跟广平候可是嫡亲的表兄妹关系,素来关系亲厚。冀州宋氏不必顾氏,也是百年世族,冀州宋氏素来是嫡枝长房不出仕,只管打理族中琐事,这宋子然的两个嫡亲弟弟先后都是冀州的解元,这在当地可是引起了轰动,安安曾经说过,这宋子然不必其弟差,奈何身份限制,不过这宋子然倒是心胸坦荡之人,丝毫不曾嫉妒,反而为了帮助其弟,特意请了当世名儒教导他们,连安安都夸赞的人,肯定是有其出色之处。哀家也听说过,这宋子然如今已及冠,未成娶亲,身边也无通房,就因为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在出嫁前不幸身亡,他许下诺言,为其守孝三年,如今也过了,想必上门说亲的人不在少数吧?” 李太后将宋子然的情况道出来,并没有说庐陵公主跟他不相配等等,其中的意味已经表达的很明确,宋子然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选。本朝驸马可以出仕,但必须本人有过人之处才行,开国建立至今,除了顾跃斌,基本上是没有驸马出仕的。平宁侯在迎娶阳平长公主之后,也赐了原本文华殿大学士的职位,该领了虚职,如今也是在顾氏族学中教导顾氏子弟。 作为长房嫡长孙,将来的妻子肯定是要主持中馈,成为宗妇的,一般公主都有公主府,有专人打理,不需要公主承担起宗妇职责来。但从庐陵公主的脾性来说,其实是很适合作为宗妇,身份够高,手腕圆滑,处事公正,都是宗妇必备的基本。 确实来说,这是一门很适合的婚事,李太后心中也赞同,从同昌大长公主的话中可以大概的判断出宋子然的为人,相信以庐陵公主的本事,能笼络住宋子然。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宋氏跟顾氏关系亲厚,同昌大长公主素来看不上姚贤妃,要是真把庐陵公主许给宋子然,将来肯定会横生事端,指不准会影响到宋氏跟顾氏的交情,这也是李太后最为担忧的。 昭宗帝看出了李太后的忧虑,接下来的话是彻底的让李太后都坐不住了,“此事是姑母提及的,也让儿臣看了宋子然,是个不错的人,配得上庐陵。” 李太后有些瞪大了眼,好似听到天外书一般,“什么?怎么可能,同昌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她难道不知道贤妃的品行?庐陵是好,还没有好到同昌为她出头吧?” 也是这一两年,同昌大长公主对庐陵公主的表情才好了些,但是,她真的不认为同昌大长公主会出面相看庐陵公主的婚事,同昌大长公主素来讲究亲疏有别,这不符合同昌大长公主的一贯作风。 “儿臣不敢有半分欺瞒。”昭宗帝从来不会解释也不善于解释,干巴巴的说完一句之后,也没有其他的话。 李太后冷静下来之后,细细的梳理了一下思绪,恍然记起一件事情来,在陈国公收到处罚后不久,陈国公借着机会想要再度教训一番五皇子,当时是庐陵公主出面,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起,庐陵公主跟五皇子的关系就好了起来,庐陵公主也常常亲手给五皇子做些衣裳、吃食之类,并没有刻意的去讨好,像是在尽长姐的责任一般。 同昌大长公主素来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庐陵公主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她是最清楚不过;但是,同昌大长公主想要回报庐陵公主的恩情,犯不着跟顾氏有牵扯。想必,在一段时间的相处认识后,同昌大长公主知道庐陵公主的本性如何,这才出手安排,同时也在暗地里给阿离添加助力。 想透了这一切的李太后不由得长吁了口气,皇上果然是先帝亲自培养出来的,连同昌大长公主都能为他所用,真是没有辜负先帝的一番期望。 李太后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也不怪从前姐姐总是有意无意的提点自己了,自己这[读小说请进入“热-门@小#说&网”]性子还真不适合政治里的复杂,罢了罢了,左右皇上是有主见的,她还是做她高高在上的太后就好,享受儿孙们对她的孝顺。 李太后瞅了一眼气定神闲的昭宗帝,突然觉得有些不顺眼,“哀家知道,等同昌下次进宫,让她把那个宋子然带到哀家面前,让哀家瞧瞧,如果庐陵没有意见的话,哀家就下懿旨。” 怕是皇上跟自己提及庐陵公主的婚事,还是要让自己出面吧,她心里也很清楚,皇上是彻底的对皇后不满了,要不是形势,恐怕皇后早就不在其位置上了。 五皇子阿离相貌随了昭宗帝十分,可是性子跟昭宗帝南辕北辙,按理这个时候,五皇子早就撒娇哄得李太后合不拢嘴,可是搁在昭宗帝身上,只有无限的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看着跟心尖尖的孙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容,李太后总是无端的嫌弃昭宗帝,还是阿离好些,能说会笑,让人不知道该怎么疼爱才好,“正事说完了也别在寿康宫带着了,赶紧回关雎宫吧,哀家也知道你这心思早就飞到了关雎宫了。”最后一句话虽然是小声嘀咕,也足够让昭宗帝听到。 昭宗帝面色坦然,一丝儿尴尬也无,从容的朝李太后行礼之后,从容离开。 李太后看着昭宗帝的背影,好一阵的摇头。 第三百三十七章 比起往年祭太庙,今年真的是出了件轰动的大事,洛王近些时日迷上了烟火,晚上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领了几个小太监在广场上放烟火,结果没有想到差点惹起了火宅。不光后宫里坐不住了,前朝也震动了,几个酸儒言官义愤填膺的上书,其气愤程度就好似他们祖坟被人盗了一样,李太后理所当然出面维护洛王,引得群臣不满。 听到这消息之后,顾明珠也很无语,她是想把阿离给教训一顿,奈何还没有等她开口,寿康宫的云坠就带了太后的懿旨,直接把五皇子带走了。 这几日昭宗帝也是焦头烂额,她不敢在这当头再让昭宗帝头疼,在同昌大长公主进宫之后,就有了主意。 同昌大长公主每次进宫都是先去寿康宫坐会儿之后就来关雎宫,临走的时候再去寿康宫说话,顾明珠看了看时辰,估摸着同昌大长公主早就该到了,结果到现在外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顾明珠心里有些开始着急起来,不会李太后说了什么,同昌大长公主又开始心软了吧。 就在左右为难间,听到宣报同昌大长公主到了,顾明珠急切的迎了上去,还没等她开口,同昌大长公主就指责了,“阿离只是在太庙广场上放烟火,哪能引得起火灾?这次肯定是有心人在作乱,你这个做母亲的不护着阿离,还要给他教训,成什么样子了?从前你每次闯祸,我可没有这般对你,明珠,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指责阿离,是赶紧把事情给弄个水落石出。再这样传下去,只会越来越乱。这宫里看不顺眼你们母子多了去了,这会儿肯定是憋着劲在使坏了,你说说你,平时多么聪明的脑袋,到了这会儿怎么就成了一团浆糊?由着别人早就下好的套路走,就不想想怎么解决吗?” 同昌大长公主劈头盖脸一通训斥。让顾明珠的头越来越低,早在事发的时候,她就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得一清二楚,之所以到现在还是按住不发,不过是想给阿离个教训,让他以后不要这般胆大妄为。如今看来,却是有点成效,阿离是老实了不少,不过。有了李太后和同昌大长公主等人在,她相信,这个效果根本就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同昌大长公主在怒火关头,顾明珠自然是不敢[读小说请进入“热-门@小#说&网”]有半分的辩解,低眉顺眼的端了杯茶给同昌大长公主,同昌大长公主虽然气恼。也没有拂了顾明珠的讨好,接过茶盏,饮了两口。火气也消散了不少,“此事,你就由着发展,不管了?” 顾明珠尴尬的笑了笑,不说话。 同昌大长公主又来了气,“你看你这个做母亲的,还没有庐陵这个做姐姐来的合格,她可是将事情来龙去脉都放在了熊皇后的案头上,这会子皇后不说话,还不说明她肯定也动了手脚。你说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蠢的女儿。这宫里那是你不解释就有人能理解的,如今几个王爷都长成了,你们母子撇开身份不说。但皇上的宠爱就已经让你们成为他们的眼中钉了。早些年我教给你的都忘了?凡事多张个心眼,你都已经是个母亲了,还这般不温不火的,你这是要气死我啊?顾明珠,要是阿离有个好歹,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同昌大长公主都连名带姓的喊她了,可见是真的动怒了,顾明珠这才不藏着掖着,拉着同昌大长公主的手,“阿娘,我想把阿离送到顾氏族学中,你觉得怎么样?” 同昌大长公主心思多么灵敏,很快就猜中了顾明珠为什么什么都不做,由着事情发展的原因,长叹了口气,心疼的抚着顾明珠的脸颊,“明珠,你不需要如此谨慎小心,有时候过于退让才会让人一再的欺负上来,还不如就借了身份说事,也没人敢说什么。” 世人大都如此,捧高踩低,趋炎附势,恃强凌弱,一味的沉默只让人看到你的可欺负之处,是看不到你掩藏的势力,足够的势力让你压制于你不利的局面,到最后没人再觉得你可以欺负,而是小心翼翼的捧着你、供着你,就怕惹了你而让自己陷入不利的局面。 这就是朝堂上,有大臣说起此事,不敢对五皇子的行为有过多的指责,不管因为太后的偏心而大放厥词,哪怕是谨守规矩,也只能引经据典,不管对五皇子的行为有任何的决断,那都是摄于皇帝的威严。后宫里每个人都在此事上添油加醋,可以在皇后面前抱怨,却不敢找上关雎宫的真正原因,皇贵妃虽然不理后宫事,可是皇贵妃也不如面上所看到的纯良简单,从前陈国公生母秦婕妤的事情在过去多年之后,依旧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众人面前。 顾明珠微微一笑,眉宇间有掩饰不住的担忧,“阿娘,如果不是因为我,阿离可能早早的就入了顾氏族学吧?这些年因为我的不愿,让你们也陷入了为难之地,这次事件,我是看开了,我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九美哥哥的意愿,还不如就全了他的意思。阿离是男孩,不可能一辈子被我拘在后宫里,每次阿离从乾清宫回来眼里的兴奋、激动,我不是不知道,他还这么小,就知道顾虑我这个做母亲的。真要让他做个闲散王爷,恐怕他也会心有不甘吧,既然如此,还不如彻底的放手让他飞。只是阿娘,我还是想为阿离多打算下,如果可能,就让二哥哥带着阿离多看看这大江南北,如果到了成年前他还是坚持九美哥哥的想要的,那我不会再干涉他,阿娘,请你帮帮我。” 同昌大长公主沉默了,她从来都知道这个女儿没有野心,或许是因为他们给与的太多,或许是她本性如此。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最终她没有对抗住先帝,十分不愿的送她进了宫。她一直都怕后宫的生活会改变她,如今看来,她还不如明珠被影响,稍稍有些野心,她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同昌大长公主看着性子一如从前的顾明珠,常常都在无名感叹,不知道是替她庆幸还是替她悲哀,她能有今日的闲适、恬淡,都是昭宗帝在护着,如果将来昭宗帝心变了,那明珠该怎么办? 念头冒起,同昌大长公主很快的就压了下来,不禁苦笑,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就算皇上不护着明珠了,还有顾氏,还有阿离,阿离看起来虽小,却是个主意大的,将来绝对能护住明珠。 慈爱的目光落到顾明珠身上,兰双,是你一直在护着明珠吧,那么,也护着阿离,让阿离命运不要太过于坎坷,一辈子顺风顺水。 同昌大长公主抚着顾明珠的发丝,“明珠,阿娘就你一个女儿,怎么会不为你打算,只是阿娘还是那句老话,不管在宫里还是民间,女人最大的倚靠除了儿子就是丈夫,你呀,别总是使小性子,皇上国事繁忙,不要因为小事而跟皇上有纠纷。阿娘在宫外,有些事情根本就不能第一时间帮忙,太后娘娘虽然疼爱你,到底是皇上的生母,你也别让太后娘娘难看了。” “阿娘,”顾明珠似从前般撒娇,“哪有跟九美哥哥斗气啊,都是九美哥哥在气我,每一桩事都是早早的就安排,所有人都知道偏偏就瞒着我,阿娘,您怎么还为他说话,您不是一向最疼女儿的吗?”十足吃醋而不满的娇态。 见到顾明珠跟从前无二致的撒娇,同昌大长公主恍然觉得时光不曾流走,眼前的温雅娴静的女子还是她从前捧在手心里的宝,颇有些怅然道,“浑说什么,阿娘何尝为皇上说好话了,没良心的丫头,阿娘说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吗?” 顾明珠将脸埋到同昌大长公主的怀中,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许久没有跟阿娘这般亲近,真是怀念。” 同昌大长公主手一顿,眼眶有些发酸,嘴里吐出嫌弃的话语,“都多大的人了还跟阿娘撒娇,你看看阿离,就从来不会像你这般,行了行了,赶紧起来,让人看到就该笑话了。”手却轻柔的抚着顾明珠的发丝,熟悉的场景曾在广平候府无数次的上演。 太后召见年轻的男子进宫,熊皇后其实没有多大在乎,庐陵公主和遂安公主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虽然礼部早早就开始了驸马人选。熊皇后也早得了名单,细看了名单上的人选之后,熊皇后是一个都不满意,这礼部的人真是越来越不行了,这样的人都敢递上来。 心悠见熊皇后不满意的模样,小心的将单子收拾好,飞快的扫了一眼名单,心中有了数,“娘娘,公主还未到及笄之年,这驸马的人选可以慢慢来,再说公主身份尊贵,迟上一两年下嫁,对子嗣孕育也有好处,娘娘且放宽心,着急上火只会让定王跟公主更加心疼、担忧。” 这些年皇上除了给与的皇后尊荣之外,夫妻感情早就消失殆尽,吃过几次亏之后熊皇后也不想着怎么挽回皇上的宠爱,将一番心思都放在了儿女身上。 心悠点到了熊皇后内心的柔软之处,想起了儿子女儿的孝顺,熊皇后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不少。“这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从前还是小小软软的一团的髣儿如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再过几年,定王也要娶妻生子了,本宫是真的老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嫁给皇上已经十多年的熊皇后每次梳妆的时候看到镜中的自己眼角多起来的细纹,皮肤也开始松弛,相比宫里鲜妍娇嫩明媚的妃嫔,不光是在容貌上,心里上也确实老了。 一儿一女已经长大成人,再过几年,有了孙子孙女,就真的老了,从前执着的情爱也在无形之中放入心底,待到夜深人静时慢慢的体味。 脑海中勾勒出子孙绕膝的画面,熊皇后心中满是感叹,不期然而然的想起一张虽然几年未见,闭着眼睛都能画出她的容颜来的某人,想到她膝下仅有一女,想到她以后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跪在自己的脚底下,心中的满足就到了极致。 熊皇后又打开名单,一页页的滑过上面的人选,眉头皱了起来,“除了这些,礼部就没有多准备几个吗?” 心悠从熊皇后的动作中能猜出熊皇后的心思来,想了想,还是说几句,将利害关系说明,免得又自作主张惹了皇上不开心,“娘娘,庐陵公主是皇上长女,皇上素来有几分偏爱,如今贤妃娘娘避居明瑟殿,想必庐陵公主的婚事皇上还是要过问的。” 熊皇后拳头捏的极紧,要说贤妃是她的肉中刺,恨不能时时想着拔除,哪怕流血受伤都不怕,庐陵公主就是眼中钉,想要解决的法子多得很。 庐陵公主的生母是贤妃不说,但庐陵公主出生后[更多精彩小说请进入“rmxsw点net”],皇上的喜悦之情让熊皇后心里就极不舒服,不管是在民间,长子长女在一家之主心中地位绝对不一般。之后自己诞下的髣儿,相比庐陵公主。皇上的宠爱就逊色不少。庐陵公主的闺名是齐亦玉,大齐的皇子都是以王子为偏旁,如果姚贤妃诞下的是皇子,恐怕以姚贤妃的手段,将来绝度会压死自己儿子一头。从前她还窃喜姚氏诞下的公主,自从皇上给自己女儿取名齐亦髣之后,熊皇后心中就一直憋着一口气在。但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皇上的偏爱。更不必说,比起髣儿,庐陵公主更肖似皇上,何况还有姚氏这个母亲在。 两位相差不到一岁的公主,庐陵公主硬是压了自己嫡出的遂安公主一头,在宗室贵女中,庐陵公主的声望也比髣儿高,内外命妇提起庐陵公主总是交口称赞,哪怕贤妃避居明瑟殿。谈起庐陵公主的时候,总是感叹她外祖家的不幸。 在贤妃避居明瑟殿之后,熊皇后不是没想过法子压下这位庶女的风头,偏偏每次被她躲过去不说,还捞了不少的好名声,最最让她气不平的是。她居然跟洛王交好起来,连带着素来不管事的李太后也对她亲眼相看。 想到这里,熊皇后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如果李太后插手了庐陵公主的婚事,那自己想要借婚事拿捏庐陵公主的意图是不是全部都要落空?李太后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是清楚的,最最偏心不过的,皇贵妃和洛王可就是典型的例子。 熊皇后面色有些忧虑,“你说,太后召见青年才俊进宫,是不是在给庐陵公主相看人选?” 心悠办事稳重,口风紧,人也忠诚。在连着几件大事处理得让人抓不到毛病,熊皇后也开始真正的信任起心悠来,遇事总是喜欢找心悠商议。 心悠眉头皱了一下。也有些不确定,看着熊皇后的脸色,将话锋转移了开来,“庐陵公主虽然跟洛王交好,可是没有重要到太后娘娘会为了她的婚事筹谋,奴婢瞧着这进宫的都是有几分才华的,是不是想要给洛王选一位太傅,洛王也过了入学的年纪,之前闹得南书房是鸡飞狗跳的,没有太傅愿意教导洛王。太后娘娘又是一心偏爱洛王,自然是不能看着洛王荒废学业,奴婢也问了,其中也有跟顾氏有关系的人在,恐怕同昌大长公主也做了不少的准备。” 真要比较起来,庐陵公主的重要性还不及洛王重要,这洛王可是皇贵妃所出,皇贵妃又是出自顾氏,皇上和太后又格外的偏疼洛王,虽然洛王年纪小,也已然是储位最大的威胁。也因此,对于皇贵妃和洛王稍稍有个风吹草动,熊皇后可是比谁都要紧张。 心悠的一番分析,果然是熊皇后的心思转移开来,心里更加的愤愤不平起来,明明自己的儿子是嫡子,是理所当然的太子,偏偏杀出了个洛王,阻挡了儿子前进的步伐,熊皇后是无法咽下这口气的。不是没想过除掉洛王,奈何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不简单,动过几次手之后,将原本跟皇上就稀薄的夫妻之情,如今也只剩下面子上的尊敬了。 心悠何尝不知道熊皇后内心想法,照她说,皇后如今是已经陷入了一种迷障之中,你说不得,说了之后皇后不仅不会记着你的好,反而还会怨恨你。她从前在这方面是吃过亏的,现在她是明白了,只要维持皇后该有的体面,才能更好的护住定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过多的心思,才会看的清楚,皇上并不是容易摆弄的,也不是遵循传统的,皇上有野心,想要创造大齐盛世,会希望大齐能永远繁荣昌盛,所以他不会选择性情有些柔软的定王做为继承人,他肯定会培养一位能接替他创下的大业并发扬光大的继承人。 在公卿世家中,定王可以成为一位合格的家族领导,但是不会是坚韧、强悍的皇上眼中的继承人,如果皇上想要定王继承,应该早早的就做了安排,如今分出王府,无形之中说明了他的态度。这一切,不过也只是她的猜想,皇上心思深沉难辨,她一个小小的女官又怎么会能拨开迷雾见明月? “大姐姐,大姐姐。”五皇子阿离看着突然发愣的庐陵公主,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回过神来的庐陵公主有些歉疚的看着五皇子阿离,“阿离,你刚刚说什么?”态度磊落大方,丝毫没有走神的窘迫。 五皇子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凑到庐陵公主的耳边,“大姐姐,你是不是在想皇祖母为何这几日召见不少青年才俊进宫?我偷偷有听到皇祖母说其中有大姐姐将来的驸马。” 庐陵公主再怎么老持稳重,也不过是豆蔻年华少女,听得五皇子这般说,飞霞染进了白皙如玉的肌肤中,白了一眼五皇子,“你怎么又不学好,这话要是让人听进了,宫里宫外又得生出不少风波来了。”却是出于内心的担心和疼爱,“前一波风波还未尽,你最近就乖点儿,别再让人抓到了把柄去。” “唉,你说那些人怎么就抓着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啊,”五皇子忧伤的托着腮,他最近被禁足,看管他的人又增加了不少,想要出去透口气的难度无形中也上升了不少,“真是讨厌,一堆民生的事情摆在案头,偏偏总是盯着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才能真正自由啊。” 庐陵公主点了点五皇子的额头,“等你长大,还有好些年了,多大点孩子,还做出这样子来,真真是好笑。你也别把他们放在心上,这些人就是这样,看不到自己身上的不足,惯会从别人身上挑毛病,这人有一双眼睛,都被他们给浪费了。就当耳边风,吹过了就完了,真要放在心上,估计这一辈子都不能有一日安生。嘴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怎么说去,自己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要说五皇子为何喜欢庐陵公主,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庐陵公主从来不把五皇子当成是小孩子,总是有一种平等的态度在跟他说话,也无形之中满足了五皇子小小的心思。 五皇子在炕上打了个滚,滚到庐陵公主身边,双手支着下巴,“还是大姐姐会说话,这下子心里舒服了不少,”看着庐陵公主娴静的绣花,又开始打趣起来,“大姐姐就真的不关心将来的驸马是何许人?大姐姐就不想知道将来的驸马品行如何?” 庐陵公主放下绣架,神情有几分怅然,虽然是未嫁之女,关于自己将来驸马如何,她当然想知道,女人这一辈子最大的指望就是能嫁个好男人。她是公主之尊,这世间的男人虽然可以让她选,但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享受了公主的尊荣,就得做出相应的义务,这是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的,她的婚事不会由她所愿,肯定会牵扯到各方面的因素。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但还是有些期望,希望她将来的驸马,容貌不用多么的出色,也不需要很好的才华,只希望他是个品行端正、明辨是非、坦荡豁达之人,只要他肯善待自己,自己绝对会用心跟他相伴一生。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庐陵公主有些苦涩的笑道,“公主的婚事从来都不会由自己做主,你也知道,我母妃早就开始筹划我的婚事了,最后驸马人选如何,不过是看谁能较量成功罢了。” 虽然在外人看来,庐陵公主人缘甚好,可是真正说话的人没有几个,很多事情,她不会对感情亲厚的母妃说,不会对闺中密友说,不会对贴身的女官说,但她会对五皇子说,她不用跟五皇子说明太多,每次看着五皇子纯真的眼神,她知道,五皇子能体会她真正的心境,她也不用担心,她相信五皇子不会将自己所说的话说出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大姐姐不必担心,”五皇子坐直了身子,自有一股气质,“只是大姐姐不要怪阿离多事才行,我求了外祖母给大姐姐相看,从依梅嬷嬷那里知道,外祖母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和不合眼就要看大姐姐能不能把握。” 正如庐陵公主放心五皇子阿离一般,五皇子阿离也是很放心庐陵公主,他不用在皇祖母和母亲面前掩饰自己的真实,做一个符合年纪的五皇子而不是聪颖绝伦的洛王。 庐陵公主并没有欣喜,而是有些担忧的皱眉,“阿离,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这要是让人知道了,恐怕对你的忌惮会多些。” 庐陵公主明白五皇子的处境,一直都是尽心的帮他隐瞒,两个聪明的人,不会因为年纪,而是知道彼此惺惺相惜。 “大姐姐你就放心吧,”五皇子阿离满不在乎的说道,“外祖母的手段你也是知道,外祖母一向疼爱于我,肯定会做的更多,只是以后跟大姐姐相处的时日会少些了。” “皇贵妃同意你入顾氏族学了?”庐陵公主难掩欣喜,“这样也好,也避免了很多麻烦,不过阿离,到了顾氏族学之后,你可不能忘了本性,让人发现端倪。” “大姐姐,你怎么跟皇祖母一样,唠唠叨叨每完啊,”五皇子阿离斜睨了一眼,“不用你说,我自会把大姐姐未来的驸马的底细摸的一清二楚,大姐姐你就放心吧。” “你这孩子,”庐陵公主哭笑不得,“每次说你,你都顶到我头上来,我何尝担心过这些,好歹是父皇的长女,父皇是不会眼睁睁的看我被人利用了去的。” “早知道大姐姐如此想,我就不凑热闹了,”五皇子阿离双手搁在脑后。躺在炕上看着庐陵公主,“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好心办了坏事?” 庐陵公主又是一阵的摇头,过了一会儿才有些扭捏道,“大长公主心仪的人选,到底如何?可比得上我外祖家的表哥?” 上次姚贤妃生病,求道了昭宗帝面前,昭宗帝许了庐陵公主去探病,去之前,昭宗帝只说让庐陵公主心里有个底。聪明的庐陵公主能猜到昭宗帝话里的意思,但对于姚贤妃提起让她想法子下嫁给三舅舅的次子的时候。她还是愣住了。 从前的母妃多么的聪明识趣。怎么到了现在就看不清楚形势了。她知道母亲这做法就是想要让外祖父重新起复,回到朝堂中。明白归明白,但心里却是凉透了,她素来知道母妃遗憾自己是个公主。让她平白的失去了很多机会,所以她才想着努力学习琴棋书画,努力学习各种礼仪,努力与人和睦相处,将嫡出的遂安公主甩在后头,期望母妃能看到自己并不比任何一位皇子差。就算自己努力到生病了也依旧没有放弃,可是母妃呢,从来只会不停的逼迫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夸奖自己一句。就算如此。她也依然没有对母妃失望,那毕竟是她的生身之母。 直到后来母妃被幽禁明瑟殿,她好不容易寻了机会去看望,母妃的第一句话让如同一盘冰水浇在她头上,也让她彻底的醒了过来。母妃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个公主,再怎么受宠也争不过皇子,讨好父皇,不过能求得将来有个好夫婿,怎么可能会成为前朝的明女皇?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流着同样的血液的兄弟,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母妃难道不清楚?自己怎么可能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虽然是一番胡话,她还是听出了母妃对自己的失望,不管自己再怎么出色,终究不是皇子。 走出明瑟殿之后,她突然觉得这偌大的世界,根本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她不知道该去哪儿,一个人走到从前每次不开心就躲起来的湖边,偷偷的哭,她不敢让人看到,就算看到了,又有谁会真心的安慰? 但是最后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给自己递帕子,陪着自己在湖边坐了半天的人是还不到两岁的洛王,看着洛王明净如水的眼睛,她突然找到了发泄的窗口,将这些年苦楚、不甘、委屈……统统的说了出来,心里觉得舒畅,第一次觉得安心。 最最让她心凉的是,自从得知她跟五皇子交好之后,从幽禁之后从来没有过问自己的母妃,使了同样的法子见面,母妃这次是换了策略,先是嘘寒问暖,她本来已经有些浮动了,但母妃不露痕迹的旁敲侧击让她惊醒,万分的苦涩,母妃这到底是有多么的高看与她?从前的自己或许会听母妃的话,但现在的自己是绝对的不会,她已经把五皇子当成了亲弟弟,不为利益,不为自己,从那一次哭泣之后,她第一次得到了她渴望已久的亲情。 她不愧为母妃所生,在冷血绝情上如出一辙,但她跟母妃不同,母妃这一辈子都为了全力汲汲营营,她不会,在母妃幽禁的日子里,她是彻底的看明白了,她的余生只想安安静静的,尽量的护着自己所要护的人,名利的追逐,早已看淡。 五皇子知道庐陵公主的烦恼,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姐姐,我是不会看着你被贤妃娘娘利用的,你放心吧,外祖母早就安排好了,这几日不过是走个场子,很快皇祖母就会颁发懿旨,大姐姐再耐心等待几日吧。” “阿离,”庐陵公主抽了抽鼻子,“没想到还是让你费心了。” “大姐姐说的哪里话,”五皇子阿离换上了稳重的表情,“这几年,大姐姐为我挡了多少的算计,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大姐姐如此为我,难道就不允许我为大姐姐筹划一次?只是希望大姐姐婚后,别因为有了姐夫就忘记我这个弟弟就行,”狡黠的表情,让他的成熟稳重彻底的破了功。 庐陵公主扑哧一笑,点了一下阿离的额头,“你总是这样,想要感动下,最后都被你弄得哭笑不得,你可是我弟弟,世上没人能及得过你在我心中的份量。”神情坚毅,语气斩钉截铁。 确实如此,或许开始就没有放了心机在里面,只是纯粹的用心相交,在这过程中,体会到了难得的感动,因此格外的珍惜。 庐陵公主不是不知道外人是怎么看待她跟五皇子交好的事情,连她的母亲也以为她是在为自己筹划,她或许想过解释,只是越解释在外人的眼中不过是掩饰,没人能真正的相信你,与其这样还不如用心护住这份感情。 虽然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有无限的尊荣,可是她也只是个可怜人,真正的得到的太少太少了,所以她会用心的去维护,能保留住内心的一片纯净。 “起来,头发都乱了,给你理理。”庐陵公主拍了拍五皇子阿离的肩膀,“时候也差不多了,不然皇祖母那边又派人来叫你了。” 五皇子轱辘爬起来,端坐在庐陵公主面前,庐陵公主认真的散开有些凌乱的发髻,用篦子梳理整齐之后把头发盘在一起,带上双龙抢珠发冠,左右端详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起来吧,把衣服也理一理。” 五皇子阿离微微侧头看着庐陵公主眉眼温和的给自己整理衣裳,心下坚定定要给大姐姐找个好驸马,让大姐姐也像外祖母和姑姑一样幸福。 不管是身边服侍的人还是外人在自己耳边说大姐姐亲近自己绝对有阴谋,五皇子阿离一向是嗤之以鼻,他年纪小可也不是容易糊弄的,大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当然,阿离绝对不承认因为大姐姐的事情他跟皇上起了争执,最后还是皇上拗不过他,但最后,他还是没有走眼。 李太后看着满头是汗的五皇子阿离,心疼的掏出帕子替他擦汗,“你现在安分点,要是被你父皇抓到了,肯定还要再罚你的。” 五皇子阿离是三天两头小祸不断,每次五皇子阿离闯了祸,躲在寿康宫里,不代表昭宗帝没有法子收拾,乾清宫上书房中有一箱子,里面放的都是五皇子闯祸之后昭宗帝的处罚。 五皇子由着李太后擦汗,擦完汗之后,急不可耐的上了炕,拿起一块点心放到李太后的额口中,又拿了一块自己吃,吃了一块之后并不再拿,李太后有些惊讶,“怎么今天的点心不合你的口味吗?” 五皇子每天上蹿下跳的,自然是饿得快,寿康宫常常都会准备些点心之类。 “刚刚从大姐姐那边过来,大姐姐亲自下厨,做了几道点心,现在不饿。”五皇子老老实实的解释。 李太后愣了一下,很快的恢复正常,“你大姐姐那里的点心好吃,寿康宫的就不好吃了吗?” “皇祖母,大姐姐的手艺却是不错,”五皇子犹在回味,“我还特意带了些回来,皇祖母您一定要尝尝。” 说着示意宫人将从庐陵公主带来的点心放在炕桌上,亲自拿了一块放到李太后的口中,李太后抵不过五皇子的好意,尝了一口。 五皇子有些紧张的看着李太后,“怎么样?皇祖母,好吃吧,大姐姐的厨艺可是日益长进,回头让大姐姐做到拿手菜给皇祖母尝尝。”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李太后佯怒的拍了一下五皇子。 五皇子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殿上还有其他人,忙端正了坐姿,很有皇子的气场,忽略他四下转动的眼珠之外。 看着李太后和五皇子的互动,殿内的几位外命妇倒是镇定自若,仿若见过多次,稀松平常的样子,几位年轻的贵公子目光倒是多了几分掩饰不住的打量。 第三百四十章 &nbsp; &nbsp; &nbsp; &nbsp; 司马淑妃掌管尚宫局之后,是把尚宫局上下都清理了一遍,姚贤妃曾经安插的势力也拔除的十之*了,剩下的一二分还是从前陈氏和江氏的遗留下来的,至于怎么到了姚贤妃的手中,却是还得感谢姚贤妃的生母姚江氏。 &nbsp; &nbsp; &nbsp; &nbsp; 在禁闭后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姚贤妃都处于癫狂状态,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被前成王妃江凤栖给牵连,她也只以为皇上不过是做出一番姿态给外界看,待到事情差不多了,她依旧还是从前的贤妃娘娘。 &nbsp; &nbsp; &nbsp; &nbsp; 一日日的等待中消磨了她的期盼,不甘、怨恨、诅咒……中,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直到无意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状若女鬼的模样,姚贤妃才悚然惊醒过来,如今的她已经失去了一切,但她却不能因此一直消沉下去。 &nbsp; &nbsp; &nbsp; &nbsp; 无论如何,她是一定要走出棠梨宫,要让所有人看到她姚贤妃不是轻易被打倒的,她要告诉皇上,他对她所做的一切是有多么的愚蠢,她还要让自己的家族重新风风光光的回到京城,让人再也不敢小瞧。 &nbsp; &nbsp; &nbsp; &nbsp; 对于姚贤妃的振作,除了她从姚府带进宫的茜草、茜萍及她施以手段笼络的几位宫人之外,是真心的为她欣喜,为了表示感谢,茜萍和茜草足足茹素三个月,这也让姚贤妃更加的充满雄心壮志,在宫里,再度爬起来的人不在少数,她姚氏淑艳绝对是其中一人。 &nbsp; &nbsp; &nbsp; &nbsp; 姚贤妃明白,在自己经历这一变故之后,从前的势力不复存在。她所要做的是低调,让那些误以为她已经败落的人放松警惕,这样才能保存实力,扩大势力。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给人一击。 &nbsp; &nbsp; &nbsp; &nbsp; 也是因为这一击,姚贤妃大概上是明白皇上为何如此对待自己,先帝吃够了外戚带来的祸端。皇上是不可能再走一道,父亲年富力强,又身居高位,再往上走也不是不可能,自己现在虽然没有皇子,不保证将来不会有,如此看来,绝对会影响到定王的地位。 &nbsp; &nbsp; &nbsp; &nbsp; 当然,姚贤妃是绝对不会承认皇上是真的在乎皇贵妃。皇位的继承人也绝对不会是皇贵妃所出的洛王。在她看来。皇上之所以如此抬举顾氏,不过是因为现在的顾氏正如孝宗帝时期的杨氏一般,皇上需要的是一个机会。彻底拔除顾氏的机会。 &nbsp; &nbsp; &nbsp; &nbsp; 为什么说姚贤妃如此的自信,那是因为齐氏素来出情重。不管是开祖皇帝以及每一代皇帝,都有一位挚爱的女人,就拿子嗣来说,相对于前朝庞大的宗室体系,大齐皇室可以说是子息不丰。孝宗帝的杨氏因为小产不能再生育,所以才有孝懿太后所出的两个嫡子一个嫡女,要不是先帝为了压制陈氏所出的前成王,恐怕也只有霍太后所出的嫡子嫡女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皇上若是真的在乎皇贵妃,怎么可能由着宫里一个又一个皇子公主出生,特别是洛王出生后不久,白婕妤的妹妹就有了喜讯,还顺当的生下了六皇子,一个地位低下,又无势力的嫔妃生下皇子,肯定背后是有人在护着,这其中,不乏皇上的手笔。 &nbsp; &nbsp; &nbsp; &nbsp; 想到这里,姚贤妃心中极为苦涩,看来这位白美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简单,当年秦婕妤的事情之后,皇上很是厌恶被人算计,曾经就有一位很是得宠的昭仪犯了皇上的忌讳,用了熏香想要迷惑皇上,在事发之后,直接赐死,连带了家人。 &nbsp; &nbsp; &nbsp; &nbsp; 至于白美人生了皇子之后只封为了美人,没有更高的位份,连带六皇子记在了万修仪的名下。姚贤妃充分的相信,这不过是皇上在护着白美人罢了。皇上素来就喜欢用这一手,明面上压着,暗地里护着,不就是为了转移人们的注意力。只可惜,皇上在政事上精明无比,在女人上面,还是不够。 &nbsp; &nbsp; &nbsp; &nbsp; 听着孔三贵的汇报,姚贤妃心里十足的得意,不过是个小小的贱婢罢了,她原本是不看在眼里的,既然皇上重视,那就让她好好的扬名一回,心里也有了主意。 &nbsp; &nbsp; &nbsp; &nbsp; 姚贤妃低声对孔三贵吩咐一通,孔三贵面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反而还补充了两句,姚贤妃的神情越发的满意起来。 &nbsp; &nbsp; &nbsp; &nbsp; 等孔三贵走了之后,茜萍走上前来,望着孔三贵消失在拐弯处的背影,赞赏道,“三贵如今是愈发的沉稳了,也不枉娘娘之前如此用心栽培。” &nbsp; &nbsp; &nbsp; &nbsp; 姚贤妃得势的时候,孔三贵没少耀武扬威,自从姚贤妃禁闭明瑟殿之后,孔三贵开始低调起来,话比以前少了,但是每次都能说到点子上,姚贤妃原先还是有些看不中孔三贵,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越发的信任起来。 &nbsp; &nbsp; &nbsp; &nbsp; “倒是本宫看走了眼,这个三贵还是有几分忠心的。”姚贤妃眯眼看着湖面上开放正好的荷花,“如今本宫倒是知道那些人能重用了,以后你们两个对他说话也客气些,别呼来唤去的。” &nbsp; &nbsp; &nbsp; &nbsp; 茜萍和茜草齐齐福身,姚贤妃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茜草见气氛不错,开口笑道,“娘娘您如此看重三贵,就不怕奴婢跟茜萍心里不舒服?” &nbsp; &nbsp; &nbsp; &nbsp; “你心里不舒服,可别拉上我,”茜萍揭破茜草的小心思,直接开口。 &nbsp; &nbsp; &nbsp; &nbsp; “行了,你们两个就别斗嘴皮子了,”姚贤妃心情颇好的笑道,“还打量本宫不知道你们俩的小心思,新送进来的料子,你们自个儿选吧,也别想着给本宫了,各自做一身吧。” &nbsp; &nbsp; &nbsp; &nbsp; 茜萍和茜草一左一右的环住姚贤妃,茜草难得恢复从前在闺阁中小女孩的性子,“娘娘,奴婢再怎么打扮都是这个样,还不如花点心思打扮娘娘,奴婢看着也舒服,对对对,娘娘就应该这般笑。” &nbsp; &nbsp; &nbsp; &nbsp; 姚贤妃又是无奈的摇头。 &nbsp; &nbsp; &nbsp; &nbsp; 主仆三人说的正高兴,孔三贵突然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倒是把三人给吓了一跳,姚贤妃最先回过神来,看着脸色突变的孔三贵,沉声吩咐道,“先不说话,回到内殿再说。” &nbsp; &nbsp; &nbsp; &nbsp; 孔三贵点了点头,扶着姚贤妃不紧不慢的往寝殿走去,茜萍和茜草对视一眼,也收住了脸上的诧异,恢复到一贯的恭顺。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一幕落到正在假山附近打扫的宫女眼中,茜萍似是不经意的扫过,嘴角一抿,给了茜草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nbsp; &nbsp; &nbsp; &nbsp; 等姚贤妃回到了寝殿之后,打扫的宫人环视了一下四周,开始准备离开,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异样来,直到走到殿门口的时候突然被两个小太监拦住了,宫女挂上讨好的笑容,从袖子中掏出了荷包,准备说上两句话,就听到背后,“这个时候出殿门做什么?这花园都还没打扫完呢。” &nbsp; &nbsp; &nbsp; &nbsp; 听得声音,宫女笑眯眯的转过头,想要说两句好话,刚一转头,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说话的不是别人,真是姚贤妃身边的大宫女,茜草。 &nbsp; &nbsp; &nbsp; &nbsp; 茜草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太监掏出帕子捂住宫女的嘴,然后几个太监上前去,将宫女迅速的拖走,茜草也跟着上了前去。 &nbsp; &nbsp; &nbsp; &nbsp; 回到内殿之后,姚贤妃让殿内的宫人都下去了,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本宫的嘱咐你都忘记了吗?” &nbsp; &nbsp; &nbsp; &nbsp; 为了防止让其他人发现端倪,姚贤妃是特意嘱咐了她信任的人,面子功夫一点要做好,不能让人发现蛛丝马迹。 &nbsp; &nbsp; &nbsp; &nbsp; 孔三贵用袖子擦了擦汗,整个人还处在激动中,还没有平复下来,深呼吸好几下之后,才开口,语速倒是比平常快了几分,“娘娘,您之前让奴才查顾氏,奴才刚刚得知……” &nbsp; &nbsp; &nbsp; &nbsp; “可是查到什么了?”姚贤妃还没等孔三贵话说完,激动的坐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孔三贵,孔三贵一惊,倒是吓了一跳,嘴边的话都差点吓没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茜萍也有些着急,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没见娘娘在问你话呢,赶紧说啊,怎么就像个木头人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孔三贵按捺住内心的波动,咽了咽口水,“娘娘,奴才去查顾家的底的时候,倒是没有查到什么,反而得到一个连广平候都不知道的消息。” &nbsp; &nbsp; &nbsp; &nbsp; 姚贤妃和茜萍都一脸急迫的看着孔三贵,孔三贵为了加重话里的可信性,一字一字的说道,“大觉寺上任主持曾给皇贵妃算命,说皇贵妃活不过三十,这消息只有先帝和当今皇上以及曾经服侍上任主持的和尚才知晓,奴才为了以防万一,已经命人将他看住了,不会让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nbsp; &nbsp; &nbsp; &nbsp; 什么,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姚贤妃都愣住了,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得知这一消息,从前许多不明白之处也都慢慢想明白了。难怪先帝封顾明珠为皇贵妃,难怪两宫太后如此宠爱,难怪皇上对她也是如此的包容,难怪皇上会让皇贵妃诞下皇子,缘由是在这里。 &nbsp; &nbsp; &nbsp; &nbsp; 如果皇上真的打算彻底的拔除顾氏,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百年顾氏,枝繁叶茂,真要彻底拔除,那绝对会动摇大齐的根本。更不说顾氏有两位颇有势力嫡公主,顾氏三兄弟跟皇上及康王也交好,而且,皇上还是顾老爷子教出来的。真要动顾氏,在情面上也说不过去。 &nbsp; &nbsp; &nbsp; &nbsp; 洛王身份再高如何,待洛王长大,皇贵妃早已不在,没了生母的皇子,要面对的境况可想而知,就算顾氏有心扶持,可是顾氏的祖训清楚明白,绝对不会参与到储位之争。这一方面,她是看的很明白,不管是老平国公,还是现在的广平候,从来没有真正参与到储位之争中,不过是顺了当权者的意思罢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姚贤妃震惊之后,很快又有新的疑惑,照说,同昌大长公主如此疼爱皇贵妃,广平候世子、平宁侯、平国公可以说是把皇贵妃捧在手心里,皇贵妃要是真的活不过三十,为何一点动静也无? 第三百四十一章 殿内的动静自然是引得殿外候命的宫人的注意,唐嬷嬷等人的第一反应是冲进去看看皇贵妃有没有事情,好在孙耀是了解情况的,及时阻止了唐嬷嬷等人闯进去,如果看到什么不能看的,不管是皇上还是皇贵妃,恐怕都很不自在。 猝不及防的昭宗帝被顾明珠用力一推,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下,待他反应过来,心里苦笑了一下,这次是真的惹怒她了。 顾明珠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样把昭宗帝给推下去,一瞬间也有些不自在,一想到昭宗帝对自己所做的,压过了愧疚,气呼呼的转过头不再看她。 昭宗帝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裳,突然一把抱起顾明珠。 顾明珠也没有想到昭宗帝突然抱起自己,叫了一声,反应过来的时候,恼羞成怒,狠狠的拧了一把昭宗帝的手臂。 殿内的动静听得殿外候着的宫人是心惊胆战,孙耀看着唐嬷嬷、容尚宫等人掩饰不住的担忧,深深的吸了口气,如今他心里也有些没底来,只希望皇上能哄好皇贵妃。 昭宗帝国事繁忙,每日都还抽出时间锻炼,久居帝位十多年,身体健壮。顾明珠捏了好一会儿,换了好几处,都是硬板板的,有些失望的放下手。 “消气了?”昭宗帝贴在顾明珠的耳边说道,声音中还透出几分欢喜。 顾明珠磨牙,她总算明白昭宗帝为何每日不间断的锻炼了,绝对是来克自己的。 翻了个身,背对着昭宗帝,一副不愿意理会的模样。 昭宗帝躺下,伸出手抱住顾明珠,亲昵的在她脖颈间吹气,不会儿顾明珠雪颊绯红,呼吸急促起来,双眸含水透出无限的风情来。 昭宗帝眼神一沉。翻了个身,将顾明珠抵在身下,表现出自己的欲望来。 小腹上灼热的一团,顾明珠自然能感受得到。意识也有几分清明,想要躲开。昭宗帝怎么可能让顾明珠躲开,一个深吻…… 云收雨散之后,顾明珠咬着被子,深恨自己的不争气,怎么又被他给诱惑了去? 昭宗帝自然是明白顾明珠的羞恼,心情确实很愉悦,手还在娇软的身躯上游移。 眼见昭宗帝的动作越来越过火,顾明珠突然伸手按住了昭宗帝的手,一个翻身。躲开了昭宗帝,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看着身上空无一物,顾明珠防敌的似得防着自己,昭宗帝不满的皱眉,坐起身看着顾明珠。伸手就要把她揽入怀中。 顾明珠从被中伸出手打了一下昭宗帝,努力的端正态度,“先等一下,我有事情与你说。” 此刻对于昭宗帝来说,天大的事情都抵不过眼前的人儿重要,他也知道这关头不能惹了她,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你说,我听着。” “庐陵公主的婚事,是不是早就在你的计划之内?”顾明珠细细梳理了一下脉络,她不是什么都不知情,有些事情她不愿意说不代表她不知道。 作为枕边人,昭宗帝当然知道顾明珠有多么的聪明。而且也没有打算瞒过她,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好歹是我的长女,不管如何。她的婚事也不能由他人做主。” 顾明珠当然知道昭宗帝口中的他人要不就是熊皇后,要不就是姚贤妃,一个嫡母,一个生母,都有一定的权利决定庐陵公主的婚事。但还是忍不住吐槽,你不让她们利用庐陵公主的婚事,你倒是利用的干脆彻底,嘴里还说着什么长女,实际上还不是在为你的儿子铺路。吐槽归吐槽,也不由得承认,昭宗帝暗地里推手,李太后出面处理庐陵公主的婚事,总归是比熊皇后或者姚贤妃处理的要好得多。 顾明珠的脸色很别扭,都不知道该用何种面目对庐陵公主,她素来不喜欢欠人情,庐陵公主对阿离好,出于本心,也没有想过要巴结自己,好为自己争取更多。所以顾明珠才是真心的敬佩庐陵公主,现在知道她的婚事跟自己儿子的前途有关,心里就不自在起来。 昭宗帝当然知道顾明珠别扭和不自在,目光又柔和了不少,这就是他的明珠,宁肯世人负她,她也不负世人,不管遭受到什么苦难,从来不会抱怨命运对自己的不公,而是很认真的生活。他何其有幸,这辈子能拥有她! 在顾明珠纠结中的时候,自然是没有注意到昭宗帝将自己揽入到怀中,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看着眼里布满情欲的昭宗帝,还没等她想什么,就被昭宗帝带入到了天堂。 庐陵公主被赐婚的事情,在宫里自然是闹得沸沸扬扬,宫人落到庐陵公主身上的目光多了打量、佩服还有不屑,果然是个手段厉害的,一心巴结洛王,这下子,可就得到了她想要的。不过得知洛王即将入顾氏族学的时候,又开始幸灾乐祸起来,看吧看吧,太后娘娘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你心里打的小算盘,这下子报应来了吧。隔开了洛王,以后你还想讨好谁?当然心底里还是不愿意承认庐陵公主所下嫁的宋氏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选。 庐陵公主定亲之后,熊皇后是越发的着急起来,原本有个庐陵公主在上头顶着,她可以多花心思为遂安公主好生的筹谋一番,这下子庐陵公主定亲,她不能借口拖太长时间时间,万一要是惹得皇上不满,她这个皇后恐怕连最后的面子情都要失去了。 熊皇后于是将范围缩小,放到里京里权贵之家中,原本她还有些忌讳,通过庐陵公主的婚事,她是松了口气,不可能庐陵公主嫁入世家,她的女儿就要找个落魄世族吧?她的女儿可是嫡出的公主,将来的夫家自然要比庐陵公主的夫家贵重的多。 熊皇后的目光无非就是停留在了四大国公府八大侯府中,平国公府不做指望,定国公府没有适龄的嫡系未成年男子,英国公府倒是有适龄的嫡子,不过是旁支,熊皇后倒是看中了一位,人品才貌都不错,如果出自嫡枝就更好了。镇国公府倒是有两位,长房的嫡长孙和嫡次孙,至于其他房的,熊皇后就不看在眼中了,熊皇后中意的是嫡长孙,她再怎么无知,也知道镇国公府是绝对不会同意尚主的,嫡次孙熊皇后又在左右为难,毕竟相同条件的还有好几位人选。至于八大侯府,长子嫡孙不做想,嫡次子嫡次孙拢共也选不出几个人来。 虽然已经失去了最得意的人选,熊皇后还是打起精神来,庐陵公主得了门好婚事,她一定要给自己女儿选门最得意的婚事。虽然熊皇后不愿意承认,事实摆在眼前,遂安公主除了身份上能盖过庐陵公主,其他的都不如庐陵公主,婚事上要再差庐陵公主一截,那以后遂安公主怎么在一干公主中领头? 同昌大长公主看着手上的名册,对上李太后心照不宣的笑,笑容敛住,“嫂子,囡囡还小,议宾的人选我已经有数了。” [更多精彩小说请进入“rmxsw点net”] 李太后不以为意的重新打开名册,好声劝道,“你心里有了主意,又没有将事情宣告出来,这中间要是万一被人劫了,哭都找不到地儿,我知道你疼囡囡,好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自然希望她有个好归宿,在外人眼中,囡囡跟明珠可是一样的。” 同昌大长公主悚然一惊,被李太后的话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来,这些年她将心思都放在了儿子孙子身上,对于政事还真没有怎么用心。她怎么就忘了,囡囡是嫡公主之女,也是出生不久就得了郡主的封号,进出宫廷如同自家,也是被宫里的太后、皇上、皇贵妃宠着长大,真正说起来,囡囡如今的尊贵可比当初的明珠要尊贵几分。 从前万千宠爱的乐安郡主进了宫做了皇贵妃,这些年荣宠不断,同样是顾氏唯一嫡女的柔嘉郡主,荣宠不必其姑母皇贵妃逊色。柔嘉郡主已到了说亲的年纪,除了陈国公已经娶妻之外,汉王、定王也是到了说亲的年纪,京里已经有流言了,柔嘉郡主肯定会嫁入皇家,就看是哪位王爷能得到柔嘉郡主的青眼了。 寻常听到这消息,同昌大长公主只是皱眉不予理会,自从明珠诞下阿离之后,关于顾氏的流言就没有少过,她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只怕自己越解释越有嘴难辨,还不如保持沉默的好。如同老爷子说的,顾氏也该低调了。 李太后的提醒,让同昌大长公主觉得势必得做出点什么来,不然没事也会发生点什么,仔细翻阅了一下名册,停留在镇国公府嫡次孙尹荣轩上时间比其他的几位都要长些。 李太后伸头看了一下,从同昌大长公主手中拿过名册,“这尹荣轩倒是不错,忨儿很是中意他,哀家也见过几次,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配得上囡囡。囡囡跟他从小青梅竹马,情分就不一般,镇国公府的家风也不错,都是相熟的,囡囡嫁过去,嫡次孙,不用担起镇国公府,囡囡有自己的郡主府,分开过,日后妯娌间也会省去很多麻烦。” 李太后看了看同昌大长公主,脸色有些不好,叹了口气,将名册阖上,“央央,你别怪我这个做嫂子的多事,是忨儿求到了我面前,说荣轩认定了囡囡,苦苦求了他,他想着镇国公府跟顾氏关系素来不错,荣轩跟几位哥儿关系也极好,也觉得是门不错的婚事。我也不想逼你,你回去好好的想想,跟安安商量商量。” 第三百四十二章 &nbsp; &nbsp; &nbsp; &nbsp; 同昌大长公主神色严肃,李太后知道是说通了同昌大长公主,就换了个话题,忧心忡忡道,“平宁侯对阿离很严厉,阿离还小,又聪明懂事,别太严苛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跟李太后不同,同昌大长公主虽然也很疼爱阿离,但对于她来说,男孩子必须得严厉管教,从前看着李太后没有底限的宠爱阿离,同昌大长公主心中就有意见。但她也不好驳斥李太后,皇上很早的时候就被先帝丢出去磨练,康王虽然是她抚养长大的,对康王很尽心,但康王毕竟是个男孩子,李太后又是书香之家出来的,当年的情形比起现在来混乱不少,李太后为了保住康王,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哪有真正的宠爱过孩子,当然除了明珠。 &nbsp; &nbsp; &nbsp; &nbsp; 在长子出生的时候,同昌大长公主也是希望将世上的最美好的东西摆在儿子面前,但广平候接下来的做法让她无法认同,两个人产生了很大的矛盾。当时皇祖母孝懿太后、先帝、母亲孝瑞皇后都是站到了广平候那边,同昌大长公主也就狠了狠心,后来次子、季子相继出生,同昌大长公主还是没有拗过广平候,几个孙子也是如此。 &nbsp; &nbsp; &nbsp; &nbsp; 如今看到儿子们顶天立地,孙子们知书达理,同昌大长公主才真正认同当年广平候的做法是正确的,不过女儿、孙女加起来也只有两个,怎么宠爱都不过分,好歹两个孩子并没有被宠坏,不然同昌大长公主都觉得自己做得不对。 &nbsp; &nbsp; &nbsp; &nbsp; 李太后是书香之家出来的,闺阁中的时候就柔弱良善,进宫之后有孝瑞皇后明里暗里护着,日子倒也顺遂,后来当了太后,丝毫没有自高自大,知道儿子这一路走过来的不易,一直谨小慎微。就怕给儿子带来麻烦。唯一随了心意的就是在最宠爱的孙子洛王身上。 &nbsp; &nbsp; &nbsp; &nbsp; 相交几十年,同昌大长公主是最熟知不过李太后的性子,也知道该怎么劝服李太后,“嫂子。你可不知道,阿离这孩子到了族学之后如鱼得水,除了老二布置的课业之外,自己还偷偷的学习,原本我也以为阿离是不能吃苦的,没想到他倒是享受在其中。我进宫来的时候,阿离还特意要我跟你说,他很好,不用操心,倒是你。每餐要吃的饱饱的,不然他在族学里也不会安心,对了,差点都忘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示意依梅拿了准备好的东西,同昌大长公主递给李太后。李太后打开,愣了一下,里面都是些菜谱,不解的看着同昌大长公主。 &nbsp; &nbsp; &nbsp; &nbsp; 同昌大长公主抿唇一笑,“这孩子,每次用餐觉得那道菜不错,就问了厨师。特意写下了,说是让宫里的御厨也做出来,让你尝尝。” &nbsp; &nbsp; &nbsp; &nbsp; 李太后眼眶里泪珠直打转,嘴角高高的勾起,“这孩子,寻常课业都忙不过来。怎么还有时间抄写这些。” &nbsp; &nbsp; &nbsp; &nbsp; 随时抱怨的话语,何尝没有欣慰,一手带大的孩子离开了自己的怀抱,飞向了广袤的天地,还不忘挂念为自己遮风挡雨的人。也不枉这些年花在他身上的心思。 &nbsp; &nbsp; &nbsp; &nbsp; 李太后这下可是找了事情做了,阿离这孩子虽然不挑,毕竟是亲手带大的,生活小习惯也只有自己最清楚,命踏春准备了笔墨,一边写一边给同昌大长公主说明。 &nbsp; &nbsp; &nbsp; &nbsp; 同昌大长公主看着变了个人似的李太后,微笑,阿离这孩子跟他父亲一个样,心思多得很,不过这心思要是用在关心你的人身上,倒也是不错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每天闹得自己头疼不已的阿离乍然离开了,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下来,开始几天的时候顾明珠还在晕晕乎乎中,极度的不适应。就怕自己正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就突然得冒了出来,让自己又气又恨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持续了好几天之后,顾明珠才真正的感受到儿子不在身边的滋味是有多么的难熬,眼里心里看到的都是他的好,想着他要是回来了,一定都好好的待他,绝对不像从前一般。 &nbsp; &nbsp; &nbsp; &nbsp; 昭宗帝对于顾明珠的失魂落魄,很有些不满,过多的把心思放在儿子身上,无形中就忽略了自己许多。这对于占有欲极强的昭宗帝来说,是件很难容忍的事情。 &nbsp; &nbsp; &nbsp; &nbsp; 想到臭小子坏了自己不少好事,昭宗帝觉得对二舅子做的还不够,得想个法子让二舅子用尽全力才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昭宗帝看了看神情郁郁的顾明珠,最重要的是转移明珠的注意力才是,要怎么转移明珠的注意力,这对于昭宗帝来说,还真的是个大问题。 &nbsp; &nbsp; &nbsp; &nbsp; 久居深宫的明珠为了自己已经放弃了很多,顿时,脑海中就冒出了一个想法来,最近天气也有些冷了,明珠最喜欢天冷的时候泡温泉,去城外的温泉庄子上过几天,明珠就不会总想着儿子儿子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昭宗帝刚要开口,顾明珠就收起失落的精神,有些勉强道,“母后给庐陵公主赐了婚事,她再住在皇子所也不是回事,要不让她住到寿康宫吧,一方面孝顺母后,另一方面也可以跟着茹茹学习处理宫中琐事,她将来要主持宋氏宗族的中馈,没有几分手腕是不行的。从前宋家表舅母对我也极好的,不能因为尚了个公主就坏了宗族大事。” &nbsp; &nbsp; &nbsp; &nbsp; 顾明珠对姚贤妃是没有多少的好感,但对于庐陵公主,因为有儿子时时提起,对庐陵公主也有几分好印象,她不通世事,也知道庐陵公主在宫里的日子,也是儿子看重的人,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袖手旁观。 &nbsp; &nbsp; &nbsp; &nbsp; 对于这点,昭宗帝倒是没有异议,他清楚自己的长女的本事和心智,也知道她对于阿离是真心实意,否则也不会让他们亲近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商议完庐陵公主的事情之后,昭宗帝瞅了个时机提起说去泡温泉的事情,顾明珠并没有露出几分开心,神情懒懒的说随便。 &nbsp; &nbsp; &nbsp; &nbsp; 昭宗帝眼眸一暗,顾明珠突然打了个寒噤,看着面容寻常的昭宗帝,如古井般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里幽幽的光芒,这下子也顾不得伤春风悲秋月了,忙讨好给昭宗帝按揉起来。 &nbsp; &nbsp; &nbsp; &nbsp; 昭宗帝要是如此容易被满足的话就不是昭宗帝了,不管顾明珠怎么软声哀求,他都铁下心来要给顾明珠一个教训了,看你还敢如此漠视我不? &nbsp; &nbsp; &nbsp; &nbsp; 又是一番颠龙倒凤、浓情蜜意不谈。 &nbsp; &nbsp; &nbsp; &nbsp; “公主说了什么?”姚贤妃靠在床架上,如瀑的青丝映得肤色更加雪白,一双眸子更加黝黑,没有血色的唇透出眼前的人确实在生病中,只是她表现出来的冷静坚韧让人心存怀疑。 &nbsp; &nbsp; &nbsp; &nbsp; 孔三贵抬头望了一眼坐在梅花凳上给姚贤妃喂药的茜萍,茜萍低下头,悄悄的朝孔三贵使了个眼色,孔三贵舔了舔干的起皮的唇,俯身道,“奴才办事不力,请娘娘责罚。” &nbsp; &nbsp; &nbsp; &nbsp; 姚贤妃眉头皱了起来,一股杀气直接朝孔三贵袭来,孔三贵的头低得更加厉害,不多做解释。 &nbsp; &nbsp; &nbsp; &nbsp; 茜萍将药碗递到一边的宫女手中,示意屋内的宫人先下去,屋子里剩下了三个人的时候,茜萍掏出帕子给姚贤妃擦了擦汗,“娘娘,太医说了要平心静气,这天气又反复无常的,更要注意才是。”又转过头对着孔三贵说道,“别藏着掖着了,赶紧把你打听得来的情况细细给娘娘说明,娘娘这些时日精神有些不济,没多少心思理会外头的事情。” &nbsp; &nbsp; &nbsp; &nbsp; 孔三贵给了茜萍一个感激的眼神,将自己打听得来的情况一一汇报,“公主指婚后不久,就被太后接去了寿康宫中教养,这几日,淑妃娘娘处理事情的时候也把公主带到了身边,奴才还打听到,皇后娘娘为此动了大怒,今儿个去寿康宫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时候,还说也让遂安公主也学习学习。” &nbsp; &nbsp; &nbsp; &nbsp; 又偷偷的看了一眼姚贤妃平静得如同冬天湖面上冻结的冰一般的脸色,咽了咽口水,“气温骤降,宫里好几位贵人都得了风寒,皇上担心太后娘娘,拟了几日后去城外的温泉庄子上修养,皇贵妃随行。” &nbsp; &nbsp; &nbsp; &nbsp; “那是皇上担心太后娘娘,”姚贤妃冷哼一声,“怕是担心的是皇贵妃会有个好歹吧,也是,皇贵妃身子不康健是出了名的,每年都要病上一两场,皇贵妃生了皇上最喜欢的皇子,怎么也得给皇子的生母留几分颜面。” &nbsp; &nbsp; &nbsp; &nbsp; 福气好又如何,不过是个短命的,就是不知道你死了之后,你儿子还会不会是皇上最喜欢的儿子,太后娘娘的心头宝。没了母亲的皇子,外家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登不得天下至尊之位,当年的康王如此,以后的洛王也会如此。就算皇上有心,她也要让皇上变得没有心思! &nbsp; &nbsp; &nbsp; &nbsp; “公主也会跟着同去吗?”要是茜萍是世上最了解姚贤妃的人,确实不为过,连姚贤妃自己都承认,茜萍总是能准确的把住自己的心思。 &nbsp; &nbsp; &nbsp; &nbsp; 娘娘想要对皇贵妃动手,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早在皇贵妃还是乐安郡主的时候,娘娘就没少花过心思,奈何同昌大长公主是个厉害的,她身边的人也是不简单的,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 &nbsp; &nbsp; &nbsp; &nbsp; 孔三贵从茜萍貌似随意一问的话语中听出了姚贤妃的心思,头低更加厉害,“奴才打听到此次随行中,除了太后娘娘,就只有皇贵妃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些年不都是如此,每年避暑避寒,除了太后娘娘,就只有皇贵妃了,连这些年跟皇贵妃交好的淑妃娘娘都没有如此荣幸,几位王爷皇子中也只有洛王,庐陵公主怎么可能会有机会? 第三百四十三章 虽然心里早有答案,可是真正被揭开的时候,姚贤妃还是忍不住心中抽痛,皇上,你还记得你的艳儿吗?可曾记得我为你所做的一切? 姚贤妃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还是九皇子的皇上的情景,并不是她在宫中第一次相见,而是在很多很多年前,她陪着当年名满天下的左丞相嫡孙女,被誉为“京城第一美女”江凤栖去上香,途中被被人挟持,是九皇子如同天神般降临救了她,当时心动的不止有江凤栖,还有她,姚淑艳。那时候的她不过才七岁,站在江凤栖的身边,谁会注意到她? 她虽然比江凤栖小,却是跟江凤栖一向关系极好,备受瞩目的江凤栖有了心思总喜欢跟自己分享,最重要的原因是她能懂江凤栖的心思,她嘴也很严实,江凤栖一直对自己放心。 恐怕江凤栖到死都不会明白,当年赴约的不是九皇子而是前成王,是的,是她动的手脚。如果江凤栖嫁给了九皇子,那么自己还有何希望?最最重要的是,她知道外祖父的心思,是绝对不可能把精心培养出来的皇后人选嫁给不得圣心的九皇子,就算表姐有法子,以外祖父的老谋深算,也会掐断江凤栖所有的念头和想法。 她唯一可惜的是,为何她不早早出生几年,这样自己就有机会常伴九皇子身边?九皇子再怎么不得圣宠,作为皇子,到了一定的年纪,礼部也会把未来的九皇子妃的人选提上去。好在她没有失望,九皇子常年在外飘荡,等到他的婚事真正提上案头的时候,她已经长成了,表现的也很出色,她看到了还是淑妃的李太后眼里满意的目光,洛王孝顺在京里是出了名的,只要自己讨得淑妃娘娘的欢心。得到洛王的青眼相加也是有机会的。当年京里的贵女没人能及得过自己,没道理洛王妃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所有的计划都是好好的,谁知道会冒出个熊氏来,抢了自己的洛王妃。自己也只能做个侧妃,侧妃,说的好听,最终还不是妾?她顶了那么大的风头嫁入洛王府,洛王确实对自己有几分的不同,只是这几分不同不能让固执规矩的皇上封自己为皇后,贤妃啊,就算不是皇后,贵妃也不错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不管她怎么查证,她始终找不到答案。但很肯定的是肯定有人在皇上面前说了自己什么,也有证据,所以皇上才会冷落自己,但是,她不会放弃。相信有一天,皇上会看到自己对她的感情,会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的。 茜萍使了眼色让孔三贵下去,然后柔声说道,“娘娘,如今公主好不容易站稳脚,您还是多点耐心才行。公主的本事是您一手调教出来的,您得相信公主才是。” 茜萍的劝说似乎是劝住了姚贤妃,但忙着收拾的茜萍自然是错过了姚贤妃眼里的怨毒杀机,她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女儿已经与自己生疏了。女儿是她教养出来的,冷心冷情。自私到了极处,这些年自己守在明瑟殿里,根本帮不到她什么,怕是在她的心中自己早就成了废人的存在吧?不然,为何在洛王的事情上不肯顺了自己的意。 你以为顾明珠的儿子会是个好的。且看着吧,傻丫头,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后悔你曾经没有听本宫的话! 同昌大长公主回到广平候府之后,把三个儿媳叫到了沉心堂,闭门了商谈了一个时辰之后才打开门,府里的下人就看到阳平长公主的面色有些奇怪,而广平候世子夫人和平国公夫人则在小心的劝慰。 得知消息的容嘉郡主顾清浅早早的等着了,还没等她跟母亲及伯母、叔母说上话,就被人叫了进去,顾清浅满腹疑惑和担忧的看了看依松,依松只是笑着安慰她,“郡主不过担心,不日府里就有了好消息。” 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让顾清浅更是摸不着头脑,府里,到底是广平候府还是平宁侯府还是平国公府?顾清浅是三府中唯一的嫡女,从小就是三个府邸轮流生活。 顾清浅压下好奇,走进东次间,就看到同昌大长公主单手支额,光影打在她的脸上,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行礼福身之后,乖巧的坐在同昌大长公主身边,“祖母,您怎么啦?” 顾清浅在同昌大长公主身边生活的时间最多,祖孙的关系也极好。 同昌大长公主勉强的笑了笑,看着眼前于最疼爱的女儿有四分相似的孙女,心里顿时感慨万分,什么时候囡囡也长这么大了,到了说亲的年纪? 扶上顾清浅如花般娇嫩的脸颊,从前还是小小软软的一团的囡囡再过段时间就要嫁人生子了,自己是真的老了,送走了又爱又恨又怨的父皇,送走了最好的朋友及妯娌的兰双和弟弟跃华,送走了世上最宠爱自己的母亲,送走了亦父亦凶的兄长,送走了既是嫂子又是姐姐又是母亲的孝瑞皇后……曾经生命中的不可缺的一部分在岁月的长河中留在了原地,自己还在不停的往前走,寻找最美的夕阳。 同昌大长公主叹了口气,拍了拍有些不安的顾清浅,带着某种洒脱,“囡囡啊,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你也长这么大了,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 提到婚事,顾清浅虽然落落大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垂了脸颊上层层染上好看的粉红,强装镇定,语气中还是透出了她的羞涩和喜悦,“祖母,刚刚可是跟阿娘在商议此事?” 虽然阿娘和伯母、叔母背着自己的时候谈论过自己的婚事,她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作为贵女,享受家族带给自己富足、奢华的生活,同样也要做出相应的责任,从姑母身上,她明白自己的婚事根本不可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自己能做的就是调适心情,让自己融入到其中,尽量让自己的日子过的舒心。 虽然明白,也做好了准备,可是每当想起那双发亮的双眼里满满的都是自己,心里不是没有委屈,也不是在无人的时候偷偷落泪。在人前的时候,还是要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同昌大长公主爱怜的看着顾清浅,点了点头,囡囡可真像明珠,从来都不会过分的要求,总是这般听话懂事。当年的她,若是早作准备,是不是会改变明珠的命运?想到这里,同昌大长公主苦笑了一下,事已至此,再多的想法也是枉然。明珠已经不由她了,囡囡,囡囡绝对不能再走上同样的路。 “囡囡,镇国公府的尹荣轩怎么样?”同昌大长公主直截了当。 经历了不少风浪的同昌大长公主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尹荣轩对囡囡的一片心,囡囡怕是也早已芳心暗许吧?从前顾虑太多,一直迟迟没有决定,李太后的话倒是彻底的点醒了她,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啊?”顾清浅瞪大了眼,出于极度的震惊中,怎么也没有想到祖母的人选会是他?随即又不安起来,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祖母,都是囡囡的错,是囡囡一时情迷心窍,这才做了不符合规矩的事情来,跟大哥哥、二哥哥他们没有关系。” 顾清浅十分的不安、愧疚,祖母有多么的严厉她是清楚的,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暴露出来,早知道就不该一时心软,这下子几个哥哥、弟弟肯定要被祖父惩罚了。 看着惶恐的顾清浅,同昌大长公主忧虑的情绪倒是被顾清浅给引开了,她只是提出来而已,没想到囡囡的举动会这般不对劲,看来尹家小子私底下没少花心思,几个孙子的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再看了看顾清浅眉眼间里的欣喜,心中的石头顿时落了地,看来囡囡也不是没有心思,都怪自己一时眼拙,难怪明珠提起囡囡的婚事欲言又止。怕是李太后今日提起囡囡的婚事,除了康王说项,明珠肯定也插手了其中。 “哦,羲哥儿、弢哥儿、戬哥儿、远哥儿、知哥儿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让你如此不安,惊慌失措?”同昌大长公主严肃的看着顾清浅,同昌大长公主素来知道这几兄弟在顾清浅的事情上素来一致对外,如今肯帮满,肯定这个人不简单。 羲哥儿、弢哥儿是顾祺和陆婈蕊的长子、次子,戬哥儿是顾祺和阳平长公主的长子,也是顾清浅的大弟弟;远哥儿、知哥儿是顾祒和沈心语的长子和次子,因为有广平候教导,几兄弟的关系很亲厚。 顾清浅咽了咽口水,这才明白祖母根本不知情,自己无意间还把事情给泄露出来了,一想到他们要面对的惩罚,素来听长辈话的顾清浅第一次没有正面回答同昌大长公主的问题,“祖母,时候不早了,阿离也到了下学的时候,孙女得去厨房催催了,不能饿着阿离。” 同昌大长公主知道素来听话的顾清浅这次是下定决心要替几个臭小子隐瞒了,冷冷一笑,“别急着转移话题,要是我查出来了,他们的下场会更惨,你自己看着选择,是你现在说呢还是我去查?” 顾清浅傻眼了,没料想到祖母还真的揪着事情不放了,搬出阿离都没有用,一时间左右为难的很。 第三百四十四章 <!--start--> 终还是抵不过同昌大长公主威势,只好一五一十将事情道来,不敢少一点,她是知道祖母手段,事后肯定会再次查证,不若老老实实,事后再跟祖母求情,这样会比较容易。 听得顾清浅将事情讲完,同昌大长公主不由得轻笑,还记得许多年前自己是大齐尊贵公主,一心想嫁给青梅竹马平国公世子,奈何彼此身份,只能求了兰双帮忙,那时候兰双不愿,每次都是一大堆道理,后拗不过自己,母后和皇兄眼皮子底下,做起了红娘,还有跃华一起。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兰双和跃华变成了一堆白骨,自己容颜也岁月中消散,变成了外人口中德高望重老太太。世界就成了年轻人世界,囡囡终究还是比她姑姑福气要好,能遇上一个真心相待人,不用再勾心斗角,变成一个自己都不认识人。 讲完了之后顾清浅惴惴不安,生怕祖母动怒,祖母一动怒,倒霉可是他们这些惹事者。 看着顾清浅愧疚不已样子,同昌大长公主好声好气说道,“没事了,我已经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顾清浅咬着下唇,倒是有种不达目不罢休劲头,“祖母,他们几个不是故意,都是我不好,祖母这次就饶了他们吧,我会听祖母话,不会再起不好念头,祖母,就这一次,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看着顾清浅以为自己之前话像是开玩笑,同昌大长公主莫名被抚平了失落情绪,囡囡跟明珠可真像,明明所有人都宠着捧着,硬是一点骄奢脾气都没有,反而处处为她人着想。这样好孙女,却是是福气。 “好了,先下去吧,这次就放过他们几个了。”同昌大长公主柔声道,“你也是要定亲人了,以后不可行差踏错,听你阿娘还有伯母叔母话,乖乖留府中,不要随意外出走动,这些时日要是有人给你递了帖子,一律回绝,关系好就请到府中来说话。” 顾清浅乖巧点头,作为贵女。虽然被家人宠爱着,她还是有足够眼光和心智。汉王和定王到了说亲年纪,素来跟姑母不对付皇后娘娘近对自己态度也不同寻常,德妃娘娘虽然跟以往一样,总是能偶遇到汉王。 以她身份。根本不需要高嫁,皇上虽然宠爱姑母,可是每次祖爷爷说起姑母时候总是叹息,她知道家里不会把自己送进宫,但阻挡不了来自各方压力。 妯娌三人陆婈蕊落雁居说话,陆婈蕊安抚拍了拍阳平长公主手,“囡囡婚事早日定下来也好。也省不注意就被人利用了,皇后这些年越发糊涂,手段也狠辣起来,张采女事情虽然没有抓到她把柄,明眼人都看出来,那个叫心悠女官也是厉害。” 张采女是前几年选秀进宫。出身不高,虽然貌美,谈吐见识有限,皇上宠幸过一次之后,就再没有召幸。去年中秋时候,不知道怎么临幸了她,还有了喜讯。六个月时候太医把脉说是怀了男胎,张采女就得意忘形起来,七个月时候不知道怎么湖边跌了一跤,孩子没有保住,命也没了。 事情闹出来时候正好宫里举办宴会,张采女死状太过恐怖,场很多命妇都有见到,这让后宅中使了各种手段命妇都被吓住了。 皇上当然雷霆大怒,但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正永福宫侧殿丽正殿养胎皇甫婕妤身上,顾虑到皇甫婕妤身体,皇上让她禁了足,因为孕期受了冲击,皇甫婕妤九死一生诞下龙凤胎,升为昭媛。不过可惜是,七皇子、四公主百日后不久,七皇子得了百日咳,后医治无效死亡。同样得了百日咳、出生后就比七皇子身子还要弱四公主却熬了过来,皇甫昭媛经过丧子打击,缠绵病榻,到现都没有恢复过来。 七皇子为何没有熬过,虽然有张采女贴身侍女出头说是为了给张采女报仇,其中内情如何,明眼人都知道。 所以每次进宫,看到熊皇后对囡囡和颜悦色,陆婈蕊心里就发毛,囡囡虽然不是她女儿,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她也是把囡囡当成了女儿看待,怎么可能会由着熊皇后算计顾氏唯一嫡女? 陆婈蕊其实早早就给囡囡相看起来,奈何婆母同昌大长公主一心想要多留囡囡几年,她也只能暗地里盘算,如今婆母松口,人选又是自己看着长大孩子,是真松了口气。 沈心语也是松了口气,囡囡一日日长大,登门求亲人只多不少,每次回到娘家高密候府,继祖母总是摆着架子,想把囡囡说给汉王。堂姐沈德妃也好几次试探,她都四两拨千斤回了过去。她们几个妯娌心思是一样,绝对不能让囡囡嫁入皇室,一心想找个家世差不多和或者低一点,关键是人品好,家世清白人家。 婆母开了口,自己也有回绝话语,看向陆婈蕊时候,由衷露出了轻松笑容。 阳平长公主心里依旧难受,虽然姑姑兼婆母提出来议宾是自己看中,但一想到女儿从小娇宠女儿被定出去了,心里怎么都不好受。 陆婈蕊和沈心语对视一眼,她们同样舍不得,但是一想到囡囡可以避免某些,倒是宁愿她早日定下来,安安一时难受是可以理解,你一眼我一语继续看导。 阳平长公主心情总算好受了些,这才想起了重要一茬,“阿娘是不是会跟囡囡说这事?” 陆婈蕊顿了一下,笑道,“囡囡脸皮子薄,阿娘出面话,囡囡心里会有数,”看了看落地西洋摆钟,“时候不早了,也得准备晚膳了,您们今儿个就别回去了,怕是他们几兄弟晚上肯定要喝酒说话,真好我们也好好筹划下囡囡嫁妆,囡囡是顾氏唯一嫡女,这嫁妆可不能马虎,一定得准备丰厚些才行,不能让囡囡她一干姐妹面前掉分子。” “大嫂这话可说到我心底了,”沈心语如同找到了知己般,“前几日才把府里珍宝库给清了一边,还真有不少好东西,当时就想着放到囡囡嫁妆中,嫂子,明日就陪我去选选,我一个人可是选不来。” “囡囡小定日子都还没有定下来,”听得陆婈蕊跟沈心语兴致勃勃讨论囡囡嫁妆,阳平长公主失笑,“宫里圣旨都还没有下来,你们这么急着干嘛?囡囡是宗室郡主,礼部会准备,对了,我得进宫跟皇兄说说,催着礼部早点儿准备。” 陆婈蕊和沈心语同时白了一眼阳平长公主,陆婈蕊是不赞同摇头,“囡囡是宗室贵女又如何?她可是顾氏唯一嫡女,这嫁妆自然得顾氏出,礼部准备能有多少,这嫁妆可是女人一辈子私产,自然得多准备点才行。你是嫡出公主,礼部自然不敢轻看,而且你嫁妆又是先帝和孝瑞皇后早早准备好。再说了,公主跟郡主毕竟不一样,这规制上就少了不少,难道你想委屈了囡囡不成?” 语气和神态表现得阳平长公主好似后母一般,想要克扣女儿嫁妆;沈心语同样也是不赞同看着阳平长公主。 阳平长公主也很委屈,她当初大婚时候,除了按照教养嬷嬷单子用膳及各种美容方子,关于婚礼事情她根本就没有操心过,她只需要保持心情愉悦就好,唯一让自己担心是,明珠能不能婚礼前把自己嫁衣准备好。 想起嫁衣,阳平长公主觉得她可以不用再让两位妯娌看低她了,“对了,囡囡嫁衣就让明珠准备吧,当初我嫁衣就是她准备,这嫁衣也是头等大事。” 陆婈蕊和沈心语对视一眼,总算认可了阳平长公主话,却是这嫁衣也很重要,明珠素来喜欢捣腾这些,也可以让她点心。 这一商量下来,可就没完没了了,直到嫁给了顾寿成了管事婆子青苗请示,陆婈蕊这才意犹未去准备,阳平长公主跟沈心语则是继续商议。 当然,广平候府十几位主子齐聚一堂,热闹场面如同过年过节一般,同昌大长公主看着儿子、媳妇、孙子、孙女满满两桌,再看到跟顾行弢等闹成一团阿离,心里一酸,不由自主说了出来,“要是明珠话,就真一家团圆了。” 顾跃斌侧头看着依旧美艳高贵妻子,叹了口气,手抚妻子保养极好手上,“央央,只要明珠过得好,就算不一起,心里也是跟我们一起。” 同昌大长公主侧头看着白霜漆上了华发,一如从前高大稳健丈夫,微微一笑,“想想时间过得真,一眨眼囡囡都要嫁人了,我们也老了。” “是啊,幸好这些年都是你,”顾跃斌素来深沉似海眸子中此刻如朝阳般散发万丈光芒,“才让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过去不幸,央央,此生已无憾了。” 顾跃斌从来不会对同昌大长公主说甜言蜜语,年轻时候她还为此气愤过,如今听来,只觉得时间还不够,还不够让她好好爱他,好好享受生命。<!--end--> 第三百四十五章 <!--start--> 正在跟顾行羲讨论课业的阿离感觉衣服被人拉了一下,回头看到是顾行知,顺着顾行知的目光,正好看到顾跃斌跟同昌大长公主难得流露出的温情一幕,顿时就楞了一下。 回过头来的阿离看着顾行羲,突然开口,“以后我也要找个与我相知相爱的女子,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会有其他人夹在中间,跟外祖父外祖母一样,白头到老!” 顾行羲嘴皮子动了动,直觉的想要反驳阿离的话,你是皇子,是皇上定下的继承人,将来你的后宫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如果你不是坐在宝座上的人,只是个闲散逍遥的王爷,或许可以守着你的王妃,但是你不是,所以不要立下如此豪言壮语! 阿离坚定的神情却让他说不出口,也许是他还小,还不懂其中的会有各种的身不由已,等他长大了些,说不定就会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的可笑了。 虽然宫里还没有下赐婚的圣旨,关于柔嘉郡主跟镇国公府的尹荣轩定亲的事情已经跟顾氏交好的世家中传了开来,都是知道规矩的,消息并没有泄露出去。 熊皇后还在犹豫人选,看着镇国公府长房嫡次孙的画像好半晌之后,最后才下定了决心,等皇上从温泉庄子回来之后,一定要让皇上下圣旨。 几日之后,皇上总算带着李太后和皇贵妃回宫了,还没等熊皇后换好衣裳跟皇上说话,从乾清宫出去的圣旨把熊皇后打了个措手不及,头昏眼花。 熊皇后面色苍白的再次追问荷香,“你说的可是真的?皇上给容嘉郡主和尹荣轩赐婚了?” 荷香点了点头,坚定的回答,“是张超公公亲自去宣旨的,奴婢不敢有半分的谎言。” 熊皇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的没有了反应。 熊皇后突然昏倒,景仁宫顿时就乱了起来。最后还是心悠强作镇定,虽然有些慌乱还是有条不紊的吩咐宫人。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太医把完脉之后,低声对着心悠说道。“皇后娘娘因为受惊太过才一直昏厥,没有大防,只是皇后娘娘最近忧思太过,还请姑姑劝慰皇后娘娘多多宽心才是。” 宫里都是人精,如何看不出熊皇后昏倒的原因,太医倒是个懂事的,照例开了药方之后,并回了太医院。 心悠何尝不知道太医话里的意思,她也不是没有想法子开导,奈何熊皇后这些年越发的固执。也听不得人劝,只能对定王和遂安公主说说,让他们出面开导。 心悠目光复杂的从熊皇后无一丝血色的脸上移开,她一早就知道尹荣轩跟遂安公主的婚事不会成功,虽然没有柔嘉郡主。镇国公府也不会答应让尹荣轩尚主。镇国公府可是康王的母家,康王跟顾氏交好,广平候世子夫人跟镇国公的关系也是不错,最重要的是,镇国公府从开国至今一直都是忠于皇上的,遂安公主就算嫁进了镇国公府,也不会帮上定王什么忙。 看来。只有在皇后娘娘醒之前,赶紧跟定王透风吧,让定王来劝说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突然昏倒在景仁宫这不是小事,很快就在宫里传了开来,昭宗帝听到之后,神情很是不悦。还是去景仁宫走一趟。 昭宗帝进来的时候,定王正在给熊皇后喂药,见到昭宗帝,定王不由得瑟缩了,他素来惧怕昭宗帝多过对父亲的孺慕。熊皇后也知道定王怕皇上,心里有几分气恼,不过气恼都是冲了昭宗帝去,皇上就不能对玮儿温和些,拿了对洛王的宠爱十分之一对玮儿,玮儿对您的孝敬和恭顺可比洛王多了不知道多少倍。玮儿好歹是皇上唯一的嫡子,可是洛王一介庶子能比得过的?宠庶灭嫡不光祖制上过不去,言官们的口水都能淹死人。 经定王的开导,熊皇后心情总算是好了不少,皇上再宠洛王又如何?嫡子在,皇上难道能废了她去立个庶子不成?她跟皇上十多年的夫妻,又从来没有放过大错,怎么可能会不顾舆论立了洛王? 昭宗帝制住定王的动作,目光似冰,把熊皇后心里的侥幸和得意浇了个透心凉,这才开始害怕起来,强装镇定道,“不过是一时头晕,底下人没有见识,才把事情闹开了来,倒是臣妾的不是了。” 昭宗帝怎么可能听不出熊皇后话里的幽怨和不满,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熊皇后。 熊皇后咬了咬牙,示意定王先下去,定王犹豫的看着昭宗帝,他虽然惧怕昭宗帝,可是母亲躺在床上虚弱的样子让他于心不忍,想要为熊皇后说两句话。 熊皇后知道昭宗帝不满意自己的儿子,要知道儿子脾性软和却也倔强,生怕他跟昭宗帝对上惹了昭宗帝不满,柔声对着定王说道,“玮儿,你先下去,母后跟你父皇有些话要说。” 定王拗不过熊皇后,起身之后恭敬的行礼离开。 “皇上,您先坐会儿,”熊皇后指了指花梨木蟠龙雕花椅子,想要坐起身来,讨好的说道,“臣妾准备了皇上爱喝的敬亭绿雪。” “不了,看到皇后无事,朕也该回乾清宫了。”昭宗帝没有耐心跟熊皇后纠缠,自从熊皇后做下一桩又一桩让自己不满的事情来,昭宗帝心底里已经放弃了熊皇后,如果不是如今还需要到熊皇后,昭宗帝说不定就废了她。 皇上毫不留情面的拒绝,让熊皇后很受伤,什么时候起,皇上对自己一点儿耐心也无了?自己可还躺在床上呢。 忍住心酸,熊皇后努力的勾起笑容,低着头怯怯的说道,“皇上,庐陵公主已经定亲了,髣儿比她笑了几个月,臣妾还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髣儿是嫡女,臣妾看重些也是情有可原,还请皇上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别让髣儿太难看。” 看到熊皇后柔弱娇怯的样子,昭宗帝心里很是厌烦,什么时候熊皇后也学了这一招?真正是把心底里最后的敬重都消磨了。 熊皇后的话也点在了他的心上,虽然不喜熊皇后,遂安公主好歹也是自己的女儿,也得给她安排合心意的人家。不过熊皇后的话让他不满,嫡女怎么了,庶女怎么了,都是自己的女儿,根本不能区别对待?而且最重要的是庐陵公主却是比遂安公主更有公主的风范,相比之下,遂安公主太过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随了她的母亲一样。 昭宗帝没有耐心给熊皇后解释,而且解释熊皇后不一定能听得进去,于是淡淡的说道,“朕看中了柳州青阳候世子,不日青阳候世子进京,朕会下了圣旨赐婚,皇后就请多多宽心。至于定王的婚事,朕心中也有了主意,皇后以后少为这些担心,养好身子是紧要。定王年纪大了,如此频繁进宫与他影响不好,以后每逢初一十五请安吧,无事就不要进宫了。” 说完之后,昭宗帝也不等熊皇后反应,直接离开。 熊皇后怔愣的看着昭宗帝的背影,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朝她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儿子女儿的婚事皇上都有了决断,都没有过问自己这个皇后一句,皇上到底置她这个皇后的颜面如何? 青阳候虽然是八大侯府,从开国起就一直镇守在柳州,远离了京城的权力斗争,如何能帮到自己的儿子?皇上说儿子的婚事他有主意,该不会给定王选门身份不高的贵女吧?断了外戚的可能,就如同她的家族一样? 失去了强有力的支撑,她的儿子如何能跟汉王、湘王,以及洛王斗? 喉间甜腥的感觉越来越浓烈,最后熊皇后还是忍不住的喷了出来,鲜红的色彩映得死气沉沉的景仁宫越发的触目惊心,看的进来的心悠都忍不住大叫起来…… 熊皇后彻底的病倒之后,昭宗帝看了两次,就让淑妃彻底的管理后宫琐事来,宫里的气氛也是沉沉一片。 继柔嘉郡主的婚事之后,紧接着遂安公主的驸马人选也露出了水面,真是柳州的青阳候世子。连着两个公主的婚事有了着落,就有大臣上书汉王和定王的婚事了。昭宗帝当场就让礼部开始准备,礼部尚书精心准备了些未嫁的世家贵女的名单给昭宗帝,昭宗帝不可置否,倒是让礼部尚书越发的心里没有底起来,找了个机会,参加了司马左丞相寿宴,跟左丞相推杯置盏之后,回去揣摩摸了左丞相的话,又另外递了名单之后,看到昭宗帝点了好几个,这才放下心来。 不管外头如何在变,顾明珠调试了好一段时间,总算是适应了儿子不在身边,也找了事情做,就是给唯一的侄女准备一件精美绝伦的嫁衣,让她风风光光出嫁。 一边准备的时候,一边也在庆幸,幸好当年生下的是皇子而不是公主,想着自己给女儿准备嫁衣心里难舍的滋味,她倒是宁愿儿子没事就气气自己要好得多。 见顾明珠不在为阿离的事情担心烦忧昭宗帝在松口气的同时又提了一口气,顾清浅要嫁人还有几年的时间,也不急着在这一关头吧?还有,你什么时候这么用心的给我准备过衣裳?一件中衣都得大半年的时间,这几年下来,不过才几套都不够自己换洗。外袍呢,就更加不必说了,合着才三套。 满心满眼不高心的昭宗帝自然是忽略了他的衣裳都是顾明珠亲手制的,而顾清浅的嫁衣则是她设计了样子让宫人准备,她只需时时刻刻监督进度。<!--end--> 第三百四十六章 <!--start--> 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的茜草把孔三贵拉倒了一个僻静之处,追问,“你说皇贵妃活不过三十,这消息是真的吗?” 她不相信,皇贵妃身子弱了些,倒是不像是短命的啊,自家主子现在可是一心盼着皇贵妃死了,眼下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如果没有如他说的,那主子肯定会承受不住的。 年初的时候庐陵公主远嫁到冀州,遂安公主的婚事也定在了明年开春。主子最近是信上了佛,跟一般想要求富贵名利、子孙或者心安来说,姚贤妃每日在佛前祈祷就是让皇贵妃早日死去,她才能走出明瑟殿,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皇上身边。 孔三贵小心的查看了一下四周,低声说道,“隔墙有耳,声音小点儿,此事当然是真的,还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没敢跟你说。” “什么事情?”孔三贵警告的目光让她压低了声音,“该不是……?”面色一变。 孔三贵看到茜草的脸色变了,急忙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当年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我事后再去查证,发现知情的人都被灭了口。” “那你怎么肯定你得来的消息是真的?”茜草又一次打断了孔三贵的话。 孔三贵被打断,被怀疑没有丝毫的不豫,依旧好脾气的解释道,“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没把握的话怎么可能会报给娘娘听?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查探中,果不其然让我发现了,太后娘娘前年去大觉寺上香,召见了一位世外高人,至于说了什么,这我就真的打探不出来了。” 茜草惊喜道,“果真?”然后似乎意识到什么又压低了声音,“你可打听到那人长什么样子吗?他可否说过什么?” 孔三贵摇了摇头,“我哪里打听得到。这要不是我一早留心还真发现不了,你放心这事儿我一直都放在心上。” “那你可得好好打听才行啊,”茜草神情有些淡淡,又谨慎的看了一眼四周。小心的嘱咐,“如果打听到那世外高人来自塞外的话,一定得尽快告诉娘娘。” “为何?”孔三贵有些不明白的看着茜草,“这些世外高人总喜欢找些无人知道的地方隐居,我又从何处得知他来自哪里。” “这是机密,谁都不能说的,”茜草一副神秘的样子,“从前娘娘还很小的时候,无意间救了一位高人,那位高人给娘娘算了命。说她贵不可言,将来会有机会母仪天下。只是,她命里会有一位克星,会带走她的一切,落得孤家寡人的下场。” “这也太可笑了。”孔三贵嗤之以鼻,“指不准从哪里碰到疯子,想要讹诈。” “当时我们也这般认为,老夫人还让人打发了他走,”茜草回忆,“但是后来那人又说,她命里的克星会有一场天祸。避过天祸日后会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还说娘娘将来一定会相信她,会想法子找到他,因为他是可以替娘娘的克星改命的。听你提醒的时候,才回想起来,依稀记得那人说他来自塞外。” “娘娘的克星,是皇贵妃?”孔三贵听出了话里的关键。但又想不明白了,“皇贵妃进宫之后,几乎跟娘娘没有什么接触,这些年娘娘一直闭门不出,皇贵妃娘娘帮助过庐陵公主。怎么看都不像是克星啊。” “本来我也是这样想的,”茜草细细分析,“皇贵妃虽然没有对娘娘做过什么,可是你想想,皇贵妃进宫之后,皇上每月有一半的时间是留宿关雎宫,本来以娘娘的资历,做不了皇后,贵妃的位份是少不了的,这些年,四妃上贵妃之位可是一直空缺。我仔细想了想,克星不一定是娘娘的死对头,也可能是会挡住娘娘路的人,这皇贵妃可不就是。” 听茜草一说,孔三贵也觉得有道理,“这皇贵妃进宫十年了,这宫里还真的没人能及得过皇贵妃。” “这就对了,”茜草拍板定案,“可不就是吗,就是不知道天祸到底是什么,要是提前有预兆的话,也可以做些准备,推娘娘一把。” “既然如此,”孔三贵突然拍了拍脑袋,“那得赶紧把那位高人找出来才行啊,得早点想法子才是。” “没用的,”茜草泼了一盘冷水,“在娘娘进宫之前,就与那位高人见过一面,要不是我记性好,恐怕是真的想不起有这号人,那人跟当年的模样是一点儿都没变,他当时对着娘娘叹气,果然还是如了他的愿,逆天的后果还得落到他在乎的人身上,命改了,结局还是没变。”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让人心里发凉,”回想起这一幕茜草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了,“最让人忘不掉的是他人说什么“从前是他的错,这果还是由他了解,有缘再见”然后那人就转身离开,随后消失在人群中,当时我们都不明白踏他到底在说什么。” “那人每次出现的时候,是在哪里,长什么样?”孔三贵皱眉道,“看看能不能把那人找出来。” “在相国寺山门前的市集上,”茜草说的很肯定,“我记得很清楚,那人很年轻,也很瘦,人倒是白白净净的,一副书生的模样,只是穿的很破旧。当初他正好被人欺负,娘娘出手救了他,因为他说的话太过惊骇,这些年我都忘不了。对了,我还记得娘娘画了幅画像,就是他的,等我找出来给你,你偷偷的去查,这事儿先别让娘娘知道,娘娘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孔三贵连忙点头,保证道,“你放心吧,我什么人你还不清楚,这样也好,给娘娘接了烦忧。” “你在翻来翻去的到底在找什么?”茜萍看着翻箱倒柜的茜草,不悦的皱眉。 “茜萍你来了就好了,”茜草如同看到救星般,紧紧拉着茜萍的手,“娘娘进宫前的画作,你收到哪里去了?” “好端端的找这个做什么?”茜萍疑惑的看着茜草。 茜草看了一下四周,把茜萍拉倒一边,低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茜萍的脸色也变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跟娘娘汇报,这其中要是出了岔子,你当得起吗?” “娘娘这段时日心情不好,我也不想给娘娘添烦扰,”茜萍急忙解释道,“况且那人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孔三贵能不能找得到,就先试着找找看,如果找到,自然最好不过,如果没有找到,娘娘也不会知道,你说对不对?” 茜草的说法茜萍极不认同,“娘娘素来是个有主意的,而且我们都被关在关雎宫,外面的消息根本就传不进来,孔三贵虽然有点儿本事和关系,探听得来的消息有限。此事汇报到娘娘那边,娘娘肯定有法子,总比孔三贵没头没脑的去找要强得多。” 茜萍的话点醒了茜草,讨好的笑了笑,“脑子都开始生锈了,居然会忘记这么紧要的事情,我去把孔三贵找来,听听娘娘有何主意。” “能不能不喝药啊?”顾明珠脸皱成一团,表情比汤药还要哭,“我躺两天就好了,真不用喝药的。”说着拉高了被子,盖住脸,企图可以逃过。 怀蝶也头疼,照说皇贵妃都是母亲了,怎么还跟从前一样,“娘娘,皇上刚刚还派人来问了娘娘的药喝了没,回话的人现在还等着在,要再不回消息,估摸着皇上肯定要过来了。” 昭宗帝果然是最好的杀手锏,顾明珠一听到昭宗帝要来,赌气的把被子往下丢,接过药碗,壮士断腕般一吞而尽,表情苦到不行,让人拿蜜饯压味。 怀蝶好笑,将蜜饯端到顾明珠的眼前,顾明珠随手抓了一把往嘴里扔,怀蝶又怕顾明珠不小心吞了下去,急忙劝道,“殿下,别一把都放进去,小心噎着……” 话还没说完,顾明珠捂着喉咙很难受的模样,怀蝶用力的揉着顾明珠的后背,又是让人唤太医过来,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顾明珠躺在床上直喘气,“早知道如此,就不该凫水了。” 早说了你不听,如今吃苦了才后悔,什么时候能长长记性?怀蝶腹诽,怎么娘娘的脾气一日日回到了从前小时候,都怪皇上宠爱的,这要是没有点头脑和手段,恐怕还真的压制不住娘娘小性子。 “殿下您真的记住才好,”怀蝶给顾明珠掖好被子,忍不住絮叨起来,“从前您总说洛王调皮爱玩,太后娘娘说跟皇上小时候的性子一样,奴婢看来,倒是随了娘娘,娘娘的脾气这些年就没有改过。” “怎么能全都推到本宫头上?”顾明珠不满的反驳,“本宫只不过是不爱吃药而已,又没有像某人躲开侍卫一个人跑去逛街,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在屋顶看月亮,还作弄太傅,把太傅气的晕倒,相比之下,我已经是很听话很懂事的了。有本事你说皇上,就知道一个劲的念本宫,怀蝶,那日你要是真的惹怒了本宫,本宫就被指婚算了。”对上怀蝶不赞同的目光,顾明珠气虚的威胁。 “殿下您要是有法子说动皇上,”对于顾明珠的威胁,怀蝶一点都不怕,“奴婢二话不说,只怕皇上那头您就过不了。殿下还是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赶紧养好精神,再过两个时辰,又该用药了。”<!--end--> 第三百四十七章 &nbsp; &nbsp; &nbsp; &nbsp; “唉!”顾明珠长长的叹了口气,对上丝毫不惧怕自己的怀蝶,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主子做的一点儿劲都没有,明明一个两个的在恒郎面前老实得不行,在自己面前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连阿离都有做主子的架势,看来自己果然是最失败的。 &nbsp; &nbsp; &nbsp; &nbsp; 就寝的时候,顾明珠还在唉声叹气,昭宗帝还以为她为晚膳前喝药的事情恼怒自己,于是好声好气的说道,“待你病好了,带你出去微服私访几天,怎么样?” &nbsp; &nbsp; &nbsp; &nbsp; 听到能出去玩,顾明珠也不唉声叹气了,双眸发亮,“你说的可是真的?不能像上次失约,不然我就再也不相信你说的话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昭宗帝失笑,“我就失约了一次,你就念念不忘,怎么就不多记点我的好呢?” &nbsp; &nbsp; &nbsp; &nbsp; “你待我好,不该是天经地义的?”顾明珠理直气壮,“就是你待我不好,我才要记住,时时提醒你,你要待我更好才能弥补你对我曾经的伤害。” &nbsp; &nbsp; &nbsp; &nbsp; 果然是被自己宠坏了,越发的得理不饶人了,昭宗帝的笑容加深,紧紧的抱住顾明珠,真好,有你在怀中的感觉,有你信赖我的感觉,真好! &nbsp; &nbsp; &nbsp; &nbsp; “是,”昭宗帝低低笑道,“我会一直一直待你好,明珠你要永远留在我身边可好?” &nbsp; &nbsp; &nbsp; &nbsp; “我不留在你身边,”顾明珠粲然一笑,“我还能去哪里?”回抱昭宗帝,打起商量来,“你看我的风寒都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可以不用吃药了吧,真的好苦啊,午膳和晚膳我都没有吃多少呢。” &nbsp; &nbsp; &nbsp; &nbsp; 看着眼巴巴的求着自己的顾明珠,昭宗帝心下一软,就想答应,随即摇了摇头,“不行,必须得太医看过之后说不再服药即可。明珠,我知道这几日是委屈了你,你且再忍耐,就当是为了我。好不?” &nbsp; &nbsp; &nbsp; &nbsp; 顾明珠嘴巴撅的老高,摇了摇头,非要昭宗帝答应了她才是。 &nbsp; &nbsp; &nbsp; &nbsp; 昭宗帝轻轻的吻了一下顾明珠的发丝,声音低沉沙哑,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明珠,你可知道你每一次生病,我都很怕,怕你熬不过去,怕你放开我的手。明珠。世上的事情我都能容忍,唯独接受不了你不在我身边。明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可是许下了诺言,要白头偕老。你不能丢开我的手,自私的先离开。” &nbsp; &nbsp; &nbsp; &nbsp; 自己不过是得了场小小的风寒,怎么弄的跟自己好似要离开人世一般,看着昭宗帝难掩的痛苦之色,顾明珠觉得自己也任性了,头埋在昭宗帝的怀中,“恒郎。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再说这种话了,我一定会陪你到老的。恒郎,”顾明珠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忽然觉得有些话必须得跟昭宗帝说,“若是有朝一日。我真的没有熬过,我还请你,请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别为我伤心。请忘记我,再找个好女人,陪你到老,好不好?” &nbsp; &nbsp; &nbsp; &nbsp; 昭宗帝没有回答顾明珠额问题,只是紧紧的抱着她,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诱哄道,“好了,别说话了,赶紧睡吧。” &nbsp; &nbsp; &nbsp; &nbsp; 靠着昭宗帝强健的胸膛,听着有力的心跳声,顾明珠慢慢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nbsp; &nbsp; &nbsp; &nbsp; 昭宗帝看着怀中的人儿,目光一直没有移开,生怕眨眼间如同梦一般,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 &nbsp; &nbsp; &nbsp; &nbsp; 熟悉的话语,让他心酸,明珠,你可知道,世上没了你,我也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我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因为承诺了你,不想你在天上的时候,还在为我牵挂。 &nbsp; &nbsp; &nbsp; &nbsp; 病好了之后的心悠,发现熊皇后变得有些奇怪,有些事情开始瞒着自己,避开自己,心悠找了荷香、菊香,哪知道两人也对自己闭口不谈。心悠按住心底里的好奇,态度一如既往,只是时时留心,果然还让她找到了机会,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熊皇后居然跟差不多被后宫遗忘的姚贤妃勾结上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可以肯定的是,心悠知道皇后跟姚氏肯定在谋划对付皇贵妃,虽然没有证据,心里却是很肯定。她也着急,自从定王成亲之后,熊皇后就变得格外的阴沉,每日都在谋划怎么对付洛王、皇贵妃,因为她一直明里暗里防着,熊皇后才没有得逞过。 &nbsp; &nbsp; &nbsp; &nbsp; 心悠也知道,自己这次生病肯定是中了人的算计,任她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到居然是姚贤妃出手,姚贤妃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nbsp; &nbsp; &nbsp; &nbsp; 心悠没有答案,想到已成执念的熊皇后,巍峨的后宫看不到边,天也是黑沉沉的一片,风大得几乎能把人给吹走,雷雨要来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刺眼的闪电刮破了天际,轰隆隆的雷声震聋人儿,豆大的雨从天上泼下来,空气中弥散一股颓靡的味道。 &nbsp; &nbsp; &nbsp; &nbsp; 第一次心悠拿不准主意了,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制住这一切? &nbsp; &nbsp; &nbsp; &nbsp; “哎哟,我的心肝宝贝肉儿,”李太后搂着阿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打量了一番,眼泪止不住的流,“怎么瘦了这么多,也黑了不少,忨儿,你是怎么做叔父的?”李太后不悦的看着儿子,“你这是要心疼死我吗?” &nbsp; &nbsp; &nbsp; &nbsp; 平白无故遭了李太后派头的康王可不敢解释,涉及到李太后的宝贝孙子,再多的解释都是掩饰,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求了人帮忙。 &nbsp; &nbsp; &nbsp; &nbsp; 阿离可不敢得罪康王,不然下次想去军营可就难了,站起身来,很骄傲的挺起胸膛,“皇祖母,您光看到我瘦了黑了,怎么就没有看到我长高了?表姐夫都说了,只要我继续坚持下去,将来绝对会长得比十一叔要高的多,肯定会超过父皇的。” &nbsp; &nbsp; &nbsp; &nbsp; 在几兄弟中,皇上个头最高,其次就是康王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我娘家有个小侄子跟阿离差不多的年纪,可就没有阿离高,”司马淑妃笑盈盈的说道,“在同年级的男孩中,阿离算是高的了,男孩子还是壮实点儿好,太后娘娘,您觉得呢?” &nbsp; &nbsp; &nbsp; &nbsp; 听到司马淑妃夸赞阿离,李太后很高兴,男孩壮实点才能顺利长大,这就说明阿离是个长寿之人,点头赞同一番,“就是上次进贡来的,你大伯家的长子的幼子吗?看着是个聪明懂规矩的,正好可以陪阿离念书,阿离就是太淘了,需要有人引引他。” &nbsp; &nbsp; &nbsp; &nbsp; 司马淑妃没想到顺口一提,就给小侄子带来了这么大的荣耀,福身谢恩,“臣妾替娘家不懂事的小侄子先谢过太后娘娘的厚爱了,臣妾会嘱咐家中人,定让他好生学规矩,不给洛王添麻烦。” &nbsp; &nbsp; &nbsp; &nbsp; “行了行了,那孩子我看着就是个不错的,你就别再这里谦虚了,”李太后和颜悦色道,“就怕到时候左丞相找上了哀家,埋怨阿离带坏了他曾孙。” &nbsp; &nbsp; &nbsp; &nbsp; 司马淑妃抿唇一笑,没有答话,这会儿李太后也没有多少的心思能放在除阿离之外的任何人,搂着阿离,细细问了他在军营里每日都做了什么,吃的怎么样,习不习惯等等。 &nbsp; &nbsp; &nbsp; &nbsp; 等李太后好不容易停顿下来,康王不满的抱怨道,“母后,儿臣来了这么长时间,您怎么就不问问儿臣怎么样?母后儿臣可是您的儿子,您可不能有了孙子就忘了儿子的。” &nbsp; &nbsp; &nbsp; &nbsp; “你个泼皮猴,多大的年纪了还跟你侄子争这个?”李太后白了一眼康王,“瑞哥儿媳妇都有了孩子了,琏哥儿都娶亲了,珍姐儿马上要出嫁了,你可是要做祖父的人了,还在哀家这里没皮没脸,活该你王妃看不起你。” &nbsp; &nbsp; &nbsp; &nbsp; 瑞哥儿是康王的长子齐瑞,琏哥儿是次子齐琏,珍姐儿是跟柔嘉郡主顾清浅齐名的太康郡主齐珍,两人既是表姐妹又是闺中密友,关系极为亲厚。 &nbsp; &nbsp; &nbsp; &nbsp; 康王从来就没有在乎过自己的形象,被李太后这样一说,反而更加的无赖起来,“正好这会儿跟王妃互相不顺眼中,儿臣就留在寿康宫吧,儿臣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尝过母后亲手做的菜了,想的紧,待儿臣解解馋之后,再回王府收拾王妃去。” &nbsp; &nbsp; &nbsp; &nbsp; “你要是真有本事能收拾你王妃,会躲到寿康宫来?”对于一手带大的儿子,李太后还是很了解的,换了一副审问的模式,“说吧,你又做了什么惹了语嫣动怒,别给哀家打哈哈,不从实招来,就让你皇兄送你到西北去磨练下脾气。” &nbsp; &nbsp; &nbsp; &nbsp; 康王摸了摸鼻子,是年纪大了所以撒娇不好使了吗?这会儿他还真的不敢隐瞒,进宫就是想找李太后帮忙来着,可是还没等他开口,阿离就声音清脆响亮的说了起来,“皇祖母,这次不是十一叔的问题啦。回京的时候,十一叔说带我微服私访,我们打扮的跟常人一样,晚上就在途中的一家客栈投宿,本来是睡的好好的,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来了一个女的,可把我孙儿吓坏了,也幸好我跟十一叔一个房间,不然就真的被人给讹诈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又绘声绘色的将其中的过程讲解了一边,阿离口齿清晰,从小被培养,思路也清晰,硬是把稀松平常的事件讲的跟故事一样精彩不断、*迭起,最后补充了一句,“也不知道怎么得就闹到了十一叔母那边,原来那女子居然跟十一叔母有点关系,十一叔母气得不行,恰好十一叔又做了件不靠谱的事情,才把十一叔母给气坏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康王掏出帕子擦了擦汗,他没有想到阿离居然将所有的事情都讲出来,这让厚脸皮的康王有些不自在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对比殿中人想笑不能笑的强忍表情,李太后的反应让他很满意,“现在的女子怎么胆儿越来越大了,这么下作的事情都做了的出来,忨儿你也是的,性子别这么直,语嫣最近事情多,脾气难免大了些,你就多忍忍才是,回头哀家跟语嫣好好的说说,别再使气了,都是要做祖父的人了,要稳重点才是。” 第三百四十八章 康王连忙点头,只要李太后出面,自家王妃肯定是能搞掂的,飞快的朝阿离使了个眼色,阿离眼珠子一转,又对李太后说道,“皇祖母,您以后不能再要孙儿白了,孙儿第一日去军营的时候,那些士兵不知道孙儿的身份,总喜欢捏孙儿的脸,还总说孙儿像个女孩儿,孙儿明明是个男孩,孙儿一气之下才把自己晒黑了,现在是不是看起来不像女孩子呢?” 李太后有些为难,阿离长得很精致漂亮,加上年纪小,安静的坐着的时候特别像女孩子,她跟明珠在他还不会说话的时候没少把他打扮成女孩子,后来大了他学会了反抗,才住了手,有时看着他都有股把他打扮成女孩子冲动。 “我们的阿离,真的越来越像男子汉了,”仔细看看黑了不少的阿离确实开始有几分男孩子的英气,心里还在可惜,要是白些该多好。 阿离左顾右盼,浸在最纯净的山泉水中黑宝石般的眼睛都能溢出水来,看的人心都要化了,李太后当然知道阿离在找谁,“阿离,你阿娘这几日身子有些不舒服就没有过来,待用过膳之后带你去看看?” 阿离一听到身子不舒服,马上就不高心的撅嘴,“皇祖母,阿娘是不是要给我生小弟弟小妹妹了,所以就不疼我了?” 每次顾明珠被阿离气急了都这样威胁,阿离年纪虽小,也是个很记仇的人,就把顾明珠的话记在了心底里。 李太后失笑,摸了摸阿离的脑袋,“你阿娘前两日受了风寒,还没有好呢,你去看看就行,别待太长时间,免得传染。” “阿娘怎么总是三天两头的生病,”阿离叹了口气。小大人般的说道,“阿娘这样下去不行的,刚好我学了套拳法,我教阿娘。让她每天练习,这样也会强壮些。” “你阿娘的情况不同,”李太后目光中带了抹忧伤,“阿离,你还小,有事情你还不清楚,等你大了就知道了,都这会了,你也饿了吧?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 想着明珠的身体比以前还要弱,生病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李太后就无法开颜,但是这种事情又不能跟人说,只能压在心底里。 阿离敏锐的察觉的李太后的抗拒,也没有再继续缠着,展颜一笑。“好呀,孙儿可是想死了寻雪嬷嬷做的红烧狮子头,做梦的时候都想了。” “殿下,”寻雪脸笑成朵花似得,“奴婢一大早就准备了,就等着殿下了。” “那我得多吃几个才行,”阿离跑到寻雪身边。“外头的红烧狮子头做不出嬷嬷的味道来,”又朝康王招手,“十一叔,你待会得好好尝尝,看我说的对不对?”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康王作揖道。 被人当成大人对待,阿离很开心。笑容加深了不少。 “阿娘,不过几个月没见,您怎么变丑了许多?”阿离看着消瘦了不少的顾明珠,毫不客气的说道,还在点评。“看看你脸上的肉都没有了,宫里美女那么多,你这副丑样子怎么留住阿爹啊?” “臭小子,每一句好话,”顾明珠本来还很高心,自家儿子毫不留情的瘪自己,“有你这么对你阿娘说话的吗?回头让你阿爹好好调教你。怎么越来越没正形了,吊儿郎当的,还是你小时候好,又乖巧又听话。” 阿离最烦人提起他小时候不懂事的事情,他那时候不过一个毛娃娃,又不会说话,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由着人摆布,偏偏自家娘亲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是一副万分可惜的样子。 “阿娘,”阿离沉下脸,“你要是再拿从前的事情说,我就不理你了。” “臭小子,出去一趟脾气大了?”顾明珠捏了一下阿离的脸蛋,“回头我就跟你阿爹说留你在宫中,别让你出去了,省的学坏了。” 阿离愤怒了,却敢怒不敢言,他是不敢得罪阿娘的,阿娘开口了,阿爹再不情愿面上都会顺着她的意思,只是苦了他,夹在中间很为难。 阿离转了转眼珠子,讨好的笑道,“阿娘,我这次给你带了不少的小玩意过来,要不要先瞧瞧?” “别给我转移话题,”顾明珠当然知道自家儿子有多么的鬼灵精,“还没有给我解释你怎么晒的跟黑炭似得,丑死了。” 哪里丑了,明明是英武了,阿离腹诽,“每天在在军营里盯着大太阳练习,怎么可能不会晒黑?你看看军营里哪有白白的人?” “个头倒是高了不少了,”顾明珠细细打量,“只是黑乎乎的一团,看着就不顺眼极了,回头让阿娘帮你好好的整治整治,保准你很快变白。” 难道又要弄那些女人用的东西?阿离的眉头皱得死紧死紧的,他是男子汉,怎么可能用女人用的东西,对上顾明珠清亮的眸光,低着头,不敢拒绝,回头求求阿爹去。 “臭小子你又在想什么鬼主意?”顾明珠看着儿子不说话,捏了一下儿子的脸颊,“是黑了不少,这脸感觉也粗糙了不少,这么小皮肤就变差了,这可不行,一定得好好的调养调养,我可不想有个丑儿子。” 听着母子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怀蝶端着药插了进来,“娘娘,该喝药了。” 顾明珠的脸顿时就皱了起来,阿离很没有爱的笑了起来,“阿娘,您可得给儿子做个好榜样啊,别让儿子学了您这一套啊。” 顾明珠白了阿离一眼,这孩子真的越大越不可爱,一脸难受的接过药碗,很有气势的喝完,对着儿子热切的目光,拿蜜饯的动作轻柔了不少。 等嘴里的苦味好不容易压下去了,顾明珠有气无力的看着阿离,“臭小子,你该不是故意的吧?” 故意在我要喝药的时候过来,就是为了不让我耍赖。 “阿娘,”阿离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没想到您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啊,儿子自愧不如。” “臭小子,”顾明珠拍了一下阿离,“真是越大越没规矩,回头得好好教你才行。” 顾明珠本来精神就不怎么好,为了阿离回来又兴奋了半天,喝完药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撑不住了,开始晕晕乎乎起来。 “阿娘,您先休息吧,”阿离替顾明珠拉上被子,“儿子还要去阿爹那边汇报情况呢。” 顾明珠打了个哈欠,对怀蝶吩咐,“让王成恩带阿离过去,捎句话给皇上,阿离有什么不对看在我的份上,原谅他这一次。” 说完,再也撑不住了,就阖上眼沉沉睡去。 阿离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容颜,眼眶发酸,他知道阿娘舍不得自己,还是给了自己最大的自由,让自己肆意飞翔。 “殿下,皇上那边等着您呢,”怀蝶俯下身,笑声的说道,阿离点了点头,站起身,吩咐怀蝶,“姑姑您好生照顾阿娘,带禀告父皇之后,再来看望阿娘。” 怀蝶看着年纪虽小,却已有王爷威严的阿离,点了点头。 阿离回头又看了看沉睡着的顾明珠,才扭头离开。 乾清宫上书房内,昭宗帝一边翻阅折子,一边听着阿离讲诉他在军营中的所见所闻,等阿离讲完之后,昭宗帝让他看了折子,阿离打开折子,认真的看完之后,抬头看着昭宗帝,面容沉静,丝毫没有在寿康宫和关雎宫的跳脱灵动,沉稳得俨然是小一号的昭宗帝。 “是儿臣见识不过,让父皇失望了。”洛王没有解释,直接承认自己的不足。 昭宗帝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洛王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齐顼,你要记住,不管你做的有多好,朕,永远都不会夸奖你,只会指出你其中的不足。日后你坐上那个位子,”指了指书案后的椅子,“就更没有人指责你的不对,所以,你要学会中别人恭维的话语中判断,不要被虚幻迷了你的理智。” “是,儿臣记住了,”洛王福身,“是儿臣浮躁了,请父皇责罚。” “把资治通鉴抄写一遍,”昭宗帝语调冷淡,“上交感言。” “是,儿臣遵旨。”洛王没有哀求,直接领下昭宗帝对他的处罚。 昭宗帝收回锐利的视线,叹了口气,“过来陪朕看折子。” 洛王仰望了一下昭宗帝,步履沉稳的跟在他身后。 偌大的上书房,安静得让脊背发凉,孙耀看着长大后俨然又是个昭宗帝的洛王,摇了摇头,他还是喜欢飞扬自在的五皇子。 折子批阅完了之后,父子俩一同回到关雎宫,路上阿离看着昭宗帝冷峻的脸,还是忍不住开口了,“父皇,阿娘身体到底是怎么啦?怎么今年生病的次数比往年多了?” 昭宗帝脚步一顿,眼里有挥不去的哀伤,“前些时日你阿娘贪玩凫水受了风寒,没有好彻底,就一直反反复复。” 对于昭宗帝的解释,鲁王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具体是哪里不对,他有说不出来。但他知道,他不能再追问下去,就怕惹了父皇不开心。 不远处的一处亭子中,汉王望着这一幕,久久的站在原处没有动,眼里满是羡慕、嫉妒。 沈德妃看着儿子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强,非要撞到头破血流不成?眼眸一黯,嘴里说着不在乎,心里还是难受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 “珏儿,别再看了,”沈德妃还是忍不住开口,“找个时间,跟你父皇说你要就藩吧!” 汉王猛然回头,不置信的看着沈德妃,“母妃,您在说什么胡话?” 沈德妃看了一下四周,闭上眼睛很快的又睁开,下了某种决心,“回永福宫吧。” 汉王欲言又止,到底没有开口,临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好几眼越来越远的昭宗帝的背影。 到了临波殿东次间,沈德妃上了炕,示意汉王坐在旁边,有挥手让殿内的宫人都下去。 “珏儿,本宫就你一个儿子,这辈子所有的指望都在你身上,”沈德妃肃重的说道,“但是本宫从来都不想你登上那个位置,不是本宫瞧不起你的本事,而是本宫眼睁睁的看着你走上一条不归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本宫不想承受。” “母妃,儿臣一定要把您所受的委屈统统找回来,让人不敢再小瞧你,”汉王狂热的看着沈德妃,“大皇兄已经废了,儿子如今可是皇上的长子,儿子要是不争一争,眼看着机会落到别人手中,儿子不甘心!” “珏儿,”沈德妃拔高了声音,严厉的看着汉王,“本宫从小教你的都忘了?本宫跟你说过的,不要奢想不属于你的东西,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本宫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但是请你一定要听本宫的话,乖乖去就藩,否则,别怪本宫不认你。” “母妃,”汉王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急躁的踱步,然后不甘的看着沈德妃,“儿子不甘心,明明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为何老五可以得到父皇所有的宠爱。而儿子只能远远的看着?关雎宫的皇贵妃深受父皇宠爱,而父皇来到临波殿的次数屈指可数,母妃,难道您就甘心?” “本宫是不甘心过。”回想过去,沈德妃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但是本宫不甘心又如何?世上的事情不可能都顺着自己的心意,早在你两岁的时候生病,差点儿死掉的时候,本宫求了伯父,才救回你的命,本宫那时候就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该是自己的谁都抢不走,不是自己的用尽了心思都是枉然。这后宫,看是光鲜华贵,底下有多肮脏你不是不知道。从来为了争夺那个位置,枉死的冤魂不知道有多少。这宫里,再浓烈的香都掩盖不了鲜血的气味,本宫生活在这里,已经是厌倦了,本宫只希望待到皇上百年之后,你能把本宫接到属地去,含殆弄孙。本宫就知足了。” “可是,儿子不愿意,”汉王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坚定的说道,“不管父皇中意的人选是谁,处在儿子的位置上。就算儿子不想争夺,也会有人逼着儿子,母妃,儿子知道您为了儿子受了很多苦,可是儿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母妃受苦而什么都不做。母妃。这次,您就听了儿子一次可好?” 沈德妃摇了摇头,上前揽住已经高出了自己一个头的儿子,像小时候他受了委屈跑过来寻求安慰一般,“珏儿,就算你不跟你父皇提,母妃也会想法子让你不得不就藩。珏儿,别再倔强了,王爷的尊荣已经是皇上尽了父亲的责任,想想陈国公,明明可以跟你一样,偏偏折腾,让自己处于不尴不尬的地位。你父皇看似冷漠无情,却是已经已经在维护了你们,别怪你父皇对你冷漠,有时候冷漠也是中保护。珏儿,听母妃的一句话,去求了你父皇,这样你才能走的长远。” “母妃,”汉王移开视线,看着屋内牡丹花开描金屏风,那是他很小的时候给母妃的寿礼,这些年一直摆在东次间中,“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风光无限的太后娘娘吗?” 沈德妃松了口气,知道儿子这是妥协了,笑了笑,带着无限的释然,“在进宫前一夜,你曾外祖母拉着本宫说了很多很多话,本宫也是立下了誓言,势必要做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进宫之后,本宫很幸运,位份一次次上升,最后生下了你,本宫永远都忘不了你当时生下来的情景,那时候本宫看着你,突然所有的野心都没有了,只想着你能顺顺利利的长大。曾经有一段时间,本宫每日都在算计、设圈套,就是为了走得更高。可是有一天,平国公夫人跟本宫说了一番话,让本宫彻底的凉透了,本宫这才知道本宫之前做的有多么的愚蠢,后来看着你,本宫想着,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别的本宫都不求了。后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本宫才真正的感谢,平国公夫人对本宫说的一番话。珏儿,世上只有一个顾明珠,皇上只需要一位洛王,人最重要的不是追求,而是认清自己的本分,走好自己的路。看看定王,是个认清本分的,可惜,到底是被皇后娘娘给拖累了。” 汉王沉默了一下,他知道,世上如果还有人真心为你打算的话,那就只有他的生母了,虽然不甘心,也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好,母妃为了自己,镇日守在这临波殿中,不再争夺父皇的注意,也是为了自己身上的光芒呢个少些。 汉王叹了口气,“若是儿子就藩了,那母妃日子可就寂寞了。” 沈德妃淡淡的笑了笑,替汉王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领,“只要你好好的,本宫就无所求了,本宫现在就盼着有朝一日,你能接了本宫出这个囚禁了本宫大半辈子的地方。” “母妃,您放心,儿子一定不会让母妃失望的。”汉王躬身作揖道。 汉王是已经开府的王爷,在后宫中不能逗留太长时间,沈德妃又叮咛了许多次之后,才依依不舍的目送儿子的背影离开。 汉王刻意放慢的脚步,只希望时间能再长些,但是他不敢回头,不想让母妃看到自己脸上难过的表情。 山茶、芙蓉看着一动不动,目光定在一处的沈德妃,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安。 沈德妃慢慢的转过身,山茶扶着沈德妃往殿内走,小心的问道,“娘娘,王爷是个孝顺的,您就不要太担心了。” 沈德妃微微一笑,拍了拍,“纤纤是个明白人,本宫那儿子看的比本宫都要重要,有纤纤在一边开导,他自然能想明白。给淑妃娘娘的礼送过去了没?” 沈德妃口中的纤纤是汉王的嫡妻温纤纤,是正四品少詹事温少明之女。某次汉王微服在法源寺上香的时候,无意间见过一面,一见钟情。而温纤纤之母又是司马淑妃生母司马李氏闺中密友,三十多才得此一女,自然是看成了眼中珠。汉王去求亲的时候,被温少明给拒绝,沈德妃实在瞧不惯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于是找了司马淑妃帮忙。后来司马淑妃出面,才让汉王抱得美人归,沈德妃本来是有些不喜温纤纤,后来看到她知书达理,性情恬静淡然,这才放下心来。她知道儿子的执念,于是想要媳妇劝说,出乎沈德妃意料,温纤纤也很赞同沈德妃的意见,这就让沈德妃更加满意,没有女儿的她也就把媳妇当成了女儿,她也知道对媳妇好,才是真正对儿子好。 “早早的送过去了,”芙蓉笑道,“淑妃娘娘还说娘娘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那里是客气,淑妃可是真的帮了本宫的大忙,要不是淑妃出手,本宫都要愁死了。淑妃素来会做人,你们也不要因此而轻待,”沈德妃嘱咐了一句之后,感慨万千,“这宫里就每一个说她不好,就连皇后刻薄的性子,都挑不出什么不好来。从前皇后可不是这样,如今……”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惜了定王,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 “希望定王不要被皇后娘娘给拖累了,”山茶沉默了一下,“奴婢看心悠女官最近瘦了不少,看来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心悠女官倒是个好的,”芙蓉也补充道,“不过有这样的主子,她要是不瘦才怪。” “行了,你们也别说了。”多年的后宫生活,让从前艳若牡丹高傲华贵的沈德妃如今恬淡如山涧幽兰,“景仁宫的事情,你们也少参合进去,皇后娘娘如今瞧本宫不顺眼的很,小心别被她抓到把柄。” 看开了之后的沈德妃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媳妇纤纤能顺利生下她的孙子。她也知道,不是她不争夺,熊皇后就能放过她的,毕竟自己的儿子比定王大,支持她儿子的势力不比定王少。还有就是这些年她跟高密候府的关系也没有从前生疏冷漠,儿子跟高密候下一代的关系也很亲厚,所以,熊皇后才很忌惮。 虽然都是自己不喜欢的药膳,跟昭宗帝、阿离一起用晚膳,顾明珠的心情极好,不知觉的就多用了半碗粥。 在顾明珠再次要添的时候,昭宗帝出口制止了,“别吃太多了,小心积食,还是喝点汤吧。”动手给顾明珠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本来是要喂她的,顾明珠不想当着儿子的面显得自己无用,拒绝了昭宗帝的好意。 大口扒饭的阿离睁着水湾湾的大眼,一会儿看看昭宗帝,一会儿看看顾明珠,咽下一口饭,不满道,“阿爹偏心,给阿娘盛汤不给我盛,我都好久没有跟阿爹阿娘一起用膳了,阿爹也也不说对我好一点。” 搁在父子俩独处的时候,五皇子阿离自然是没有胆量,但要是在阿娘面前,五皇子可就无所顾忌。 第三百五十章 <!--start--> 昭宗帝侧头看了一眼五皇子阿离,五皇子缩了缩头,然后镇定的回过去。 顾明珠看着父子俩的互动,抿唇一笑,她知道不管在人前人后昭宗帝对阿离一向要求严苛,阿离嘴巴上不说,也对昭宗帝是十分的敬畏。私底下父子俩的相处,她大致上能猜到,但是在她面前的时候,希望父子俩能亲热和谐些,不要弄得像皇帝跟臣子一样。 顾明珠放下碗,看着昭宗帝,昭宗帝妥协,盛了一碗汤放到五皇子阿离面前,阿离顿时眉开眼笑,一饮而尽之后又端着碗看着昭宗帝。 对于儿子的得寸进尺,昭宗帝习惯的皱眉,结果惹来顾明珠不满,“不要愣着了,给阿离盛上啊。” 昭宗帝面色有些不好的接过碗,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阿离,阿离这会儿可不怕,有母亲在护航,至于之后的,只要他没犯下大错,父皇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阿离胆子虽然大,几乎不敢在昭宗帝面前如此放肆,顾明珠看的有些心酸,决定跟昭宗帝好好的谈一谈,伸手就夹了一筷子阿离喜欢吃的菜放到他的碗中,“喝完这一碗就不要喝了,对肠胃不好,多吃点菜。” 阿离老实的点了点头,大口的吃饭,顾明珠满意的笑了。 昭宗帝目光中阿离身上落到顾明珠身上,眸光中有一闪而逝的脆弱。 刚刚用完膳,寿康宫的人就过来接阿离了,顾明珠知道李太后一直念着阿离,照例嘱咐几句之后,送了他离开。 回到内殿,昭宗帝半倚靠坐在美人榻上看书,顾明珠走过去,坐在昭宗帝的身边,拿下书。昭宗帝看着顾明珠,“想说阿离的事情?” 顾明珠抿唇一笑,从来都瞒不过昭宗帝,点了点头。“恒郎,以后,能不能对阿离温和些,他到底是我们的孩子。” 昭宗帝一直都是被严苛教养长大的,所以他把这一套用在了阿离身上。对于他来说,齐顼是将来的天子,必须得严厉,不能有一丝的放松。 对于顾明珠的请求,昭宗帝不置可否,拿起书。淡淡的说道,“我心中有数,你就不要操心了。” 又是这样,顾明珠有些无力,每次遇到不愿意跟自己谈的事情都是用这种态度避开自己。 顾明珠一把抢过昭宗帝的书。丢在地上,双手板正昭宗帝的脸,“我是很认真的跟你说,别对阿离太严苛了,他还是个孩子。” “那他以后闹得你求我帮忙的时候,”昭宗帝俯下身捡起书,“你再来跟我说这话。” 顾明珠语塞。瞪着昭宗帝看了好一会儿,昭宗帝丝毫不受影响,看书依然看的精彩,顾明珠气呼呼的站起身,扑到床上。 昭宗帝神情有些无奈的合上书,揉了揉眉心。走过去做到床边,抱起顾明珠,妥协道,“我以后会对他温和些,别生气好吗?” 顾明珠这才展颜。保证道,“说话算数!” 昭宗帝拢上顾明珠的手,“答应你的,我什么时候没有做到过?” 顾明珠本来还是想反驳一下昭宗帝的话,细细想了之后,好像还真没有可以挑毛病的,就算有,也没有证据,反而显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一般。 顾明珠不是个很纠结的人,既然昭宗帝答应了,他肯定会做到,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思,勾着昭宗帝的衣领,目光被昭宗帝的鬓角边给吸引住了,“你什么时候有了白发?” 昭宗帝虽然年近不惑之年,国事繁忙,但每天都在勤于锻炼,又有各种补身的方子,怎么可能会这么早长出白发来?何况齐氏一族中的男子女子,头发一向极好。顾明珠清楚的记得,先帝处在昭宗帝这个年岁的时候,也是一头乌发。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顾明珠才注意到昭宗帝瘦了不少,眉间则褶皱又深了些,心疼的抚着他的了脸颊,“我又让你操心了。” 昭宗帝用力的抱住顾明珠,深深的吸了口气,笑道,“别想太多了,这几日事情是多了些,明珠,做明君要比守成之君难多了,我要打造大齐盛世,自然不能半点放松。等阿离长大了,有足够的能力掌管大齐江山,我就带你出宫游历去,看看大齐的百姓如何安居乐业。” 顾明珠用力的回抱住昭宗帝,没有怀疑昭宗帝的用心,自然也看不到昭宗帝眼里的沉痛,“好啊,那你现在可得好生的注意身体才行,别到时候拖着病歪歪的身体根本走不了多远。” “在担心我之前,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于昭宗帝表情完全不同的是轻松揶揄,“你看你三天两头都要病上一场,我才该担心,到时候我卸下胆子,余生的时间都要花在照顾你之上了。” “我哪有你说的那般不争气,”顾明珠撅着嘴不满的看着昭宗帝,“还不是天气不好,我才会这样的,等天气暖和了,我自然就好了。” “哦,是吗?”昭宗帝好笑的反问。 反正怎么都说不过昭宗帝,还不如让她也试试,顾明珠直接的吻上了昭宗帝,然后得意的笑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也让试试。” 顾明珠玩笑般的举动是彻底的引燃了昭宗帝的**,昭宗帝欲求素来大,以顾明珠的身体根本就吃不消,昭宗帝也不想累着顾明珠,能忍的时候尽量忍,实在不行了才会找其他的女人纾解**。顾明珠这一次生病,也有好几天,前段时日忙,昭宗帝也顾不上,实际算起来,他已经素了大半个月了。 昭宗帝狠狠的吻上顾明珠,大手在顾明珠身上点起火来。顾明珠本来只是开玩笑,没想跟昭宗帝动真格,忙制住他,“别,小心传染。” “我不怕。”昭宗帝复又吻住顾明珠,很快就挑起顾明珠的**来,顾明珠也空虚了一段时间,也就半推半就了…… 屋内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外外头候命的人,唐嬷嬷的眉头皱的死紧死紧,小声的抱怨,“殿下还在生病中,陛下也怎么不体谅体谅。” 孙耀张口欲说话,到底还是昭宗帝做的不够,怀蝶见状于是拉了唐嬷嬷的袖子,“嬷嬷,夜里凉,您先歇着,我来服侍就行了。” 唐嬷嬷年纪毕竟大了,精神头也没有以前好,为了五皇子的事情,早早的就忙活起来,期间就一直没有停歇过,这会儿还是真的有些累了。 看了看内殿,没有推辞,她相信怀蝶的本事,又叮咛了几句,才由小宫女扶着离开。 怀蝶看了看天色,温言对着孙耀,“孙总管,明早您还要侍候皇上,这里就交给我了,您去眯眯眼,有事儿我会让汇报你。” 对于怀蝶的好意,孙耀坦然的受过,“如此就劳烦怀蝶姑姑了。” “孙总管说的哪里话,”怀蝶微微一笑,“都是服侍主子的,哪里需要如此客气。” 汉王在朝堂上请求就藩引起了群臣轰动,有好几位大臣如同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汉王,这关头要是回到封地,之前所做的准备不久全成了无用功?汉王这是怎么啦,傻啦,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轻松的放弃? 也有大臣赞赏的看着汉王,这汉王倒是个明白人,能看懂形势,看来可以结交一番,虽然没有什么好处,但也没有坏处。 更多人都是抱有怀疑的态度,汉王突然来这一手,高明是高明,但也冒险,暗地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众臣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了皇位上,神色不明的皇帝脸上,企图从皇上的细微表情中发现端倪。 昭宗帝看着玉树临风的汉王,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只是淡淡的问道,“可是想好了?” 汉王躬身道,“儿臣想好了,还请父皇成全。” 从小在沈德妃的耳濡目染下,汉王对于皇位其实没有多大的野心,后来跟高密候的几位表兄弟交好,从高密候的态度中,他也能察觉到高密候不会支持自己去争夺那个位置。心里不是没有可惜,身边虽然有人在挑唆,他更多的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如此美好的母妃被父皇辜负,父皇的眼中只看得到那位尊贵的皇贵妃。也羡慕过父皇对洛王的宠爱,在沈德妃没有跟他说之前,他心里还是有幻想的。 回府之后,他将从小到大地位委屈统统发泄出来,妻子的一番宽慰才让他明白,既然已经得不到了,就不要再去想,去想法子得到,还不如好好珍惜眼前所拥有的。 看着妻子纯净信任的目光,他才豁然开朗,身在皇家,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所以母妃才一直要自己一平常心对待,而自己因为他人的野心迷惑,才想着自己不该得到的。 明白过来的汉王听出了昭宗帝话里的关系,或许就如母妃所说的,自己虽然不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但他对自己的关心还是尽到了父亲的责任,放手,其实也是一种保护。 昭宗帝收回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高密候,点了点头,“沈爱卿,汉王就藩之事,你全权负责。” 高密候除负责京畿护卫之外,还兼任了礼部尚书。 高密候走出来,目不斜视,“臣谨遵圣谕!” 散朝之后,汉王就被昭宗帝叫去了上书房。 对于上书房,汉王并不陌生,恭敬的站着,等待昭宗帝的问话。 昭宗帝看着汉王,虽然对他的关注比不上一早就抱了很大期望的洛王,到底是他的儿子,也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享受该有的尊荣富贵。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 〗<!--end--> 第三百五十一章 <!--start--> “此事,跟德妃商议过没?”昭宗帝知道沈德妃有多么的看重汉王,倾注了所有的心血。 汉王微微低头,“母妃早就催促儿臣就藩,是儿臣糊涂,拖到了今日。” “你王妃尚有身孕,还是等孩子周岁之后再就藩吧,”对于知情识趣的妃子和儿子,昭宗帝也很通情达理,“在就藩之前,多带你王妃去临波殿看望德妃,你母妃是个聪明人,她说的你记在心上。” 汉王有些惊讶的抬头,怎么也没有想到昭宗帝会对他说出这番话,心里酸涩的低下头,“父皇,儿臣频繁进宫,与祖制不符。”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再想太多,谨守身份就好。 昭宗帝丝毫不意外汉王会拒绝,几个孩子虽然不亲近,脾气性情还是了解的,“这是朕的意思,德妃有经验,朕也能放心。” 昭宗帝说的简短,汉王还是听出了昭宗帝话里的关心,妻子是头胎,虽然府中早就安排好了人选,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每次进宫的时候都会寻求母妃的意见。 汉王也知道不该再拒绝下去,语气多了几分真诚,“儿臣,多谢父皇。” 昭宗帝淡淡的点头,“既然进宫了,就去看看德妃吧。” “是,”释然的汉王语气也轻快的了不少,“若父皇无其他吩咐,儿臣就先告退了。” 昭宗帝淡淡的点头。 汉王走出上书房,看着巍峨的宫殿,天空格外的湛蓝,心情也轻快了不少,转身就准备离开,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汉王这是要去永福宫吗?” 汉王转过身,看到是高密候,躬身作揖。“多谢大老爷这些年对珏的栽培,珏定不会让大老爷失望。” 没有以王爷对臣子的身份称呼,而是以晚辈对长辈诚挚道谢,高密候满意的点头。“你想开了最好,皇上可有说什么时候离开?” “等纤纤生下孩子,孩子周岁之后就离开,”汉王姿态很恭敬,在他的成长岁月中,高密候也扮演了很合格的长辈角色,“父皇说这段时日,让本王多带纤纤进宫看望母妃。” “皇上的用心你不要辜负,”高密候照例嘱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习惯了多说几句,“在就藩之前,少跟京里的权贵大臣联系,守好王府的大门。王妃是个不错的,凡事都会为你打算。你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心。” 妻子最自己怎么样,汉王是最清楚的,“是,本王记住了,侯爷有事忙,本王就不打扰了。” 汉王知道高密候是昭宗帝最得用的股肱大臣之一,很识趣的告辞。 高密候也知道此地不是寒暄的时候。点了点头,“你大外祖母准备了几个有经验的婆子,回头送到你府上去。” 汉王知道高密候是有话要嘱咐自己,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高密候看着汉王挺直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朝上书房走去。 沈德妃瞧见汉王进来,一脸担忧,汉王安抚的笑了笑,将朝堂上自己请求就藩和父皇事后召见的事情细细的讲了一遍,沈德妃抚着胸口。瘫软的做到炕上,“本宫这口气总算是落下了。” 汉王眼里含泪,诚挚的说道,“母妃,前段时日是儿子迷障了,还请母妃原谅。” “母妃当然相信自己的儿子,”沈德妃抚着汉王的脸颊,“纤纤身子重了起来,你可别惹了她生气,要是本宫的孙子有个好歹,本宫饶不了你。”直接拧上了汉王的耳朵。 温柔的母亲表皮底下,是强悍的母亲本质。 汉王佯装呼痛,逗的沈德妃展颜,汉王满是委屈道,“母妃,俗话都说婆媳是天生的敌人,怎么到了您这边,儿子成了外人了。儿子可是您十月怀胎生下的,纤纤跟你相处的事情并不长,您这可是本末倒置啊。” 沈德妃白了一眼汉王,“你要是有纤纤一半的听话懂事,本宫就少操了多少的心,还有,最近少闹纤纤,本宫听那些嬷嬷说,你现在跟纤纤还在同床?” 在外头汉王虽然很有王爷的派头,但毕竟年纪轻,脸皮还有些薄,脸红了红,小声的辩解,“纤纤肚子越来越大,晚上总是睡不好,儿子也是担心。母妃,您别怪纤纤,纤纤早就安排好了,是儿子不愿意。” “你还抱怨母妃不关心你,”沈德妃好气又好笑,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你看看你的样子,满心满眼的都是纤纤,纤纤的,怕是再过段时日,就忘了我这个母妃了。” “母妃,您说的太严重了,”汉王讨好的给沈德妃捶腿,又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做工也不怎么精致,递到沈德妃的面前,“昨日岳母带着纤纤去上香,这是纤纤特意给您求的长寿符,保佑母妃长命百岁。” 沈德妃接过香囊,又有些不满起来,“温夫人怎么这么不知事,纤纤肚子都大了,怎么还带着她上香,这途中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该怎么办?” “母妃,您就放心吧,”汉王站起身接过宫女端上来的茶,“儿子早早的做好了安排,听岳母说那家寺庙求子很灵验的,”怕沈德妃又说他重男轻女,又补充道,“儿子本来是不答应的,纤纤非要如此,儿子拗不过她,这才同意了,母妃,纤纤也是不想你失望。” 沈德妃当然知道,就算她嘴里不说,心里也是期望媳妇第一胎能生下嫡子,这不是重男轻女,世情就是如此,如果纤纤生了个郡主,怕是京里也有风言风语,她不想看到儿子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有第三人插进去。其实,她心底里还是很羡慕她的堂妹,沈心语的,这些年平国公身边就只有她。 她得不到的,希望儿子能做到。女人这一辈子太苦,求得也不多,伤了媳妇的心,最后不好过的还是儿子。 山茶皱眉看着给汉王奉茶的宫女,看了一眼芙蓉,芙蓉明白山茶的意思,待奉茶宫女下去了之后,命人把奉茶宫女拉倒一个僻静处。 奉茶宫女惊恐的看着芙蓉,不明白她翻了什么大错,不过是给汉王奉茶而已。 芙蓉看着如鲜花初绽般娇妍明媚的小宫女,含着泪哀哀哭求,娇怯的样子让她无半分的可怜,心更加硬了,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敢做就敢承担,抬起宫女的下巴,确实是魅惑男人的心,“长得是有几分姿色,难怪心比天高,只是这命如纸薄,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胆色是足够,只是脑子不够用,汉王没有娶亲前,或许还有机会,只是汉王有了王妃,这样的货色怎么能入眼? 看着芙蓉的讥诮和漠视,宫女咬紧了唇,十足的不甘心,芙蓉使了个眼色,嘴巴就被捂着,芙蓉瞧得心烦不已,“果然是个傻的,做的干净点。”吩咐完了之后就走了。 奉茶宫女看着芙蓉远去的背影,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下来,用力的椅想要活命,其中一个太监实在看不下去,踢了奉茶宫女一脚,“可不是个傻的,德妃娘娘虽然不管事,也不是轻易能得罪的,你也别怨,就怪自己太蠢了,着了人家的道。” 另外一位太监见奉茶宫女还在挣扎,不耐烦道,“说的那么多做什么,她自个儿找死,谁能拦得住?” 身上的痛一层层加深,耳边讥嘲的话语总算让小宫女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自己奢望了。 “死了?”朱昭容一个用力,听到一声清脆,上好的蜀锦就剪了个大口子,朱昭容心烦的丢开,“真是个没用的,亏得本宫如此用心。” 雅晴急匆匆的走进来,附在朱昭容的耳边说了两句话。朱昭容轻快的笑了起来,“沈德妃那个老女人,素来跟本宫过不去,她那个儿子更蠢,大好的机会白白放手。” “娘娘,”雅晴深深的吸了口气,“汉王就藩,湘王恐怕?”现在可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汉王就藩,湘王留在厩里,影响也不好。 朱昭容这才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更难看,猛然拍桌骂道,“果然贱人生的贱种,惯会给人使绊子,本宫还真不相信了,收拾不了一个失宠的老女人。”又转过头气势汹汹的问道,“皇后娘娘的反应如何?” 皇上如今没有立下太子,汉王就藩,其他的几位王爷肯定也要跟着就藩,嫡皇子的定王要是就藩的话,这宫里可就真的要热闹起来了。 正想现在就看到素来端庄贤良的皇后娘娘惊慌失措的样子,朱昭容恶意的想着。 雅晴看着幸灾乐祸的朱昭容,想到宫外递进来的消息,突然觉得很累,觉得一切都没有意思。 正如朱昭容想到一般,熊皇后此刻对沈德妃和汉王是恨不得生啖其肉都难消解其恨,皇上虽然没有明确的旨意颁布,宫里宫外都看到的皇上的态度,分明是把洛王作为继承人在培养。已经寝食难安的熊皇后又经历这一变故,怎么可能还坐得下? 沈德妃和汉王在熊皇后眼中的地位,很成功的到了前三,第一名当仁不让的就是洛王了。 看着状若疯狂的熊皇后,心悠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说,如今的熊皇后已成执念,谁的话都听不见,连承恩伯夫人的话都能顶回去,气得承恩伯夫人好几次借口托病不进宫。而熊皇后依然觉得没有什么损失,反而怨恨娘家不争气,不能帮到儿子什么忙。 ∷ 〗<!--end--> 第三百五十二章 得知汉王将要就藩,顾明珠怔愣了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过来,苦笑了一下,果然朝她最不愿意期望的情况发生了。 看了看一旁兴致勃勃拆卸玩具的阿离,顾明珠说不出心中的滋味来,如果可以选择,她倒是宁愿儿子做个逍遥的藩王。 忙的满头是汗的阿离总算把玩具重新装好了,抬头就看到顾明珠怔愣的表情,嬉笑道,“阿娘,你果然如此喜欢我,我不久一会儿没有理你吗,你就生气了?别生气别生气,生气会长皱纹的,长皱纹就老了,阿爹就不喜欢你了。” 顾明珠被阿离逗得一点忧伤的情绪都没有了,拍了一下阿离,“从哪里学的油嘴滑舌,有本事在你阿爹面前胡说。” “唉,”阿离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阿娘,您怎么能如此说您的儿子呢,阿爹每天板着脸,怎么逗都不会笑,一笑,”打了个寒噤,“让人背后毛毛的,哪还敢说什么啊,倒是宁愿看着他那张冰脸的好。但是一看大阿爹的脸,心里就怕怕的。还是阿娘你胆子大,一点儿都不怕阿爹。” “小滑头,又想从你阿娘嘴里套话,”顾明珠捏了捏儿子白了不少的脸颊,“你阿娘我才没有这么笨了,回回都能被你套话。” “哎呀,阿娘,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明了,”阿离似是发现了新大陆般惊讶,“居然能看穿儿子的圈套,阿娘,厉害啊厉害!”伸出手指做出一副佩服的表情。 顾明珠笑着拍了一下阿离的脑袋,“臭小子,尽嘲笑你娘亲,没良心的,也不想想是谁十月辛苦怀胎生下你的,吃了多大的苦头才生下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臭小子。” “阿娘,您能不能换套说辞。”阿离受不了的扶额,“换来换去总是这几句话,听得我耳朵都长茧子了。阿娘,您别以为我是一两岁的小孩。你说什么我就相信什么,皇祖母早就告诉我了,您怀着我的时候,我很乖巧的,一点儿苦头都没有让你吃,顶多您生我的时候吃了点苦头。也是,人家说生孩子痛的要去半条命,阿娘您这么怕疼怕苦的,确实是受苦了。为了感谢您生养儿子一场,这杯茶就当时儿子的孝心了。” 拿着炕几上顾明珠喝了两口的茶递到顾明珠的手中。有模有样的说道,“请阿娘笑纳。” 顾明珠哭笑不得,有了阿离在,顾明珠的小心思都飞到了九霄云外中,只顾着跟阿离斗嘴。气氛倒是很热闹。 怀蝶悄悄的拉了唐嬷嬷走出去,笑道,“嬷嬷,早说了不用担心的,有五皇子在自然能哄得殿下开心的。” 唐嬷嬷听着屋内传出来的笑闹声,叹道,“我老了。殿下身边有了皇上和五皇子,是不需要我再操心了。” “嬷嬷,话可不能这么说,”雨寒扶着唐嬷嬷,“您是看着殿下长大的,殿下有时候闹起小性子来。还真只有嬷嬷有法子,嬷嬷,殿下早就说过了,您侍候了她几十年,殿下一定会送你终老的。您啦,现在就歇歇,享享清福就行了。” “娘娘,福宝公公求见。”响起了传唤太监的话,顾明珠端正了一下坐姿,示意了一下怀蝶,小福宝走了进来,行礼之后,笑道,“娘娘,皇上召见洛王殿下了。” 跟着康王走了一趟西北军营之后,似乎有了某种心照不宣,昭宗帝时常带了洛王到身边,顾明珠本来是不同意的,昭宗帝使了某种特殊的方法,让顾明珠不得不同意。 顾明珠的笑容淡了不少,抚着阿离的头吩咐道,“到了你父皇身边,要老实听话,不要闯祸知道吗?” 阿离乖巧的点了点头,“阿娘,那待会陪您用完膳,我求了皇祖母,皇祖母已经答应今晚让我留在关雎宫,阿娘,晚上我陪你睡觉好不好?” 小福宝的眼皮子跳了跳,洛王殿下乖乖啊,您胆子怎么越来越大了,都能说出这番话了,难打就不怕皇上加重对您的处罚吗?您的【资治通鉴】可还没有抄完呢。 顾明珠笑眯眯的摸了摸阿离的脑袋,对于阿离的提议很满意,“好呀,咱娘俩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一起睡了,晚上正好说说话,阿娘还想听你在外面的见闻了。” 小福宝现在很想隐身,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听到,陛下,奴才只是传了个话,您别把怒气都发到奴才的头上了,奴才是无辜的。 阿离眼睛眯成了天边最美的新月,拉着顾明珠的手求证道,“阿娘,您可要说话算话啊。” 顾明珠用力的点了点头,亲了一下阿离的脸蛋,阿离觉得自己长大了,再被娘亲亲是件很丢身份的事情,但是想到晚上跟阿娘一起睡,也就能忍受了。 得了,小福宝觉得心都已经停止跳动了,两位祖宗啊,奴才求求您了,发发善心吧。 许是小福宝太过哀怨,顾明珠跟阿离总算停止了亲昵,阿离还很不满的瞟了一眼小福宝,觉得他太扫兴了。 中书省的几位主要官员和六部的尚书进到议事厅瞧见昭宗帝身边站在的洛王,一点吃惊也无,如同寻常汇报政事。 洛王一改之前的活跃,格外的沉稳,整个过程中动都没有动,完全把自己当做了布景板一般。 事情讨论的告一段落,众臣都离开之后,昭宗帝端肃的看着洛王,“回去之后,写出你建议和实际措施来。” “是。”洛王恭敬的躬身,没有丝毫的反驳。 昭宗帝从来这段时间都是待他在身边,看众臣商议政事,然后让他回去写他认为的措施,不会提点他,让他自己领悟,等洛王将写好的东西递给昭宗帝的时候,昭宗帝再来点评。 洛王离开之后,从屏风后面走出了一位年轻的男子,长得眉目雅致清秀,只是脸上苍白,好似多年不见太阳般,人看着也瘦弱,穿着宽大的袍子,就显得格外的不合身,仿若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一般。 年轻男子丝毫不惧昭宗帝的帝王威严,“啧啧啧”感叹了好几声之后,“难怪能成为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原来从小就是这样培养出来的,真是可怜的孩子。” 昭宗帝抬眸看了一眼年轻男子,年轻男子捂着胸,做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来,“别这样看我,能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我也帮不了了,我说皇上,您就死心吧,天命如此,再怎么倒逆实行都是一样的结果。当年我就说过,您一生为情所困,就算拿了自己的命换她的命,也是枉然,您是天子,启动真龙阵改变了一次,结果还是如此。您就收手吧,”年轻男子苦口婆心的劝道,“您就好生的珍惜现在,如果您再执意下去,最终承担您种下果的人只有她,如果她再不回去,你跟她的姻缘,恐怕又得经历多少的波折。” 昭宗帝闭上眼睛,面容平静得让年轻男子都有些不好受起来,年轻男子叹了口气,“皇上,不是我说,为君者就不应该钟情,你是天命的有为之君,世上爱慕你的女人只多不少,您又何苦执着于一个只能在你生命中添上一笔的女人?” 昭宗帝睁开眼睛,坚定的眼神让年轻男子心连跳了好几下,“世上的女人再多又如何?终究只有一个顾明珠。” 强忍的伤心失落,让年轻男子都有些不忍起来,年轻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是方外之人,不懂红尘中的情感纠结,我只知道我的使命如何,皇上,不管您如何要求,我只能说,天命如此,谁都不能违抗。” 昭宗帝脸部线条陡然锐利了不少,慑人的气势直接扑向年轻男子,“无名,你能帮助朕一次,为何不能继续帮下去?” 名唤无名的年轻男子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感情他之前说的,昭宗帝根本没有听进去? 无名深吸了好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暴躁的情绪,语气听着有些不好,“皇上,我最后说一次,我帮你是顺应天命,我不帮你,也是顺应天命。当年你的诚意感动了上天,才给了一次机会,同样,也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历史朝了另外一个方向发展。皇上,你要知道,一旦历史有了偏差,会影响到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我已经尽力的在修补因为您的执着带来的缺漏,如果您再执意下去,您跟她姻缘,就会这这一代彻底的了解。皇上,您想想,到底值不值得?” “当年你不是这样说的,”昭宗帝盯着年轻的男子,“抢在了明珠命定之人出现前改变了她的生命轨迹,那样她就不会回去,永远留在这个时空了。” 无名闭上眼睛,忍住自己骂人的冲动,语气已经变得十分的差了,“可是,他已经出现了,他的执念不比你少,所以,她必须得回去。” “但是,她已经选择了留下不是吗?”昭宗帝猛然站起身来,盯着无名,“她已经做了选择,她就应该留在朕身边,白头偕老的。” “这不是她选择的,”对上失却了镇定、冷静,十分冲动和急躁的昭宗帝,无名突然沉静了下来,十分平静的说道,“是洛王选择的,到了时候,她自然要回去的。不然,你以为她为何失去了关于她在未来的记忆?她是未来皇帝之母,在洛王没有安全出生前,她只能留在这里。当年你擅自延迟洛王出生的时间,所以她才会遭受这一劫,她的身子会更差,不管你怎么延请名医,她都会一日日的衰败下去,皇上,你因她种下的因,果只能她来承担。” 第三百五十三章 <!--start--> 昭宗帝平静的面容终于因无名的话开始龟裂,握紧的拳头松了紧紧了送,摊开手掌,看着自己的手,然后用力的排在书案上,沉闷的响声让无名的心跳了跳。 无名看着格外坚强又格外失魂落魄的昭宗帝,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人世间的情字最伤人,连他这个心如止水的修道之人都心有戚戚焉。 无名感叹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继续劝昭宗帝,“陛下,您跟她结缘时间不长,她是您心中永远的遗憾,您命定的皇后本来就不是她,您执意求娶,更让她无法承受。陛下,放手吧,若是再不放手,她就永世无法投胎,成为这世间的一抹孤魂,陛下,您忍心吗?” 忍心吗?当然不忍心,明珠是他的所有,是他最美好的幻想,是他的梦,他怎么能看着她无所归依,他不忍心。 昭宗帝背对着无名,压下了所有悲伤的情绪,“朕不会再逼着你替她续命,但朕求你,最后的时光,不要让她缠绵病榻,跟以前一样吧。” 昭宗帝无比艰难的说出这一番话,无名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挣扎和煎熬,听得他心也沉沉的,沉默了半晌之后,干涩的说道,“好,我答应你,但是,此镯子发亮之时,并是她离开之日。” 昭宗帝转身,就看到无名右手摊开的手掌上多了个样式古朴简单大方的镯子,似铜非铜,经过了漫长的岁月洗礼,闪发出一种幽幽的光芒。 “这不是?”昭宗帝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是,”无名坦诚的承认,“她现在身体虚弱,盖因她的魂魄开始混乱,这个镯子有凝魂之效,可以护住她的魂魄。她因此而来。也要因此而去。” 昭宗帝定定的盯着镯子,硬是走不出半步去接过镯子,无名叹了口气,使了法力。镯子就落到了昭宗帝的手上,无名侧开头,目光悠远,“皇上,能做的都做了,趁此,一了您的执念吧。” 昭宗帝紧紧的扣住镯子,没有说话。 “这是从哪里来的?”顾明珠打量着昭宗帝套上的镯子,她虽然喜欢精致美丽的东西,但这个镯子得了她的眼缘。“怎么突然送了我这个,这镯子,我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总觉得很眼熟。” 听到顾明珠无心的话语,昭宗帝一僵。很快的就镇定,刮了刮顾明珠的鼻子,若无其事的说道,“记得有段时间你特别喜欢收集这些古老的东西,库房里有个箱子放的都是你收集的手势之类的,你觉得熟悉,也是正常的。” “那也是。”顾明珠晃了晃手腕,看着镯子在她的手腕上打转,“好端端的突然送我这个做什么?” 昭宗帝抱住顾明珠,头靠在她的脖颈间,“你最近身体不好,求了高人。说是可以保平安。” 顾明珠好笑的看着昭宗帝,“你不是素来不信这些鬼神的吗?怎么会相信他们的话?” 昭宗帝亲了一下顾明珠的脸颊,“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可以信。” 顾明珠翻过身,对着昭宗帝。手搁在他的肩膀上,笑眯眯道,“说,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所以才想要讨好我,求得我的原谅?” 昭宗帝眸光似海般深沉难辨,嘴角微微的勾了勾,捏了一下顾明珠娇俏挺立的鼻子,“我做了什么,你不是最清楚的?” 顾明珠左顾右盼起来,想要转移开话题,“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我答应了阿离今晚陪他睡的。阿离呢,怎么这会儿还没有过来,说,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昭宗帝不悦的皱眉,“你答应了他,我可没有答应他,好了,时候不早了,赶紧歇着吧。”说着就搂着顾明珠躺好。 顾明珠挣扎着坐起身,不满的看着昭宗帝,“我都多长时间没有跟阿离好生的说话了,每次不是你就是母后,我跟他相处的时间还没有你一半多。你就不能偶尔让我陪陪他吗?他才几岁啊,你就这样对他?” “明珠,”昭宗帝有些不悦,话语中含了某种威胁,“阿离是男孩,男孩不该娇养。” 顾明珠气闷,怎么叫娇养了,有这么个苛刻的父亲在,她想娇养都娇养不了,不是想让孩子有喘气的空间吗,这都不行,真是暴君,霸道,不讲理! 顾明珠气呼呼的背对着昭宗帝躺下,刻意拉开距离,一副拒绝与他交谈的样子。 昭宗帝盯着顾明珠的背影,伸手将顾明珠揽到怀中。顾明珠当然要挣扎,但他又怎么能挣开昭宗帝的怀抱,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昭宗帝亲了一下顾明珠的眼脸颊微微的蹭了蹭顾明珠的脸颊,带了种无力感,“明珠,阿离将来有很长的路要走,作为父母我们不能一直扶持着,要放手让他自己走。我答应你,尽可能的让阿离多陪着你可以吗?” 顾明珠当然知道她的儿子将来要面对的,昭宗帝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将来做准备。她虽然不开心不情愿,但看着儿子掩盖不住光芒的眸子,她只有妥协。但是,她不想阿离走的太过艰辛,希望在途中能看到不同的风景,走的轻松自在些。 顾明珠沉默的回抱昭宗帝,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小声的说道,“恒郎,我不想阿离太辛苦,希望他能轻松些。” “我知道,”昭宗帝拍着顾明珠的背,“是我太严苛了,我会改正的。” “嗯。”顾明珠微微的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昭宗帝手臂稍稍用力,将顾明珠整个人环在怀中。 天黑沉沉的一片,一层又一层的黑色叠加,压在人的心头上,压抑了人的灵魂。 巍峨华贵的宫殿在夜色下,岁月的沉淀,无端的让人背后生凉,清脆的梆子声划破了诡异的宁静,荡漾开来的声音在天际飘荡,惊醒了浅睡中的人。 “吱呀”一声,厚重雕花的门侧开一条缝,琉璃灯发出的幽幽光芒晕开白茫茫的一片,茜萍恭敬的福身,语气是恭顺,“您来了,主子正在等您。” 来人一袭黑色的大氅,盖住了她的脸庞,依稀可见是个女人,来人轻轻的嗯了一声,也没说话,径直朝里走去。 到了四扇紫檀木嵌象牙花映玻璃的槅扇,茜萍停下了脚步,恭敬的打开一扇,“请往里面去。” 等披着黑色大氅的女人走进去之后,茜萍就阖上了槅扇。 披着黑色大氅的女人进去了之后,饶过黑漆刻灰填彩人物围屏,就见到姚贤妃正站在紫漆描金七屏式罗汉床下首,见来人走了进来,行了大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黑色大氅女人解下帽子,赫然正是熊皇后,熊皇后定定的看了一眼姚贤妃,淡淡道,“起吧。”然后直接坐在了罗汉床左侧。 姚贤妃站起身,低垂的眉眼十足的温顺,熊皇后心里有歇心却又觉得刺眼,“叫本宫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熊皇后最最不愿意让人知道皇上待她已经不如从前了,在昔日的敌人今日的手下败将面前,她更加不能泄露出自己真实的处境。 “皇后娘娘,听说皇上已经同意汉王就藩了?”姚贤妃丝毫没有觉得熊皇后的态度是在轻慢与她,依旧一副贴心人的温柔模样,“那定王的机会可不就更大了些,臣妾要在这里先恭贺皇后娘娘了。” “如果你是想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本宫就不奉陪了,”两人争锋相对多年,怎么可能听不出姚贤妃语气中的嘲讽。” 姚贤妃低垂眼眸,手中绞着帕子,“什么时候皇后娘娘如此失措了,从前皇上总说皇后娘娘贤明大度,深明大义,是臣妾所不能及的。” “贤妃,你到底想说什么,”本来为了定王的事情焦头烂额的熊皇后实在没有耐心跟姚贤妃打口水战,“一次性说来,本宫没有多少时间与你打机锋。” “皇后娘娘又何必心急?”姚贤妃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熊皇后,“臣妾的父兄已经被皇上厌弃了,唯一的女儿又远嫁了冀州,臣妾在这后宫里,要不是仗着皇上从前的恩宠,怕是这个贤妃的位置早就推贤让能了。娘娘,当日结盟,您可答应的,臣妾此次过来,只是想跟皇后娘娘再次确认。” 熊皇后脸色一沉,“本宫答应你的从来不会忘记,有些事情本宫不说,相比你也清楚,皇上看重洛王,宫里宫外都知道,如今皇上处理政事更是带了洛王,”熊皇后深吸一口气,压住不忿、委屈、焦躁……“本宫想要你父亲起复,怕是很难。” 姚贤妃当然清楚,父亲想要东山再起,以皇上的手段,怕是比登天还难,“你说的臣妾心里都清楚,臣妾落到今日这一步,与洛王也脱不了干系。既然皇上看重洛王,为何不毁了他,让皇上不得不选中其他的皇子,如皇后娘娘嫡出的定王,没有比这更加名正言顺了,您说是不是,皇后娘娘?” “贤妃,你这是被关糊涂了吧?”熊皇后嘴角微微的拉起,十足的嘲讽,“皇上的手段如何,你知道的不必本宫少,皇上既然看重了洛王,肯定有十足的法子护住洛王,而且,顾氏,可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皇后娘娘,”对上熊皇后的嘲讽,姚贤妃很淡然,“后宫里,母以子贵,但同样也是子以母贵,洛王受宠,不过是皇贵妃的缘故,若是,皇贵妃不在了,你说,洛王会如何?” ∷ 〗<!--end--> 第三百五十四章 <!--start--> 熊皇后瞪大了眼,呼吸急促起来,随即又一笑,“这宫里,人人都想除皇贵妃而取代之,皇贵妃虽然被护得极好,可她也不是傻子,当年秦婕妤的事情,就看出了她在宫里的势力有多深,贤妃,想要真正打到皇贵妃,除非,她死了!” “娘娘,您说对了,”姚贤妃缓缓的勾起一抹笑,充满了算计,“臣妾今晚请了皇后娘娘过来,就是要告诉皇后娘娘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事关皇贵妃。” 熊皇后挑眉,有些惊奇的看着姚贤妃,一个幽居在明瑟殿的妃子,能掌握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姚贤妃微微笑了,“娘娘,您还记得在进宫前一夜,在洛王府中,臣妾对您说的话吗?” 熊皇后一怔,她当然不会忘记,至今都清楚的记得她说的每一个字,她说,她才是命定的皇后,当时她恼怒的同时也在惊慌,姚贤妃的手段和聪慧,她是真正见识到了,如果姚贤妃要抢夺皇后之位,自己并没有多少的胜算。直到后来皇上封了自己为皇后,心,才落到原处。 看到熊皇后的脸色,姚贤妃眼里闪过一抹踌,“臣妾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臣妾小的时候救了一位高人,那人说臣妾是母仪天下之命,但是,臣妾命中有一位克星,那位克星会抢走臣妾所有的福气,哪怕将来那位克星不在了,臣妾会回不到从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位克星,她命数短暂,她生前能得到人间所有,却无福气一直享受,她注定了活不过三十。” 熊皇后先是一震,然后是铺天盖地的喜悦,站起身来,直直的看着姚贤妃。语气颤抖,“你说的可是真的?” 皇贵妃如今已经二十八岁了,那她的意思是,皇贵妃在人世间的时间还不到两年? 惊喜之后熊皇后却是满腹的疑惑。“这怎么可能,同昌大长公主可是把皇贵妃看的比命都要重要,如果皇贵妃活不过三十,顾氏不该没有什么动静,连宫里也是如此。” 而且,太后娘娘信佛,修道之人自然有其本事之处,太后娘娘不可能不知道的。 “皇后娘娘,”姚贤妃淡淡的解释,“臣妾既然跟您说这消息。自然是确凿无疑,臣妾查过了,此事先帝知情,先帝在的时候没少召见所谓的世外高人,先帝之所以不将此事说出来。还是为了同昌大长公主。太后娘娘是书香世家出生,听说李氏一族拥护儒家思想,对于佛家道教素来不屑一顾,太后娘娘怎么可能会突然之间信奉了佛教,时时召见修道之人进宫?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跟孝瑞皇后感情极深,太后娘娘对皇贵妃有多么重视。您是看在眼里的。” 听得姚贤妃的解释,熊皇后细细想了想也觉得有些道理,她毕竟在后宫中浸淫多年,还是有一定的眼光,“皇贵妃不在了又如何,洛王身后有顾氏。只要皇上依旧看重,洛王的地位依旧稳固。” “皇后娘娘,您可听说过,活人比不过死人的份量,”姚贤妃的微笑在灯光的映射下。格外的冷清,“可是活人却能占据死人的份量,这个世界上,找出两张相似的脸,也不是难事。” 熊皇后听懂了姚贤妃话里的意思,“只是再相似,脾气性情不同,一样也难成事。” “皇后娘娘说的对,如果生人不在了,影子是不是可以有机会取代?” “影子总归是影子,怎么能取代生人的地位?” 姚贤妃没有说话,拍了拍手,从帷幔中缓缓的走出一个人来,熊皇后看到人,也难掩吃惊的看着姚贤妃。 看到熊皇后的吃惊,姚贤妃微微一笑,使了个眼色给来人,来人姿态高贵的微微屈身,“民女苏丫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如阳光下的初溶的雪水,微微的冷,微微的暖,两种不可能融合的特质融在了一起,形成了独特的、让人难以忘记的魅力。 “连声音都如此之像,”熊皇后走下罗汉床,走到苏丫的面前,食指挑起她的下巴,上下打量了之后,点评道,“确实很像初进宫的皇贵妃,只是皇贵妃沉静不笑的时候,都给人一种温暖,她,稍显太冷,气质也不够皇贵妃的闲适恬然,让人一看,都觉得是赝品。” 熊皇后毫不留情的点评完之后,苏丫虽然竭力的维持住了超脱淡然,眼里却还是飞快的闪过屈辱、受伤、不甘、嫉妒。 熊皇后自然没有错过苏丫眼里的情绪,转头对着姚贤妃说道,“贤妃果然还是会选人,只是还须再调教。” 姚贤妃朝苏丫使了个眼色,苏丫默不作声的行礼之后离开,姚贤妃走进了罗汉床两步,“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调教,至于苏丫该怎么出现在皇上的面前,皇后娘娘可得提早做打算,皇上,可是不是容易被蒙蔽的人。” 皇上也不是容易接受欺骗的人,如果苏丫出现在皇上面前的时机不够巧,哪怕再像皇贵妃,以皇上的性子,恐怕会无情的毁去。 “她的身份如何?”熊皇后淡淡的问了一句。 姚贤妃恭敬了递了张册子给熊皇后,“所有该安排好的,都在上头了。” 熊皇后明白,苏丫的来历,姚贤妃早就安排好了,这点熊皇后还是相信姚贤妃的。她素来擅长谋定而后动,一发击中,不给人留有后路。 熊皇后并没有看册子,将册子放入袖中,审视的看着姚贤妃,“你说的本宫可以做到,但是,你也得让本宫相信,你将来不会成为本宫和定王的威胁。” 交手多年,很难占据上风,熊皇后对姚贤妃可谓是很忌讳。 “待娘娘大事得成,”姚贤妃微微屈身,“臣妾会落发皇恩寺,不再过问时事。臣妾唯一的女儿已经嫁入宋氏一族,日后还请娘娘和定王多多光照,臣妾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臣妾的父兄受了臣妾的连累,所以,还请皇后娘娘务必答应。” 熊皇后定定的看着姚贤妃,并没哟说话,企图从她脸上分辨话里的真实性。 姚贤妃倒是很自然的仍由熊皇后打量,姚贤妃眼睛飞快的一眯,顿时就有了主意,“皇后娘娘,您知道,臣妾做事素来喜欢留一手,若是,臣妾做到了臣妾说的,皇后娘娘若是反悔了,臣妾会揭开所有的事情。至于后果,皇后娘娘,您也该清楚。” 熊皇后微微的笑了起来,似乎一点就不惧怕姚贤妃的威胁,“既然贤妃都如此说了,本宫也该表示出本宫的诚意了,本宫答应你,待日后定王登得大宝,左丞相之位,非姚氏子弟莫属。” 姚贤妃松了口气,笑容有几分真实起来,“如此,臣妾就替臣妾的父兄先谢过皇后娘娘厚爱了。” “若是,贤妃没有做到,”熊皇后的笑容带了几分的恶意,“哪日姚氏老宅夜深人静时一把大火,无人能逃过一劫,还请姚贤妃别怪本宫不念旧情。” 姚贤妃猛然抬头,目光锐利如电,熊皇后只是淡淡一笑,姚贤妃握紧了拳头,低头,语气带了两分狠辣,“皇后娘娘既然把话说的这份上了,臣妾也该知情识趣,不是吗?” 熊皇后笑了起来,带了几分的满足,“贤妃果然果断,本宫也不能让贤妃失望不是?贤妃放心,只要贤妃不越界,本宫自然能信守承诺,日后还得要贤妃多替本宫出谋划策不是?” 姚贤妃低头,身子有些僵硬,熊皇后自然没有错过姚贤妃的小动作,表情越发满意起来。 送走了熊皇后之后,姚贤妃颓然的坐在罗汉床上,脸色灰败,茜萍看的心疼不已,“娘娘,您受委屈了。” “可不是,没想到,本宫居然有在熊氏面前低声下气的一天,”姚贤妃不甘、沧然的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软弱无能的熊氏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起来,从前还真是本宫小瞧了她。这口气,本宫不能就此吞下,本宫所受的屈辱,将来一定要十倍的找回来。” 茜萍知道姚贤妃多有多么的骄傲,熊皇后居然敢如此威胁娘娘,以娘娘的气性,又怎么能忍受过来? 这样也好,娘娘有了动力,总比每日窝在这明瑟殿里消磨时光要好得多。 听得一声细微的声响,昭宗帝突然睁开眼睛,清明的眼神散出锐利的光芒,丝毫无惊醒时的惺忪迷糊,昭宗帝看着几乎整个人偎依在怀中的顾明珠,眸光柔和了不少,吻了吻顾明珠的额头,又轻轻的将她从身上移开,掖好被子后,随后拿起搭在花梨木衣架上的长袍,披上之后,走了出去。 到了东次间,张超早就候着了,见昭宗帝走了出来,急忙行礼,汇报情况,“皇后娘娘三更的时候去了明瑟殿,跟贤妃娘娘谈了约莫一个时辰的话。期间贤妃娘娘将皇贵妃娘娘活不过三十,”张超咽了咽口水,偷偷望了一眼昭宗帝,“讲了给皇后娘娘听,如皇上计划般贤妃娘娘将与皇贵妃娘娘有八分相似的名唤苏丫的女子介绍给了皇后娘娘,两人达成了交易,待事成之后,贤妃娘娘会落发出嫁,皇后娘娘许姚氏子弟前程。皇后娘娘走后,贤妃娘娘气恼皇后娘娘的威胁,心中有了另外的打算。” ()<!--end--> 第三百五十五章 昭宗帝目光微沉,心中似有计量,张超又禀报,“皇上,这苏雪尘怕也是个心大的,如此一来,将来肯定要成为祸端。” 张超不由得感叹皇后和淑妃的好计谋,皇贵妃仙逝之后,悲痛欲绝的皇上机缘巧合遇到了一位与皇贵妃极像的女子,难免不会移情。最最重要的是,苏雪尘不过是江南良家女子出身,身份上比不得皇贵妃顾氏嫡女,无形中也减免了皇上的压力。得了皇上宠爱的苏雪尘,自然有法子让皇上一点点的疏远洛王。没了生母的洛王,哪怕外家势力再雄厚,终究还是抵不过君王之威。 张超低垂眉眼,等待昭宗帝的发话。 昭宗帝眼里闪过一抹厌烦,皇后怎么就变得如此了?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居然都能跟死敌结盟,果然权势迷人眼,从前温良知礼的人完全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皇后那边,命人看紧了,”昭宗帝语气淡淡,听不出好恶,“另外,让承恩伯不能留在京城,定王必须就藩。” “是。”张超低头应道,果然,皇上还是顾念与定王的父子之情。 张超还欲说话,内殿里传来细微的动静,张超将头低的很厉害,昭宗帝也没有谈话的兴致,挥手让张超下去之后,朝内殿走去。 昭宗帝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顾明珠坐在床上,意识迷糊,昭宗帝心软的没边,将顾明珠揽到怀中,“怎么醒了?” 迷糊中的顾明珠伸手抱紧昭宗帝,带着未醒的含糊不清,“你去哪儿了?” “口渴,出去喝了点水。”昭宗帝躺下,拉上被子,轻轻的拍着顾明珠的脸颊,“好了。睡吧。” 顾明珠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偎依在昭宗帝的怀中,沉沉的睡去。 昭宗帝却是良久没有入睡,目光从顾明珠甜睡的脸颊上移到绣着松鹤延年的帐顶。目光坚定。 汉王请求就藩得到皇上同意之后,熊皇后一直没有睡好,她就怕因为汉王就藩之事,会有大臣要求定王就藩,湘王初初说亲,就藩也得等到大婚之后。 熊皇后的担心还是成了事实,原本是两位御史谈起了汉王就藩,不由得就说到立储一事之上,左丞相开口说皇上正值壮年,几位王爷皇子还有待查看。立储一事不急。左丞相一开口,右丞相符合,左右丞相不同意此事立储,就有官员提起,既然汉王即将就藩。那么定王也该要就藩,至于就藩的原因也是有理有据,得到了不少官员的赞同。 熊皇后这一口气还没有上来,然后又不利于她的消息传开,差点让她昏倒,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做富贵闲人的父亲居然跟抢占土地、导致人命官司扯上关系。承恩伯夫人急忙进宫。求皇后出面,看到一向冷静自若的母亲苦成泪人的模样,熊皇后只觉得满嘴的苦涩。 焦头烂额的熊皇后实在没有法子,最后得了高人的指点,熊氏一族撤回原籍,定王就藩。 事后。熊皇后累到在病榻上,定王屡次求见,被人拦住。在景仁宫养病的熊皇后得知之后,泪水湿透了枕巾。 她再蠢笨如斯,不能明白父亲肯定是中了人的圈套。至于是何人下如此狠手,熊皇后怀疑的第一人是姚贤妃,虽然她没有明确的证据,但她能十足的肯定。 父母兄弟离开京城,女儿远嫁外地,唯一的儿子也被逼的不得不就藩,已经处在人生最艰难之处的熊皇后拿当初她进宫封后后不久,孝懿太后对自己说的话,作为对自己的勉励。有朝一日,她一定会看着自己的儿子登上大宝,她会成为万人敬仰的太后。 一直在病榻上晕晕乎乎的熊皇后还在做着美梦,却不知道此刻,她所有的希望——定王,正跪求在上书房中,请求至高无上的皇帝,在他就藩之前,善待他的母亲。 昭宗帝有些失望的看着定王,这个儿子文武皆不如汉王、湘王,连手段魄力也不如陈国公,才智平平,耳根子软,没有主见,唯一值得夸赞的是他心胸宽大,能容人,当初陈国公出事,他是唯一求情的人。对于长子的脾气,昭宗帝还是了解的,诸多皇子中,长子也只跟定王交好,知道自己无望之后,背后没少为定王筹谋。 “定王,”昭宗帝收回目光,“此去就藩之后,做好本份,杜氏知书达理,性情温和,眼界宽阔,你日后要善待之。” 定王听得昭宗帝要善待自己的王妃杜氏,顿时有些不自在,因为熊皇后的不喜她的缘故,他孝顺母后,难免偏待王妃杜氏。自己在母后的帮忙下,娶了青梅竹马的表妹为侧妃,自然看重表妹几分。表妹从小心气高,一直以为自己会是将来的定王妃,谁知道会突然冒出个杜氏来,对待杜氏态度就不怎么好。 一边是正妻,一边是心爱的表妹,定王明知道表妹在故意为难正妻,又不想落了正妻的面子,夹在中间着实为难,偏偏母后从来不给正妻好脸,只一味的偏袒表妹。他虽然知道王妃杜氏的为难之处,可到底是自己的母亲,从小到大为了自己耗费了不少的心思,他也只有委屈王妃了。 “父皇,母后生育儿臣不易,”定王神色谦卑的说道,“儿臣不能使母后失望。”所以,只能辜负王妃了。 定王的回答,让昭宗帝更加失望,后宫的事他看似不上心,但又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的眼睛?他当初选中杜氏作为定王妃,虽然出身不够高,人有贤名,手段稍显强硬,与定王软和的性子形成互补。熊皇后想着给定王选高门贵女,所以不满意杜氏,暗地里没少使手段,还把娘家侄女拉扯进去了。定王夹在期间,不仅没有做出当家之主的气势,时时偏听皇后和侧妃挑唆,若不是杜氏手段了得,定王府的后院会是京城里的笑话。 昭宗帝深深的看了一眼定王,定王慌忙的低头。额头都冒出冷汗来,心里不停的打鼓。他虽然才智平庸,但也知道皇上对自己淡淡,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继承人。尽管他是皇后嫡出。对于这个众人景仰的父皇,他也是一直仰望着,高度是他不可企及的。也知道了自己的差距,穷尽一生,他都不可能成为父皇那般英明神武的君王。对于外祖母的点拨,他微微失望的同时更多的是松口气,离开京城,离开了自己熟悉的一切,但从此避开争斗,他是愿意的。唯一可惜的是,他终究是不孝了,枉费了母后对他的用心栽培。 想到这,定王定了定神,复又恭敬的说道。“父皇,二皇兄即将就藩,儿臣也不宜再留在京城中,儿臣也请求就藩,”深深吸了口气之后,郑重其事的说道,“儿臣知道母后为了儿臣做下了不少错事。还请父皇念在夫妻情分及儿臣的面上,饶恕母后,儿臣就藩之后,定会用心打理属地,不让父皇忧心。” 充分的表明了自己已无争储的心思,希望父皇念在母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保留皇后的体面尊荣。 昭宗帝丝毫不惊讶定王提出就藩,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你确定了吗?” 定王深深的吸了口气,说不出心中的滋味来,“儿臣。心意已决,还请父皇成全!” 原来说出自己心中的话,并没有自己想象那般难,只是,母后,儿臣注定要辜负您的用心了。 昭宗帝微微拉动了嘴角,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定王,看的定王头皮直发麻,脸色都有些苍白起来,昭宗帝才淡淡的说道,“朕明白了,会与礼部商议此事,无事,便退下吧。” 定王刚要躬身告辞,又听到昭宗帝的补充,“皇后抱恙,不适宜请安,待皇后好些之后再进宫吧。” 定王心一紧,知道昭宗帝这是不让自己进后宫看望母后了;但母后若知晓自己亲口提出就藩之事,怕是母后雷霆大火要殃及不少人吧。这样也好,定王想着,可以先避开些,如今,他可真是怕了母后,就怕惹了父皇,他远在封地上,根本帮不到什么忙。 压下烦乱思绪的定王离开上书房之后,条件放射般要去承恩伯府,但想到承恩伯府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此时也不适宜打扰,叹了口气,让马车掉头回了定王府,到了定王之后,第一反应也是去表妹侧妃的院子,若是表妹知道自己开口就藩,怕又是要哭哭啼啼了,让自己去求父皇,不要就藩…… 想到这些,定王觉得无比的头疼,最后还是决定去了王妃杜氏的院子,听得定王过来,杜氏有些惊奇,到底掩住了眼底里的雀跃与复杂,面色如常的迎了上去。 定王将事情讲了一遍之后,杜王妃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惊诧,想不到皇上居然为自己说话,想着,觉得这些时日来的委屈都值了。 杜王妃年纪并不大,虽然幼承庭训,教养、谈吐、眼界、见识皆不俗,到底还是花样年华,为新妇时日不长,听说要远离京城是非圈子,真正能当家做主,到底还是有几分的雀跃。 出阁之前,她就明白,定王无可能登上帝位,哪怕皇后娘娘为此上蹿下跳、四处活动,只要有皇上在一日,定王都不会有机会;就算哪天皇上驾崩了,以皇上的手段,肯定会提前安排好,何况皇上正值壮年,起码还有二十年,那时候皇子都长成了,皇上也有足够的时间培养自己中意的继承人。 ps: 每天登陆一次,看着越来越少的点击,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的评论,小懒说不出心中的滋味来,毕竟原因都是在小懒身上。 写到现在,小懒也觉得找不到最开始的感觉了,文也朝另外一个方向在发展,不过小懒还是表扬了自己一把,作为一个做事没有耐心的人,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写文已经很不容易了,虽然中途有很多次都想过放弃。 不管最后有没有人看,小懒还是要给一个结局,文文差不多还有几万字就完结了。 谢谢一直支持我的人,也希望以后能有机会继续支持! 第三百五十六章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定王自然不会发现杜王妃脸上的期待和向往,以及解脱和轻松,絮叨的说完了之后,杜王妃第一次主动握着定王的手,倒是把定王给吓了一跳,着实是三日回门之后,母后派遣的嬷嬷想要给杜王妃下马威,却被定王妃将了回去,也因此在王府中树立了权威,就算自己后来娶了表妹侧妃,也丝毫没动杜王妃在府中的威势。其实真正说起来,定王对杜王妃是敬畏多过夫妻情分。 放开隐忧的杜王妃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定王的不自在,她没有多做理会,有理有据的分析起目前的形势来,对比了一下就藩的好处。 这让原本提出就藩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定王顿时舒服起来,他虽然没有多大的才干,但有自知之明,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和手段驾驭臣下,虽然不愿意承认,若不是有王妃在,他恐怕连个王府都打理不好。 就如同王妃所说的一般,离开京城去了封地,未尝不是件好事,起码不用再胆战心惊,就怕不小心中了圈套,落到不如如今的地位,而且,自己主动开口提出来,父皇肯定会有补偿,日后不能哪一位兄弟登得大位,以自己知情识趣,相比日后也不会为难自己,为了声誉,恐怕还会多多笼络自己,总比在京城里孤军奋战去争夺一个没有可能帝位要强得多。 定王对熊皇后的愧疚也减少了不少,难怪外祖母一听自己提起母后,脸色就难看的多,从王妃话语中可以得知,怕是外祖家遭受这一劫,与母后在后宫中所作所为不无关系。 这样也好,自己远离了京城,没有了指望的母后才能明白。 豁然开朗的定王顿时轻松了不少,看向杜王妃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难怪父皇执意指杜氏为自己的王妃了,表妹确实不及,父皇,到底还是顾念了自己这个儿子。 定王离开之后。阿离从正好朝上书房走来,瞧见了定王的身影,多看了两眼,在小福宝的小心提示之下,径直进入了上书房。 阿离将自己写好的折子恭敬的递给了昭宗帝之后,垂手低眉顺眼的侍立,等待昭宗帝的点评。 昭宗帝看的很仔细,眼神中露出了赞赏,阖上折子,眉宇间恢复了一贯的严肃。“就这些了?” 阿离吞了吞口水,头低的更加厉害。 昭宗帝指了指书案上高高的一堆折子,“这都是关于福建贪污案的折子,你十日之内必须看完,再给上份折子上来。” 阿离看着厚厚的一堆折子。顿时就有些傻眼,但很快就低头,恭顺的说道,“儿臣遵旨。” 昭宗帝书房里专门辟出了一处作为阿离的书房,小福宝把折子送进去之后,阿离坐在书案后,明显消瘦了不少的脸颊。露出了几分痛苦之色来。 盯着折子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认命的拿起一本认真的研究起来。 昭宗帝中途进去看了几次,看到阿离聚精会神的模样后又默不作声的离开。 孙耀瞅了昭宗帝好几眼,看着与昭宗帝越来越像的洛王,不管是外貌还是性情,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皇上,洛王如今虚岁算起来还不到十岁,您如此严苛的要求洛王,洛王只怕吃不消啊。”您对洛王的用心奴才是清楚,万一。要是弄巧成拙了怎么办? 昭宗帝抬眸看了一眼孙耀,孙耀连忙的低下头,不再说话,昭宗帝若无其事的又打开一本折子,“朕若是不对他严厉些,将来他要面对的还要严苛。” 严厉,皇上,您这是在谦虚了,这哪是严厉啊?孙耀又瞅了好几眼,分明是拿了先帝那一套来对付洛王殿下,不,您可比先帝的要求还要高了不知道多少。 看着儿子肥润的脸颊慢慢的瘦下来,原本还有些可爱,现在完全脱落成锐利英气了,一个恍然,就以为看到了小一号的皇上。顾明珠是叹气又叹气,连太后都没有说什么了,她又能说什么呢? 想着身体好不容易好了些,自己应该下厨亲自做点东西补偿下,省的儿子日后跟皇上完全一个脾气,她还是喜欢飞扬洒脱的儿子。 顾明珠虽然娇生惯养,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不代表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前跟顾老爷子在游历的时候,也学了几道拿手菜,虽然做的机会不多,好歹还能记住流程,再不济也有山柏指点,不至于难吃到食不下咽。 虽然有御膳房精心准备的御膳,昭宗帝习惯了乾清宫小厨房做的菜肴,御膳房的御膳大都时候只是个摆设。 原本阿离都是在寿康宫陪李太后用膳的,昭宗帝跟李太后说了一次之后,李太后就不再留阿离在寿康宫用午膳,除了特殊情况外,阿离都是在寿康宫用午膳。 昭宗帝素来寡言,阿离虽然跳脱,也不敢在昭宗帝面前耍宝,父子俩一起用膳的时候,发挥了食不言的最大特色;但要是顾明珠在其中,又要相提别论了。 昭宗帝和阿离这对父子正在用膳,关雎宫的王成恩过来,倒是让昭宗帝惊了一下,以为顾明珠发生了什么事情,平素顾明珠从来不会派人去乾清宫,就怕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阿离的一颗心也是吊起来的,看到满面笑容的王成恩说是皇贵妃亲自下厨准备了两道小菜给皇上和洛王的时候,阿离特意看了好几眼昭宗帝。 昭宗帝只有在顾明珠面前才会放开自己,在人前的时候都是极好的掩藏了自己的真实,面色虽然一片漠然之色,心里却极不是滋味。 明珠从来不会主动下厨,一般她主动下厨,要么是自己的生辰,要么她心情极好想找点事情做,要么她惹了自己不开心想要讨好自己,从来都不会想着自己政事繁忙,多多关心自己。没想到阿离跟在自己身边没多长时间,她就想着给儿子下厨了。 昭宗帝看到菜色的时候,心里的郁闷到了极致,他难道还看不出来全都是阿离喜欢的菜式。 阿离倒是露出了几分本性来,雀跃的欢呼了之后,马上夹起一筷子想要塞到嘴里,敏感的察觉到昭宗帝的脸色有些不好,机灵的将菜肴放入了昭宗帝的碗中。 昭宗帝的脸色依旧平静的看不出波澜,只是筷子的次数落到顾明珠做的菜肴碗中的次数多了不少。 阿离的扒饭动作也快了不少,昭宗帝每一筷子下去,菜就少了不少,他要是不加把劲的话,他根本就抢不到多少。 顾明珠做的几道小菜,除了送去乾清宫之外,还带了一些去寿康宫,陪李太后用了午膳,服侍李太后午睡之后就回了寿康宫。 从寿康宫回关雎宫的途中,顾明珠又遭遇了“不速之客”拦路,照理说,顾明珠是想置之不理的,只可惜这次来的人实在是不好惹的——熊皇后。 进宫十多年了,顾明珠跟熊皇后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多,但是熊皇后对自己的态度是越发的充满敌意,顾明珠不是傻子,能明白熊皇后每次看到自己时,眼里闪过的刻骨的恨意和杀意。这宫想要除她而代之的人太多了,她不想理会也不愿意理会,她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够了。 反正宫里没少说她眼高于顶,仗着太后和皇上的宠爱,不把皇后看在眼里,看到来意不善的熊皇后,顾明珠是真心的不想跟她打交道。 熊皇后本来是想拦住顾明珠的仪驾的,可惜还是让顾明珠生生的从她眼前离开,熊皇后胸腔中的怒火烧得她满脸通红,且看你得意几日,本宫今日所承受的屈辱将来全部回报在你儿子身上。 其实熊皇后本来是不想给自己找难受的,但是宫里如今能帮忙的就只有皇贵妃顾明珠了,好不容易做足了功夫劝住了自己,因为顾明珠的态度,彻底的嫉恨起来。 李太后年岁有些大了,午睡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半个时辰,醒来之后,寻雪自然将熊皇后想要拦住皇贵妃的事情讲给了李太后听。 李太后听完之后,脸色有些难看,最后转动佛珠,念了两声“阿弥陀佛”,才感慨万千的说道,“这人啊,一旦有了欲念,就会陷入魔障。难怪前几年开始,姐姐就瞧不上皇后,如今她这做派,哪还有皇后的气度和从容。” 寻雪端了杯茶递给李太后,叹道,“皇后娘娘起初瞧着是不错,虽然见识、谈吐不够,但知分寸、贤良宽厚,也足以担起皇后仪态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心狠手辣起来,一桩桩事情做得连奴婢都心惊不已。只是可惜了定王,小的时候被皇后娘娘拘的极紧,养成了如今软和弱懦的性子,一身气势连陈国公都不如。也难怪了,当年庐陵公主处在那样的境地上,人缘都要比遂安公主好得多。如今庐陵公主有喜,也不知道何时能听到遂安公主的好消息。” 也不怪寻雪如此说,遂安公主自从远嫁柳州之后,据说跟青阳候世子同房的次数屈指可数,已经惹了青阳侯夫人的不满,奈何公主的管教嬷嬷是皇后娘娘精心挑选的,而管教嬷嬷素来是极其看重规矩之人,遂安公主性情比定王好不了多少,比定王还要软弱,可以想象,遂安公主的日子过得如何。 第三百五十七章 李太后冷哼了一声,“以皇后的性子能教出多好的人来?遂安性情不错,就是太过软和,耳根子也软,肯定是被人捏在手中的,要不把派过去的管教嬷嬷给打发了,皇后以后哭的机会多得是。皇上倒是替定王选了个好王妃,就是看定王能不能立立起来了,哎,儿孙都是债,还是只有阿离省心。”李太后叹了口气,又开始担忧起来,“也不知道阿离长大之后,会选个什么样的女人,阿离跟皇上的性子一样,别到时候死心眼的认定了人,哎哟,真真是愁死个人了。” 踏春抿唇一笑,“娘娘,五皇子还小,再说了有皇上,怎么可能由着五皇子的喜好来,您啊,还是多宽宽心才是。” “就是这样,哀家才要担心,”李太后忧心忡忡的说道,“别看阿离能说喜笑的,实际上的脾气跟皇上一个样,有明珠在中间调和,父子俩才不会有矛盾在,若是没了明珠,这以后……”李太后的眉头蹙起,十分的担忧。 寻雪和踏春对视一眼,寻雪说道,“娘娘,五皇子是个孝顺的,不太会跟皇上对上。”以皇上强势的手腕,若是五皇子没有足够的能力,也只有听命于皇上的命。 李太后虽然欣喜顾明珠身子日渐好转,但想到一两年后面临的情景,就怎么也无法平和,每日在佛堂的时间都多了些,祈求上天能发发慈悲。 第二日,定王当着文武百官的命提起就藩一事,比起汉王提及的吵的热火朝天,这次群臣是格外的安静。 能站在这里议事的臣子,又有哪个不是人精?宫里宫外一连串的事情下来,再蠢都能看明白,定王虽然是嫡出的皇子,却不是皇上心仪的人选。最最重要的是,定王什么脾气。他们还是能看得明白的,定王连一个定王府都搞定不了,又怎么能掌握整个大齐? 虽然他们都有自己的私心,作为臣子。还是有基本的准则,皇上是难求的君主,心胸宽广,眼界开阔,雷厉风行,勤政爱民,沉稳宽厚,虽然气势凌厉,但近些年来,已然收敛了不少。 却更让人看不透。 定王就藩一事,很顺利的达成了一致,同样提起陈国公虽然无王爷的爵封,好歹也是皇上长子,如今汉王、定王即将离京就藩。那么陈国公留在厩也不回事,湘王也快到了说亲的年纪,开府之后,是不是也要跟汉王、定王一样? 关于洛王,众臣很有默契的闭口不谈,就算他们提及了,皇上的态度先不说。首先第一关过不了的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对洛王有多么的疼爱和偏心是众所皆知的,皇上素来孝顺,又怎么能违逆太后娘娘的意思呢? 在一番热烈的讨论之下,待得汉王长子、也是皇上第一个孙子周岁之后,陈国公、汉王、定王一起前往封地。至于湘王,待得大婚之后再就藩。 皇上的旨意下了之后,群臣对于湘王的婚事也有了自己的判断,更多的将目光投射在了洛王身上。 不出定王的意料,熊皇后得知定王主动提及就藩。而且皇上还答应了之后,后宫里的宫人都避着景仁宫,生怕被无辜的波及。 荷香听着殿内噼里啪啦的声响,惶惑、忧惧的看着心悠,“心悠,要不,请了定王进宫?” 只要定王出面,皇后娘娘应该会好些吧?荷香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心悠淡然的看了看紧闭的殿门,摇了摇头,“恐怕有好一段时间,定王都不会进宫了。” 荷香惊惧之下,还是明白了心悠的话,看了看心悠,欲言又止,最后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她心里明白,有邪就算她不说,心悠自己也明白,皇后娘娘如今是在防着心悠了,她作为皇后娘娘最得用的人,自然要按着皇后娘娘的意思来。 心悠倒是很坦然,丝毫没有因为皇后的防备而失落过,一如她在景仁宫风头最盛之时的淡定自若,平和的处理手中的事物。 孔三贵将消息汇报给姚贤妃的时候,姚贤妃的脸色也变了些,她久居明瑟殿,不接触到外面,对于消息的把握仅仅来自孔三贵,对于事情的把握就只能看到局面,而看不到全部。 “皇后那边情况如何?”姚贤妃知道熊皇后可是把定王看做了眼中钉,诸事都在为他谋划,如今定王主动提出就藩,这对熊皇后来说,不可谓是重大的打击。 孔三贵低头,“熊皇后在景仁宫大发雷霆,命人唤定王进宫,这人还没出景仁宫,就被太后派过去的人给拦住了,说皇后忧虑太重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不宜再处理后宫琐事,也停了后宫妃嫔和外命妇给皇后娘娘请安,将宫权都放到了淑妃娘娘那头。太后娘娘也没说皇后娘娘静养多长时间,宫里都在传,太后娘娘这是怕皇后娘娘一时神智失常会伤了定王。奴才还命人去打听了定王府的情况,还无消息过来,承恩伯府那边也有消息了,自从皇上申斥之后,承恩伯府就一直闭门避客,连定王侧妃求见都拒绝了,说是在下月中就举家搬回原籍。” 姚贤妃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如今的形势对她来说是越发的不利了,心里不禁开始有些担心,就算皇贵妃不在了,以皇上的手段和太后的偏心,就算有了苏丫的枕头风,想要把洛王彻底的打压下去,恐怕不是件容易事。 但是,姚贤妃很快又释然起来,世上哪有如此容易能成事的,当年先帝也不是花了十年的时间培养了皇上,只要有心,十年的时间同样可以改变皇上的态度。 皇上正值壮年,因为皇贵妃的缘故重视洛王,待得十年之后,洛王长成,皇上已然到了知天命的年纪,那时候,就算她不做什么,想必皇上心中也会忌惮吧?以皇上自傲的性子,又怎么能容忍被人威胁。何况来自自己重视的儿子? 想到这里,姚贤妃不由得得意的笑了起来,皇上笆上,臣妾不做点什么。还真的对不上您对皇贵妃的一番厚爱。 想到这里,姚贤妃心中有了主意,将孔三贵叫到身边,低声吩咐了两句。 孔三贵难得有些惊讶的看着姚贤妃,目光微闪,欲言又止的说道,“娘娘,洛王身边,很难安排人进去。” 姚贤妃挑眉看着孔三贵,“此事不急于眼前。总能找到机会的,这事你多用点心思就行。” 孔三贵低头沉默了一下,最后恭顺的说道,“奴才会多注意的。” 姚贤妃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她相信孔三贵的能力。从来交给孔三贵的任务,他都完成的极好,自己也很能放心。 孔三贵在低头的时候嘲讽的勾起了唇角。 顾明珠听到陈国公、定王也要去封地的消息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她正端着茶盏品尝白毫银针,银白点朱流霞花盏就从手中滑落,清脆的响声之后,顾明珠的衣服上也沾了不少的茶水。 等重新换好衣裳。顾明珠还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怀蝶,“怎么好端端的定王主动提出就藩了?” 自从阿离一日日的晓事,宫里宫外的各种消息也不再像从前般瞒着顾明珠,顾明珠依旧是兴致缺缺,偶尔兴致来了才会听一听。 怀蝶重新命人端了杯茶放到炕几上,微微笑着说。“殿下,定王倒是有几分乖觉,若要是再留在厩里,恐怕处境也不怎么好。” 熊皇后视为最大威胁的汉王就藩,那么就更加无所顾忌起来。在熊皇后的眼中,相比洛王的受宠,汉王的威胁要实际的多。 顾明珠闷闷的说道,“只是可惜了杜王妃,要是去到封地,以定王宠爱侧妃的劲头,怕又是一战战争。” 顾明珠倒是见过几次杜王妃,对她的印象极好,年纪虽轻,却明白事理,头脑清晰,也懂得取舍,眼界和见识也不俗,照她说,嫁给定王是委屈她了。 怀蝶却不这么想,“殿下,定王再怎么宠爱熊侧妃,也不会越过了杜王妃去;而且,以定王软弱的性子,只要杜王妃占了理,定王也不会为难杜王妃。奴婢倒是担心熊侧妃,到了封地之后,没有皇后娘娘撑腰,日子恐怕也不会有多么舒心。” 对于熊皇后这个娘家侄女,怀蝶硬是没有看在眼中,在她的印象中,承恩伯虽然耳根子软了些,也没有多少的能力,但承恩伯夫人却是个聪慧机敏的,承恩伯世子夫妇瞧着也不错,怎么她们的嫡女却是如此的上不了台面?眼皮子浅不说,仗着几分小聪明就看不清形势,居然还敢背后诋毁关雎宫。 不过想想也明白,这个熊侧妃,小的时候就三天两头进宫,有了皇后的抬举,承恩伯府也不敢对这位贵女有不敬之处,后来又作为遂安公主的伴读,可以说是在宫里长大的。一个熊侧妃也就罢了,遂安公主脾气软是出了名的,要不是有公主的身份,怕是谁都能踩上一脚吧,定王就不说了,皇上的几位皇子中,还真数定王资质最差,连身份低微的六皇子都显得比定王有心计,会想着巴结受宠的洛王。 这其中的关节,怀蝶自然不会跟顾明珠说,宫里的消息一向都是顾明珠无聊是消遣,不能成为她生活的一份子,怀蝶很机敏的转移了话题,“殿下,这次五皇子随大爷去江南,看看奴婢准备的日常生活用品可够?” 顾明珠的兴致很快就被怀蝶给转移开来,看到怀蝶准备的各种细小物件,顾明珠不由得扶额,“太多了,他这是去体察民情,不是去度假,准备几样必需的就行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怀蝶却不赞同顾明珠的看法,认真的说道,“殿下,五皇子从来都是娇生惯养的,这次不让带随身服侍的人也就罢了,这该准备的必须得准备。五皇子上次回来的时候,奴婢看着是真真的心疼极了,外头的饭食不讲究,小菜、干粮之类的一定是不能少的。还有殿下惯常用的洗漱用品必须得准备,那些乡下人都不用这些,口气难闻的很,而且不少小孩子身上都有虱子,这万一传到五皇子身上怎么办?听说这东西很难消除的。在外头不比在宫里,必备的药品也得准备好,宫里的药品外头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而且,外头也有不少黑心的大夫,到时候有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怀蝶的絮叨让顾明珠头大不已,在给儿子准备行李上,顾明珠难得的跟昭宗帝保持了一致,儿子既然是出去体察民情的,就得把自己扮作是普通人,而不是身份尊贵的皇子。要是身份暴露出来了,所有人都只能捧着他,他也就看不到真实的百姓生活情况,这样他出去还有和意义? “就按本宫说的做,”顾明珠打断了怀蝶的絮叨,“让冰晴准备几身普通的衣裳,料子不要太好,其他的也不用准备了,大哥哥心中有数的。” “殿下,”怀蝶微微有些不满,“您怎么能如此轻忽呢,当初奴婢随同您一起的时候,就算提前准备妥当,真正遇上事情的时候还是不够,江南是富庶之地,五皇子要是太普通了,肯定有不少人会狗眼看人低的,殿下,奴婢至今都没忘记一个小小的商人之女居然敢跟殿下抢饰品,当时要不是老爷子出面,殿下差点就吃亏了。” 顾明珠听得满头是汗。要是怀蝶不提,这么久远的事情她早就尘封在记忆中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怎么就是忘不了呢? “怀蝶。阿离是皇子。”顾明珠心里叹了口气,淡淡的说了一句。 此话如同掐中了怀蝶的命脉,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怀蝶不满的盯了顾明珠好一会儿,见顾明珠没有半分的妥协,带了两分气离开。 眼瞧着离上书房越来越近,心悠心里直打鼓,她来上书房的次数并不多,每次来上书房都会特别的不安。 小福宝刚好办差回来,准备请示。心悠眼尖,瞧见了小福宝,急忙的出声,“福宝公公,请等等。” 小福宝回头。看到是心悠,眼神闪了下,笑容可掬的迎了上去,“什么风把心悠姑姑吹到这儿来了?” 作为昭宗帝的心腹之人,小福宝很清楚昭宗帝如今很不满皇后娘娘,但他是不会在面上露出一点来,不让人抓到蛛丝马迹。 瞧得小福宝丝毫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一如往常般不亲近也不疏远,心悠苦笑了一下,福了福身,“当不起福宝公公这身称呼。” 小福宝扶住心悠,笑容加大了几分,多了几分打量。“哎哟,心悠姑姑可别折煞咱家了,这让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小福宝跟心悠打交道的次数不少,相比熊皇后身边的荷香、菊香,小福宝对心悠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尤其是有之前的兰香对比,只不过她跟的主子,只能让小福宝闲聊的时候感叹两句。 心悠也不遮掩来意,直接点明了,“福宝公公,这次是真的有事求您帮忙,皇后娘娘这几日病的是有些严重了,求公公通报一声,让皇上瞧瞧皇后娘娘可好?就算皇后娘娘惹得皇上不满,到底夫妻多年。看到娘娘瘦得不成人形的模样,我着实不忍。” 小福宝心中感慨,果然是心悠啊,这话说的,丝毫跟皇后娘娘没有关系,完全是她一个在自作主张,不管皇上来与不来,都是她的责任。 小福宝叹了口气,“姑姑这话说,我也只是皇上使唤的小奴才,哪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也只能通报一下了,姑姑,其他的,我是实在无能为力。” 小福宝将态度表达的很明确,心悠苦笑了一下,松开了手,她也知道自己这是在为难了,诚意十足的福了福身,“如此,劳烦公公了。” 小福宝看了看心悠,长长的叹了口气,走进了上书房。 小福宝将事情汇报了一下,看了一眼孙耀,孙耀微微的颔首,将心悠的事情给说了。 昭宗帝阖上折子,没有看小福宝,直接看了一眼孙耀,似笑非笑。 孙耀被昭宗帝这一眼看的心里直发毛,但面上依旧挂着笑容,“皇上,这当头,皇后娘娘一病,宫里宫外也是有不少的流言。” 定王请求就藩,这本来就是一桩大事,皇后娘娘在这关头病了,皇上偏偏无所察觉般让皇后娘娘闭宫养病,直接在宫务交给了淑妃娘娘打理。这下子,流言就更多了,孙耀听着都觉得有些不像话,所以才没有拦着小福宝。 孙耀又使了个眼色,让小福宝先退下去,小福宝也知道有些话自己是不能听,老实的退了出去。 孙耀叹了口气,好声好气的劝道,“皇上,这些年都过来了,您怎么就在这关头忍不住了,皇后再不好,那也是先帝指婚的,这几年虽然做了不少的错事,也没能大到宗室不满,更何况,定王可是皇后嫡出,那些文官最重视规矩,只怕话头都会落到皇贵妃身上。皇后娘娘这一病,流言没少冲着关雎宫去。” 昭宗帝站起身,不耐烦的看着孙耀,“朕知道了,过会儿去景仁宫。” 孙耀瞧见昭宗帝的脸色实在不好,也不敢再劝说下去,他知道因为皇贵妃的事情,昭宗帝心情一直都不好,又加上皇后娘娘的事情,难免让他有些迁怒。 心悠回到景仁宫之后,荷香急冲冲的冲了出来,望了望身后,没有想要瞧见的人,脸色和语气不免带了些出来,“皇上呢,你跟皇上说了没?” 心悠淡淡的看了一眼荷香,“皇上政务繁忙,怎么可能会召见个小小的宫女?” 荷香脸色一白,心悠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神情更有掩饰不住的疲倦。自从心悠进宫之后,不管任何事,她都是泰然自若、处变不惊的,无形中也让她们安心不少。紧紧箍着心悠的手不由得松了开,怔怔的看着心悠,心悠也没有理会荷香,径直朝熊皇后的寝殿中走去。 菊香走到荷香的身边,目光复杂的看着心悠没入殿门后的背影,拍了拍荷香的肩膀。 不难怪心悠会如此,确实是皇后娘娘做的不多。心悠跟她们不同,她本是熊氏女,是良家子,是熊氏一族送进宫协助皇后娘娘的,这些年她确实尽心尽力。可她得到的是什么?什么都没有得到,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离开了。如今她还留在这里,不过是顾虑承恩伯夫人当年对她的恩情罢了。 熊皇后看着心悠淡漠的表情,不甘和忿恨从她眼底里划开,她知道自己的本事和见识不如心悠,这时候正是需要依仗心悠的时候,虽然恼恨,还是强装了气度大方的让心悠离开。 就在熊皇后还在想法子怎么让皇上心软的时候,突然听得荷香惊喜的声音,“娘娘,皇上,皇上来了。” 熊皇后先是一惊,然后是狂喜,之后就是焦虑不安,拿了象牙柄靶镜打量自己,看到镜中面容枯瘦的女人,忙又使唤宫女替她打扮。 熊皇后本来容色不过中人之姿,年纪小不了皇上几岁,这些年各种事情搁在心头上,虽然一直精心打扮,着实的衰老了不少,又加上之前的打击导致病在榻上,病中颓然,沮丧,心事重重,整个人比起病之前,老上十多岁不止。 昭宗帝却不同,从小姿容昳丽,风姿脱俗,虽然冷面寡言,更是添上了几分仙气,多年为君者生涯,气场比起从前,越发的沉稳内敛,处在最盛的年华中,跟皇后站在一起,总会让人有种违和感,皇后娘娘却是配不上皇上。 熊皇后当然知道,从被指婚给皇上之后,她耳边充斥最多的话语无非就是她配不上皇上,可惜了皇上之类的。因此,越发的在乎容颜的修饰,只不过,她再怎么用心,旁人只看到她的不足,不会看到她所付出的努力。 心悠看着忙乱的一团,扫到熊皇后眼里透亮的眸子,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接过宫女手中的妆奁,细细的给熊皇后打扮了起来。 熊皇后知道心悠有一手化妆的本事,就没有再指挥,等心悠打扮完之后,再度拿起靶镜打量,有些不满意的皱眉,心悠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娘娘久病在床,气色不好是当然的。” 心悠这句话点到了熊皇后的心口上,可不是,这样才能惹得皇上心软。皇贵妃三天两头的就生病,可不就是用了这一招留住皇上的。 从前她虽然嘴上嘲讽,心里却是在羡慕,她也想过,到底还是没敢做出行动来,就怕人说自己不够雍容华贵,撑不起皇后的仪态和架子,现在用起来,虽说是做戏,到底存了心,看着就像了几分。 对于熊皇后第一次如此娴熟的融入角色中,心悠压下心底里的诧异,吩咐宫人给熊皇后换起衣裳来。 看着景仁宫的宫女们落到昭宗帝脸上毫不掩饰的爱慕,孙耀皱了皱眉,对上昭宗帝平静的面容,心里叹了口气。 昭宗帝在临窗的大炕上坐下,很快就有宫人奉茶,看着宫人含羞带怯的模样,孙耀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抢先一步接过茶,斥道,“赶紧下去,别在这里碍眼。” 第三百五十九章 熊皇后走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孙耀训斥的话语,脸色一白,幽怨的看着昭宗帝,昭宗帝却是老神神在的喝茶,丝毫没有注意到周遭的变化一般。 熊皇后姿态优美大方的行礼,起身的时候,身子微微的颤抖,似乎娇弱无力般,昭宗帝垂下眼帘,面色淡淡,一个眼神都没有在熊皇后身上停留,格外的平静的说了一个字,“坐” 熊皇后做到大炕的另一边,侧着身子,恰好将她病弱的侧脸完整的呈现给昭宗帝,同样能将昭宗帝的细微表情尽收入眼底里。 对于熊皇后的作态,昭宗帝表现的很漠然,心悠看到熊皇后眼底的狂热,心一寸寸的冷了下来,她有预感,皇上这次的来意恐怕对皇后来说会很不好。 昭宗帝让殿内无关紧要的人下去了之后,留下了孙耀和心悠,抿了口茶,平静无波的话语响起,“皇后,你让朕失望了。” 一盘冷水顿时泼在熊皇后的头上,惊喜、羞怯、爱意、幽怨一一褪去,脸上是屈辱和不甘,强壮镇定的熊皇后,努力的让自己镇定,语气中还是透出了怨恨,“皇上,什么时候开始,您这般不待见臣妾了,玮儿再不好,也是嫡出的皇子,自古立嫡立长,您从来对玮儿每个好脸色,玮儿素来崇敬您,难免会有些不妥。您若是拿了对洛王十分之一,玮儿也不会像今日这般,皇上,您不能太偏心。”字字泣血,到底还是不敢将话说的太清楚。 昭宗帝将茶盏放到炕几上,清脆的敲击声让熊皇后眉眼一动,昭宗帝淡淡的扫了一眼熊皇后,“皇后,你还是让朕失望了。” 熊皇后觉得委屈万分,皇后做到她这份上。可以正说是窝囊到不一般了,皇上心思深沉难辨,她从来就没有看懂过,仍是她用尽了心思。也没能让皇上对她有个好脸色。从前皇上都会维护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起,皇上就如此不待见自己了?都是皇贵妃,若不是皇贵妃,皇上会一如既往的尊敬自己这个皇后。 熊皇后的脸色扭曲了起来,心里本来就带了事,语言中就露了出来,冷笑了一声,“皇上又什么时候对臣妾满意过,自从皇贵妃进了宫。诞下了洛王之后,皇上眼里就越发没有臣妾和玮儿还有髣儿的存在了。贤妃犯下如此大错,皇上只是禁足,罢免了姚大人的官职,臣妾的父亲不过是翻了点小小的错处。皇上就将整个熊氏贬回原籍。连玮儿也落到就藩,玮儿可是嫡皇子啊,这一就藩,京城里哪还有玮儿的立足之地,怕是再也没人能阻碍到洛王了吧?皇上对洛王的用心栽培,这宫里宫外谁不清楚?臣妾真是心疼,臣妾的玮儿怎么就没有洛王如此好命呢?” “皇后娘娘。”眼见着熊皇后说话越来越过分,心悠忍不住开口道,惶恐的跪在地上求饶,“皇上,皇后娘娘只是心疼定王爷,王爷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京城。怕定王爷不习惯,还请皇上见谅。” 被心悠这么一打断,熊皇后再愚钝也知道不能再说了,惊惧的看着昭宗帝。 昭宗帝微微的勾起嘴角,总算是正眼看了一回熊皇后。“皇后身边这位女官倒是不错,杜氏年轻,经历的事情少,日后就藩之后,定王府也需要人帮忙,如此,就把她送到杜氏身边吧,相信她不会让朕失望的。” 心悠呆住了,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居然让自己去服侍杜王妃。 熊皇后愣住了,她确实是不喜欢杜氏,她看中的定王妃的人选是永宁候嫡孙女,出身高,容貌脱俗,谈吐礼仪更不比说,在京城一干贵女中是数一数二的,最最重要的是她身后的永宁候府,绝对能给儿子带来强有力的支撑。 奈何皇上不知道从哪里选了个杜氏,年纪虽轻,手腕厉害,连自己皇后能有些拿捏不住,于是才顺水推舟的让儿子娶了兄长的幼女,刻意抬高侄女压低杜氏,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侄女,她可不能让人随便欺负了去。 孙耀看着表情呆滞的熊皇后和心悠,微微的咳嗽了一声,心悠最先反应过来,恭敬的谢恩,“奴婢谢皇上恩典。” 关于杜王妃,她还是清楚的,相信在杜王妃身边绝对比在熊皇后身边要好得多。心底里一片空茫,从下定决心进宫那一日起,她就做好了留在宫里一辈子的准备。如今皇上开口,服侍定王妃,不日跟着定王妃去了封地,比起在宫里的勾心斗角来,相信在封地的日子会过的舒服些,弟弟妹妹若是知道自己能离开后宫,以后能见面的机会也会多了些吧。 对于这一番转折,心悠才慢慢的浮现了真实感,对皇上的安排是真心的感谢。 熊皇后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虽然有事情瞒着心悠,但她却是很倚重心悠,整个景仁宫,没人能比得过心悠的手段,若是,心悠不在身边出谋划策,以后,自己在后宫的日子,恐怕会过得更难一些。 熊皇后打了个冷颤,这才稍微明白皇上话里的意思,皇上,这次是真的恼怒自己了。 熊皇后又惊又惧,犹如茫茫大海上随风漂泊的船,没有方向感,不知道目的地会在哪里,不知道该要前往何处。 气氛一时有种难以言明的压抑,昭宗帝解决到心悠的下半辈子之后,又淡淡的说道,“既然皇后身体不适,以后还是安心养病的好,定王就藩之前,朕会让他来辞行。” 言下之意就是,在定王去封地之前,皇后别再想法子磨搓定王和杜氏了,乖乖的待在景仁宫养病,也别想再做点什么出来。 熊皇后是彻底的萎靡,她怎么也想不到皇上真正的来意会是如此,她之前一番精心的准备,如今成了笑话一般,不,她现在就是笑话。 皇上去了一趟景仁宫之后,宫里的流言陡然少了很多,怀蝶等人不由得松了口气,目光落到斜靠在美人榻上看书的顾明珠身上,沉静婉和,闲适悠然,似乎所有的烦心事到了她身上都成了翻过的书页,只余下记忆了。 受儿子的影响,顾明珠重新对各地的风土人情有了兴趣,于是一堆堆的关于各地的风俗志等等流水般的送进了关雎宫,昭宗帝一反常态的没有反对顾明珠,竟然还很配合,这让顾明珠吃惊不已,有一段时间,昭宗帝可是相当的忌讳顾明珠在外游历的经历。顾明珠通过孙耀的嘴,了解到了昭宗帝的不喜欢,心里是偷笑不已,真没想到,昭宗帝既然是个如此小心眼的人,这些年她怎么就没有发现? 似乎是找到了某种乐趣,顾明珠特别喜欢拉着昭宗帝讨论这些,昭宗帝心思何其敏锐,如何察觉不出顾明珠的小心思,从前他会想法子转移明珠的注意,但是现在他不会,他喜欢看顾明珠的笑容,喜欢让她乐此不疲的寻找自己的弱点借此小小的“回报”自己,竟然是无底线的纵容她。 顾明珠虽然不知道昭宗帝的态度为何转变,她的心思也没有想多,更多的是觉得因为阿离的事情,他心底里有了愧疚。 于是,一个有心,一个有意,日子是越发的甜腻起来,两个人似乎看开了许多,不再有太多的顾忌,不过顾明珠还是有些分寸,不会做出在她看来僭越的事情,昭宗帝是个心思极多的,总能让顾明珠不知不觉的顺了他的意。 看到父亲母亲甜蜜恩爱的样子,五皇子阿离,觉得十分的碍眼,因为他深刻的感知到,最近一段时间,母亲对他的重视是直线下降,目光更多的停留在了父亲的身上。 不过他也没有时间花心思抢母亲的注意力,为了防止儿子的破坏,昭宗帝很没父爱的加重了他的课业;还有就是,李太后一想到疼爱的孙子马上又要离开自己,越发的将阿离看的极紧,对于昭宗帝和顾明珠的腻歪,她现在也分不出心思来理会。 夜,越发的深了,此刻的乾清宫东暖阁,昭宗帝的寝殿比起往日的低调来,此刻是灯火通明。 “这里一点儿都不好,”欢爱之后的顾明珠声音微微的沙哑,透出一股能拧出水的蜜意,“还是在关雎宫里舒服,这床也硬。” 对于顾明珠的嫌弃,昭宗帝鼻子蹭了蹭顾明珠的鼻子,十分好脾气的应道,“明天就让人全部都换了,你想怎么打理就怎么打理。” “才不要呢,”顾明珠一点都没有犹豫的拒绝道,“我可不想被人骂,还有,我以后可不能随便来这里了,别想诱huò我。”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她从前还嗤之以鼻,现在是深信不疑,从前她是放不开,现在依然有些,但是,每次昭宗帝一诱huò,她就把持不住,事后每每又懊悔不已。 都怪他不好,顾明珠不满的斜睨了一眼昭宗帝,男色惑人,这果然是有道理的。 昭宗帝虽然是年近不惑之年,精致的容颜在岁月的打磨下,越发的能勾人心魄,更不必说沉淀的气势和威严,往往都能让人心不由己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他的身上,幻想着他能注意到自己。 顾明珠当然不知道她那一眼,波光涟涟,风情无限,少女的娇柔和女人的魅惑完美的柔和,让昭宗帝原本就尚未平复的*顿时就勃然起来。 第三百六十章 一个翻身将顾明珠禁锢在了自己的怀中,敏感的部位贴近了顾明珠,顾明珠不是初经人事的少女自然能感受到身后灼热的一团,她刚刚才承受完,没有精力再来一次,就想挣扎开。 昭宗帝抽了口气,在静寂的夜里格外的清洗,原本脸颊羞红的顾明珠整个人顿时如火点着了般,动也不敢动,神情尴尬。 昭宗帝一个用力,就进入了一个温暖的场所,被迫承受的顾明珠忍不住抱怨,“不要了,我好困。”软绵绵的话语能掐出水来。 昭宗帝可不想让顾明珠的不解风情在这会儿破坏他的兴致,直接吻上了顾明珠的唇,将她的不愿都抹去,随着他而进入天堂。 再次云收雨散,顾明珠是一点劲都没有,嘴里咕哝了两句之后,就沉沉睡去。 昭宗帝抚着顾明珠芳红未褪的脸颊,眼底里丝毫睡意也无,眸底翻滚的是惊涛骇浪、风云变幻。 连着好几个月,皇上只召幸皇贵妃,在宫里也算是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了,为何这样说,皇贵妃受宠是阖宫皆知,如今皇贵妃都快三十了,依然荣宠不断,似乎是一日日的要受宠,原本还有人说说,现在已经根本没法说了。 皇贵妃受宠是不假,可是皇贵妃谨守规矩,不恃宠生娇,安安分分的待在关雎宫,宫里的大事小事都不过问,除了跟淑妃关系好些,也没有跟其他妃嫔走动。最最主要的是,顾氏因为皇贵妃受宠而越发的低调,连广平候都都由有实权的职位改成了虚职,唯一有点实权的就是平国公,可是平国公的尽心尽力都是看在眼里的,想要挑毛病也挑不出来。 皇上是洛王不假,可是皇上并没有提出立储之事,有大臣提出要早日立储。方安社稷,话还没说完,宗室代表唐王就开口了,皇上正值壮年。不必如此着急,先看各位皇子的品行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唐王是谁?是孝宗帝最小的皇弟,生母曾经是受宠的嫔妃,拥立孝宗帝有功,当初先帝能稳坐太子之位,唐王功不可没,昭宗帝即位之后,唐王不会仗着身份指手画脚,唯一开言的就是大皇子陈国公之事,还是唐王说由陈王贬为陈国公的。彻底断了陈国公想要夺嫡的野心。 唐王一开口,不少大臣心里也有数,怕是唐王也认同皇上的做法。早有心思灵敏的转移到了另外一方面,唐王跟顾氏族长顾老爷子可是莫逆之交,顾老爷子早在多年前就不管事了。洛王被送进顾氏族学,曾经引起了不少的轰动,虽说是平宁侯在教导,顾老爷子可没少把洛王带到身边亲自教导过。 还有人清楚的记得,当年皇上,还是不受宠的皇子时,也是被顾老爷子教导过的。 想透了这一层。朝堂上,除了不怕死的,是没人敢拿这事说话。 “六皇子,六皇子,”白美人看着儿子疯狂的追了上去,六皇子的乳母见状。忙抱了准备离开,还命了宫女拦着美人梅。 “大胆奴才,还不赶快给本美人滚开,”白美人看到有人拦住自己,呵斥道。 宫人倒是很尽责。拦着白美人不让她靠近六皇子,白美人发了狠,伸出长长的指甲就抓宫人们的脸,白美人到底是美人,他们不敢做的太过,闪躲之下,还真让白美人挣脱开了。 奶母看着白美人越来越近,心里也开始着急了起来,就在奶母慌不择路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就被白美人把六皇子给抢走了。 奶母脸色发白,生怕白美人对六皇子不利,忙追着白美人,白美人凶狠的瞪着奶母,“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抱六皇子。”然后又一脸温柔的哄着六皇子,“娘的乖乖啊,不哭不哭,娘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被人欺负的。” 奶母面如死灰,白美人如今疯狂状态,她还真不敢做什么,就怕白美人会对六皇子不利。 突然经历变故的六皇子陡然被陌生人给抱着,马上就放声大哭起来,身子朝着奶母,要奶母抱,嘴里还喊着,“母妃母妃救我,母妃救我。” 白美人的脸色很凶狠,大声的对着六皇子呵斥道,“我才是你的娘亲,你看看我,我是你的娘亲,你再哭,再哭我就打你了。” 六皇子哭闹不已,白美人发了狠,还真的打了六皇子的屁股来。 听得六皇子的哭声,万昭仪心如刀绞,步履也快了不少,六皇子看到万昭仪,大声的喊了起来,“母妃,母妃。” 昭宗帝将六皇子送给万昭仪养的时候,万昭仪开始还是有些不情愿的,等到自己真正抱了孩子才找到真实感,身体也好了不少。 将门出身的万昭仪,虽然经过秦婕妤的算计,其实身子骨也没有差到哪里去,只不过因为心有不甘,又没有得到皇上的恩宠,才一直抑郁不乐,有了六皇子之后,才好似找到了生活的意义,身子骨才日渐好转。 这两日万昭仪受了风寒,怕传染给六皇子,刻意的减少了跟六皇子独处的时间。六皇子年纪虽小,却也是个懂事孝顺的,不像往常缠着万昭仪,乖乖的由奶母牵着出去散步。 万昭仪赶到白美人的面前,心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柔和的安抚六皇子,“宝儿不哭,宝儿不哭,母妃马上救你出来。” 在万昭仪的安抚之下,六皇子不再大哭大闹,情绪也平复了不少。 白美人见状,整张脸扭曲起来,她抱的可是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儿子,如今儿子居然宁肯亲近一个外人不肯亲近自己这个生母,那自己辛苦筹谋的一切到底有何意义? 既然她得不到,那就别人也别想得到,白美人想起了这些年遭受的白眼、嘲讽、屈辱,不止一次的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生下这个孩子,现在更是悔恨到了极致,生下这样一个白眼狼的儿子,自己这一辈子都是没有指望了,那么,就毁了他吧。 “别,别在走了。”万昭仪失声喊了起来,白美人正站在湖边,她怕白美人一个不慎,会牵扯到六皇子,“你冷静点,我让人都退下,你小心别伤到孩子。” 情急之下的万昭仪也不顾上什么,忙命令周围围着的人先退开,白美人已经疯了,她不想儿子有个三长两短。 对于万昭仪的配合,白美人丝毫不领情,反而觉得格外的刺眼,凭什么,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居然敢这样对自己的孩子,越发觉得不能再让这个女人跟自己的孩子在一起了。 于是纵深一跃,在万昭仪的惊呼声之中,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噗通的落水声,一片混乱之中,万昭仪差点要晕倒。 “母妃,母妃。”受惊过度的六皇子看着万昭仪,哭的好不伤心。 看到儿子在眼前,万昭仪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急忙的抱过儿子,小声的安抚六皇子。 在场的宫人们这才反应过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抢在了白美人跳湖之前抢过了六皇子,看着在湖里挣扎的白美人,听得一声吩咐,“还不赶紧救人。” 马上就有宫人把湖里的白美人给抢救了上来,众人这才看清楚,出言的是洛王,而救了六皇子的人,正是洛王的贴身护卫。 万昭仪满脸泪花的抱着六皇子跪下,“多谢洛王对宝儿的救命之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洛王的大恩大德。若是洛王将来能用到我,我一定二话不说,在所不惜。” “昭仪娘娘,”洛王满头是汗,按理来说万昭仪可是他的长辈,他再怎么受宠也不能坦然的受过万昭仪这一跪,忙扶起了万昭仪,笑容有些不自然,“您说的哪里话,六皇子是本王的弟弟,如今他被人挟持,本王见到了又怎么能不出手相救呢。” 万昭仪这才反应过来,抱进了六皇子,朝洛王尴尬的笑,“是本宫一时情急了,还请洛王别见怪。” “本王知道,”洛王沉肃的点头,又看了看转过头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六皇子,“这便是六皇弟吧,我是你五皇兄。” 万昭仪虽然一心都扑在了六皇子身上,对于宫里的事情她还是能知道一二,看到洛王如此和气,放下了六皇子,柔声的说道,“宝儿,这是你五皇兄,刚刚是你五皇兄救了你,快说声谢谢。” 六皇子看了看万昭仪,又看了看洛王,他对洛王不陌生,相反的可以说是很熟悉,小声的说了声谢谢之后,就紧紧的抱着万昭仪的腿。 洛王好奇的看了一眼六皇子,笑着对万昭仪说道,“昭仪娘娘,本王还有其他事情,就先告辞了。” 万昭仪点了点头,“先谢过洛王的大恩了,若是日后洛王得闲,本宫亲自整饬几道小菜,权当对洛王的谢恩了。” 洛王又看了一眼六皇子,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阿离,你怎么还在这里,”温柔的女声想起,众人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司马淑妃,马上又是一片声音响起,“给淑妃娘娘请安。” 司马淑妃抬了抬手,将洛王招到自己身边,洛王行了礼之后,笑道,“淑母妃倒是来的蛮快的。” 司马淑妃敲了一下洛王的头,“这会儿还有闲心开玩笑,等会本宫可不出面替你求情了。” 洛王做出一副苦兮兮的脸相来,“淑母妃,儿臣这不是一时情急吗,您可得替儿臣说好话呢,不然父皇那边第一个就饶不了。淑母妃,知道您素来最疼阿离的,您肯定不能忍心看着阿离被父皇责罚吧。” 第三百六十一章 “你这张嘴啊就知道会说好话,”司马淑妃也不板脸了,笑着道,“得了得了,别在这里待着了,赶紧走吧,太后娘娘可是等急了。” “是,”洛王躬身道,“给淑母妃带的礼物一会儿让人送到延禧宫去,淑母妃可别嫌弃,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好了,一会儿去寿康宫,你先过去吧。”司马淑妃没有再继续寒暄,洛王笑了笑就离开了。 司马淑妃走到万昭仪面前,对着万昭仪说道,“万姐姐,您先带着六皇子回去吧,一会儿太医会过去。” 万昭仪勉强的笑了笑,牵着六皇子的手离开。 被人救上来的白美人,双手环着胸跪在地上,看着六皇子远去的背影,头都不回,眼泪啪啪的落了下来,加上一身湿漉漉的,整个人看起来好不可怜。 司马淑妃脸色沉了下来,使了个眼色,有宫人拿了件大氅给白美人披着,司马淑妃淡淡的说道,“今日六皇子无辜受惊,本宫已将此事汇报给了皇上,白美人听候指令吧。”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那是我的孩子,”白美人咬着下唇不甘心道,“那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孩子,我只不过想要看他一眼,过分了吗?” 司马淑妃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白美人,“你错了,六皇子是万昭仪所出,看来宫里的规矩你还是没有学会,白妹妹,回头你得多费心了。”目光对向匆匆而来的白美人的嫡姐,白婕妤。 白婕妤仪态万千的朝司马淑妃行了礼,目光不经意的落到白美人身上比起这深冬的湖水还要冰冷,歉疚的笑了笑,“都是妹妹管教不力,还请淑妃娘娘见谅。” “本宫倒是无所谓,”司马淑妃淡淡的笑了。“只是这年底了,闹出个什么事情来,皇上心里不美,这后宫里也不能安生。最近都在忙着过年的事情。后宫里人来人往的,要是冲撞了谁,可就不是小事了。” 白婕妤心里一苦,知道司马淑妃这是不满了,笑容深了几分,“是妹妹的不是,定不会让淑妃娘娘失望的,请淑妃娘娘放心。” “希望婕妤能说道做到。”司马淑妃深深的看了一眼白婕妤,又扫了一眼白美人,转身离开。 等司马淑妃走远了之后。白美人委屈的唤了一声,“姐姐。” 白婕妤转过身,恨恨的瞪了一眼白美人,沉声吩咐道,“来人。送美人回暖香坞。” 白婕妤一声令下,手脚麻利的宫人扶起白婕妤朝白美人住在里白婕妤所住的观海殿最近的暖香坞走去。 白婕妤瞪着白美人的身影好半晌,才僵硬着脸色离开。 说实话,她对这位庶妹是恨之入骨,当年趁自己身体不适勾引了皇上不说,居然还有了身孕,原本她是想法子除了她的胎。没想到居然能巴上皇后,顺利的诞下皇子不说,府里都把她看做了是最大的福星,连一向对自己高看一眼的父亲都命令了自己护住她。 可惜的是,她福气再好,却犯了皇上的忌讳。宫里的规矩是正三品以上可以抚育皇子,她心里不愿,所以皇子被送给了万修仪抚育,她有些后悔。万修仪进宫十多年因为六皇子之事而成了九嫔之首的昭仪,这些年自己还在婕妤的位份上不变。就算自己生育了五公主一样。 白婕妤手不由得抚上了腹部,希望自己这次能一举得男,就算做不了贵妃,自己也要成为九嫔之一。 “美人,该回去了。”梳着宫女普通发式的约莫十七八岁的宫女,一身深绿色的宫女衣裳,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只见她对着说话的女子眉目清灵,气质安谧,真是去年选秀中最热的蓝美人。 蓝美人收回目光,对着宫女说道,“洛王长得可真像皇上。” 宫女抿唇一笑,“可不是嘛,要说皇子公主中,也只有洛王最像皇上了,不怪乎皇上宠爱,有如此受宠的母妃,这皇子中就无人能及洛王。” 蓝美人微微的勾了嘴角,她的九皇子,从出生到夭折,就如同翻过的书页,过去了就过去了,除了自己这位母亲,还有谁记得她的孩子也是像极了皇上的。 看着越来越有架势的儿子,顾明珠心里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儿子如此成才,小小年纪就立下了大功,忧的是过早的失去了自己的童年,她还是喜欢看到儿子从前心无城府的开怀大笑。 顾明珠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没想到落到了洛王的眼中,洛王走到顾明珠的身边,笑着说,“阿娘,儿子这不是完完整整的回来了吗,您就别哭了。” “阿离,别理你阿娘,过来哀家这边,”李太后拉着阿离的手不愿意放,“快让哀家好好看看,我们的阿离瘦了没。” 阿离乖顺的走到李太后的身边,抿唇微笑,“皇祖母,您能否换个说辞,怎么弄的孙儿每次出宫都是在受苦一般。” “可不是在受苦吗?”李太后毫不犹豫的点头,“这宫外哪里比得上宫里,又没人服侍,你看看你,是真的瘦了不少了。”心疼的抚着阿离的脸颊,“哀家一定得好生的给你补补,让你早日恢复起来。” “皇祖母,”阿离拉着李太后的手,“孙儿根本就没瘦,饭量也比从前大了不少,连大舅舅都说大表哥这个年纪还没有我吃得多呢。” “你大舅舅那是在激励你了,”李太后可不是轻易被蒙蔽的,“你跟你阿娘一样,看着是个不挑好养活的,实际上挑剔的不行,外头做的那些菜啊,根本就入不了你的口。” “母后,怎么好生生的又扯到我身上了,”顾明珠苦笑,这叫躺着也中枪,“我哪有母后说的这般,素来就不挑食。” 李太后白了一眼顾明珠,“你别再这里辩解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又一脸温柔的看着阿离,“走走走,早就命人准备好了宴席。先去吃一点,待会你还得去你父皇那边,还不知道弄到什么时候,得赶紧填点。” 看着李太后拉着阿离离开,阿离还不忘朝自己使眼色,顾明珠抿唇笑了笑。 顾明珠坐在梳妆台前心不在焉的梳着头,昭宗帝一把抱起顾明珠,“在想什么?” 顾明珠笑了笑,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十多年过去了。”看着镜中相拥的两人,抚着脸颊,“没想到我都快三十了,我都老了。” 昭宗帝眼一沉,突然用力的抱紧顾明珠。顾明珠回头看着昭宗帝,“你怎么了?” 昭宗帝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我大了你十岁,那岂不是我比你老?” 顾明珠抿着唇,听出昭宗帝话里的酸意,讨饶的笑道,“好了。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行吗?” 自从顾清浅大婚第二日进宫谢恩的时候,她感慨了一番两人是天生一对之后,不知道怎么就惹到了昭宗帝越来越敏感的年纪神经上,当晚硬是一晚都没有放过顾明珠,不管她怎么哀求都没用。最后没有法子才承认他依旧很厉害之后昏睡过去。 昭宗帝捏了一下顾明珠的鼻子,顾明珠小鸟依人般偎依在昭宗帝的怀中,柔柔的说道,“我不过是感叹一番,没别的意思。你可别想多啊。” 昭宗帝捏着顾明珠的下巴,似笑非笑,“那你觉得是想多了还是想少了?” 顾明珠心里直叹气,再口舌纠缠下去,就真的是没完没了了,鼓足了勇气,红唇印上了,果然让昭宗帝很满意,大手一挥,就把梳妆台清空了,将顾明珠放了上去。 顾明珠忙伸手紧紧的环住昭宗帝的脖子,低声求饶,“别,别在这里。” 看着顾明珠眉宇间的不自在,昭宗帝叹了口气,一把抱住顾明珠朝拔步床走去,颇有些不满的抱怨,“什么时候你才能顺从我一回?” 顾明珠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昭宗帝,伏在昭宗帝的脖颈间。 “你这样,宫里都该骂我了,”顾明珠伏在昭宗帝身上,认真的说道,隐隐的担忧,“因为定王就藩之事,皇后都已经闭宫养病了,也该召幸其他人了。”有掩饰不住的苦涩。 昭宗帝伸手将顾明珠埋在怀中,淡淡的说道,“你既然还有闲心操心这个,看来还是我不够努力。” 见昭宗帝曲解自己的意思,顾明珠忙讨饶道,“恒郎,别,先让我把话说完,你是个好皇上,可是,我不能让你背上骂名,恒郎,你就听我一次,可好?” 昭宗帝一个翻身,将顾明珠压在身下,伸手轻柔的将她鬓角边的发丝拔开,语气中很是不满,“上次选秀,我随了你的意思,你就不能顺从我的心意来吗?明珠,我这么努力,好不容易走到了今日,宫里宫外没人敢再拿你说事,就算他们说,由着他们吧,反正大齐的皇室不少情种皇帝,这些年,我的所作所为,他们也该看清楚了。” “话不能这么说,”顾明珠伸手捂住昭宗帝的嘴巴,“就是因为你如此辛苦,我才不忍心,恒郎,我从来都不觉得委屈过,你待我的心思,我最清楚不过的。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就算哪怕我不愿意在这后宫里,因为你,我心甘情愿;不愿意唯一的儿子走上那么辛苦而又孤独的路,也是因为你,我才愿意妥协。 恒郎,这世上,唯一能让我妥协的人只有你,也只有你。 昭宗帝看懂了顾明珠明澈的眼里的坚持和认真,坐直了身子将顾明珠紧紧的揽在怀中…… 第三百六十二章 好一会儿之后昭宗帝才放开顾明珠,神情认真而肃重,“明珠,前些年委屈你,是我的不对,可是今后我不想再看到你的眼泪,我希望你每日都是快快活活的。” 顾明珠面容一滞,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昭宗帝,昭宗帝将顾明珠抱在怀中,带了淡淡的落寞,“明珠,我不是傻子。” 世上哪有女人愿意看着自己的男人宠爱其他人,表面上说不在乎的顾明珠,心里其实真的很介意,但是她知道,皇上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千百年根深蒂固的传统,不是轻易被打破的。 顾明珠伸手用力的环住昭宗帝,许久没有说话,最后带着哽咽的说道,“你总是喜欢让我哭。” “所以,我在努力的让你笑,”昭宗帝微微的勾动嘴角,眼神是格外的伤感和落寞,“明珠,不要再推开我好吗?” 顾明珠抽噎的点了点头,“你说如何就如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都嫁给你了,难道还不能顺着你的意思来。” “那这次,可以顺我的意吗?”昭宗帝突然抱起顾明珠,朝不远处的梳妆台走去,将顾明珠放到了梳妆台上。 顾明珠羞怯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对上昭宗帝眼里的光芒,扇子般的羽睫微微的颤抖,最后阖上眼,将头埋在了昭宗帝胸膛上,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第二天顾明珠醒过来的时候,看着早已收拾好的内殿,怀蝶殷切的话语,突然觉得很不自在。 沸沸扬扬的雪盖住了巍峨的后宫,在连绵不断的鞭炮声中又送走了一年,不管过去一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在除夕夜里,所有人都收拾了心情,欢欢畅畅的迎接新的一年。 “娘娘。您怎么把窗子给打开了,外头正在下雪了,”茜萍看着大开的窗子,姚贤妃坐在临窗的大炕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急忙的将窗子阖上,拿起来放在一边的手炉,冰凉得让她打了个寒噤,打开手炉的盖子,里面的炭早就没有了,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这服侍的人都哪去了,怎么没有注意到手炉里没炭了。”又装上了炭,待得手炉暖和了起来,放到姚贤妃的手中。“娘娘,先暖暖手,可别着凉了。” 姚贤妃将手炉搁在一边,茜萍有些吃惊,姚贤妃淡淡一笑。“外头热闹的很吧,有多少年了,本宫都快忘了过年的滋味了。” 茜萍眼里有水汽氤氲,侧开头飞快的擦了擦眼泪,“娘娘,您且再忍耐一段时日,以后会好的。” “当然。”姚贤妃低头看着茜萍,微微的拉动嘴角,笑容十分的僵硬,在青白的灯火中,显得格外的阴森可怖,“本宫都忍了这些年了。再忍耐一段时间能将本宫这些年的苦都给报了,本宫绝对能忍受得了。” 茜萍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很冷很冷,比起外头的冰天雪地还要冷得多。 年初十的时候,皇贵妃不幸染上了风寒。一直到初十五的元宵节都没有好,昭宗帝在元宵节的宴会上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在场的王公大臣、宗室贵卿、内外命妇,丝毫没有吃惊之色,反而觉得很平常,皇贵妃身子不好是出了名的,皇上又是如此宠爱皇贵妃,挂念皇贵妃的身体早早的离开宴会也实属平常。 京城里最大的酒楼浮云楼看灯会最好的包厢中,传闻中染了风寒的皇贵妃顾明珠此刻目不转睛的看着大街上的舞龙队伍,各种叫好声不断,让让顾明珠也跟着交好。 “小心,别落下去了,”昭宗帝带着戏谑的声音,“不然明日整个京城都在传因为看热闹太过认真而坠楼的新闻了,还有可能演变成为其他的。” 顾明珠回头嗔了一眼昭宗帝,“什么时候学了阿离的坏毛病,一天到晚啰嗦个没完。” 说完之后觉得不对劲,马上改口,讨好的看着昭宗帝,“是我错了了,我不该这样说的,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你是最疼我的,不会真的生我的气吧?” 昭宗帝良久无语的看着顾明珠,无奈的摇头,“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一招对付我?” 顾明珠拉着昭宗帝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昭宗帝,昭宗帝扶额,“好了,不跟你计较了,你看你的热闹去吧。” “我说,两位,”阴测测的声音响起,赫然是脸色比夜色还黑的平国公顾祒,“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能不能注意点,这万一要是让人看到了,这后果你们想过没?” “三哥哥,我知道你早就打理好了,不用担心的。”顾明珠回头,一副极其放心的样子,“好了,别再打扰我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如此热闹的场面了,咦,那里有猜灯谜的,我们下去猜灯谜好不好?”眼巴巴的看着昭宗帝。 “好啊,”昭宗帝丝毫不理会顾祒郁闷的脸色,仔细的给顾明珠带上纬帽,将面纱拉好,系好竹叶青镶金丝飞凤纹大毛斗篷带子,又用貂毛护手套将顾明珠的双手护住,看到无一丝遗漏之后扶起顾明珠,“先说好,只能待一会儿,完了之后就回去。” 顾明珠老实的点了点头,昭宗帝牵了顾明珠的手离开,丝毫没有理会一脸不满的顾祒。 气得顾祒脸色不断的变化,什么时候温柔听话懂事的妹妹随了昭宗帝学坏了。当然,英明神武的平国公潜意识的忽略了他的宝贝妹妹已经嫁给了他一直看不顺眼的皇上十几年了,儿子都有了。 “国公爷,不跟着过去吗?”顾祒心腹侍卫低声请示,顾祒回头白了一眼,没好气的跟了上去。 猜了几个灯谜之后,顾明珠的兴趣又被一旁的买元宵的摊子给吸引住了,隔着纬帽一层纱,巴巴的看着昭宗帝,昭宗帝能想象得到顾明珠渴求的眼神,柔声的补充道,“只吃一个?” 顾明珠忙不迭的点头,昭宗帝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人上去买。 平国公郁卒的看着亲密的一对。十分不屑的鄙视。 吃过了元宵之后,顾明珠又尝了菱粉糕、桂花糕、栗子酥、糖蒸酥酪、春卷、撒子、小笼包、冰糖葫芦、珍珠圆子、芙蓉饼、水晶虾饺……可以说是把整条街上的小吃都尝了个遍,最后摸着鼓鼓的肚子朝昭宗帝笑。 昭宗帝捏了一下顾明珠的鼻子,“宫里什么好吃的没有。就没见你有这么大的兴趣。” “宫里的御厨手艺是很高超,但是做不出这个味儿来,”顾明珠煞有介事的指点到,“我还记得这附近有家做卤味的,味道也很好,从前阿娘也很爱吃。” “我说够了,”顾祒黑着脸,“你从小肠胃就不好,又吃这些个乱七八槽的,回头要是有个不好怎么办?”本来这把火应该是冲着昭宗帝去的。好歹昭宗帝是皇上,顾祒也不敢过分,“还是赶紧回宫,让太医检查一下。” 顾明珠悄悄的拉了昭宗帝的衣袖,顾祒自然没有错过。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语气提高了不少,“都出来好一会儿了,该回去了。”可以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三哥哥的脸色好可怕。”顾明珠一副被顾祒吓到的模样,朝昭宗帝近了近,透出了她良好的心情。 难得带顾明珠出宫一趟,昭宗帝也不想让她失望。难免就由着了她一些,顾明珠吃了不少东西,他也担心,对于顾祒的话赞同道,“明珠,灯会看过了。灯谜猜过了,该吃的你也吃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宫了。” 顾明珠还有些念念不舍,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想能多呆一会是一会。不过看到三哥哥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顾明珠还是十分明智的点头,万一三哥哥回去跟母亲说了,明天母亲肯定会进宫好生的训斥自己一顿。 不过回宫前,顾明珠还是收罗了不少的小玩意儿,看着玲琅满目一堆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总算明白阿离每到一处总喜欢买些无用的东西的毛病随了谁了。 期间,顾祒目光好几次落到丝毫没有厌烦,反而是兴致勃勃的指点的昭宗帝,一晚下来脸色极其难看的顾祒总算缓和了不少,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承认,明珠嫁给她,却是过的很舒心自在,就如同当年他许诺的一般。 五皇子阿离十分的不满,非常的不满,凭什么父亲可以把阿娘带出宫,自己就要留在宫里,他也应该跟着一起出去的,这么难得的机会。 赌气一直到他强忍着不睡等着父亲和阿娘回宫,最后还是拗不过李太后的好意,气鼓鼓的上床睡觉,心里还在暗暗的发誓,明天一定要让阿娘哄着自己,绝对不能轻易就原谅了。 看着阿离睡着之后嘴巴还不满的嘟着,李太后眉眼带笑,走到自己的寝殿之后,才笑道,“只有在这时候哀家才觉得阿离没变,皇上就是把他拘得太紧了,这孩子又是个懂事的,看的哀家都心疼不已。” “太后娘娘,”云坠替李太后脱衣,“皇上虽然管的严厉了些,可是五皇子却是比其他几位皇子都要出色,那些成了精的大臣也挑不出五皇子的毛病来,将来五皇子绝对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您呐,那时候可就要愁五皇子太出色了,哪有贵女配得上的问题了。” “可不是,”李太后脸上带笑,“阿离虽然还小,却是个极其讨人喜欢的,看看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小姑娘就知道了,哀家看着这些小姑娘都不行,怎么能配得上我们阿离呢,哀家现在可得留心了,一定得给阿离找个十分出色的贵女来,不说配不配得上,起码不能落了阿离的下风,将来给阿离丢脸。” 第三百六十三章 云坠没有答话,她知道李太后的口中不满是指皇后娘娘,说实话,也不是她对皇后娘娘又偏见,却是皇后娘娘近些年的作为太让人失望了,定王这一次倒是没有让人失望。 待顾明珠睡着之后,昭宗帝起身披了件衣裳,朝西次间走去,孙耀早就等在了西次间,见昭宗帝出来之后,行礼之后,面色有些不好道,“奴才让皇上失望了。” 已经失望太多次的昭宗帝再一次的失望,冲击还是很大,紧紧的捏着椅子的把手,努力的平复语气,“先下去吧。” 孙耀有些不忍的看着昭宗帝难看的脸色,低了头走了出去。 昭宗帝打开窗子,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昭宗帝似乎无所察觉一般。 不一会儿窗子就被合上了,次间里突然出现了那位名叫无名的男子,无名单手支额,叹了口气道,“早就跟你说过了,天命如此,你再强求的话只会折了她的福分,皇上,您就认命吧。” 昭宗帝冷冷的看着无名,眼底里的寒意可以让人瞬间成冰。 无名倒是不惧怕昭宗帝,潇洒的起身,“偷了十多年的幸福,也足够了,人不能太贪心,一旦贪心了,失去的会更多。这方面,你就真的不及明珠了。” “她若是知道了,她不会如此。”昭宗帝沉声的回答。 “既然她选择了,她就必须要做出牺牲,皇上,你当年执意逆天改命,就应该知道后果,这段缘分本来是你强求的。”无名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是朕强求的,不应该报在明珠身上,”昭宗帝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声音提高了不少,“这一切都是朕的错。不该明珠来承受。” “你因她导致的因,这果也应有她承受。”无名说的很平淡。 昭宗帝握紧了拳头,定定的看着无名,“朕拿朕的命换她的命不行吗?” “不行。”无名毫不留情的回答,“你是天命之君,若是你有不慎,将会影响到整个大齐的运势,后果如何,你是很清楚的。” “朕,不在乎,”昭宗帝一字一字的说道,“若是没有了她,朕。守着冰冷的皇位,还有何意思?” “你跟他可真像,”无名目光中带了回忆,“当年的他,也是这般坚决的跟我说。若是没了她,得了天下又有何意思?可是,有些是奇怪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的,无论你怎么想要改变,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齐恒,你强留了她十年。也该放手了。” “放手?”昭宗帝看着空无一物的手,苦笑道,“谈何容易。” 无名眉宇间闪过挣扎,最后,下定了决心,“这本是天机。我不该泄露的,但若是不说,你绝对不会轻易放弃。齐恒,你若是不松手,你跟她的缘分。会真的断了。” “你说什么?”昭宗帝猛然的转身,将无名禁锢在墙上,“怎么可能会断了,当年你不是说,我跟她的缘分是生生世世的,怎么可能会突然断了呢?” “是,我是这样说过,”无名推开昭宗帝,“你难道就没有好奇过,为何我会选了她?” 昭宗帝眼神剧烈收缩,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不管她是谁,他深切的知道,她就是她,她就是自己的明珠,不管她如何变,都改变不了。 “当年选中她,是因为她未来的缘分还没有到,所以不会影响到大局,”无名叹了口气,“可是没有想到你的执念如此之深,居然启动帝王之阵给她改命,导致了她的缘分提早出现,那个人跟你一样的执着,他绝对不可能松手,你们两人为了争夺她的魂魄,最后只能让她日益衰弱,最后在这个时空中彻底的消失,她若不在了,你跟她的缘分,就会在这一世彻底的了断,这个世上,从此就再也没有顾明珠了。” 怎么会这样,昭宗帝颓然的坐到椅子上,他居然不知道他努力做的一切,只是将她彻底的推离自己的生命,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无名叹了口气,“话我只能说道这里,当年我就说过,逆天改命,承受的后果不仅由由她来承担,同样你也不能逃脱。你若是再执意如此,只会让你们接下来的路会更加的难走。” 昭宗帝的厚茧动了动,嘴唇也微微翕动,最后,似乎是无法承受般,“明珠怕疼,可以,让她走的舒服一点吗?”有水滴落到昂贵的波斯地毯精致繁复的花纹中,淹没不见。 “可以,”无名叹了口气,“凡事没有十全十美,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她会,走的很突然。” 昭宗帝垂着头,没有说话。 无名看着昭宗帝孤寂寥落的背影,着实的不忍,最后还是没有说话,正如他来的突然,走的也了无痕迹。 孙耀听得动静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昭宗帝强忍悲伤的样子,心里也十分的难受,默默的退了出去。 睡的极不安稳的顾明珠翻了个身,感觉冰凉的一片,迷迷糊糊的摸了摸,见还是没有摸到温暖的身体,陡然就清醒了过来,做了起来,床上哪有昭宗帝,突然觉得很慌乱,鞋子也顾不上穿,就朝外跑去,惊动了守夜的冰晴等人,冰晴看着顾明珠穿着寝衣,急忙的拦住她,“殿下,外头冷,小心着凉。”又命了宫人去给顾明珠拿厚实的衣裳。 “恒郎呢,恒郎去哪里了。”顾明珠抓着冰晴的手追问道。 冰晴扶着顾明珠,安抚到,“殿下,您先别急,皇上在西次间呢。”说着相扶着顾明珠朝内殿走去。 顾明珠挣扎了一下,眉头皱着,“这会儿皇上去西次间做什么,不行,我的去看看。” “殿下,”冰晴提高了声音,接过宫人拿的厚实的大氅,给顾明珠披上,“您先穿上鞋子可好,要是皇上见您光脚,又要发火了。” 顾明珠心不在焉的让宫人套上鞋子,急忙的朝西次间走去。 还没有走到西次间,昭宗帝就出来了,看着顾明珠慌乱的表情,脚步就加快了些,环住顾明珠,“怎么醒了?”又摸了摸她的手,冰凉凉的一片,对着跟在顾明珠身后的宫人发火道,“你们是怎么服侍娘娘的,要是皇贵妃着凉了,朕唯你们是问。” 哗啦啦的一片,宫人们都跪下求饶。 顾明珠看着不忍,笑着说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醒来没有见到里一时心慌了,恒郎,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看着昭宗帝难看的脸色,顾明珠小心翼翼的说道。 昭宗帝将顾明珠的手握在手心里,“这里冷,我们先回内殿再说。” 见到了昭宗帝,顾明珠的心也就安了,乖巧的点了点头。 上了床之后,昭宗帝将顾明珠整个人锁在怀中,看着顾明珠苍白的脸色添上了几抹红晕,关切的问道,“可是做了噩梦?” 顾明珠摇了摇头,有了昭宗帝在身边,睡意也开始袭来,打了个哈欠,“没有,就是突然醒了没有见到你,可是又有事情了?” 顾明珠知道昭宗帝很尽责,从前她半夜突然醒来没有见着昭宗帝,她知道他一定在西次间处理政事,当时觉得没有什么,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不在身边,心里就慌慌的。 “一点小事,我已经处理好了。”昭宗帝拍着顾明珠的后背,柔声的哄到,“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明珠温柔的笑了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的睡去。 这一夜,对于昭宗帝来说,又是个无眠的夜。 顾明珠怕冷,这是不是秘密,天冷的时候每日去寿康宫请安对她来说是件既痛苦又幸福的事情,李太后每次看着顾明珠一脸的纠结,都劝了她不要过来,顾明珠难得犯倔,最后李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由着顾明珠了。 总算缓过来的顾明珠拿了新抄的佛经给李太后,李太后接过之后打开一看,满意的笑了,“还是你有心,哀家不过无心的一句话,你就记在了心上。” “母后说的太客气了,”捧着热茶喝了一口,暖意从喉间舒展开来,满足的眯着眼睛喟叹,“不过是抄佛经罢了,以后阿离的坏毛病别都推在我身上,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这丫头,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就是经不得夸,”李太后摇头笑道,“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你就恢复了本性,不说你还能说谁去?” “九美哥哥啊,”顾明珠理所当然的说道,“阿离身上的坏毛病又不是我一个人惯得,再说了,母后也有责任。” “那你说说,我有什么责任?”李太后瞪大了眼看着顾明珠,弄得顾明珠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每次跟昭宗帝因为阿离的事情对上的时候,自己总是找了李太后帮忙,这样说来,到还真的都是自己的责任了。 顾明珠将李太后面前的茶朝她推了推,讨好的说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问题,母后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 “你呀,”李太后叹了口气,“真是不让人省心。” “是的,阿娘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啊,”阿离走了出来,接着李太后的话说道,“难怪父皇对您总是放心不下,看看您这样子,怎么可能放心啊。” “齐顼!”顾明珠看到总是跟自己作对的儿子,横眉竖眼的喝道,“我可是你娘亲,这般说你娘亲,没大没小,成何体统!” 第三百六十四章 “明珠,你在做什么?”李太后严厉的看着顾明珠,顾明珠不满的看着李太后,“母后,你看看阿离都成什么样子了,都当面指责我了。 ” “你平时要是不惯着他,他会这样吗?”李太后淡淡的说了一句,顾明珠顿时就被噎住了,愤愤不平道,“那是我官他,明明一个个比我还惯。”当然,不敢大声说,只能小声的嘀咕。 李太后目光都没有落到顾明珠身上过,只是温言软语的问阿离冷不冷,饿不饿,想吃什么想喝什么。 阿离看着母亲吃瘪的模样,很没有爱的笑了起来。 外头依旧是白茫茫的雪洒满天际,隐约盖住了红艳的梅花,又是一年春来到。 第一场春雷在天际想起的时候,昭宗帝拥着顾明珠看春雨霏霏,顾明珠伸手就想感受雨的凉意,被昭宗帝的一个眼色,给收了回来。 顾明珠讨好的给昭宗帝按摩,最近昭宗帝看管她是越来越严了,规矩也多了起来,这不许那不行的,顾明珠觉得日子着实难熬起来。 好在昭宗帝也知道自己管的太过严厉了些,准备趁天气暖和了些待顾明珠下江南,昭宗帝即位快二十年了,一直兢兢业业,这还是第一次提出,朝廷上倒是赞同的多。 每日处理完政事之后,昭宗帝总是跟顾明珠商议行程的安排。昭宗帝勤政爱民,自然不想看到官员们的粉饰太平,顾明珠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肯定不能一直规规矩矩的,两个人倒是一拍即合,商量了不下几十种方案出来。 桃红满枝头的时候,顾明珠陪李太后在御花园散步,三月的风带着微凉的气息,抚在脸上冰凉的一片,满眼是深深浅浅的桃花。在蓝天白云的陪衬下,越发的娇媚动人。 顾明珠的昏倒很突然,李太后正在给顾明珠讲桃花的故事时,听到身边宫人的惊呼。李太后呆滞半天都没有反应。 等到太医赶到关雎宫的时候,顾明珠一直都在昏迷之中,连太医都检查不出原因来,一向以和善出名的李太后是第一次大怒。 还在朝堂上议事的昭宗帝眼皮子一直都在跳,心里有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刚下朝张超就赶了过来汇报,“皇贵妃晕倒了。” 昭宗帝差点从椅子上倒下去,西门一笑眼明手快的扶住了昭宗帝,昭宗帝踉跄的朝关雎宫跑去,到了关雎宫的门口时候。昭宗帝不知道是怎么走进去的,整个人一直浑浑噩噩的。 平素欢声笑语的关雎宫此刻是一片哀伤,宫人们都哭丧这脸,昭宗帝走到内殿的时候,围在床边的人纷纷让开。昭宗帝看到宛若熟睡的女子,整个人顿时倒在地上。 顾明珠看到昭宗帝倒在地上大喊了一声,可看着宫人不停的从自己身体里穿过,又看到床上熟悉的面容,怔怔的走到镜子面前,发现镜子中没有自己的身影。 顾明珠突然很害怕,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明明好好的陪着李太后在御花园散步,怎么这会儿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顾明珠,实际上说来,你在这一世,还有三天的寿命时间。”背后传来的清润如玉的男声,顾明珠皱眉转过头。瞪大了眼睛,失声道,“怎么是你?” 来人顾明珠并不陌生,相反,这张脸她是十分的熟悉。每一年她都要至少见上两次,每一次她的感觉都十分的不好,因为这个人跟太庙里大齐开祖皇帝的画像长得是一模一样,要说不同,就是他眉宇间没有开祖皇帝的威严,反而有种超然世外的洒脱。 这个人,真是之前出现过的无名。 无名摸了摸下巴,“太庙里齐骁的画像应该是他四十五岁时候画的,我现在容颜不过是二十岁,照理说,应该是比齐骁要英俊潇洒的吧?” 齐骁正是大齐开国皇帝的名讳。 听到来人直呼开国皇帝的名讳,顾明珠惊惧的瞪着来人,满脸的不置信,“您是高祖皇帝?” 顾明珠很小的时候,同昌大长公主就让顾明珠背熟了齐氏族谱,所以顾明珠知道,大齐的开国皇帝——太祖皇帝齐骁,有个双胞胎兄长,因为双生不易养在一起,高祖皇帝齐驰因为身体的愿意从小得道高人收养,而太祖皇帝作为家族继承人精心的培养。这不影响兄弟之间的亲厚情谊,不过高祖皇帝在太祖皇帝打下大齐的江山后不久有仙逝了,太祖皇帝就追封了兄长为高祖皇帝。顾明珠清楚的记得,高祖皇帝仙逝的时候已经是而立之年了。 看着顾明珠疑惑的眼神,齐驰淡淡的笑了笑,“被你发现了,本来还以为会糊弄过去的,没想到你眼这么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经历太过玄幻,顾明珠好歹还能保持住一两分清明,只是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干涩的问道。 “这要怎说呢,”齐驰颇有些为难的样子,“这事儿吧,真要说起来,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要不,就让你看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吧。” 只见眼前一道白光,顾明珠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地方似曾相识,许是察觉到了顾明珠的疑惑,齐驰好心的讲解,“这是在景仁宫。” 难怪会眼熟了,她可是在景仁宫长大的,虽然摆设有些不同,大致上还是没差的,只是这些摆设布局怎么跟自己的品位一样,还没等顾明珠疑惑揭开,又来了新的疑惑。 只见精致繁复的黄花梨千工拔步床上,苍白消瘦的女子,面容跟自己一样,只是她眉宇间萦绕着浓浓的化不开的忧愁,坐在床沿上的赫然是昭宗帝,眼泪涟涟的拉着昭宗帝的手,低沉哀怨,“都怨我,都怨我,一切都是我错了,我不该听信了谗言误会了你。还连累了哥哥他们。恒郎,看在夫妻情分一场上,您就饶过哥哥他们吧,他们从小就疼爱与我。若不是我,他们也不会做下这般祸事来。” 用力的咳了咳,昭宗帝忙拍着她的背,看似平静的话语中有掩饰不住的哀伤,“明珠,不要再说了,先把药喝了吧,喝了药就会好的。” 只见昭宗帝口中的顾明珠摇了摇头,推开昭宗帝手,伏在昭宗帝的怀中喘气。“恒郎,不用了,让我把话说完,我不想我们再误会下去了。” “明珠,”昭宗帝闭上眼睛。打断了顾明珠的话,“我早已查明了一切,你跟十一帝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是我不该吃醋,被人钻了空子,明珠,是我不该误会你在先。不然你也不会吃了这么多的苦。” 顾明珠摇了摇头,苦笑道,“恒郎,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是我不够坚定,是我不够信任你。再会信了姚贤妃的话。若是我信了你,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明珠,”昭宗帝低低的唤道。“既然你都相信了,就把药给喝了吧,你曾答应过我的,要跟我相守到白头,一辈子不离不弃的。乖,先把药喝了,喝了你就会好的,我们以后会一直都好好的。” 眼泪顺着刚毅的脸庞落下,看的顾明珠都心酸不已。 顾明珠摇了摇头,喘了好几口气之后才缓和了些,“恒郎,你不要这样了,我身体如何,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我知道是熬不过这一关头了,可惜了阿离,我是不能看着他长大了。恒郎,若我故去,还请你好生的看顾阿离,我不奢求他能接替你的位置,我只希望他每日能快快活活的,将来做个逍遥王爷,恒郎的,答应我可好?” 昭宗帝没有回答,只是勉强的笑着说道,“你知道阿离还小,你更应该挺过这一关。明珠,我不能答应你,宫里太多的算计,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护着阿离,没有母亲的孩子会如何,你是知道的,明珠别当我在威胁你,我说的是实话,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也要要紧了牙活下去。来,把药喝了。” 顾明珠还是没有拗过昭宗帝,乖顺的由着昭宗帝把一碗药给喝完。 看完这一幕之后,顾明珠被齐驰又待会广平候府中,看到了高贵明艳的母亲此刻哭的跟个孩子似得,沉默稳重的父亲脸色阴沉恐怖,还有熟悉的大嫂、三嫂以及不认识的陌生女子,都是伤心到了极致,唯独不见三个哥哥的的身影。 “这是在哪里?”顾明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顾明珠看着齐驰,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齐驰一个挥手,到了太庙,只见昭宗帝跪在前殿里,里面摆放的正是大齐开国皇帝至先帝时的牌位,顾明珠疑惑的皱眉,这是发生了什么。 “不孝子齐氏恒,在此处恳求列位祖先,恒愿以一半寿命换取吾妻渡过此劫,恳请列位祖先成全。”诚挚的磕头请求。 听得昭宗帝说完之后,顾明珠呆滞半天没有反应,齐驰淡淡的开口道,“你只是见了这一次,当年他跪在这里求了七七四十九天,感动了我,我被他召唤出来,就发生了你所不知道一切。” 话音一落眼前又是一黑,等到顾明珠睁开眼睛的时候,到了关雎宫,顾明珠捂着嘴巴,看着昭宗帝搂着跟自己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窃窃私语。 顾明珠很肯定的是昭宗帝搂着的女子绝对不是自己,但是她的感觉十分的熟悉。 “她就是你。”齐驰很很肯定的说道。 顾明珠摇摇头,“她不是我。”语气十分的肯定。 “不,她就是你。”齐驰微微的笑道。 第三百六十五章 顾明珠本就是不善于与人争执的性子,不然在于她儿子的斗嘴中屡次都是下风,多数的时候还要昭宗帝出面才能挽回母亲的威仪。 顾明珠闷闷的别过头不理会齐驰,今日冲击太多了,她现在都不知道该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一切还是以为自己在梦中。 对于顾明珠的小脾气齐驰丝毫不以为意,趁着顾明珠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时候,摸着下巴十分大胆的打量顾明珠。 这温情的一幕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突然出现了一个与昭宗帝十分相像的男孩,那个男孩顾明珠很熟悉,正是她的阿离。 阿离定定的盯着顾明珠好半晌,突然开口道,“母后。” 昭宗帝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儿子,十分的不悦,“你怎么过来了。” 阿离没有理会昭宗帝直接指着有些惊慌失措的顾明珠,眼神中满是孺慕,“父皇,母后还活着,母后还活着,您为何不告诉阿离母后还活着。”说着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顾明珠手足无措的看了看阿离又看了看昭宗帝,最后拉了拉衣袖,“恒郎,那是谁的孩子?” 昭宗帝没有回答,直接朝窗外喊道,“西门一笑。” 西门一笑很快的出现在屋子里,昭宗帝指了指阿离,吩咐道,“把太子带走。” “不,我不走,我要母后。”阿离一听昭宗帝要西门一笑把自己带走,哭喊了起来,朝顾明珠奔去,他的速度快不过西门一笑,西门一笑一把抱住阿离很快的消失,但是阿离的哭喊声依旧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明珠,不要怕,”昭宗帝柔声吩咐道,“我会加强这里的护卫。不会有人闯进来吓到你的。听我的话,好好的待在屋子里,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理会。听到了吗?” 一头雾水的顾明珠在昭宗帝紧张的表情中点了点头,昭宗帝丝毫没有松口气,神情虽然平静,眼神却紧张担忧。 在顾明珠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换了个场景,乾清宫的上书房,苍老了不少的同昌大长公主哀痛的看着昭宗帝,语气竭力的平静还是掩饰不住激动,“阿离说明珠还活着,你把明珠藏在了关雎宫。齐恒,你到底在做什么?当年你既然救活了明珠,为何要做出她已死的事实来,齐恒,你到底有何居心?” “姑母。”昭宗帝打断了同昌大长公主的责问,“明珠已经死了,她现在躺在帝陵寒玉棺中,您昨日才从帝陵中回来,明珠的尸身还好端端的在帝陵中。她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关雎宫,是阿离看错了,关雎宫里什么都没有。是朕为了纪念明珠才修筑的,里面放的都是明珠用过的旧物,阿离看到的是朕雕的明珠的白玉像。姑母,朕至今也不愿意接受明珠离开朕的事实,可是明珠已经离开了,她离开朕九年了。整整九年了,无论朕怎么祷告上天,明珠是不可能回来了。若是姑母以后无事,不要再拿明珠的事情来说事了,这个世上。为了明珠伤心的人不止姑母一个。” 同昌大长公主倒退了两步,摇了摇头,喃喃道,“阿离从来不会说谎,齐恒,自从明珠仙逝之后,你没少召见那薪外之人,齐恒,关雎宫里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行,本宫必须亲自去看看才能相信。” “姑母,”昭宗帝面容一紧,目光锐利如刀,刺得同昌大长公主无所遁形般,“关雎宫是朕的禁地,谁都不许踏入,哪怕阿离也一样。” 同昌大长公主定定的看着昭宗帝,没有说话。 这时候阿离突然冲了进来,孙耀拦截不住,朝昭宗帝告罪,昭宗帝淡漠的挥手让孙耀下去之后,严厉的看着阿离,“太子,朕教你的规矩都忘了?” 阿离牙关一紧,恭谨的朝昭宗帝行礼之后,毫不胆怯的盯着昭宗帝,“父皇,既然母后的尸身完好,为何不让母后的魂魄归位?” “阿离,”同昌大长公主厉声呵斥,“你在胡说什么,皇后在生下你之后就仙逝了,你是看花了眼,那晚你见到的是你母后的雕像,不是你母后的魂魄!” “外祖母也不相信阿离吗?”阿离眼里含泪看着同昌大长公主,到底顾及这是上书房,不敢闹的太过,倔强的看着同昌大长公主,执意想要得到她的认同。 看的同昌大长公主揪心不已,同昌大长公主俯下身,认真的盯着阿离,“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了,你要记住,你母后早就不在了,不管这宫里有多少长得像你母后的女子,都不是你母后,她们不过是替身而已。” 阿离伸手擦了擦眼泪,对着昭宗帝一字一句的说到,“终有一日,儿臣一定会救活母后的。”然后朝昭宗帝福身,“是儿臣僭越了,儿臣这就像太傅请罚去,父皇若无其他的吩咐,儿臣就先告退了。” 昭宗帝虽说是淡漠,眼中也有不忍的看着儿子。 等顾明珠眼泪还没有擦干,就到了御花园里,只听得几个宫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听说了没,关雎宫里有鬼呢。” “那可不是,据说太子都亲眼看到了,说是皇后娘娘的魂魄呢。” “唔”小声的惊呼中,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噤。 “我还听说,皇上可是请了不少世外高人,据说还有南疆的术士,反正是各种能人异士都有,想要让皇后娘娘起死回生,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没有成功,最后只能留下皇后娘娘的魂魄在关雎宫了。” “那关雎宫可是皇后娘娘还在的时候,皇上为了讨好皇后娘娘特意为她修建的,只不过建好的时候,皇后娘娘跟皇上闹了矛盾,一次都没有住进去过。这宫里的方婕妤、沈美人等等都是使劲了浑身解数都没能住进去,长得像皇后娘娘又如何,可到底没有皇后娘娘的好命,都死了这些年了,皇上对皇后娘娘是一直念念不忘,如今都快成疯魔了。” “别再说了,”其中一个宫女打了一下说话的宫女,“想想都觉得好恐怖,难怪皇上总是待在关雎宫,也不召幸后宫的妃子,原来是皇后娘娘的魂魄啊。” “可不是吗,皇上为了皇后娘娘都疯了。你可不知道,当初皇后娘娘仙逝的时候,皇上抱着皇后娘娘的尸体不松手,最后要不是太后娘娘实在看不下去了,命人打昏了皇上,恐怕皇后娘娘的尸体如今就不是在帝陵而是在景仁宫里了。” 场景又换了,换到了顾明珠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世界,男男女女都穿的十分奇怪,房子也是十分诡异的样子,大街上到处都是奇奇怪怪的盒子四处的飞。 在一个奇怪的屋子里,一个漂亮的女人拉着跟自己长得一样的女子不停的哭啊说啊,说些听不懂的话,那个像自己的女子忍耐的听漂亮的女人说话,最后实在是忍受不了,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开,离开奇怪的屋子,长得像自己的女子掏出一个长长的,比巴掌还大了些的东西,对着东西说话,刚要走到对面街道上的时候,就冲出了一个盒子把长得像自己的女人撞到在地,然后四周混乱一片,从盒子里下来的女人正是之前的漂亮女人,看到躺在地上的女人,笑得十分的疯狂,嘴里大喊着,“顾明珠,你有本事抢我的男人,我就有本事要你的命,看你现在还怎么抢我的男人。” 顾明珠无语,原来那个女人也叫顾明珠。 但是,不知道为何,顾明珠觉得这一幕十分的熟悉,似曾相识,但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齐驰这时候又站出来说道,“不用疑惑,”指了指地上的顾明珠,“她就是你,你也是她。” 顾明珠转头迷茫的看着齐驰,她所经历的这一切,十分的荒诞不羁,让她怎么都没法相信。 齐驰并没有给顾明珠解惑的时间,场景又回到了关雎宫,不过这一次回到关雎宫是她生活了多年的关雎宫。 天色不知道何时黑沉了下来,此刻内殿除了昏睡不醒的自己,就只有一直呆呆看着自己的昭宗帝了。 “她还有多长时间?”昭宗帝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干哑,好似很多年没用的机器,虽然功能依旧,突然使用起来,还是需要开始磨合。 “你认命了吗?”齐驰淡淡的问道。 顾明珠疑惑的看着昭宗帝,急切的跑到他的面前,恒郎既然可以看到高祖皇帝,就一定能看到她,不过她还是失望了,昭宗帝根本就看不到她。 “我从来不信命,又何来的认命?”昭宗帝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都没有从顾明珠脸上离开过。 “那你之前努力,不就是在说明你信吗?”齐驰看着昭宗帝,语气中透出一股沉重,“一个人要背负所有的记忆,很难的吧?” “我是不信命,但是为了她,”昭宗帝目光柔和,“我愿意相信。从来不觉得有多么的难,只是因为她,我才觉得值得。” “既然觉得值得,那当初为何想要掐死她?”齐驰直接点中了昭宗帝最不愿意回忆的场景。 顾明珠瞪大了眼睛,显然不相信齐驰嘴里说出的话,心里却隐隐有了判断。 “你又何必多次一问,”昭宗帝总算把目光从顾明珠身上转移到了齐驰的身上,“一想到明珠犹豫纠结,我就在害怕,害怕她选择了将来,就会彻底的遗弃我阿离,世上就在也没有阿离的出生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她最终选择了你不是?”齐驰其实能体会昭宗帝的心思,心爱的女子没有第一个找自己而是犹豫,搁在深爱的男人身上都是件不能容忍的事情。可是顾明珠不同,她重情重性,爱情很重要,但是她同样重视亲情。 “你这是来安慰我的还是嘲笑我的?”昭宗帝不愿意再谈,目光又落到了顾明珠身上。 “就是看看你顺便告诉你,她还有两天的时间可以活。”齐驰说的浑不在意一般,就如同皮影戏说戏的人,他不是戏中人,他只是讲故事的人。 顾明珠看到昭宗帝搁在床沿上的手紧了紧,从他孤寂颓然的背影中可以看出他现在有多么的难受,跟以前一样遇到了难过的事情他总是收拾好表情,从来不叫自己发现,可是他又怎么能轻易的瞒得过她去? 顾明珠慢慢的走到昭宗帝的身边,她依旧还没有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想他伤心难过,手搁在他的肩膀上,希望这样能安慰他。 昭宗帝突然一僵,缓缓的转过头,微扬,若是顾明珠丝毫实体,两人现在是对视的样子,昭宗帝突然伸手,抚上了顾明珠的脸颊,虽然自己现在是魂魄,他的手还是精准的抚摸上,顾明珠头微微的靠了靠,似乎这样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暖。 “明珠。”昭宗帝低低的唤了出来,包含无限的爱恋,深情,烙印在灵魂中,无法消除。 顾明珠很想回应,但她清楚的知道,昭宗帝根本就听不到他说的话,眼泪一串接着一串,最后都成了虚无。 “明珠,别哭,你一哭。我就不知道如何是好。”昭宗帝似乎又察觉一般,诱哄的劝道,“明珠,笑一笑。你知道我最喜欢看着你笑了。” 顾明珠微微的勾起嘴角,努力做出昭宗帝喜欢的笑容来,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齐驰实在看不得这一幕,一挥手,顾明珠突然消失。 昭宗帝惊慌失措的拉着齐驰衣服,“明珠呢,你把明珠送到哪里去了?” 齐驰叹了口气,一把扒拉开昭宗帝,默然的说道,“看在你们情深意重的份上。我最后帮你一次,不过这次选择权不在你手上,在她手上,端看她如何选择了。” 昭宗帝颓然的松开手,整个人看起来憔悴颓废萎靡。像是行尸走肉般没有了知觉。 看到昭宗帝颓丧的样子,齐驰来了气,“你看看你,还有帝王的威仪吗?你要知道你是皇帝,情字于你本来就是奢求!” “当年的你不也是如此?”昭宗帝淡淡的回了一句,“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前程放弃了生命。你又有何资格说我。作为过来人,这其中的滋味,你是最清楚不过的。” 齐驰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瞪着昭宗帝好一会儿之后,才恨恨的说道,“真是。老子干嘛瞎操这些闲心,混蛋,你倒是轻松,一死就百了,留下个乱摊子给我。果然是我的好兄弟。老子当初不该被你这个臭小子感动,做了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到头来一句好都没有,还全成了老子的不是。” 齐驰骂完之后,也不想再理会为情所伤的男人,直接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被齐驰丢到太庙专门为帝王准备休息的房间的顾明珠双手抱膝,头埋在腿间,肩膀微微的抽动。 齐驰见到这般模样的顾明珠,突然所有的怒火消弭于无形,长长的叹了口气之后,走到顾明珠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顾明珠头飞快的蹭了两下,抬起头来的时候,除了发红的眼睛,面色如常。 齐驰躺在榻上,双手搁在脑后,望着屋顶,眼神怅惘,“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何会出现,还有这一切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吧?” 顾明珠点了点头,她素来不喜欢刨根问底,就算心有疑惑,也从来不会主动去问,如果愿意讲她会听,不愿意讲,她不会强迫。 “这事要从哪里说起呢?”齐驰摸了摸下巴,“就算正史中没有记载,想必野史中也有透露,高祖皇帝因为一个女人打天下,这是事实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其实当年,齐骁跟末帝是一道长大的兄弟,以齐骁重情重义的性子,他绝对不会抢夺兄弟的天下。他当年之所以这般做,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末帝不惜背着昏君骂名也要执意立的皇后,正是我青梅竹马同门师妹,师妹从小心系于我,我对她也只有兄妹之情。师妹心高气傲,在我又一次拒绝之后,独自离开师门,跟末帝相遇上,末帝对师妹一见钟情,用尽了法子是师妹成了他的人。” 顾明珠听的很认真,没有开言打断齐驰的回忆,“偏偏那时候,我又遇上了我一生的劫数,师妹得知后,想要除去她,被我拦住,引得师妹越发的痛恨于她。师妹本身是个极其高傲之人,在师门里,一直是人敬仰的对象,又被末帝捧在手心里,脾气越发的清高。一次次的颜面受挫,师妹自然是不能咽下,使了法子让末帝废了贤惠端庄的皇后,做上皇后之后,师妹不止一次的使法子对付她。她很机敏,大多时候都能逃过,加上我在暗地里护着,总能让她无虞。可是我没有料到的是,师妹的执念居然如此之深,已经到了不除掉她誓不罢休,最后我去求师妹,只要她能答应放过她,她要我做什么,我都能答应。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师妹既然要我带她离开后宫,做个平凡普通的夫妻。” 齐驰深深的吸了口气,对上顾明珠难掩吃惊的表情,微微的笑了笑,“师妹善医术,在师门中无人能及,连教她的师伯都及不上。我知道师妹的执念,如果不答应她,以师妹的手段,肯定会做出更多的事情来,因为她,前朝已经是民不聊生了。若是师妹能离开,起码能还一个安稳。师妹用了法子假死,我带了师妹离开,一切都很隐秘。开始的时候,跟师妹却是过了一段平静温馨的生活,但是后来,我听说她生病了,忍不住跑去看了她,被师妹得知了真相,师妹很伤心,一个人跑了出去,不知道怎么又跟末帝遇上了,当时师妹喝醉了,把末帝当成了我,一遍遍的追问为何我不喜欢她,她为了我做了如此多的牺牲……” 顾明珠听得心有戚戚焉,情字伤人,害人害己。 齐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无法承受过去记忆依然带给自己的伤痛,顾明珠也没有催促,等齐驰的情绪缓和了些,才轻轻的说道,“逝者已矣,你,还是想开些。” 齐驰微微一笑,笑容中有苦涩染上了他清俊的眉眼,“可想而知,当一切披露的时候,末帝的怒火会如何,师妹酒醒之后,看到床边的末帝,已然猜中了结果。临到头了,师妹还是不忍伤害我,哀求末帝放过我。师妹跟在末帝身边多年,她看到了末帝对她的好,却从来不关心末帝的为人如何。末帝自视甚高,他是真心爱慕师妹,明知道师妹心中有人,但他依然强留了师妹在身边,末帝相信,有朝一日,师妹会爱上他。如今这一切对他来说不过是笑话,他清楚的知道,这辈子师妹是不可能再爱上他了,所以绝对不能容忍师妹爱慕的人活在世上。齐骁素来敬重与我,哪怕我翻了世人眼中滔天罪行,在得知末帝的计划之后,他想尽了法子,直到最后无可奈何的与末帝对上。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齐骁是天命之君,而我则是要竭力辅助齐骁,虽然过程不是我愿,事情还是朝了期望的历史发展。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我求了齐骁,想把师妹带走,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和她引起的,哪知道末帝派过来的杀手会突然出现,师妹替我挡过了一劫,临终前问我,究竟有没有爱过她。我默然,没有回答,师妹微微一笑,在我怀中离去。” “直到两年之后,我才明白师妹当初的笑,原来,师妹她给了她下了天下无解的毒药,师妹医术一绝,她的毒术更加的高明。若不是我给她把脉,还真不知道师妹一直都没有放下执念。可惜的是,我发现的太晚,想尽了法子都不能挽回她日益衰落,最后我以自己的命数换了她十年的命,在生命最后一刻,我才看明白,师妹也给她下了世上最厉害的咒。她生生世世都不能与她命定之人相依相守,她本身是福泽深厚之人,让她每一世承受这样的苦楚,对她来说太过残忍。我只能尽量的去改,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虽然改变不了其中的过程,但起码也能改掉结局。” 顾明珠沉默了好半晌,似乎在消化齐驰的讲诉,许久之后,才干干的问道,“你口中的“她”是不是高祖爷的皇后?可是不是说,高祖爷不喜皇后,心中挚爱的女子是田贵妃吗?”冲击太大,顾明珠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问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齐骁就喜欢这一套,自己喜欢的总喜欢藏着掖着,”齐驰裂开了嘴笑,露出一排整齐、白净的牙齿,“齐骁对她的腻乎劲,你要是看到了,浑身都能起鸡皮疙瘩。” 嘴里虽然是不屑,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 顾明珠“哦”了一声,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齐驰也不急,显然将多年压抑在心头的苦闷发泄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还有兴致的哼起小调来。 “那你讲述的这一切,又与我有什么关系?”顾明珠沉默良久,还是问出了心底里的疑惑。 第三百六十七章 “你的耐性果然超出了我的意料,”齐驰露出好看的牙齿,“就跟她一样,没想到几个轮回过去了,还是一样的脾气。 ” 顾明珠低头,微微的苦笑,“你不是想说我就是她的转世吧?” “说对了,”齐驰拍手赞道,“你果然很聪明,难怪我那傻弟弟至死都念念不忘,看来他当年找的那些术士也不是全然无用。” “那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顾明珠抬眼看着齐驰。 “那就要问问你的恒郎了。”齐驰买起了关子来。 顾明珠没有再说话,最后还是齐驰忍受不住,叹了口气,“想我活了这些年,最后还是赢不你,你原本就是顾明珠,是她的转世,就是你最开始之前看到的一幕。你的生母在生下你之后不久就过世了,你被同昌收养,与你现在所拥有的记忆不同的是,你在十五岁那年,就成为了齐恒的皇后,开始你们确实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可是你后来轻信了他人,跟齐恒有了隔阂。你的三位哥哥心疼与你,跟齐恒直接对上了,你为了你的家人,想要刺杀齐恒,可是你还是没有下得去手,结果被人发现,齐恒为了维护你,只能冷落与你。后来你有了身孕,因为忧思过重,加上被人算计,难产,好不容易生下齐顼,你身子也彻底的败落,直到最后的时候你才明白这一切,却改变不了你跟齐恒的悲剧。齐恒对你执念很深,一直不愿意接受你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最后求了我,我将未来的你的魂魄带入了这一世,你陪了他十年,最后因为各种原因,你回到了未来。齐恒不甘心,启动了帝王之阵,让所有重新来一次。他重生的时候,正是齐侖过世,他救了本该不活在世上的齐灵安,连带着影响了你在母胎的安稳。最后只能用你未来的灵魂来顶替这一世的顾明珠。这就是你为何对未来如此的熟悉,因为你本就是未来之人。” 顾明珠震惊的看着齐驰,齐驰镇定而又检肃的看着顾明珠,顾明珠许久才干涩的开口,“那为何我没有未来的记忆?我若是未来之人,不应该会忘了的。” “你确实是有,”齐驰转过头淡淡的说道,“你还记得你生产的时候,昏迷了好几天吗?当时你做了选择,留在了这一世。关于未来的记忆自然也要随着你的记忆而消除。” “那,他,是不是,一直背负过去?”顾明珠说的很艰难,眼泪从眼角默不作声的滑落。 “他想要改变与你的命运。”齐驰说的很直白也很无情,“不会因为他的帝王命格而有所优待,人,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失去什么。这是他的选择,所以结果必须由他承担!” “可是,他替我改命。”顾明珠目光坚决的看着齐驰,“肯定是想我与长相厮守,你说我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那他所做的努力,还是改变不了现状,重来这一切。又有何意思?” “唉,”齐驰叹了口气,眉宇间透出深深的疲倦来,“若是当年师妹没有用生命下毒咒,你跟他的命运就不是现在这样。饶是我再怎么绞尽脑汁,还是改变不了开头。” “为何,我现在必须回去?”顾明珠又想到了一个关键。 齐驰惊讶于顾明珠的敏锐,笑道,“差点以为我可以蒙混过去的,你跟齐恒本来是命定夫妻,因为师妹的毒咒,你们的缘分随着每一次的轮回会逐渐的减少,直至最后彻底成为无缘之人。原本选中你,是因为那一世的你已经跟他的缘分到了最后结束,你要知道历史有它的轨迹,任何一个小小的变故都会给未来带来极大的影响。而齐恒的执念,就改变了你与他的命运,你在这一世寿命的之所以要终止,那是因为未来的你的缘分已经出现,那个人对你的执着不必齐恒对你的少。” 齐驰的话并没有说完,顾明珠心思灵巧,自然听出了齐驰没说完的话,“那个人是不是与恒郎有关?” 果然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想到这丫头看起来单纯好骗的模样,居然一眼就看中了重点,想他当初在她身份花的精力没有白费,她还是跟从前一样,当初的自己不就是因为她这一点逐渐失了自己的心吗? “天机不可泄露,有些事情是说不得的。”齐驰高深莫测的来了这么一句。 本来心情抑郁不乐的顾明珠被齐驰的这一搞怪,露出了笑容来。 “难怪齐恒那小子说喜欢看到你笑了,”齐驰盯着顾明珠看了好一会儿,“你这笑容果然是可以迷死人,连我这个看透了世情的人都怦然心动。” 对于齐驰的赞美,顾明珠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突然问了一句,“当年的您,觉得苦吗?” 齐驰愣了一下,很快就释然的笑了笑,“苦与不苦,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明白。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得到,只要远远的看着她笑就可以了。我很清楚我的缘分并不是她,但是并不影响我恋慕她。人的执念在于得不到才固执的认定那是自己所追求的,却从来不曾停下脚步慢慢的欣赏风景,也就看不到陪着自己看风景的人。就如同当初的师妹,很清楚末帝爱慕她,却从来不曾分出心思放在末帝身上,所以引发了末帝的执念,才引发了你的悲剧。” “关于毒咒,末帝是知情的?”顾明珠又听出了一个重点来,“这咒,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上顾明珠清明的眼神,齐驰苦笑了一下,“末帝得了师妹的人,一直得不到师妹的心,当初他得知师妹想要下咒,以自己作为引子,末帝的怨念太深,仍凭我使尽浑身解数,也改变不了咒,只能尽量弥补带来的伤害。没想到,齐恒对你的执着,却成了改变你命运的钥匙。” “若是,我跟他在每一次的轮回中不够坚定的话,也还是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顾明珠是真的无力的苦笑,没想到她居然背负了这样的命运,“这是考验的开头吧?”目光灼灼的盯着齐驰。 齐驰有些狼狈的躲开,似乎怕残忍的真相伤到她一般,“明珠,有些事情说不得,说了,可能结果就变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毕竟都已经这样了。” 顾明珠侧开头,没有说话。 齐驰叹了口气,对着顾明珠说道,“我现在唯一能为你跟齐恒做的一件事,就要看你是如何选择了。” 顾明珠转头看着齐驰,“什么选择?” “我可以恢复你所有的记忆,不管是未来还是前世所发生的一切,”齐驰盯着顾明珠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的眼里看出她的选择,“你恢复了记忆之后,可以在未来一世找到你的命定之人,从此你不用再凄苦一人,你的命运会走向另一个转折。” 齐驰说完之后,静静的看着顾明珠,顾明珠毫无退缩的看着齐驰,“那另一个选择呢?” 齐驰微微的松了口气,隐约有预感她不会选择这一种,“距离你离开这一世,还有两天的时间,我会给你一天的时间跟他告别,关于你在这一世的记忆会随着你在未来一世的苏醒而彻底的消弭,你从此不会有关于这一世的任何记忆,你所有的记忆都是关于你未来一世的。你可能会与你未来一世的命定之人擦肩而过,你被诅咒的命运不会有改变。” 顾明珠沉默了一下,似乎只是眨眼间,她就做了选择,“那么,让我跟他好生的告别吧。” 月白色绣着精致云纹广袖下的手紧了紧,齐驰眨了眨眼睛,求证顾明珠的话,“你想清楚了?” 顾明珠毫不迟疑的点头,神情坚决而又肃穆,“是,我决定好了,我愿意以所有的记忆换取与他的告别。” “好!”齐驰松开了手,目光中有一瞬间的迷惑,好似眼前的顾明珠变成了他长久以来都无法忘却的那个人,语气严肃而又郑重,“从现在起,你有十二个时辰,过了十二个时辰,我会带你离开,过后,关于这一世的记忆,在你脑海中不复存在。” 顾明珠缓慢的抬头看着齐驰,十分认真而又感恩的说道,“谢谢你!” 齐驰明白她的谢谢,谢谢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她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但也因为她,她受了他的福泽;也感谢他为他所做的一切,不管导致事情的因如何,他到底为了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一直不能转世投胎。 有些事情他虽然没说,顾明珠心里也清楚,恒郎之所以能召唤他,恐怕是他一直都在等待,想要找到机会弥补,才有了现如今的一切。 记忆对她来说,是很重要,但是重要不过她想跟他好好的告别,虽然知道她的离去他会很难受,虽然改变不了他对自己的执念,但是她还是希望,希望她离去之后,他能好好的活着,活在不同的时空中。如果可以,她希望他能忘记了她,这样,他就不会太痛苦,虽然想起来心里会觉得很难受,可是心里的难受没有希冀他活着的念头要深重。 死去的人,不能再影响活着的人生活,这是她的固执。他理解也罢,不理解也罢,重要的是,他能好好的活着,那就足够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自从皇贵妃昏倒之后,昭宗帝就将服侍的宫人都赶出宸恩殿,也不临朝理事,李太后是着急的不行,她是知道儿子的执念,偏偏这一时半会儿的她也没有法子,只能让孙耀在外头一遍遍的喊,孙耀的嗓子都喊哑了,昭宗帝愣是没有宸恩殿一步。 好在这几日也无大事,李太后把康王叫进了宫处理政事,是有不少大臣有微词,不过康王得昭宗帝看重不是假事,太后又出面了,就算心里不甘也只能压着。 李太后一边担心儿子明珠,还得忧心孙子阿离,阿离得知母亲昏倒了之后,整个人都坐不住了,就想冲进宸恩殿中,李太后最清楚不过儿子的脾气,怕气头上的儿子对孙子有不利,命人将阿离看得紧紧的,她可是了解阿离的胆子有多大,人又有多么的聪明。 顾明珠醒来的时候,昭宗帝拉着手,怔怔的坐在床边看着她,看着陡然苍老了不少的昭宗帝,又从齐驰嘴里听来的消息,顾明珠心软到不行。 见顾明珠醒过来,昭宗帝并没有欣喜,而是沉痛的看着顾明珠,苍廖的眼神中透出无可奈何的悲凉,“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齐驰的出现,能感受到顾明珠的存在,昭宗帝很肯定明珠昏倒之后,齐驰肯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她听。 顾明珠知道了昭宗帝口中的“他”是谁,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昭宗帝苍凉的笑了笑,哀伤的看着顾明珠,“他让你做了什么选择?” 顾明珠别开头,一副不想跟他谈论这个话题模样。 “明珠,”昭宗帝将顾明珠抱在怀中,“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选择?” 顾明珠很明白昭宗帝的性子。若是她不将事实告诉他的话,他绝度不会善罢甘休,将话捡了重要的说,“他说他可以让我恢复所有的记忆。包括前一世的;我选择了与你道别,恒郎,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道别,答应我,等我离去了,你要好好的活着,可以吗?”伸手将昭宗帝凌乱的发丝拨开,“看到你伤心难忍的样子,恒郎,我心里也极不好受。不管命运对我们如何安排。都要笑着活下去,可以吗?” 顾明珠的两个可以吗?让昭宗帝再也忍受不住,将顾明珠紧紧的搂在怀中,他当然知道明珠有多么的善良,她从来都不会为自己多做考虑。想的永远都是她身边的人。她宁愿她自私些,他不想要所谓的告别,他不想她忘了他们之间的所有,他只要她在他身边,他每次感到疲累的时候,回头总能看到她。 顾明珠伸手环住昭宗帝,拍着他的背。微笑着说道,眼里的泪在眼底里一直打转,“恒郎,你还记得那年十一表哥生辰,你从西北回来,母后很开心。在宜景宫设了小小的宴席,有母后,十一表哥,我,安安。三位哥哥一起,后来舅舅和霍母后也过来了,给十一表哥的生辰宴变成了家宴,当时舅舅问我,想不想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你摇头说不想,”敛住情绪的昭宗帝接口道,“你说以后要找个合心意的人,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父皇只是看着你笑,那天天气特别的好,风也大,你跟阳平、顾祒还有十一弟说去放风筝,他们三个人的风筝都飞了起来,唯独你的总是飞不上去,当时是我帮忙,才让风筝飞上了天。明珠,今日天气好,我带你出去放风筝怎么样,我们做一日普通的夫妻,就像这世间的平民夫妻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说这些?”顾明珠目光闪闪的看着昭宗帝。 昭宗帝环住顾明珠,下巴搁在她的头上,“是我不好,答应你的总是不能做到,明珠,我们什么都不要说,做一对幸福快活的夫妻怎么样?” 顾明珠点了点头,将头埋在昭宗帝的怀中,眼角依稀可见泪珠滑落。 虽然还没有到三月三,作为不管是达官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喜欢踏青明湖此刻的游人也不少,早早有爱俏的少女迫不及待的褪去厚重的冬装,换上了鲜艳明媚的春衫,给长长的湖堤上又添上了几抹的色彩。两岸的柳条才堪堪吐出新芽,却在微风的浮动下,却已有了婀娜缭绕的曼妙姿态,碧绿的湖水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如同豆蔻年华的少女悄然心动的心房。 此刻天气正好,风也大,早早有爱耍的人放上了各种的风筝,为湛蓝的天空添上了几分的灵动,各式的小摊上也聚集了不少的人群,招呼声、讨价声、笑闹声……不断。 看着如此充满生活画面的一幕,顾明珠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好似这样能融入到其中一般。 昭宗帝牵着顾明珠的手,看着不远处的面摊,侧头询问,“要不要去吃碗面条?” 顾明珠眼睛顿时就亮了,要是搁在往常,昭宗帝肯定不会同意,还得自己不断的磨搓才行,点了点头,拉着昭宗帝就朝面摊走去。 经营面摊的是一度三十多岁的夫妻,丈夫长得很普通,个子倒是挺高,妻子虽然有了一定的年纪,又是一身深蓝色的粗布衣裙,还是看出了年轻时很有几分姿色。丈夫负责擀面、下面、妻子负责收拾桌子、招呼客人。整个过程中,两人交流虽然不多,却是十分的默契,一个眼神交流,就知道彼此下一步要做什么。 顾明珠还注意到,妻子每次将碗筷收拾了之后,丈夫都不让妻子洗碗,都是自己乐呵呵的洗,哪怕他实在抽不出时间,堆放咱一起,也没有让妻子洗碗。 昭宗帝自然也注意到了,拿了筷子递给顾明珠,顾明珠低头微微一笑,夹起面条尝了一口,面条很劲道,汤很适口,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老板娘走了过来,对着顾明珠说道,“我家相公有一手祖传做面的手艺,这汤也是祖方熬制的,里面放了中药,虽然价格比其他面摊上贵了些,但却是味道要好。我们在这里摆了二十多年的摊子,附近一带都知道。两位看着面生,是才来京城里的吗?” 顾明珠放下筷子,微微笑道,“不是,一直都住在京城,平时事情多,抽不住时间,好不容易偷得一点空闲,就过来这边走走。” 老板娘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也养了一双厉害的眼睛,顾明珠跟昭宗帝虽然打扮的很简单,但通身的气派和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就看出他们不是普通人,或是哪家的贵人出来走动。 原先觉得他们高不可攀,现在顾明珠温和的回了她的话,胆子也就大了些,看着两位年纪都不是年轻夫妻,似有所感的笑了笑,“可不是,现在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到了三月三,许多贵人都会来这一片踏青,也会有很多精致华贵的大船,可热闹了。我家相公就是太固执了,每年到了三月三的时候,都不会摆摊,非要带我出来玩,买这买那的,每次都要花去不少的铜钱,真让人心疼不已。这三月三人多,最是好赚钱的时候,他偏偏又不听,愁死个人了。” 听着老板娘抱怨又充满浓浓幸福的话语,看到老板娘的目光不时的跟揉面的丈夫对上,顾明珠笑了笑,“你家相公很疼你吧。” “疼什么呀,木头疙瘩一个,”老板娘眉开眼笑道,又看了一眼昭宗帝,“看来你相公对你也不错啊,长得这么俊的相公,夫人你好福气,得好好珍惜才是。” 昭宗帝和顾明珠的外貌本来就极其出色,自然引了四周的目光,顾明珠还好,跟老板娘说说话聊聊天的无所谓,昭宗帝原本就很不耐被人打量,不过看到顾明珠轻松自在的笑容,也跟着放松了不少,整个人也显得柔和了不少,这让不少年华正好的少女就心动了起来。 顾明珠讲究养生,素来少食多餐,老板是个实心人,份量做的很足,搁在一般人都能吃饱,搁在顾明珠身上就不行了,见顾明珠吃不完,昭宗帝接过顾明珠的碗将剩下的面条给吃完了,看得老板娘是眼红不已。 她虽然是平民百姓,对于世家贵族的规矩也不懂,来这边赏景的贵人也不少,她也接待过,从来没有见到那位男人这般对自己的妻子。 离开的时候还十分诚挚的对着顾明珠说道,“夫人,您可是有福气之人,一定得好好握住自己的福气啊。” 顾明珠微微笑了,朝老板娘点点头离开。 直到两人的身影都看不见,老板娘还在感叹不已,推了推好不容易偷得空闲的丈夫,说道,“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到这样一对贵人夫妻。” 老板没有说话,用温热的帕子擦了擦妻子妻子受伤的不小心沾上的灰,老板娘回头朝老板莞尔一笑。 吃完了面之后,昭宗帝陪着顾明珠在湖堤上走了一会消食之后,上了一直等候的马车,顾明珠掀起马车窗帘,看着窗外的景色,看了一会儿之后觉得索然无味,靠在昭宗帝的怀中,“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啊?” “去骑马,”昭宗帝拉着顾明珠的手,“还记得你当初学骑马,是谁教的你吗?” “当然知道啊,是你啊,”顾明珠头靠在昭宗帝的肩膀上,微微的笑,“我还记得第一次学骑马的时候,怎么也上不了马,后来还是你带着我,我才学会了,不过,是真的很多年都没有骑过马了,我都忘记了该怎么骑马了。” “没事,”昭宗帝将顾明珠有些冰凉的手握在手心里,“我会带着你的,不用担心。” 第三百六十九章 骑马之后,昭宗帝又带了顾明珠逛了逛京城的市集,回宫的时候天色已近黑沉了下来。 听着马车咕隆隆的声音,昭宗帝靠在顾明珠的腿上,借着马车内的灯光,顾明珠抚摸这昭宗帝的脸,眼里有挥不去的伤感。 自从她昏倒之后,昭宗帝就一直没有合眼休息过,又陪了顾明珠在外头一天,早就累到不行了,还是顾明珠劝了好几次,昭宗帝才肯阖上眼休息。 回到了关雎宫之后,经过短暂休息的昭宗帝精力好似突然都恢复了一般,一直缠着顾明珠,顾明珠也知道昭宗帝心里极其难受,第一次温顺的顺从了昭宗帝。 就算昭宗帝再怎么用力攒住时间,时间还是从他的指缝间溜走,一遍又一遍无止境的索取,还是迎来了新的一天。 最后一次结束的时候,顾明珠扶着昭宗帝的背,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坦露了她真实的情绪,“恒郎,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就算不能忘了我,也请把我搁在心上,偶尔拿出来回忆,次数不要太多,太多了你就会伤心。恒郎,好不好?” 昭宗帝没有回答,顾明珠翻身俯视着昭宗帝,非逼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昭宗帝没有拗过顾明珠,抚摸这顾明珠乌黑的长发,沉沉道,“好,我答应你。” 顾明珠莞尔一笑,似乎放松了,靠在昭宗帝的身上,喟叹道,“这辈子因为你,我了无遗憾了。”捂嘴打了个哈欠,“好困啊,我先睡一会儿好吗?” 昭宗帝点了点头,顾明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她甜甜的睡去,眼睛一直都没有阖上过。 感觉怀中的身躯越来越凉。昭宗帝的眼角缓缓的落下一滴泪,然后用力的抱紧了怀中早已无知觉的躯体。 顾明珠站在床边看着昭宗帝无声的哭泣,然后替自己细心而又爱护的穿上衣裳,抱着自己不停的轻吻。似乎要把自己融入到骨血中。 背后传来叹气声,顾明珠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齐驰,并没有说话,齐驰目光从昭宗帝身上收回,落到顾明珠身上,认真的说道,“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顾明珠低下头,眼角的泪直接落到地毯上,对着齐驰认真的说道。“请你告诉他,不管未来一世我的命定之人是谁,我都会等着他,等着他来找我,我相信。他一定会找到我的。所以,请他务必好好的活下去!” 齐驰似乎很意外,意外顾明珠会说出这一番话,对上顾明珠的认真,齐驰第一次觉得语塞,最后承诺般的点头,顾明珠又深深的看了好几眼昭宗帝。似乎这样才能把他烙印在灵魂里。 “时间到了,你该走了。”齐驰突然有种犯罪感,感觉他是破坏一段相爱人的罪魁祸首,这种滋味可真不美妙。 顾明珠最后眷恋的看了一眼昭宗帝,很不舍的朝齐驰点了点头,只见一道光门出现在三步远的地方。齐驰低声说道,“朝那道门走去,你就能回到未来一世了。” 顾明珠慢慢的朝光门走去,一步一步走的很艰难,就在踏上光门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回头,此刻的她满脸泪花。 知道最后一道光消失,齐驰才收回目光,慢慢的显出原形,昭宗帝头也没有抬,脸贴在怀中顾明珠的脸上,想要使她温暖起来,“她走了?”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他却说得肯定无比。 齐驰难得沉默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顾明珠的躯体,忍不住劝慰道,“逝者已矣,你还是放开吧。”迟疑了一下,将顾明珠走之前的嘱托说了出来,“她说不管她未来一世命定之人是谁,她都会等着你,等着你去找她,相信你一定会招到她的,所以,请你务必好好的活着。” 昭宗帝一僵,更加用力的抱紧怀中的顾明珠身躯。 齐驰顿时恍然大悟起来,指着齐恒,“你该不是早就猜到我给她的选择,而且你笃定了她选择陪你道别,所以,你将会承受改命的后果,保留所有的记忆,然后去找她对不对?” 明白过来的齐驰气得手指直颤抖,“你果然不愧是齐骁的转世,跟他一样,都是疯子。难道不知道背负所有的记忆,如果没有足够坚定的意志,最后都会走火入魔吗?这可是天罗神仙都救不了你的,齐恒,你到底想明白没有?她只需要承受这一世的记忆,而你,却是要承受接下来所有的记忆,明知道你们不可能长相厮守,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离世……” 说道最后,齐驰说不下去了,昭宗帝脸上的坚毅是他格外的熟悉,最后无奈的叹气,“罢了罢了,再怎么说,这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尽量的护住你吧。” 昭宗帝将怀中的人儿放好,仔细的掖好被子,好似她只是熟睡了一般,并未离去,“齐驰,背负所有的记忆,总比最后跟她断了缘分要好。若是能改变她的命运,不管多大的代价,我都会承担。” 齐驰被震的彻底的哑口无言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破罐子破摔般的自弃了,“算了算了,疯子的世界只有疯子能明白,我还是顾好我自己要紧。” 说完就从昭宗帝的眼前消失。 昭宗帝抚着顾明珠的脸颊,就好像她从前睡不着一般,轻声哄着她睡觉,“明珠,对不起,我要用你的死做文章了,我知道你不会在意,可是我介意啊,我可以利用世间的任何人,独独不会利用你。等我替阿离扫除了所有的障碍,将一个太平盛世交到阿离的手中,我就去找你。你要我答应的事情,我从来都不会违背,这一次也是一样,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所以啊,明珠,多点儿耐心,一定要等我啊,记住了吗?”轻轻的吻了一下昭宗帝的额头。 就在群臣以为昭宗帝又不会上朝的时候,昭宗帝突然上朝议事,看到昭宗帝比以往要漠然许多的表情,众臣不由得心里打滚。 昭宗帝使了个眼色给孙耀,孙耀宣读圣旨,第一道圣旨,是册封皇贵妃为昭慧敏元皇后,葬入帝陵,昭宗帝百年之后与他合葬。紧接着是第二道圣旨,封洛王为太子;然后是第三道圣旨,皇后熊氏、贤妃姚氏、昭容朱氏、昭媛皇甫氏用巫蛊谋害皇贵妃,证据确凿,念在皇后育有定王和遂安公主以及熊氏低调的份上,废除皇后之位,送皇恩寺出家;贤妃姚氏赐死,姚氏四代之类不能入京城,不能入仕途;昭容朱氏赐死,昭媛皇甫氏赐死,朱孝利教女不严,三代贬为庶人,流放东北;夺去武安侯爵位,贬为庶人,皇甫氏一族发配西北,以后子孙终身不能入京。 三道圣旨依次宣读,原本静寂无声的金銮殿上如同炸锅的饺子般,昭宗帝目光清冷的看着底下众臣的商议,表情格外的平静,平静到让人心底发寒。 就在熊皇后还沉浸在皇贵妃仙逝的消息之后,突然而来的圣旨是彻底的打蒙了她,她怎么也想不到皇贵妃的死会跟她有关系,虽然她却是很想除掉皇贵妃,但关雎宫太严密了,她根本就找不到机会。 熊皇后哭闹着要见昭宗帝,昭宗帝却是让小福宝传了一道口谕给她,若是她还是闹个不停,那么,他就将定王、遂安公主贬为庶人,逐出皇室。 熊皇后听完之后手脚冰凉,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昭宗帝对她如此冷酷无情,她可是他的结发妻子啊! 不管熊皇后有再多的委屈,再多的不甘,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女儿真的就成了庶人,也没有收拾,直接上了昭宗帝安排的马车朝皇恩寺驶去。 因为皇贵妃的仙逝,昭宗帝的三道圣旨,原本蠢蠢欲动的后宫是格外的安静,这才反应过来,皇上,对皇贵妃确实是不同的。 见后宫安分,司马淑妃在伤心的同时也悄悄的松了口气,说到底,她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明明上一刻还在谈论说笑的人,怎么到了下一刻就不在了呢? 这几日,她觉得就像是梦一场,等到梦醒了,顾明珠依旧慵懒的靠在大迎枕上,跟阿离斗嘴,跟自己商量夏衫的设计。可是她一次次的睁开眼睛,看着空寂的炕,心一次次的落了下来。 当孔三贵端着放了鸩酒、剪刀、白绫的红漆描金海棠花托盘到明瑟殿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几个太监,茜萍和茜草皱着眉头看着孔三贵。 孔三贵朝姚贤妃欠了欠身,依旧是顺从恭敬的模样,“这是皇上的旨意。” “孔三贵,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茜草第一个冲出来责问。 孔三贵叹了口气,好歹服侍了多年,有些话还是需要说明白的好,“奴才,从一开始,就是皇上的人。” 原本一直冷眼旁观的姚贤妃坐直了身子,脸色煞白的看着孔三贵,一字一字的问道,“你在说什么?” 孔三贵毫无惧怕的对上姚贤妃的面,认真的回答,“从一开始,奴才就是皇上安插在娘娘身边的人,奴才的主子从来只有皇上一个。” 茜草顿时就要冲上去打孔三贵,早被眼明手快的太监给制住,茜草气急了怒骂,“你这个没根的阉人,是我看错了眼,居然信了你这个下三流见不得人的东西,你这心就是黑的,流的血就是黑的,娘娘待你的好都忘了,你既然敢如此的对娘娘,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全家死绝吗?就你这喂不熟的白眼狼,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第三百七十章 孔三贵抬眼看着因为愤怒而满脸通红的茜草,一向冷静自若的茜萍脸色也很难看,漠然的笑了笑,“洒家本是黄河水患而家破人亡的孤儿,是陛下救了洒家,洒家为了报恩而进宫的,洒家不管将来下场如何,洒家只知道只要是陛下的吩咐,[更多精彩小说请搜索“热&门@小#说*网”]就是拿了洒家这条命,洒家眼皮子都不会动一下。” 茜草的怒骂戛然而止,她好似第一次才看清楚了孔三贵一般,这个老实平凡不起眼的太监,从来只会按照吩咐做事,从来不会说多余的话语,原来他并不是不起眼,相反眉清目秀的,若不是一次低着头,恐怕都难让人发现他的存在。 孔三贵将托盘放到炕几上,恭顺的说道,“贤妃娘娘,请吧。” 姚贤妃突然笑了,空旷的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孔三贵眉眼不动,依旧保持顺从的姿态。 止住笑的姚贤妃定定的看着孔三贵,认真而又郑重的说道,“你去请皇上过来,本宫有事情与皇上当面对质,若是皇上不来,本宫一样都不会选。” 孔三贵叹了口气,到底服侍了多年,知道姚贤妃的执念,“娘娘,还是算了,皇上不会过来的,这几日皇上一直避居关雎宫,因为皇贵妃的事情,皇后明日就要被送到皇恩寺了,此刻同样的三件已经摆在了朱昭容和皇甫婕妤的面前了。” 孔三贵话说的很明白,不管谁闹着要见皇上,皇上是不可能见的,除非皇贵妃还活着,开口求情,看在皇贵妃的面上,皇上或许会给她这个脸面。太后娘娘的劝慰皇上都没有听从,又怎么会踏足多年不入的明瑟殿? 对于孔三贵话里的意思,姚贤妃只是淡然一笑。“皇上都能被本宫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为何不能让本宫死的明白些。” 孔三贵低头沉思了一下,姚贤妃话里的意思很明白,让她死容易。但是反将一军,她还是有足够的把握的。皇上若是不想皇贵妃名声有损,必须得见她一面,将话说清楚才行。 孔三贵知道若是不请皇上过来,以姚贤妃的性子,恐怕会真的横生波澜。 孔三贵将姚贤妃的话转达给了张超,张超沉默了一下,走进了关雎宫,对正坐在临窗大炕上寻常跟顾明珠对弈的位置上,几上摆着棋盘。昭宗帝正在下棋,温和的眉眼,显然对弈的人正在皱眉苦思下一步该怎么走。 看到昭宗帝的表情,张超心里一酸,低着头将孔三贵带来的消息转达了。 本来拈着棋子的昭宗帝。将棋子放回了棋盘上,又定定的看了空无一人的对面,缓慢的收回目光,“陪朕走一趟吧。” “是。”张超的头低的很厉害,昭宗帝这两日脾气很怪,没人敢忤逆他。 听得昭宗帝来了,姚贤妃脸上似喜非喜、似忧非忧。各种情绪交织,她并没有出去迎接昭宗帝,直到昭宗帝走了进来,才下了炕行礼。 昭宗帝叫起之后,就想让茜萍和茜草退下去,昭宗帝制止了姚贤妃的动作。语调跟他的表情一样,有种诡异的平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触犯到他的底线,落到一个可悲的下场,“说吧。有何事不解?” 昭宗帝简单的几个字,让姚贤妃累积的情绪到了一个顶点,她痴迷的看着昭宗帝,哪怕皇贵妃仙逝,他消瘦了不少,却依然风姿卓绝,让人目光不自主的停留在他身上。 委屈、不甘、嫉妒、怨恨褪去,剩下的就是纯粹的爱意,姚贤妃表情如梦似幻,沉迷在了某种幻想中,“皇上还记不记得,臣妾第一日进宫,臣妾陪皇上下了半夜的棋,也是这样初八的夜晚,月亮早就不在天际了,只有茫茫的星空,当时窗子是开着的,有晚风吹进来,带了夜来香的香味,臣妾被皇上的一步给难住了,想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想出解决方法,等到臣妾好不容易想明白的时候,抬眼就看到皇上睡着了,臣妾怕惊扰到皇上,就拿了臣妾新做成的大氅准备给皇上披上,还没等臣妾走进,皇上就惊醒了……” “若是回忆从前,”昭宗帝冷淡的打断姚贤妃,“朕就先回宫了。” 姿态做的很明显,姚贤妃的脸涨红了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起皇上连话都不愿意与自己说了?这些回忆可是撑过了无数孤寂的夜,也是只有这些回忆,她才坚定的相信,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一般,总能熬出头的。 “皇上,您到底为何突然冷落臣妾?”姚贤妃忍不住大喊了起来,这也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就算拿了很多很多的借口替皇上开脱,心里还是无法全然说服自己。 明明江凤栖的刺杀事件与自己毫无干系,虽然她一早就知道江凤栖还活着,母亲在其中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但她也算是无辜牵连。不但自己落到幽居明瑟殿的下场,连父兄的仕途走到了尽头,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其中除了什么差错。 “贤妃,你很聪明,”昭宗帝静静的看着姚贤妃,眸光格外的平静,“有野心,有手段,有眼界,有谋略,你很适合在后宫中生存,只要你足够有心,有朝一日定能母仪天下。” 听着昭宗帝的话,姚贤妃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惊喜,昭宗帝自然没有错过,“可惜的是,朕不喜欢太过聪明而又野心的女人,若是你成为皇后,会是朕最大的障碍。从一开始,朕就没有考虑过你,熊氏虽然不够聪明,但胜在老实听话,可惜的是,她最后还是让朕失望了。” 姚贤妃的心一寸寸的冷了下来,手脚开始冰凉,从昭宗帝的话里可以听出,她曾经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孔三贵是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若不是孔三贵自己承认,恐怕自己永远都不会怀疑到他,这是第一次,姚贤妃感到昭宗帝的谋略之深,深到她不知情的一脚踏了进去,还沾沾自喜走上了高位,却不知道已经快要粉身碎骨了。 话都说到这里了,姚贤妃也顾不上什么了,“你若是心里有她,为何还要立熊氏作为皇后?”为何不一开始就断了自己的念想,自己也不会做了多年的白日梦。 “让她做皇后,只会害了她。”昭宗帝说的淡然,还是有浓重的哀伤在里面。 姚贤妃无比痛恨自己的聪明,这样就不会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是啊,顾明珠性子不适合做皇后,或者说不适合在后宫生存,她太干净、灵透,只会让人下狠心除掉她。若是她成了皇后,要面临的困境要比做皇贵妃多得多。 齐氏的男人,都是一样,喜欢将自己所爱的女人珍藏起来,为了保护心爱的女人不受到伤害,会竖起很多的旗子来迷惑人的视线,高祖皇帝如此,先帝如此,她以为昭宗帝也是如此,猜了皇上身边所有的女人,独独没有怀疑到她,以为她也只是个棋子而已,没想到她才是他一直精心护着的宝。 错了,都错了,一切都错了,是她太自视甚高了,高看了自己,低看了他。 姚贤妃笑得比哭还难看,“皇上,臣妾对您的一片心,您就没有看到吗?” 昭宗帝格外平静的看着姚贤妃,姚贤妃自己都觉得刚刚说出口的话有多么的可笑,“皇上,您为何,为何非要除了臣妾的命?”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皇上不喜他,她当年的恩情,她的女儿,真的厌了她,以皇上的性子,应该跟熊氏的下场一样啊。 “苏雪尘。”昭宗帝缓慢的吐出了三个字,姚贤妃脸色煞白,这才想到她布置好的棋子,失声道,“皇上,您就真的如此绝情吗?” “姚氏,从一开始,朕,只是在利用你而已。”昭宗帝突然觉得很累,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他极其清楚她的手段,当年,她不就是用了这样一招,让明珠心里存了疑,这些年,他之所以还留着她,是因为她还有用处,他不想过早的废了她,如今已经到了她要落幕的时候,他不能心软,给了她可趁之机。 若不是自己有一世的记忆,恐怕,自己会真的因为她而心有不忍吧,当年她所做下的,他无法遗忘,但,要他原谅,同样不可能。 他是个小心眼的男人,她害了明珠,怎么能轻易的饶过呢?所以,不能让她走的太容易,要让她深刻的记得,她曾经所犯的错。 姚贤妃这次是真的哭不出来了,脑海中一直回放着昭宗帝的话语,“朕只是利用你而已”,原来,从头到尾,不过是自己在唱独角戏罢了,看中了台下看戏的人,把想做了台上与自己对戏的主角,最后不过是他策划的一场戏罢了,自己太过于沉迷,以至于让自己忘了戏子的角色。 所有的不甘、委屈、怨恨、奢求、幻想、美梦都抵不过他的一句话,走到了这一步,就算她不想结束,也必须得结束了。 在饮下鸩酒的时候,眼角的泪缓缓的滑落,一直不能忘却的场景在眼前呈现,俊美不可方物的九皇子救了明艳华贵的江凤栖,小小的不起眼的她站在马车边,就那么一眼,心就沦陷了,从此就开始做一个梦,一个梦里是主角的梦,这个梦做了很多很多年,已经成了她的生命,明知道是梦,她还是不愿意醒过来,因为梦境太过美好,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牵着自己的手,神色温柔…… 姚贤妃嘴角含笑的阖上眼之后,茜萍和茜草跪在她的身边,痛哭不已。 孔三贵的目光没有落到姚贤妃的身上,淡淡的吩咐了人收拾。 第三百七十一章 广平候顾跃斌止住了太监的通传,走进正房内室,听得三位媳妇正在劝说同昌大长公主用膳,而同昌大长公主是面朝里背对着她们,一直没有回应。 陆婈蕊看到顾跃斌进来,忙福身到,顾跃斌摇了摇头,很有眼色的离开,也把服侍的人带了出去,还让人阖上了房门。 阳平长公主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正房,低声说道,“父亲能劝开母亲吗?” 陆婈蕊也是十分担心的样子,摇了摇头,“父亲跟母亲夫妻多年了,父亲的话母亲总能听进去的。” 沈心语双手合十,嘴里念了句“阿弥陀佛”,说道,“但愿吧,母亲这样不知不喝的,再这么下去,身子吃不消啊。” 三人看了一眼正房,又是一阵叹气。 自从顾明珠死后,整个广平候府,上空中笼罩着一股悲伤的乌云,陆婈蕊、阳平长公主、沈心语一想到顾明珠,泪水就止不住流,可是逝者已矣,生活还是要继续,再多的痛苦,也要打起精神来为活着的人打算。 而同昌大长公主,则是一直没法走出丧女的伤痛中,想尽了法子也不能让她宽怀,短短几天之内,广平候顾跃斌也苍老萧瑟了不少。 广平候顾跃斌坐到床沿上,手抚在同昌大长公主身上,柔声道,“央央,起来吃点东西吧,你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 同昌大长公主摇摇头,表示吃不下。 顾跃斌眸色暗沉,一股悲伤在眼底里蔓延,“央央,你这样不知不喝的,会弄垮身子的,若是明珠在天有灵,她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子。” 同昌大长公主猛然站起身,用力的捶打广平候。毕竟上了年纪,加上好几天又没有怎么好好的用膳,精力大不如从前,捶打的力道就想敲在棉花上。眼泪一串一串的落,声音嘶哑,“你为何要瞒着我,说啊,你为何要瞒着我?” 顾跃斌也是伤痛难忍,将同昌大长公主用力的拦在怀中,同昌大长公主用力的挣扎之后,没有挣开,靠在顾跃斌的怀中默默的流泪。 顾跃斌用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努力的想要使自己表现正常些。可是颤抖的语气还是透露出了他真实的内心情感,“我又何尝不想告诉你,你视明珠如命,你若是知道她活不过三十,你肯定会想尽法子。明珠灵透。自然能猜得到,看到所有人为了她的事情伤心难过,她又何尝好受?央央,还不如就将此事瞒下,让她每一日过得快活自在,不用背负太大的包袱。若是明珠知道事实真相,恐怕她也会做这样的选择。瞒着不告诉所有人。” 顾跃斌叹了口气,“当年若不是我无意得知此事,才明白先帝一早就知情,先帝之所以不选择告诉你,还不是怕你伤心难过。” “这些年,你每次外出办差。可是为了明珠的事情?”同昌大长公主哽咽的问道。 顾跃斌闭上眼睛,似乎这样可以盖住他所有的悲伤、难过,“是,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寻找,可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央央,唯一能做的,只能让明珠尽量走的舒服些,她那么娇气,又怕疼,我能为她做到的,就是让她过得舒服些……”说道这里,顾跃斌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同昌大长公主。 同昌大长公主知道明珠的死,子清的伤心难受并不比自己少得多,只是他习惯了收敛情绪,不让外人发现,也就成了习惯。明珠是顾跃华唯一的血脉,子清自来把明珠看的极重,明珠没了,子清除了对明珠的伤心之外,还有对早逝的二弟的愧疚…… 因为昭慧敏元皇后的仙逝,后宫也沉浸在哀伤的氛围中,李太后受不住打击,病倒在榻,各宫轮流侍疾,也没能让李太后开怀。 比起真心实意为昭慧敏元皇后伤心难过的人,太子齐顼却显得格外的镇定、漠然,李太后每每看到陡然成长起来的孙子,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明珠没了,她知道皇上、太子的半条命也都没了,皇上如今虽然是正常理事,他内心的空洞却是越来越大,李太后很担心,担心皇上就这样撑不过这一关;太子也是,从前爱笑爱闹的他,好似阳光被乌云盖住,冰冷淡漠的表情越来越像皇上。 李太后自己也没有适应过来,听人给她念经书的时候,恍惚间以为坐在床边的念经书的人是明珠,常常不知觉的就唤了出来,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面孔让她黯然不已。 半梦半醒间,看到有人在走动,身姿窈窕,还有熟悉的声音,惊喜的睁开眼睛,又是一阵失望。一日日的重复中,李太后才真正感觉到,明珠没了,心里空落落的,没有了归宿,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所有的安排都被打乱了。 司马淑妃看着昏睡中的李太后眼角的泪水,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其实,到现在她还在迷惑中,明明上刻还在巧笑倩兮的人儿,怎么到了下一刻就变成了幻影,自己常常也在不知不觉中就喊出了一个名字,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伤心难忍,原来,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她,已经从自己的生命中走开了。 “世子爷、世子夫人,张超公公来了,”顾贵禀报,“张超公公只带了两个太监过来,说是有东西要给府里的各位主子,不欲惊动。” 顾礼眉头皱了起来,拍了拍陆婈蕊的手,“你坐着,我去招待。” 陆婈蕊站起身,柔柔的说道,“嗯,无忌,态度谦和些,张超公公到底是皇上信任的人,从前明珠在的时候,总是担心你会跟皇上闹起来,她左右为难不知道帮谁好。” 陆婈蕊深知顾礼有多疼爱唯一的妹妹明珠,当年明珠进宫之事,到现在顾礼都没有释怀,特别是明珠仙逝之后,陆婈蕊知道其实跟皇上没有关系,顾礼还是固执的将明珠早逝的原因全部推到了皇上身上,从前隐忍不发的怒火现在也燃了起来,在朝堂上的时候,已经连续好几次给了皇上难看,要不是几位大臣拦着,说不准就真的对上了。若不是昭宗帝顾念明珠的缘故,以昭宗帝的性子,恐怕真的会做出什么都说不定。 夫妻多年,陆婈蕊如何不知道丈夫的性子,偏偏事关明珠,她怎么劝说都不顶用。 想到丈夫的脾气,陆婈蕊坐不住了,就怕落了张超公公的脸面,惹得皇上不好看,想了想,把落梅叫到了身边耳语了两句之后,落梅匆匆离去。 张超朝顾礼行了礼之后,顾礼淡淡的点了点头,也不主动说话。 张超瞅了顾礼的脸色,知道他为了昭慧敏元皇后之事难受,也没有在意顾礼的失礼,直接让小太监将东西捧到顾礼的面前。 顾礼挑眉看着张超,张超微微一笑,“世子爷不知道吧,皇后娘娘昏倒之后醒过来一次,这些是皇后娘娘临终前准备的,大长公主、侯爷、世子夫人、长公主、平宁侯爷、平国公、平国公夫人都有准备。皇上这段时日因为皇后娘娘之事心神恍惚,才没及时送到各位主子手中,还请世子爷勿怪。” 顾礼脸色骤变,目光锐利如刀的看着张超,一股肃杀扑面而来,一字一句极为艰难的说道,“你说这些,可都是明珠准备的?” 这时候小太监打开檀木镶红蓝宝雕刻云纹匣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好几封书信,信封上熟悉的字体让顾礼红了眼睛,手颤抖的朝匣子伸过去,好半晌不敢拿起来。 张超低垂着头,详细的叙述皇后娘娘写这些书信时境况,“当日,皇上磨墨,皇后娘娘一边写信一边说,若她死后,阿娘还有三位哥哥肯定会责怪与他,请皇上看在她的面上,饶过他们的不敬,她知道,阿爹阿娘还有哥哥们是真心的疼爱她,舍不得她受委屈,因为她进宫一事对皇上心存了不满,多数时候他们说的话做的事,不过是在替她抱屈而已,还请皇上多多包容。日后,尽量让阿离多陪陪他们,她不在了,希望阿离能尽到她的孝心,从小被爱护着,从来不曾为他们做过什么,心里都觉得很过意不去。皇上当时就答应了娘娘,只要他在一日,他都会护住顾氏的尊荣。” 张超说完之后,定定的看着顾礼,语气很平淡,依稀透出了他的不满来,“世子爷,奴才虽然只是个奴才,当不得什么主,娘娘在的时候,总是担心顾氏会跟皇上对上,娘娘嘴上虽然不说,皇上心里都明白,一直不忍心让娘娘为难。这些年,皇上对顾氏已经是足够的忍让了,还请世子爷看在娘娘的份上,不要再跟皇上斗了,若是娘娘在天有灵,恐怕也不能心安。” 话说道这里,能不能领会就看个人了。 “多谢公公了,”陆婈蕊最后还是不放心,赶了过来,看着一副受了重大打击的丈夫,心里微微的叹气,福了福身,谦和的说道,“世子爷只得娘娘一个妹妹,从小就是看做了眼珠子一般,皇后娘娘陡然仙逝,世子爷伤心想必您也能体会一二,还是多谢公公此次送了娘娘临终信件来,这对世子爷也是个安慰。公公来了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喝口茶,我已经让人准备了些薄礼,还请公公别见外。” 难怪当年广平候世子执意要娶一个被毁了名声的贵女,瞧着果然不错,有了这样一个明白事理的内宅夫人,顾氏百年的尊荣依旧能很好的延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世子夫人客气了,”张超姿态平和,“奴才曾经受了皇后娘娘的恩,不过是些小事,担不起世子夫人的谢。 ” 张超走了之后,陆婈蕊跟顾礼一起去了广平候和同昌大长公主所住的正院——沉心堂。 同昌大长公主神色恹恹的喝着药,听得顾礼夫妇过来,顾跃斌眼里飞快闪过诧异,同昌大长公主早早的将广平候府的中馈交给了陆婈蕊,夫妇俩主要就是含殆弄孙。 顾礼进了沉心堂的正房西次间后,顾跃斌的目光落在了顾礼一直抱着的匣子上,陆婈蕊眼眶发红的解释道,“张超公公刚刚进府,将匣子交给了夫君,里头是明珠临终前写给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弟妹的信。” 顾礼动作缓慢的打开匣子,取出标有父亲的信封递给了顾跃斌,顾跃斌打开之后,眼眶红了起来,既是伤心又是欣慰,“二弟,大哥没有让你失望,明珠很好,明珠很好,你若是能见到她,肯定能为她骄傲的。” 听得有动静的同昌大长公主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从顾跃斌手中抢过信,看完之后,嚎啕大哭起来。 顾跃斌拍着同昌大长公主的背,“央央,哭什么,你是想明珠在天之灵都不安吗?别哭了,别哭了……” 陆婈蕊悄悄的侧开了头,掏出帕子,怎么也擦不干眼泪。 “将信送到广平候府了。”消瘦了不少的昭宗帝用力的咳嗽了几下,抬眼看着张超,“广平候府那边反应如何。” “世子爷表情很震惊也很难受,半天没有反应,”张超口齿清晰的汇报,“世子夫人虽然强装镇定,脸上的伤心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广平候爷看完信之后,说总算不负先平国公了,而大长公主哭的很伤心。阳平长公主、平宁侯爷、平国公、平国公夫人接到消息之后赶到沉心堂。大长公主已经哭昏了过去,太医说是饮食不调、心思郁积、情绪激动导致,加之大长公主上了年纪,以后要更加的主意。” 昭宗帝点了点头。对着面容极冷的太子说道,“明日你去广平候府看望你外祖母,你母后不在了,你要替她多尽孝心。 ” 太子齐顼脸色一黯,恭敬的点头。 昭慧敏元皇后下葬帝陵之后,昭宗帝大病了一场,李太后每每听着昏睡中昭宗帝的呓语,眼泪就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心里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等到昭宗帝病好之后,已经是到了年底。因为昭慧敏元皇后仙逝之事,宫里各种宴会也停了,相比往年,今年的除夕国宴可以说是十分的简单。 昭宗帝早早的从宴会中退了下来,在场的不管是后宫妃嫔还是王公大臣、世家贵卿不敢有多大的意见。毕竟这一年来皇上所表现出来的伤心是真实的,而且,也有好几位没有长眼睛的大臣借了昭慧敏元皇后之事说事,丢官不说,严重些的都是阖族流放,要不是太子出来说想要给皇后多积福德,恐怕就不是流放的问题。而是项上人头的问题了。 离开宴会之后,昭宗帝并没有回到乾清宫,自从顾明珠下葬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踏足过关雎宫,除了国事繁忙,想要借此忘记伤痛。最重要的还是怕触景伤情。 皇后不在了,关于关雎宫里的宫人安排,李太后和司马淑妃达成了一致,而且原本因为皇后进宫内务府和尚宫局特意安排宫人也特意求了他们两位,想要继续守在关雎宫里。至于皇后从广平候府带入关雎宫的贴身服侍之人。由李太后安排,大部分都去服侍太子,剩下的例如唐嬷嬷等人,则是回了广平候府。 唐嬷嬷和怀蝶等主要主事之人走后,关雎宫就由王成恩和容尚宫在打理,王成恩正要检查有无人懈怠的时候看到了昭宗帝一个人走进关雎宫,后头远远的跟着第一高手西门一笑和孙耀,王成恩制住了宫人高呼请安,别打扰到皇上。 昭宗帝并没有最先回顾明珠的惯常所居的主殿,而是先去了夏日她最爱待的漪澜小筑,漪澜小筑是靠着从宫外引进活水而成的湖泊,种满了各色的睡莲,背后是太湖石垒成的假山,加上本身的地理位置,哪怕是热的要脱层皮的夏日,这里依旧清透凉爽。 昭宗帝推门走了进去,轻柔的素色帐幔随风而舞动,缓慢的走入顾明珠休憩之地,推窗半开半合,展眼望去是种满睡莲的湖,八宝琉璃榻上好似主人才离开一般,还摆放着刚刚翻阅过的书,风吹了进来,翻动了书页,哗啦啦的响声在清冷的屋内格外的明显。 昭宗帝走到榻边,拿起书,缓缓的靠在榻上,就如同炎热的午后,她慵懒的靠在榻上似醒非醒,除了她闲暇时翻阅的书籍,还有她做了大半年都不能完工的给自己制的长袍。 昭宗帝推开推窗,让外头的风景完整的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她贪凉,身子不好,常常偷偷跑到外头的吊床上睡,有一次下了大雨,她不注意,受了风寒,自己一怒之下拆了吊床,事后她软磨硬泡的自己都没有答应。之后使了美人计,自己才无可奈何的同意。 不期然而然的眼前就浮现了闷热的白日被夜笼罩之后,湖面吹来的风一点点的消散了炎热,她就站在美人靠边朝自己笑,自己走过去,她就跑下楼梯,作势要跳入湖中,自己情急,两人一起落入湖中,她搂着自己笑得很开心,笑声传遍了整个夜空。然后自己板着脸训斥,她故作害怕的嬉笑,总是让自己无可奈何的摇头。 昭宗帝走下接替,清澈的湖水浸过了玉石垒成的台阶,俯下身,冰凉的水从指间滑过,那时候的她总喜欢用水泼自己,手一扬,水在空中滑过一道优美的线,然后落入湖中,激起点滴的涟漪,如同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房。 似乎被记忆灼伤。昭宗帝带着一种逃避快步的离开,偌大的关雎宫,无论走到哪里,每一处都有与她甜蜜的回忆。晚膳之后牵着她的手一起散步;她来了兴致学了舞蹈,在自己生辰那夜,在流芳亭里跳给自己看;不高心的时候,她喜欢在小花园里汤秋千,一个人嘟着嘴不理会自己;她迷上了钓鱼,秋日的午后,安静的坐在湖边,一坐就是两个时辰;春日里,她喜欢在合huān阁作画,合huān阁里摆放的都是她的大作…… 一幕幕的在眼前呈现。怎么也无法挥去,最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自己不愿踏足的宸恩殿,里面拥有他们太多的甜蜜记忆。 站在宸恩殿的殿门前,等着里面的人走出来,看到自己。笑弯了眼睛,然后朝自己跑过来扑到怀中,身后是唐嬷嬷大呼小叫,自己没有理会,抱起她朝里面走去,容尚宫拉住了唐嬷嬷,她就朝唐嬷嬷做着鬼脸…… 脸上冰凉的一片。昭宗帝迟钝的用手抚摸,什么时候下了雨,抬头看天,天是乌沉沉,沉沉的压在人的心头上,透不过起来。远远的还能听到奏乐声,细白的雪慢慢的从天上落下,难怪呢,原来是下雪了啊! 知道细密的雪在昭宗帝身上染上了一层白色,他还是没有等到殿门打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从里面走出来,微笑着,眼里只有自己,缓缓的朝自己走来…… 在大齐历史上添上了浓墨重彩篇章的昭宗帝,一直是后世文人墨客编撰的范本,昭宗帝在位三十余年,他一扫孝宗帝时期遗留下的外戚专权,大齐的疆域版图比起太祖皇帝时期扩张了四分之一,还收复了一直是大齐心腹大患的西南蛮族,前朝灭亡之后,前朝皇室就逃亡西南之地,仗着地理优势,跟蛮族勾结,一直在跟大齐作对,企图恢复前朝荣光。昭宗帝还解除了从前朝就开始的海禁,加强了海军的防卫,将从困扰前朝之今的海匪问题彻底的打击解决,恢复了封锁尽三百年的海外邦交,使得大齐在国际社会达到了历史上以来最高的声望。 昭宗帝还兴修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大工程,改革税制,从根本上减轻了百姓的一定的负担,同时,留心吏治,选贤任能,知人善用,从谏如流,提拔了不少人才;还采取了一些以农为本,厉行节约,休养生息,文教复兴,完善科举制度等政策。在收复西南蛮族的时候,昭宗帝并没有采取以往的打压、融合政策,而是尊重了蛮族的民族习俗,在对待其他民族上,也采取了宽和、包容政策,在蛮族边国中威望极高,不少民族甚至奉他为信仰神明。 昭宗帝时期,是历朝历代以来,皇室内斗最少的时期,昭宗帝膝下九子四女,除了两位出生就夭折的皇子,余下的七子四女一直活到寿终正寝,虽然没有如民间兄弟相亲互助,却也没有皇子为了夺嫡而斗得头破血流、誓死方休。虽然一方面是昭宗帝重视太子、用心培养太子的原因之外,还有最最重要的一方面也是话本茶馆里最爱讲的昭宗帝与昭慧敏元皇后的爱情悲剧,青梅竹马、天作之合、深情故剑、琴瑟调和、奈何奸人作祟,累得皇后早早仙逝,独留下皇上空余相思。 皇帝本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世上没有他得不得的,世人的口耳相传不过是表达了自己追求和幻想而已,可是,自从昭慧敏元皇后仙逝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大选,都是宫里从前的老人,打理后宫的是皇后生前信任的司马淑妃,而且皇上也很少踏足后宫,宫里自皇后仙逝之后也无皇子公主的诞生。 秋日的午后,俊美不可方物的太子殿下在宫女羞涩的娇容下,去上书房汇报,哪知道昭宗帝根本不在书房内,而是在书房后的内室中休息,太子殿下看着眉宇间都挥散不去萧条落寞的皇帝,细想之下准备离开,目光不经意落到地上一张纸上,太子殿下捡起来之后,突然泪流满面,那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从前阿娘在的时候总是给他念这首诗,小的时候他不知道,问阿娘阿娘总是笑笑不说。后来问了阿娘身边的人才知道,这首诗是阿爹宣布阿娘进宫当晚,阿爹亲自到了广平候府送给阿娘的,维持还被三位舅舅抓住,外祖母给了阿爹半年的冷脸。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布置十分简单可以说是简陋的内室,一直眉头紧锁的昭宗帝似乎是做了什么好梦,眉间的褶子被抚平,嘴角微微的勾起,冷厉的面容被柔化了…… 被太子放回原处的纸上苍劲有力的字迹,龙飞凤舞写的是一首诗: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 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出其闉闍,有女如荼。 虽则如荼,匪我思且。 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第三百七十三章 精致温馨的卧房里,进口的艺术吊灯散发出的光芒平添了几分的温馨,明净的落地玻璃推窗开了一般,摆放在窗边的美人榻上,顾明珠正在平板电脑上百无聊赖的刷新闻。晚风夹杂花香,带了舒服的凉意拂动月白色纱窗帘,突然传来一声汽笛声…… 顾明珠一僵,丢下平板电脑,赤脚跑到阳台上,果然看到熟悉的劳斯莱斯停在院子里,管家齐叔早早的等候主人的归来,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开了后排右车门,齐叔朝前走了两步,顾明珠把头一缩,赶紧的跑到床上,拉上被子,蜷成一团。 似有所感的齐珩抬起头,看到三楼楼半开的推窗发出的光,寻找了好一会儿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人影,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齐叔顺着齐珩的目光看上去,微微的笑了笑,“夫人今日一天都没有出门,除了上午在花园里坐了一会儿之后,就一直没有下楼,晚饭也是送到房间里去的。半小时前,方怡小姐说夫人已经上床睡觉了。少主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db的事情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吗,难道史密斯家族想要反悔不成?” “顾泽的妻子出了点事情,不敢找顾泽,跑到我这里来了,帮忙处理完了才回来。”作为家族长子长孙,齐珩从小作为继承人在培养,内敛少言,也只有在少数亲近人面前说的才多了点。 顾泽是顾明珠的三哥,跟顾明珠年纪相差三岁,兄妹感情是最好的,顾泽是麻省计电子工程专业高材生,在大一期间参加了acm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获得第一名而在美国一举成名,在校期间又设计了不少的软件,使得不少国际知名科技公司纷纷投橄榄枝,在拿到电子工程博士的文凭之后就回国为家族集团效力,主要负责顾氏科技网络等方面的运营。 顾泽的妻子许静是警察世家出身。也是顾明珠屈指可数的闺蜜之一。许家在警界享有一定的知名度却没有很大的权限,而顾明珠是被顾氏护在象牙塔里的公主,照说跟许静不会有什么联系。这还得从顾明珠小时候的一桩绑架案说起。 顾明珠生身父母在她出生后不久因为飞机失事而离开人世,顾明珠就被大伯也是她父亲同父同母的亲哥哥顾承中收养。顾承中跟妻子夏薇育有三个儿子,夏薇跟顾明珠的生母也是极好的朋友,也就把顾明珠当做了自己亲生女儿,比她自己所出的三个儿子还要宠爱顾明珠。 作为顾氏集团掌权人,顾承中跟妻子夏薇虽然是商业联姻,却是十分的相爱,一直是上流社会陈赞的恩爱夫妻。饶是顾承中有心的跟异性保持距离,也阻挡不了想要飞上枝头的女人接近顾承中。 顾氏集团有位部门经理,曾经是顾承中大学的直系学妹,进入顾氏集团之后想方设法的想要接近顾承中。奈何顾承中洁身自好,又顾家,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头脑发昏的她得知顾承中极其宠爱女儿顾明珠,居然胆大包天的想要绑架还在幼儿园上学的顾明珠。差点被她绑架成功。要说差点的原因是某位在附近办案的刑警,想要徇私看望一个多月没见的女儿,结果就撞上了,顺手救了顾明珠,还将绑匪一网打尽。 顾承中和夏薇夫妇自然对该刑警感谢万分,听说了刑警的女儿跟顾明珠在一家幼儿园,解释一下。顾明珠读书的幼儿园是顾氏旗下的,刑警因为工作原因也跟妻子离了婚,女儿许静一直是他父母在带,后来夏薇就经常把许静带到家长,两个同年出生的女孩,虽然性格不同。在一段岁月中结成了最好的朋友。 “许小姐可是又查到什么不该查的了吧?”齐叔微微的笑道,作为夫人最好朋友,齐叔自然不陌生,知道许静是个充满热血的刑警。 齐珩微微的笑了笑,“不过是点小事。已经处理完了。”准备上楼。 “少主,宵夜准备好了,现在送上去吗?”齐叔在齐珩身后解释道,“夫人晚饭用的不多,夫人素来又是不能饿的,准备了一些养生的粥。” 齐珩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径直上了三楼。 上了三楼的齐珩打开虚掩的门,直接穿客厅、休息室,推开卧房的门,看到大的有些离谱的床上鼓起的一团,冷硬的脸部线条顿时就柔和了起来,轻轻的走了过去,就算他平常的动作,厚厚的地毯也发不出什么声音,目光不经意的从半开的推窗扫过,落到美人榻边的拖鞋上,眉头不由得的皱了起来。 看着被子蒙住的一团,齐珩轻轻地把被子拉了拉,免得闷着了她,被子拉下之后,露出染上了粉红的脸颊,齐珩轻柔的拨开脸上的发丝,看了好一会儿,轻轻的吻了上去,自然没有错过顾明珠陡然僵住的身体。 齐珩将被子小心的掖好之后,关上推窗,把窗帘拉上,然后又看了一眼床上的顾明珠,朝浴室走去。 听得动静的顾明珠悄悄的睁开一只眼,偷偷摸摸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之后,好似躲过了某种灾难般的松了口气,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漂亮的脸蛋又皱成了一团,最后缩头乌龟般的拉上被子,这样就可以看不见心不烦了。 齐珩从浴室出来走到卧房的时候,又看到顾明珠拉上被子缩成一团,狭长魅惑的眸子中满是宠溺和无奈,走到床边,连人带被子的抱起顾明珠,带着笑意,“别闷坏了,闷坏了我会心疼的。”说着拉下被子,露出顾明珠羞红的、带着尴尬的、不自在的表情。 顾明珠当然很不自在,仍谁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在被个陌生男人抱在怀中洗澡,从小家教甚严的她,从来都没有与异性如此亲密的接触过,哪怕她的未婚夫唐逸哲也不例外,两人在一起大半年了,连手都没有牵过。也不是哥哥们耳提面命的警告,而是她总觉得很尴尬,总是无法把他当成自己将来要生活的另外一半。 醒来后她有过一段混沌时期,神智迷迷糊糊的,对外界也没哟多大的反应,总感觉失去了很重要的记忆,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后来才慢慢的恢复正常,这期间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人,就是醒来之后医生护士助理口中的丈夫。 她虽然有整整三年的时间躺在床上人事不知,但她分明记得很清楚,她出车祸前,她虽然跟唐逸哲是未婚夫妻,可是两人的订婚仪式却是在三个月之后;怎么醒来的时候自己就有了丈夫,而且从三个哥哥表情中看的出来对他很满意。 其实对于齐珩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顾明珠是很感激在心,只是她始终还是不自在,明明她都不认识他,怎么突然间就亲密如斯,她还是不习惯。 齐珩拿起睡袍,给顾明珠穿上之后抱去了餐厅。 顾明珠现在所住的地方不是齐氏祖宅,而是齐珩另外修建的宅子,虽说是个宅子,说是个庄园都不为过,花园、高尔夫球场、网球场……各种设施配套齐全。顾明珠所住的是个三层的欧式风格的小洋楼,第一层主要是厨房、会客室及管家和顾明珠助理的房间,第二层则是夫妻的活动场所,例如画室、健身房、书房、游戏房、家庭影院、书房等等,第三层则是夫妻生活的空间,除了卧房、更衣间、浴室之外,还有餐厅、客厅,以及齐珩跟顾明珠的小书房。二楼的书房主要是接待公司员工、客户等,大部分时间齐珩都在三楼的书房处理。 顾明珠看到桌上的五谷养生粥,脸又拉下来了,她可是吃怕了粥,她原本对粥就是各种的讨厌加不喜欢,每次生病,不管自己怎么撒娇,都是逃脱不过。而且,自从自己醒来之后,也是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各种粥,她开始还是有些不情愿,后来自己主动撒娇,都没能让所谓疼爱自己的丈夫心软。 齐珩笑着捏了捏顾明珠的脸,还是简单的性子,心里想什么,面上就露出来了,都不用费心思去猜测她心中的想法。 顾明珠虽然独自面对齐珩的时候不自在,但是她还是反感齐珩小孩子般待她的,伸手打下齐珩的手,“我不饿,不用吃了,你吃吧。” “那你陪我吃吧,外卖不合口味,没有吃多少,正好饿了。”齐珩没有点出顾明珠晚餐用的不多,依旧好脾气,吃了一口之后,将勺子递到顾明珠的唇边,顾明珠一脸的抵触,齐珩很坚持,顾明珠心不甘情不愿的吃下,齐珩时不时讲些有趣味的话逗顾明珠开心,昏黄的灯光打在两人的身上,地毯上的影子融合在一处,温暖、亲密而又自然。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用完一碗粥之后,齐珩盛第二碗的时候,坚定的摇头,表示自己吃不下了,这次齐珩倒是没有勉强。 看着动作优雅而又自然的齐珩,灯光打在他脸上,原本妖魅、雌雄莫辩的容颜有种温暖的基调,冷厉、高贵傲立、深沉难辨的气质也变得柔和起来,让人感觉不那么高山仰止、难以企及了。 顾明珠有些发愣的看着齐珩嫣红的唇,喉咙有些发紧,她这时才想起来,刚刚齐珩喂她,用的可是同一把勺子,这算是间接的亲密接触吗?白净如玉的脸颊上顿时就染了好看的粉红色。 第三百七十四章 好吧,顾明珠承认,她是个颜控,不折不扣的颜控,当初唐逸哲能成为她的未婚夫,最主要的还是他的外貌足够的出色,眉眼清雅,气质清和,翩翩如玉佳公子,难沾世俗尘埃。自己也就在顾氏年度晚会上夸赞了两句,没想到就被三个哥哥听了进去,后来要不是三嫂兼闺蜜许静告诉自己实情,她都不知道原本不相干的人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内情。 原本她是想等他开口,只要他开口了自己绝对不会缠着他,她顾明珠还不至于为了个男人低了身份,再说了她还没有喜欢他都不顾一切,确实是她对他有好感,这好感主要还是他的外貌,并非他本人。 果然爱情能让人成疯成魔,其实她一直不懂唐逸哲跟孙涵韵是真心相爱的,为何不能当面将实情告知与自己,孙涵韵的那一撞,毁的可是两个家族。 唇间的刺痛让顾明珠收回神智,她瞪大了凤眼看着面前的俊美不可方物的齐珩,脑子中一直紧绷的神经“砰”的一声,断了。 齐珩微微的勾起嘴角,抱起顾明珠朝卧房走去,柔和的灯光,交缠的身影,暧昧的喘息,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顾明珠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不是自己熟悉的卧室,而是飞机上时,原本还有些迷糊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怒目而视坐在身边的齐珩,带着初醒后的沙哑,咬牙切齿,“这是要去那里?” 齐珩将膝盖上的笔记本放到一旁的柜子上,温柔的将顾明珠环在怀中,“醒了,喝点水。”修长的手拿着玻璃杯子放到顾明珠的唇边。 顾明珠有早起喝一杯温水的习惯,从前在顾家的时候,是她的助理早早的准备好了,现在改成每日醒来他喂自己。有时候不在的话,床边的柜子上也放着一杯温度适宜的水。 喝完水之后,顾明珠恼恨,自己又被他给带过去了。脱开齐珩的怀抱,一副郑重其事而又格外不满的样子,“你出差干嘛带着我?” 一次两次就罢了,次次都这样,她受不了啊啊啊啊,而且,到现在她都没有理清自己的思绪,她需要自己好好的静下心来, “这次出差到洛杉矶,要一个星期的时间。”齐珩淡淡的叙述。 顾明珠开始还有些听不懂。明白过来之后无比的挫败,她真的很想爆粗口,这到底算什么啊?自己到底前世积了什么功德,能遇到个这样的男人?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顾明珠此刻不想再吐槽下去了。下了床,对着跟在身后的齐珩说道,“我要去洗手间,不准跟来。” 看着顾明珠郁卒的背影,泄恨般的用力关上洗手间的门,齐珩眼里闪烁着笑意,拿起笔记本。屏幕上是睡觉的照片,安静乖巧的靠在他的怀中。 顾明珠洗漱完之后,早餐早就准备好了,气闷的顾明珠不想理会齐珩,用完了早餐之后,拿起平板电脑窝在沙发上刷新闻。 房门被打开。探出头的是齐琛,他是齐氏旁支子弟,他的祖父跟齐珩的祖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也算是齐珩的堂弟,是齐珩的特助之一。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极为不错。 从顾明珠醒来到现在,除开最开始一个月的神智恍惚,她跟齐珩一起生活已经有五个月了,齐珩从来都是很主动的将她带入自己的圈子中,所以顾明珠对于齐珩的特助、朋友都不陌生。 “早上好啊,明珠,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跟少主商量,明珠可否发发慈悲,将少主借我们一会,很快会还给明珠的,”齐琛嬉皮笑脸的讨好,举起手发誓,“保证少主会一根毛都不会少,嫂子若是不信,可以旁观,绝对没有意见。” 齐琛的一番做派让顾明珠的脸也板不起来,齐琛虽然跟她二哥顾深同年,但他玩世不恭、幽默活跃的性子跟三哥顾泽很像,两人倒是很聊得来,关系也算是不错。 顾明珠扫了一眼齐珩,一脸的嫌弃,“你别跟我说,我现在是巴不得他赶紧出去。” 齐琛可以跟顾明珠开玩笑,却不敢开齐珩的玩笑,老老实实的站好,语气恭敬,“少主,您要的资料都准备好了,需要您过目一下。” 齐珩站起身,轻轻的吻了一下顾明珠的额头,叮嘱道,“那我先出去了,我让方怡来陪你。” 方怡是顾明珠的助理之一,年纪跟顾明珠相仿,兴趣爱好广泛,人活泼开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重点大学的毕业生,原来是齐氏集团旗下一家分公司的人事专员,因为她大学时的学长、现在的未婚夫的推荐,才成为顾明珠的助理之一。她的未婚夫名叫高郎,是齐珩的特助之一。 顾明珠摇摇头,带了一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哀求,“我想自己待会儿。” 齐珩定定的看了顾明珠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那房门不要关上,有事情叫我。”又是替她盖上毯子,又是小声的叮嘱,磨蹭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离开。 好吧,虽然齐琛不是外人,可是顾明珠还是不习惯齐珩人前毫不掩饰的宠溺,不自在的移开目光,乖巧的点头,她可不敢有丝毫的反驳,反驳的下场她经历了几次之后,可不想再经历。 一边的齐琛看着顾明珠流露出的不自在,再看看齐珩难得的柔和神色,还是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齐珩的底线他看的清楚,他知道触碰到齐珩的底线的下场。 等齐珩走到会议室之后,顾明珠才重重的舒了口气。 平板电脑的提示音乐引回了顾明珠的思绪,原来是许静在**上发了信息给她,看到信息,顾明珠抿嘴笑了,然后给他回信息。 两人聊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许静突然发了一条信息,“你知道男神一出场,那可真是……(连番的感叹词)明珠啊,我到现在都还在做梦呢,看到男神,我都有种不真实感。不过经历昨天那件事情之后,总算是回到了现实生活了。” 顾明珠,“你又偷偷的背着三哥做了什么?” 许静,“亲亲(表情)” 顾明珠,“卖萌可耻!!!” 许静,“好吧,我自首。” 顾明珠,“不准有一点儿隐瞒,后果你知道的。” 许静,“哭泣(表情),好嘛好嘛,我知道错误了,前段时间接到消息,说是有人在夜色贩毒,我就被派去夜色做服务员,昨天上班的时候发现了局里要抓的一个人,我就悄悄的跟了上去,没想到被发现了,急中生智之下我给男神打了电话,男神很义气的出面,救我如水火之中。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总算明白紫霞仙子说的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这话里描述的场景了,真的是太震撼人心,要不是我早结婚的话,我肯定扑上去了。” 顾明珠,“满头是汗(表情)你什么时候跑到缉毒组去了?” 许静,“嘻嘻嘻,你也知道缉毒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我们老大就把我调过去了。没办法,谁叫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是理解不了的。” 顾明珠表情僵住,噼里啪啦的打出,“别想蒙混过关,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肯定是你趁三哥出差私自跑去缉毒组,也没少贿赂吧。” 许静,“好吧,我承认是我夸大了,不过明珠,你别跟你三哥说,你三哥什么性子你最清楚不过的,不然我以后就只能待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了,那样我简直是生不如死啊。明珠,我的好妹妹,一定一定不要透露出去啊。求求你了,可怜的表情。” 顾明珠停顿了一下,打出一行字,“许静,我三哥有多么的精明你还不知道?你以为你瞒天过海的功夫有多高深,怕是你去就缉毒组组长的时候,我三哥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了,我看你还是先准备好检讨书,不然等三哥回来……”打下省略号,留下遐想。 许静的消息回复的很快,“大惊失色的表情,你别吓我啊。” 顾明珠,“我什么时候吓过你?别忘了你们局长跟我三哥可是好朋友啊。” 许静,“难道我就不能完成我的梦想了吗?愤怒!!” 顾明珠,“在我这里博同情是没用的,以我多年的经验告诉你,在三哥面前还是老老实实的比较好,不然,吃亏的绝对是你。” 许静,“抓狂(表情)你现在在家吗?我过来找你。” 顾明珠停顿了好一会儿没有回复,许静的消息不停的跳出来,最后顾明珠回复,“我现在在飞机上呢,去洛杉矶,想要什么提前列好单子,我给你带。” 许静,“羡慕(表情)男神又要出差了,好羡慕啊,明珠,我都快嫉妒死了,男神对你这么好,你一定要珍惜珍惜珍惜啊,你也知道你三哥对变态了,他都点头同意,就证明了男神真的很好,总比那个姓唐的要好得多啊,明珠,对男神好一点啊!!” 顾明珠放下平板电脑,陷入沉思中,其实若不是许静经常提起唐逸哲,她都忘记她生命中有这么一号人了,就算许静总是遮遮掩掩的提起唐逸哲,周围的人刻意的回避他的消息,顾明珠也知道他现在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究其主因,还是她对不起他们。 第三百七十五章 那头的许静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好一会儿之后才打出,“明珠,其实你哥哥们当初也是为了你好,你从来都没有怎么跟异性接触过,所以他们才担心,你又夸赞了唐逸哲,他们才会上心,认为你是喜欢他的。” “就算当年唐逸哲顶不过家族的压力跟孙涵韵分手,但凡他有点男子气概,直接跟你挑明,你肯定是不会跟他在一起的。你看你都给了他多少的机会让他开口,他都没有说,最后孙涵韵也不会发了疯似的要对付你。” “你昏迷之后,唐逸哲确实做了不少的事情,可是那又如何?伤害已经产生,再怎么弥补能让你醒过来吗?虽然一开始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可责任也不能全落在我们身上,孙涵韵任性娇蛮,被家里宠坏了,以为外面的世界也是由她做主;唐逸哲脑袋也是不清楚,明知道孙涵韵的性子,一次次的妥协,让孙涵韵将仇恨转移到你身上,若不是男神,恐怕要了他们的命都是轻的。” “明珠,我知道你心里很早就有了一个人的存在,可是男神对你所做的一切连我这个旁观者都动容不已,你若是真的想要执意等他,那你就跟男神说清楚,你们是夫妻,就算你不爱他,夫妻间最起码的信任还是要有的。男神很在乎你,虽然他对你有些作为我看不下眼,若是你一直藏着掖着的,对男神也不公平。”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分享了彼此间所有的秘密,明珠,说句实话,我不想你再浪费时间去等待一个不可能出现的男人,你们不过是小时候见过一面而已,你铭记在心的,他不一定记得。一个人守着记忆,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明珠,你素来聪明豁达,善解人意。你不忍心让爱着你的人失望,但是看到你不幸福的样子,我们心里也不好受。” “明珠,是时候该放下过去了,男神不是唐逸哲,明知道你不喜欢他,却还在默默等待你回头能看到他的存在。我看得出,男神是个很狠戾的人,他对你的占有欲、偏执我看得到,你若是一直不回应。将来,肯定会有悲剧发生。明珠,你是时候该推开心门,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看着一连串的消息,顾明珠将头埋进双膝中。删了又删,改了又改,最后终于发出,“我知道了,让你们操心了。” 在顾宅里,许静拿着手机,手肘捅了捅乔凌萱。担忧的问道,“你说,明珠,她真的明白了吗?” 一点底气也无,她跟明珠一起长大,最是清楚不过她的性子。外表看着是听话懂事,实际上的性子跟顾家人一模一样,倔强到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乔凌萱是顾深的妻子,是出了名的律师,想了想。“相比起来,明珠还算是很识时务的,而且她心很软,最欠不得人情,我看她未必对齐少主没有感情,只是她坚持了太长时间,一时间想不明白也是应该的。” “我就怕还没等她想明白,齐少主就发疯了,你可没看到齐少主看着明珠的眼神,啧啧啧。真叫一个心惊胆战。”说话的是程媛媛,国际影星,是顾明珠大哥顾淮的妻子,两个人分分合合十年的爱情长跑堪称娱乐圈的通话,当年两人的世纪婚礼,到现在还让人称赞不已。 “搞不懂男神到底是怎么想的,”许静托腮,“明珠是很好没错啦,怎么就突然间冒出来非明珠不娶了,我到现在还一直在怀疑,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内情。” “能有什么内情,”程媛媛敲了一下许静的头,“这世上的感情不是像你跟老三一样,日久生情的,世上也有一见钟情的好不好。” “我知道,你跟大哥就是一见钟情勾起天雷地火,从此一发不可收吗,”许静很没有形象的翻了个白眼,“能不能不要再在我面前回忆你的从前啊,我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乔凌萱慢里斯条的开口,“我上午去地下室找东西,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地下室里有什么特别的,”许静不以为意,“不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之类的,还是想法子好生的开导明珠才要紧,她的婚礼也就半个月了,她要是想要再坚持下去,到时候,可就真的不好收场了。” “我说你怎么尽操心些有的没的,”程媛媛不满许静的不在乎的表情,乔凌萱什么性子她清楚不过,要是她都卖关子了,肯定说明她发现的东西很有意义,眼睛闪闪发光,催促乔凌萱,“快说,到底发现了什么。” 乔凌萱从背后拿出一个信封,许静打了个哈欠,“不就是个信封吗,有什么奇怪的?” 程媛媛则是拿过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白纸,白纸上不过两行字,让程媛媛给愣住了。 乔凌萱则是低头微笑,看到程媛媛僵住的表情,许静好奇的接过,不由得念了起来,“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出其闉闍,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念完之后,挠挠头,“什么意思啊,”目光这才注意到落款,眼睛顿时就瞪大了,声音也拔高了不少,“齐珩!!”再看了落款的日期,失声道,“这还是明珠读大一的时候了,什么时候男神见过她啊?”脑袋中灵光一闪,拍了一下脑袋,“靠,孽缘啊!” “发生了什么事情?”程媛媛和乔凌萱异口同声的问道。 许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透露了不该透露的心思,脸色讪讪,就像遮掩过去,在程媛媛和乔凌萱的火眼金睛中,心虚的看了看四周,才咽了咽口水,一副为难的样子,“这是机密,答应我,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说出去。说出去的话,我会死翘翘的。” 程媛媛和乔凌萱狐疑了对视了一眼,然后珍重的点头。 许静坐直了身子,一副严刑拷问的样子。“这事吧,还得从七八年前说起,那是大一的下学期,媛媛你应该还记得很清楚,有一段时间我跟顾泽闹得很僵,心情一直都不好,有天特别特别的郁闷,就很想借酒浇愁,就一个人跑去酒吧。看到人家都是成双成群的,我一个人形单影只的特别孤单。恰好又接到明珠的电话问我在哪里,我就随口告诉她我在酒吧,还把地址也给了她。你知道的,大哥他们管明珠管的有多严,我也没有指望明珠会去酒吧找我。没想到她就跑来了,我当时虽然喝了点酒,也知道酒吧有多么混杂,要是明珠有个好歹,拿了我这条命都不够赔,所以就准备回去。没想到回去的途中遇到了几个人渣,动手动脚的。也有两下子,我一个人对付不过来,偏偏又没有其他人帮忙。就在最关键的时候,男神出来救场,还送了我和明珠回家。后来我想报答他,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知道明珠出事之后他突然出现,虽然期间对明珠可以说是,怎么说呢,”许静想了想,也没有想到个合适的修饰词。只好掩过,“若是他真的喜欢上了明珠,为何后来不联系,非要等到明珠出事之后才出现。” 乔凌萱沉思了一下,“这首诗倒是写的不错,可见他当时是动了心的。至于信为什么在地下室,这中间的缘由也不用多说什么,我记得没错的话,七八年前,齐氏经历了一场混乱,虽然被被齐氏给盖住了,外界了解的不清楚,但知晓一二的人都知道,那场混乱足可以让整个齐氏覆灭。也是在那一场混乱之中,才真正的展现了齐氏继承人的手段和魄力,这几年要不是在齐少主的领导之下,恐怕齐氏也不会有今日的风光了。” 乔凌萱说的简单轻松,许静能听出里面的惊心动魄来,咽了咽口水,格外的担忧,“你都不知道男神仅仅看你一眼,心都快要跳出来,若是明珠……”苦恼无比的拍着脑袋,“早知道就不该跟她说那番话了,我这嘴巴,哎呀!!” 相比于许静的担忧和苦恼,程媛媛和乔凌萱则是格外的轻松,程媛媛好心的安抚许静,“你也别在这里胡思乱想了,齐少主不是没有成算的人,我看这事啊,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现在就等明珠开口了。你与其担心明珠,还不如好好想好一套说辞,三弟可是明晚的飞机了。” 这下子,许静是真的愁眉苦脸了。 顾明珠放下平板电脑,右手无意识的抚摸左手中指上的指环,这个是她醒来之后就套在手上的,样式古朴大方,颜色较深,不是常见的金银、铂金之类的,具体什么材质,她也说不上来,也试探的问过一次齐珩,齐珩总是笑笑没有回答,后来她也就再也没有问过了。 她心里的想法连许静都瞒不过,又怎么会瞒得过齐珩,生活了好几个月的时间,顾明珠其实能摸准齐珩对自己的想法,有些事情她知道瞒不过齐珩,既然齐珩不问,她也就选择了不说,没有想过后面的结果会如何,但是,许静的话确实是点醒了她。 齐珩跟唐逸哲不同,齐珩现在是自己的丈夫,不管自己心中等待的那个人是谁,妻子的责任和义务自己是一样都没有做到,而齐珩,他做的很好,好到让她无颜自容了。 ps: 天下无不散筵席,也快到了完结的时候,还有几章内容大概的交代一下前文埋下的伏笔,不会写的很详细的。 一直犹豫要不要开个番外什么的,想了很长时间决定算了,其实有很多想法都没有写出来,或许以后会开个新文也说不定。 说道新文,手痒痒的写了两章,不同的故事不同的类型,纠结要不要发出来给大家看看,又怕手上没有存稿,最近工作也忙也赶不上,更新会不太稳定。如果大家想看的就发个言哦,只要不嫌我更新不及时,我可以提前给大家看看! 第三百七十六章 顾明珠虽然对生意场上的事情不太懂,但她还是知道齐氏家大业大,齐珩肩膀上责任有多重,到了洛杉矶之后,顾明珠被安置在贝弗利山庄的豪宅,顾明珠不喜欢逛街,从小到大她的衣服都是定制的,或者当季最新款会送到顾宅里供她挑选,嫁给齐珩之后也是差不多,在齐珩忙着处理生意场上的事情的时候,她则是窝在家里,思考该怎么像齐珩开口的事情。 齐珩确实是很忙,每天顾明珠十点准时睡觉的时候,是看不到齐珩的身影,早上醒来,若不是左半边的枕头上的褶皱,根本不知道他昨晚回来过。 从方怡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这次洛杉矶之行对齐珩来说很重要,开始想想找机会跟齐珩说明情况的顾明珠决定等他忙完之后再谈谈。 方怡看顾明珠每日都窝在宅子中不出门也不是回事,好心的劝了顾明珠出去走走,顾明珠也不想总是拂了方怡的好意,打起精神,决定在洛杉矶好好逛逛。 从洛杉矶现代艺术博物馆出来之后,看了看时间,正好是晚餐时间,顾明珠刚挂了齐珩的电话,决定在外面用晚餐,方怡很贴心的推荐了一家有特色的餐厅。 吃饱了喝足了之后,外面早就是万家灯火,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八点多了,顾明珠正要跟方怡商量打道回府,背后就被人拍了一下,顾明珠回头,有些迷惑的看了一眼来人之后又看了一眼方怡。 方怡表情有些尴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境况,也经历了不少的方怡很快的恢复了镇定,对顾明珠说道,“夫人,时间不早了,我们改回去了。” 顾明珠刚要站起身离开,来人就插话进来。“明珠,我有话想要跟你说,我已经跟在你身后很长时间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语气文雅谦和。带了丝哀求在里面。 顾明珠迟疑了一下,也渐渐的想起了来人,正是她的前任未婚夫,唐逸哲。给了方怡给安抚的眼色,温笑道,“也是,我正好有话想要跟你说。” 顾明珠示意唐逸哲坐下,唐逸哲别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方怡,顾明珠明白唐逸哲的顾虑,笑道。“我先生担心我人生地不熟会在洛杉矶迷路,所以安排了她陪我。” 顾明珠说的很简单,却已经透出了她的意思来,齐珩重视她是一回事,她心里有另外的人是一回事。男人嘴上说不在乎,心里还是介意心爱的人的过去。她跟唐逸哲虽然没有什么,但也不想落下话柄。 唐逸哲当然也明白顾明珠话中的意思,苦笑了一下,看来,她是在意了她的丈夫,不然也不会这样说。 看着唐逸哲掩饰不住爱意的目光。方怡虽然觉得尴尬,还是咳嗽了一声,唐逸哲垂下目光,不经意间目光落到顾明珠的耳根后的一处红印,他不是未经人事,当然明白红印是什么。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醇厚的咖啡都压不住。 看到唐逸哲难掩失落、颓丧,再看看顾明珠眼里的纯澈,她不由得有些同情起唐逸哲起来,怕是。她到现在都没有看出唐逸哲对她情根深种吧。 气氛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尴尬中,顾明珠端起红茶喝了一口,打破了沉闷,“你想跟我说什么?” 唐逸哲抬眼看了看顾明珠,仔细的梭巡,想要从她眼里发现蛛丝马迹,可是最后他还是失望了,顾明珠眼中什么都没有,除了对自己外貌的赏析。手不由得握紧,真不公平,明明是她开始的,最后沦陷的确实自己。就算心底里不愿意承认,涵韵说的对,顾明珠她从来都没有对自己动心过,人家最先看中的,确实只是自己的外貌而已。 很多时候,他在唾弃又在庆幸,唾弃的是自己居然也走上了男色一途,庆幸的是,幸好她能看中自己的容颜,那样才有机会站在她身边。 唐逸哲低头,掩下眼底里的复杂,目光落到窗外的车水马龙中,有自己都盖不住的苦涩和心酸,“他,待你,好吗?”简单的五个字,说的万分艰难。 顾明珠有些诧异,还是很有礼貌,但她不习惯将自己的生活展现在人前,点了点头。 当然,就算顾明珠不回答,他也知道,齐珩待她很好,公寓里厚厚的一堆资料中,无不显示这齐氏王国的继承人,有多么的重视、深爱他的妻子。但是,他想从她口中得到答案,这样,也能稍稍的安心。 顾明珠的点头并没有放唐逸哲安心下来,反而是更加的难受,从前有机会的,可是机会都被自己放弃了。 顾明珠看着沉默不语的唐逸哲,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其实我也欠了你一个道歉,当年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跟孙涵韵分开,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我还是想当面跟你说声对不起,”站起身,朝唐逸哲鞠了一躬,诚恳的道歉,“对不起。” “不用道歉了,”唐逸哲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顾明珠又移开目光,“其实当年的事情,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我跟涵韵从小一起长大,涵韵是家中独女,被宠坏了,自视甚高,占有欲强。我跟她确定关系后就一直争吵不断,这样好几年下来,说实话,我也累了。当时就算你不出现,我跟她也会走上分手一途。也是我太心软,念着一起长大的情分,她一哭一闹就如了她的愿,若是当时态度强硬些,让她知道跟她没有可能,或许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 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在后悔不及,当初的他很清楚自己已经不爱她了,真正放在心上的女人是眼前的这位,之所以没有说破,一方面是顾及她,毕竟一起长大,另一方面两家是世交,家族生意很多都是连在一起的,跟涵韵闹僵了,于两家也不利。 涵韵虽然任性,但是很聪明,她就是看破了这一点,所以才不依不饶,导致最后产生大祸。孙家跟唐家已经彻底的退出了从前的圈子,涵韵如今还在牢中,若不是他从前结下的人脉,现在的生活比普通人好过不到哪里去吧。 顾明珠低头端起茶,自然是错过了唐逸哲眼里的情谊和愧疚,淡淡的说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人应该朝前看才是。” 清醒之后,她求了哥哥们不要再打压唐家和孙家了,发生这样的事情,责任不能全推到他们的头上,他们也有责任。 唐逸哲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之后,咖啡的醇厚褪去,从喉间弥散到心底里的苦涩扩散到全身,连微微上扬的嘴角都挡不住垂下的眼帘里的伤感和落寞,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还没有谢谢你,谢谢你开口求情。” 顾氏和齐氏突然停止对唐家的打压,他能猜到肯定是顾明珠开口了,顾氏三兄弟有多么疼爱顾明珠,他还是清楚的;齐氏少主的行事作风,素来狠辣果决,不留情面,他从前听过觉得夸大其事,真正经历之后才感受到。 “不用谢我,”顾明珠素来不会因为一件事而牵连到旁人,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喜好而下决断,她虽然不喜欢孙涵韵,也曾感慨过她对唐逸哲的心,“这原本只是我们三个人只见的事情,没必要牵扯到四个家族。三个哥哥确实为了我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他们也只是太疼我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还是见面不要打招呼吧,不然哥哥们会不开心的。” 顾明珠素来温和,从来不会说如此不留人情面的话,但是她没有觉得她说的不对,就像大哥说的,若是两个人分手了,若是没有足够的情商处理感情纠结,也别说出分手了还做朋友之类的傻话,最好也别有太多的牵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方怡有些惊讶的看着顾明珠,她跟顾明珠虽然相处才几个月的时间,可以看出她是个十分和善谦柔的性子,能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很不符合她一贯的行事。目光不由得有些敬重起来,难怪齐叔总说夫人是个聪明人,一时的想不透是理所当然的,果然说的没错。 唐逸哲的心沉入了深深的海底,如同溺水濒死的人一般,明明可以看到光,却因为之前的挣扎用力太过,只能绝望的往下落,往下落。 “大概今日见面之后,我们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吧,”唐逸哲想要让自己显得洒脱些,不至于走的时候背影太让人伤心,可还是挡不住一股又一股的心酸,“明珠,我想问你件事情,若是,若是没有涵韵,你会心甘情愿的跟我订婚吗?” 当初自己弄了声势浩大的求婚仪式,他跪下求婚的时候,是看到她眼底里明白的拒绝,她最后之所以点头,不过是因为不想让场面显得太难看,她心善他知道,最后却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之后她不止一次暗示自己说出涵韵跟自己的事情来,他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执意的装作不懂,希望这样可以蒙混过关,他相信,只要自己用心,明珠不是冷心无情之人,有朝一日会被自己感动,自己所需要的是时间。 他算到了所有,还是低估了涵韵对他的执着,也没有想到明珠的身边会出现另外一个男人,最后,一败涂地。 第三百七十七章 顾明珠抬头,明净的眸子太过纯净,根本看不到丝毫的爱慕,语气认真,“抱歉,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你能找到两心相依的女人,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谢谢你的祝福,”唐逸哲掩下心酸、失落,努力的做出微笑的表情,“也希望你能顺遂平和一生。” 顾明珠举起杯子,微微的颔首,喝了一口温度适宜的红茶,“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好,再见。”唐逸哲微笑着说道,终于还是到了告别的时候,他虽然万分不舍,却也知道这是他最好的选择,再见再见,再也不见了,日后在人海中遇到,自己,就是她擦身而过的路人了。 唐逸哲目送着顾明珠出了门,透过窗子看到她上了车,然后淹没在车流中,久久的没有回过神来,哪怕对面来了个约莫三十左右的男子,故意弄大了动静。 “别再看了,她已经走远了。”来人不满的说道,“当初要你对孙涵韵狠些心,你总是顾虑太多,如今酿成的后果,也你该有准备。” “你不懂,”唐逸哲慢慢的收回目光,眼里有挥洒不去的沧桑和落寞,“在这段感情里,从来都是我在强求,她虽然不说,但我知道,她心里早已有了人,所以看不到我的存在。” 来人还欲说话,看到唐逸哲忧郁的眼神,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叹了口气。 顾明珠上车之后,并没有再说话,一直定定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方怡在手机上打了几行字之后,看了看顾明珠,犹豫了一下,将字统统删掉,重新编辑之后发送了出去。 等齐珩处理完事情回到贝弗利山庄的顾宅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再进浴室洗漱之前,齐珩还是按老规矩先去看看顾明珠,看到顾明珠坐在卧房内的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书,看了看腕上的表,走了过去,“做恶梦了吗?” 齐珩是知道顾明珠的作息时间的,平常都是十点睡觉,七点起床,而且睡眠质量也不错,一般她半夜醒来,都是因为她做了噩梦的缘故。 顾明珠合上书,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在一上面,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你坐那边,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吗?”忙碌了一天的齐珩,依旧神采熠熠。若不是他眼底里的血丝,你根本就忽略了他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了,“现在太晚了,熬夜对你也不好。” 原本顾明珠是想找个恰当的时机跟他说的,突然遇上唐逸哲让她下定了决心,这事不能再拖延下去,不管如何。自己都要尽快跟他说清楚讲明白。 “齐珩,”这是顾明珠第一次正式的喊他的名字,寻常都是含糊的带过,“我是特意等你回来的,这事很重要,我必须现在就跟你说。” “好。”看到顾明珠一脸的认真和坚持,齐珩没有再僵持下去,坐到顾明珠对面的沙发上,“你想跟我说什么?” 顾明珠看着对面的齐珩,深深的吸了口气。她其实很早的时候就见过齐珩了,那还是她大一的时候,因为许静,她第一次去了酒吧,也是在那里她遇到了他,当时她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心跳得特别快,总觉得似曾相似,但是那一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心里头有过怀疑,他,是不是,自己一直执意要等的人? 顾明珠右手抚摸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尽量的是语气平淡自然,“齐珩,有些话我不说,想必你心中也清楚,我心中一直有个人的存在。从前哥哥们误会,把唐逸哲当成了我执意要等的人,其实他不是,我很清楚。关于我心底里的那个人,许静她也不知道,其实,我要等的那个人,他叫什名谁,是哪里人,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只要执意的等待,他一定就会出现,会牵着我的手慢慢的老去。” “齐珩,”顾明珠眼里含泪,表情却是很认真,很执着,“你说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可笑?都不知道世上会不会有那个人,却还是傻傻的等待。在现实生活中,我从来没有碰到过他,或许他出现在我梦中过,待我醒来的时候,随风而去了。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娶一个不知道何时能醒的妻子,为她做了很多很多。或许感情来了,半点由不得心,因此而心甘情愿。齐珩,我想了很长时间,也理不清楚我对你的感情如何,有时候我甚至都在怀疑,怀疑你是我要等的那个人,但是我又清楚的知道,你不是,你不是他。所以,还请你原谅我。” “你想跟我离婚吗?”齐珩十分冷静的看着顾明珠,平静的语气没有半分的波澜,“好去等待一个不确定的人?” 顾明珠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齐珩,“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无理很可笑,可是,我已经答应过他了,我不能失约的,对不起。” 这时候齐珩开始慢里斯条的脱衣服,顾明珠有些惊慌失措,好歹跟齐珩做了好几个月的夫妻,齐珩的**她也清楚,语气紧张,“你,你想做什么?” 齐珩没有理会顾明珠的失措,将上半身脱完之后,坦然的看着顾明珠,“你从来都是主动承受我的热情,没有主动过一次,所以你也不清楚我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吗?”说着,缓缓的转过身。 顾明珠不置信的捂着嘴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天生衣架子的齐珩褪下束缚之后,呈现在人的眼前又格外的让人震撼和心动,宛若上帝精心雕琢造就,又不得让人感叹,有些人注定了被上天偏爱。 颜控顾明珠此刻可没有心思感叹齐珩的身材,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齐珩背上的一道疤痕,从左上肩跨到右侧下数第四根肋骨处,慢慢的走了过去,伸出手抚摸疤痕,万分的珍重和爱惜,却还是有些不信,“这疤痕是怎么来的?” 齐珩微微的侧头,将居高临下的将顾明珠脸上的情绪尽收眼底,语气依旧淡淡,“小的时候被人绑架,有个小女孩救了我,在逃跑的过程中被绑匪发现,替她挡了一刀,后来要不是她的家人出现,说不准我跟她就真的逃脱不过了。” 顾明珠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间渗出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不是在做梦,他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最终,自己还是等到了他。 见到顾明珠哭了,齐珩只得将实情相告,“我后来想要去找你的,当时我年纪小,能力有限,而且家族内斗厉害,我不敢贸然找你,生怕你牵扯到其中;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想要见你,没想到你被困在酒吧,送你回家之后,我第二天写了封信放在你家邮箱里,上面写了我的地址和联系方式,我等了很长时间你都没有跟我联系,刚好那时候我琐事缠身,实在抽不出时间来,等我好不容易将一切料理清楚,你却变成了植物人。看到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你,我万分的心疼,想着不管如何,都要让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我才能更好的护住你。” “那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齐珩解释的清楚,顾明珠还是有些意难平,他一早就知道自己,害的自己一直都在纠结犹豫中。 “那时候你才八岁不到,”齐珩也有些无奈,“我不确定你还记得我,而且,你醒过来之后,一直闭口不谈车祸前的事情,我以为你被唐逸哲伤透了心,不敢让你伤心。”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你这么精明,怎么会看不出来?”顾明珠闷闷的说道,惊喜之后,心情格外的,怎么说呢,顾明珠也说不出来,好似松了口气,似乎这一切本该就这样。 “明珠,这些年,你身边的异性除了你的父亲和哥哥之外,只有唐逸哲一人,”齐珩叹了口气,“我本来就在患得患失中,生怕你哪天会突然离开我,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挽留你,其他的就真的没有在意过,是我不好,是我疏忽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呢?”顾明珠歪着脑袋,狐疑、好奇的看着齐珩,“天底下叫顾明珠的人也不少,为何你就如此的肯定,就不怕认错人吗?更何况当年我只是去b市度假,你怎么就能找到w市呢?” 齐珩一把抱起顾明珠坐到沙发上,捏了捏顾明珠的鼻子,“天底下叫顾明珠的人是不少,你是不是b市人也没关系,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肯定,你注定了会是我携手一生的女人,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的。” 顾明珠沉默了一下,不自觉的透出一股肯定的意味来,“所以,你当年才要我答应你,答应等你以后来娶我?那你为何肯定我一定会等你呢?若是没哟孙涵韵,我可能就真的嫁给了唐逸哲也说不定。”最后丝毫带了玩笑的语气。 齐珩确实很笃定的语气,“虽然当年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知道你是个重信诺的人,你若答应了一定会做到,所以我不担心你会中途失约,我相信你一定会等到我去找你的。” 齐珩的解释并没有解开顾明珠心底里所有的疑惑,不过她也不是刨根问底之人,不管过程如何,她终归是等待了她等待的人,她要做的是怎么样跟他携手一生,而不是生活中细枝末节去坏了她好不容易的来幸福。 第三百七十八章 顾明珠虽然还有不少问题想要问齐珩,奈何时间确实不早了,他这几天的忙碌是看在眼里的,来日方长,以后多得是机会。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时间也不早了,你明天还有一天忙呢,”顾明珠站起身,笑盈盈的看着齐珩,手被他拉着,“放手啦,不然天都要亮了。” “一起去?”齐珩顺势站起来抱住顾明珠,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脖颈间,顾明珠微微的抬头,看到他眼底里幽深的光芒,腰间的炙热,让她还是有些不自在,“不要了,你这两天累了。”踮起脚尖贴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说了几句私密话,诱人的粉红爬上了她的耳根。 齐珩不是容易满足的人,再说了他好不容易解开顾明珠的心扉,自然是要好好的奖励一番,一把抱起顾明珠,也不管她是否愿意,就朝浴室走去。 方怡目光又一次的落到正兴致勃勃的在厨师的指导下做菜,总觉得今天的她格外的不同,似乎放开了什么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又好似等待了执意等到的而忍不住欢喜。 方怡想了想,还是发了条信息给高郎,很快高郎那边就回复了,看到信息之后,方怡疑惑更多,恰好这时候顾明珠唤她过去帮忙,方怡走过去的时候,想了想,只要她想开了就好了,至于其中的内因,她不过是旁观者,没必要了解的极为清楚。 从洛杉矶回来之后,齐叔看着感情升温的夫妻,老泪纵横,借着给齐珩上茶的机会,“少主,夫人是个好人,知恩图报,您可要好生待她。” 齐珩是齐叔看着长大的,从小齐珩就是作为家族继承人在培养。中间又经历了太多的变故,齐叔眼看着从前温和的孩子一日日的冷漠阴戾、狠辣果决,就好像精心早就的机器般,没有了感情。对着自己这个可以说是抚养他长大的人来说还有几分的温情,他总是担心,他已经不年轻了,若是有朝一日撒手人寰,他的少主该怎么办?难道就要这样一个人孤单的度过一生吗? 因为少主的母亲,少主对女性是厌恶不已,从来没有女性能贴近少主,少主是家主,必定是要传宗接代的,齐叔是个传统而又古板的人。他始终认为齐氏的家业就应该由少主的子嗣来继承,而不是所谓的过继人选。 少主莫名娶了个植物人的妻子,这让齐叔更是忧心忡忡,他了解少主,少主已经情根深种了。若是……齐叔不敢想,就怕事情朝最坏的一面发展,不过上天有眼,好不容易受到夫人醒了,夫人和善、善良、纯净、明透,夫人的挣扎他是看在眼里,却也更加的担心。少主难得如此执着于一个人,若是夫人没有回应少主的感情,以少主的性格,那绝对是场大灾难。 现在总算是雨过天晴了,齐叔还是忍不住叮嘱,在他看来。夫人是个明理之人,容易沟通,而少主,执念太深,也寂寞太久了。就怕想得太多而去伤害到夫人。 齐珩是明白齐叔的隐忧的,齐叔没有子女,从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天起,就是全心全意的为自己打量,他是自己在肮脏、冷血、无情、阴暗、布满了暗箭的齐氏祖宅里唯一的温暖,若不是齐叔,明里暗里替自己挡了多少的刀光剑影,恐怕世上早就没有了齐珩这个人吧。 齐珩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笑容不像在生意场上那么客套和完美,而是十分的真诚,“齐叔,我知道的……” 话还没说完,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顾明珠脸上的笑容明媚得让有些暗沉的书房都格外的亮堂,齐珩站起身,还不等他说话,顾明珠就扑到他的怀中,掩不住的欢欣,“老公,我有孩子了,刚刚罗医生替我看过了,老公,你高不高心?” 齐叔被顾明珠的好消息冲击得热泪盈眶,这下她总算放心了,就算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也不用担心少主会寂寞了,他有了妻子,也有了子嗣继承,他要去告诉齐氏列祖列宗,他不负老太爷所托,齐氏终于有继承人了。 齐叔虽然高心,却也知道这场合不是自己能插足的,悄悄的推了出去,小心的合上房门,下了楼之后又嘱咐佣人,还没有吩咐完又看到罗医生坐在客厅里喝茶,忙忙的又追问起顾明珠身体状况来,总之是各种的操心。 兴奋的顾明珠总算是发现了不正常,看着眼里闪烁水光的齐珩,心里又酸又疼,不知道该怎么心疼他才好,用力的抱住齐珩,十指相扣,明净的眸子中认真而又坚定,“老公,从今天开始,每一天我都要让你过得幸福快乐。” 从洛杉矶回来之后,齐叔总是拉着她讲齐珩以前的事情,她知道了视她如命的齐珩鲜为人知的一面,下定了决心,要待他格外的好,弥补他从前感情上的缺失。因此,想要孩子的念头越发的强烈,在她的认知中,有了孩子,一个家庭才能算是完满。如今得偿所愿,是上天对她的厚爱,所以她要更加的珍惜。 也不知道是不是宣布了怀孕,顾明珠的孕期症状很快的就呈现出来,虽然早起的时候有恶心想吐,倒不是很严重,最大的症状是嗜睡,常常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开始齐珩还在当心,总怕顾明珠睡的太多不好,后来罗医生说了之后,齐珩才稍稍的安心,最近都在看些【怀孕百科】、【怀孕圣经】、【怀孕一本通】等等以及有关育儿的书籍。 齐珩翻过一页,正好有问题想要问顾明珠,低头就看到顾明珠不知道何时已经睡了过去,嘴角微微的抿起,拿走她手上的书,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拉上被子,手指在她滑腻的脸颊上来回拂动。 “你难道打算一直瞒下去,不告诉她吗?”美人榻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个人,奇怪的打扮,赫然是齐驰。 齐珩眉头微蹙,看了看熟睡中的顾明珠,给了他个口型,“去书房。”柔情满溢的看了顾明珠好一会儿之后,轻吻了她的额头,朝书房走去。 走到书房的时候,齐驰正在拨弄书桌上的书,啧啧啧陈赞,“真没想到,你也会有这样一天。” “你来做什么?”齐珩不理会齐驰的嘲讽,“我已经找到她了,该怎么走下去就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了。”你就没有必要再出来瞎掺和了。 齐驰听懂了齐珩的话,极没形象的窝在沙发上,“齐珩,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厉害,为了个女人独自抗下所有,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经历九个轮回,她忘记了所有,你们每一世的悲剧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怎么能如此肯定她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齐驰,这就是你跟我的不同,”齐珩淡淡的笑,“或许在你眼中,感情要长相厮守,从前的我也是执着于此,可是经历了好几次轮回,我才明白,不一定非要白首到老,只要,只要她还依旧活在我心中,她还爱着我,就足够了。” 齐驰沉默了一下,嗤笑,“齐骁,好歹我们从前也是双生兄弟,虽然从小没有养在一起,但你的性子我还是能大概的了解的,不管经历多少个轮回都没有用,你始终是个固执的人。我根本就不相信你想开了,得到过了才会更加的执着,不得不说,这几个轮回,比起从前好歹还算能听得进的你,你是更加的变态了。有时候我看在她茫然不知的幸福,忍不住感叹,她遇到你,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不管幸还是不幸,”齐珩冷漠的打断齐驰的话,眉眼间隐隐有不耐,“她许下的诺言,她自然得遵守,你已经完成了你的任务,我想,以后我们没必要再见面了。” 齐驰双手搁在脑后靠在沙发上,不住的摇头,“过河拆桥啊,你做的也太无情了些吧。你就不怕,我不开心了,让她恢复所有的记忆,你猜,她会怎么做?” “齐驰!”齐珩虽然面上淡漠,但眼底里嗜血的凶狠透出了他此刻的心境,饶是齐驰经历过太多太多,也被吓了一跳。 “行了,”齐驰笑容也敛了不少,眼里的愧疚、伤感、祝福、羡慕一闪而逝,“只是说着好玩罢了,你也别太较真,这一次,我是来向你道别的,以后是再见无期了,你,好生珍重吧。” 不等齐珩反应,就消失在齐珩的面前。 齐珩定定的看着齐驰消失前的位置,握紧的拳头松了紧,紧了送,最后,头也不回的朝卧房走去。 书房的门合上之后,齐驰慢慢的现行,看着书桌上相框里齐珩和顾明珠紧紧相拥、幸福快乐的模样,眼底里复杂深沉慢慢的褪去,最后是真心的祝福。 齐珩回到卧房之后,看到依旧熟睡的顾明珠,凌厉的气势很快的消散,快步走到床边,抚摸她的头发,然后脸颊想贴,手抚在微微隆起的腹部上,谢谢你,谢谢你信守了诺言,让我在漫长孤寂的岁月中有了期盼,不至于我的执着成了一场空。 顾明珠实在春暖花开的一个明媚的午后生下了一个儿子,齐珩抱着红通通、软软的一团,放到顾明珠的身边,顾明珠轻轻的亲了一下婴儿的脸颊,然后抬眸看着齐珩,眼里泪光闪动,齐珩走了过去,俯下身,替顾明珠掖好被子,然后轻轻的落了个问在顾明珠的额头,“我爱你。”经历了九个轮回,他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顾明珠伸手拉着齐恒的手,十指相扣,甜蜜、柔情的看着齐珩,“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