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与你共缠绵》 那一天 沈意意喜欢发呆出神,每当这个时候,沈意意都恍惚觉得自己不是真实地活在这个世界里,而是一缕魂魄,漫无目的,飘来荡去。 沈意意发呆的本事用她的发小陈微虹的词来形容,就是已到发呆的至臻境界,不但眼中无己,心中也无己。而且最厉害的是,她发呆时还能瞪大那双杏眼盯住你,让你根本看不出她早已神游四方,就象某神话故事里所描述的:本尊还在这里下象棋,魂魄已到别处大战群雄。 从小到大,沈意意都没觉得发呆有什么不好:既没影响她考上重点大学,也没影响她工作进步。 但是,沈意意没想到,最后她却是死在发呆这个从没惹过乱子的习惯上。 ,和沈意意在人世上度过的二十九年中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天并没有特别灰,太阳也没有特别暗,空气指数也没有特别坏,反正既没有天地变色、草木无华,也没有飞沙走石,六月飘雪,她不是很衰……她是特别衰,因为她死在了那个秋天的中午。 沈意意上班的地点在本市的金融商业区,那天中午,和往常一样,为了避开午餐时间的白领大军,她提早十五分钟下班准备到对面的炖炖人家吃饭,当时她站在斑马线的一端等着过马路,一边在习惯地发着呆。 当时人行信号红灯有点长,她都发呆得不耐烦了,信号灯由红转绿时还在想:这红灯再不转绿她的脸就要变绿了。 这时一辆右拐的黑色小车疾驰而来眼看就要撞向在斑马线上离她一臂之前的一个小女孩,她在发呆的同时凭着本能什么也没想就冲过去用力把孩子往前一推…… 然后她听见了碰的一声,她被撞得飞上了天,风中飘零后又摔下了地,而且是脑袋先着的地,然后她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醒了过来,看见地板上的自己……好象是死了,而且死得有点难看: 蓝色的粗布长裙翻到了腰上,露出了黑色小底裤,是她一贯喜欢的平角型,两条修长的大腿张开着,腿上好几处被搓破了皮,四仰八叉地躺着,白色恤衫皱得不成样,身子下一摊血不知是从哪流出来的,头发散乱,脸上也被蹭破了皮,有红有黑有蓝有灰,眼睛是睁开的,死不瞑目啊死不瞑目,死得……真难看…… 陈微虹有一次骂她:“再惹起老娘的火来小心老娘让你死得很难看!” 记得当时她还很认真地说:“我不怕死,真的,但是就是死也要死得好看才行。” 同时仰天四十五度角向往地说:“死了以后你要请本市最好的化妆师给我画个自然妆,穿上最美的衣服,摆个最美的POSE……” “躺在殡仪馆的死人还有什么最美的POSE?不都是仰面平躺,双腿并拢,最多让你选择双手平放身侧还是交叠放在腹部上。”陈微虹忍耐不住打断她的话。 “去去去,别打断我”,沈意意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手就放在腹部上吧,貌似比较有型。所有来与遗体告别的人都恨苍天为何自古红颜多薄命,英年早逝……” 陈微虹白她一眼:“好好的化妆师那都是给活人化妆的,借人家十个胆也不敢给死人画呀,最多给你请个殡葬师,把你画得脸上红是红,白是白,两道英眉黑成杠,让你落霞与俩黑鹜齐飞,水共长天望之变色,难看得能让你吓活过来。” 救护车、警车的呼啸声由远而近,打断了沈意意的发呆,沈意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好象是死了,不然还能睁着眼睛看到自己的死相啊,“做鬼还改不了发呆”这时的沈意意想。 救护车停下来后,两个医护人员走向自己的尸体,另一个医护人员快步向自己走来,问她:“小妹妹,你试一试还能动吗?” “啊?!”沈意意忍不住叫出声来,这个医护人员莫非有阴阳眼,还看得见鬼? 叫完后,沈意意自觉接受指令,先动了动手指,能动,不但手指能动,胳膊也能动。 沈意意抬起右手看了看,一看之下,忍不住又“啊?!”的一声尖叫,太诡异了。 那是一双白白嫩嫩的小孩子的手,明显比自己的手小,手掌是粉红色的,再翻过来,手背还有点儿婴儿肥,手指根部四个可爱的小坑坑,手指挺长的,指根稍圆润到指尖时均匀地收细,“指如削尖葱”这句话自然而然浮现在沈意意的脑海,这双手完全不同于自己细长的没有什么肉的手。 “小妹妹,再试着轻轻动一下腿和脚,感觉一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那个女医生温和地看着沈意意,轻轻地说。 沈意意脑中一片混乱,身体倒是先于意识执行了女医生的命令,动了动腿,两条腿都能动,腿动的同时沈意意的目光转向腿和脚,沈意意这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坐在地上,两条腿和胳膊、左手掌有些地方被蹭破了皮,开始火辣辣地疼,沈意意试着站起来。 “不急着站,先感觉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沈意意摇了摇头,女医生轻轻扶着她站了起来,站起来后沈意意又动了动,只觉得腰和屁股有点疼,然后看到自己脚下穿着一双匡威的白色球鞋,身上穿着白色衬衫和及膝的蓝色吊带裙,是英语中学的校服,沈意意又摸了摸头发,耳下两三寸的短发,然后沈意意又“啊”地叫了出来“那个小女生……” 然后沈意意闭嘴了,因为前面的叫声还没让沈意意听出什么,那句“那个小女生”让她听出了自己发出的声音居然是有点稚嫩的,心里又诡异了一把,因为她的声音明明比一般女生要稍低一点还带着小沙哑,唱蔡琴的歌特别合适,如果再加上早晨刚睡醒时懒洋洋的腔调会特别性感。 向洋说每次在电话里听到这种声音都会在脑海里模拟一副海棠春睡图…… 沈意意过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把思维扭转向了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刚才惊鸿一瞥自己推开的那个小女生貌似就是留着短发穿着白衬衫蓝色吊带裙,难道自己的魂上的是那个小女孩的身? 那么那个小女孩的魂呢,难道跑到自己身上去了?不能想象那么成熟的身体顶着个小女孩的思维,天哪!对了,自己的身体呢?到底死了没? 早上明明一切还好好的。 二十九岁的灵魂十二岁的身体 沈意意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刚想起来要去看看自己不知是生是死的肉身时,才发现身体已经不见了,估计就刚才发呆的时候被担架给抬走了。 沈意意想了想,及时换位思考,转变了说话方式,问那个温柔的女医生:“刚才躺在地上的那位姐姐呢?” 说完心里不禁一乐,那么自然地,自己就喊自己姐姐不是喊阿姨咧,死都没忘把自己往年轻里套,苦中作乐啊苦中作乐。 一直站在女医生身旁没出声的警察叔叔特温柔地摸了摸沈意意的头说:“她已经被送到医院了,正在抢救呢,先不要着急。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记不记得爸爸或妈妈的电话?我们先给他们打个电话好不好?” 沈意意在警察叔叔的手伸过来要摸她头的时候下意识地要躲,马上又硬生生挺住,别忘了你现在是小姑娘!小姑娘! 沈意意想:现在这一声小姑娘听起来实在没味道得很。 想起有一次光顾水果摊,被卖水果的阿姨喊了声:小姑娘要买啥呀?乐得立马同时忘记了货比三家和讨价还价这两个真理,屁颠颠买了一大堆水果回家的无聊往事。 古龙他老人家果然说得好,老女人喜欢别人说她年轻,小姑娘倒是特别愿意人家说她成熟;j□j装得象良家妇女一样必大受嫖客欢迎,象j□j一样放浪的良家妇女最讨男人欢心……反正,越是没什么,越是想要什么。 小女生叫什么?爸爸妈妈的电话?沈意意除了摇头还是摇头,这下医生阿姨和警察叔叔都惊了:撞傻啦? 医生阿姨问:“有没有觉得头晕?想吐吗?” 沈意意又摇了摇头。 警察叔叔急:“你再想想?” 沈意意只好装作低头想了想,抬起头继续摇头,心道这有什么可想的,跟读中学时考历史事件的年份似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想掰都不知往哪儿掰。多新鲜哪,连自个儿长什么样都还没见着呢,光看过胳膊腿儿,好象还不错,骨肉匀停,就是好象还有点儿婴儿肥。 警察叔叔和医生阿姨无语了,互相看了看,同时对沈意意说我们先去医院吧? 救护车开到了市立第二医院,沈意意被两名医护人员用轮椅推着满院跑,先处理那些小伤口,然后做检查,照完脑袋照身体,抽完血后再测血压,总而言之,以前体检检查过的没检查过的都被查了一遍。 沈意意在检查时认真考虑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先确定了目前能做的事: 第一,先了解自己的肉身死没死。如果死了,那可真的是一了还百不了呢;如果没死,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小女生的灵魂进驻,想到一十二岁的小女生顶着自己的身体上班,和自己的男朋友(据陈微虹发布的官方统计数据是三个,其实……呃……据民间统计好象还不止……)谈情说爱乃至上床……沈意意的头顿时一个有两个大,瀑布汗一身;总之不管死没死后果都很严重,这时沈意意才真的第一次痛恨起自己发呆的习惯,如果不是在发呆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按照沈意意这种自私成性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扑上去推开那个小女生的。唉,先不去想这个了。 第二,警察叔叔会帮她找出她现在这具肉身的名字和爸爸妈妈的,她也可以装失忆,顶着这个肉身先活下去,反正现在莫名其妙失忆的情况遍地都是,这个她倒是比较不愁。 第三,那个万恶的司机!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刚才沈意意瞄了眼肇事的车子,一破桑塔那两千,他妈的,都不懂得挑辆好车撞…… 沈意意想通了以后也就不急了。反正事已至此,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安安心心配合做好检查,毕竟这个肉身还得用着,确实该检查清楚有没有哪里撞坏了。 检查完毕,沈意意被安顿到病床上,肚子开始咕咕叫唤,跟着进来的警察叔叔和医生阿姨笑了起来,警察叔叔问她喜欢吃什么后转身去买了,医生阿姨让她先好好休息也出去了。 病房里没人后沈意意第一时间奔向洗手间,对目前的这张脸有十分的好奇心呢,女人毕竟是女人,无论何时,总不忘记自己那张脸,洗手池上方的镜子里是一张小小的巴掌脸,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斜飞,小巧鼻子,薄薄的嘴唇唇形却饱满圆润,脸颊还有点鼓鼓的婴儿肥,小美女啊小美女,一看就知道长大后会比自己漂亮。 “小美女,你的灵魂到底在哪里啊?”沈意意心里默念着走出卫生间,“我到底死了没,死了没?” 刚走出洗手间,沈意意就看到警察叔叔带着一个身材高挑苗条、神情焦急的美女推门而入,美女一看到沈意意眼中瞪时涌上一阵水雾,“宝贝”,美女嘴里喃喃着快步上前,先轻轻摸了摸沈意意的小脸,顺着又摸后背、胳膊、腿……好象沈意意是个玻璃人一样,确认沈意意这尊身体没有破损后才松了口气把沈意意轻轻搂进怀里,沈意意可没胆告诉她“身体是那个身体,人却不是那个人了。” 沈意意在美女一通乱摸时一直很仔细的看着她,越看越面熟,被搂进怀里后才突然意识到这张脸和自己刚刚在镜子里的那张脸像了七八成,明显是个成长版的小美女嘛。 原来是小美女的老娘找上门啦。 取向疑云 沈意意被美女老娘搂进怀里,碰触到美女老娘胸前的两团柔软,霎间石化,但是这具小身体似乎有着自己的意志,不由自主地做出一系列令沈意意狂汗的动作,先是张开双臂搂住美女的腰,再把头埋进美女老娘的脖颈间,接着还不断蹭来蹭去,并且居然涌上一阵很安心温暖的感觉。 天知道可怜的沈意意有多少个年头没与同性有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了,过了十岁她就很少再窝老娘怀里了,即使是和发小陈微红几十年如一日思想紧密团结一致,山无棱天地合都不敢与她绝,也从没有这么搂抱过。 沈意意曾经在某杂志上看到某专家学者曰:很多人都同时具有双性情结(orz),如果程度从0-10来划分,那么只有0才是彻底的异性恋,10是彻底的同性恋,还有许多人则介于1-9之间,虽然程度不同,但都有一定的同性恋倾向。 沈意意记得看了这篇雷人的报道时还仔细想过自己究竟属于哪种人,最后确定自己肯定是0,完全的异性恋者,因为只要想象和一个象自己一样的柔软身体相拥亲吻,就已经暴寒,更别提ML了。可是,目前这种水道渠成的局面简直不知如何解释,如果不是小美女身体的自然反映,难道是自己自从看了那篇报道后就开始有了零的突破? 沈意意还在自己心里是否有一座断背火山这一问题上纠结时,又快步进来一位帅哥,刚被美女老娘松开的沈意意霎间移位被帅哥拉入怀抱,帅哥一边抱一边嘴里:“宝贝宝贝,你没事吧?吓死老爸了。” 沈意意以活了二十九年的身体经验和不纯洁脑袋立刻做出判断:帅哥经常运动,肌肉结实,手臂有力,手感很好……极品啊极品…… 接下来帅哥对着沈意意也是检查胳膊检查脚,碰碰伤口捏捏骨头,反正是一顿疯狂的蹂躏,直到沈意意的脸由红转绿最后变黑,心里直喊:帅哥你又不是医生,你的眼睛又不是X光,你的手又不是B超的探测器好不好?我没病都被你弄出病来。连一边的警察叔叔和进来的医生阿姨都嘴角抽搐了才总算结束仪式。 沈意意真真切切地感受着小美女父母对小美女深深的爱,心里不由得有些难过:如果这对帅哥美女父母知道这个小身体里装的根本不是自己原装的女儿不知会有多伤心痛苦。 实在不忍心这样霸占着小美女的身体和她父母的爱,沈意意祈祷小女生的灵魂来进驻原配空间,哪怕自己为此必须灰飞烟灭亦无不可。 活了快三十岁,沈意意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有做好人的潜质。 医生阿姨告知帅哥美女父母检查结果显示小美女一切正常,但对于沈意意一问摇头三不知的情况仍然无法做出解释,因此要求她先住院观察,准备请来脑科专家会诊原因,沈意意只能在心里翻白眼,反正这种情况除了天知地知也只有沈意意知了,就算请来世界一流脑科专家也是无解的,请个灵媒还差不多。警察叔叔一时也做不了笔录只能先撤,最后病房里只剩下帅哥美女父母忧心忡忡看着沈意意,美女老娘刚擦干的眼睛又泫然欲泣。 沈意意也只好与这对苦菜花深情对视,这一对视才发现这对父母气质很象,都是斯文偏冷型,身材都保持得很好,看起来都挺年轻的,最多三十出头,沈意意暗自揣测这小身板都穿上中学校服了,至少也得有个十二三岁了,那这对父母到底是亲生的还是养的啊? 真是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沈意意看着被自己的失忆打击得没法反应的美女帅哥,只好清了清嗓子:“爸爸、妈妈,我虽然有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是你们可以慢慢告诉我啊,没有关系的,而且我只是不记得我是谁叫什么你们叫什么,但是学习的事情我都没忘呀,不信我背古诗你们听,床前明月光,衣撕地上爽……满园j□j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还有乘法口决你们听,二二得四,二三得六……圆周派等于3.14159……水是2个H一个O(汗,什么世界啊?怎么连化学结构都这么黄)……” 沈意意背得是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墙自叹息,帅哥美女还是兀自发着呆,沈意意火大了往床上一躺,大喊:“我渴了我饿了我累了,你们讨厌死了!”这下那两位倒是一跃而起,嘴里一边道歉着宝贝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妈妈真笨,一边问你要吃什么、喝什么,然后就忙活开了。沈意意翻翻白眼,这才对嘛,早知道刚才就用这招了,看来当小P孩有当小P孩的好处,实在不行还可以不讲道理,沈意意当即决定今后只要有不能处理的情况就用这招了。 吃饱喝足以后,沈意意摊倒在床上,满意地长叹了一声。 病房里只有帅哥爸爸陪着,妈妈先回家收拾点住院的东西。二十九岁的不纯洁思想再次破土而出,沈意意温饱之后开始思X欲,这位爸爸还真是挺帅的说,不但有成熟男人的味道,而且身板笔挺一点肚子都没有,除了年纪大点,和她那三个纠结的男朋友比一点儿也不差,而且……呃……他的怀抱挺舒服的……这可是我的福利!我的福利!我爱怎么抱就怎么抱,我想抱就可以抱,沈意意不禁在心里yy了一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每一道乌云都镶有金边……每件事情总有正反两面,嘿嘿! 二十九岁的沈意意有三个男朋友,三个她都喜欢,和他们的哪一个在一起,她都很开心很轻松,但是她一个也不爱。她之所以能那么清楚肯定地知道她不爱他们,那是因为她曾经深深地爱过,她明白当她深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一个人的真正成熟几乎都是从一次失败或一次失恋开始,沈意意就是如此。经过那样撕心裂肺的痛和那样一段几乎算得上是乌云盖顶似乎永无尽头的灰色时期,沈意意的三观有了质的变化。 左倾主义恋爱观 病房的窗外是一大片的蓝天,初秋的空气带着一点干燥和微凉,隐隐送来一阵桂花的香味,沈意意眯起眼睛回想起自己那段始于十八岁终于二十六岁的编年体断代恋爱史,因为那段历史的男主是唯一的,所以用编年体就可以顺次描述出各个年份的历史事件。 而从二十六岁到如今不知是死是活的二十九岁只能用国别体来编写,盖因男主太多,恍如春秋战国,群雄争霸,硝烟此起彼伏,除国别体外无以撰述出这段时期的精彩流光。 要痛陈沈意意的恋爱史就不得不谈到沈意意的成长史,因为事物是普遍联系的,一个人有什么样的成长史决定了她有什么样的恋爱观以至大大影响了她的恋爱史实。 沈意意的父母是上山下乡的知青,下乡的地方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小时候的沈意意只知道从父母所住的城市到达那里之前得转三次车,换的车一次比一次小一次比一次破,旅程共两天,先坐车实打实地吐上一整天,在一个又脏又臭的旅舍里住上一夜歇口气,然后再继续坐车吐一天,最后在傍晚时分到达,这样的来回每次都把沈意意搞得淹淹一息。 沈意意小时候每次看关于地下党的电影时都会想,国民党用了n种办法折磨地下党员都不能逼其就范供出秘密,怎么他们就不懂得用晕车这招呢?反正只要对沈意意用上这招她绝对是不争气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也是从这件事上沈意意悲伤地想到自己只能是做叛徒的料,这是沈意意人生中的第一个打击:你想想,有哪个爱憎分明的小孩认识到自己只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时还能安之若素? 在那个穷乡僻壤,土地贫脊得除了粮食以外也只能长得出芥菜和苦桃,沈意意夏天吃的是新鲜的芥菜,冬天吃的是腌芥菜,吃得脸上有绿有黄,以至于长大后出去吃饭点青菜时沈意意都会大喊一声:除了芥菜什么都可以。 那时候的沈意意什么都不爱吃(其实也不是不爱吃而是根本没什么好吃的),营养不良,长得瘦瘦小小,再加上当地蚊子倒是种类繁多体形硕大毒素饱满,一到夏天沈意意满胳膊满腿是蚊子叮的包,有时候旧包上面叠着新包,红的红黄的黄,红的是新包,黄的是抓破后起脓的包,还有无数消不掉的包痕。头发有一次还被同学传染上虱子,被强迫用农药泡水洗完以后再剪成寸头。 回想当年的沈意意不用化妆就活脱脱是一扶贫帮困的重点对象。 在那么艰苦的革命条件下,沈意意的精神生活倒是十分富足,放学的时间除了可以和同学漫山遍野地疯玩以外,其它的时间在既没电视也没电脑的条件下只能一本一本地看书。 十岁的沈意意就看了第一遍的《红楼梦》,当然只能看得似懂非懂,比如她就不明白焦大骂“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爬灰的爬灰”(请尽量用字面上的意思理解)为什么就要被绑起来堵住嘴。 为什么王夫人看到荷包上绣着妖精打架是气得发抖而不是吓得发抖。 为什么薛蟠行酒令时念的诗“豆蔻开花三月三,一朵肉虫儿往里钻……我还没开花你怎么钻”大家要笑骂他。 还有贾琏找了几个清俊的小厮泄泄火是不是就是生气了找他们来骂一骂打一打消火的意思?(也难怪,那时候没有XX牌菊花茶可以消消火)但是难道还得打骂长得俊点儿的才过瘾?这位贾大叔什么怪趣味啊?(挺无语的……再会啦单纯的可爱的年代……有一点天真有n点呆……) 更整不清楚贾宝玉初试云雨情是干毛的(n年后才知道是H文,赶紧翻箱倒柜又搬出来看了看,总共就那几句,毛都看不清) 真是十万个为什么啊,不过只要是看到不懂的就自动忽略过去好了,凡事不求甚解,这就是沈意意的治学态度。这种态度也决定了沈意意今后的学习态度,虽然成绩一向不错但总归很难名列前茅,当然这是后话。 虽然只是一知半解,但是无论如何这第一遍的《红楼梦》读下来,沈意意总归还是要比同龄的孩子早熟一些的,至少她知道宝gg和林mm是在谈恋爱,但是即使和林mm爱得要死要活也并不妨碍宝gg看到宝jj的膀子还是心向往之滴,由此沈意意小小的心灵种下了对男人专一性表示怀疑的第一颗种子。 紧接着粉墨登场改造沈意意恋爱观的便是穷摇阿姨了,穷摇阿姨那饱含着包括排比、夸张等修辞手法的恋爱语言和谈起恋爱来就象间歇性精神病发作的男男女女们颇是让沈意意晕菜了一阵,但是这阵眩晕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就被古龙打败了。 和大部分先从金庸或梁羽生入门的人不同,沈意意看的第一本武侠小说是古龙的《多情剑客无情剑》,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一本一本看将下来,穷摇阿姨早已抛至九宵云外,沈意意的恋爱观象武功修行一样又飚升了几层。 沈意意开始知道男人不但有如李寻欢般专一的有如楚留香陆小凤般不专一但算得上是真正爱女人尊重女人的,还有如上官金虹那种把任何女人都视为工具的。经过古大侠教育的沈意意长大后的宗旨就是远离上官金虹这种男人类,这是一种比处处留情的楚留香们更危险的男人。 古大侠有两句话她是记得特别牢的,一句就是“女人要是不对自己狠,男人就要对她狠了”(这条至今仍是沈意意的座右铭),还有一句就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时间,一半在等她脱衣服,一半在等她穿衣服”。无论如何,沈意意都觉得:男人写男人,一定会比女人写男人更深刻。 当然,最不能不提的就是,和许多姐妹们一样,亦舒师太是照亮沈意意恋爱道路的指路明灯,请看看她老人家的一句经典“男人只分两种,有钱的和没钱的”,再对照一下张爱玲的“男人……有钱时在外面生孩子,没钱时在家里生孩子”。你就知道沈意意童鞋的恋爱观有那么点……往左倾路线偏移了。但是天知道为什么在那么多的语句中,沈意意偏偏只断章取意记住这么几句作为自己的座右铭? 从宝gg身上得出的怀疑的种子到此算是生了根发了芽,开始茁壮成长起来了。 总之,早熟的沈意意尚未曾有过恋爱实践的证明,就已经把不相信爱情、不相信男人作为真理了。 初遇 在j□j旗帜的挥动下,沈意意在考上大学之前自觉自愿地珍爱名誉、远离男生,走进大学校门时完全当得起政治面貌上的“清白”二字。沈意意的父母当时自顾各自埋头于自己的新工作(沈意意的父母在沈意意上初二时总算是调回城里了),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曾经是多么的幸运,就这么风平浪静地度过了孩子最容易出状况的危险期。 当然中学期间还是有点不得不说的事滴。沈意意只算长得清秀文静,学习成绩良好,让人省心,是老师喜欢的却又不太重视的乖乖女(如果老师知道后来的沈意意变得委琐又彪悍那真的是要急惊攻心的)。 本来这类女生不太容易引人注目,但是沈意意偏偏有一双能惹事生非的眼睛,让人不能忽略她。沈意意的眼睛象杏核一样,眼神里总是弥漫着一点迷茫和哀伤,其实沈意意只不过是近视眼外加爱发呆而已,但是这么一双不普通的眼睛一旦吸引你看一眼,你就会忍不住想再看第二眼第三眼,以至于大学时有位被第一眼吸引后深陷进去却惨遭拒绝的男生哀号:沈意意简直炼过摄魂大法嘛! 当然这双眼睛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陈微红,每当沈意意流露出这种眼神时,陈微红都会大骂:“祥林嫂!只有眼睛间或一轮还能表示你是个活物!跟我在一起还敢发呆,找抽啊!”在陈微红的百般凌and辱下沈意意史上无发呆最长时间就是在和陈微红一起时创造的。 而且,沈意意的身材特别好,按陈微红的话来说,沈意意的身材可以把她本人综合水平拉高n个百分点。沈意意身段柔软,瘦不露骨,个子中等但是身体比例完全符合黄金分割,双腿修长,再加上皮肤白晰,就如刚抽条儿的弱柳,引人怜惜。 话说这样的沈意意从小到大还是有颇多男生喜欢的,沈意意就读的第二中学是本市最好的中学,所以校风很好,校风很好的意思是同学们基本以成绩论英雄,比较少去比学习以外的东西。男生只要成绩强,长相嘛不要太对不起老师同学就很容易成为女生们暗恋的对象,知识果然是力量啊! 所以沈意意在初三年收到来自于本班学习第一的男生写来的求爱信时还是挺吃惊的,该男生个子挺高,成绩超强,模样周正,一向是本班大红头牌,广受情窦初开小女生心仪,收到情书时沈意意忍不住象《猫和老鼠》的Tom一样对着镜子扒拉扒拉了眼睛照了照自己:我何德何能啊我? 该男生的情书居然夸沈意意学习挺好的,并表示希望能有多点机会和时间与沈意意互相学习云云,沈意意看完本人史上第一封情书后虚荣刚从脚底升上来就被一脸黑线压下去了,不知这位脱线男生到底是想表示好感的还是来砸场的,简直让人抓不住重点嘛,你想想:一个老是在班里考第一偶尔发挥不好才考第二的人居然夸经常在全班十名上下沉浮的人学习挺好的,并且要与之互相学习,多么讽刺! 沈意意怒了,回信一封表示自己成绩大大的不行,不要说根本不够资格与之互相学习,只怕还会拖他后腿,并坚决表示早已看出自己的不足,所以请他不要影响她的学习让她有时间能够努力迎头赶上。沈意意当时还没学习到传说中的那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否则一定引用。 那可怜的孩子虽然学习倍儿棒,作文写得倍儿好,写情书的水平当真不是一般的差,难道除了写互相学习你就不能整点儿别的?所以一脚才踏上情场就被例不虚发的小沈飞刀一刀封喉,希望他幼小的心灵没有因此扭曲,阿门! 反正这样的桃花骨朵从初三开始到高三为止不胜枚举,都被沈意意一招挡开,当场拍死,中学一路行来,但见落红点点,惨不卒睹。沈意意一边坚持看着各类书籍补充已经很强大的恋爱理论却一边继续做着行动的矮子。 也许是十八岁前太损阴德,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沈意意差点就被老天爷放出的血滴子搞得尸骨无存。 这个血滴子叫李维坚,大学读的虽然是铜臭味的金融系,长得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本来这样的男生根本就不是沈意意喜欢的类型,对沈意意来说没有任何杀伤力。沈意意最后死在他手上正是应了江湖上的那一句:你总是死在你从未防备的人手上。 某天后说过:“既然男人都花心,不如挑个帅的。”那是因为天后经济雄厚,钱不是问题,帅是首要之选,但是对沈意意这种从小跟着父母在乡下长大,回城遥遥无期,最终虽然回了城但是父母四十几岁才在城里从新开始打拼,好多年后才有了自家小小房子、家境一般得不能再一般的女孩子来说,钱可以带来很大的安全感,参照师太“男人只分两种:有钱的和没钱”的宗旨,沈意意觉得执行方针还是定为找个有钱的比较实际。 你看多读言情多看八卦还是有助于提高决策水平的,至少沈意意就觉得自己比同龄人站得高看得远,对帅哥她最多心里花痴一下yy一下,并不上当。特别是对于她喜欢的那一类型的帅哥:高高瘦瘦黑黑,结实有力冷酷如冰山的她就更加警惕,概因知道自己对此类细菌免疫力差,应该保持更远的距离以策安全。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所有来自于书上的,从来没经过实践检验的那些关于爱情的心理建设,其实说到底都不过是纸上谈兵,到得真正的战场上立刻就会溃不成军。 可惜,等到她明白的那一天,早已兵败如山倒。 认识李维坚的时候沈意意还是大学的新鲜人,李维坚已经是大四了,比沈意意大了三岁。 第一次见面时沈意意的脸实在是丢得满天飞舞。当时沈意意所在的国贸系正在进行迎新晚会的彩排,沈意意被文艺部长霸王硬上弓拉来跳华尔兹,那个名为“青春华尔兹”的节目总共有五对齐跳,中间主跳的一对是大三的学长和学姐,这一对之前已经跳了两年了,默契十足舞姿优美飞扬,舞台左右前后侧各一对新鲜绿叶来哄托学长学姐,鉴于新鲜绿叶们技艺不太佳,排练的时间又紧,只教他们几个基本的动作,男生负责主导转圈方向并固定住女伴别让女伴摔了,然后女生们就可安心地在男生主导的方向内有规律地齐整地转啊荡啊,务必把长裙转飞起来务必把舞台四个角落搞得有点声色,这样才好把中心留给学长学姐发挥而又使舞台不会冷清。 因为被文艺部长挑来参加演出的基本都是本系新一届的美女,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排练时文艺部长召唤了几个铁杆哥们前来参观指正,若有意者也好赶紧下手。李维坚也是受邀嘉宾之一,但见排练时间未到,几个哥们已一个不落地守候场边,比演员来得还准时,相见时互相一阵揶揄调笑。 青春华尔兹一上场,李维坚就眼前一亮,沈意意那一对被安排在右前侧,正好靠近李维坚的观测位置。那是第一次彩排,演出服还没送来,演员都穿着自己的服装,沈意意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齐留海,一件合身的白色短袖衬衫下摆扎在紫色和灰色相间的横向宽条纹及膝圆裙里面,更显得细细腰身不盈一握,脚上一双圆头浅口平底鞋,看起来好象高中还没毕业,清秀文静的小脸上那双眼睛一贯的迷茫。 上场站好位后,大家先定住等乐声响起,沈意意这时眼神往前正好对住李维坚,沈意意三百度的近视只够她模糊看得见一小撮人站在场边交头接耳,根本看不清那些人相貌长得是人是猪,那样迷茫的眼神慢慢往那儿一扫之后啥也看不清就垂下了眼帘。 这边的李维坚却不由心神一荡:原来她就是我一直在等的女孩儿。 初恋 李维坚以前并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现在他才知道所谓的不相信只不过是因为他遇见的女孩全都不是沈意意。 李维坚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有几分欢喜又有几分酸楚,这几分欢喜和几分酸楚又渐渐弥漫,最后象浓浓的迷雾塞满了整个胸膛,心中一片的空灵,却又突然涌出尘埃落定的感觉。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满足,因为她把李维坚的心都填满了,那又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不满足,因为他还不能牵着她的手,还不能抱着她……原来上天早已注定,在二十一岁的某一天,会让他幸运地遇见这样一个女孩。 正在忡怔间,只见一只鞋子飞扑而来与李维坚擦身而过,李维坚愣了一下,然后一阵暴笑声冲破了优美的华尔兹旋律,舞阵凌乱,在场的人笑得东倒西歪。原来沈意意穿的鞋是圆头浅口平底的,左脚本来就有点松,荡步时动作又要求将腿踢高一点裙子才能飞扬起来,轮到左腿踢高时,鞋子顺势飞出,华丽丽地画出一道抛物线后正好往李维坚而去,差点击中他的胳膊。 偏偏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男生扯着嗓子喊:“抛绣鞋啦抛绣鞋啦!”又招来一阵狂笑,沈意意满脸通红,羞愤欲死,单脚独立刚想跳过去捡鞋,李维坚嘴角含着笑早已经把鞋子拿过来,又自然而然左手半抱着沈意意扶住她,半蹲下身用右手帮她穿上了鞋,沈意意在满腔恼恨中头脑发懵,由着李维坚抱着她又帮她穿上鞋,直到需要用英语的完成时态来表示时沈意意才惊觉这个动作实在实在是太亲密了,而李维坚只不过是个陌生人。 乐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全场有点诡异地安静下来,沈意意的脸已经烧得可以烙饼了,但也只能低低地向李维坚谢了一声。但是李维坚却是落落大方,等她站稳后马上后退一步,让人觉得刚才的动作不过是很正常的帮忙并无不妥,听到沈意意的谢声后他只微笑着在沈意意耳边轻声说:“我的荣幸呢。”就向场外的文艺部长说:“还不抓紧时间重新开始。” 文艺部长这才大梦初醒般走上场拍了拍手边喊着:“注意了,注意了,大家各就各位,音乐上,准备再重走一次。”一时间大家的注意力又集中彩排去了。 你看,这就是李维坚,对喜欢的女孩懂得抓住机遇表现深情,处理起尴尬事件又行云流水。 这边厢几头狼刚刚还在边看边讨论这届国贸小mm到底哪个是美中之美的问题,最后一致认为沈意意身材最好,脸蛋虽然比不上另外一个,但综合起来两个平分秋色,并列冠军。李维坚刚才尽想着自己的心事压根没听他们说什么,待得鞋子飞过又跑去捡来服侍美人穿上。那帮哥们这会儿看他走过来都打趣道:你这厮手脚倒快,算你狠! 看完彩排,几头狼们正跟文艺部长起哄要请小mm们吃宵夜,并且务必要请到沈意意,让大家来个众乐乐,绝不能让李维坚独乐乐云云,没想到李维坚只淡淡说了声:“你们众乐乐去吧我可先走了”,就摆了摆手真的走了,留下众皆茫然。 其实沈意意的节目一结束,李维坚就去过后台,本想先和沈意意随便聊聊熟悉一下再说,没想到刚走到门边时就听到里面一男生要请沈意意排练完吃宵夜,沈意意只说了句“一身的臭汗又累得半死,我一会儿想先回去洗个澡早点睡。”就再无二话跨出门扬长而去。 这一幕让尚未出手的李维坚感觉到外表柔顺的沈意意可能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好相与,看来得慢慢来,切不可操之过急。可是一想到现在就有人打她的主意,等迎新晚会一亮相还不知得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她呢,心里倒是有点急,不过再一想,看沈意意这种样子应该对谁都不会太假以辞色,这才又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对已经大四的李维坚来说,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一边要认真实习为今后工作打下基础一边还要积极开展对沈意意的追求活动。 李维坚是校学生会主席,在他们这所属于全国重点的上万人的综合性大学里能当上校学生会主席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大学里能担任学生干部的基本上都是比较有想法的人,李维坚就是如此。 李维坚从小学习优秀,学校里又从来都是学而优则仕,所以从小这一路学生干部做上来也不是白做的,李维坚早就炼成个人精,对上知道怎么和老师沟通,对下知道怎么与同学相处,做事情一向有计划有步骤,学生会工作做起来有纹有路,为人又没有某些学生干部共同的缺点如拽啊或作啊,礼貌而诚恳。后来沈意意从网上才知道这一型的人类统称“腹黑”。偏偏他又长得象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个子高高的,虽然瘦但是那种结实的瘦,并不显得文弱,只是皮肤比别的男生白一点,看起来很斯文,正好完全掩盖了“腹黑”的本质。 李维坚为人处事很有一套,知道外圆内方,虽然有个性有原则,但外表上却很温和通融,说话很有艺术,眼色又好,很快就会看出谁喜欢什么谁讨厌什么谁需要什么,行动上就显得游刃有余,因此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与他相处都是如沐春风,在男生里他自然有很多哥们,女生里也有大批粉丝仰慕。 李维坚虽然看起来斯文有礼,对身边包括学生会里的班里的女生们也都照顾有加,但是却是一视同仁,并没对谁特别好,而且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并不容易接近,让女生觉得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当然也不是没有对他主动的女生,但是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指东说西,三招之内就能把人家挡住但又不会让人下不了台。 这样的一个人,要拿下象沈意意那种一脑袋装的都是断章取义来的废话、光说不练的人,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屡败屡战 李维坚对沈意意采取的战略是论持久战,战术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本来我们沈意意是一有原则的孩子,但是看在第一次见面时李维坚的识相之举,所以虽然约吃饭的不去,约看电影的不要,但总的来说,拒绝的态度还是比较良好的。 沈意意不知道李维坚并不是她以往中学里的那些菜鸟少男,被拒一次立刻就掩面遁走。李维坚是什么人,他是,最后则胜的那种人。那时候手机是稀罕物,和学生根本不沾边,唯一通讯是宿舍坐机,李维坚就每隔两三天打个电话约,被拒后隔两三天再来,这样一来,沈意意态度就开始向恶劣转移了。 有一次老大林雪飞接电话后明明已经回答:“她在,你等会儿”,再喊“沈意意接电话”,沈意意斜躺在上铺扬声问:“谁?”老大回答:“朱西(主席)”(宿舍同仁对李维坚的称呼)沈意意立刻喊回去“就说我不在”,嗓门还挺大,生怕电话那头的人听不见似的,林雪飞银牙一咬,对着话筒说:“朱西,她说她不在。”只听得电话那头一阵低笑后说“没关系,谢谢”又笑了两声才挂断,似乎也不恼。 李维坚不急,他有的是办法,先弄来一份沈意意的课程表,掌握沈意意的动向,然后又向沈意意周围的人打听她的爱好习惯(打听工作的展开有时是利用职便,有时是利用男色)。 摸清敌情后,李维坚知道沈意意早上第一节有课时经常是饿肚子直接去上的,于是只要有空就会拎着早餐送到沈意意教室,而且不止一份是四份,沈意意宿舍人人有份,而且不直接给沈意意,是给她们宿舍老大(从上次接电话事件后老大对李维坚打了较高的同情分,李维坚立刻充分利用薄弱环节成功打入了人民内部)。 李维坚早料到直接给沈意意的话她肯定是不接的,此外,李维坚还懂得围剿的道理,反正你不吃别人会吃,其他三人都吃了你总是扛不住也会吃的,李维坚才不担心呢。 有时送早餐,有时送水果,有时送零食,有时送紧缺的演出票,有时送热门舞票,有时送游泳票……(除了粮票以外有什么票就送什么票)除了货物还有劳务,有时帮着占坐位自习,占坐位听讲座,有时帮着打开水,总之都是一式四份,有时是李维坚亲自送,李维坚忙时就其他帅哥帮着送,那些帅哥也都是直接与宿舍老大联系,舍友们免费有得吃有得喝有帅哥泡(也不知谁泡谁)有人可奴役,立马齐齐上演无间道加潜伏,沈意意要是早知天下有当叛徒潜质的何其之多,当初必不至如此为难自己。 连沈意意她们班级里有活动要借学生会活动室,李维坚也是安排妥贴……已经不仅仅是爱屋及bird,都快鸡犬升天了,总之一个学期下来,大家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什么便宜都占了,到了最后,如果沈意意不做李维坚女朋友那简直就是全民公敌了,到了这一步,沈意意只能半推半就地从了。 其实这么说就有点对不起李维坚了,沈意意到最后半推半就只是表面形式,内心是十分情愿当坚嫂的(为表示民主,宿舍姐妹提供了三个称呼让沈意意自选:一是李妈,李维坚孩子他妈,宿舍同仁的思维是以光速前进的,才刚谈恋爱嘴都没亲上一个就孩子他妈,沈意意听后默了;一是朱太,与朱西遥相呼应;最后是坚嫂。李妈和朱太实在太雷人了,沈意意反抗无效万般无奈之下只能n害相较取其轻选择最后一个。姐妹们居然还说:你自己选的噢!民主果然是多数人对少数人的j□j啊!) 和李维坚对沈意意的一见钟情不同,沈意意对李维坚的感情是慢慢积累,水到渠成的。 虽然沈意意开始时对李维坚爱理不理的,从不答应和李维坚单独出去,但是李维坚总会争取到一些机会和沈意意相处,比如有一次学生会办影展,挑了一些以前的片子来放,其中有张某谋主演的《老井》,李维坚主动给沈意意她们宿舍打电话问大家看不看,宿舍同仁光知道张某谋当过导演没想他还当过演员,老大就做主表示要看。 到了现场其她三人自然是很有默契地把沈意意挤到最边上和“朱西”挨着。 《老井》中有一情节是这样的:张本来有一相好女性青年,没想到同村另有一年青寡妇也看上了张(也不知道她什么眼神),张家穷,年青寡妇家上门提亲要张倒插门,并给了张家n多n多的money,张被他妈逼的(嘻嘻)只好去给年青寡妇当上门老公。 新婚第一夜并躺床上张不碰她(有操守),第二夜并躺床上依然不碰她(特别有操守),第三夜并躺床上还是不碰,年青寡妇伤心了,转过身默默饮泣,此时,张内疚ing,慢慢地向她伸出手…… 此时沈意意左边的老三嘴里念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要开始圈圈叉叉了”旁边的沈意意立刻幽怨地接上一句,脱线的沈意意浑然不觉这是在公众场合,直以为在宿舍呢,就跟着老三思路把下句给接上去了,小小放映厅里几乎都听到了,大家狂笑着把头转向声源,准备用目光进行人肉搜索。 左边那三个宿舍同仁早把身子往另一边靠又同时往这边看,对沈意意一副“同学我们不认识你你好强”的表情,李维坚虽然嘴角抽搐,总算关键时刻站稳了立场,安慰地握了握沈意意的手顾意用较大的声音说了句:“果然开始了,快看!” 此话一出,谁与争锋,同学们果然上当转头看床戏去了,腹黑的李维坚此举效果显著,不但同学们上当了,沈意意也上当了,影片接下来的时间沈意意再也没把被李维坚握住的小爪子拿回来。李维坚不仅懂得适当的时候说适当的话,还知道适当的时候做适当的事。这就是历史上记载的两人第一次牵手事件。 慢慢地,李维坚的邀约三四次中沈意意也会答应去那么一次半次。李维坚是个会利用机会的人,两人在一起时,李维坚绝对是个好听众,他聪明地先把话题往沈意意喜欢的方向上引,然后小白沈意意就开始畅所欲言,李维坚就含笑温柔地看着她,一边认真的听,偶尔加进去一两句恰到好处的评论,如果是一起吃饭时李维坚会一边听着一边应着,再一边拿个小碟子默默地把鱼去骨然后推给沈意意,沈意意发挥完毕心满意足低头吃鱼。这样几次下来,李维坚不但掌握沈意意的精神动态,而且身份上升为沈意意平生第二大知音且有赶超陈微红之势。 有时候,如果不是李维坚亲自送东西而是哥们代劳时都会随送小纸条一张写上两句,解释一下自己在忙什么(没手机嘛没办法),沈意意虽然会切一声“又不是我什么人关我什么事呀”,但是也会看完,后来慢慢地看完也不扔而是收起来了。 有一次两人一起听完讲座,李维坚送沈意意回宿舍,正好聊到古龙的小说,沈意意说:“古龙老爱写女人把身子一扭,嘤咛一声,扑进男人怀里,我从来不知道身子一扭会嘤咛一声的,我都试过扭了好几次,哪里会发出嘤咛一声的。” 李维坚嘴角可疑地抽了一下,问沈意意:“你是自己扭的吧?” “是呀。怎么啦?” “古龙不都说是扑进男人怀里吗?你自己扭自然不可能发出嘤咛的声音啦,要不我们试试?”于是拉沈意意往操场阴暗角落而去。 沈意意羞红了脸但仍是与李维坚试验去了。(严重怀疑沈意意童鞋装小白,见过白的,没见过这么白的) 这就是嘤咛一声引发的惨案,沈意意的初吻和初次拥抱就这么葬送在这该死的根本不存在的声音上。 我死了 沈意意成为坚嫂后对李维坚最大的疑问是:“你真的对我一见钟情吗?你确定以及肯定看了我第一眼之后就被我的美j□j惑得不可自拔?”因为沈意意一直很认可高中时男人民群众对她的评价“第二眼美女”,她不是在一堆人中能让人一眼惊艳的人,但是却很耐看,而且有趣,越相处就让人越喜欢。 李维坚听完后好笑地拉了拉她的马尾说:“是啊是啊!你貌美如花,我一见之下就如韦小宝见了阿珂,心里唯一念头就是:!” “多没出息呀!”沈意意得了便宜还卖乖,一撇嘴道:“我见到帅哥我就直念咒:你死了你死了,你死定了!” “嗯,这孩子果然有理想!”李维坚得意窃笑:沈意意呀沈意意,看上你时我确实想着,可我怎么着也不能独死呀,总得拉你一把,你看你现在不是和我一起死啦死啦滴吗? ————————————————-——————------------------------------------ 想到这里,沈意意又是一阵黯然,那么美好的开始,最后也不过是分手……自己这回才真的是死定了…… 干脆什么都不想,天大的事儿,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沈意意这一睡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刚睁开眼发出点动静,坐在椅子上看书的美女妈妈就走过来问:“宝贝,你醒啦?还累吗?如果不睡了就起来洗洗然后吃点东西好吗?”边说边摸了摸沈意意的头。 沈意意点点头说:“妈妈有没有给我带衣服?我想洗头洗澡。” “都准备好了,在浴室里放着呢,你先去洗吧。” 沈意意洗完出来,看到妈妈还在看那本书,走过去瞄了眼《波伏娃——第二性》,好有文化的妈妈噢。美女妈妈看到洗完后精神不错的沈意意,微笑起来“过来,妈妈帮你吹头发”,妈妈把沈意意按在椅子上坐下,站着帮意意吹,妈妈的手很温柔,五指当梳一下一下地把沈意意的头发轻轻拉起来吹一阵放下,换一个地方再接着来,沈意意眯起眼睛,然后又不自觉地两手抱住妈妈的腰,把头往妈妈腹部蹭,竟然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等妈妈吹完头,给沈意意张罗吃的时候,沈意意问:“妈妈,我叫什么呢?我还是想不起来。” “没关系,宝贝,慢慢来。来,你一边吃,妈妈一边告诉你。你叫程苏,工程的程,江苏的苏,还记得怎么写吗?” “记得的,妈妈,学习上的所有事儿都记得的。” “太好了,宝贝,爸爸妈妈有时喊你宝贝,有时喊你苏苏。你叫程苏是因为爸爸姓程,妈妈姓苏,爸爸爸叫程少南,妈妈叫苏谨慧。你今年十二岁了,在英语中学初一(4),宝贝可厉害了,就是今年夏天考上的,二十八个才能考上一个呢。” “妈妈和爸爸几岁了?做什么工作呢?”沈意意十分好奇。 “妈妈三十八岁,在贸发局工作,爸爸四十二岁,自己开公司。”妈妈有点奇怪,宝贝居然会对这个感兴趣? “妈妈,我们家有钱吗?”扫了扫妈妈的PRADA包,好象是真货,应该有点钱。 妈妈笑了,“宝贝虽然很多事情记不得了,不过还记得财迷噢”,沈意意默了。 “咱们家有多少钱不能告诉你噢,小朋友不用知道这个,但是妈妈可以告诉你,我们家比一般人家会好一点,妈妈连你出国读书的钱都准备好了,你可以放放心心的。”妈妈说着括了括沈意意鼻子。 妈妈没告诉沈意意实话,后来出院回家沈意意发现自己家比别人家好的不止一点,是好多点。 “对了,这是妈妈名片,上面还记了家里电话和爸爸电话,你以后要记得随时放包里。” 小美女的大概情况了解后,沈意意急忙问“救我的姐姐怎么样啦?” 妈妈看了下沈意意,问“你还记得这个?” “我记得的,要不是后面那个姐姐推了我一下,就是我被车子撞飞了。” “我知道的,我们家要好好感激姐姐……” “那你快带我去看看她呀!” “苏苏,那个姐姐,我说了你不要激动,那个姐姐,她……” “她是不是死了?!” 妈妈点了点头,看到沈意意发呆的样子,又赶快抱住沈意意,一下一下地拍她的背安抚她。 ,……这下我真死了…… 沈意意在妈妈怀里慢慢平静下来,想了想,问:“妈妈,你知道那个姐姐什么时何死的?” “昨天晚上九点,抢救了几个小时也没抢救过来。爸爸现在就是帮她家里人料理后事。” “妈妈,我想去看看她。” 妈妈看了看沈意意,沉吟一下,点了点头,说:“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咱们得征求她家人的意见,人家同意才行,知道吗?” 沈意意懂事地点点头,心下苦中作乐道:多新鲜呐,自己看自己尸体得征求别人意见。 经过沈意意父母的同意,苏谨慧告诉沈意意明天上午去参加沈意意的追悼会。 本来还想着如果自己肉身未死,还可以住同一医院看看程苏的灵魂是不是到了自己身上,现在希望破灭,沈意意实在不想再住院了,于是拿出十二岁的劲头央求苏谨慧说自己一点问题也没有,不喜欢住院,想回家,苏谨慧看她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又被她磨得没有办法,只好打电话和程少南商量了一下,告诉沈意意如果医生同意就可以,医生不同意就必须听医生的。主治医生看到各项检查都正常得很,啥也检查不出来,只能也同意沈意意先出院,定期来检查,有什么情况及时过来。 分手*再见 第二天上午程少南一家三口穿着白衬衫黑色下装早早来到殡仪馆。 沈意意看到年迈的父母都是一副呆滞的样子站在门口,显见是已经伤心得哭不出来了,完全是站在旁边的陈微红在主持大局,每出现一位来宾陈微红都要向沈意意爸妈介绍一下,沈意意的爸妈只会木然地点点头,话都说不出来。 陈微红红着眼眶还前前后后的跑,脸上满是憔悴之色,轮到程苏一家时,陈微红哽住嗓子对沈意意爸妈说:“这就是意意救的孩子。”沈意意爸妈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看了程苏几眼。 沈意意想爸妈这一辈子过得真不容易,年轻时上山下乡,中年时才回的城,没文凭没资历没后台,一切重新开始,好容易到了独生女工作了,这几年沈意意经济挺好的,能让爸爸妈妈过上点好日子了,自己又偏死了,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嘴里只能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本来沈意意的爸妈和陈微红都不太想让他们来的。只是昨天程少南特别诚恳感激,出钱出力,时时象带罪之人一样跟着跑前跑后。沈意意爸妈和陈微红后来想也不能怪人家,毕竞是沈意意自愿救人家的,现在小姑娘活生生的,沈意意应该也会觉得安慰的,商量了一下才同意让他们来参加追悼会。 此时他们三人却在程苏的身上找到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沈意意哭了一会儿,程苏爸爸妈妈只好站在身边安抚地拍着她,沈意意停下来后说了句:“我去看看姐姐”后就向父母鞠了个躬,走向自己的遗体。 走近遗体一看,沈意意先是看到自己遗体的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上,不禁想起来有次和陈微红开玩笑,陈微红说死人没啥姿势可摆,最多只能选双手放于身侧或交叠放于腹部,自己就选了放腹部上。 穿的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件在罗马许愿泉附近小店淘到的V领大花连衣裙,长卷发打理得很好披散在枕头上,脸上的妆化得很自然竟然真的是上回开玩笑要求的裸装,脸色平静,看起来象睡着了一样。 她后来才知道这是陈微红一个人慢慢整理出来的,化妆、做头发、身体上连有外伤的地方都细细地用遮瑕糕和散粉处理好了,完全是照着沈意意要死得很漂亮的方针贯彻执行的。 想到陈微红待自己的情意,沈意意的眼泪又哗啦啦地掉了下来,含着泪寻找陈微红的身影,找到后不禁就这么盯着她,陈微红也正好看了过来,陈微红看到那似曾相识的熟悉目光,也怔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有人来了,陈微红目光才掉转开迎向来宾。 沈意意执意要等着遗体火化才走,程少南夫妻劝说无效没办法也只好陪着。陈微红这时走过来,沈意意和陈微红说:“姐姐,我要在这儿等着,等您事儿都办完了我想和您说说话。” 陈微红探究地看了看沈意意,点了点头同意了,然后又引着程少南一家三口去旁边坐着。 程少南夫妻诧异着十二岁的女儿能和一个刚认识的都已经快三十岁的女人说什么。沈意意只好想了个理由说:“我喜欢这个姐姐,她看起来好亲切,我想向她问问救我的姐姐的事。”程少南夫妻想小女儿刚逢大变,差点就没了,现在虽然好好的,却又失忆,虽然言行有点奇怪,倒了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还是顺着她好了。 沈意意的目光一直随着陈微红的身影转,琢磨着该怎么跟她说这件雷人的事儿呢,说是肯定要说的,沈意意出事以后就想过灵魂移身这种事无论如何都得让陈微红知道,而且凭着沈意意对这位发小彪悍个性的认识,沈意意觉得她肯定会相信并接受的。剩下的只不过是找个什么地点和时间比较好的问题了。 沈意意挺着十二岁的小身板乖乖地坐在程少南夫妇中间,心下还奇怪怎么一点都不累啊,也不觉得腰酸背疼,要换了以前那二十九岁的身体还不早就东倒西歪了,再动了动脖子,一点儿也不酸麻,不由得在心里一阵欢呼,年轻它就是好啊! 目光转向门口时,沈意意惊讶地看到刚进来的人居然是李维坚,进来后他就握着妈妈的手,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说了有十几分钟后才随着陈微红走向遗体。 李维坚走到遗体的旁边,伸出手去抚摸沈意意的脸,然后开始默默地流泪。 沈意意从认识李维坚到现在为止只见李维坚流过两次泪,一次是在沈意意和他分手后送他上机场的时候,还有一次就是现在。那一次是生离,而这一次是死别。 陈微红在他旁边等了一会儿,才示意他去坐在沈意意这边一溜的椅子上等。 李维坚走了过来,在极度伤心之下也不忘礼貌地和程少南夫妇点了点头方才坐在程少南边上,沈意意想起了一句话: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我在你的身边你却不知道我是谁。 现在的李维坚已经有些微的发胖,还有点小肚子,但是身上的那股气势却更盛了,一望而知是个事业成功的人。 这是分手后沈意意第一次见到李维坚,三年就这么过去了,奇怪的是曾经那么爱过又恨过的人,现在见到他,沈意意居然不再有任何感觉。 时间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东西,多强烈的爱都能被它抹平淡,多强烈的恨也能被它抹平,没有谁能过得了它这一关。 沈意意会喜欢上李维坚,除了李维坚对她的体贴照顾宠爱以外,还有一半是因为他的气势。 早在大学里的李维坚因为做贯了学生干部,身上就开始有一种气势了,这种气势不是凌人的而是稳重的,内敛的。 以前李维坚如果需要在学生会办公室处理事情或开会的话,沈意意有时会坐在边上边看书边等,那种时候沈意意对李维坚都会有点小崇拜,因为他讲起话来都是条理清晰,分配工作时也是清清楚楚,有计划有步骤,处理问题时又能一下抓住重点,语声沉稳,让人安心,似乎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这种品质从他找工作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了。 因为学的是金融,他在学校里就开始炒股,本金是向父母借的,还写了借条,当时学生中炒股的基本上都是用父母的钱,赔了算父母的,赢了算自己的,沈意意还奇怪为什么李维坚和自己父母还要写借条,李维坚说:“这你就不懂了,借是一定要还的,我这么坚决地写了借条,赔了也得打工赚钱来还的,如果不还我就会在爸妈眼里失去信用,这样慎重借来的钱我在炒股时就会更谨慎一些。如果一开始就想着是父母的钱可以不还,这样炒起股来就会投机的行为多一些,不够谨慎,容易养成没有责任感的坏习惯。” 在还了父母本金后还赚了一些,他却洗手不干了,觉得靠这个挣钱不太靠谱,开始静下心来去考了很多个资格证备用,再后来看中了企业包装上市这个行业,就开始一门心思往里钻,有意识地往这方面学。最后李维坚也确实是靠着这个挣到了人生第一桶金的。 而李维坚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责任感,他不轻易承诺什么,一旦承诺了都会尽量去做好。 沈意意那时经常觉得自己很幸运,喜欢上的人是一个这么有担待的人。沈意意苦笑着,这个优点尤其在沈意意和他分手后更加明显,没分手时李维坚赚了钱都是把钱打给沈意意让她管着钱,让沈意意爱怎么花就怎么花,自己只留一些零花钱,即使分了手,两人再无瓜隔,李维坚还是不断地向沈意意的卡里打钱,一方面当然是李维坚赚得很好有这个能力,一方面是因为李维坚说过他要照顾沈意意一辈子。 沈意意很多次要求他不要再打钱进来了,他只说了句:“这是我的责任,哪怕你和别人结了婚生了孩子,哪怕我和别人结婚生了孩子,你都是我的责任,在感情上我做错了,在这个事情上你就不要和我争了,我愿意永远有这么个责任,能让我感觉你仍然在我身边。” 沈意意也分不清李维坚是好男人还是坏男人了。 闺蜜陈微红妙语 “这样的男人到底算好男人还是坏男人?” 两年前沈意意和李维坚分手半年多的时候,沈意意把李维坚一直保持给她汇钱的事告诉陈微红时曾这样问。 当时陈微红默了一会儿,说:“可以算是好男人了。” “也许,他不过是愧疚想弥补而已。男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他们可以一边说很爱很爱你,一边却和别的女人上床。”沈意意即使黯然也没忘记调侃了一下自己,“也许是我床上功夫太差,不能满足他?谁让我长这么大也就只和一个男人实践过,H文j□j看得再多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现在有教肚皮舞的,有教钢管秀的,也不知有没有专门教这个的?倒是可以用X节棍做背景音乐,HEI!HEI!HA!HA!HO!HI!” “去死,就算这个也有开班授课的,你去学成个博士后不也还是光有理论?不如直接去大街上抓十个男人来操练好了,胖的一个,瘦的一个,高的一个,矮的一个,老的一个,小的一个,白人一个,黑人一个……十个不够二十个,二十个不够三十个,介时你各色人等各种趣味各种姿势都一一炼过,打通任督二脉,神功可成,一统江湖的日子就不远了。” 沈意意纵然愁肠百结也撑不住被陈微红逗得狂笑。 笑闹后陈微红叹了口气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说李维坚算得上是好男人吗?意意,你只知道我初中时爸妈就离婚了,可是你一直都不知道他们怎么离的吧? 我对你几乎无话不谈,只有这件事我从来没告诉过你,因为我真的是不愿意再去回想一遍,也不愿意你听到那么丑陋的事情,那会让你对爱情婚姻彻底失望的。 我爸妈是高中同学,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也是自由恋爱的。妈妈离婚后烧掉了她已前的日记,那些日记记的应该都是和爸爸甜蜜的往事,整整有六本呢,烧都要烧好久,有的封皮是塑料的不能烧,妈妈就把封皮扒下来用剪刀剪,连什么字的没有封皮都要剪,你想想她有多恨?有一本封皮实在太厚,剪刀都剪不动,她就用菜刀狠狠劈,妈妈平时是那么温柔的人,你不知道我看到妈妈那么疯狂的样子有多害怕! 我爸闹离婚时,他那小三的肚子里都有个孩子了。就这样也还罢了,他为了离成婚,之前一段时间动不动横挑鼻子竖挑眼,摔锅砸碗的就没消停过。 对我妈是这样,对我也是这样,我都害怕回家,差点以为我是我妈在外面偷汉子生的,这根本不是我亲爸。他早几年就没拿过钱回家了,还回来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离婚时外公留给我妈的房子要争,家里一点可怜的积蓄要争,分割财产时连一个锅都要争,我一点也没夸张,我妈每天早给我热牛奶煮蛋的小锅是钢精的,因为听说用铝的不好妈妈还特意去买的,离婚时他连这个都要!” 陈微红眼眶红了起来:“意意,你没亲身经历过这样的事你不知道。那种惊恐、不解、伤心欲绝,自己的爸爸怎么会这样?我那时候才多大啊?十三岁。 “每天回家迎接你的是父母的吵闹、打架,然后一切结束了,家里又突然变得冷冷清清,屋子里都快被搬走了一大半的东西,空空荡荡的,还有一个整天沉着脸的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还能相信什么,依靠什么。 “还好房子最后判给我妈,不然我都不知道我们娘俩要去哪里,流落街头?那可是我亲爸啊,我宁可他们没生下我,我不管他们谁对谁错,可是他一个男人能这样对他的孩子对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太可怕了。 “你看看,意意,男人狠心起来可以到这种地步。” 沈意意握住陈微红的手,陈微红轻轻地握住她,说:“你看,我不也长大了。如果不是我妈,我根本没想过要结婚,她这一辈子唯一的希望就是我了,我不能让她失望。 你不是老问我为什么嫁给孙伟这么普通的人吗?长相普通,家境普通,能力普通。是,我也知道我长得好,追我的人什么样的都有,帅的有钱的,那又怎么样呢?我妈年轻时多好看呀,我就是长得象她,她的好看给她带来什么了? 孙伟固然不会给我惊喜,但是他至少不太可能给我惊吓呀。关键是我们两家知根知底,我妈对他也满意。 而且他大约也知道一点我爸妈离婚时那些不堪的事儿,求婚那天,他只对我说:你相信我,你不相信我也相信这个。然后拿出了房产证、行驶证、一张银行存折和卡,上面用的都是我的名字,连婚前公证都有了,这些都是我的婚前财产,如果我们离婚,这些都是我的,和他没关系。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给我妈拿的我的身份证去办的这些。 那时我们还没登记呢,我要不嫁他,法律上这些可都归我,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没错,房子不大也就是两居室,车子也不是好车子,钱也没多少,但是这样也不容易了。我知道他是个好人,挺善良的,这样我就挺放心。我们今后即使过不下去了,他也不是那种狠心的人,而且他爱我,对我很好,什么都顺着我,我爱不爱他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会对他好,我们只不过是在过日子,平淡的不太容易出状况的日子,不太会吵架,更不可能打架的日子。 我的心脏已经被折磨过,这样就很好了。” 陈微红叹了口气:“所以我总是跟你说,挑男人,首先要挑个人品好的,人要善良。你还老说我是从五十年代穿越过来的,那其实是我的肺腑之言。李维坚人品就不错,分手后几乎什么都留给你,净身出户的。” “谁说他是净身出户的,人家带着他小弟一起走的。”沈意意哀怨地说。 陈微红笑得直抽:“会开玩笑了哈,看来差不多都过去了。我告诉你,他给你钱,你就安安稳稳拿着,管他是愧疚还是旧情难忘呢。要是张伟这么待我,离他十次婚都没问题,你看你多爽啊,拿着一个男人的钱,还可以和其他男人风流快活,人民群众也不敢说你道德败坏,我拿着张伟那点儿小钱,我还合着只能陪他一个人睡,我多亏啊我。” 沈意意跳起来捶了陈微红几下,两人又笑成一团。 情深意重四人组 沈意意在自己的葬礼上,一边坐等着曾经属于自己的身体被火化,一边神游天外。 此时走进来的三个男人把沈意意的神志拉了回来,看到他们仨,沈意意的嘴角忍不住直往上弯,强忍住了笑意,沈意意还没脱线到忘记这是在自己的葬礼上。 呵呵,请不要误会,这三位不是前面提到的沈意意的男朋友,他们只是沈意意的男的朋友,和沈意意一样都是国贸系毕业的,一个是高她三级的师兄,一个是低她一级的师弟,一个是同班同学,沈意意和他们的关系一栏可以这么填“麻友”,他们仨加上沈意意就是铁杆麻将四角。 是对麻将国粹的深深热爱把他们四个人紧密地团结在一起的,这j□j已经情深意重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有一次边搓麻将居然边商量一起挑个墓园,买上四个墓地挨在一起,大家排排座,九泉之下也还可以继续搓下去,非典期间还直盼望能四人一起被隔离。真是在天愿为四只比翼鸟(排着东西南北的阵型),在地愿为四条连理枝(组成正方形)啊。当然这四只比翼鸟打起麻将来那是大义灭亲,该碰就碰,该踢牌时就踢牌,该飘大字就飘大字,该罚牌时就罚牌,该赢钱时就赢钱,一点儿也不含糊。 其中沈意意的同班同学叫安尔天,很穷摇吧?安同学在经过数次被同学紧紧抓住肩膀摇晃长达五分钟并喊着:“尔天,尔天,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不爱我,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要我,我是那么那么爱你……”之后就已经郁闷至死了,更过分的是,有一次,教中国革命史的老师点名时居然还,还念成“安尔乐”,并且还念了两遍,在无人认领之后居然还说:“噢,旷课。”安尔天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只好开腔“老师,是安尔天!”顿时整个课堂那个乐啊,而且不光尔乐,是大家乐啊! 安同学一点成名,一炮而红,先被称呼艺名“安尔乐”,因为安同学对这个称呼的强烈抗拒已经到了一听当场翻脸翻到姥姥家去的地步,所以又改成了“姨妈之宝”(借鉴渔夫之宝),安同学依然满脸黑线并爆粗口,最后变成“大姨丈”,反正这些称呼大都围绕着某个中心思想展开,安同学可能意识到同学们对他的艺名已经起了执念,就跟青春期的勃起一样,不给个出路是不会安生的,而且鉴于此称呼还算比较不容易引起邪念,于是也只好接受了。 沈意意和安同学的历史渊源可追溯到大学一年级,有一回沈意意与老大林雪飞去男生宿舍打八十分,本来是沈意意和老大打对家,与另一对男生华山论剑,安同学在边上巡视看场子,后来巡着巡着安同学就在沈意意的背后安营扎寨。 请同学们端正思想,安同学在沈意意后面安营扎寨并非是被其美色所惑,而是觉得这厮打牌思路策略居然和自己j□j不离十,大感意外,于是看了n把之后,起立逼林雪飞退位,自己坐下来,这一坐下来和沈意意那叫一个双贱合壁。 更诡异的是,每当不知如何下牌时,沈意意会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一下安同学,安同学只要一个眼神,沈意意就能心领神会,最后直把那对男生打得落花流水、花容失色,战役结束后,沈安两人同时起立、握手,欣喜之情可比红军会师。 此役成就了一对八十分侠侣,大学四年的此后经常俩人狼狈为奸,为害江湖。 当然,俩人搭档也不是没有失误的时候,这二人外表虽然文静,打起牌来却火爆无比,一有失误必拍桌互骂,有一次牌局总结时沈意意怒安同学刚才有大鬼居然不压敌方,以至铸成大错,一激动就拍着桌子说:“你刚才大腿为什么不下来?”安同学也喊“我大腿还要留着后面用的,干嘛一开始就下。”但是却越骂越默契,越骂越分不开。 安同学长得眉清目秀,就是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七出头,不过配上一米六二的沈意意正好,看起来也算一对璧人,所以坊间八卦娱记一直想捉奸,屡屡未遂,这两人面对各类刑讯逼供也还是咬牙坚称他们是纯洁的革命友谊,虽然某歌星信誓旦旦未婚n年其实早就成婚,但是不论是问苍天还是问大地,苍天和大地都愿意为沈安作证,他们确实没有一丝j□j,何况他们俩人当时都各有亲蜜伴侣了,正各自甜蜜呢。 及至后来他们各自与原配都分了手,同学会时大家再次群情激昂,想他们这下总该有j□j了吧,可是,同学们还是再次失望,他们牌照打,也照旧不来电,照旧各自小姑独处。 除了打八十分,他们发现还有一共同的革命乐趣,打麻将,因此,两人更加沆瀣一气,沈意意还和李维坚在一起时,只要是安同学来电,李维坚必充满酸意地调侃:老相好又要招你去偷情啦?三缺一还是一缺三啊?沈意意怒:既然是偷情,当然是一缺一! 林师弟叫林志平,沈意意非叫人家林平之,林师弟初时坚决不从,但沈意意是什么人啊,沈意意就不是普通人,当即号召师兄与安同学齐抓共喊林平之,在沈意意淫威之下,林师弟也只能从了,具体表现在沈意意叫林平之时,林师弟会自然而然地答应:“干嘛?”师兄狂拍林师弟肩膀,语重心长:“早知道反抗总是无效滴,你又何苦一直抗拒……” 师兄叫欧子丰,艺名丰兄(胸),艺名是沈意意无意中取的,话说沈意意还是比较尊重师兄的,并没敢给师兄乱取外号,都是随大家喊丰哥或师兄,有一回沈意意想喊丰哥,不知怎么又想喊师兄,脱口而出就变成丰兄了,登时引来一阵狂笑,可见这声呼唤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本着但凡是人民群众喜欢的,就是我们要坚持的这一真理,此艺名丰兄只能笑纳了。 欧子丰长得很帅(沈意意即使在与李维坚情浓之时也不得不承认欧子丰长得比李维坚帅),仗着剑眉星目在大学里就曾捣碎无数芳心。 沈意意和欧子丰认识还是在毕业后,是安同学拉的皮条,有一回三缺一,安同学紧急呼来了沈意意。欧子丰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下着大雨,沈意意穿着紧身直筒牛仔裤,显得一双腿更加修长,下面一双高跟凉拖,露出白嫩的脚趾,上身一条薄薄的宽大长T长度刚好盖过臀部,长T上被雨水打湿了一点,行动间隐隐可见上身玲珑有致的轮廓,转身弯腰放雨伞时,被紧身仔裤包得紧紧的臀部浑圆小巧微微翘起,欧子丰只觉得小心肝连抖了好几下。 再往下沈意意的表现还真是雷倒了欧子丰,但见刚才进门时那个斯文秀气、双眼迷茫蕴含水汽的女孩一上牌桌有如被鬼附身,双眼立刻炯炯有神,起牌时(那时自动麻将机还较少)只见一双白晰的手运指如飞,牌起得又快又齐,打牌干净利落。 三五圈下来之后连初次相见的客气都免了,谁敢把牌打慢一点立刻瞪起眼骂“磨叽什么!”(混熟之后更是非打即骂)摸起麻将牌来那叫一个准,不要说简单的筒子条子,万子大字,连麻将里的春夏秋冬梅兰竹菊都能一一分辨,手中牌不进张时还会爆粗口,有如江湖豪客。 安同学早就见识过沈意意英姿,自然视若无物,可怜欧子丰和林师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嘴张得能把144张麻将牌都塞进去。沈意意输钱时把钱往桌上一拍,欧子丰以为她要说:“客官,来两斤牛肉!”只见沈意意嘿嘿奸笑:“千万别坐我下家,否则看我怎么用满清十大酷刑整治你!第一刑——宫刑!你滴!明白?”惊得欧子丰已经伸出要拿钱的手又缩了回来,直想叫:“我不赢你的钱了还不成吗?不带这么吓人的,安师弟哪弄来的姑奶奶啊?!” 无力悲伤 这还算不上彪悍,更强的是有一次沈意意即将要油金时(厦门打法,不解释了,反正如果成功可以多赢数倍的钱),安同学坐她上家,一看她神态就知端倪(谁让他们那么心心相印啊),左思右想后放了一个炮让林师弟草到鸟,沈意意到口肥肉硬生生被抢走,当下什么也不说,只是把左手张开,掌心向上,伸到安同学面前后再把五指缓缓收紧,握成拳时配合发出“卟”的一声,模拟捏破某样东西。 众皆耸然,却不知是何意,沈意意沉声到:“蛋蛋破了。”欧子丰和林师弟一愣之后暴笑,安同学惨遭凌辱,愤而起如厕,如厕之后面目含春施施然坐下,众人不解,安同学曰:“检查过了,没破。”欧子丰和林师弟顿感这真是一天一地一双强人啊啊啊,被误会有JQ不是没有理由。 不象安同学对沈意意纯洁的同学爱,欧子丰对沈意意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女爱,不但喜欢文静的沈意意(沈意意确实是个静得下来的人,她可以静得下心来看书——JJ上的言情小说,哈哈哈,开玩笑的啦,她可以静得下心来读专业书和一切她觉得有趣的书,内容五花八门上至天文地理,文学艺术,哲学传记、武侠言情、旅游美食、下至八卦飞鸡斗狗之事,多而杂,但是不求甚解,前面提过了),也喜欢彪悍的沈意意(恶趣味吧)。 只是欧子丰认识沈意意时,沈意意和李维坚已经情比金坚,且一直感情稳定,都谈婚论嫁了,沈意意对欧子丰也只当是麻友,在他面前几乎从来不装A和C之间,毫无小儿女之态,开玩笑归开玩笑,从无暧昧之意,多出丑都不怕让他看见,简直到了十分欺场的地步,欧子丰对沈意意的喜欢也就只能胎死腹中。 欧子丰毕业后先在一家大型外贸公司做业务,几年后就拉队自己开了一家外贸公司,公司不大,人也不多,再加上几年来丰兄去芜存菁,留的都是信用好关系长订单多利润不错的客户,所以利润高,公司工资福利都很好。 沈意意后来就被网罗进他公司里先当了办公室主任后来官至副总,象个大内总管,眉毛胡子一把抓,除了不做业务,什么都做,下面只管着两个小姑娘一个小伙子,一个会计一个出纳,一个司机,各自还得兼着文秘、打字、总务、客户来了变身为端茶送水小妹各职等等,此外公司里就都是业务员了。 欧子丰把内务全部交给沈意意,那是完全信得过,沈意意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欧子丰就有了全力拓展市场精力,欧子丰工作起来是玩命工作,玩起来也是拼命的玩,追不成沈意意欧子丰也就不必在她面前装死了,声色犬马那是家常便饭,再加上有钱又帅又多情(多情是欧子丰自己说的,沈意意认为是滥情,大家自选吧)。 按沈意意的说法,欧子丰发情的对象上可至四十岁半老徐娘(上不封顶)下可至十八岁半黄花女(如果不是怕犯法,这个下限还可以再往下),范围之广,人数之多,整一个老中青三代女性杀手,沈意意经常目无尊长时而给老板取日本名“夜夜新郎”,时而取韩国名“朴正欢”或“欧(我)正日”,时而取英文名“奥克斯”(ox,既包含公牛的意思又包含圈叉的意思,多有文化啊),反正端看沈意意心情如何。 两个人算得上是工作好拍档,沈意意来公司后生意还真是节节攀高,公司里所有优质大客户除欧子丰自己以外只有沈意意能染指(不要误会,是指工作事宜),欧子丰出差时所有印章全交沈意意,她可以任意调款。沈意意有次笑问欧子丰难道不怕她携款走人,丰兄只调笑说反正我的钱也不外乎是花在女人身上,能花你身上,自然比花别的女人身上更叫我高兴。 当时欧子丰也不过是口头吃吃豆腐,沈意意和李维坚分手后,欧子丰重新把深藏的贼心翻了出来,还加上了贼胆。当然这厮凭着这些年在脂粉堆里练就的眼色,知道要讲究方式方法,只能耐心等待不能急。 沈意意在李维坚的影响和手把手的教诲下(唉,李维坚的功过一时间尚难以盖棺定论啊),做事很有分寸,从来不因为老板是师兄就侍宠生娇,干活时该怎样就怎样,和李维坚分手时也已经26岁了,更知道出来走江湖不能公私不清,伤心归伤心,工作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那段时间,欧子丰与身边一切莺莺燕燕快速斩尽情丝,尽量减少出差,大部分时间都守在公司(相当于守在沈意意身边),没事就把沈意意支使得团团转,让沈意意没有时间发呆想那些伤心事,业余时间如果不是积极主动组织麻将学习活动就是频频组织公司活动,麻将学习活动有其他三人的淫威沈意意不敢不从,公司活动也是负责内务的沈意意岗位职责之一,必须主持大局当然不能不参加。 公司本来也就二、三十号人,大家各干各活,不存在勾心斗角的事,又都是年轻人,关系融洽,公司气氛一直不错,老板既然愿意花钱与民同乐,大家也很是捧场。于是把沈意意上班下班的时间挤得满满的再也。 欧子丰生意做大后把公司迁址本市金融商业区(沈意意正是在新的办公大楼下不远处被车撞飞英年早逝的),沈意意和欧子丰的办公室并排,其中一面朝向城市花园无敌湖景(广告上形容的,此处照搬)中间用落地玻璃隔着,隔音效果虽好,可是对方办公室风景却是一览无疑。 装修时沈意意就提过意见,欧子丰振振有词:“这样光线比较好,再说我这么帅,免费让你看也算是公司福利了,年终奖金看来可以少给你一点。而且不还有帘子嘛,你要是嫌我长得没人民币好看,一定要取钱舍我,你可以把帘子拉上,我会酌情考虑补助”,一边又手托香腮,手指扣击桌面“但是这种行为属于藐视圣颜,罪加一等,扣三月俸禄,所以你还是少干的好。况且,君子坦荡荡,我没有什么不能让你看的,你到底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语毕还瞄了一眼沈意意胸部,然后轻蔑地“切”一声后人身攻击到“根本没有看头。” 听到此处沈意意泪了,只能掩面而去,所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当初22岁的小丫头在牌桌上占到的那点便宜在沈意意26岁时连本带利还了回去。 蓦然回首 沈意意和欧子丰的办公室既然如此坦荡,沈意意的一举一动自然就处于欧子丰的严密监控之下。 有一日,欧子丰又习惯性地抬头往沈意意那边望去,见沈意意站在窗前双手抱胸似在凝望湖景,一头仅发梢处微卷的长发被风吹得微微向后翻起,欧子丰只能看到侧影,觉得沈意意穿着修身白衬衫和黑色宽腿长裤的身影显得更加单薄,似有无数寂寥,欧子丰注视着沈意意,心中酸痛,一时间只想伸手上前去搂住她,让她的单薄的身体靠入他的怀抱,一心只想对她说:“意意,我永远都在你身后!” 他要是真这么做沈意意十有j□j不会接受,说不定会骂他“你若不是昨天被小妞踹了就是今天脑袋被夹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也好吧,至少沈意意这会儿就没功夫去想东想西了。 无论什么结果都行,他实在心疼这样的沈意意,他不想看到她这么消沉,他希望她仍然象牌桌上那样嘻笑怒骂、娇俏动人。 这么一想,欧子丰立刻跨出门直往隔壁而去,到了沈意意办公室一把抱住她,“让我照顾你吧,意意。” 沈意意被他的声势惊得,平常实在是看惯了见个女的就吹口哨,见个模样长得周正点的就调笑的没个正形的欧子丰,突然间做出深情状,当即笑场,一把拍飞欧子丰的爪子,看着他狐疑道: “你是不是最近欲求不满啊?看你这一脸的便秘样,还有,你突然变得这么言情,真的是很诡异。”说毕嘻然而笑。 欧子丰脸上居然飘起两朵可疑的红云,但是看到沈意意笑得那么欢也不禁破功了,低头做娇羞状:“你欺负人!你好坏!” 欧子丰平时虽然风流,但是深深明白好兔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对公司里的几个女生只是口头吃吃豆腐调笑几句,从来不会下手。而且他和公司里的男生也是嘻嘻哈哈,称兄道弟,所以公司里的女生也就习惯与他打情骂俏从不当真。 欧子丰常在外面跑,一年里倒有一半时间没在办公室,公司象是沈意意家的,坏人都是沈意意在做,沈意意平时比较严肃,做事有板有眼,赏罚分明,谁的事情没做好,她也不说什么,只是拿一双杏眼沉沉地盯着你,然后条理清晰地告诉你一二三,就事论事,倒也挺让人服气,沈意意只有在公司活动时才会稍微放松脸。 一次公司组织聚餐,纪念鲁迅诞辰N周年,谁知道鲁迅诞辰关他们一外贸公司什么事儿啊,反正每次只要欧子丰想组织活动总也能弄出个乱七八糟的名目搞得大家一头雾水,公司里的人早就习惯他的无厘头。因为有二三十人,所以一向是分两桌吃的,以前都是欧子丰负责一桌,沈意意负责一桌,名曰正副总分别慰安,这次吃饭时欧子丰右手边却空一位子,大家不解以为还有谁要来,结果欧子丰长臂一挥,喊: “沈副总,这边坐。” 沈意意早已坐在另一桌,这时走过来奇怪道:“大爷,您这是想让小女子先来唱个小曲儿热热身吗?” 欧子丰眼风一瞟:“小曲儿一会儿再唱,先陪爷喝喝小酒。” 沈意意立刻指了指在场满满期三桌的人,象个老鸨似的拿腔拿调地说:“爷,今天我们院里的红牌,不管男的女的,可全都来了,不管您什么口味您都随便挑吧,实在不满意,还有一名最红的头牌在这儿呢。”说完指了指欧子丰,“这可是我们院儿里最红的头牌呢?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是!”整个包厢里笑闹不已。 “那好,既然姑娘高兴,今天爷这头牌就豁出去了,爷今天来个卖身不卖艺。”欧子丰说着一把拉过沈意意做下。 沈意意一边坐下一边低声笑骂:“你也就剩这身子了,你有艺可卖吗你?” “那你说,你到底要不要俺滴身子?” “不要,残花败柳!” “你看不起俺在风尘里学过习,俺伤自尊了,俺要怒沉百宝箱了。” “百宝箱留着,你把自个儿沉了吧。” 再一次,公司里组织K歌,纪念三毛(张乐平的三毛)诞生N周年,大家早已习惯了诸如此类雷人的名目,只要老板挥手同志们就前进,一路杀进了自助KTV,公司女生被欧子丰开玩笑开惯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次决定起义,等欧子丰坐下,水果小菜和酒送上来之后,都扭着腰肢围到他身边,一个举酒往他嘴里灌,一个拿起水果就往他嘴里塞,一个猛捶腿一个使劲儿掐胳膊,吓得欧子丰虎躯乱震,就要跳将起来,又被众女按下去: “黄世仁啊黄世仁,咱这可是解放区的天呀晴朗的天,喜儿们心里好喜欢!”可怜欧子丰被众女流氓软禁,一动不敢动,只剩一双眼能滴溜溜转了。 男群众们只是跺脚欢呼“老板你也有今天,咱老百姓,今儿个真呀真高兴!” 沈意意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瞧你平时叫得多欢实哪,原来也就是个银样腊枪头。” 欧子丰终于逃出温柔乡后边擦冷汗边喊:“你们晚上都喝j□j了啊?!”众女击掌相庆“只许你天天喝,还不许我们偶尔喝一回啊?” “喝就喝吧,你们怎么就不能轮流一天一个人喝啊,非得一起喝,老板我身体再好也经不起你们这样蹂躏啊……” 众女一听又不象话了,准备再冲过来,欧子丰双手直摆讨饶“再也不敢了,姑奶奶们,你们再过来我只能自杀以谢天下了。” 又哀怨地看沈意意“你看着我被LJ也不救我还幸灾乐祸,其心可诛!” 其实,沈意意心里不是不感激欧子丰的。 暧昧 其实,沈意意心里不是不感激欧子丰的。 这段时间里,欧子丰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沈意意的时间填满,而且还领衔主演,出尽百宝来博沈意意一笑,沈意意怎么会不懂? 沈意意知道欧子丰喜欢她,但是又怎样呢?不要说沈意意现在还没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去,就算是走出去了沈意意也没力气和谁谈恋爱了,和李维坚在一起八年里,从一开始的心如鹿撞,彼此心属的甜蜜,被宠爱时任性的快乐,相互照顾时的相依之情,对彼此身体的渴望,吃醋时的赌气与小口角,到后来的欺骗、猜疑、争吵、冷淡、伤心,知道他出轨时的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一样一样都已经象一把钝钝的刀子一下一下地把她的心割得伤痕累累,曾经的甜蜜与快乐则象个帮凶一样再一把一把地往伤口上洒盐。爱有多销魂,就有多伤人。 一切的一切无不印证着沈意意最初的悲观的爱情观——爱情不能持久。早知道如此痛苦,不如不要当初的快乐。陈微红才是有大智慧的人,一早就决定只是平淡过日子,虽无大喜亦无大悲。 这样的经历一辈子一次足矣,打死她也不想再来一次了。她第一次对伊莉莎白泰勒起了景仰之心,八次的婚姻,到老都在谈恋爱,需要多大的勇气,多强壮的心脏! 象李维坚这样的人都能出轨,那找欧子丰那样的人简直就是明摆着老寿星找砒霜吃。按陈微红的标准,欧子丰这样的男人也算是好男人了,但是这种好男人是适合当朋友当哥们的男人,绝不是适合当老公的男人。欧子丰是对她好,可是李维坚当初难道对她不好? 现在的她,只需要友情,不需要爱情。 如果能一直打哈哈下去,沈意意倒也不反对一直装傻,反正只要欧子丰一天不挑明,沈意意就可以继续装小白。 欧子丰当然不会总给沈意意装小白的机会。 那天沈意意半夜里不知怎么突然发起了烧,起来量了一下居然有39.6度,沈意意不敢硬撑,三更半夜的也并没有王子骑着白马来带沈意意去医院,已经从父母家搬出来自己住的沈意意只能自己抓着包下楼打了车去医院,挂完瓶再自己打车回家。 但是第二天一早还是必须报告老板请假事宜。 电话放下后沈意意就关机蒙头大睡,迷糊间只听得对讲机上铃声大作,沈意意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欧子丰,再一想他那不达目的誓不休的脾气,也只得叹气起床穿衣去开门,一看可视对讲上果然是欧子丰,知道沈意意看着自己,欧子丰对着镜头把头发往后一甩做潇洒状,烧得晕呼呼的沈意意也不禁笑起来,这个人还真是够宝的。 不一会儿只听电梯停下的铃声一响,欧子丰提着一大袋东西隆重登场,一见到沈意意就要拿手来摸她额头,沈意意把头一偏,瞪他: “别动手动脚的!” “我没动脚。” “带什么东西来了,赶紧献上来,好让我吃了去睡觉。” “挺精神的哈!还不敢让我摸,说不定就没生病。”欧子丰从包里摸出一碗白粥和几罐酱菜,一边把罐子打开,拿出筷子和勺子,一边嘴里继续耍贫:“说不定你早就狼子野心,想霸占我的身体,现在使计让我自动送上门来。” “都让你看出来啦?只可惜我现在就有那霸占的心也没那霸占的力。”沈意意一屁股坐下去,不客气地吃起来。 没吃几口也就吃不下了,沈意意抹了抹嘴找出药,欧子丰已经从厨房帮她倒了杯水出来,沈意意接过水把药吃了。 “好了,本宫现在要就寝了,你跪安吧!” “不用我侍寝吗?” “滚。” “今天还要去挂瓶吗?” “不用了,你麻溜儿的给我滚吧,我这个病人已经快体力不支了。” 欧子丰低头想了想,对沈意意正色道:“意意,我知道这会儿没有人照顾你,要嘛你让我送你回家住两天,要嘛就让我照顾你几天,放心吧,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要你以身相许的,你把自己看得也太紧了。意意,你也知道我对朋友是怎样的,就算你只是我的朋友,我也做得到这样对你,你就别拒绝了好吗?” 沈意意看了他一下:“知道了,你先走吧,有需要我保证传召你。” “别让我看到你自己上医院,要不咱们连朋友都没得做,打麻将你们就三缺一吧。” 沈意意无奈:“知道了知道了,快滚吧。” 欧子丰这才嘻笑着走出门,沈意意随手刚要把门关上,欧子丰又把头伸进来,“你一定肯定以及确定不用我侍寝?” “我抽死你!” 下午要去医院挂瓶时,沈意意想,陈微红儿子快要一岁,又是长牙又要走路,正是她忙得天昏地暗的时候,给沈意意打电话时语速都机关枪似的,怎么好叫她陪,想了想最后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欧子丰,刚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男特护24小时为您服务。” “本宫要摆驾医院,过来接驾吧。” 沈意意不知道欧子丰今天一整天都盯着手机,接个电话都是三言两语的赶紧挂掉,接到沈意意电话时才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到了医院注射室,挂瓶的人不多,两人挑了个左边靠墙的角落,沈意意斜靠在里面的软椅上,左手挂着瓶,欧子丰坐在她右边,两个人一起面朝着落地窗,并不说话。 沉默下来的欧子丰和平时嘻皮笑脸的他判若两人,欧子丰本来就长得剑眉星目,身形高大,因为平时经常打网球,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坐下来时身板依然习惯性地挺直,外套已经脱下放在膝盖上,黑色衬衫的袖子向上挽起一些,露出结实的小臂,沈意意此时看过去他的侧面,黑黑的眼睫毛很长,剑眉下一双黝黑的眼睛不知道在看着什么,鼻梁很挺,嘴唇微泯,安静的欧子丰身上居然透出一股和李维坚一样的让她喜欢的沉稳之气,沈意意心中一动:“这厮果然颇有几分姿色。” 沈意意记得有次和欧子丰开玩笑时曾说过:你只要不说话还挺有气质的,蛮唬得住女孩子,不过不能开口,一开口形象分立刻下降百分之五十。 正在出神间,不防欧子丰突然转过头来,黑黝黝的眼睛直看进沈意意的眼里,沈意意一时被这样的眼光定住竟然无法躲闪,只觉得好象快被那两潭湖水吸进去,却又无力挣扎,只听得欧子丰突然叹息了一声,伸出一只手固定着沈意意的脖子,嘴唇就向沈意意的唇压了下去,一边轻声说“把眼睛闭上。” 说不尽的暧昧 只听得欧子丰突然叹息了一声,伸出一只手固定着沈意意的脖子,嘴唇就向沈意意的唇压了下去,一边轻声说“把眼睛闭上。” 沈意意头脑里狂叫着:推开他,拒绝他,推开他,拒绝他……身体却软弱了,渴望着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抚慰。 沈意意乖乖地把眼睛闭上,心想:“罢了,罢了,沈意意,你也有被美色所惑的一天。” 欧子丰正闭着眼睛专心感受着沈意意的热情,却突然感觉到两人的唇间不断有淡淡的湿意渗入,带着微微的咸,当下吃惊地离开沈意意的唇,只看到沈意意一张脸早已哭得梨花带雨,那双原来就显得迷茫的杏眼更是水汽朦朦,如待宰的鹿般可怜地看着他。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带着无尽的哀伤、万般的无助和深深的迷惘,似乎想拒绝什么,却又似乎在渴求着什么……默默看着他,有如在诉说着千言万语…… 欧子丰心疼又无措地用双手捧着沈意意的脸,两手的大姆指徒劳地想抹掉沈意意的眼泪,可是那眼泪象三月里绯侧的小雨一样自管自缠绵地下着,好似永远也停不了…… 沈意意的眼泪让欧子丰的心疼得难受,一时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把她搂入情中,一边吻着她的头发,一边轻轻地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意意,意意,别哭了好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只要别再这样哭了好吗?我希望你快乐,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是否和我在一起,我都只想要你快乐,不想让你这么痛苦……” 过了好一会儿,欧子丰只觉得胸前一片湿湿的凉凉的,怀里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说:“我包里有纸巾,帮我拿过来。” 欧子丰赶紧去沈意意包里掏纸巾,越忙越乱,掏半天还没掏到,沈意意生气到:“快点,要不鼻涕就擦你衣服上了。” “我说姑奶奶,可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欧子丰总算摸出了纸巾,抽出一张帮沈意意擦了擦眼睛,再把纸巾按在沈意意鼻子上等着她醒鼻涕,沈意意也不客气,就着纸巾“吡”的一声把鼻涕醒了出来,欧子丰狠狠地帮她擦了一下才拿开纸巾。 看到沈意意哭得红红的眼睛和红红的鼻头,再加上刚才被亲得又红又肿的嘴唇,欧子丰不禁笑了出来,“我说这位美眉,请问你和麦当劳叔叔有什么亲戚关系啊?” 沈意意怒视欧子丰,一会儿又想起什么了,斜睇着欧子丰,挑了挑眉,得意地笑:“刚才亲我头发了?大哥,我可是两天没洗头了,嘿嘿,绕你奸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头水。” 欧子丰“呃”了一下,做状欲吐,再一捏手里刚才给沈意意醒过鼻涕的纸巾,传来可疑的滑腻感,不由得再“呃”一声,起身踉跄着去找垃圾筒扔纸巾,身后响起沈意意的坏笑声。 闹了这么一出,那瓶药倒是差不多都点完了,欧子丰去喊来了护士。小护士过来后,一边给沈意意拔针头一边还裂着个嘴乐着,沈意意还在想:什么时候医风变得如此大好,连拔个针头都笑得这么欢,如果是给病人打针时就不必笑成这样了吧?毕竟是对着病人的P股,万一还是个男病人,这么笑法就太委琐了。 突然间又灵光一现,敢情是刚才又亲又抱又哭又笑的全被人家看去了吧,怪不得小护士笑得如此委琐,噢买糕的,烧死算了,还好明天不用再来点滴了。想到这里沈意意忍不住狠狠剜了欧子丰两眼,却见欧子丰早就双手抱着胸在一旁笑得眉花花眼灿灿。 “习惯玩弄女性的色狼!” “我敢对天发誓我就算玩弄了其他所有的人,我也没有玩弄你!就算是玩弄,那也只能是你玩弄我。” 欧子丰牵着沈意意的手走出医院,沈意意本待拒绝,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挣脱。 欧子丰先开着车去了有名的吴记粥店,问沈意意想吃什么粥后下去买了,沈意意坐在车上等着,转头透过玻璃看着欧子丰走向街对面灯火辉煌的店铺,背影颀长潇洒,自己坐在黑暗的小小空间内,恍如隔世,他对她这么好,只可惜,她还是不爱他。 买完粥后,欧子丰把送沈意意回家,也到了晚饭的饭点,欧子丰侍候着她吃了粥再吃了药,又收拾好了垃圾,这才拎着一袋垃圾告退,一边说:“明天早上你等我送粥过来吃了再吃药,冰箱里没有水果了,我明天也带一些过来,你要多吃点水果,病也容易快些好。要吃什么水果赶紧报上来,别到时候我买了来又挑嘴不吃。” 看到沈意意犹犹豫豫象要说什么,干脆打断她:“快点说,磨叽什么?” “我只吃贵的,不吃对的。” “没问题,工资里扣。”欧子丰挑了挑眉毛。 “那算了,随便吧,水果我不挑的,只要不要钱的,我都可以吃。” 等欧子丰走到门口,沈意意两手拉住他袖子晃了晃,想说什么,欧子丰转过身摸了摸沈意意的头发,又摸了摸她的脸,只说:“早点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儿,等你病好了,等你想好了再说。” 爱与不爱,都需要勇气 当天晚上,不知道是药效明显还是下午的一场大哭使沈意意得到发泄,自分手后折磨了她大半年的失眠居然自愈,沈意意头一碰到枕头没多久就呼呼大睡,然后一大觉睡到了天亮,中间居然都没醒过。 沈意意记得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这样写:小女生说失恋真的让人好难过;年纪大一些的女人说失恋有什么好难过的,失眠才可怕,你试过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而且不是一个晚上两个晚上而是天天晚上,那是怎样的煎熬;年纪更大的女人说失恋和失眠还算不上什么,失业才最恐怖,吃完今天的饭还不知道明天那一顿在哪里…… 所以和李维坚分手后,哪怕是在最难受的时候,她都这样安慰自己:这样也还不能算太坏,虽然失恋又失眠,可是还没失业不是?不但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还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能挡风遮雨,这哪能算坏。 至此,沈意意才真正体会到喜宝的话:我要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的话,有很多钱也行,实在这两样都没有,那么也要有健康的身体。 沈意意不但有健康的身体还颇有一点钱,虽然不能算很多,至少也能让她衣食无忧,那么暂时没有爱,也还是活得下去的。 大病一场后,沈意意所有的痛苦倒象是和身上的病毒一样都通通被赶了出去。过了几天,沈意意就去上班了,精神居然是这段时间以来从没有过的好。只不过每当午夜梦回,心上某个地方缺着的那一角,却是再也无法修补,这只有沈意意自己心中明白。 ————————————————————————————————————————— 上班后,欧子丰还是如往常一样对待沈意意,好似那天医院里的那个吻并没有发生。沈意意知道,他在等她的回答。 有一天,公司加班到了九点多才结束,沈意意叫住欧子丰“一起去喝一杯?” 两人去了大家平时常光顾的须尽欢酒窖。沈意意今天真的是想喝点酒,然后好壮着酒胆把拒绝的话说出来。她第一次觉得要说出拒绝一个人的话是多么艰难,因为她虽然不爱他,但是她却也是真心的喜欢他,在乎他,不想看他难过。 这种感情,不是非此即彼的,虽然不是爱情,却又要比友情多点什么,沈意意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情,至少她知道自己对欧子丰的喜欢和对陈微红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沈意意喝酒一向喜欢偏甜的,冰酒、贵腐葡萄酒、西班牙波特酒都可以,香槟或是汽泡酒也是只要偏甜的不要偏干的,白葡萄酒还可以喝点,红酒基本不爱喝,有次大家开了一瓶法国八大名庄之一的奥比昂庄园1997年出品的红颜容,据说此酒酒性无比柔美,象妩媚美女,风情万种,大家问她品出什么味儿了没,她认真地说“钱味儿。” 大家笑她“没文化”,她才不管,只管捧起郁金香型的酒杯喝口冰酒,再咂巴咂巴嘴“俺从来没喝过这么甜的酒,真好喝。” 欧子丰给她点了支德国蓝冰王,又点了支干白,然后拿出烟看了看沈意意,沈意意点了点头,他就拿出一支开始抽起来。 两人一时无语。 沈意意正在想:不行不行,还是得等几杯酒喝下去有点微醺时才够胆说,想当初自己是什么人啊,遥想意意当年,羽扇纶巾,谈笑间小男生们灰飞烟灭,拍飞那些小男生时动作那叫一个利索,现在年纪渐长,出手不但没有年轻时快,还得再三再四地打腹稿,做心理建设,这叫什么事儿啊。 又瞪欧子丰的俊脸一眼,心道:美色果然误人。 欧子丰却想起什么突然笑了起来,见沈意意奇怪地看他,就问:“还记不记得,有一回也是坐这里的一群有文化的人喝红酒?” 沈意意想了一下,也忍不住和欧子丰一起笑起来。 原来有一次他们几个人来这里喝酒,大家都是低声说话,并不吵闹,这时一群人咋咋呼呼地推门而入,刚一坐下,中间那个疑似老大的人就豪气干云地说,“开你们这里最贵的酒!”沈意意她们不禁莞尔,紧接着,那位疑似老大又对旁边的疑似马仔说:“喝酒都是男人有什么意思,叫几个小妞过来。”马仔掏出电话正要打,老大又发话:“要叫有文化的,没文化的怎么喝红酒。” 沈意意她们险些憋笑憋出内伤,不就是喝个酒吗?还要有文化的才能喝。 沈意意一向认为口味无高低贵践之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象她永远喝不惯红酒她就不喝,她才不装A和C之间,况且无论是在高级会所浅斟低酌,还是在大排档呼朋引伴吆五喝六,都一样是快意人生,燕鲍翅固然喜之,街边麻辣烫烧烤亦是心头爱。 经常出去应酬的沈意意,真可怜现在某些人,一张嘴虽然长在自己身上,却是人吃我吃,人不吃我不吃,人喝我喝,人不喝我不喝,流行什么吃什么,流行什么喝什么,生怕自己赶不上趟,比女人流行什么穿什么还可怜。 那些把某种酒炒红起来然后来卖酒,把某种茶炒热起来然后来卖茶的人才,倒真的是沈意意崇拜的对象。 欧子丰和沈意意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默默喝酒,沈意意一边出神发呆,一边已经是半瓶酒下肚。这才抬头看着欧子丰,打好腹稿的一篇“出师表”,刚开口念了句“师兄”,欧子丰就揶揄道:“小样儿,总算鼓起勇气开口啦?啊?” “我……” “你什么?你准备对我始乱终弃是吧?”欧子丰脸上要笑不笑地。 “我又没霸占过你身子,怎么叫始乱终弃啊!我呸,你就不是一好人,你,你早看出来了是吧?” “就你那便秘的纠结样谁看不出来呀,我又不是瞎子。” “那你还不动声色,害得我惴惴不安了好久。” 欧子丰这时一双眼睛只是深深地看着她,“意意,你怎么不想想,也许我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也许,我只不过想让自己开心的时间长一点,你只要不说出来我就还是有希望的不是……” 沈意意心中黯然,她最怕欧子丰沉默下来的样子,只要他一正经说话,沈意意总感觉自己很快就会招架不住。 爱与不爱都需要勇气 二 “师兄,我想过了,我要是做了你女朋友,我们不但麻将立刻三缺一;而且我们有那么多共同的同学和朋友,万一咱俩结婚,红包就等于少收了一份,都亏死了,咱们还是各自发财比较好;再说那样的话我也就不好继续在你公司里做下去了,上班见下班还见,不但审美疲劳得很,而且一吵起架来连躲都没地儿躲,低头不见还得抬头见,多添堵啊,你看,咱俩在一起整个就是弊大于利。” “怎么不继续啦?目前为止也就三个弊嘛,我至少还可以举出四个利呢,你就给我使劲儿掰吧。” “师兄,那我可说实话了,你不许翻脸噢,我知道我不爱你,为什么你知道吗?因为我对你不会患得患失,在一起时也不会心醉神迷,”沈意意抬起喝得红红的脸做花痴状,一双喝得越来越亮的杏眼做出星星眼,“你看,这就是心醉神迷的样子。可是对你,我真的没有。” “还好你没有,不然我早就恶心死了。”欧子丰做嫌弃状。 “可是我又知道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我总是很舒服很开心。” “此处用词不当,什么是舒服?我可没让你舒服过。”欧子丰低声贫嘴。 已经喝得有点上头的沈意意怒了,一掌拍上欧子丰胳膊,“流氓,别老是打岔行吗?我好不容易发表一次重要讲话。你还真是,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可你却用黑色的眼睛寻找黄色的身影……对了,我说到哪儿啦?” “说到你和我在一起很舒服。” “哪,这就是我对你的感情,既不是爱情,也不是什么狗屁的兄妹情,又不仅仅是友情,比友情总要多出一点什么。我呢,又很自私,我既不能拥有你,却又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嘿,莫非你想长期包我当二爷?”欧子丰听到这里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去去去,我大爷还不知在哪儿呢,就先整个二爷啦,我告诉你,男女之情很要不得,”沈意意瞪起眼睛认真地看着欧子丰,“爱起来最好全世界只剩下这个人,恨起来又最好世界上就没这个人,多狭隘啊,所以呢,我们之间千万不能有男女之情。我们不能冒这个险,万一爱情不成,连朋友都没得做,麻将也没得打,那不是比别人失恋来得更惨。我们还有那么多共同的同学朋友,万一咱俩谈了又分了,大家以后聚会多为难?叫了你就不敢叫我,叫了我又不敢叫你,搞得咱俩跟王不见王似的,不累死才怪。” 欧子丰腹诽:明摆着你是女的我是男的,我们不要有男女之情,难道还能是男男之情,女女之情? “所以呢,我想来想去,我们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长相厮守。” 沈意意说完把胳膊一弯搭在欧子丰肩膀上,嘻笑着脸不怀好意地冲着欧子丰挑了挑眉眨了眨眼。 “难道要我挥刀自宫?” “哈哈哈哈哈,又不纯洁了不是?”沈意意笑道:“只要我们俩之间永远不要有JQ不就行了。那咱俩就不会有翻脸成仇的可能,咱俩那比爱情少一点比友谊还多一点的感情就可以寿与天齐了不是?今后工作照做,麻将照打,小酒儿照喝,小舞照跳,小曲儿照唱。”沈意意眯起了眼唱起了“我们滴明天我们滴明天比呀比蜜甜。” 欧子丰目光黯沉,默默地看了沈意意好一会儿,然后无奈地摸了摸沈意意的头:“行,我不是答应过你了吗,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沈意意可怜兮兮地看着欧子丰,忽然间眼眶就红了起来,然后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欧子丰叹了口气,拿起纸巾温柔地抹掉沈意意的眼泪,“好啦,我不是都答应你了,还哭什么?你抛弃我了我都还没哭呐。” 沈意意哭完把头靠在欧子丰肩膀上,两人又开始无语。 欧子丰心里空荡荡的,只觉得说不出的酸痛。 他对沈意意的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只是一步一步越陷越深,到了最后早已经无法自拔。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的动物,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是被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弄得咯噔一跳,心神荡漾,但是那也只不过是任何一个男人看到美女时的正常反应,并没有什么特别。 再后来,被她打麻将的英姿雷到以后倒觉得这样的女孩子特别娇俏动人,真实可爱。 再再后来,把她请来公司,没想到她做起事情来有纹有路,居然把公司的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处理理问题时沉着冷静,又展现了另外的一面,这样的她也同样让他喜欢。 那会儿看到她装修新办公室时为了降低成本与装修公司的人一项一项单价讨价还价的样子,他还想:真象我家老板娘啊,你要是老板娘就好了。 可惜她不是,以前她有男朋友,虽然他并不觉得李维坚适合沈意意。 李维坚是个气场强大的人,看得出来李维坚对沈意意很好,但是李维坚却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改造着沈意意,只要有李维坚在场,沈意意就根本不象平常和欧子丰他们在一起时的样子。 也许李维坚压根就不知道沈意意还有另外一面吧?欧子丰想过,如果他是沈意意的男朋友,他希望沈意意就是沈意意,做回她自己。而他,喜欢自然的沈意意,好的,坏的,通通喜欢。 女朋友他交过很多个,单纯的成熟的可爱的性感的包罗万象,他是男人,当然和这些女朋友不可能只是盖被纯聊天,但是他知道,他对她们只有冲动,不是情动。 只有沈意意,能让他情动,能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关心她,照顾她,呵护她。 现在她总算是没有男朋友了,可她却说要和他保持原样,那就继续保持原样好了,只要她还没嫁,他就不是全无希望。他保留原则,做战略上的撤退。 “意意,不如这样吧,今年你也26岁了,我29岁,再过四年,你30,我33,到时候如果我未婚你未嫁,那咱就凑合着过吧?”欧子丰乜斜着眼看向沈意意,沈意意已经开始有点神志不清了,嘴里还能应着: “才不要,师兄你都阅人无数了,师妹我这紧赶慢赶的也才阅人一个,这几年还不得抓住机遇,迎难而上啊?革命天地,大有作为……师兄,你我各自珍重吧,千里独行,不必相送……” 欧子丰再看过去,沈意意却已经靠着他睡着了,“我会等,等到你结婚为止。”欧子丰对着睡着了的沈意意轻声说。 葬礼进行曲 那句话,其实沈意意听到了。 只不过,欧子丰没想到沈意意会在二十九岁时翘辫子,也就更想不到沈意意会变成十二岁的小女生,如今正坐在灵堂上看着他,为他的悲伤而悲伤。 欧子丰满脸憔悴,从进来到现在一直面无表情,除了帮着陈微红招呼前来吊唁的人,其他时间都在看着沈意意的遗体发呆。 沈意意何时见过这样的欧子丰,平时总是面目含春,打扮得齐齐整整的人,现在下巴上冒出一圈青黑色的阴影,显见得是两三天没刮胡子了,头发也有些凌乱,浅灰色的亚麻外套已经皱得不成样子,扫过任何人的目光似乎都是没有焦点的。 沈意意后来才知道,从接到消息到现在,欧子丰连家都没回,更几乎没合过眼,先是整天整夜守在医院里,然后是和陈微红一起处理后事,昨晚又一整晚看着陈微红为沈意意化妆。 欧子丰不能相信,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沈意意,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样,所以直到现在,他都还不能相信沈意意真的死了,他总觉得沈意意只不过是睡着了,也许下一刻就能醒过来。 沈意意在心里苦笑,自己整个就是一现实版的天山童姥,师兄你真是白白为我伤心了。 不过这样的欧子丰倒是比平时嘻皮笑脸、风流倜傥的样子更有男人味,更吸引人,沈意意注意到好多女人老是自觉不自觉地拿眼光往欧子丰瞟。 这下沈意意怒了,你们这是参加老娘的葬礼好不好,老娘尸骨未寒你们能不能给我含蓄点啊啊啊啊?! 突然想起什么,沈意意转头看了看李维坚,果然李维坚盯着欧子丰,嘴角是一抹冷笑,她知道李维坚这时肯定在想:欧子丰,你对沈意意果然有企图。 当初李维坚一直反对沈意意去欧子丰的公司上班,却又不说出理由,他比沈意意聪明,也许一早就看出欧子丰是喜欢她的吧? 不能不说,沈意意在这件事上的坚持也是她和李维坚分手的导火索之一。 沈意意还在诧异着自己对李维坚的感觉已经如此淡然,却对欧子丰的伤心有无尽怜惜之意。只不过既然只能有负师兄的深情,今生最好也就相见不如怀念了。 这么狗血的重生,沈意意目前只打算告诉陈微红一个人。 沈意意坐在灵堂里,心里下意识地摸拟着运动会开幕式上解说员的解说:现在进场的是XXX,前方向我们走来的是XXX,紧随其后的是XXX,现在走过主席台(遗体台)的是XXX,XXX啊XXX……前方稳步走来了……莫正杰?! 莫正杰穿着一套黑色西装,脸色和西装的颜色一样的黑,走近时沈意意一眼就看到了深蓝色领带上有银灰色的一对对的男女小童ruo身而抱的身影,因为那条领带是她送给莫正杰的,所以她记得特别清楚。 那是她在意大利西耶那的小店铺淘到的,刚开始以为只是深蓝色的普通领带,没想到走近一看,还大有趣味,沈意意一看之下第一反应就是买回去送莫正杰,并心里YY着莫正杰一向严肃的大便脸配上这样一条闷骚加童趣的领带是多么合谐啊,当时沈意意都等不及要回去看这一幕了。 沈意意一直认为莫正杰是她见过的穿全套深色的正式西服最好看的人了,除了他身材高大笔挺以外,主要还是因为他的气质,莫正杰的身上一向带着沉稳、冷漠和霸气,说出来的话基本上就是命令,你就执行吧。 沈意意有个恶趣味,就是当莫正杰穿得越正式,脸上越冷冰冰时,沈意意就越是……兽性大发,越想扒开他的衣服OOXX(果然恶趣味)。 莫正杰知道她这个恶趣之后不知怎么的,每次见沈意意都故意穿得特别正式,简直好象不是来见沈意意而是来参加总统就职大典似的(此人也挺BT,喜欢被强J)……而且……屡试不爽。 每当她这么发疯时,莫正杰都是积极配合,特别配合,而且脸上线条即刻融化。可是这样沈意意还不爽,要求他……不能配合得太积极,脸上线条……必须一直保持冰山状……莫正杰简直想……掐死她,什么女人嘛?!当然每次都是……以另一种方式弄死她。(这两孩子,呃,那个,真的挺让人瀑布汗的说) 沈意意及时打住不CJ的思想。 和他在一起时,他会把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当然,也会不可避免地带着一些霸道,如果说他是一颗恒星,那就是一颗引力超大的恒星,会把靠近他的一切星体吸进自己预定的轨道,你只能在他给你安排的轨道上,以他给你安排好的速度运转。 在他身边要保持自我实在太难了,非得用尽力气。这种情况,沈意意早就在李维坚身上试过,最后,用的力气太大,虽然挣脱了强大的气场,但也滚远了,从此不再有交集。 内心有主见的沈意意一方面很难接受这种个性的男人,另一方面却又为这种男人折服。 你看,她总是受到这一类型男人的吸引,前有李维坚,后有莫正杰。只不过李维坚年轻一些,也更温和一些,但两人骨子里的腹黑劲儿却是一样一样的。 这不是贱吗?他不够强,你看不上他,他够强,你又受不了,太矛盾了。你渴望他的照顾,却又要他给你多一点自由。 在读了几本心理学的书之后沈意意这个江湖游医悲哀地自我诊断:她严重缺乏安全感。渴望被照顾与渴望保持自我这两个方面都是她需要安全感的具体表现。 莫正杰不是一个人进来的,后面还跟着几个男助手,也都穿着深色西装,沈意意腹诽:老大,你真酷,就是怎么都忘了戴墨镜了?你们这样子进来也不怕我爹妈以为是黑社会来砸场的呀? 只见莫正杰先是和沈意意父母握了握手,自我介绍了下,然后和陈微红说了些什么,陈微红点了点头,几个助手就跟着陈微红走了出去,莫正杰这才快步走向沈意意的遗体。 莫正杰冷漠的脸在看到沈意意时线条慢慢柔和了下来,他只是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沈意意,眼光闪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此时轮到李维坚和欧子丰两个一起紧紧地盯着他,那目光象是暗器似的。 过了一会儿,莫正杰总算感到寒意了,抬头寻找暗器来源,李维坚和欧子丰的目光并不退缩,莫正杰与他们对视了一下又微点了下头示意,然后继续低头看着沈意意,根本不受任何影响,他只管看着她,好象能把沈意意看活过来似的。 这时陈微红引着那几个助手抬进来的花让沈意意瞬间石化,不光是沈意意,在场的人除了莫正杰自己,也都呈石化状,至少有几千朵的花,全是白玫瑰、白色百合和满天星,这些花都被嵌进各种形状的大大的花圈里,有星形的,有心形的,有枫叶形的,花圈用支架顶住,绕着灵堂摆了一圈,整个灵堂顿时成为花的海洋,接着助手们又搬来沈意意最喜欢的淡紫色透明绢纱,象流云般点缀在白色花圈之间,全场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气氛。 莫正杰莫正杰莫正杰…… 一切都是沈意意喜欢的样子…… 陈微红走到莫正杰身边,礼貌地说了声:“莫总,您有心了。” 莫正杰看着陈微红,叹息了一声:“意意会喜欢的。”一向了解沈意意的陈微红也不禁点了点头。 是的,我喜欢,沈意意在心里说。 莫正杰是本市名流,由莫正豪和莫正杰兄弟控股的豪杰集团连续几年在本市资产排名第一,旗下包括房地产、化工、医药、机械等行业,据江湖中传闻莫家老爷子虽然退居二线,仍然影响颇大。只是他们一家行事一向低调,如今莫正杰突然出现,对着沈意意遗体做深情状,这花又送得只能用骄奢淫逸来形容,还带了这么些貌似黑社会马仔的助手,这下严肃的灵堂顿时成了坊间八卦场,一时间大家都有些好奇莫正杰与沈意意的关系。 然后,灵堂里出现了很奇怪的场面,莫正杰继续看着沈意意,大家打量着莫正杰,李维坚和欧子丰更是紧紧盯着莫正杰,他们俩虽然并不知道莫正杰和沈意意的真实关系,但是就这架式猜也猜得出关系不一般。 突然,一个大男孩跑了进来,打破了这个诡异的氛围,只见他也不和任何人打招呼,一进来就几步跑到遗体前,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意意的身体,确认是沈意意后突然伸出手就要去抱她。 这下一旁的莫正杰和欧子丰倒是反应很快,一边一个抓住他胳膊,他只是倔强地抿着嘴,看向抓住他的人,莫正杰他是认识的,欧子丰他却不认识。 向洋,向洋,向洋……沈意意在心里低叹。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 向洋,向洋,向洋……沈意意在心里低叹。 欧子丰看着向洋说:“不管你是谁,都请让意意安息好吗?” 说完欧子丰和莫正杰同时放开了他。 向洋茫然点了点头,然后失神地看向宛如熟睡的沈意意,向洋曾经一夜一夜地睁着眼看着沉睡的沈意意,和现在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那时的她有时候会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靠。 现在却是再也不能了……向洋一时之间只觉得天似乎全部塌了下来,无边的痛却又一波一波肆无忌惮地涌了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使他窒息,可是身体却又麻木得难以挣扎,无法躲避。 莫正杰站在他身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我们都失去了她。” 向洋还清楚地记得最后见到意意的那个早晨,那样的极尽缠绵,还记得他在她耳边说过的话,他一直是那么渴望意意能停下脚步等他,没想到意意真的就这么停下来了,却是去到另外一个世界等他。 这两天向洋发了疯地找意意,发短消息不回,打手机关机,打家里电话没人接,去意意家敲门也没人应,昨晚在她家门口等了一夜意意也没回来。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可以去哪里找意意。 沈意意从来没有真正地让向洋进入她的生活,向洋甚至不知道她具体的工作单位,她有时也会和他谈起她的工作和朋友,但是她从不介绍向洋和他(她)们认识。 她也从不进入他的圈子,除了经常打蓝球的几个同学见过沈意意,那也只是因为沈意意就是在蓝球场上认识他的。沈意意从不参加他和同学朋友的活动,向洋再怎么恳求她一起去,最终也还是失望。他的一切情况,他说,她就听着,他如果不说,她也不问。 他们在一起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也只是有限的几次,出去看过电影、骑过自行车、爬过山、唱过歌、蹦过的、吃过饭、买过菜、泡过温泉,反正每样事情都一起做过一次,沈意意说这样就够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做过一次的事会让你不断回味,得到太多反而令人不再珍惜。 他们所有的交集就是在沈意意独居的房子里,在……床上。 自向洋进来后,场上气氛更奇怪了,向洋看起来就是一个还在读大学的大男孩,怎么能和二十九岁的沈意意有什么关系呢?这次李维坚和欧子丰的目光从莫正杰身上又狐疑地转到向洋身上。 莫正杰却是认识向洋的,沈意意就是为了这个比她整整小了九岁的男孩子离开莫正杰的。理由很简单,沈意意说:“他的身体更吸引我!” 沈意意啊沈意意! 莫正杰除了苦笑还是只有苦笑。沈意意做事出人意表,不按牌理出牌,自从和她认识之后,莫正杰从小到大“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的惯例开始出现了偏差,可是莫正杰却偏偏拿这样的沈意意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时,殡仪馆的人通知陈微红安排火化的时间到了。 需要四个人把棺材抬到离灵堂几十米外的火葬处,正好四个人,李维坚、欧子丰、莫正杰、向洋,不约而同走到棺材边,一人一角,沈意意一阵诡异,难道,自己前世冥冥之中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四个抬棺材的? 沈意意的小身板浑身一机灵,打了个抖。美女妈妈察觉到了,立刻紧紧地抱住了她。 程少南和苏谨慧一左一右牵着沈意意跟在送葬的队伍后面,来到火葬处。 看到陪伴了自己二十九的身体就这么投入火海,倾刻间化为灰烬,收入小小的瓷罐中,沈意意真的是难以形容现在的心情,再低头看看现在这个小身板,唯有在心里说:“。” 葬礼过后,沈意意看到陈微红已经累得兵慌马乱的,实在不忍心再去骚扰她,心想有的是时间慢慢告诉她,先让她好好休息好了。 这么一想,也就乖乖地和程少南、苏谨慧回了家。 沈意意的新家就在商业金融区的锦绣世家,新家所在的小区五栋大楼都靠着山,沈意意家在左边第二栋的第十二层,可以远眺湖景,还可以看到欧子丰公司所在的大楼。 新家是五室一厅,家里常驻人口除了程少南、苏谨慧、程苏一家三口以外还有一个四十几岁的阿姨,是年轻起就在苏家做保姆,苏谨慧结婚后又跟过来一路把程苏带大的,苏谨慧让沈意意喊她姨妈,程苏应该和她感情很好,见到她时,沈意意心里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昨晚第一次回家时心事重重没有心情看东看西,今天仔细看了下,从家装就可以看出程家颇有品味,是一种混搭的风格,现代派的家居点缀着几件中国明式古典家具,简洁中马上透出了一股灵动之气,客厅以米白为主色调,几件家具上横铺着的或明黄、或明紫、或明桃红带着流苏的绸缎桌旗与米白沙发上几个同色的靠垫遥相呼应,又使客厅的色彩活泼了起来。 程苏的房间可以看湖,房间帖着苹果绿的壁纸,家具简单大方,除了床,就是一个衣柜一个书柜一张书桌,书柜上满满当当一柜的书,沈意意用一根手指扫了一遍,目光随指而动,不由吹了声口哨,不错,连杨绛、钱仲书、林语堂、梁实秋、老舍、张爱玲的书都有了,还有日本浮世绘、莫奈、毕加索等的画册,这孩子看这些书,有意思。 沈意意拉开大衣柜找一套家居服来换上,大衣柜里也是满满当当,沈意意翻了翻,都是素色为多,款式大方,打开小抽屉,一排排浅色的小底裤小可爱整整齐齐卷放着,沈意意心下满意:美女妈妈,你的品味我喜欢! 换上家居服,沈意意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躺,今天可真累死个人了。 主要是眼睛累,来的人除了家中亲戚以外,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大学后分配在本市的同学、读研究生的同学、同事、客户、经常把臂同游的两男一女三个驴友、经常在一个俱乐部里游泳、跳肚皮舞的游友皮友……来得还真够全乎的,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吓一跳,没想到自己平时交游竟然如此广泛。 这么多人捧场,看来自己平时为人挺厚道啊……YY了一下,又想,也有可能自己早逝得太英年,同学朋友们实在好奇,而且貌似第一次出席同辈人的葬礼,所以,就来得踊跃了一点……停停停,又开始不厚道了不是。 还是先想想怎么和陈微红接上头吧。 陈沈成功会师 还是先想想怎么和陈微红接上头吧。 上班时间的中午时分,是陈微红比较空闲的时候。于是葬礼后的第二天,沈意意就挑了这么个时间,躲在房里用帅哥老爸送的手机打给她。 沈意意猜测了n多种陈微红听到她附身女童后可能的反应,甚至想好了很多她和陈微红之间的切口备她检验,但是沈意意偏偏没有猜到这一种。事实再次证明沈意意这位发小的极品程度。 “陈微红,我是程苏。你还记得吗?” “记得,意意救的孩子。” “其实……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你听了不要吃惊……我就是沈意意……我是救了程苏,可我也不知怎么的就跑她身上去了……” 陈微红默了一会儿……激动,语速飞快:“我果然没猜错。昨天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么熟啊,特别是那个破眼神儿,简直和你一模一样,昨天一整天,我没事儿就观察你,你不知道吧?嘿嘿,你就只顾着一会儿看看向洋,一会儿看看莫正杰,一会儿看看欧子丰,一会儿再看看李维坚了吧?一个十二岁的花痴,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女人!” “我昨天也看你来着,谁说我没看你了,”沈意意委屈道。“对了,亲爱的红姑,你居然真的记得我要自然妆,我要双手放腹部。” 陈微红的眉眼长得确实有点像钟楚红,以前沈意意就经常开玩笑喊她红姑。 这声红姑以及后面的话,让陈微红又默了半晌,有点哽咽“意意,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吗?就跟那次把我们家大宝(陈微红儿子)弄丢了,最后又找回来了的感觉一模一样。” 沈意意也沉默了,如果自己这种情况是发生在陈微红身上,那沈意意和陈微红此刻的感觉肯定也是一样的。 她们俩的情谊可以追溯到从人生有记忆能力开始。 沈意意小时候爹妈下乡时就把她寄在爷爷家,陈微红家正好与沈意意爷爷家是邻居,陈微红比沈意意大七个月。本来那一带小孩挺多,两人只是点头之交。 初次JQ始于幼儿园小班时,一个小男生欺负沈意意,原因待考,但是陈微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情况迅速转变为两女侠痛殴一男肖小,之后,两人志得意满之下共晤出一条真理“团结就是力量”。 陈微红从小是个小美女,又会说话又泼辣,沈意意斯文秀气,不声不响貌似乖乖女,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陈微红有老大气质,沈意意有爪牙本质,两人勾搭之下才发现原来对方是自己寻觅已久的良配。 一般来说,两人一致对外的模式是这样的:陈微红冲锋,沈意意压后。 打人时,陈微红明里下拳头,沈意意就暗暗下黑手;骂人时,陈微红先balabalabala一阵,要歇口气时,沈意意迎头接上,顺着刚才陈微红意犹未尽事宜补它个齐全。 只要一方干什么说什么,另一方必无条件力挺,说谁讨厌谁就是讨厌,不讨厌也把你说讨厌;说谁难看谁就是难看,不难看也把你说难看;说谁笨谁就是笨,不笨也把你说笨。一唱一合,众小儿不敌两人如此强大气场,尽皆臣服。一时向阳幼儿园小班里,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比如陈微红长得美,对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小女生必有“既生瑜何生亮”之意,每当此时,沈意意肯定能找出那个小女生长得不尽如人意之处,然后发动群起而攻击之,以博陈小美女欢心(BT的人生从BT的小儿开始)。 反正这俩孩子好得同穿一条裤,哪个放个屁,另一个包准知道她要拉什么屎。 当然俩人也不是没矛盾,但是吵闹过后终是无法罢手,一日不见想得慌,最后只好不离不弃,毕竟知音难觅。 沈意意读小学后随父母去了乡下,寒暑假时才能回来,每每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陈微红,两人那个小别胜新婚啊。不知不觉也就这么一路从小到大了。 唉,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两人感慨了一阵,陈微红问清楚沈意意现在的家庭情况也就挺放心的了,约好今后如果不方便电话联系就Q聊,末了,又说到了沈意意的男朋友和男的朋友。 陈微红告诉她:“李维坚给你汇钱的那张卡,李维坚说以后还会继续从那儿汇给伯父伯母,还让我不要告诉他们,只说是你投资收益,他这样对你,也算有始有终了…… “莫正杰送你的那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和卡里那几百万,我可不知道怎么跟伯父伯母说,只好都说是李维坚以前留给你的。 “你留了那么多钱,伯父伯母还真有点想不到,至少他们下半辈子经济上是不用愁的,这多少也是个安慰。其它的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想清楚要不要告诉他们这个事吧。 “欧子丰一下痛失事业左右手兼暧昧对象,那是为你消得人憔悴啊,不过你那位向洋小弟弟,精神头最差,毕竟年龄最小,适应能力比较弱,你看你做的孽。 “对了,天山童姥,什么时候开始上学,哈哈哈!”果然两人好了快三十年不是白好的,陈微红也是一下子就联想到天山童姥家去了。 “你个坏人,人家已经生不如死了,你还来取笑。” “你还敢鸡歪,眼见着我就是老女人一个你还小j□j一头。以前看师太的《紫微愿》,你不是对吕芳契回到十八岁的身体羡慕得不行吗?” “那是十八岁不是十二岁好不好?!最好是回到大一时,连高考都免了。”想到要从初一读起,再经历过得猪狗不如的高中备战时期,沈意意真的很想唱“好一朵没力(美丽)的茉莉花……”万般的没力啊啊啊。 “那,那个小女孩的魂呢?” “我也想知道啊……” “……” “明天,我就要开始上学了,今后的二千多个日子里,当你赚着钱搂着帅哥睡时,我只能上学放学做作业,不能喝酒,不能打麻将,不能泡仔,连网都不能随便上,毛都不能干,”沈意意哀号了,“我怎么越看前途越黑暗哪?它生有何欢,死亦有何惧啊?” 放下电话,想到陈微红说向洋的精神最差,沈意意真的是很心疼。 难以描述沈意意对向洋的纠结情意,有时候向洋在她在眼里,根本就还只是一个孩子(少来,你能跟一个孩子睡觉?)当然,身体除外。 简单地说,他们思想虽有出入,身体却无极限。 某杂志不就曾经说过,如果纯粹按照身体发育情况来说,女人就应该找比自己小十岁的男人,因为男人性能力最强的时候就是20到30岁,往后就开始走下坡(如有30岁以上男士正好看到此文请表打我,打杂志,是它们说滴不是俺说滴),女人的j□j在30到40岁时是高峰,所以……当时二十八岁的沈意意和十九岁的向洋……是很合谐滴。 向洋和沈意意的第一次,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 那一天,沈意意做出了决定:离开莫正杰,和向洋在一起。既然如此,沈意意一点儿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之前已经在篮球场边对着向洋的身体windowshopping了好几个月,这下她一分钟也不想等了。 向洋一打完篮球,沈意意就从场外站起身走向他,向洋刚拿起毛巾在擦汗,看到走到他面前的沈意意,紧张得僵住了,汗也忘了擦,沈意意微笑地附在他耳朵边轻声说:“现在,去我家好吗?” 然后,沈意意看到,向洋的脸慢慢地红了起来,接着颜色逐渐地加深,又漫延到耳后……向洋突然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背起包对沈意意说:“走吧。” 沈意意一路把莫正杰送给她的那辆火红的奥迪TT开得飞快,莫正杰如果知道沈意意开着这车是带着另一个男生飞奔着去做什么,不狂喷鲜血三升才怪了。 上学记 俱往矣……数悲摧人物,还看今朝。 毛都不能干的沈意意如今是生亦无所欢,死亦何所惧。 但是无论是欢是惧,沈意意终于还是迎来了上学的第一天,挺着小身板背着个大书包被美女妈与帅哥爸郑重其事地送到了校门口,并且叮嘱,今后,上学放学都必须要在校门口等人接送! 看来,这次车祸真的把程苏的家人吓坏了。接送就接送吧,连初中都上了还怕接送?反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沈意意如今只能是逆来顺受。 大概是程苏爸妈已经和学校老师说过程苏失忆这个事情了吧,班主任林老师亲自来校门口接她,林老师和程少南夫妻寒暄了一番后把她带到了初一(4)班,又把她送到座位上。 沈意意坐在教室门口进去第二组、倒数第二排的左手边,坐下前,沈意意瞄了眼同桌,一黑黑的小胖墩,穿的横条T恤有点小紧身,小胖肚皮曲线毕露,沈意意坐下后瞄到他课本上的名字——周翔。 嘿,小子,就你这身段,我看是飞不起来咧,沈意意心里直乐。 早读英语一小段时间之后,第一节课上语文。沈意意摸出语文书,班主任林老师教的就是语文,课堂纪律一片大好,老师示意大家打开第五课《童趣》,沈意意顺手一翻,居然是沈复《浮生六记》中《闲情记趣》里的一小段。 《浮生六记》沈意意高中时就拜读过的。不过象童趣这类事儿一向不是她记忆的强项,她有限的脑空间一般都是用来存放其中《闺房记乐》什么的(看出她的恶趣了吧?) 当时印象最深的是沈复记载有次他和芸娘夫妻俩泛舟太湖,其间,夫妻二人与船家女素云喝酒取乐,沈复因取笑素云,被她捶肩(靠之!当着老婆的面就与别的女人公然打情骂俏,沈意意就此对作者印象奇差)。 被素云娇捶之后,沈复居然还对美人曰:“动手但准摸索,不准捶人。”(什么话嘛,还让人美女摸索他?!真的是……很黄很暴力,沈意意更加不齿了)一边的芸娘竟也不以为忤,还笑着把素云推入他怀中说,“请君摸索畅怀。”(男人一定会说娶妻当娶陈芸娘) 沈复此时美人在怀,就说啦:“卿非解人,摸索在有意无意间耳,拥而狂探,田舍郎之所为也。”(沈意意再次腹诽:得了吧您嘞,不管是摸索还是狂探,耍流氓奏是耍流氓,好比禽兽与衣寇禽兽,性质又有啥区别?再说了摸索有摸索的情趣,狂探自有狂探的爽,子非田舍郎安知田舍郎之乐?orz,离题了离题了) 再来还记得的就是人家新婚时什么“比肩调笑……戏探其怀……便觉一缕情丝摇人魂魄,拥之入帐……”之类的玩意儿。(沈意意,你才读高中你就不学好!) 后来芸娘认识一叫“憨园”的歌伎(还说她“瓜期未破”什么的,嘿嘿),就要把她弄来给老公当小老婆,后来未遂,芸娘竟抑郁不已。 当时的沈意意觉得好奇怪噢,瞧这老婆当的,娶不到小老婆,老婆居然比老公还失望!后来经过鸡鸡网长期不懈的培养,沈意意这才醍醐灌顶:芸娘极有可能是GL来的!而且是个温柔攻!说不定还喜欢3P呢?!(古人云:读书破万卷。可是这万卷的书,只要是让沈意意读起来,它最后都能变成黄书!)。 至于什么童趣,对不起,通通滴不记得。 沈意意胡思乱想,百般无趣,总算熬到下课。下课后老师还过来关心地问了问沈意意听不听得明白,沈意意只好站起来猛点了点头。 老师前脚一走,一走道之隔,长得人高马大、坐着都比别人高的小男生转头对沈意意奸笑:“听说你被车撞傻啦!”然后伸出五根手指头,“知道这是几呀?” 直果果的挑衅!真是虎落平阳被狗欺,如今连个小P孩都敢对老娘如此无礼!苏苏可忍意意不可忍! “你才傻B,你们全家都傻B。”沈意意一眼横过去,“这是几?这是一,一根猪蹄!” 教室里突然鸦雀无声,举座皆惊,然后众小P孩群情沸腾了,“莫亦凡,这是一,一根猪蹄。”“莫亦凡,这是一,一根猪蹄。哈哈哈哈哈!” 沈意意迅速得出结论:原来的程苏估计是个乖乖小白兔,小P孩们才会这么诧异她的奋起;这个莫亦凡坏小子嘛,应该也是个欺负程苏的惯犯。 于是乘着大家不注意,沈意意压低声音阴恻恻地对莫亦凡:“臭小子,敢再跟我来这套,哼!” 可怜的莫亦凡只能张大嘴巴看着沈意意——怎么没被撞傻倒被撞凶了捏? 沈意意威胁完莫亦凡回身坐好,却见周翔同学正瞪着不大滴眼睛看着她,仿佛在看黑社会行凶,沈意意对他微微一笑,周翔同学吓得赶紧掉过了头,生怕被灭了口。 沈意意上学之前本来还想着遇事千万要D调、千万要蛋定,没想到人变小了,脾气却变愤青了。也罢,就当来个下马威,以绝后患好了。 又跟着众小P孩上操场划拉了几下广播操后,沈意意回来接着上数学课。老师进来后,沈意意用胳膊肘碰了碰周翔轻声问:“这老师姓啥来着?”“张老师。”周翔回答得小心翼翼。 张老师这普通话说的,可有点小不标准,不是说人民教师普通话至少得考到二甲才能上岗吗?这水平哪有二甲呀? 沈意意和陈微红少女时代曾就普通话这一议题有过深入探讨。少女时代,把爱情看得特别神圣,连带着也把恋爱中的语言看得很神圣。 谈恋爱时例必讲些麻兮兮的话(具体参照穷摇阿姨里的对白。后来她们才知道不这样说话也是可以谈恋爱的,而且事实上,谈恋爱的人也很少有这么说话的,当然这是后话),那应该使用什么语言比较合适? 沈意意和陈微红一致认为当然要使用,而且也只能使用普通话。用方言,还不得笑场啊?怎么谈得下去?(不信你用任何一种你能想到的方言念念那些排比的、夸张的对白试试,她们俩就用本地话试过,都能雷得死人),而且还得是标准的,不许带任何地方口音的普通话,当然北京口音可以例外,但是,儿话音也不能太厉害,沈意意就听过老北京讲话,一串串地都沾一块儿了,那个语言也不适合谈恋爱。(此观点纯属沈意意们个人意见,绝不代表本作者官方立场) 所以两人为了今后能好好谈恋爱,还进行了普通话的强化训练。多实诚的孩子们哪…… 后来真到了谈恋爱时,沈意意倒还好,找的那几个男朋友普通话都还算标准,陈微红那个本地的老公,口音那是相当的……陈微红早就无所谓:我们又不说情话。每天对话不过是猪肉多少钱一斤,大宝今天便便了几次,是软还是硬,难道还必须用播音员的标准普通话才能说?小时候怎么想的,怎么那么二呀? 沈意意还记得本市XX广播电台,有一晨间节目主持人,一口标准的发音,再加上略为低沉的声线,真的很吸引,有时候接听众来电,还会低笑出声,啊,那个声音…… 沈意意第一次发现:原来声音也是可以……这么性感的,光听声音也是可以……让人兽性大发想扑上按倒欲行非礼之事的,那个声音颇是让沈意意YY了一阵子。 可惜啊,后来沈意意有次参加宴会,无意中被介绍认识了性感声音的本尊,饿滴神!相见争如不见!真的是听其声音想犯罪,看其本尊想撤退。见完本尊之后,吓得沈意意从今往后不听那晨间新闻了,太痛心了!想起居然曾经YY过那么猪头的一个人!!沈意意自杀的心都有了。 就这么一混二混地,沈意意总算把上学的第一天混过去了。 莫小盆友的老爸 本来沈意意以为自己会平静无波地渡过第二春(第二次青春期),但是,命运他老人家怎么肯放过捉弄沈意意的机会呢? 自从沈意意偶尔露峥嵘之后,莫亦凡小蛮夷果然不敢再来进犯,但是不进犯,却变成三不五时的骚扰,一会儿借个小橡皮,一会儿借个小圆规,一会儿借个小尺子,要不就是问作业,有时发考卷干脆把上半个身子跨越海峡凑到沈意意桌前来看成绩,关键是态度良好,搞得沈意意烦不胜烦,又不能发火,郁闷至极。 一天下午,上自习课,莫亦凡又碰了碰沈意意的胳膊,沈意意正自对着作文本上的作文命题“我最珍贵的记忆”问候十八代祖宗,直想写上:我最珍贵的记忆就是老娘第一次的圈圈叉叉,痛得个贼死,又没有什么舒服可言……也不知林老师上不上鸡鸡网,看不看H…… 心绪颇为不佳,又被莫亦凡小盆友打扰,态度自然不太好,转过头口气不善道:“你又有什么事啦?” 莫亦凡小盆友摸了摸头想“我今天可没有得罪你,不要说今天,从你被撞了之后,我哪里还敢得罪你?”还好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较强,处惊不变,问:“我的蓝色水笔没水了,你好象有根蓝色的水笔,可以借我吗?” 靠之,臭小子,我连自己笔盒里有什么都还没搞清楚,你倒是比我还清楚,沈意意干脆把整个笔盒甩给他:“要什么,尽管拿,下课还我,还有,现在开始不许再吵我,我要写作文了。” 莫亦凡小盆友怏怏地接过笔盒,乖乖地写作业,再也不敢呛声。 放学铃声响起后,沈意意想起帅爸美妈说今晚要带她去吃韩国菜,高兴地快速把桌面上所有东西一把扫进书包,拉上拉链屁颠屁颠就往外跑,根本忘了笔盒还没拿回来。 大家一定要谅解沈意意连出去吃个饭都能高兴成这样,其实这也都是被逼的。 因为子他曾经曰过:“食色性也。” 沈意意她如今已经痛失了其中的一大性“色”,所以仅余的“食”自然就变成了“唯一的性”。 而且自从当上十二岁的孩子,沈意意平时除了上学放学,哪儿都不能去,周末也大部分时间做作业,就算能出门,也得是大人带出门,最多去去图书馆,书店,游泳馆,还有。。。儿童乐园什么的(说出来都羞死人了,还儿童乐园),可是你说她一未成年少女难道还指着家长能带她去泡夜场、打麻将、上高速公路飙车吗? 以往的一切日生活(各自理解吧,嘿嘿)与夜生活都如“春梦了无痕”,出去吃饭如此兴奋也是情理之中了。 这时,莫亦凡小盆友举着个笔盒也是一路紧追着沈意意到了校门口,把笔盒还给她后还不走,欲言又止,沈意意看他那小样儿又烦了,拿出了当初打麻将的英姿:“不许磨叽!到底什么事儿?说!” 莫亦凡小盆友抬起头委屈地看着沈意意,这下沈意意倒是瞅清了他:只见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嵌在黑黑长长的眉毛下,眼睫毛还挺长的,这时候正眨巴眨巴着,嘴巴微蹶,小模样长得很是周正,就是还有点婴儿肥的小脸鼓溜着,显得有点儿喜庆,长大了如能减肥成功估计也是帅哥一枚。 看沈意意又变脸了,莫亦凡期期艾艾地说:“星期六我生日,请了一些好朋友去我家玩,你也一起来好不好?” “切,我撞傻了吧我,要不我怎么不记得我是你好朋友呀?”沈意意看了看莫亦凡喜庆的小脸儿突然想逗逗他,一边伸出一支手来在他面前晃“这是几呀?”(沈意意,你说你一二十九岁的老女人不带这样玩弄祖国花骨朵的,简直就是摧花辣手嘛!) 看着莫亦凡都快哭出来的脸,沈意意终于笑出来:“开玩笑的啦,小气鬼,好吧好吧,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了,不过,星期六我还要学画画,可能去不了。” 沈意意心里狐疑难道小蛮夷看上了程苏?现在小孩这么小就情窦乱开?不管是不是,反正沈意意也没兴趣和一帮小P孩玩,先拒绝了再说。 “去嘛去嘛,很好玩的,我爸妈说要带我们去郊外我家的别墅玩,还可以去水库钓鱼,可以种菜,摘果子,去吧。我爸还请了个西点师父,还会教我们做蛋糕,很有意思的……”莫小盆友劝说工作如火如荼。 沈意意还是兀自摇头,这时帅爸来了,正好听了个尾巴,就好奇地问莫亦凡要沈意意去哪儿。听莫亦凡说完,帅爸想女儿出事以后变得沉默寡言(怕说多错多呗),除了书店与饭馆其他地方都不爱去(你也想想那些可供十二岁小孩出席的地方……),好象都不怎么开心(每天起早摸黑,除了上学就是做作业,作业还挺多的说,能开心得起来才怪),最好是出去多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于是加入说服行列让沈意意去。 沈意意被说得实在无法可想只能答应,帅爸问清了具体时间地点才带沈意意走了。 莫亦凡约好会到程家接沈意意。星期六早上八点半,沈意意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走到小区门口,一出小区大门就看到莫亦凡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辆中巴车门边等着接她。 沈意意一双无神的眼睛看清莫亦凡身边的男人时,双目圆瞪,浑身一颤被炸了个外焦里嫩,心道:苍天啊大地啊,你还可以再狗血一点! 那个男人,是莫正杰! 沈意意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现在自己是程苏,莫亦凡小蛮夷看到沈意意很是高兴,跑过来拉她的手介绍了下:“这是我老爸。”“这是程苏。” 沈意意无奈之下也只好叫了声“叔叔好”就低下了头。莫正杰千年不变的大便脸倒是松了一下,对沈意意笑了笑,莫亦凡开开心心就把她带上车在自己身边坐下。 此后的沈意意一直处于游魂状态,傻傻地飘上车,也没看到坐了一车的都是些什么人,也不跟人招呼,就呆呆地坐下,乖乖地接过莫亦凡递过来的饮料,晕呼呼地看向窗外…… 曾经差一点点,沈意意就成了莫亦凡小盆友的后妈。 沈意意和莫正杰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形势之跌荡起伏有如股指,暗藏之硝烟弥漫直似潜伏,其间充满征服与反征服,控制与反控制,婚外情与欲,红旗彩旗的交手,情敌间的相知相惜,红杏出墙,小三劈腿等等诸多吸引人眼球的猛料,精彩纷呈,流光飞舞。 总之,那是沈意意二十九年的人生中做过的最任性的事,那段日子,却也是她人生中最值得描写的日子。无论对或错,是或非,她都从来不曾后悔过。如果将那段时期编写成书的话,最帖切的标题就是“我当小三的情路历程”。 一开始,当然是使君有妇的莫正杰先起了坏心思。但是出人意料的,却是沈意意的自愿入瓮。 沈意意和莫正杰在一起,不是为了钱,虽然莫正杰很有钱,虽然沈意意也不拒绝他的钱,但归根到底并不是为了他的钱。 甚至不是为了这个人,虽然她受他吸引,但是她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两情相悦,沈意意从来没想过和他天长地久。 沈意意和他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磨自己这把刀。有位作家说过:我们在一个人身上磨刀,是为了杀另一个人。等沈意意在莫正杰身上磨完了,提刀而立,茫然四顾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可杀之人…… 也许是受了和李维坚分手的刺激,也许是腻歪了自己乏味的人生、一成不变的生活,沈意意在当过正宫、历经与小三过招之后,当莫正杰给她提供了做小三的机会时,她竟欣然从之。 她想知道男人到底为什么找小三,想知道他到底爱不爱自己的妻子,想知道是不是有钱的男人都不可能专一。 本着有调查才有发言权的原则,这一次沈意意一改以往不求甚解的治学态度,准备深入敌后写出一份让群众满意的评论员文章。 莫正杰的手段 莫正杰第一次见到沈意意是在一次大型的贸洽会上。当时莫正杰是嘉宾,所以开幕仪式结束后,他绕场随便逛了逛,信步走到一个木制小物件的展位时才稍停了下来。 莫正杰对各类珍贵木料和古式家具很有兴趣也颇有研究,他停驻的这个展位上放的一套黄花梨小物件就很不错:都是仿明式的小家具,木料很好,只不过做小物件可以用些边角料,所以也不算难得,难得的是这些小桌小椅小柜倒是做工精细,线条流畅,经典大方。所以引起了他的兴趣多打量了两眼。 莫正杰没想到有一个女孩子比他兴趣更大,一直在那儿东摸一下西摸一下。莫正杰正看得有趣,那个女孩突然间收回了手,红着脸很抱歉地对工作人员说:“对不起,不该这样碰你们展品的,我只是太喜欢了,好的木头摸起来真的是能给人带来很大的愉悦感。” “有时候甚至比抚摸女人的身体更加愉悦。”莫正杰在心里加了一句。 他当时正站在沈意意的右侧斜后方,清清楚楚地看到沈意意伸出一只纤细白晰的手恋恋不舍地抚摸那些小物件,白色的带着荷叶边的袖子滑落到手肘处,露出嫩藕般的小臂,象牙白的象上等骨瓷一样的皮肤发出温润的光茫。 女孩的头发扎成马尾,在鬓边和耳下有一些细碎的毛发,不好意思时小巧的耳廓都是粉红色的,带着一股天真的性感。 修身的短上衣和及膝鱼尾裙勾勒出女孩身体优美的曲线,露出两条骨肉匀停的小腿,一双秀气的脚包在一双由几条细细的银色小带子组成的凉鞋里,连脚趾头都很美。 莫正杰看女人,第一看腰身,第二看手和脚,腰身要细,手和脚必须纤巧柔美。 这么从头到脚一一看下来,莫正杰确定这个女人是他喜欢的类型。 沈意意并不知道自己己经成为某人狩猎的对象,只顾着看那些小箱子小柜子小床,一边问:“这些东西卖吗?” 那几位工作人员看到沈意意这么喜欢的样子,也在一边微笑,却只能抱歉回答她:“这些是样品,展览结束后还要带回去的。因为这是请了有名的苏作工匠传人按一定比例做的,很难得的,所以都是非卖品。” 沈意意频频点头,艳羡不已,莫正杰看她似乎特别喜欢其中的一张罗汉椅,眼光直在那上面逡巡。 工作人员看他在边上也站了很久,就问他是否对他们公司产品有兴趣,沈意意这才知道还另外站了个人,无意识地转头看了看他,这一转身正好让莫正杰看清了沈意意胸前挂的工作牌“立丰贸易有限公司沈意意”。 他只对工作人员笑了笑,然后摆了摆手就走了。 沈意意满心满眼的小家具,根本没看清楚这是个什么人,再看了一会儿,也只能怏怏地四处逛了逛就回自己公司展位了。 沈意意不知道莫正杰早已经派人到她们公司展位参观完毕拿走名片,并技巧地打听了沈意意的基本情况。 贸洽会结束后没几天,快递公司给沈意意送来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沈意意打开一看,开心得差点没跳起来,原来里面正是她在贸洽会上看中的罗汉椅,沈意意一点一点地抚摸着椅子,细细地感受着木料的纹理和线条,满足感油然而生。 过了好一会儿才大梦初醒般想到底是谁送的?快件只标明是从本市送出,其余的就什么也没写了,盒子左找右找也没有附卡片,再看收件人,明明白白写的是立丰公司的地址,沈意意的大名,也不可能是搞错的。 沈意意本来想会不会是欧子丰,可是欧子丰那几天忙得根本没去过展馆。沈意意想了N种可能性又一一推翻,百思而不得其解后也就作罢,反正是好事又不是坏事。沈意意只管把它收抽屉里没事就拿出来把玩一阵。 再过两天,快递公司又送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这次沈意意记得拉住送快递的小弟问是什么人送寄的,小弟说他只管送货不管接件的事,也不知道,沈意意只好作罢。她这次有了心理准备,打开一看果然还是上次看到的小家具,这次是一对明式圈椅,圈椅后背圆弧型的椅圈,圆婉柔美,令人爱不释手。 沈意意想,无论送的是什么人,都一定是个妙人。从来没有哪个人,送东西这么送到沈意意心里去的。 再往下每隔两三天,快递公司都会送来一次包装盒,总共送了一个宝座式镜台,一个圆角柜,一张条案,一座雕花的四折屏风,最后是一张架子床。 到最后,公司上下全都知道沈意意有个神秘追求者了,如果不是追求者,谁有这种心思花在这上面呀,而且每次看到沈意意拆开包装时的高兴劲就知道这些礼物一定是她的心头好。 但是连沈意意都还不知道他是谁。 反正沈意意是乐得不得了,把这些都搬回家,就放在书房的榻榻米上,架子床放中间,左边是镜台,右边是圆角柜,就成了一个闺房,然后用屏风隔开,另一边放着条案、圈椅和罗汉床的就是书房了。每天回家都要摸一摸才算安心。 接着,整整消停了十天,再没有什么东西送来,也没有任何电话卡片信件。 至此,沈意意觉得这个送东西的人不仅仅是个妙人,而且还是个擅长玩游戏的人。 一开始,礼物送得出其不意,却又合人心水,等到你有点上瘾了,再嘎然而止,而且从头到尾一直不露声色保持着神秘感,把你所有的好奇心全部调动起来了。 你都还不知道他是谁,他却连你喜欢什么都知道得如此清楚。 如果他是个对沈意意有兴趣的男人,那么这个男人就实在太危险了。 只不过沈意意早已不是十八岁时的吴下阿蒙了,现在的沈意意是:东风吹,战鼓擂,革命老将谁怕谁!沈意意此刻也不慌不忙,她的直觉这是个对她有兴趣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一定早就熟悉男女之间的游戏,熟知女人的心理,是个中好手。 如果说莫正杰有什么失策的地方,以至于到最后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认真,沈意意都不能真正去爱上他、接受他,这也算是原因之一,那就是他一开始就让沈意意对他有了戒心,并且后来始终保持这个戒心。 消停了十天以后,这一天,沈意意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声音低沉,“沈意意?” 得到肯定回答后,对方说:“我是豪杰集团的莫正杰,上次在贸洽会见过你。” 然后停顿了一下,给沈意意回魂的时间,沈意意只是下意识地说:“噢,你好,莫先生。”其实根本想不起来这是何方神圣。 对方轻笑一下提示“我看到你对黄花梨的微型家具很有兴趣。” 这下沈意意总算知道这就是神秘送礼人了,却还是想不起何时见过他。 “正好我也对这个有点兴趣,不知道你今晚是否能赏光,与我共进晚餐,我们顺便探讨一下?” “如果不能,您会把那些宝贝收回去吗?” 对方一阵低笑,“那已经是属于你的私人物品。” 沈意意也笑了“开个玩笑呢,莫先生,当然很乐意,这些礼物我实在太喜欢了,所以也就先冒昧收下了。其实是我应该当面谢谢您,不如,晚上我做东,您喜欢吃什么菜?” 莫正杰避重就轻,“有一间馆子的日本料理做得不错,就是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吃日本菜?” “只要是美食我都喜欢。” “就是地方不太好找,不如下班后我来接你过去?” “好,我六点下班。” “我会六点准时在你们楼下停车场等,深蓝色福士威根吉普。” “那好,下班见。” 等沈意意挂完电话好一会儿,莫正杰才放下电话,沈意意的声音在女声中属于较低的,自然地带着一点点沙哑,听起来很性感,和身材倒是挺搭调,讲话也爽朗干脆,但是却似乎和秀气娇憨的长相有点出入,这样的矛盾却令人觉得更加吸引。 莫正杰一向沉稳冷淡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沈意意就算不知道莫正杰是谁,也听过豪杰集团。放下电话后,她立刻搜索了一下:豪杰集团旗下包括房地产、化工、医药、电子、机械等,莫正豪和莫正杰兄弟占了百分之八十的股份,据江湖中传闻曾任省委书记的莫家老爷子虽然退居二线,仍然影响颇大。 最关键的是,这位莫正杰莫大叔,芳龄三十有八,比沈意意整整大了十二岁。而且莫大叔,您年纪大点就算了,居然还是有家有口的!莫大叔的发妻是大学里低两届的学妹,俩人均毕业于全国数一数二的Q大,有儿子两个。沈意意腹诽:以为你有钱就可以超生啊? 搜索出几张照片,其中有夫妻二人参加慈善晚会合影一张,沈意意这才算看清了莫大叔芳容,怎么形容呢?脸上线条紧绷,犹如刀刻,嘴唇薄,脸色冷漠,即使五官出色也被他的冷酷掩盖住了,夫人倒是个大美人,顾盼生辉,笑魇如花,看起来蛮般配的——大便对鲜花。 沈意意心想,此人连参加个晚会都大便脸,上班时脸色岂不是更糟?他的手下好可怜,如果办公室象我们这样以玻璃相隔的话,得抑郁症的可能性增加n倍。 想到这里下意识看了看欧子丰那边,欧子丰正好站着在举小哑铃,看到沈意意看向这边,立刻放下哑铃然后比了几个健美先生的参赛动作,沈意意笑得弯下了腰,嫁人当嫁灰太狼,选老板当选欧子丰。 沈意意开始坐下揣摩莫大叔圣意,师太某本书上曾经写过某高层白领女,也是一开始莫名其妙地每天接到不同的花朵、礼物,本来还以为是有男追求,结果表错情了,只不过是猎头公司出的招想请她跳槽而已。 难道我工作出色到此等程度,以至于都有人要用这招来挖角了?沈意意yy了一下立刻否定,即使是挖角,杀沈意意此等小鸡焉用莫总这把牛刀? 不是挖角,那就是对我见色起意?沈意意yy了一下又有点犹豫了,沈意意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色算得上有一点,可是莫大叔见过的色那是满园j□j,这一点哪会放在心上。 当然见色起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也许莫大叔大菜吃多了,想整点小菜换个口味,家里红旗不倒,准备提拔自己当面小彩旗? 沈意意脑袋里目前能想到的只有一句话“长得一副包子样就别怪狗老惦记着。” 日本料理 沈意意想来想去,得出的结论是:晚上先去吃饭,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 下班后,沈意意下到负一楼停车场,正待用目光搜寻深蓝色吉普,就听到一声车门响,莫正杰从车上走下来迎接她。 莫正杰和照片上没有什么不同,一身深色西装穿在他高大笔挺的身段上还真是有型有款,可能因为现在是泡妞时刻吧,脸上线条似乎没绷得那么紧,但还是比一般人大便,沈意意在心里评价。 看到沈意意走近时,他微笑了一下,这一笑瞬间好似千树万树梨花开,原来成熟的大叔还是很有鬼力滴,沈意意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控,眼神一时竟有点移不开,莫正杰的微笑加深,但神态自然地帮她开了车门,等她上了车又帮她关上车门,这才走向驾驶座。 这厮果然挺会装,做戏还做全套,老手啊老手,沈意意再次定论。 上车后沈意意拉上安全带,“莫总太客气了,还亲自来接我。” “主要是那家餐厅比较偏,我怕不太好找。不过那家餐厅的主厨在日本的料理店前后工作过十年,无论是选材还是做出来的味道都比较正,所以虽然地点远了些,还是天天满座。” “那我晚上可就跟着莫总吃香的喝辣的啦。”沈意意灿然而笑。 莫正杰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路上并不怎么说话,沈意意又是个奇怪的人,她平时也不是很多话,可是一旦别人不说话,她就要开始不停地找话了。 特别是在车厢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又只有两个人,沈意意觉得沉默着不但有些尴尬而且好象……好象有点暧昧。 这个人偏又不放点音乐,有音乐声至少也好一点……不行,得想点什么话题来说……靠,是你想泡我还是我想泡你啊,都不搞清楚状况,莫大叔。 好吧,既然是去吃,咱们就谈这个吧,沈意意清了清嗓子,问:“现在很多店都号称有神户牛肉,不过好象说国内现在的神户牛肉都不是真的,看来想吃真的还得要去日本。” 莫正杰转过来看了她一下:“有一次去日本,倒是被朋友带去吃过,不过我好象也没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 “据说这些牛都有身份证,还必须是出身名门望族。” “是啊,跟我们户口簿似的,不但得登记这条牛的身份,登记牛的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的身份,还要登记牛主人的姓名电话地址,牛肉一有问题不但可以找到祖宗十作代还可以找到主人,这样,养牛的人不敢不负责,吃的人也可以放心。” “好象说日本还有个和牛协会,每年都组织这些牛比赛,参赛的牛还得象竞选香港小姐一样,量身高、体重、胸围,得奖的牛立刻身价百倍,和有些明星一样,争取以最高身价送入别人口中。 “不过也许,牛和人一样,出了名以后吃起来味道真的会比较不一样。”沈意意揶揄道。 “也许吧,我没有试过所以没有发言权。”莫正杰声音平淡。 沈意意转过去看了他一下,在昏暗的光线中只见莫正杰嘴角有些抽抽。 切,这就抽抽啦?更劲爆的我还没说呐:据说这些和牛为了保证品质,所以都不能直接性交,只能由人工繁殖,并且入选参赛的母牛还都必须是“处牛”,否则吃起来会有轻微的乳臭。 饿滴神,多么BT的人啊!为了满足口欲,毛事都干得出来咧,这些可怜的牛们,即使真的天天听音乐、喝啤酒、享受按摩,可是,它们终生不能……这也太不……牛道啦!我就不信这样忍得眼冒绿光的牛,它的肉就能鲜美啦?没有毒就不错了! 莫正杰发现沈意意突然不吭气了,不禁奇怪地转头看了看,只见沈意意咬着下唇,上唇微嘟着,在光影斑驳里显得更加柔嫩可口,让人恨不得一口卷进嘴里,莫正杰看得胸口一紧赶快把头转回去认真开车。 过了一会儿,车子绕着圈子开上了山,然后开进了半山腰的别墅区才停下来,下车后莫正杰引着沈意意来到一幢别墅。 推开别墅的铸铁大门,里面是一个小花园,花园的地板铺着白砂,角落里有几株并立的竹子,竹子前是一尊笑口常开的弥勒坐佛,旁边散落着三四块形体各异的石头,几个用小石柱支起的尖顶木格玻璃灯罩的路灯隐隐地照着,颇有几分日式枯山水园林的趣味。 几块石头铺就的蜿蜒的小路将客人从花园的门引入房子的大门,没有任何招牌,就象普通人家。 除了一进门的地方留了个门厅以外,别墅里都改成一个个包间了。穿着和服的女服务员穿着木屐踩着小碎步走在前面引着他们来到三楼莫正杰订的包间。 包间里面的落地窗外是一个阳台,窗外的视野没有任何遮挡,可以直看到山下远远的城市中心地带,包间里面是踏踏米,两人脱了鞋坐下来,服务员先送来了两杯茶和两份菜单。 莫正杰一边脱下西服外套,松开领带又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子,一边说:“你不介意吧,穿着这一身象武士的铠甲,其实一点儿也不舒服。” “您请便。”沈意意客气地笑了笑,顺便瞄了下莫正杰的腰部,不错,至少是收紧的,没有一般中年大叔的小肚肚,沈意意心想:大叔,你的身材要是真的有料,我也不反对你再多脱一点的。 正在心里调戏大叔,一股米香从茶杯里飘了出来,沈意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眯了眯眼,情绪慢慢放松,于是转头向落地窗外望去,只见天色刚刚入夜,山下已是灯火辉煌,在眼中看来一片的繁华,可是耳边却又隐隐传来即将凋零的树叶被秋风吹出的悲音,沈意意有刹那间的恍惚,冥色入高楼,楼上有人愁…… 莫正杰一直注意着沈意意的一举一动,沈意意看向窗外时眼里的那一抹茫然和寂寞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这个女孩子,总是出乎他的意外。 “这里也提供神户牛肉,不过要提前半个月预订,你如果喜欢的话,我们现在订了下回来吃?” “谢谢啊,不过我可不喜欢吃那个。” “那你喜欢吃什么?” “除了牛肉羊肉不吃,其它的都可以,你就点你平时觉得好吃的菜吧,不过不要点太多,我吃得少。” “好,那我就看着点了。” 莫正杰再看沈意意,她神色已经恢复如常,重新回到那个大方自然一脸微笑的样子。 莫正杰喜欢沈意意是从她的身体开始的,这种对身体的渴望很容易就升级为一种占有欲。无疑地,他想拥有这个女人,当然,只是作为情人。 莫正杰婚姻和美,从没想过要离婚另娶。 他和太太余鸿是世交,感情自然不同一般。余鸿家也是高干出身,家里兄妹两个,老爷子现在退了,哥哥在本省另一个市当市委书记,两家是标准的门当户对,婚姻关系还夹杂着一些利益关系,更加坚不可摧。 结婚前莫正杰不是没有交过其他的女朋友,而是交过好多女朋友,但是他一向明白自己这样的家庭是不可能随便找户人家女儿结婚的。当然,莫正杰绝非缺乏勇气之人,只不过根本没有哪个女孩子能让莫正杰为之争取。 所以女朋友归女朋友,到了该结婚的年纪,当然还是得找个靠谱的结婚对象。余鸿长得又美,人也大气,而且是从小认识的,两人互相都有好感,结婚是顺理成章的事。 莫正杰也忘了婚后第一次出轨是什么时候了,在他心目中,结婚是结婚,情人是情人,从来不矛盾,完全可以双轨并行,这本来就是他们这个圈内的常态,不出轨的才是变态。 不过,婚后的莫正杰,对女人的态度采取的是典型的三不政策“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当然,如果一旦和某个女人真有了亲密关系,莫正杰出手一向十分大方,不过他有自己的原则,这个也都会摆在前头说清楚了:离婚再娶是不可能的;也千万别拿怀孕生孩子说事儿;还有,莫正杰喊STOP的时候,就是GAMEOVER了,千万别缠着。 如果对方愿意,那么好,大家开心一场;如果不愿意,那么也好,就此别过。见多了美女的莫正杰,从来不知道“非你不可”这个词是怎么写的。 曾经也有过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想挑战莫正杰的原则,当然,最后都以惨败告终。莫正杰的手段和他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冷酷无情,他的另一个原则是:只要不挑战以上原则,钱嘛,在合理的范围内都可以商量。 只是莫正杰不知道,世上的事从来都是有因果报应的,也许现世报,也许来世报。他的报应就是现世报,等他对某人已经非你不可时,那个人却不是非他不可。 沈意意倒真的是他婚后第一个主动想追的女人。 虽然他的原则不变,但他总不能说:我想泡你,但我结过婚了,我也不可能离婚。你做我的情人吧,钱不是问题,条件你开。 所以他一直在观察沈意意的言行和表情,象一只猎豹一样仔细地观察他的猎物,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用什么的方法可以捕获她。 沈意意现在已经可以百分之九十九确定莫正杰是对她见色起意了,但是他既然什么都不说,沈意意装傻的本事自然也不俗。当下俩人各自心怀鬼胎,只是低头吃东西,也不说话。 反正有美食美酒当前,沈意意的嘴也就不用再拿来说话,只管放松地坐着吃菜喝酒。 莫正杰要开车所以不能喝酒,只好眼睁睁看着沈意意自在地自斟自饮,喝完又自得其乐地以手托腮盯着墙上那副浮世绘的美人图出神。 烫热后送上来的清酒很对沈意意的胃口,初秋的晚上已经有点凉,温热的清酒下肚后一股暖意慢慢从脚底爬了上来,让人变得懒洋洋的,两杯下去后,粉红开始一点点地渗透沈意意那张白晰细腻的脸,更衬得那张脸艳如桃花,唇如红樱。 看得莫正杰口干舌燥,胸口象有把火在烧,只能一杯一杯地喝着茶,只见沈意意盯着那幅画看了半晌后突然摇了摇头。 莫正杰莫明其妙地回头去看了一下,问沈意意:“有什么不对吗?” 沈意意说:“其实,浮世绘上的这些美人,刚开始看的时候都很难看。再多看一看……” 莫世杰眉毛挑起看着沈意意,似在问,怎样呢? 沈意意忍住笑,皱着眉说:“也还是很难看。” 莫正杰也转过头看了一下,果然很难看,两人都笑了起来。 沈意意一边乜斜着眼说“你看她的眼睛,小而短,眼神也不够有内容,鼻梁又太挺,一个个都跟刘备的悬胆鼻似的,都没有女性的柔美,手的比例又偏小,像小儿麻痹,可是好象也没见过小儿麻痹是发作在手上的,不象我们的众肥肥调戏小狗图……” 莫正杰看着图,果然形容得挺象,嘴角就抽抽开了,一边又挑起了眉打起了问号。 沈意意这才省起,改口道:“噢,就是唐朝的《簪花仕女图》,上面的小眼胖美人,刚开始,你也看不出她们美在哪里,再仔细看就会越看越美,她们的眼睛是细细的长长的凤眼,眼尾会微微地往上飞,鼻梁只是微挺,到了鼻头处会有点圆圆的翘起,这才是女人的鼻子嘛。” 看到莫正杰一张大便脸现在居然一直笑意盎然,估计是取笑她的成份多吧? “对不起啊,我胡说八道的。”沈意意摸了摸鼻子。 莫正杰终于还是笑出来了“没关系,浮世绘又不是我画的,你尽管批评好了。” 看着唇角微翘、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沈意意,莫正杰不由得心痒难搔。 沈意意想,白白地娱乐了这厮,讪讪地住了嘴,开始吃刚送上来的刺身。 沈意意吃刺身时与众不同,她并不把芥末融在酱油里,而是把一小搓绿芥末放在刺身上,然后只把刺身的部分浸入酱油中,接着,象壮士断腕般英勇地往嘴里一放,赶快闭上眼睛,屏住呼吸,过一会儿,微微皱眉,再睁开眼,眼睛已被芥末刺激得波光鳞鳞,看起来好似含情脉脉,嘴唇上一层红红的水光潋滟,又好似在邀请别人的品尝。 正自被沈意意吃刺身的样子搞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沈意意又开始吃起手卷。 莫正杰看着她一双白嫩嫩的手握住深绿色的手卷往嘴里送,偶尔有酱汁沾在唇边时,就伸出粉色的舌头灵巧地舔一下再缩回去, 莫正杰早已见惯风月,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年,自己都没想到光看着沈意意吃也能看出一把邪火来,简直哭笑不得。只好低下头又喝了几口茶,心想下回不能再带她来吃了,再吃下去迟早把自己的身体给吃坏了。 沈意意只狐疑着怎么莫正杰那么喜欢喝这个糙米茶啊?难道他也要减肥?浑不知自己早已经被别人YY了几回了。 好容易把这顿饭吃完,沈意意刚想要买单,莫正杰却说买过了,沈意意想了想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按照惯例与礼貌,她似乎应该说:不好意思,那么莫总什么时候有空赏脸,让我回请您啊? 但是她偏偏不说。莫正杰本来也是在等着她说这么一句话,好留着个机会下次见面的,没成想等了半天她居然不说,让他落了个空。 于是莫正杰又回过头看了她一下,她脸上微笑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沈意意态度既不配合也不拒绝,倒象是以前自己对其他女人的手段,莫正杰想:碰到定头货了,小姑娘也不简单。 郊游记 车停下后,一路心思飘荡的沈意意才总算回了点魂,然后又浑浑噩噩地跟着莫小盆友下了车,莫亦凡跟她指了指离车子五六十米远的一幢房子:“那就是我们家郊外的别墅。”沈意意举目望去,眼前一亮,真是一幢美丽的房子。 沈意意不得不再次赞赏莫正杰的品味,这是一幢由砖石墙砌成的小四合院,墙面的下半部是米色糙面的花岗岩,上半部是红色的清水砖,深灰色勾缝,窗户仍然是米色糙面花岗岩砌边,中间是镂空的石雕,飞檐上是浅灰色的瓦片屋顶,檐下装饰有卷云纹样,朴素大方,和周围建筑的风格统一合谐,看起来只是比别的房子稍大一些罢了。 沈意意曾经和莫正杰漫步鼓浪屿,用单反相机拍过很多岛上美丽的建筑,这些建筑都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历史,被称为万国建筑,虽然风格各异,但是经过岁月的打磨后却奇异地融合着,共同给这座小小的琴岛凭添了几许妩媚风光。 但是却常有一些新建的小别墅突兀地挤身其中,和周围的建筑完全的不搭调,现代化风格的白色塑钢窗怎么能和那些由糙面石头包边,镶嵌着五色琉璃的木窗和平共处? 莫正杰和沈意意每每看到这些都只有沉默,一个社会中属于富豪阶层的素质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们因为手中的钱,破坏力要比一般人强太多,无论任何方面都是如此。 沈意意再一看红厝的门脸,大门的两边各有侧门,家里的佣人知道他们要来,早就开着正中间的大门在等,一行人走了进去,一进门先是一个有屋顶的门廊,门廊下一级台阶就是一个大院子,地板仍旧是米色糙面条形花岗岩,院子里有一大一小两个缸子,大的那个养着一缸荷花,小那个养着一缸金鱼,院子周围舒密有致地种了一些花花草草。 厅堂里的地板则是由红色方砖拼铺而成,除了一套L型的类似英国乡间风格的布艺印花沙发以外,大部分是明式家俱,配着古厝,沈意意看得满心欢喜,心道:莫大叔,其实做你老婆也不坏。想起自己曾经是死也不要嫁给他,即使他离了婚,一心一意地对她,她也还是不肯答应。 大家都进来以后,沈意意再次被雷到,莫正杰的老婆,应该叫前妻吧,余鸿也来了,他们俩现在……又在一起了吗? 沈意意打断自己的想法,反正莫正杰现在跟谁在一起都和你没关系。不止是现在,早八辈子在你一意拒绝他的时候就没关系了,所以,就此打住,禁止再想。 同来的还有莫正豪夫妻,一对和程苏差不多年龄的双胞胎女孩和一个上高中的男生是莫正豪的孩子,还有莫亦凡同学的小弟莫亦航,长得和莫亦凡十分相象的脸上多了一点肉,更添了几分喜庆。班上的同学连沈意意总共来了五个,只有沈意意一个女生。 厅堂的正中放着一张大大的罗汉椅,俗称“鸦片榻”,中间放一小几就可以两人对躺着吸大烟。 沈意意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黄花梨木材,走近一看,罗汉椅的三围上是百宝嵌龙罗纹,所谓的“百宝”就是松石、象牙、珊瑚、螺钿等材料,小小细碎地嵌在龙身上,左右围子上各有一龙,后片的围子上是双龙戏珠纹,龙身威武飞扬,意气风发,沈意意知道光这张椅子的价钱估计就是一辆奥迪TT了,他奶奶的,沈意意不自觉地又开始如情人般深情地爱抚起木头的纹理…… 后来,在莫正杰送给沈意意的房子里,他也买过一张罗汉椅,只不过,那张椅子的三面围板上嵌的可不是什么龙纹,而是雕着…… 莫正杰抬起头正好看到这一幕,震惊地站住,那样的眼神以及抚摸木头时的神态,简直就是又一个沈意意!莫正杰再仔细看一看程苏,又失望了,就是一个小女孩,哪里有半分象沈意意?可是那种神态!却又明明如此熟悉! 莫正杰心下一阵黯然,他和沈意意曾经拥有过一段怎样的流金岁月!真到失去后他才知道那是他活了四十年以来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从来没有人让他如此快乐又如此满足。 沈意意感受到灼人的视线,抬起头,触到莫正杰眼中的黯然,不由得掉开了头,赶紧走开去找莫亦凡。 修整了一下,莫正杰就组队带他们去钓鱼,一行人浩浩荡荡开路,到了水塘。沈意意一看,差点没笑喷,这根本就是人家养鱼的鱼塘嘛,一大群的傻鱼,游来游去的,还用钓吗,随便一捞就捞到了。 不过再想想也有道理,这群屁股坐不住的小孩,哪里能指望他们安安份份地长时间呆坐,只好找这么个鱼塘,三两分钟就能钓上一条鱼还比较能安抚民心。 孩子们一声欢呼,各自开始摆弄起钓具鱼饵来,沈意意反正是三个字,没兴趣,于是搬了张躺椅坐下。 看到边上有一根捞鱼杆,就顺手拿起来捞着鱼玩,先捞一条离开水面,等鱼扑腾得快不行了,再把它放了,然后再换一条,折腾两下再放下去,沈意意只是无意识地做着,完全没想到鱼们会问候她家十八代祖宗。 这时那两个双胞胎走了过来,用一式一样的表情皱着眉看着她,看沈意意居然毫无反应,就开数落她:“喂!你怎么这么残忍啊,喂!说你呢!”见沈意意不bird她们,“喂!你叫什么?问你话呢,到底听见没?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子!”“她是小凡请的,小凡怎么会请她这种女孩子过来?没素质!” 沈意意刚听到第一句时一惊,还想着自己果然有点坏,正想停下手,却见她们越往后越说越离谱了,一看就是被宠坏了的女孩,就干脆不理她们,一边拿眼看着她们,一边仍然挑衅地照做着刚才的动作。 这下可把那俩气坏了,“没教养!野孩子!没规矩!”沈意意一句话不说,心想:两位小姑奶奶,你们这也叫骂人啊?老娘骂人时你们还不知在哪儿凉块呢,随便说一句出来都能让你们立马趴下。你们怎么就不去骂旁边那钓鱼的呀?那些人还弄死它们准备把它们吃下去呢,我不就是调戏一下它们而已吗?! 她一二十九岁的老妖婆还能不懂小孩的心理啊?当下什么话也不说,自管自乐不颠颠地轮番宠幸着众鱼们,旁边那两位,何曾见过如此卑劣的女生,撑不住,居然边骂边哭起来了。 靠之,这样也能哭啊,真不简单,怪不得报纸上老说现在的小孩心理脆弱,非洲那些饿得头大大、腿细细、身上皮包骨的儿童都还没哭呢,你们这就哭上了?很好很强大! 这下把不远处忙得不亦乐乎的莫亦凡招过来了,本来在那边看着几个小P孩的莫亦非也在后面跟着慢慢踱了过来。 看着她们哭得惨兮兮的样子,莫亦凡不但没有丝毫同情之色,一张小脸反而兴奋得要命,只恨不得沈意意也能和她们对骂过去才过瘾,沈意意看了他一眼,腹诽:小弟弟,你做人要厚道。 那两个倒是恶人先告状,一边哭一边数落,但是数落了半天,莫亦非和莫亦凡也听不出沈意意有什么罪状,人家根本既没对她们动口也没动手嘛。 莫亦凡心里对沈意意的崇敬更加如高山流水,高山仰止了,想她一小女生,居然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不用动手不用动口就把人给整哭了,功力直比六脉神剑,虚虚一指,就大功告成。 想自己平时,如果不上升到动个手脚的层次,哪能把她们搞哭啊。而且每回把她们弄哭了自己也落不着个好,最后在家长面前总是罪证确凿,只有束手待毙的份。 这下莫亦凡真是乐翻了天,莫亦非也是不做声,只是仔细地观察着沈意意,沈意意倒是被这不大不小的男生看得心理有点小发毛,心想怎么倒是你得了你叔叔的真传啊,莫亦凡那是他爸的一点边儿都没沾上。 那两个哭泣宝宝看到自家哥哥一个不出声,一个还开心得要命,胳膊肘儿整个都歪外面去,更加生气,越哭越厉害,双双牵手跑了。 无趣!沈意意转头把捞鱼杆放下。莫亦凡小盆友兴奋地拉着沈意意的胳膊直晃悠:“你好强啊,教教我吧,你用的到底是三十六计里的哪一计啊?” 沈意意骂他:“小坏蛋,这可是你妹妹,你不带这么幸灾乐祸的,要不是她们那么没礼貌,我也不想这样的。” 莫亦凡摸了摸头:“可是她们好烦噢,老是假正经,我就喜欢逗她们哭。” 沈意意摇了摇头:“她们哭了你就高兴了?”“是啊。” 天哪,真的有代沟,这样也能黑皮?不理解。 沈意意翻了个白眼。 那边有人喊:“莫亦凡快来,你的鱼杆动了。”莫亦凡又高高兴兴跑走了。 这下只剩莫亦非站在那儿,依然用那双桃花眼探究地看着沈意意,沈意意斜了他一眼心道:大哥,再看也看不出人民币来,你赶紧着给老娘跪安吧。 等莫亦非总算转身走了,沈意意拿出自己包里已经看了一千零一遍的《傲慢与偏见》看将起来,第一页第一句“凡是有家产的单身汉,总要娶位太太,这已经成了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 现在可以改成:凡是有家产的已婚男人,总要弄个把情人,这也已经成了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 池塘周围是一片田野,偶尔点缀着灰瓦红墙,一派悠闲的中国东南乡间景色,让沈意意不禁想起自己曾在一个四月天独自去英国剑桥,火车上经过的那些地方,就如伊丽莎白生活的温伯里,绿草如茵,两三层的乡间小屋,一股柔情不由得在心间荡漾。 正自忡怔间,一个刚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以不屑的声音说:“小屁孩,看什么《傲慢与偏见》,也不知看不看得懂,还装文学少女呢。” 沈意意先是愣了一下,转过头去一看,原来又是莫亦非,Howoldareyou怎么老是你?!我看你一小白脸不出声时还算得上如花似玉,开口这一嗓子可真让大爷我不举。 还敢说老娘装文学少女?!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哥,我是招你了惹你了还是挡你路了,我看本书怎么了我?!还是准备帮你妹妹报仇啊,尽管出贱吧,我接着。 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继续看书,算了,以不变应万变。 “嗬,生气了?居然还会生气呢,我还以为你只会惹人生气。”莫亦非笑了,怎么说也还是小孩子嘛,激一下还是会发怒的,刚才看她能不动声色地激怒家里那两个爱哭宝宝时,还真对她有点刮目相看呢,不禁起了点探究的欲望。 沈意意干脆闭上眼半躺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吸……气……呼……气……再来一遍,吸……气……呼……气,气沉丹田……心随气走…… 过了一会儿,旁边似乎没了声响,沈意意本待睁开眼瞅瞅,转念一想,说不定这厮还在,就等着我上当咧。继续闭眼,调整呼吸,我他妈再吸……气……我呼……气……过了一会儿,有微微的风吹来,带着一股暖意,还带着青草的轻香,沈意意惬意无比,居然真的睡着了! 莫亦非确实一直没走,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站着。今天他是被抓壮丁过来帮忙照看小孩的,本来是百无聊赖,结果发现这个象大人的小女孩,倒是有了几分兴致,身上的恶魔品性立刻跑了出来,就想捉弄一下这个小大人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 所以他故意激怒她,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看她刚才气红了眼马上就要发作了,却又突然倔强地转过头继续看书,然后还闭上眼了,他本来不信一个小屁孩(他也不过比他们大个四五岁)能这么沉得住气,以为她不过是强自镇定,眼睫毛还在微微抖动呢。心想她很快就会撑不住睁开眼睛了。 没成想,过了一会儿,象小扇子一样浓密的睫毛也不抖动了,呼吸微微变沉,她还真的睡着啦?这下莫亦非更觉得这个小孩有趣了。 他伸出手去在她眼前晃了晃,果真一点反应也没有,再看看她的小脸,白嫩嫩又红扑扑的,菱形的小嘴唇微微地嘟着,好象睡着了还在生气,小鼻子俏皮地翘着,真是个小小美人胚子,莫亦非心中一动,脸上不由得一红,讪讪地走了开去。 沈意意睡得好梦正酣,突然觉得鼻子痒痒的,用手拨了拨,继续睡,没一会儿,痒痒的感觉又来了,啊,啊,啊,啊欠!沈意意打了个大喷涕,把自己给弄醒了,一摸,鼻涕都喷出来了。 沈意意一向有下床气,这下更是火大,猛然一站,看向眼前的人,莫亦凡小蛮夷正拿着根小细草,刚才他估计就是用这个搔自己鼻子的,登时更加怒气冲天,抓起他T恤的袖子就往自己鼻子上又擦又省,擦完了一手叉腰,另一手一下一下地戳小蛮夷的胸膛,开骂:“你干嘛每次都这么讨厌啊啊啊啊,干嘛这么烦人啊啊啊啊,干嘛这么找抽啊啊啊啊!” 莫亦凡节节败退,看着暴走在疯狂边沿的沈意意呆若木鸡,再看看袖子上被沈意意擦了一大团的滑腻不明物质,也不敢怎样,只能嗫嚅着说:“程苏你不要生气嘛,我是和你开玩笑的啦,你不要生气了啦……” 沈意意兀自怒着,心想他妈的这兄弟俩,都该抓起来让他们互爆菊花(就说了嘛,沈意意沈大娘骂人的功夫,不要说那双胞胎,十胞胎都不见得是对手),骂得不过瘾了,两手伸出来直往莫亦凡脸上抓过去。 莫亦凡头往后躲,却哪里躲得过,早被沈意意一手一边捏住那两片鼓溜喜庆的脸,左右扭将起来,我捏我捏我捏捏,直如蜡笔小新他妈美芽对付儿子的手段,莫亦凡只好忍着,嘴里雪雪呼痛又不敢反抗,象头被虐的小狗般可怜巴巴地看着沈意意。 沈意意看到个子比她还高大半个头,长得兵强马壮的莫亦凡小盆友此刻变身小绵羊,吃得头好壮壮的身板子摆出一副小样儿,不禁化嗔为笑,这才把手放下,说:“你开玩笑时也先想想别人的感觉好不好呀?臭小子,我这也是和你开玩笑呢,你乐意不?” 莫亦凡脸都被扭红了,看她不生气了,也笑了,一脸贱样地说:“我乐意啊,我就乐意,我最讨厌你什么都不说,以前欺负你,你连屁也不敢放一个,说话声音跟个蚊子似的,被车撞了以后比以前好玩多了……” 你才好玩,你们全家都好玩!沈意意再一想,莫小盆友的爸爸自己确实是玩过的,是挺好玩的……默了…… 莫小盆友,敢情你以前欺负人家程苏小姑娘之后还嫌人家抗击打能力太差?! 沈意意有一次坐公交,被一壮汉踩了一脚,这厮不道歉也就算了,居然还说:“你的脚太硬了!”老大,你踩我你还嫌我脚不够软你踩了不舒服?! 什么世道啊这是? 莫亦凡说了一半话,突然抬头看向沈意意脑后,沈意意也转头往身后看:不得了,莫正杰和莫亦非都在后头站着呢,此刻两人脸上全是笑。 沈意意喊了声叔叔就低下头,心想完了完了,看你欺负小孩,都被人家家长抓现行了。其实莫正杰和莫亦非刚才在莫亦凡拿着根草捉弄睡着的沈意意时就看到了,本想阻止莫亦凡的,还没来得及,沈意意就醒了,接下来小姑娘就演出了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花拳绣腿,对莫亦凡又打又骂的。 再看平时小恶霸一样老把莫亦菁莫亦荷姐妹捉弄得哇哇叫的人现在惨遭蹂躏不但没有半点反抗之意,还甘之如饴,两人都禁不住乐出来,心想这小子这么小就懂得讨好人家小美女啦,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 看到小姑娘不好意思的样子,莫正杰笑着说:“这个坏小子,就该好好教训一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人了,小姑娘,他平时是不是老欺负你啊?” 沈意意老老实实地回答,“那倒没有,现在都是我欺负他的多。” 那两位又是一通大笑。 小魔鬼和红孩子的交战 莫正杰笑完看了看这个留着童花头,长着一张苹果脸的小女生,越看越觉得可爱,怪不得自己儿子被欺负了也还尤自开心,心想如果自己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女儿就好了。 莫亦非和莫亦凡带着程苏去看别人钓鱼了,莫正杰就在沈意意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半躺了下来,闭上眼想起沈意意,当初她要是肯把那个孩子生下来,现在也该快两岁了,说不定就是个女孩子,那么长大一点也会象这个女孩子这么可爱,不,一定会更可爱,因为她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妈妈…… 莫正杰在事业上是个有眼光、有决断的人。他和哥哥莫正豪的配合一直很默契,莫正杰锐意进取,莫正豪稳重守成。 公众一向只看到他出手时的意气风发,无论什么项目都是雷霆出击,然后一击而中。但是大家并不知道他动手之前的慎重,他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一定是事先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掌握了各手资料,制定了多种对策。 当时,在对待沈意意这件事上,他也拿出经营事业的一贯手法,先调查了沈意意的情况。 所以莫正杰知道沈意意有一个多年的男朋友在谈及婚嫁时分手。当时已分手将近一年,尚未有男朋友,密切交往的男性朋友倒是有几个,看得出沈意意为人大方舒爽,倒有几分男人脾气,单身居住,高薪工资,经济良好稳定。 那么这样的女人会受什么吸引呢?钱?还是爱情? 没有哪个女人不想要爱情,但是爱情,他给不了。也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钱,不过,如果是为了钱去做小三呢?那就见仁见智了。 莫正杰一向认为,每个女人都是可以用钱买的,(当然男人也一样)关键是你出不出得起价。 也许有些女人认为她不能用钱收买,其实只不过是用来收买她的钱还不够多罢了,只要有够多,多到远远超过她的预期值,他就不相信她会不卖。 所以,他想试一试,因为除了这个办法,他也并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莫正杰从来不屑于去欺骗女人的感情,太麻烦也太无趣,他固然想得到沈意意,但是他一开始确实没想过爱她或娶她,他不过是想得到她的身体。 其实象莫正杰这样的男人,在泡女人方面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光明磊落的。 莫正杰有了决断之后,给沈意意打了个电话,电话里说要约她出来谈事情。 沈意意总觉得无论如何还是欠着莫正杰一个人情,再说人家是要请她去谈事情(她以为是什么重要事情,哪想得到是谈关于她本人的买卖合同啊?)她本来也并不好意思拒绝,只是自己当晚确实要去上课,这倒不是借口,她是利用业余时间在本地的大学读哲学系的研究生。于是沈意意就和莫正杰解释了一下。 莫正杰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想再拖了,就表示自己真的有急事要她帮忙(这么说也没有错,是j□j焚身要她帮忙扑火),问她什么时候有空。沈意意听他这么一说赶紧表示自己今天下课以后有时间。 莫正杰于是和她约好九点半下课时到学校接她。 下课一走出教室,沈意意就看到莫正杰靠在教室外的一颗大树上,手里正把玩着打火机,沈意意蓦然想起年少时,也曾有个男孩子这样站在教室外等着她,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心中一痛,眼中酸涩无比,只是愣愣地站在那儿,也不走过去。 莫正杰也站在原地看着她,穿着白衬衫牛仔裤扎着马尾的沈意意看起来还象个刚进大学校门的小女生,眼中带着一种稚嫩的迷茫,那一刻,莫正杰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柔软。 等到人都走光了,莫正杰才走上来,笑着问她:“是不是突然发现我很帅,所以都看呆了。” 沈意意忍住了眼中酸意,强笑道:“是啊,刚正在心里想怎么劫财劫色呢,就被你看出来了。” “我的车停在校门外,我们走过去吧?” 沈意意点了点头,两人默默无语地走向校外,刚才莫正杰其实看到了沈意意眼中微微的湿意,聪明的他立刻想到了沈意意一定是想起了以前曾经让她心痛的男人,但是他目前并没有立场吃醋,也没有询问的权利,也就只好开开玩笑。 过了一会儿,沈意意才想起问他有什么急事,莫正杰只说:“上了车再谈。” 上车以后,莫正杰打开车顶灯,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沈意意示意她打开,沈意意打开盒子,里面有三把钥匙,其中两把是一串的,另一把单独的一看就是车钥匙。 沈意意抬头狐疑地看着莫正杰,莫正杰又递过来两份文件,沈意意打开一看,一份是当前热卖的豪宅 “丽水芳邻”一套两百多万的的购房合同和车位合同,一份是奥迪TT的购车合同,另有一张五百万的支票,沈意意数来数去,5的后面确实是六个零。 再抬起头来时,只见莫正杰目光直视车前方,并不看她,“我喜欢你,意意,陪我一年吧,我能给你的也只有钱了。” 沈意意在心里吹了声口哨,年薪八百万! 莫正杰不敢看沈意意,他怕一看到沈意意那双有时会迷茫有时会寂寞的眼睛,这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他心里不由得嘲笑自己,一向能用眼光把别人看得心里直发毛的人居然也有不敢看人的时候。 沈意意腹诽:这个坏蛋,这种时候居然还不动声色。她没想到莫正杰此刻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只不过莫正杰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让别人看出他的紧张? “莫总出手果然不凡。”沈意意轻笑道。 “请原谅我的直接,也请不要以为我不尊重你,相反,我非常尊重你,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不尊重你,等于是在不尊重我自己。 “你知道,我是个俗人,不太懂得风花雪月。我这一辈子只会一件事,做生意,所以我也习惯用做生意的眼光处理其他的事情,当大家都把条件摆到桌面上讲的时候往往是最有诚意的时候,各自可以付出什么,可以得到什么,都可以讲得清清楚楚,这岂非也是对自己对别人负责任的一种表现?如果你不能接受,那么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别往心里去,希望有机会见面时依然是朋友。” 莫大叔言简意赅,中心思想明明白白,说话语气平铺直叙,简直就是在商言商。 沈意意不知道这番话听在别的女人耳朵里是什么滋味。 沈意意是听得几乎要鼓掌,直想用广东话讲“大叔,你好野!”(你好厉害)“我顶你一个,我收藏,我撒花……”(orz,沈意意难道和梦某一样,有点精神异常,什么都能联系到那个去?) 本来沈意意对莫正杰的印象仅止于风流阔少,但这下倒多了三分欣赏。莫大叔刚才一番话说得毫不含糊,掷地有金石之声,他既不装出一副爱情脸来哄沈意意,在感情上也不给予沈意意任何希望,但是开出的价码不仅合理,还相当诱人! 直把“你很对我胃口,我给你八百万包你一年,我不会爱你也不会和你结婚你不要多想,关系结束后大家再见白白不准再来纠缠我。”这句话翻译得这么出神入化,这么专业!你还不能说他不尊重你,因为人家说了不尊重你就是不尊重他自己! 沈意意心中感叹:大叔,你果然是个人才,你那么多的钱果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这个坑,跳还是不跳? 沈意意不禁想起以前看过的周星星版电影镜头:哇!你竟然用钱来污辱我?!然后,悲壮地抬头挺胸:来吧!尽情地污辱我吧! 沈意意曾经看过一个电视节目,节目邀请了五十对情侣,主持人问男生:“多少钱可以使你把女朋友让给别人?” 五万?没有一个人愿意;五十万?有部分人愿意;五百万,大部分人愿意;五千万,除了一个以外其他所有人都愿意。可是那个坚持不愿意的男生,他的女朋友并不感动,她说:“你不愿意我都愿意了,如果有哪个男人肯出五千万来买我,那我肯定会被他感动。” 女人是有趣的动物,当男人要用钱来买她时,她可能会觉得受污辱,可是当那个男人出的价钱远远高于这个女人的心理价位时,那么污辱居然就变成了尊重!真是量变到质变啊! 这时女人不但不再感到耻辱,反而感到骄傲“你看,我值这么多钱!”连带着,对买主都含情脉脉起来:即使他不爱我,至少他一定是很重视我的! 沈意意惊异地发现,曾经学过的马克思关于商品价值与价格关系的理论不但适用于商品市场,同样适用于情场:价格低于价值时,受污辱了;价格高于价值时,受尊重了。 还记得当时看完节目后,沈意意问过李维坚:“如果是你呢?” 李维坚沉吟半晌,“意意,五百万我不可能卖了你,因为我有这个能力很快就可以赚到这个钱了;五千万我也不可能卖了你,除了我舍不得你以外,还因为我相信假以时日,我也不是赚不到这个钱,而且,如果为了五千万把你买了,我会从此否定自己不相信自己,那这就不光是钱的问题了。” 当时的李维坚摸了摸沈意意的头,“你在我心里是无价的,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想把你卖了,那也绝对不是不爱你,而是我对自己彻底没信心了。” 如果,如果,没有和李维坚分手,那么沈意意今天根本不必考虑。可是…… 看到沈意意好久都不出声,莫正杰叹了口气:“意意,你可以换个方式想——我只不过是用钱而不是用情话来表示我对你的喜欢。” 莫大叔,你还可以这么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数一数,你去看一看,八百万代表我的心。 沈意意抬起头笑咪咪地问:“这张支票不是假的吧?” 莫正杰看着沈意意,笑了。 沈意意仍然笑咪咪地:“可以先去验验货吗?你要知道,有些东西,看到实物和看到这么几张纸片、几把钥匙,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莫正杰看着沈意意,又笑了,这个女孩真是一个妙人儿! 莫正杰发动车子,开到丽水芳邻的地下停车库,一辆崭新的还没挂牌的火红奥迪停在车位上,铮铮发亮,如一位安静下来的惹火美女正含情脉脉地看着沈意意。 沈意意并不出声,只是伸出一只修长的手,顺着车头、车身直摸到车尾,然后转头对莫正杰示意上电梯去。 因为刚交房不久,入住的人不多,大楼里很安静,两人电梯坐到十六楼,莫正杰拿出钥匙打开靠右边的那套房子。推开门,左手边是一个大大的落地窗,对着阳台,可以看到一大片的无敌海景,视线没有任何阻碍,楼下是新建成的滨海公园。 精装修的房子,只要买了家具搬进来就可以住了。 沈意意走到落地窗前,面对着一览无疑的海景沉思。 心里有个小魔鬼说:从! 另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的红孩子弱弱地:真的就这样?与他上床?睡上一年? 小魔鬼:为什么不?都说男人可以把性和爱分开,我也可以试试我办不办得到,而且,还有,八百万!我就不信我摸着八百万我还HIGH不起来! 红孩子:饿滴那个神!算你狠! 沈意意长叹一口气,回身对着莫正杰凝视了一会儿,莫正杰也直视着她。 沈意意忽然歪着头露出一个妩媚的笑,“房子、车子和钱我都很满意,现在只剩一样东西还没验货了。” 沈意意说完对他伸出了手,莫正杰一把抓住了那双早就想握住的手,拉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果然很美,皮肤细腻几乎没有毛孔,指甲是天然的粉红色,修减整齐,莫正杰把这双手拉到唇边轻轻吻了过去…… 欢歌 郊游后,沈意意对莫亦凡小蛮夷的外交政策有了质的改变,关系从紧张跃升为睦邻友好。 看到莫小盆友那张小脸就觉得亲切可爱又顺眼,他再来搔扰也就不觉得烦了。 这一天上自习课,沈意意正在看小说,突然扑的一声,一个小小的纸团飞到桌上,沈意意习惯性地往莫亦凡方向看过去。 果然,他得意地:“怎么样,很准吧?你用拇指和中指再把它弹回来,不可以再挪动纸团位置了,就地回弹。”沈意意于是面对着莫亦凡侧趴着用右手把纸团弹回去,力度太轻了,纸团在海峡坠毁,莫亦凡嘴里说着:“一比零噢,你要正好弹到我桌面上才行,掉地或超过我的桌面跑到我同桌桌上的也算输。” 一边从地板捡起纸团放在自己桌上:“现在我发球。”再弹过来,沈意意描准角度拿捏着力度弹过去,这下力度又太大,跑到莫亦凡同桌的桌面上去了,莫亦凡贼笑着:“二比零,我暂时领先,发球”,纸团又被弹过来,沈意意想站起身来弹,“不可以站!不可以站!坐着屁股不能动,只能身体拉动。” 沈意意只好做在座位上,尽量拉伸身体找个好角度弹:靠之,练瑜伽呢!这下角度力度均准,纸团稳稳落在莫亦凡桌面上,一时你来我往,象玩台球似的,又要打球又要做球,周围同学如观看奥运直播般兴奋,又不敢太喧闹,只能低声加油助威。 这时莫亦凡一个纸团过来,落在沈意意桌面上,但位置靠近周翔的地方,给沈意意回弹造成了一定难度,沈意意只好用手推推周翔:”小黑侠,让让”,周翔小盆友象被蜜蜂蛰到似的快速躲开,好象生怕被沈意意吃去豆腐,沈意意又好气又好笑:你个小封建,等你懂得要泡妞时你就知道什么叫一亲芳泽三生有幸了。 当下也不多话,继续开弹。 莫亦凡身后的方志龙象宋爷爷一样解说着:“各位观众下午好,各位观众下午好,您现在收看的是国际男女纸球大赛,现在是世界男一号种子选手莫亦凡与女一号种子程苏捉对撕杀,双方势均力敌,比分交替上升中……” 好事的男生们逮到个起哄的机会都跑过来围观,第一局沈意意以二十比十八险胜,莫亦凡不服:“三局两胜,要交换场地,你都用右手,我只能用左手,我比你吃亏。”沈意意白他一眼,起立,握个手,交换场地。 交换场地后沈意意用左手果然不方便,方志龙解说继续:“目前女选手程苏手风不顺,但是她仍然奋力勇战,我们号召大家向程苏学习,学习她身处逆境,勇于拼搏的精神……”群情激昂,欢腾雀跃,现场一度陷入混乱…… “看来同学们都玩得很开心嘛?!” 林老师冷冷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带着灭绝师太的气质,威力直逼投入广岛的原子弹,同学们情绪迅速冷静,围观者纷纷运起凌波微步霎间穿越回去各自闷声大发财了。 只留下张大了嘴巴,还坐在对方座位上的莫亦凡和沈意意两个现行反革命。 呃,沈意意心虚之后不觉失笑,多久没这样怕过老师了?早在读大学时就不怎么怕老师了,毕业以后没多久到欧子丰公司上班,连老板都不用怕呢,刚才被这个年龄和自己生前相仿的女老师盯住,心中居然很是惴惴不安。 林老师目光扫了两人一下,“你们俩,跟我回办公室解释清楚。其他同学,大家尽管看着办。” 林老师,你够威,你够帅,我是你死忠,李宇春粉丝叫玉米,我叫什么好呢?淋病怎么样?沈意意乖乖跟在林老师PP后面一路低头走一路瞎想着,走她旁边的莫亦凡碰了一下她的手,沈意意看过去,莫亦凡小盆友眼睛亮亮的全是促狭的笑,一点儿也没有害怕的神色,再轻轻碰了下她手,仿佛在安慰她。 多好一孩子多可爱一孩子啊!沈意意也对他笑了笑。 大侠风范 到了教师办公室,林老师坐下,一言不发,目光象机关枪一样先对他们俩一阵连射,然后再象步枪一样分别进行点射,持续时间五六分钟,先把两人都看毛了。 沈意意心中鼓掌:“果然灭绝得有道理!” 沈意意曾经对心理学非常感兴趣,并阅读过很多相关书籍。 她知道双方对峙时,如果想达到从心理上占据优势的目的,有时候沉默可以算得上是一种最好的办法,但是这样的沉默必须辅以一定的目光、手势或神态,才能给别人造成心理上的压力,从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效。 此时林老师的行为完全符合要求,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那么一定会被镇慑住的,她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莫正杰,他正笔挺笔挺地站着,不安地看着老师,林老师的注视与沉默果然起了作用。 “你们两个,谁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我”,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两人转头对视一眼,又都同时停下。 “一个一个来。” “我”“我”,又是同时响起,再同时停下。 “我先说”,莫亦凡如董存瑞般先托起炸药包:“老师,是我不对,我上自习课时自己不但不认真做作业,还唆使程苏一起玩,都是我的错,程苏是被我拉下水的,老师,你批评我吧。” 哟嗬,关键时刻还懂得先保护革命同志,果然有。沈意意心中赞叹,又忍笑忍得辛苦:我一快三十岁的女人果然被你唆使得玩起这种白痴游戏,你还真把我拉下水了,好样的! 林老师的死光照射完莫亦凡,再转射沈意意。 好吧,你对我很仁,我不能对你不义啊,莫小侠。沈意意开口了:“我也有错,不能全怪莫亦凡,我不但不阻止他,我还积极配合,助纣为虐,以至于最后影响了全班同学的学习。”沈意意与莫小侠共同托起炸药包,要死一起死吧。 老师轮番审视过他们之后:“都认识到错误了?认识得还挺全面的嘛!知道不光是自己不遵守纪律,都影响到全班同学了,应该不应该啊?” “不应该!”风尘双侠同时摇头,两双诚恳的小眼神殷殷地看向林老师。 林老师严肃地点了下头:“能认识到错误就好。”紧接着语重心长地:“你们两个孩子学习都很优秀,老师对你们寄予很高的期望,别让老师失望啊!”再和风细雨地:“老师知道你们都是自觉的孩子,这次呢就不多说你们了,下次就严惩不怠了,听清楚了没?” 两位草莽英雄齐齐点头如捣蒜,叩谢皇上不杀之恩,躬身退朝。 林老师探寻的目光打量着这两人的背影,心中很是诧异:莫亦凡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个性太活跃,出点小状况倒是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一向安安静静,说话细声细气,表现很好的程苏怎么突然间调皮了起来? 莫亦凡有时会欺负程苏,程苏一向逆来顺受不敢反抗,这个老师是知道的,也批评过莫亦凡,可他还是依然故我,只是鉴于情节都不算恶劣,所以老师主要还是教育为主。 现在两人不但玩到了一起,居然颇有生死情谊,刚才还各自为对方开脱,实在匪夷所思,程苏是不是被车撞了以后性情大变啊?有没有听说过脑袋经过激烈碰撞后改变性格的案例啊? 这两人往教室一溜小跑,一边还继续打打闹闹:“你唆使的我,都是你唆使的我。” “你助纣为虐,谁让你助纣为虐。” “我们下课再接着玩。” …… 十二岁的生活,有了莫亦凡小盆友每天的插科打诨,倒是过得不那么无趣了。 莫亦凡小盆友是个天生的乐天派,好象没见他发过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沈意意就纳闷了,怎么和他老爸那张大便脸是如此的不像捏? 也不知道莫大叔小时候是什么样儿的,难道他小时候也是一个阳光小正太,后来因为地球环境污染,生存条件恶劣,所以才变成大便脸的? 这天周末下午的自习课,莫亦凡扔过来一个纸条:“放学以后去看我哥打篮球?” 你哥?那个公鸭嗓小白脸?沈意意想了想,写上:“不去!”再扔回去。 “我哥篮球打得特别好,每次都有好多人观战的,连女生都很多,你去了保证不会失望!” 女生?那都是花痴好不好,她们是冲帅哥去的,你还以为她们是冲篮球去的?笨蛋!可惜你哥长得一副小白脸样,不是我好的那一口,没兴趣!再写上“参照上条回答执行!” 莫小盆友看着纸条上坚决的拒绝,转过头弃妇般哀怨地看着沈意意。 沈意意看得要笑喷,几乎要答应,强自忍住,紧抿嘴角,狠了狠心对他坚决地摇头。 到了放学时,教室门口出现了莫亦菁莫亦荷爱哭姐妹花,郊游回来后沈意意才知道她们就在初一(1)班,莫亦非也在本校读高二。姐妹花是来等莫亦凡的,沈意意收拾好书包和莫亦凡打打闹闹地走到教室门口。 姐妹花以为沈意意是要和她们一起去看篮球赛,一起对莫亦凡不满道:“谁同意你带她去的,讨厌!”切,篮球场你们家的?还要你们同意才能去啊!沈意意怒了!两个讨厌的小鬼! 莫亦凡莫明其妙其妙地看了看姐妹花,正想说“她才不要去呢”,刚说了个“她”,沈意意突然笑魇如花地对莫亦凡说:“走吧,我和你一起去。”然后打了个电话向老妈请假。 莫亦凡高兴地裂嘴笑了,也顾不上看姐妹花的两张大便脸,就说:“那赶紧吧。”和沈意意兴冲冲地一起走前面去了。 和莫亦凡走在前头的沈意意故意回头朝着姐妹花扮了个鬼脸,不出预料地看到姐妹花生气抑闷的表情,于是志得意满地昂首转回去。 想当初,沈意意伙同陈微红小童鞋,曾经如何弛骋江湖,要捉弄这么两个宝贝,简直如同提鞋一般容易,只不过莫亦凡与往日的陈微红小童鞋不可同日而语,目前只能孤军奋战,但是假以时日,也未尝不是一个有培养前途的革命接班人啊。 四个人同床异梦地来到篮球场,观众席上早已乌乌泱泱坐得满满的,大部分是高中部的人,果然有许多女生,其中一个漂亮的大姐姐向他们这个方向招手,沈意意跟着莫亦凡他们挤到前面第二排,在大姐姐占好的位置上挤着坐下了。 今天是莫亦非所在的高二(1)班对阵高三(1)班,比赛还没开始,莫亦非就在他们前面的场上坐准备运动,莫亦非虽然身材高大,但是脸却长得比较象妈妈,五官俊美中带有阴柔之气,再加上皮肤白晰,和莫家其他男人脸上如刀削般坚毅的阳刚线条很是不同。 凭良心说,莫亦非长得还真是不止有几分姿色,只要往台上看看他的红粉丝团就知道他受欢迎的程度了,但是这长相可不是沈意意好的那一口,沈意意好的是向洋那一口的……噢,向洋,向洋…… 这时哨声吹响,比赛开始了……沈意意看着场上的莫亦非,没想到他长得唇红齿白,打起球来却挺狠,争抢中一点也没有小白脸的样子,也许男人在运动中都特别吸引人的原因吧,沈意意看着他,也算顺眼了起来,而且,莫亦非只穿着背心短裤的身材还是挺有看头的说,再假以时日会更为出色。 场外的女生们随着场上的赛况而激动狂呼,沈意意不由得笑起来,女生们感兴趣的一向是打篮球的男生而不是篮球,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依然是这样,十年后应该也还是这样。 场上挥洒着汗水与热情的画面是如此的熟悉,沈意意不由得想起了与向洋认识的过往。 沈意意认识向洋也是在蓝球场上,是在大学的篮球场。沈意意认识向洋的时间甚至还早于认识莫正杰,当然,真的开始有JQ却是在沈意意决定离开莫正杰之后。 沈意意在经历了与李维坚分手的痛苦之后,突然对生命的意义,对爱情和婚姻在人生中的价值产生了很大的怀疑,于是开始对哲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从弗洛伊德读起,然后是叔本华、尼采、萨特、波伏娃……有些看不懂,有些越读越有趣,然后就去报考了哲学系的在职研究生,并且还一不小心就考上了。 当时陈微红知道后也只能无奈地摸了摸沈意意的脑袋:“造孽啊,可怜的孩子,不就是失个恋吗,你看,把脑袋都整坏了,连哲学都敢读了。” 沈意意当初是这样回答的“唉,你不知道,李敖当年参加台湾政选时曾说他年纪大了搞不动女人了,只好来搞政治。我现在是没兴趣搞男人了,只好去搞哲学。” 没想到的是,沈意意搞上哲学后,连带着搞男人的兴趣也一并搞上去了。真是学习风流两手抓,两手都很硬啊。 沈意意考上本地那所重点大学的哲学系研究生后,就经常要往大学里跑,因为上课时间大多是晚上和周末的业余时间,所以晚上有课时沈意意就会在下午下班后去学校食堂吃晚饭,吃完了再逛逛那个美丽的校园或到球场边坐坐等上着上课。 她比较经常去的是露天篮球场,篮球场很大,有五个场地,一到傍晚,十个场地都是满满的,全是年轻的男孩子在球场上发泄着他们的青春和旺盛的精力,场边例必有许多女生男生观战加油。 看着这么年轻鲜活的孩子们在场上场下跳啊叫啊,沈意意就会想起自己的青葱岁月,又仿佛沾染了他们年轻的气息,也变得朝气蓬勃,所以有空沈意意就会去坐一坐、看一看、感受一下。 女孩们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个沈意意是经历过的,自然晓得。所以沈意意总结出来一条经验:只要是女生多的那个场子就一定有帅哥出没。 有一次,沈意意靠在边上看书看累了,抬起头目光扫了一遍,发现有一个场边上女孩子特别多,嘿!肯定有帅哥,再仔细一看,果然,场上正在打球的男孩子中有一个还真的是特别帅,长相是自己当小女生时最喜欢的那种型:眼眶深陷,眼睛更加显得黝黑黝黑的深不见底,浓眉,高鼻梁,脸形刚毅、轮廓鲜明立体,似乎带有一点混血血统,头发硬硬的一根根往上竖着,有点桀骜不驯的样子,皮肤晒成小麦色,个子高高的腿长长的看起来稍瘦……呃,脱衣服了脱衣服了,噢买糕的!哪里会瘦啊…… 原来他这会儿下了场正往上脱那条汗湿的T恤,露出的小腹紧致,上面八块肌肉整齐排列,肩膀宽宽的,往下收出倒三角的弧度,身材完美,比CK内裤男模有过之而无不及,看起来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浑身上下充满了雄性的吸引力,沈意意不敢再往下想象了……天哪,还让不让人活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面对这样的男生,沈意意只有一个想法,不,两个想法:要么把他压倒……要么被他压倒…… 如果被这样的男生压在身下……早经j□j的沈意意差点没j□j出来,鼻血和口水几欲齐飞,眼神那个红果果啊,脸上那个桃花灿烂啊。 此时脱下上衣的向洋正好看到沈意意色迷迷的小眼神,脸上闪过一抹羞涩之意,沈意意连忙回神自省,顺便摸了摸下巴,还好,没有口水。 弗洛伊德他老人家怎么说来着,他说快乐就是肉体的欢愉,其中又以从性需求得到满足为最!这就是他“泛性论”的根据,沈意意吞了口口水,弗老头,您说得真经典啊!泛性论它是相当有道理滴。 比如说,为什么面对美好的异性,我们都会如痴如醉?那是因为性的吸引力在起重要作用,性引力好比地球的重心引力,正因为它的无时不在,无处不在,所以你总是毫无察觉! 而且还喜欢给它穿上诸如“爱情”“欣赏”等等外衣,其实追根溯源,都是性引力!而性引力最终指向的,就是性满足! 所以,面对美丽的异性,不管是欣赏也好喜欢也罢爱上也成,最本质的深藏的暗流是你想占有他(她)! 每次听到有人说:我对她(他)的美只是欣赏,并没有占有之心时,沈意意都只想说:去你妈的,骗二百五呢,你给他(她)一个可以扑倒对方的机会,我就不信他(她)不干! 正如此刻,沈意意就很明确,自己对眼前这个充满了雄性吸引力的男孩,既不是爱,也不能称之为欣赏,而纯粹是一种最原始的欲望。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沈意意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身体里情欲的存在,不是爱情,也不关乎任何感情,只是纯粹的情欲。年少时所有的风花雪月、爱情梦想都是那么的纯真透明,即使做爱,那首先也是因为我们心中有爱而做,我们从来不曾留给纯粹的情欲一个客观的位置。 但是,随着年岁的增长,荷尔蒙分泌的变化,丢弃了爱情的情欲,犹如一朵罂粟,独自开出了妖冶的花。 沈意意心里还在慢慢回味与向洋的初见、相识……一幕一幕,如同向洋就在眼前……再定睛一看,快走到眼前的,真的是向洋! 向洋! 29眉来眼去 !!!! 沈意意心里还在慢慢回想与向洋的初见、相识……一幕一幕,如同向洋就在眼前……再定睛一看,快走到眼前的,真的是向洋! 向洋! 向洋怎么会在这里?! 向洋是向自己这边走来,但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呃,当然,自己现在在向洋眼里就是一小P孩…… 向洋径直走到沈意意前面运动员休息和放置衣物的第一排坐下。 沈意意看着坐在前面的向洋的背影,依然桀骜不驯的样子……以前她觉得她和他隔着一条鸿沟,她比他整整大了九岁。 现在他和她依然隔着一条鸿沟,她十二岁,而他二十岁,他们之间,似乎永远是两条平行线。 难道他们,真的除了身体的移动,再也不可能有任何生活上的联通? 场上休息时,沈意意才知道原来向洋是被莫亦非请来当他们班篮球队指导的。 向洋的篮球打得很好,沈意意是知道的,球场上的向洋充满了活力,(在床上,他也是如此……)向洋身高有一百八十三公分,在打篮球的人当中不算高,但是他的动作很灵活,人又聪明,打球懂得用脑子,是整个球队的灵魂。 向洋在场上拼抢也很凶,而且为了提高抗撞击能力,他一直保持健身的习惯,还专门练习拳击,倒不是为了上场打人,只是为了身形更灵活稳健。向洋曾经的理想是当一名职业球员,最后却因为身高的局限只能作罢。 向洋家其实是标准的书香门第,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是很早的海龟。向洋父母的家人几乎都在海外,只有向洋的父母回国执教,是有理想并且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坚持的知识分子。 向洋的父亲是国内知名大学的建筑学教授,母亲是美术系的教授,也是国内小有名气的书画家。在父母熏陶下,向洋从小也对建筑、绘画有兴趣,但是这些兴趣最终抵不过对篮球的兴趣,所以高中时向洋一心扑在篮球上,不是很用心在读书,高考自然没考好,最后只能沦落到本市这所全国二流重点的建筑系。 沈意意自从在大学篮球场上对向洋惊鸿一瞥之后,有空就更经常去球场了。其实每次去,沈意意也只不过是坐在固定的角落里,目光艰难地穿过一群女生间或透出的一点空隙,看着向洋打球。 就象一个害羞的高中女生面对着心爱的男生一样,不抱任何希望地痴坐凝望,这样的行为连沈意意自己都觉得好笑。 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男生,只不过因为卖相奇佳的缘固,就让自己如此着迷,还真是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坐在那里欣赏向洋在场上的奔腾跳跃实在是一种享受。 其实,向洋很早就注意到沈意意了,沈意意经常带着一本书坐在固定的角落里,神态悠闲,有时候看书,有时候一边听着MP3,一边看人打球,但是她看人的目光永远没有焦点,视线好似可以穿透别人的身体看到更遥远的地方去。 沈意意第一次真正注意到向洋时,向洋与她视线对上的那一刹心想:原来你也会这样看人的,还以为你根本眼中无人呢。 在接触到沈意意那种赤裸裸的眼神时,不知为什么,一向反感那些花痴女生视线的向洋居然有那么一点开心:她终于还是注意到我了。 而后,只要一到篮球场,向洋的习惯就是第一眼先扫向固定的角落有没有那个熟悉的人影。 有,心情就会特别好,打球也格外来劲,没有,情绪就会比较低落,打起球就会有点走神,不断下意识地去寻找那道视线。 让向洋奇怪的是,这个女孩子只是默默地坐在那个角落,却从不靠前,即使有时向洋他们的场地离那个角落比较远,她也还是稳坐如山,并不走近。但是明明,向洋可以感受到那道目光是那样灼热地跟随着他。 那种炽热渴盼的目光,是向洋熟悉的,用这种目光看他的女生实在太多了。她喜欢他,这一点,他可以确定。 所以,起初他以为她是因为害羞,所以既不敢靠前,也不敢主动。 但是后来又觉得好象不是害羞,因为,有时向洋的视线和这道炽热渴盼的目光相遇时,她从不躲避,依然直视向洋,也会对向洋笑一笑,神态大方,并不忸怩。 既然不是因为害羞,那么她为什么从不象别的女孩子一样主动搭讪,或者找各种借口认识他呢? 这些矛盾,都让向洋感到困惑与不解。 总之,向洋觉得自己对这个女生的关注度已经超过了以往对任何一个女生的注意,当然,他自己并不认为这是喜欢。这不过是好奇而已,他向自己这么解释。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一个学期后,本来已经确信她是喜欢自己的向洋又疑惑了:她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啊? 向洋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不自信的感觉。 聪明的向洋一向知道自己在女生中的人气指数。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女生主动来看球,主动搭讪,主动想认识他,主动约他吃饭看电影,和女孩子在一起,他需要做的事只不过是点头或摇头。 这个男孩虽然从来不是一个花心的男孩,但却是一个被女孩子们集体宠坏了的,恃帅行凶的男孩。 这一类男生经常仗着自己的外形或有意或无意地折磨虐待许多女孩柔软脆弱的心。有意的,其心可诛;无意的,如同向洋这样,依然可恶。 但是话又说回来,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所以聪明的女孩子,就应该永远不要主动,只须放出饵去,如果鱼儿肯上钩,那么最好;如果鱼儿不肯上钩,那么赶快收饵、走人,动作能有多快就有多快,千万不必停留。 向洋以前只对篮球有兴趣,当然觉得和女孩子在一起不如打球好玩,甚至也不如和队友们一大群人出去吃饭喝酒打闹好玩。 有了性的萌动以后那也只是生理上的兴趣,在实际生活中,他只觉得女孩子麻烦透顶。 向洋见识过那些队友和同学是怎样追女生的,真是有够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如果女生喜欢情书的你就得写情书,如果女生喜欢哪个网游的你最好成为该网游高手,如果女生喜欢你无时无刻不想着她的你就等着折磨死你的手指头吧,一天得发它几十条短信…… 总之,要陪着无聊地逛街,要随传随到,要做小伏低,有的女生发起脾气来硬是逼着男朋友不许出来打球,即使是约好的他也能给你取消了,向洋就不止一次被重色轻友的队友气得半死。 而大部分精力旺盛的男生做这一切,有时候不过是为着一亲芳泽,为着能够肌肤相亲,能够解决生理的需要…… 有一句话说得好:男人通过爱来得到性,爱是手段,性是目的;女人通过性来得到爱,性是手段,爱是目的。 向洋就曾经发誓,如果找女朋友,首要条件就是必须无限制地给他完全自由的时间打球,第二就是不得使小性子,不能太麻烦,第三是不要整天粘乎乎象橡皮糖似的。 可是天啊,有哪个谈恋爱的女生是不这样的?除非她不爱你,否则以上的不能与不要她至少会有一两样。只是当时才十九岁的向洋什么都不明白。 在各方面都很出色的向洋从来不缺女孩子的倾慕与痴心,对他来说,这一切唾手可得,所以无须珍惜。 至于性的冲动如何解决?这还得从向洋的家学渊源说起了。 向洋家的亲戚包括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等等都已定居国外多年,国内只剩他们这一家回流的。所以假期时,向洋经常都在美国或欧洲渡过。 家里对他的教育一向是开放的民主的,在一个大原则下,并不过多干涉,即使在他高中时期,对于他要当职业球员的理想,父母虽心里不赞成也绝不反对。 而对男女之事,在他十七岁那年父亲曾经有一次也只有唯一那一次,严肃地和他交谈过,父亲告诉他,男生到了一定年纪会有性的冲动,这是身体很自然的反应,无须太过在意,但是也还是要慎重对待。 首先应该尊重女生,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是双方自愿的,其次是不应该用欺骗别人感情的方法来达到这个目的,第三是要负责任,所谓的负责当然并不一定是指结婚,而是必须事先充分考虑可能后果,做好一旦真的发生了什么就应该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这样在跨出第一步时才会慎重考虑。 因为只有一个有能力完全承担自己行为后果的男人才算真正的男人。 父亲的那一番话他一直谨记,如果只是因为一时的快乐最后却必须承担他不想承担的后果,那实在太对不起自己,所以在他真正喜欢的女孩出现之前,他宁可自己动手也绝不可能为了性的冲动去随便找一个女生来解决问题,虽然这一切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和沈意意在一起后,沈意意有一次调笑地问他:“那你以前如果想了怎么办?” 沈意意你真是不知死活、明知故问!十九岁的向洋哪里经得起这样挑逗的问题,上面的嘴巴还没回答,下面的小弟弟就已经先踊跃地跳起来想发言了。 然后就是扑过来一阵痴缠,沈意意不依,“不告诉我,你今天就什么也别想……”话还没说完就被向洋含住了唇瓣狂吸。 “想知道我以前怎么办的?真的想知道?嗯?”向洋声音都沙哑了。 “嗯,快点说。” “我不说,用做的行不行啊,嗯?” “嗯……不行……嗯……”底下的话自然又被向洋堵回去了。 “真想知道?”红着脸的向洋拉下裤子,“就是这样……”用手握住自己的粗大套弄了几下,又要扑过来。 “那你今天就自己这样好了……”早已脸红耳热的沈意意犹自坏笑着躲开。 向洋咬牙狠声:“见过坏的,没见过你这么坏的,看小爷我今天怎么整治你……” 安静的空间里只能听到喘息、轻笑,然后伴随着吸吮、啃咬的声响,律动夹杂着呢喃、呻吟,从沙发的震晃再到床的撞击,一阵比一阵猛烈,颤抖的求饶声、不依不饶的抽杀低吼…… (以七十八字真言略写时间漫长、风光旖旎的整治过程三千余字,各自尽情地发挥彪悍的想象力吧……) 当然,那天的沈意意是“自作孽,不可活”,被整治得一整天下不了床…… 遇见沈意意后,向洋觉得沈意意简直就象是上天为他而设的,几乎完全满足了他曾经对女朋友的全部要求:在身体上给予他最大的满足;在时间上给予他完全的自由去打球,甚至是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做事理性客观,从不使小性子(除了在床上以外),一点儿也不麻烦;整天粘乎乎那更是绝对没有的事儿。 但是真到了一切都和向洋当初的要求相吻合的境界时,向洋却一点儿也没体会到应有的轻松和快乐,反而时时有失落的感觉…… 到最后,这一切都倒了个个儿:是他时时想粘着她,但是她没空;是他无理取闹要她多给他一点爱,多给他一点时间;是他使小性子,希望她能让他感觉到她对他的依赖;他第一次对女人的兴趣大于对篮球的兴趣…… 原来这就是爱,如果你爱一个人,你会去做一些你平时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到了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他爱她,意识到当初他设定的女朋友的条件究竟有多可笑。 那么从来不曾做过这些事的沈意意是不是从来也没爱过他?如今他祈求沈意意能为他做当初他所不齿的这一切……**** 30暗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