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舞红楼》 诚心求票~求收藏~每涨70票加更一章~~ 裳裳在此诚心感谢来看《轻舞红楼》的各位同学。 裳裳郑重承诺: 在新的一周内(从今日开始)每逢推荐票增加70票,就加更一章。 7是裳裳的幸运数字。 希望大家多多赏赐推荐票,当然,顺便收藏更好。 今日推荐刚刚103票,3票当赠送,至170票时,裳裳加更必然送上。 裳裳每日19:00稳定更新一章,定不会断更。 感谢大家支持。 兑现承诺!推荐70加更,请点击第三十章~ 裳裳在此郑重感谢所有为《轻舞红楼》投推荐的各位同学。 自发布推荐满70加更的信息以来,到现在一共过去了70个小时。 希望下次时间可以变成60个小时,嘿嘿! 老规矩,推荐每加70票加更,等推荐满240,裳裳来加更!此许诺以一周为限,一周过后,回复正常日更。 另:晚上19:00照常更新。 请大家继续支持。 第三十章诸事皆能已经更新,请进目录点击。 上架感言 终于,我的书也上架了,虽然文很慢热,虽然各项成绩都差强人意,但依旧有这么多读者、朋友默默的支持着我。裳裳在这里表示郑重的感谢。 感谢可乐编辑,给我的警言,给我的安慰,给我的信心,和给我的直言不讳…… 以后的日子里,还请可乐多多关照~~ 感谢傲剑,带给我不一样的阅读世界,和对痴情如此深刻的认知~~ 感谢慕白、感谢圣骑士、感谢十二、感谢小双子、感谢清心,在这些日子给我带来的别样的温暖,认识你们是我在这两个月中最大的收获~~~ 感谢颜颜、感谢红歌、感谢公子、感谢弯弯、感谢朱朱、感谢水水,感谢康桥、感谢云少、感谢黄衣、感谢絔儿、感谢若夏,感谢笑笑,感谢一梦,感谢小汐、感谢回雪,大家给了我太多的温暖~~ 感谢夏天,感谢木木,谢谢你们俩个对我的支持~~ 感谢苏西长评,我收到的时候激动的手都在发抖~~ 感谢饺子偎贴的话语,感谢饺子的认可,认识你真好~~ 最后郑重感谢书友100802203846912、感谢yisi、感谢书友110618153532887、感谢玲珑承影,你们的出现是我最大的动力! 终于写完,发现自己要感谢的人真多,这也是起点的魅力吧。我收获的不仅是写文过程中的乐趣、自豪、痛苦和纠结。更多的是对这个网文世界的认知,更多的是你们带来的温暖,和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感谢你们打开了裳裳的另一种生活,感谢你们让这个世界充满了乐趣~~ 最后感谢我的家人,我爱你们。 PS:裳裳从今日开始双更,顺带求收藏、求推荐,更重要的是求订阅~~~~嘻嘻~~ 更新说明 前两日上架,更新的时间有点儿混乱。 从今日起,恢复每日19:00准时更新。 双更期间,裳裳会把第一更放在上午10点左右,请大家支持。 另外,感谢大家的订阅。 请大家继续支持~~继续订阅,继续推荐~~~ 我会继续努力的。 PS:4月3日早上的一章已经更新,请大家点击订阅。嘿嘿~~~ 第一章 兄妹之名 上京,荣国府。 话说这日黛玉午睡起来,随手拿起了一本书,坐在窗下看的仔细,大丫头紫鹃和雪雁在对面绣帕子,不时悄悄的商量两句花样,二等丫头春纤在修剪着一个盆栽,认真而专注的样子,让黛玉不由得淡淡的笑了起来。她已经来到贾府三年了,也不知道在家里的父亲过的如何。虽然在贾府,老祖宗非常照顾她,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比照着宝玉,比贾府三位姑娘还要好些,但是黛玉还是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像一缕浮萍,没有根基。 “林妹妹,林妹妹!”宝玉高叫着,掀了帘子就闯了进来,带来了一股寒气,虽然残冬已过,天气渐渐的暖和起来,但由于黛玉体弱,屋子里到还是依旧点着两个炭盆,紫鹃慌张的迎了上去:“二爷,这是火急火燎的是从哪儿来,外面可冷?快烤烤火。” 宝玉这才想起,林妹妹体弱,要是这股寒气冲撞到,保不齐又会病一场,忙收住了脚步,站在炭盆前,一边揉搓着手,一边笑着:“外面到是不冷,很多花都见了骨朵,林妹妹身子爽快时,不妨出去看看,总比一天到晚闷在屋子里强。”今年宝玉十一岁了,但是依旧养在贾母身边,虽然也为宝玉准备了外书房,但是基本上都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这么急,可是找我有事儿?”黛玉放下书,依旧坐在窗前,眼眸流传,顾盼生辉。 宝玉被黛玉这么一问,猛的想起什么事儿来,快步来到黛玉的身边:“妹妹可知道,外面来了一个自称林姑父嗣子的人,正往老祖宗院子里来呢。” 黛玉顿时瞪大了眼睛,站了起来,把书放在书桌上:“什么?我父亲的嗣子?怎么会?” “妹妹没有听说过吗?林姑父给你的信也没提过吗?”宝玉也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难道是个骗子?不行,我得去告诉老祖宗,让她赶紧把这无赖之人乱棒打出!”宝玉又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只剩下黛玉在屋子里愣了又愣。 “姑娘,咱们……?”雪雁欲言又止,雪雁今年也十一岁了,比起刚入贾府的时候,自是要通透了许多,虽然平日里黛玉的贴身照顾多依仗比她大了两岁的紫鹃,但是,作为唯一一个被选来陪黛玉北上荣国府的丫头,除了早慧乖巧,恐怕林如海看上的就是这份儿能屈能伸的淡然从容了。自从到了贾府,雪雁就发现,贾府里的规矩和自家有很大的差别,再加上贾府人多口杂、各种小圈子层出不穷,雪雁见贾母把身边的二等丫头给了姑娘做大丫头,审时度势,自是事事以紫鹃为先。 此时,见扬州来了人,雪雁自是要提醒姑娘一声:“姑娘,咱们还是先看看情况,也许真的是老爷的安排也说不定。”黛玉稳了稳心神,一双美目微微低敛:“紫鹃,你去探探消息。有消息之后立刻回来告诉我。” 紫鹃看了黛玉一眼,躬身退出,向贾母的正厅快步而去。三年前,贾母将她拨给了林姑娘做大丫头,让她的份例一下子从二等跨到了一等,虽然说,不可避免的是粘到了自己爹的光,但是林姑娘的出现,还是让她走了捷径。听爹的意思,林府没有年长的女长辈照看林姑娘,而林大人又怕自家女儿受委屈,这才送到贾府,这一送,恐怕就要一直住到出阁了,不会让紫鹃和他们骨肉分离,所以他还是十分愿意紫鹃来伺候林姑娘的。但是紫鹃却讽刺的想,什么骨肉分离,让她来伺候林姑娘,只是为了让贾母还在的时候,对他们另眼相看吧。说到底,自己只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只是这突然出现的嗣子,会给这样板上钉钉的事儿,带来什么变故吗? 而黛玉此时仍坐在屋子里发呆,一条手帕卷来卷去都要拧成麻花了,雪雁站在一旁不敢说话,怕打扰了姑娘的沉思。黛玉知道,没有儿子是父母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母亲在世的时候,尽管百般不愿还是张罗着给父亲纳妾,但是林家的子嗣却一直兴旺不起来,好不容易有个哥儿,养到3岁的时候也去世了,母亲就是因为这件事儿打击太大,才会一病不起。 只是,如果父亲有认嗣子的打算,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呢,而且据父亲说,林家五辈以内已经没有近亲,就是在姑苏老家,也不过是些远亲罢了,而且自家这一脉早早的分出,单起族谱,和老家也没什么联系了。这嗣子又是如何说起呢?更何况,父亲也没有在来信中说起这件事儿。黛玉这时,已经从潜意识里认定这个嗣子一定是冒牌的。 而此时,在贾母的正厅里,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在一本正经的答着贾母的问话。只见这个少年,一身绛紫色的锦袍,头发束起,没有戴冠,只是用一根玉带绑起,看起来干净利落。鼻子坚挺,剑眉入鬓,眼睛神采熠熠,面容棱角分明,隐隐有一丝当年林探花的风采。贾母看清这少年的面目之后,心里的疑惑已经去了五分,再加上少年谈吐不凡,就越来越相信了。 “回老太君的话,小子叫林皓睿,先前是姑苏清平县丞林正英的嫡长子,由于一些原因,母亲带我投靠父亲家里,经过父亲的考察,已经在去年年下正式过了宗祠,进入林家族谱。现在小子是扬州林家第六代家主林如海长子。”林皓睿一丝不乱的说着:“这是父亲的亲笔信,和让小子带给老太君的物品清单,请老太君过目。” 林皓睿将信件和清单双手平举,微微躬身,鸳鸯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接过单子递给贾母,贾母带上老花镜看了看林如海的亲笔信,又随手放在了榻上:“今年多大了,可曾读书。” “已经十四岁了,只随父亲粗读了一年的书,现下和师傅在游历中。因师傅要来上京,所以父亲交代小子一定要来拜见老太君,并见过妹妹。” “师承何处?”贾母见林皓睿如此说,便随口问了一句。 “小子三年前拜在大明寺慧净禅师座下,是关门俗家弟子。”林皓睿恭敬的说。贾母一惊,沉吟着:“慧净禅师?可是先皇钦赐法号的那个慧净禅师?” “正是!”林皓睿答着。贾母不由得透过老花镜的上沿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个俊秀的少年,要知道,那慧净禅师可是来头不小,说是一个大和尚,但俗家身份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家后裔,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太上皇的亲弟弟,是当年战功赫赫的燕王殿下。 当初,燕王舍弃满身的荣耀,一世的富贵,说自己连年征战四方,杀戮太重,甘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一举动满朝皆知,圣祖皇帝万般劝解无效,盛怒之下屠杀了燕王府大大小小的奴才整整四十九人,依旧不能让燕王回心转意。最后,满朝文武跪在太和殿死谏,才平息了那场是非。最后,燕王出走江湖,游历为生。燕王离开皇宫时,曾给自己的父皇留下了舍得二字。圣祖爷思虑良久才在那年年末明发了圣旨:大皇子亲善宽厚,博学多才,立为太子。 但是,圣祖爷还是因为这件事情心力交瘁,一病不起,没撑两年,就驾崩了。太子继位,年号宣德。宣德帝一继位,就昭告天下,赐出家在外的燕王为慧净禅师,入主大明寺。自那之后,扬州的大明寺闻名天下,而慧净禅师的法号更是天下皆知,满天下的官员、学子、江湖侠士,哪一个都要卖几分面子的。这林皓睿小小的年纪,竟然拜在这位大师的座下,不容小觑啊。 “老身听说,大明寺那里出资建造的学子堂,在江浙一带甚是有名,皓睿可有进去学习?”贾母的笑容和蔼了几分。林皓睿依旧面色如常:“前年已经通过了入学考试,但并不曾按照进度上课,只是同师兄一起在那里挂名而已。师傅请了学子堂的陈师傅为皓睿和师兄单独开课。” 贾母自是知道,林皓睿口中的陈师傅,恐怕就是老齐国公的二儿子陈瑞诚。当年皇子出家,圣祖爷偷偷的派了很多亲信追随,这陈瑞诚就是其中之一。陈瑞诚是齐国公的小儿子,自幼聪颖异常,是燕王身边不可替代的谋士。后来宣德帝给了燕王正式的称号,并将大明寺归于慧净禅师的私产。老齐国公夫人便出资在大明寺建立了学子堂,为自己的儿子挣一份家产。 正说着,外面的丫头叫着:“宝二爷来了!”话音刚落,一个面如玉盘的少年便闯了进来:“老祖宗,您不能听贼人乱说,胡乱给林妹妹认下亲戚。” “胡话!”贾母声音虽严厉,但是眉眼都在笑:“快来见过林家表哥。”说罢又对身侧的丫头们说:“让太太们过来。”贾宝玉向林皓睿看过去,只见林皓睿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不由得把心里的疑虑又去了几分,果然是个以貌取人的小哥儿。 不一会儿贾家的大太太二太太都到了,王熙凤也赶了过来,林皓睿一一认过,行礼。王熙凤见这林家的哥儿进退有礼,显然是一幅小大人的模样,不由心里暗暗琢磨,这林大人果然会调教人,比起宝玉来,可是成熟很多。 “这次来,父亲让我给妹妹带来了一位教养嬷嬷,父亲特意交代我,一定禀告老祖宗,不是他信不过老祖宗,而是这教养嬷嬷是当初夫人的旧识。” 本来林皓睿刚刚说起的时候,贾母微微有些不快,但听说和自家闺女相识,起了十足的好奇心:“快传进来,让我看看。” 说话间,一个年过三十的妇人慢步走进了正厅。虽然身上的衣服样式还是去年的款,但做工精细,料子出众,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嬷嬷。 “宋绣拜见老太君。”妇人行了一个标准的见礼。 “你是?”贾母恍惚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倒是王夫人在嬷嬷一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认出来了,忙回话:“母亲难道忘了,当日大姑娘为蕴婷长公主伴读时,那个宋大人家的小姐。” “这仔细一看,可不是!”贾母笑着,她当然知道,当日长公主选伴读,自己的女儿可是过五关斩六将才得以任选,可想而知这宋家的小姐也必定是优秀异常,只是好景不长,宋大人因贪墨被御史弹劾,宋家也没落,家产充公,家人被卖。还是长公主求到了先皇那儿,这宋小姐才能继续留在宫中,只不过身份就天差地别了,从伴读的小姐,变成了三等的宫女儿。 “奴婢和林夫人在皇宫时就曾戏言,以后出宫一定来担任林姐儿的教养嬷嬷,谁曾想到世事多变,奴婢出宫了,林夫人却已经不在了。奴婢本是要回乡度过余生,却被林大人所救,这救命之恩大于天,所以厚着脸皮求了林大人一圆年少时的夙愿。还望老太君成全。”虽然是恳求的话语,但是宋嬷嬷却说的不卑不亢,也让贾母反驳起来不太容易。贾母见这林家也没有要把黛玉接回去的打算,也就不再细问了,只交代了琥珀带着林皓睿去见黛玉,并先把林如海的亲笔信给黛玉送了过去。 要说这贾母是打从心眼儿里疼爱黛玉,怕黛玉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先给黛玉打了预防针。至于为何没有叫黛玉来正厅,恐怕是怕黛玉在众人面前没有办法细问,从而心底里有疑惑。 黛玉住在贾母的院落里,虽然得尽贾母的疼爱,但比起原来在林家的生活,还是拘束的多。此时她正坐在自己的小厅里等待着那名义上的哥哥。父亲的亲笔信她已经看过,刚才宝玉和紫鹃也都说,这哥哥长的一表人才,不像是个坏人,但是黛玉依旧深深的疑虑着父亲的考量。 大概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见到琥珀领了一少年儿郎往这边来,后面浩浩荡荡的跟着好些个小厮丫鬟。黛玉有些忐忑的站了起来,往前迈了一步,却又生生的站住了。 琥珀首先笑了出来:“林姑娘恐怕是等不及了吧,这不,老太太说,让林姑娘好好和林少爷说话,午饭就摆在姑娘这里,不用去前面了。” 林黛玉轻笑:“帮我和老祖宗道声谢。”说着就随手从桌上的笸箩里抓了一把铜钱,给了琥珀:“多谢琥珀姐姐了。”琥珀接过铜钱,笑着行礼,下去了。黛玉这才重新把视线投到林皓睿的身上,带着几分疑虑,亦带着几分打量。 林皓睿也不躲,大大方方的让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打量个够,虽然听父亲说过,自己的这个妹妹从小体弱,但是林皓睿却没有想到竟单薄至此。要说今年,黛玉也有十岁了,但是看上去竟显得更小一些,柔柔弱弱的站在那里,似乎打风一吹,就能被吹跑了一样。 “妹妹!”林皓睿双手抱拳,深深的作了一个揖:“可否让为兄进去说话?”黛玉一听,瞬间羞红了脸孔,自己真是被这一番变故给弄糊涂了,她连忙侧了下身子,轻轻的说了句:“请。”却没有带任何的称呼。林皓睿轻笑,自是知道自己不可能轻易得到认可的。 林皓睿走进这间小厅,悄悄的四处打量着。小厅不大,布置的倒是很雅致,屋子里的摆设虽然不贵重,到是有一股高洁之气。只是,这样的小厅,对于黛玉这林家嫡出的大小姐来说,还终究是委屈了。 “妹妹可曾看过父亲的信?”林皓睿坐在圆桌的左首边,自是不准备给黛玉怀疑的机会。 黛玉也在暗暗诧异,这个自称哥哥的人还真是奇怪,年龄看起来不大,却是一副干练的样子。来到自己这里,也不管自己这个主人有没有让,就自己坐到了主位上。 “刚刚看过。”黛玉在右首的位子上也坐了下来,继续虐待着自己的帕子。 “还是有疑虑吧!”林皓睿轻轻的笑着:“这件事情说起来话长,本来父亲要提前写信来,但是我想,总归我是要跑这一趟的,所以就拒绝了父亲的劳累。”说罢又指着走进小厅的宋嬷嬷笑道:“这是当年林伯母的旧识,我认亲这件事儿,宋嬷嬷也是全程参与的,等晚些时候,妹妹再跟宋嬷嬷了解一二吧!” 宋嬷嬷站在黛玉的身边,躬身行礼:“老奴见过姑娘。”黛玉一听到是母亲的旧识不由得好奇起来,却忽略了林皓睿对母亲的称呼。 林皓睿继续说:“我已经和老太君说过,从今日开始,宋嬷嬷就留在妹妹身边,王嬷嬷年迈,再加上儿女都在扬州,她的儿子几次和父亲求过,要接母亲回家养老。所以这次,我会带着王嬷嬷一起回扬州。” “父亲交待的吗?”林黛玉挑眉,虽然说这王嬷嬷来到贾府学的有些偷奸耍滑,但毕竟是自己的奶嬷嬷,这样随意的带回扬州,恐怕有些不妥。 “妹妹放心,父亲已经准备了银子,自当是王嬷嬷教养妹妹一翻的谢礼。”林皓睿解释道:“父亲来时,再三叮嘱,一定要嘱咐妹妹平日多注意身体,有什么不习惯的,不顺心的一定要告诉老太君,不能委屈着自己。还有父亲怕妹妹在贾家吃食不管,特意让为兄带来了很多扬州的小吃,妹妹平日里看的书,用惯了的笔,父亲也一并让为兄带了过来……”黛玉愣愣的看着一进来就没停下的林皓睿,看着林家的丫头来来回回的往自己桌子上摆东西,吃的用的穿的戴的,无所不有,眼眶不由得微微红了起来。 林皓睿哪有看不见的道理,忙赔不是:“妹妹快别胡思乱想,都是为兄的不好,生怕落下什么父亲的交待。要是惹妹妹落了泪,我可罪过就大了。”说罢又站起来重重的一揖,林黛玉看他的样子反而把眼泪给逼了回去,犹豫了半响,才咽下了满脑的疑问,轻轻的问:“父亲身体可好?” 林皓睿看着黛玉,眉目间笼着丝丝轻愁,身形更是一股柔弱之态,气质脱俗,淡雅若仙,妩媚风流。想起她年幼离家,一个人在这儿偌大的荣国府里孤单的过活着,不由得升起了满心的怜惜,忙微微一摆手:“妹妹坐下吧,父亲很好,妹妹不必担心。” “……您也快坐,看我,都忘了礼仪。”黛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那个哥字喊出,林皓睿倒是也不气馁,指了指厅里站立的宋嬷嬷说:“以后妹妹有什么事儿,尽可以和宋嬷嬷说。” 黛玉不由得仔细的打量起站在中间的这位嬷嬷来,林皓睿三番两次的介绍,看来这位嬷嬷深得他的信任。宋嬷嬷看到黛玉小小的年龄,却有着不同于年龄的谨慎,不由得有些心疼,忙说:“老奴曾和林夫人一起做过蕴婷长公主的伴读,林夫人自幼遍聪慧异常,只可惜……”说着,眼眶竟红了起来。 黛玉也不由得红了眼眶,忙说:“嬷嬷远道而来,快歇息一下吧。紫鹃,带嬷嬷去梳洗!”紫鹃带着宋嬷嬷走了出去,黛玉轻轻的试了下泪,平稳了下情绪,才转头继续问林皓睿:“在上京会呆多久。” “我随师父游历讲学,估计呆不了几天就要离开了。”林皓睿淡淡的说着,坚毅的面容上浮现了温暖的笑容。 第二章 林家嗣子 林皓睿并没有在贾府留饭,留下了给黛玉的东西,还有宋嬷嬷并一个叫慕青的小丫头,就离开了贾府,并没有接受贾母让他住下来的提议。黛玉没有问起他成为林家嗣子的始末,只是细细的问了父亲的日常起居,发现父亲这两年过的还不错,也就放心了。 晚饭后,黛玉坐在窗前反复的看着林如海的亲笔信,林如海在信里交代的很简单,只是告诉黛玉说帮她找了一个哥哥,已经严密的考察过,是信的过的人。但这些简单的话语,并不能让黛玉放心下来,黛玉是个玲珑剔透的姑娘,自然想了解这简单话语之外的故事。 宋嬷嬷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走进了林黛玉的房间:“姑娘,老奴进来了。”黛玉放下父亲的信,抬头看着宋嬷嬷,比起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哥哥,其实黛玉更愿意接近这个号称是母亲旧识的宋嬷嬷。 “嬷嬷坐。”黛玉随手拨了一下头发。 “老奴和林夫人进宫给蕴婷长公主当伴读的时候,大概也就姑娘这个岁数,不过当日林夫人要比姑娘壮实一些。”宋嬷嬷将手里的盒子递给林黛玉:“这是当年林夫人出嫁前最后一次进宫送给老奴的,今日就转赠给姑娘吧。”黛玉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上好玉镯,那成色恐怕比现在黛玉手里最好的玉镯还要好上三分。 “这镯子,是贵太妃当年所赠,林夫人一直戴着,都说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老奴那个时候就常说这玉让敏儿带了几年,越发的剔透了。”宋嬷嬷陷入了回忆中,黛玉听到母亲的名字也微微愣神儿,宋嬷嬷慌忙说:“老奴忘情了,还忘姑娘不要怪罪。” “宋嬷嬷严重了,黛玉知道,您当日和母亲是姐妹相称的。” “姑娘说笑了,老奴自家族陨落的那天起,就和林夫人不能并肩而语了,林夫人和善对老奴一如既往,但是那皇宫里,岂是所有人都有林夫人的善心啊。”宋嬷嬷将玉镯亲手给黛玉带上:“老奴知道,姑娘一定有很多夫人留下的东西,但这玉镯却是林夫人日夜不离身的东西,姑娘多戴戴吧。” 黛玉伸手抚上那玉镯,入手温润异常,想起当年也许母亲也曾这样静静的抚摸着,不由得喜欢进心里。 “姑娘可想听听咱家大爷的故事?”宋嬷嬷突然一转话题,直直的看向黛玉。黛玉微微点头,宋嬷嬷就笑着:“姑娘别看咱家大爷一脸精明干练的样子,其实心思细的很,他猜到老爷肯定不会对姑娘多说,怕姑娘很多事儿多想伤身,特意交代老奴一定要给姑娘细细道来。” 黛玉笑了,想起白日里林皓睿唠叨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也鲜明起来。 “嬷嬷要讲故事,那咱们也是要听一听的。”不知道偷听了多久的雪雁和紫鹃携手进了卧室,紫鹃给了黛玉一个小香炉:“姑娘仔细手冷。” 宋嬷嬷微笑着看着两个小丫头自己找地儿呆了下来,才幽幽的开口:“三年前,姑娘刚刚离家不久,老奴就被林大人接进了林府,有幸看到了那一幕的人间至真至爱的亲情。那日,我乘马车到林府的门外,只听到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不由得好奇心起,就下了车。只见林府的大门外,一个妇人正在不住的磕头,她身后的门板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孩子,妇人额头都磕出血来了,哀求门口的小厮给林大人传个话,救救她的儿子。” “这小厮好没规矩!”雪雁生气的插话:“老爷一定得把他卖了了事儿。”林黛玉也小眉头皱的紧紧的。 “雪雁姑娘别气,当时也不怪那小厮,林大人出公差不在府,府里又没有个掌事的女眷,林管家正好也出门拜访亲友,所以一时间传话有些慢。那小厮一见妇人这样的状况,也不管什么男女大防了,慌张的把妇人扶起,一连气的叫人请大夫。老奴还在后面感叹,果然是林家的家风,没有仗势欺人的奴才。” 林黛玉这才神情好看了些:“父亲可回来了?那血肉模糊的孩子便是兄长了吧。” 宋嬷嬷自然注意到林黛玉称呼上的变化:“是的,老爷很快就回来了,老奴也被老爷请过去照看那位妇人。原来,这妇人程氏还是和咱们林家有些关系的。当年,姑娘的曾曾祖父,因为有功名在身,要远赴扬州上任,所以林家当时的家主就做主分了家。而这位妇人,就是姑娘曾曾祖父庶弟的后人,数到姑娘这一辈,正好五辈,虽然不算亲近,但已经是姑苏老家和咱们离的最近的亲人了。” “我本还疑惑,早年母亲也曾说要过继一个孩子,但是父亲说,林家宗族里却是没有近亲了。”黛玉心中一个最大的疑惑解开了。宋嬷嬷笑道:“老爷当时恐怕是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亲人的,只是,大爷是那一辈的嫡长子,万万没有过继的道理,那些庶子又身份太低,不学无术的,这才歇了心思吧。谁曾想到,这程氏能带着大爷找到老爷头上呢。要说咱大爷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明明是嫡长子,却受尽了亲生父亲的白眼,程氏懦弱不争,却在看到丈夫要毒死自己的孩子给庶子腾位置的时候,毅然决然的带着年仅十岁的大爷从苏州跑了出来,这一路上风餐露宿,要不是咱大爷自小早熟的狠,处处维护着自己的母亲,恐怕早就横尸街头了。” “这世上还有如此狠毒的父亲。要说这程氏也是个奇女子!”黛玉幽幽的感叹着。 “这程氏虽还称不上奇女子三个字,但俗话说:女子虽弱,为母则刚。这程氏为了大爷也算是拼尽了最后一丝心力。也不知道这程氏如何知道老爷一家的状况,当她见到老爷的时候,就直言要老爷收大爷为嗣子,并咬破手指写下血书,给大爷立了三个誓言,第一:要求大爷待老爷如亲父,一生孝敬,不管老爷有何变故,他都要做到不离不弃。第二,日后有了孩子都要记在林家的名下。第三,老爷的财产他分文不能强取,都要留给姑娘。” “这程氏如何能保证父亲能待兄长如亲儿呢,她就不怕所托非人吗?”黛玉沉默了很久才说出心里疑虑。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这人生总要赌一把才行,更何况老爷的为人在扬州还是人人称道的。姑娘恐怕想不到,咱们大爷当然不愿意舍了自己的生母,他重伤不能起身,就一直在那里用头顶地,哭的凄惨,他告诉程氏,他会有出息,会照顾好程氏。头都磕出血来了。” 黛玉想着那情形,不由得也跟着湿了眼眶:“兄长定是个心志坚定的人,如果不过继到咱们家,想也能有一翻出息的。那程氏只需耐心等待便可。” 宋嬷嬷笑着:“姑娘说的自然是个道理。但是姑娘想啊,要是大爷不过继到咱们家,他们孤儿寡母的想要在这世道里讨生活恐怕不易,大爷到时候就算再有报复,也会被终日的生存之计磨平了心智。再说,那清平县的林家,怎么会对流落在外的儿子不闻不问呢,一定也少不了纠缠。” 紫鹃和雪雁对视一眼,问:“那最后大爷怎么又过继了呢?” “紫鹃姑娘猜猜看?”宋嬷嬷看着面前的这几个小姑娘。紫鹃微微想了一下:“定是那程氏要求的。”雪雁也道:“我猜也是因为那程氏的要求,肯定是哭着求儿子了。” 宋嬷嬷摇摇头:“那程氏听了大爷的话,很欣慰的笑了。她帮大爷擦掉了额头上的血迹,一边流泪一边笑着说‘娘自是相信睿儿的话,也相信睿儿他日会有一翻大作为的。睿儿,娘等着,等着看你幸福踏实的过日子。’说完这番话,那程氏就毅然决然的撞死在了老爷和大爷的面前,当时厅里除了老奴并没有其他下人,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夫赶到的时候,程氏已经救不过来了。可怜的大爷,在满身是伤的情况下又遭丧母之痛,足足病了大半年才见好。” “啊!?”紫鹃、雪雁都瞪大了眼睛,就连黛玉也一脸惊讶的样子。宋嬷嬷继续感叹着:“这程氏一生,估计只有最后这一个决定,是一点儿也没有犹豫的,为了给儿子一个美好的未来,死的心甘情愿。” “嬷嬷还没有说大爷的伤是如何弄的?”紫鹃偷偷的擦了擦眼泪,继续问着。 “要说大爷的伤,还是和那程氏有关系。咱大爷长得好,多一半是随了自己的母亲,这程氏一个妇人抛头露面,自然引起了歹人的主意,那歹人见他们孤儿寡母的就起了歪心思,还多亏了大爷不惧危险,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缠斗四个大汉,生生的被打了半死,要不是打斗的声音,惊动了周围的邻居,恐怕大爷早就一命呜呼了。” 黛玉心里暗暗吃惊,心里想着,当年兄长也不过十岁的年龄,比今日的宝玉还要小上一岁,要是宝玉或者是自己逢此变故,恐怕早就想一死了之吧,哪儿还能不畏强权和恶汉搏斗。心里不由得对林皓睿有了几分佩服。 黛玉静静的抚摸着手上的镯子:“父亲就这样认了兄长了吗?”宋嬷嬷笑着:“当然不是,要说老爷也是为姑娘考虑良多,虽然大爷是在林府住了下来,但是老爷却一直没有去看望,只是命人暗暗观察,甚至偷偷的布了很多的局考察着大爷,但是大爷的确是个出色的儿郎,老爷也是赞不决口的,这才在年前正式过了宗祠。” 宋嬷嬷看着黛玉若有所思的样子,站了起来:“夜深了,说了这会子话,姑娘也该累了,早些安置吧。”说着就躬身退出了黛玉的房间。紫鹃看着那宋嬷嬷一举一动都礼貌异常,感叹着果然是皇宫里出来的人,不同凡响。 夜里,紫鹃见黛玉躺在床上依旧在出神儿,笑着开口:“姑娘还在想那位大爷吗?”黛玉歪过头来,问紫鹃:“你对这件事儿怎么看?” 紫鹃讪讪的笑着:“姑娘家的家事,我怎好乱说。” 黛玉嗔道:“你这丫头,我平日里待你怎么样,你还跟我说这些混话。”紫鹃一听黛玉如此说,就坐了起来,帮黛玉把被角弄好:“要我说,只要大爷不是那泼皮无赖,这事儿对姑娘就是好的。毕竟家里有父亲、有兄长可以依赖,都是万幸的事情。姑娘不妨放开心扉去接待大爷。 “对我是好的?”黛玉微微皱眉。 “是啊,这好处很容易看出来啊。姑娘看,这宋嬷嬷,还有那叫慕青的丫头,不都是因为大爷来了才送来的吗?很多话,老爷不好意思说,但是大爷能说啊。”紫鹃说的有些吞吞吐吐的,不停的瞄着在外面说话的春纤和雪雁。黛玉见她的样子,不由得乐了出来。紫鹃笑着:“姑娘尽管笑,以后不管姑娘是在贾府,还是回扬州。反正紫鹃是走哪儿跟哪儿了,姑娘看着办!” 雪雁从黛玉的房间出来,见慕青正在收拾床铺,便凑了过去:“姐姐怎么称呼。”慕青慌忙摆手:“当不得雪雁姑娘的一声姐姐,我叫慕青,是大爷身边小厮元青的妹妹,这次是奉了老爷之命,随着宋嬷嬷来照顾姑娘的,以后雪雁姐姐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我,我什么都能做的。” 雪雁看着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不由得有些沉默。当年,姑娘上京,老爷怕国公府规矩大给贾家填麻烦,只让她一个人和王嬷嬷上京,她当时不过一个才升上二等的小丫头,因为在林家无父无母毫无牵挂才被老爷选中,恐怕就是看中自己会一生依附姑娘,不生反叛之心吧。 不过,老爷的思量还是很正确的,等她随姑娘到了贾府,才知道,这贾府连下人也是分好几派的,雪雁自知没有那玲珑心和贾府的丫头们斗智斗勇,只能暗暗的藏拙,任由姑娘交给紫鹃照顾。不过这几年下来,紫鹃倒是一心一意待姑娘的,只不过这个一心一意有没有附加条件就不得而知了。 “雪雁姐姐?”慕青见雪雁半响没有说话,不由得小声叫着。 雪雁晃过神儿来,笑道:“咱们姑娘是心性最好的,对咱们也好,老太君又心疼姑娘,所以姑娘的一应用度都比照着宝二爷,甚至比贾府的三位小姐还要好些,等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多谢姐姐提点。”慕青笑的轻松,心里却微微的疑虑,但面上不显,继续铺着自己的床铺。 第三章 闲话贾府 法华寺是上京最大的寺庙,香火鼎盛。大齐开国一百多年,历经了五代皇帝,每代皇帝都曾为法华寺添砖加瓦。法华寺也名副其实的成为了皇家寺院,虽然平日里依旧对广大香客开放,但总带着那么点儿神秘的色彩。 大齐第三代圣祖皇帝在位时,年号弘正,弘正二十一年时,三元及第的状元郞就曾在法华寺求佛备考,这让法华寺成为了无数学子的圣地,每年都有上千的学子来法华寺小住静心求学,为此,第四代宣德帝一继位就下令赏给法华寺良田千亩,建了学子园,和扬州的学子堂南北相望,相辅相成,都是为莘莘学子提供服务。 宣德三十年上京叛乱中,宣德帝更是携贵妃和一干公主躲入法华寺,完好的躲过了叛党的清扫,又让法华寺成为了保佑皇室的圣地,从而更加的名扬四海。外阜来的游客,友邦的朝贡的人,来到上京,势必要一睹法华寺的真容。 宣德三十一年,宣德帝禅位于当时的七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洪贞帝。如今洪贞帝已继位5年,四海升平,繁荣鼎盛。 而此时,法华寺的学子园里,一间屋子的灯光还没有熄灭,林皓睿面色凝重的坐在书桌前看着什么东西,屋子并没有留人伺候,书桌前的茶也已经冷掉了,但是林皓睿却丝毫不觉。 “你这大半夜不睡觉的,看什么呢?”屋子里突然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声音,林皓睿抬眼望去,只见来人皮肤白皙,面如冠玉,一身银灰色的袍子,也愣是能穿出来几分风度翩翩的感觉,较之林皓睿多了一份儒雅气息。但林皓睿可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儒雅之人:“你干嘛来了。” “你今天不是去见你那个妹妹去了,我来打听打听情况!”少年也不客气,长腿一迈就坐到了右侧的首位上:“你在这里苦读,也不留元青伺候一下,害的我连杯茶都喝不到。” “天佑,这贾府的情况,你了解吗?“林皓睿可没听少年的抱怨,而是带着些沉重的语气开口了。他面前的这个少年叫楚天佑,是他到扬州之后认识的朋友。当日他被几个恶汉围攻,多亏了楚天佑仗义出手,后来又在天佑的介绍下,拜在了现在的师父门下做关门弟子,两个人正式成为了师兄弟关系。不过,两人除了师兄弟的关系,更是生死至交。 楚天佑微微哼了一声:“这豪门深府,我哪里会知道。”林皓睿瞪他:“你少贫嘴,这些年来,你跟着师父各处游历,见识不是多我一点儿半点儿,快给我仔细说说,我这看了半天了,也没有什么心得。”说罢,就扔过来一个东西。东西过来的甚是迅速,楚天佑随手一接,竟是一片薄薄的纸张,不由得笑道:“师弟的功夫越发精艺,师兄恐怕要甘拜下风了。” 说完他也不等林皓睿开口损他,就低头看了起来。那是一张护官符。楚天佑淡淡的笑着:“贾不假,白玉为堂金做马!这便说的是贾家了。不过这张护官符也是老掉牙的黄历了,你也不用太在意。照我看来,现在的贾府还不如你父亲在朝堂上有位置。四王八公,说的好听,除了北静王府尚了长公主,目前还不甚没落之外,哪个王府还算得上回事儿。现在的朝堂动静,当今圣上还得考虑一下住在龙阳宫的太上皇的心情。等哪日太上皇殡天了,我看皇上恐怕就要大换血了,到时候,谁还说的准,朝堂上还能剩下几个老人啊。” 林皓睿静静的看着楚天佑,天佑今年也不过十四岁,比他也就将将大了两个月而已。但是天佑的见识却是远远高于他的。如果师傅在这儿,恐怕又要训斥天佑忘议国政,胡乱猜测。但是他却知道,天佑说的每一句话,到若干年后都变成了现实。 “让你跟我说说贾府,你哪来的这么多的感叹,小心明日师傅听了去,又要训你。”林皓睿说着,就走到了房间的角落里,自己取了热水和茶叶,帮楚天佑沏茶。 “这贾府当初也是战功赫赫,随太祖打下这美好河山,太祖也不吝封赏,一门双爵,两个国公府比邻而建,占了整个宁荣街,一时间可是风头鼎盛啊。特别是荣国公贾源,当时才不过弱冠之年,位高权重的翩翩美少年,当初求亲的人可是几乎没踏破了荣国府的大门。”楚天佑一边说还一边给了一个配套的表情。逗得林皓睿直笑:“说的就跟你看见了似的。” “你瞧你这人!”楚天佑挑眉:“你让我说,说了你又不信!” 林皓睿赶紧赔不是:“是是是,我的不是,你赶紧的,接着说!”楚天佑这才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叹道:“前朝朝政腐败、宦官专权,各地的起义军层出不穷,咱们的太祖爷出身绿林,在金陵起事,很多绿林好汉都誓死追随,不过短短四年的功夫,就推翻了前朝的统治,建立了咱们大齐王朝。太祖爷为了封赏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在开国之初,大肆分封,四王八公,这贾演、贾源就是当时的风头人物。” 林皓睿静静的听着,大齐王朝出身绿林,这样的建朝曾经让很多前朝贵族蔑视过,一直到了几十年之后,反对的声音才陆续的小了起来。而皇室为了拉近和贵族之间的联系,也慢慢的摒弃了绿林的作风,更在王府侯爵、文武百官中兴起了一阵的联姻热潮,彻底的和绿林断了关系。 楚天佑见林皓睿听的认真,知道他是真的很在意那个妹妹,才收了玩笑的心思,细细的说起贾府来:“这宁国府和荣国府虽说是武将出身,但是由于皇室的一些政策,这些年来也渐渐的偏向文臣来。就说荣国府吧,老国公贾源跟随了太祖和太宗两位皇帝一生,所以贾源逝去以后,圣祖爷出于维护老臣,让其长子贾代善依旧袭了辅国公的爵位,也就成了新一代的国公爷。这贾代善就是贾府现在这位老太君的夫君了,当时文才武功都还算出色。而宁国府那边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宁国公贾演去世的早,贾代化虽比贾代善早袭爵的二十年,却只袭了一个一等神威将军。” “我今日到是见到了那老太君,是个能抗住事儿的人。只是我觉得,她还是年岁大了,不免有些……”林皓睿有些欲言又止的,毕竟乱议长者,并不是什么好的习惯。 楚天佑却没有这层顾虑:“要我说,这贾府恐怕就是败在这老太君的手里了。” “这是何解?”林皓睿疑虑。 “你知道咱们师傅的出身吧,我曾听师傅说,当年,师傅和贾代善还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贾代善虽然在文才武功上都稍有建树,但是在教育子女上,却是差强人意。你看贾府的两个儿子,大儿子贾赦虽然袭了一个一等将军,却是半分官职也无。太上皇体恤贾代善还有几分功劳,才问起他的小儿子,就算是贾代善一直看中的小儿子贾政,如今也只不过是个五品的工部员外郎。而贾母偏爱小儿子,即使大儿子袭了爵,但是荣国府的正堂却给了小儿子住,显然是偏心的不得了。而那贾赦干脆破罐破摔,一味的只知道喝酒玩乐起来。要说贾母教的最好的,恐怕就是那林夫人了,我好像恍惚听到过,当初林夫人能嫁给林大人,还是太上皇做的媒呢。”楚天佑看着手里的护官符,微微一叹:“不过,这当初金陵的四大家族,恐怕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林皓睿轻轻的瞧着桌面,陷入了沉思,半响才继续问道:“那宁国府呢?”楚天佑扬眉:“宁国府就更别提了,虽然在宣德十年的时候,贾敬中过进士,但却在朝堂上没什么建树,也不知道怎么的竟迷上了炼丹,将爵位传给了儿子贾珍,而贾珍只袭了个三品的威烈将军,终日豪赌度日,虽然掌着贾氏族长之职,却远远不如贾政在族内有威望。” “哎,真是复杂啊。”林皓睿感叹着:“今日我去贾府,见那已经十多岁的贾宝玉仍在内院厮混,就觉得很诧异。想也是那老太君溺宠的缘由。” “难道就是那衔着玉出生的哥儿?”楚天佑顿时来了兴致,一脸的兴奋。 “应该吧。”林皓睿点头:“我是见他胸前似乎挂着一块玉,我没仔细瞧,光顾着看妹妹住的环境了,只是见他丝毫不避讳的出现在妹妹的室内,稍稍有些奇怪。虽然咱们大齐比起前朝来,在男女大防上宽松很多,但因为贵族联姻的习俗在,未出嫁的女儿都是娇贵的,贾宝玉这样,未免太不把我妹妹的清誉当一回事儿了。这贾宝玉你可知道什么?” 楚天佑无奈的笑:“你还真当我是包打听了?不过,要真是那衔着玉出生的哥儿,我到还真听说过一些。”林皓睿一脸好笑的看着他,笑的奸诈。楚天佑有些讪讪的:“你也知道,我老跟师傅出门。他的那些佛经什么的我也不感兴趣,那些陪着我的少爷们就会说一些好玩的事儿……” “行了行了,别解释了。”林皓睿笑着:“知道你涉猎甚广,赶紧说吧。” 楚天佑瞪了他一眼,才道:“那衔着玉出生的哥儿,是贾政中年才得的小儿子,因为出生时从娘胎里就带着玉,所以甚得老太君的宠爱,据说是贾府里的混世魔王,除了他老子爹还能管上几分,其他的但凡是谁都管不了的。说是天资聪颖,但对经济仕途却不怎么看得上。还曾说过什么女儿是水做的,男子是泥胎什么的胡话。我当时只是听了一耳朵,并未太在意。” “ “照你这么说,这贾府真是混乱啊。”林皓睿沉思。楚天佑感叹着:“其实,这贾府在教养子女的水平上,真是差强人意,百年过去了,就愣是没有一个有大出息的,完全靠祖上庇佑过日子,每日坐吃山空,也不知能撑多少时日啊。”楚天佑喝着茶,看着手里那张护官符,语气有些哀怨,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气味儿冲口而出:“不是我说,如果贾府的后人中,但凡有个肯正经读书,正经做事儿的人,贾府还不致如此,只是常年的奢靡毒化人啊。” 林皓睿坐在他的下手,陷入了沉思。楚天佑见他一副担心的样子,推了他一下:“你也别听我胡诌,没准儿人家地位稳固着呢。” “我自是知道你说的不假,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何父亲执意将妹妹送到贾家。”林皓睿说道。 楚天佑笑着:“我估计这林大人也是思虑过多,他担心林家没有长者照看,对以后林姑娘的婚事有影响。但是却没有考虑到在贾府那么个环境,会不会对林姑娘性格上有所影响。说白了,林大人的心思都用在了朝堂上,对后院的事儿,还是了解浅了些,才会有此安排。你回家后,倒是可以劝劝林大人,毕竟骨肉还是养在身边的好。” 林皓睿点头:“说到底,父亲还是担心不能给妹妹一个好的出路。”楚天佑附和:“是啊,这世道现在就是这样。不过,倒也不是不可以改变的。你像我,当初我母亲一个人带着我,遭受了多少非议和诋毁,不得不背井离乡的谋生活。甚至有人说我养在女眷身边,是断不能有出息的。我母亲倒是偏偏不信邪。她从不许我的屋子里有人守夜,从小到大穿衣吃饭样样都是我自己亲自动手,不瞒你说,较小的时候,饭后的餐具都是我亲自送到厨下。大一些之后,我身边也只有小厮展铎跟进跟出,年幼时,去学子堂,每日都是天蒙蒙亮,我就和展铎徒步前行,每日要走两个时辰。每日除了读书,还要加强练武。家里的丫鬟哪个要是跟我说笑几句,或是起了歪的心思,我母亲都不遗余力的责罚,而且罚的不是他们,而是我。” 楚天佑淡淡的道:“我原来并不清楚母亲的深意,但是后来才知道,母亲这是磨练我的意志。而贾府的这些公子哥儿们,恐怕每天都是锦衣玉食,早把读书学本事忘到身后去了。” 林皓睿早就听说过楚夫人的铁血风格,知道楚夫人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神人。楚天佑把手里那张纸随手扔到一边,笑着:“不过,那荣国府衔着玉出生的那位哥儿,我还是很有兴趣瞧一瞧的。话说,他到底如何?” “我就见了那么一面,感觉没啥不同的,还不如你。”林皓睿忍着笑,心情好了很多,转移了话题:“今天师父讲学怎么样?可有说什么时候离京。” “哎,说到这个就愁啊,恐怕一时半会儿离不了了。”楚天佑沮丧着一张脸,煞是愁苦。 “为什么?”林皓睿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还不是因为……。”楚天佑唉声叹气的指了指上面,林皓睿微微皱眉:“皇室?”。 “嗯!”楚天佑哼道:“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消息,说咱们师傅在法华寺讲经,反正现在的情况是,法华寺就变得人山人海了。就你去贾府这么半天的功夫,师傅已经接待了好几拨这家族那家族的人了。耐不住法华寺主持的要求,师傅说,要在这里讲经20天。所以一时半会儿咱们是走不了了。” “这跟皇室有什么关系?”林皓睿依旧一头雾水的问着。 “因为晚饭的时候,皇室那边传来消息,说不日皇族的人要来上香,请师傅一定要多留几天!”楚天佑又是一叹气。 “快成老头了你!”林皓睿笑着:“来就来呗,又不用你接见,你叹个什么气!”楚天佑瞪他:“你就一点儿也不关心师傅,那皇室的女眷是说见就能见的吗?” “行了行了!”林皓睿拽起楚天佑,把他往门外推:“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没事儿的。师傅又不是小孩子了,会处理好的。再说,师傅都已经出家了,六根清净,就你想的多。快去睡吧。” 第四章 幸运重生 送走了楚天佑,林皓睿捡起了地上的纸,凝视着上面的字迹发呆。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现混淆,他记得当今圣上在洪贞十年左右的时候开始大清洗,四王八公贬的贬抄的抄,断断续续的治理了好几年之后,没有几个完好的留了下来。只是他有些不清楚,这个贾府是什么时候被皇帝拉下马的呢。 林皓睿拿起笔,在一张废纸上罗列着自己还记得的事情,想要从中间找出点线索。林皓睿这已经是活的第二世了,虽然他经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梦,但是以前那清晰的记忆不断的提醒着他,他重生了。前世的他三十岁去世,之后就重新回到了他三岁的时光,重新活过。 他不知道这是上天对他的厚待,还是惩罚。他记得当日他喝下小妾陈氏送来的一碗参汤后就人事不知了,再醒来时已经变成了一缕游魂,迷迷糊糊的看着尚在幼龄的儿女痛哭失声,看着自己的原配夫人强忍着眼泪料理自己的后世,看着自己的小妾们一个个的虚情假意的拿帕子擦眼睛,看着听到他死去的消息有些喜上眉梢的老百姓…… 他的游魂随风胡乱的飘着,看尽大齐江山的美好山河,最后飘至一处有着石牌坊建的地方,上书“太虚幻境”四个大字,两边是一副对联“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上面横书四个大字“孽海情天”,两边又有一副对联,写着:“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 林皓睿苦笑,想他这一世拥有的女人倒是不少,但是这情字恐怕还真真是没有享受到。他刚要顺着路从宫门飘进,就见宫门碰的一声就关上了,里面还传来有些气急败坏的争吵声:“是谁把这泥胎土坯领到这里来的,也不怕脏了警幻姐姐的圣地!”又有一个声音传来:“你懂什么?快让开,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那些阎王小鬼们松了一条手缝,误了我的事儿,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绛珠姐姐,我知道你是心疼那林姑娘,觉得对不起她,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林姑娘也已经香消玉损了,你要是真的无法忘记,就多给林姑娘上两柱香就好了。你何苦这样大费周章的?前几日,薄命司那边说有几本宝册上的内容消失了,又有几本宝册上的内容变换了,我就知道,一定是绛珠姐姐的事儿,扰乱了人世间的因果循环。” 那绛珠似乎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可能是我缠着那小鬼之时,有些灵魂进错了时空。不过,这些我都不在意,我一定要将这个人送回去,让他去阻断林姑娘的悲剧。” “绛珠姐姐,这样做是有违天道的,被查出来,那可是万劫不复的死罪啊。”先前的小姑娘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 只听那绛珠继续道:“你知道什么,灌溉之恩再大,我还了修行便好,怎可随意占了人家女孩儿的肉身,替我还那一世的眼泪。我之前不解世事,一念之差就冲下凡间了,占了那林姑娘魂魄。在凡间那十几年,中间的凄苦,病痛的折磨,岂是我随意做几件事儿就能偿还的。” 小姑娘哭道:“姐姐,事情已然过去了,你怎能想着让时间倒流,再重新来过呢?前些日子,姐姐已经打乱了人世的生死循环,造成了好些人灵魂混乱。警幻姐姐废了多大的心力,才把事情掩盖下来啊。这次姐姐再把这么目的明确的人送回去,就真的、真的万劫不复了啊!” “这世界一团污秽,重新再造也未尝不好,你让开,否则别怪我动手了!”绛珠很是坚决的说着。 “姐姐,那林皓睿弱冠之年虽然还算是个心智强韧的男子,但是当了四川知府后,本性迷失的厉害,也是吃喝玩乐,为恶一方的恶徒,如此之人,必不能完成你的重托的,你就让他安心的转世投胎吧。”女孩儿哭着哀求着。 “傻丫头,你不知道。”绛珠轻笑:“只有这样的人,才知道作恶的后果,只有这样的人,才知道拥有真情的可贵。你让开,我要去和他说话。” “不行!”女孩儿突然强硬了起来:“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姐姐再胡来了。” 林皓睿在门外听的一头雾水,却有一点是明白的,自己这奇怪的遭遇,恐怕就是那名唤绛珠的女子所致,不由得扬声问道:“不知姑娘要皓睿做些什么。” “我要你重新活一次,改变你的人生,更帮助他人改变人生。”绛珠不顾女孩儿的哀求,大声的喊着。 “谁?”林皓睿蓦地攥紧了手,重新活一次,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打到他的胸口,想想这一辈子的遭遇,那疼痛迅速的蔓延开来。 “是姑苏……”那绛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个严厉的声音:“绛珠!” “见过警幻姐姐!”屋内的两个女孩儿同时道。 “绛珠你真是胡闹,这么多次了,还不够吗?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警幻的声音严厉异常:“这各人的命数早已经注定好了,岂是能胡乱更改的。你快把这人送回去。” “已经来不及了。”绛珠沉声道:“绛珠入了血誓。” “你!”警幻大惊:“你可知道,这样你的千年修为就白费了。” “绛珠知道,但绛珠不能让那孩子为我偿还那一世的眼泪,这不公平。绛珠知道,那太惨了。绛珠必须想办法,让她这一世无忧。”那绛珠似乎是跪在了地上:“求警幻姐姐成全。” 良久,那警幻才出声:“罢了。按你的安排吧。但是不许透露任何天机。如果能改变,是那女孩儿运气好,如果不能,就怪世事无常吧。这样,我还能尽力保你一保。”说完又叹了口气才继续说:“就算是这样,绛珠,你千年的修行也就到此为止了。离恨天之外,你好生珍重吧!” 门后良久没有声音传来,林皓睿有些忐忑,试探的叫着:“姑娘?” “你走吧,好好的生活。上一辈子犯过的错,这一辈子就不要再犯了。如果有缘遇到她,帮她一把。”那绛珠说道。 “谁?姑娘说的是谁?” “走吧~~~”绛珠淡淡的说着。小姑娘哭着问:“姐姐可曾后悔?” “不悔!”过了很久,门内才传来了那绛珠带着些笑意的声音。不悔,说的很轻,却又很重。 一阵天翻地覆之后,林皓睿发现自己真的重生了,回到了自己三岁的时候,回到了苏州,回到了清平县,回到了那个鸡犬不宁的林家。 不久之后,他就发现,母亲和印象中的变的不太一样了,不再日夜算计着怎么除掉小妾,不再日夜哭哭啼啼的,而是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他的身上,教他读书,教他为人处事。整日窝在自己的小院里,不与父亲的莺莺燕燕们发生正面冲突。 但是,历史是强大的,忍让的母亲,并没有换来父亲的认可。停妻再娶是犯法的,所以他们商量着怎么毒死母亲,怎么毒死自己。而母亲也一如前世一样,准备带着自己逃离林家。 前世,自己为了舍不下家里的荣华,为了那嫡长子的身份,他忐忐忑忑的向父亲告发了母亲,以为自己是父亲的嫡长子,父亲总会顾念。却没有想到,母亲被父亲一杯毒酒送走后,没过三月,就抬了原来的姨娘为正室。这姨娘处处苛待他,他向父亲告状,却换来了无尽的打骂。他聪明的学会了藏拙,尽量让自己隐形。却在每日梦回,都见到母亲那不敢相信却又甘之如饴的眼睛。 终于在十四岁那年,他砸伤了父亲,跑出了清平县。那天,他痛哭失声。最终他还是离开了林家,以母亲的生命为代价,以无尽的悔恨为代价。他用了四年的时间,每日活在被害的恐惧中,活在对母亲的忏悔中,如果早知道这样,当初和母亲一起离开有多好,最起码那样,这世上还有一个真心真意爱他的人。十七岁,他以自己的小聪明考过了乡试,在四川一个小县衙里谋了一个小职位,娶了当时县令的千金。他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么过了。谁知道,皇上清洗官员,全国上下一片震动,林皓睿是个会钻空子的人,竟然左右逢源,仅25岁就当上了四川的知府,四川史上最年轻的知府。 他对后宅的女人都不怎么上心,但是在当上知府之后,却志气渐失,贪图享乐起来。宠妾灭妻的勾当没有少干,收授贿赂的事儿也不少,甚至还包庇命案官司。终于在他三十岁那一年报应来了,他被自己宠爱的小妾毒死在卧室里。 弥留之际的他总是在想,如果和母亲一起离开林家,会不会有个不一样的人生呢。他也会想,到阴曹地府见到母亲之后,他应该说些什么。 所以这一世,他坚强的随母亲离开了。离开的日子一如他想的一样,充满了苦难,他看着母亲为了让他吃饱穿暖,什么脏活累活都干,有一个鸡蛋给他吃,有两个还给他吃。没钱的时候,母亲宁愿饿着也让他吃饱,有钱的时候,母亲会给他买新衣,买书看,也不肯让自己轻松一些。看着母亲原本还很年轻的脸孔变得苍老,原本一双白净的双手,布满了茧子。林皓睿的心就像被什么啃噬了一样。他的上一世是那样的混蛋,付了这样全心全意为他的母亲,简直禽兽不如。 所以这一世,他加倍的对母亲好,加倍的努力,要以后成才,他立誓,要努力学习学问,亲手为母亲挣一个诰命。所以,在有恶汉要欺负母亲的时,他拼了命的要护母亲周全,守在那扇门前,死活不离开,任由被打的浑身是血,被打断了两根肋骨仍不肯放弃。如果不是遇到了和师傅出游的楚天佑,他想,他已经一命呜呼了。但是,他不后悔。 最后,他的母亲仍为了他的前程,一头撞死在扬州林府的大厅里,他爬着过去抱起母亲,哭的撕心裂肺,上一世,母亲在喝毒酒之前,看着他的眼神儿充满了慈爱,轻轻的喊着他的名字。这一世,母亲在弥留之际告诉他:孩儿,你长大后,要提防女人骗你,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想起上一世的遭遇,他潸然泪下。 *作者批注:作者设定大齐建国102年,历经五代皇帝。齐太祖、齐太宗、齐圣祖(年号弘正)、齐世宗(年号宣德、太上皇)和当今的洪贞帝。 荣国府贾源生活在齐太祖和齐太宗时期,贾代善生活在齐圣祖时期,贾赦、贾政在齐世宗时期。当今皇帝继位5年,一切才刚开始。 林如海是宣德年间的探花,被太上皇钦点扬州盐政,新皇继位并未更换。 第五章 师傅慧净 大齐洪贞五年,四海升平,社稷稳定。洪贞帝即位5年,开恩科,减赋税,与友邦互通有无,全国上下一片欣欣向荣。太上皇自禅位以来唯一有所不满的就是洪贞帝的子嗣太过于单薄,所以在洪贞元年大规模选秀之后,又宣布了将在洪贞六年初,进行洪贞朝的第二次选秀活动。各王府侯爵、文武百官家中十三至十四岁的少女都均必须参加选秀。 太上皇的圣旨一下,整个朝廷都震动了。洪贞帝子嗣单薄,膝下只有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这要是自家的女儿得了圣眷,生下皇子,飞黄腾达可是指日可待啊。而那些稍微大一些的女孩儿,有定亲者,全部忙乎起来,是退订,还是走关系免选,一时间热闹异常。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位于上京京郊的法华寺就人声鼎沸了。法华寺香火旺盛,据传只要心诚求名得名,求子得子。又恰逢誉满天下的慧净禅师在法华寺传授佛法,来求签拜会的人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这慧净禅师就是林皓睿和楚天佑的师傅了,两个人因为师傅的异常忙碌也被困在了法华寺。不过法华寺也住了很多来京求学赶考的学子,林皓睿和楚天佑相约今年八月要去童试考场体验一回,所以此时便和那些学子们打的火热,每日一起读书、写文章,到也不算寂寞。 转眼间,慧净禅师已经在上京停留了半月之久,每日来求取佛法的还是络绎不绝,倒是那早就传来消息的皇室迟迟不见消息。这日清晨,两人结伴来给师傅请安,却见师傅一反常态的没有做早课,而是坐在佛像前发呆。林皓睿和楚天佑对看一眼,楚天佑首先开口:“师傅可曾用过早饭了?” 慧净这才晃过神儿,看了两个徒儿一眼:“还不曾,空智已经去取了,你们两个吃了吗?如果没吃就陪为师的用一些吧。”林皓睿和楚天佑当然遵从。 三人的早饭吃的非常的安静,慧净禅师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对林皓睿道:“昨日偶然听云海主持提起,贾府来上香求签的日子已经订好了,就在四月初十,和北静王府的老太妃、北静王妃一同。你一会儿便去贾府走一趟吧,亲自告知这个消息,顺便看看你的妹妹!” 林皓睿也不和自家师傅客气,笑的灿烂:“谢师傅!” “天佑就别去了,你的脾气古怪,贾府毕竟是皓睿的亲戚家。”慧净当然知道自己的徒儿是个什么脾气,怕楚天佑跟去去见那个衔玉而生的哥儿,所以出言警告着。果然楚天佑一脸的沮丧,不自然的说:“我本来也没想去。” “好了,你们两个也收拾一下,等北静王府和贾府的人来过之后,咱们就启程回扬州了,你们两个不是说要参加8月的童试吗?好好用功。天佑还好说,皓睿要好好的准备,要是考不好,林大人的脸非让你丢光了不可!” “师傅这样说就有些偏心了?难道徒儿考不上就不丢人吗?”楚天佑扬眉。 “你还是好好的想想怎么过你娘那关吧!”慧净也不客气,直接指出了徒弟的痛处。林皓睿笑着,要说那楚夫人也是个神人,不像一般母亲那样盼望着儿子给自己挣个诰命回来,而是百般阻挠楚天佑去参加科举考试,今年要不是林皓睿一起去劝说,估计这次依旧不会松口的。 “皇家的人不来了吗?”林皓睿好奇的问着,慧净禅师淡笑,并未回答。简单的早饭过后,林皓睿就拉着楚天佑出了慧净的房间,去商量要给妹妹带些什么东西了。 慧净禅师看着两个徒弟消失的身影,不由得闪过一丝笑容。这皓睿是越来越通透了,当年天佑带他来的时候,慧净着实不愿意再多收一个俗家弟子,但拧不过楚天佑苦苦哀求,又见林皓睿慧根惊人才收了做关门弟子。这三年下来,也多亏了两个孩子陪着他走遍了大江南北。 北静王妃,是那人的女儿吧,不知道和她长的像不像?慧净看着窗外的松树有些微微的出神儿,好一会儿才拿起佛珠,默默的念起经来。 而林皓睿则一会儿工夫都没有耽搁,虽然师傅说不让楚天佑陪自己去贾府,但是没说不让楚天佑陪他去选礼物吧,所以他拽着楚天佑带着展铎和元青快马进了城,四处逛着,想给黛玉带一些小玩意儿。 “不然你和我一起去吧,反正师傅离的远,哪里知道的那么清楚!”林皓睿打趣着楚天佑。 楚天佑微微一哼:“他们那样的府邸,怎会把我放在眼里。你去你的吧,我和展铎、元青在鸿雁酒楼等你,正好我也去淘换一些好书。”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林皓睿微微叹气,他实在是拿楚天佑没辙,虽说楚天佑文学武功都十分出色,作为师傅最得意的俗家弟子,很多世家的人都不敢小觑他,甚至有巴结他的意思。但是楚天佑呢,就是对那些世家子都没啥好印象,能不见就不见,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当初听到他要认到林如海的宗族下,还狠狠鄙视了他一番,直到见过父亲,知道父亲不是那些沽名钓誉的人,才稍微好些。以至于林皓睿一直怀疑,自己要不是在落魄之时就已经熟识楚天佑,恐怕以扬州巡盐御史大公子的身份,根本交不到这个至交好友。 林皓睿再次拜访贾府,贾府依旧是开了东边的角门。这次倒是没用他等太久,就被一个婆子领入了贾母的院子。几个丫头见到他忙喊着:“林大爷来了!”林皓睿淡淡一笑,大步走进了贾母的厅内,谁知道,一迈进厅内,就见里面还坐了几位姑娘,除了自己的妹妹之外,还有三个穿着一样的女孩儿,心道,这肯定是贾府的三位小姐了。 这一转念,脚步不由得犹豫起来。要知道,虽然大齐有很多女子也能独当一面,甚至有那女夫子开堂授书。但是公侯之家的姑娘小姐的,因为未来前途无量,一般都不与外男相见。所以,林皓睿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黛玉看见林皓睿脸上的囧色,不由得轻笑出声。 贾母也看出了林皓睿的犹豫,笑道:“睿儿快进来,这些都是你的妹妹。自家兄妹,没有那么多讲究。”林皓睿对贾母的亲切的称呼,不由得有些起黑线,但还是快步走了进来,给贾母行礼:“见过老太君。” 贾母对迎春等人说:“快见过林家表哥!”三个女孩儿都规矩的行礼,林皓睿赶忙还礼,按道理说,第一次见面,应该送礼才是。可是这次他来的匆忙,想送了信就走,所以身无长物,只得讪讪的笑了:“我来的匆忙,不曾想能见到三位妹妹,失礼了。” 黛玉笑:“一会儿去我屋子里,我那里有一些南边的小荷包还算精巧,就当哥哥送给你们的吧!”林皓睿忙一作揖:“谢妹妹解围!” 宝玉凑到黛玉的身边:“是不是也应有我的,林表哥可是也没给我见面礼呢。” 林皓睿面色不改:“自是有的。”心里却对宝玉和黛玉的亲昵微微上了心,看来回家还是应该好好和父亲谈一谈了。 贾母看着一帮小辈嬉笑,脸上也是笑意不断,她年纪大了,喜聚不喜散,所以才愿意这些孩子都围在自己周围:“睿儿匆忙赶来,可是有事儿?” 林皓睿微微一正色,说:“老太君,今日师傅得到消息,四月初十,法华寺将接待咱们府和北静王府一起上香,已经预留了厢房、准备了斋饭。” 贾母笑着:“多大点儿事儿,还让睿儿专门跑一趟。今天就住在府里吧,也好和你妹妹说说话!”林皓睿道:“本想叨扰老太君的,只是皓睿师兄今日也进了城,正在鸿雁酒楼等。” “既是这样,我也就不强留了。”贾母笑的和蔼:“可有听说北静王府都谁去上香?” “听闻是北静老太妃和北静王妃、静怡郡主一起前往。”林皓睿小心的答着。贾母略微静了静,突然看向王夫人:“这静怡郡主今年也有16了吧!” 王夫人笑:“是,前些日子还听说正在议亲。” “老太妃打的好主意啊!”贾母感叹着。王熙凤在一旁逗趣:“老祖宗这是何解?”贾母也不藏私,道:“这北静王府虽然尚了蕴秀长公主,但是老太妃却觉得自己的孙子吃了亏,要说也是,如果是在宣德年间,贵妃所出的公主配给北静王倒是也不亏,但是到了洪贞帝这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当年,贵太妃得太上皇独宠,让杨皇后郁郁而终,恐怕洪贞帝对这个妹子还是有些看法的,更何况还有老太妃的这层关系。依我看,老太妃是打了让静怡郡主入宫的打算。” “老祖宗这话就糊涂了,这换亲就是在一般的权贵之家也是避讳的,更何况是皇家!”王熙凤道。 “凤丫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贾母好心情的分析着:“那北静老太妃是什么人啊,明知道有皇家女下嫁不能纳妾的规矩,但是北静王的妾可是不少,甚至有老太妃亲自张罗的,凭的什么,不就是凭她是杨皇后的姑母吗。当日杨皇后不得宠,生下洪贞帝和蕴婷长公主之后不久就郁郁而终了,身为姑母的老太妃能没有什么看法?所以这蕴秀长公主嫁到北静王府就不是什么好事儿,更何况,北静王在子嗣上还不旺,成亲6、7年了,竟没有个哥儿出生,老太妃这么做让别人挑不出毛病。你没看太上皇和当今圣上都没有干涉,就是贵太妃也不曾为女儿出面。而静怡郡主是北静太妃的遗腹子,因为怕养不活所以根本没有记在族谱上,只要这次北静老太妃能和慧净禅师说上话,到时候他们再一安排,静怡郡主进宫就水到渠成了。” “照老祖宗这么说,这事儿还能成?”王熙凤奇道,又看向林皓睿:“林兄弟可要提前和慧净禅师招呼一声,别让他们给绕进去。”林皓睿微微一愣,笑道:“师傅自不会说什么的。他老人家已经遁入佛门,怎会干涉红尘俗事。” 贾母摆了摆手:“慧净禅师自是什么都不会说,只是有心人会造成一些假象罢了,好了,也不说这没影儿的事儿了,想元春也进宫5年了,不知道如今在宫里生活的如何?”坐在一旁的王夫人也不禁跟着流泪。元春是洪贞元年的选秀选进宫的,只是最初的时候听说封为了贵人,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由于贾府在朝堂上说不上话,**也没什么关系始终打探不到什么结果,让贾府的人都颇为揪心。 林皓睿这才知道,原来这贾府竟还有一位小姐进了宫,也不怪他不知道,前一世他所呆的地界儿离皇城实在有些远,对于这些细节是丝毫不知的。所以此时,他只是静静的坐在位置上,不曾答话。 到是王熙凤笑着打趣:“哎呦老祖宗,大姑娘可是带着福气来的,您老放心,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贾母一听这话果然心情好了起来:“还是凤丫头会说话。”贾母看了一眼正在一边抹泪的王夫人,一脸的不喜。 王熙凤察言观色,赶忙转移话题:“依老祖宗看,这次天家选秀又是个什么章程?” “这还能有什么章程,**里皇后一人独大,当今圣上继位5年,除了皇后膝下的两位皇子,就德嫔还有一女,如今最小的长平公主都已经12了,皇帝这期间就愣然没有一个孩子降生,元年选秀进去的16位秀女竟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一位封为高位,甚至没有一位传出有身孕。恐怕是龙阳宫的那位坐不住了。天家子嗣不旺,可不是吉兆啊。”贾母皱着眉头分析着:“这大皇子今年也快17了,就到了选正妃的年纪了,恐怕这次选秀也有此考量。” “哎呦,这可是真真儿的不得了了,老祖宗这分析的透彻啊,要是老祖宗是个男儿身,恐怕现在也是封侯拜相了。”王熙凤笑道。贾母笑骂:“你这个泼皮猴儿竟敢拿我取笑,真应该拖出去打20大板。” “我知道,老祖宗是心疼我的,势必不舍得的。”王熙凤笑着,几位小姑娘对这些事儿自是不关心,听了一会儿便觉得索然无味,正要起身告退。却听贾母道:“初十上香,几个丫头都一起去吧,开春了,也别总在家里呆着,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几个女孩儿听了之后,自是十分高兴。 林皓睿从贾母的正厅出来,随黛玉一起回到侧厅说话,宝玉也要闹着一起听,被紫鹃巧言给劝了出去。林皓睿看着宝玉走出的背影,笑:“这宝玉还真是小孩儿心气儿!” 黛玉微微一愣,万万想不到林皓睿会说这个,歪着头想了想,才道:“我们这几年,一直同老祖宗住在一个院子,比其他人自是亲厚些。哥哥在意的,黛玉都懂,以后黛玉会注意的。” 林皓睿微微一惊,看黛玉低着头,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暗骂自己多嘴,知道黛玉是个敏感的女孩儿,还如此说话不忌讳,忙笑道:“妹妹说什么呢?哥哥只是单纯的有些羡慕宝玉,等哪日妹妹回了家,哥哥也会像宝玉一样,护着妹妹的。你们是兄妹,没那些有的没的。对了,宋嬷嬷可还好?慕青那丫头还听话不?” 黛玉的脸色这才微微好了些:“宋嬷嬷很好,也教了黛玉一些东西。慕青很听话,哥哥不必挂怀。”林皓睿有些讪讪的,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黛玉:“这是我在佛前求的,请师傅开了光。虽然不是什么要紧的物件,带在身上也能保个平安。刚才让妹妹破费了,这个妹妹就留着吧!” “这是哥哥贴身之物,黛玉怎么敢收?”黛玉忙摇头。 “本就是给你求的,拿着吧!”林皓睿将荷包递到黛玉手上,黛玉打开一看,是一块上好的玉佛,入手温润异常,知道比不是平常之物,忙收好了,攥在手里,不敢随意安放。 林皓睿依旧没有在贾府留饭,和黛玉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策马出京,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法华寺。黛玉吃过晚饭,和宝玉一起下了会儿棋,这才准备洗漱。这个时候,宋嬷嬷命两个小丫头,抬了两个箱子进来:“姑娘,这是大爷走的时候留下的,让我给姑娘。” “哥哥?”黛玉披着衣服坐了起来,笑道:“什么东西这么要紧,非要现在说。”宋嬷嬷笑着:“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只是老奴看姑娘这儿宝二爷、三位姑娘老常来常往的,怕他们撞见说咱们藏私,才这会儿拿来的。”说着宋嬷嬷亲手打开了箱子,黛玉微微一愣,因为那两个箱子里装的都是一些银锭子和金锭子。 听到动静走进来的紫鹃和雪雁也不由得微微一愣,宋嬷嬷笑着把手里的钥匙给紫鹃,她知道,黛玉的贵重物品都是紫鹃收着的,这样的动作,也向紫鹃说明,林家是很信任她的。果然紫鹃脸上有些激动,看向黛玉:“姑娘,这……”黛玉笑:“你收着吧。”虽然黛玉表现的很平静,但是心里却有些波澜,虽说她在这里和几位姑娘的月钱一样,但她从扬州带过来的现银依旧是越来越少。虽然父亲每年都会给贾府送大量的物品,但一般给她的都是些吃穿用的,并没有现银。 宋嬷嬷拿出了一些银票:“这些都是大爷交待的,大爷交给老奴的时候,特意交待老奴一定要告诉姑娘,贾府高门大院规矩大,底下的人也都是见过世面的,让姑娘千万不要想省着用,过段时间,他还会托人送新的来的。” 黛玉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宋嬷嬷将银票放在桌上:“这些面额都不大,有20两、50两、100两不等的面额,银票都是德泰钱庄的,兑换方便。大爷说,姑娘可以放心的赏人,不会有什么麻烦。” 说罢又指着面前的大箱子:“这里的现银是给姑娘的,也是大小都有,还有一些铜钱,碎银子,留给姑娘随手用。”又打开另外一个箱子:“这些是赏给紫鹃、雪雁和春纤三位姑娘的,紫鹃和雪雁每个人三个金元宝,三个银元宝。春纤姑娘每样两个。剩下的小金银裸子,是留着姑娘打赏其他丫头的。老奴都给姑娘放这里,姑娘自己分配吧。” 紫鹃和雪雁对视了一眼,那金元宝少说也有个三四两,这赏赐可是不轻啊。特别是紫鹃,心里的振动更大。黛玉微微有些诧异,她能想到林皓睿给自己准备银钱,却没想到他连自己赏给下人的也想好了。 “这些都是哥哥准备的?”黛玉有些不敢相信。虽然听宋嬷嬷说,兄长是个心细的人,但是这也……。宋嬷嬷当然知道黛玉在想些什么:“是,给姑娘的东西,还有给贾府的礼物都是大爷负责准备的。以后大爷是要继承林家的,这些本事儿现在都在接触。不过依老奴看来,大爷接手非常快。说句逾越的话,有些物品恐怕比老爷准备的还要好上几分。” 林黛玉半响不语,宋嬷嬷接着说:“这是琐碎的事情,也是老奴准备教给姑娘的,以后姑娘势必要管家的,这些东西越早接触越好。虽然大爷说,老奴不可占了姑娘看书写字的时间,但老奴还是想和姑娘商量一下,咱们的时间如何安排。” 黛玉真的有些反应不过来,虽然在扬州的时候,母亲也常说,等她长大了之后,要多教她一些东西,但是母亲却没来得及教她什么就撒手西归了。而在贾府,小姐们就只负责每日打扮自己,陪老祖宗吃饭,吟诗作对。二姐姐今年都快十四了,也没见学什么管家的事情,这些事情都是凤姐姐在管着,黛玉总以为,这些事情总要等着嫁人了之后才会涉及,却没有想要宋嬷嬷却说现在就要接触,一时间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姑娘要是不喜,老奴每天就只占半个时辰即可。”宋嬷嬷看出黛玉的犹豫,忙说。黛玉笑着:“嬷嬷不必总是以奴婢称呼,在咱们这儿没有这么多讲究的。”黛玉注意到,宋嬷嬷只要自称,基本都是老奴或奴婢。 宋嬷嬷笑容有些暗淡:“老奴是习惯了,也不想改了。这样称呼自己,也好时时提醒自己注意身份。” “嬷嬷都给黛玉安排了些什么课程?”黛玉笑着:“嬷嬷这样悉心教导黛玉,黛玉应该尊称一声女先生才对。”宋嬷嬷慌忙摆手:“姑娘可是折煞老奴了。” 第六章 初闻蕴婷 洪贞五年四月初十,一大清早荣国府遍大门中开,十余辆马车从里面陆陆续续的出来,当先的是贾母乘坐的一辆八宝华盖马车,后面跟着王夫人、邢夫人、宁国府尤氏、王熙凤、李纨等人乘坐的五辆描漆雕花的锦棚马车,接着又是黛玉、迎春、探春、惜春等人乘坐的规格稍小的青篷马车。再后是下等婆子和三等丫头们的马车,后面还有一些驮车拉着给法华寺的米、面、柴火等布施之物,浩浩荡荡竟有好几里长。 宝玉、贾珍、贾琏、贾蓉等人骑着高头大马随侍在侧。再加上护院、小厮,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外城方向走去,一路上马鸣声、说笑声煞是热闹。 在贾府浩浩荡荡的出发不久之后,皇宫的西华门也安静的打开,一列车队安静的使出,除了马车行驶的声音竟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车队旁边有禁卫军沿途保护,显得肃穆异常。 黛玉这次出行带了宋嬷嬷并紫鹃、慕青一起,雪雁自动留下来守屋子。自从宋嬷嬷来了,言谈举止皆是不俗,黛玉身边的嬷嬷们都不敢与之攀比,再加上宋嬷嬷是贾敏旧识,又是宫里出来的,所以黛玉的教养任务就全部移交给她了。原日里贾母所配的嬷嬷们不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是自请去了别处。虽然身边的嬷嬷少了,但是黛玉却觉得比起往日来学的东西更多了,身边也安静了,所以就和宋嬷嬷日益亲近起来。就连紫鹃、雪雁也愿意和宋嬷嬷相处,学一些为人处事之道。 黛玉拉了宋嬷嬷一起坐车,紫鹃也随侍在内,倒是慕青终究是年龄小些,坐在马车前缘上,晃着腿,不时的和在车内的紫鹃说着路上的见闻。黛玉见两个丫头说的热闹,也不由的好奇,掀开车帘一角,偷偷的向外张望。 不过是刚到辰时,街上已经有很多行人,小商小贩们也在街边摆起摊位,卖菜的、卖水果的、卖肉的、卖胭脂水粉的层出不穷。而临街的店铺也都开了张,招呼着人们入店,一时间竟热闹非常。宋嬷嬷见黛玉满是兴趣的样子,于是抓紧时间普及知识:“咱们现在走的是和顺大街,是上京清晨时分最热闹的街市,这里有卖新鲜的蔬菜水果、有特色的小吃、玩物。再往前走就是和平大街了,和平大街会比较安静,在和平大街上的商铺多是一些酒楼、金银店铺、古董店铺之类的,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开张。” 黛玉兴致勃勃的看着宋嬷嬷,就连紫鹃也诧异的看着,她从来没想到,像宋嬷嬷这种皇宫中出来的人,还会知道上京城的风貌。宋嬷嬷见两个人感兴趣,也来了兴致:“像东边国子监大街,就是书画笔墨比较多,因为那边多事监生或者是广大学子光顾,那边也是有一些酒楼,但是酒楼的位置就偏向贡院那边了,每逢秋闱春闱,那边都是生意火爆。” 黛玉微微沉思,笑问:“那咱们宁荣街那边是什么商贩比较多呢?”宋嬷嬷笑着:“宁荣街是咱们荣宁二府的大门,怎么会有什么店铺林立的,撑死了有些小贩挑着扁担卖一些小吃,给那些看门的小厮们解馋罢了。像咱们宁荣街这样的,还有南安郡王府那边的南安街,坐落了好几个公主、王子府的富贵大街,都是如此。” 黛玉微微皱眉:“这些地方都是用什么理由命名的啊,难道都是随意叫出来的?”宋嬷嬷摇头:“具体也不清楚,只是这些名称都这样流传下来了,比如说,还有什么福顺大街,平安大街的。其实,要说咱们上京的地名儿还有些比较有意思的呢,就比如说在南城那边有个帽儿胡同,还有什么井儿胡同、鸦儿胡同的。” 黛玉娇笑:“帽儿胡同,是帽子的帽吗?” “正是!” “为什么叫这个名儿呢,因为形状像个帽子吗?”黛玉笑的狡黠。 “谁知道呢!”宋嬷嬷继续说:“除了这些名字,还有比较好听的,像什么百花深处胡同,杏花胡同。当然也有那附庸风雅不成,反而落了俗套的,像什么狗尾巴胡同。” 这下紫鹃和在外面竖着耳朵听着的慕青也大笑了起来,紫鹃佩服的说:“宋嬷嬷您真是见多识广,这些事情,您怎么会知道那么清楚呢。”黛玉也好奇的睁大眼睛:“是啊,嬷嬷一直在皇宫里,难道皇宫里还教这些事情吗?” 宋嬷嬷微笑,眼眸中闪过一些怀念:“这些事儿,不仅我知道,林夫人也是知道的。” “我娘?”黛玉这下子更加惊讶了。 宋嬷嬷点头:“这都要归功于太上皇对子女的教育。咱们大齐绿林起家,虽说现在的行事风格都偏向严谨了,但是皇家还是对子女的教育十分的不同,像太上皇就要求所有皇子不仅要学习四书五经、治国之道。武功骑射也是不能落下的。而皇女们除了女工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也要每日去识字念书,虽然不会有武艺的课程,但是太上皇却依旧下旨专门添加了一门风俗课,那些夫子们会将各地的风俗和文化,详细讲解给各位皇子公主们,省的以后去外地办差,着了暗道。那会儿蕴婷长公主尤其爱上这样的课程,还曾拉着我和你母亲乔装成男子,来这和顺大街游玩过。” 黛玉看着宋嬷嬷脸上的笑容,一脸的向往。那个时候,母亲必定是十分快乐的,不像她印象中的那几年,整日愁容,除了看书,竟什么也不管。想起母亲为了林家的子嗣终日愁容的样子,黛玉不由得眼眶红了起来。 宋嬷嬷轻轻的拍了拍黛玉的手:“如果林夫人泉下有知,知道林家后继有人,会含笑九泉的。”黛玉点头,拿帕子轻轻的擦掉眼泪。 “嬷嬷一直没告诉黛玉,那蕴婷长公主后来如何了?”黛玉收拾好心情,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和亲去了赫图阿拉。”宋嬷嬷的语气里有些落寞。紫鹃看了一眼黛玉,接话:“赫图阿拉?是哪儿?”宋嬷嬷重重叹了口气:“在奴儿干地区。” “去了蒙古?怎么会?”黛玉猛的想到前些日子看到的地图,惊呼出声。 宋嬷嬷对黛玉的知晓有些小小的吃惊,本来想一句带过,也不由得解释清楚些:“瓦剌和鞑靼一直和咱们大齐在边境上战火不断,那年燕王剃发出家,北方战场的悍将消失,瓦剌和鞑靼肆无忌惮的对咱们发起猛攻,虽然太上皇多次派大将前往驻边,甚至在后期还曾派大皇子、二皇子代父亲征,但却是败多胜少。宣德12年,瓦剌大军攻至山西大同,太上皇亲自手书请燕王殿下还俗带兵,就在这个焦灼的时候,位于赫图阿拉的建州女真部首领赤金来和太上皇谈判,说愿意出征瓦剌,以解大齐之困。代价是要迎娶蕴婷公主。” 黛玉和紫鹃听的入神,就连在车外的慕青也挤进了车厢里,目不转睛的看着宋嬷嬷。宋嬷嬷叹气:“虽然最后燕王殿下答应日夜赶路去往前线指挥,但是蕴婷公主还是以绝食明智,愿意为大齐牺牲自己。十天后,蕴婷公主前往赫图阿拉,赤金也遵守诺言,从背后袭击瓦剌,再加上燕王殿下亲自指挥,终于取得了大捷,保住了咱大齐的边境。但是蕴婷公主却是要一辈子都呆在蒙古了。” “蕴婷长公主真是个了不起的人!”黛玉听着一阵激动:“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勇气,恐怕连那些男子都比不上。”宋嬷嬷笑:“可不是,蕴婷长公主和亲之后,当今圣上与太上皇大吵一架,说都是太上皇的教养不当才会让自己的姐姐有报效国家的念头,太上皇也觉得自己对蕴婷长公主的教养太出圈了,所以后来的那些公主,便没有了那让蕴婷心醉的风俗课,就连文化课也少了些。” “我到觉得太上皇的教养很成功啊。”黛玉轻声道:“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蕴婷长公主一定想的很通透。不过皇上一定是心疼自己的姐姐,才会如此激动的。” “是啊,皇上和蕴婷长公主是双生子,从小就一起吃一起睡,感情自是比其他兄妹要好很多。”宋嬷嬷简单的解释着,黛玉似乎还有什么想问,这时,车突然停了下来。只听外面有声音传来:“法华寺到了。” 慕青赶紧跳下车,拿出了板凳,站在车边等着黛玉下车,紫鹃也赶忙帮黛玉戴好纱帽,又小心的扶着宋嬷嬷先下了车,这才扶着黛玉走下马车。等几个人站好之后,迎春、探春、惜春都带着丫鬟们走了过来。 “这法华寺真是气派!”探春笑着:“我到瞧着比咱们那铁槛寺气派多了。”探春轻喝:“四妹妹可不要胡说,这是皇家寺院,怎是咱们那小小的寺庙可比的,让人家听去可不得了。” 惜春在纱帽下偷偷的撇嘴,却也不再出声了。黛玉没有理会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只是像远处望去,只见贾府的队伍,熙熙攘攘的,聚集在这山门之处,护院、小厮、丫鬟、车夫再加上这些主子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竟也有二三百人。 不多时,李纨带着丫头们过来:“虽然今日法华寺并没有其他闲杂人,但毕竟是和北静王府一起,王府规矩大,姑娘们可都要跟好我,不要乱走,免得冲撞了。” 法华寺建在半山腰,走过山门,迈上一百零八级台阶就是法华寺的大雄宝殿了,贾珍、贾琏合力抬了一个小竹椅奉贾母上了台阶,而几个姑娘都走的气喘吁吁,才看到了三层大殿的真貌,庙里供奉的是如来佛释迦摩尼的金身,整个金身大概有两层楼高,煞是庄严。两侧是十八罗汉,形态可掬,都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这寺里果然清净,除了他们这些人竟再也见不到旁人,想那北静王府可能还没有到,因为还在外殿,几个姑娘都还头戴面纱,便未进大殿拜会,聚在殿外等贾母。 贾母下了竹椅,带着众人进了大殿,首先在蒲团上跪拜了下去,求贾府的几世繁华,王夫人和邢夫人、尤氏陪同,所求不一。其余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拜了几拜。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小沙弥走了进来,恭敬的给贾母行礼:“老太君安,小僧是慧净禅师座下的空念!禅师有位故人来访,一时不方便前来。观音殿旁的西侧殿已经收拾妥当,请老太君和各位夫人小姐们先休息一下。”贾母听到小沙弥的话之后,自是不敢托大,忙道有劳,才随小沙弥向后殿走去。 法华寺分为三进大殿,第一进大雄宝殿供奉的如来真佛,第二进则是文殊菩萨,文殊大殿的东侧门出去,就是闻名天下的学子园,学子园占据了法华寺东边的大部门山体,除了2000间房舍,还有良田千亩,此时通往学子园的侧门已经上锁,门口处站了四个守卫。穿过文殊大殿,就是第三进供奉的观音大殿了,观音殿相对较小,有东西两侧房,殿前有一水池,池水清澈,直通寺外的南河,是放生的地点。 此时鸳鸯捧过一个玉盆,贾母亲手将里面的金鱼放生,保佑家宅平安。又叫宝玉帮着放生了小龟,这才带着一行人往西侧殿去。空念站在门前并不准备进去,只是说道:“各位夫人小姐如果嫌闷,从西侧门出去,是一间小花园,里面清幽的很,不妨去逛逛。观音殿有专门为女眷解签的大师,如各位夫人小姐想要解签,请自便。另外,今日寺里来了故人,所以有些院子是封闭的,还请夫人小姐们不要随意进入其他院落,以免出现意外。” “多谢小师傅告知!”贾母笑道,王熙凤赶紧地上了一个荷包,空念推拒,正色道:“出家人万念皆空,施主想要布施,不妨为法华寺多捐香油钱。” 王熙凤有些讪讪的,笑道:“不知北静老太妃可是已经到了?”空念道:“这个空念不知。”说完又有些吞吞吐吐的,愣了半响才道:“不知哪位是皓睿师叔的妹妹?”王熙凤一愣,就率真的笑了起来。黛玉也一愣,才往前迈两步。面前的空念虽然年岁不大,但是比起林皓睿来那还是大上好多的,所以大家都有些奇怪。 空念见黛玉走出,忙大大的行了个礼,甚至比给刚才贾母行的礼还有深几分,黛玉微微脸红,侧过身子不肯受全礼。空念也没在意,直接道:“皓睿师叔让空念带话给林姑娘,说今日有贵客,恐怕无暇来见姑娘,让姑娘不必挂念。”空念说话的时候,贵客两个字说的甚是清楚,宋嬷嬷的眼眉微微一动,便又恢复了正常。 黛玉忙微微躬身:“谢小师傅告知。” 谁知那小沙弥见黛玉行礼,慌忙向边上侧了一步,竟是一点儿礼都不肯受:“林姑娘是皓睿师叔的妹妹,是空念的长辈,怎可对空念行礼。林姑娘客气了,小僧告退。” 王熙凤笑着打趣:“我看你这小和尚比林哥儿可是大了不少,怎会喊他师叔?” 空念微微低头:“施主说笑了,空念虽自幼在慧净禅师座下学经,但皓睿师叔是禅师的嫡传俗家弟子,当然是我们的师叔。辈分不可乱,不可乱。”说罢也不等王熙凤继续说,就快步闪出了角门。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得笑出声来。王熙凤笑着对贾母说:“这小和尚到是方正。”贾母笑她:“你这儿猴儿知道什么啊,这慧净禅师声誉极高,要不是当初老国公爷曾和他有过共事之缘,睿儿又是禅师亲传弟子,与咱们带着亲。咱们家是万不能让他坐下的小沙弥来接待的。”王熙凤讨好的说:“可惜我生的晚,不曾见过老国公爷的风采。” 贾母被她闹的高兴,就摆手让几个儿媳自去上香,不用在跟前立规矩了,只是规定半个时辰之内要赶回来。以免误了慧净禅师的讲经。黛玉有些乏,便推了迎春等人的邀约,只是让紫鹃和慕青多去逛逛,紫鹃怕别人服侍不好黛玉,索性留在了黛玉身边。到是宋嬷嬷带着慕青去了观音殿。 黛玉休息半响,感觉舒服了很多,见贾母正在小昧,一时无聊,就带着紫鹃向文殊殿而来。刚走进文殊殿的院子,就见宝玉在一棵树下神神叨叨的,不由好奇:“你这是做什么呢?难道是要参禅?”黛玉取笑着宝玉,宝玉也不恼他,只是笑着:“刚刚太太非要我去求签。” “签文可好?”黛玉扬眉,在文殊殿求签,一定是求学识和前途了。 “说的到好听,什么金榜题名,什么鱼跃龙门的,哄得太太捐了百两的黄金。”宝玉自顾自的笑着,眼睛中却没有什么欣喜。 黛玉自是知道他这自封为富贵闲人的在想些什么,于是笑道:“签文这么好,自当烧高香才是,怎么你反而在这里念念叨叨的。” “妹妹还不知道我吗?那仕途经济我是万万不去的,弄的一身腥臊,哪有儿在家当个富贵闲人,守着你们这些姐姐妹妹的来的快活。我只是想不明白,这学子园里住了好几百人,天天之乎者也,子曰佛说的,也不郁闷。” “那自是你不知其中乐趣呗。”黛玉素知道宝玉如此,也不多说。“对了,你可见到二姐姐她们?”宝玉摇头:“想是去了大雄宝殿吧,听闻那里的师傅解签甚好,我们去寻一寻。” 黛玉点头,今日法华寺很是清净,虽然是和北静王府的人一起上香,但是王府的人却是半个也不见,其他散客也一律没让前来。,黛玉又带着纱帽,想也无妨,就跟着宝玉去了。 谁知道一行人刚刚到了大雄宝殿,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慌里慌张的就撞了黛玉一下,宝玉忙扶住黛玉,对那小丫头喝道:“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你是谁家的丫头?” 那丫头长的虽不出色,但身子却很高,比宝玉还要高上一个头,黛玉微微皱眉,觉得有些诧异。小丫头低着头,忙说:“回二爷,小的是宁国府的,正要……” 丫鬟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探春的声音:“宝哥哥,林姐姐!” 黛玉看过去,之间她们都已经将纱帽取掉,想是这庙里无外人,也就随意了。迎春见到那丫头,好奇的说:“不是让你去寻珍大嫂子去了吗?怎么在这儿?” “二姐姐认识她?”黛玉疑虑的问道。迎春笑:“我哪里认识,不过是刚才我们三个无聊,见她从一个小门里闪出,怕是咱们家的丫头乱跑,才问了一句。亏得问了这一句,还真是宁府那边的丫头。”迎春的笑的很温和。 探春也插话:“对啊,亏得问了那一句,我们才看到了那么美丽的樱花,林姐姐和宝哥哥也随我们一起去看看吧,那院子里的樱花开的甚好,我和二姐姐、四妹妹正商量着要去收集一些花瓣,回去做胭脂呢。” “这个主意好!”黛玉还没说话,宝玉倒是先拍手赞道:“这山上的樱花一定比家里种植的那些色泽更好,我们快去收一些。”说着拉着黛玉,和迎春等人就往旁边的院子里去了,探春看了一眼身后的丫头,有些没好气的吩咐着:“你跟着我们吧,一会儿我们领你回去见珍大嫂子,省的你又冲撞了人。” 那丫头低头应着,黛玉不由得又回头看了一眼,只是觉得那丫头很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奇怪在哪儿。那丫头低着头跟在众人身后,一走动,一双千层底就露了出来,虽然看不到绣花鞋的全貌,但是隐约见到是一双黑色的鞋子。黛玉不由得眉头皱的更紧一些。 第七章 皇室贵族 那樱花小院是从文殊宝殿后面的一个小角门进入,路径曲折隐秘,也亏了迎春等人能看到。一走进院子,黛玉不由得眼前一亮,不大的院子,除了中间一条鹅卵石小路,旁边均密密的中满了樱花树。按说樱花要在4月末才开,但是这才四月初,这里的樱花就已经开的十分茂盛,微风吹过,满天飞舞的樱花有如人间仙境,让人心驰神往。 宝玉快步跑到树丛中,高兴的喊着:“三妹妹怎么发现的如此仙境,真是让人流连忘返啊。”探春笑着,脸上闪过一丝骄傲的神色:“那是,我看到那个丫头从这边闪出,脸上又是惊喜又紧张,就猜想这院子里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我随口盘问了几句,那丫头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引起了我的好奇,我知她是怕珍大嫂子责怪她乱走,索性放了她,拉着二姐姐和四妹妹进来一看,当时就被惊住了。” 黛玉拍手笑道:“这真是女诸葛再世啊!”探春看向黛玉,微微嗔道:“这里又没外人,林姐姐还带着那劳什子干吗?”黛玉一愣,笑着把纱帽取下来,交给身边的紫鹃:“我是被这漫天的樱花给惊倒了,一时到忘了。” 宝玉兴奋的道:“要是在这里有笔墨,我们几个做些诗来,岂不风雅?”黛玉却道:“你倒是糊涂了,难道没有笔墨就不能做诗了,依我看,我们不如在心里想着,等到回到了家,再写出来一起品评如何?”探春也来了兴致:“回家到不用,只是随口吟来,岂不快活。” “好极好极!”宝玉拍手笑道:“我们可要限韵?”宝玉的话音儿未落,就见到一个人影从樱花深处走出,正是宋嬷嬷和慕青。黛玉奇道:“嬷嬷也是发现了这美妙的地方吗?” 宋嬷嬷带着慕青给宝玉、黛玉等人行了礼,才走到黛玉身边:“这地方老奴年轻时就常来,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还保存这么好。” “宋嬷嬷以前就知道这个地方?”探春也好奇了起来。宋嬷嬷点头,并未多解释什么。黛玉知道宋嬷嬷在旁人面前并不如何喜欢说话,就把话题转移开来:“我真是大开眼界,没有想到樱花也能如此夺目!” 探春笑着,一脸的神往:“是啊,真的人间绝色。要是家里也有这么一块空地,中满樱花岂不是好。”黛玉大眼睛微微一转,娇笑着:“是啊是啊,探春妹妹的琴艺尤其出色,要是在这漫天樱花下抚琴一曲,恐怕连神仙都要羡慕去了呢。”黛玉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大笑起来:“这丫头的想法,倒是有几分蕴婷的风采。” 黛玉几人都吓了一跳,慌张的回头,紫鹃微微的往黛玉前面站了几分,想要挡住黛玉。只见方才的小门,陆陆续续的走进一些人,当先的是一位身着绛色锦袍的老者,白发银髯,气质凛然,不怒而威。在老者的身边是两个大和尚,一个身穿袈裟,神态和蔼。另外一个却只穿着普通的僧袍,但是目光灼人,让人不敢直视。 宝玉快步走到几个妹妹身前,深深的作揖,还没说话,就见宋嬷嬷已经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老奴拜见太上皇,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宝玉黛玉等人大惊,慌忙也跟着跪了下来。 对面的老者显然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和蔼的笑道:“都起来吧,出宫在外,哪儿有那么多的规矩。”说罢又对身边的大和尚说:“没想到,这法华寺还有人认识朕!” 宋嬷嬷扶着黛玉起来,依旧微微弓着身,想着要不要解答一下自己的身份,就听到太上皇身边的总管太监李德盛道:“回太上皇,老奴恍惚记得,这应该是蕴婷长公主身边的旧人。” 李德盛的话音一落,太上皇又重新打量了宋嬷嬷:“哦,朕记得当日蕴婷去赫图阿拉,身边的奴才都跟了去了,怎么会有个老人?” 太上皇身后一位年约四十的妇人慢慢的往前走了几步,这妇人端庄大气,一脸福相,一身墨蓝的衣裙满秀着葡萄紫的牡丹,显得别致而庄重,此人正是贵太妃。贵太妃道:“这是先头宋大人家的千金,进宫给蕴婷当伴读的,后来宋大人获罪,她以罪奴身份不能陪嫁,亦不能放出宫去,就一直留在了初云宫。估计是前几年宋大人平反了才得以出宫吧!” “似乎是有这样的事情!”太上皇似乎依旧是有些糊涂,但是却没有再细问,随手指了指那边的石桌石凳:“朕去那边坐坐。”太上皇的话音一落,就见小门处进来一队禁卫军,四下看过之后,就保持三步一人的背冲着他们,面冲着墙站好。而五六个小太监也一溜小跑的到了院子里,搬凳子的搬凳子、铺垫子的铺垫子,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准备十余张小凳小桌,还泡好了茶水。瞧的宝玉黛玉等人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太上皇这才看着面前的樱花笑着:“漫天樱花下抚琴,小女孩儿似乎尤其喜欢这一套。来,二弟,陪朕坐坐!”说罢首先迈步向小石桌走去。黛玉这才恍然,那两个大和尚必定有一个是慧净禅师,那哥哥……还没想通透,紫鹃已经拉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说:“大爷在那边。” 黛玉一抬头,就见到林皓睿跟在队伍身后,正在冲她微笑。黛玉微微不解,林皓睿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让黛玉安心。紫鹃看着林皓睿,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微微一动,将黛玉挡住了一些。再加上黛玉本就站在迎春和探春身后半步的地方,这样一来,到也不留痕迹。 宝玉几人都有些手足无措,但是却也知道这个场面是万万容不得一点儿错误的,只是耳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边,等着太上皇问话。 太上皇坐下之后,语气里依旧充满了感叹:“朕记得,当日这樱花树初初长成的时候,蕴婷也曾说过要是在樱花飞舞的季节在这樱花树下舞一曲,一定震惊四座。” 在一旁女眷的座位中,站起了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女孩儿,身着浅粉掐牙小袄,领口和袖口用红色、金色满绣了牡丹,下身是一条水青色百褶裙,看起来青春洋溢:“长平也喜欢这样的景色呢,等回了家,少不得求祖父也要赐给长平这样一个地方。”太上皇和蔼的笑了笑:“咱们那地方可中不出这样的樱花,这法华寺山下有一股热泉,尤其已这个院落里的土地更加接近,当年,你姑姑找遍了整个上京,才选中这么一个地方的。” 身穿袈裟的大和尚笑着说:“是啊,老衲当日还曾疑惑蕴婷长公主的用意,后来听闻是这土壤里含了什么物质,培育出的樱花是良好的药引子,有助于太上皇的寿体安泰。” 这老和尚原来便是法华寺的主持云海大师。 “什么药引子入药啊,不过是给朕泡过几次茶,就生生的占了你一个院子。”太上皇大笑。 贵太妃笑着开口:“陛下可是想念蕴婷了?今年万寿节,陛下不妨招蕴婷回来看看,正好和她们姐妹兄弟聚一聚。” 贵太妃身边年轻女眷也陪笑:“是啊,父皇。蕴绣也很久都没有见过三姐姐了,想念的紧。”说话的年轻妇人,正是贵太妃所出的太上皇最小的女儿蕴绣长公主,现在的北静王妃。 太上皇笑着摇头,虽说着责怪的话,却一丝怒意也无:“你们妇道人家知道什么,现在赫图阿拉不太平啊,赤金病重,他的几个大儿子对汗位虎视眈眈,这个时候,蕴婷哪里离得开,不管是赤金,还是彻辰,都需要她照看着。” “赤金病了?”慧净禅师微微疑虑:“他不过才过不惑之年,怎么会病重?” 太上皇微微叹气:“这十几年,赤金可是没闲着。加上大齐和女真的商贸互通,现在他们部落要比瓦剌那边强盛很多,虽然这些年因为蕴婷的关系,没有对大齐边境造成过威胁。但是部落强大了总不是什么好事儿,我前些日子听到消息,现在赫图阿拉闹腾的不像话,赤金的几个大儿子,估计要有什么行动。老七已经派金哲去了奴儿干地区,万一他们内部战乱,朕怎么也得保障蕴婷的安全。” “金哲啊!”慧净禅师微笑:“还算是个能将,您就放心吧。”太上皇拍着慧净的手,重重的叹气:“你哪里知道啊,自从你卸甲归田,咱们大齐北边的长城也就算是毁了。如果你还在朝堂,别说朕,就是老七都不会多费一分心思在那边,哪儿像现在啊。” “大和尚惭愧!”慧净笑着,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怀念。太上皇感慨:“朕看到你和静如能一笑泯恩仇,也算是欣慰了。本来听说你来上京,朕还不相信呢,看来朕是小瞧了你的修行了。” 太上皇的话音一落,贵太妃也起身,向慧净行半礼:“始终是我对不起静荷妹妹……”慧净微微一抬手,打断了贵太妃的话:“贵太妃不必挂怀,老衲早已遗忘。” 贵太妃看了慧净一眼,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退回了座位。 太上皇看了自己的妃子一眼,笑:“还有小辈在这里,咱们就别谈这糟心的事儿了。这几个孩子是代善的后代吧。”宝玉一听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这里,忙躬身行礼:“是,小民的祖父正是辅国公贾代善。”迎春、探春、惜春三人也跟着行礼,身子绷的直直的,显然很紧张,而一边的丫鬟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慧净沉稳的道:“太上皇说的正是,今日荣国公的老封君也带了家人在法华寺上香,本来老衲也要一见的,只是还没得了功夫。” “哦,既是如此,朕也见见。”太上皇笑着:“李德盛,去传老封君前来,叫那些不相干的在外面候着吧。”李德盛领命而去,他自是深知太上皇的意思。 太上皇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他指了指宝玉,温声道:“今年几岁了?” 宝玉忙答道:“今年十一岁了。” “正是好年龄啊!”太上皇微微感慨着。黛玉站在迎春等人的身后,偷偷的抬眼向前面看去,只见太上皇和两位大师坐在石桌周围,女眷都坐在左侧的绣墩上,哥哥和另外一个少年站在慧净禅师的身后,样貌黛玉倒是没敢打量。太上皇身后也站着一些人,估计是太监。另外就是有一彪形大汉,穿着一身盔甲,应该是将军之类的,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感觉到黛玉的视线,也往这边看过来,眼中精光四射,吓得黛玉忙低下头。 不多时,贾母领着有诰命在身的王夫人、邢夫人、尤氏进来拜见。贾母走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孙儿孙女,便不再看了,跪下行礼:“臣妇拜见太上皇,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封君快快请起!”太上皇笑着:“小安子,赐座!” 贾母站了起来,又和在一旁的女眷们行礼,才在小墩子上坐了下来。黛玉这才知道,对面的女眷坐在首位的贵太妃,贵太妃旁边是刚刚说话的蕴绣长公主。坐在第二位的居然是当今的皇后孙氏,然后才是惠太妃,定太嫔,最后是德嫔娘娘和长平公主。而据说会来上香的北静老太妃和静怡郡主却不在其中。 “老封君好福气啊,这孙儿孙女儿齐全,享尽福了吧!”太上皇笑着,异常的和气。 “有劳太上皇费心,臣妇是享福了。”贾母慢慢的答着,说话比平日的速度要慢上二分,更加清晰。 “可惜代善去世的早,不然也能享享福!”太上皇突然感慨道:“二弟当日还和国公爷一起上过战场吧!”慧净平和道:“是啊,太上皇记得真牢固,当日老衲是跟在老国公爷身边学习过一段日子。” 贾母拿帕子试了试眼泪:“老爷要是知道太上皇和慧净禅师还惦念他,定会含笑九泉的。” “朕看你这孙子甚好,代善也可放心了!”太上皇笑了笑:“快将那玉解下来与朕瞧瞧,早就听说这孩子生的金贵,就是无缘一见。”王夫人听到忙亲手帮宝玉摘了玉,放在小安子端着的托盘里。 林皓睿站在慧净身后,自是能把那通灵宝玉瞧的一清二楚,一晃眼,见楚天佑也在看着那玉,脸上面容虽不变,但眼睛里却露出那么一股不屑来,不由得偷笑。他自是知道,楚天佑一向刁钻的很,一般的人基本入不了他的眼睛。 太上皇拿起通灵宝玉仔细看着:“‘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这话好啊,朕看这孩子非池中之物,你们可要好好教养,不可辱没了国公爷的名声。” 贾母和王夫人同时行礼:“谨遵太上皇圣喻。”王夫人面上有些激动,仍强抑制着扶自己的婆婆坐下,盼望着有朝一日,她也能得皇族如此礼遇。 “这几位姑娘是养在老封君哪里的?”太上皇又问,像是纯粹来唠家常的,让贾母又一阵激动,别说王公大臣,就是皇室子孙又有几个能和太上皇唠家常呢。忙凝神回答:“是,一是让他们姐妹互相做个伴儿,二是也陪陪臣妇。” 太上皇微微沉思,回头对孙皇后说:“朕记得,洪贞元年的时候,国公府有个姑娘进宫了?”孙皇后赶紧站了起来,微微行礼:“回父皇,是贾府的大姑娘,现在封为了贵人,贾贵人亦是娴静照水,很得皇上的心。”太上皇面上不显,心里却微微讽刺,很得心,骗谁呢。 “现在皇上还是不经常踏足**吗?”太上皇又问起了皇上的私事,这下连黛玉都不由得心里纳闷了,这太上皇问话真是毫无章法啊,显然想到哪儿就问到哪儿啊。 “回父皇,皇上政事繁忙,媳妇怎敢让**的事儿烦他的心。”孙皇后依旧笑着,但是黛玉却觉得孙皇后笑的有些勉强。 “那丫头还没找到吗?”太上皇突然又问。孙皇后显然又一愣,脸上连笑容也维持不了了,只是低着头声音微弱:“是。”太上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冲口而出:“你们啊……” 贵太妃见气氛有些凝重,忙笑着:“听闻林探花的掌上明珠也在老封君那儿养着,今日可曾前来?本宫倒是想见一见。”贾母正凝神细听太上皇和皇后只见的谈话呢,被贵太妃这么一问,有些反应不及,一会儿之后,才对黛玉招了招手:“玉儿,来见过贵太妃。” 黛玉用力攥了下拳头,面带了几分笑容,慢步走到中间,站在贾母身侧,盈盈下拜:“黛玉见过贵太妃娘娘,贵太妃娘娘金安!”贵太妃笑着:“快起来快起来,来,到本宫身边来,让我仔细瞧瞧!” 黛玉微笑,又往前迈了几步。贵太妃笑着:“果然有几分当日敏姑娘的风采,不,应该说继承了敏姑娘和林探花的优点。”太上皇也笑着:“朕记得,当日那丫头很得你的缘,三天两头的往你宫里去。就连她和如海的婚事,还是你给做主的呢。” 贾母的眼微微眯了一下,心里有些微微的刺痛。要不是贵太妃做媒,林如海再好,她又怎舍得让女儿远嫁。 贵太妃笑着:“是啊,当日林探花翩翩少年,往那里一站,就赏心悦目。我瞧着,也就是敏姑娘方能配上一二,要不是蕴绣年纪小,我当时可是想嫁女儿的。” “母亲!”蕴绣笑着:“林姑娘还在此,您又胡说。” 这一闹,小院里的气氛瞬间温馨了起来,太上皇笑着:“是啊,如海可是朕的学生啊,这些年将扬州盐政治理的很好。儿女也教育的出色,当赏。李德盛,回宫后,将那雕狮蕉叶白的端砚给林如海送去。” 这下林皓睿也忙往外走了几步,跪了下来:“皓睿代家父谢赏。”太上皇见林皓睿出来,便笑道:“皓睿也是个好的,你父亲没看错你。”说罢又对身边的慧净禅师说:“这如海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谨慎了。皓睿认亲归宗的事儿,还特意写过折子给朕,让朕给把关一二。后来朕见皓睿是二弟的关门弟子,想是一定不错的,还特意回了折子训斥他。” 黛玉拿眼悄悄去瞧林皓睿,她这才知道,原来父亲认嗣子还上报了朝廷,是怕以后出意外吗?林皓睿对这件事儿似乎早已经知晓,并不曾露出疑虑的神色。 这会儿的功夫,小角门那里闪进了一个侍卫,站在太上皇身后的彪形大汉看到之后,快步的走了过去。虽然是听着小侍卫的报告,但是目光却是打量着整个院子。 突然,大汉眉头紧拧,目光中精光四射。 而本来好好的坐在太上皇身边的慧净禅师,也猛然站了起来,像不远处的樱花树上看去。楚天佑手腕微动,慧净禅师的茶碗已经直直的向一棵中在墙边的樱花树飞射而去。 电光火石间,一把暗器快速的向太上皇所在之处急速射来,慧净禅师宽大的僧袍一扫,暗器全数落地,虽然紧接着第二波暗器已经射出,但是这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的禁卫军已经快速有序的将皇族的人包围了起来,形成了一道人墙。林皓睿在禁卫军刚动的时候,就快速的拽了黛玉一把,让她更加的靠近贵太妃,而贾母等人也被保护了起来,形成了另外一个小的保护圈。 第八章 突发变故 院子里的一翻变故,来的快,去的更快。等黛玉从慌乱中醒过神儿来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已经躲进了一间屋子里,被禁卫军严密的保护了起来。 太上皇坐在屋子的首位上,没有一丝的惊慌,反而亲切的询问着贾母:“老太君可有受惊?都是朕连累了你和这帮孩子啊!”贾母忙感激涕零的站了起来:“谢太上皇关爱,臣妇无事!”太上皇笑着:“朕瞧着,你的这些孙子孙女儿都镇定的很,果然是代善的子孙,不辱家门。”贾母笑的脸上都开了花了:“他们小孩子家的懂个什么,太上皇真是夸奖了。” 贵太妃也在一旁附和着:“太上皇说的是,臣妾也觉得这些孩子好的很,林姑娘小小的年纪,跟在臣妾身边也是丝毫不乱,镇定异常,果然有当年敏姑娘的风范啊!”太上皇笑着:“是啊,都该赏!” 黛玉此时依旧站在贵太妃的身边,她是被哥哥推到贵太妃的身边寻求帮助的,这个时候,林皓睿和楚天佑都依旧在外面御敌,不知道情况如何。但是屋里面的人,上至太上皇,下到长平公主似乎都没有对这件事儿有过分的担心,黛玉不知道是皇家的人是太过镇定,还是对这样的场面已经司空见惯,反正她的心现在跳的非常快。 太上皇还没有说赏什么,门外就传来了高高的声音:“臣卫忠国求见!”太上皇微微一凛:“传!” 这卫忠国便是刚才的彪形大汉,是禁卫军统领,专职负责太上皇的安全。卫忠国带着林皓睿和楚天佑进来后并没有汇报刺客的情况,只是说:“出了这样的事情,是臣的失职。还请陛下在这里稍事歇息,臣去四处查点一下!” 太上皇一摆手:“去吧,贾府的人也要保护好,不能出意外。”待卫忠国出去之后,太上皇笑着对慧净说:“这卫统领是金哲的弟子,为人憨直,对行军布阵还是很有些见解的,留在朕身边,大材小用了。” “保护您安全有什么大材小用之说,圣上一片赤子之心,太上皇要惜福啊!”慧净笑着。太上皇指着楚天佑和林皓睿道:“朕看这两个孩子甚好,二弟会培养人啊。等过些时日,必是栋梁之才!”慧净看着两个徒儿,笑而不语。 这时,门口处进来一队侍女,低着头,端着茶碗,给所有人上茶。不知怎么的,黛玉就被其中一个身影吸引了视线,那个侍女的个子有些高,虽然弯腰驼背的在队伍里不显眼,但是黛玉一眼就见到了那双黑色的千层底。 猛然间,黛玉只觉得背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她快速的看向探春身边,又看向迎春身边,果然没有见到刚才的那个丫头。一个念头在黛玉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眼看着那侍女就已经走到了皇后的身前,马上就接近了太上皇。黛玉也顾不了其他,狠狠的盯着那个侍女,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咦’了一声。 这样一个声音让那个侍女微微一顿,握着托盘的手也不由得微抖了一下,猛的一抬头向黛玉看去,正和黛玉的视线对上。黛玉被那狠狠的目光一看,不由得有些发抖。 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瞒的过别人,自然瞒不过耳聪目明的林皓睿,更何况林皓睿还时时的看着自己妹妹的动静。此时林皓睿已经知道黛玉看着的这名侍女必有猫腻,他和楚天佑视线一对,快速的从左右两边同时冲过去,林皓睿扣住侍女的手腕,楚天佑一把长剑就横在了侍女的脖间。 禁卫军看到如此情形,也快速的将侍女刺客围了起来。 这一番变故,让太上皇的脸色也不由得黑了几分,慧净禅师则是慢悠悠的收回了自己宽大的袍子。刚刚在两个徒弟一动的瞬间,他已经保护了太上皇的安全,不管什么暗器、刀剑之类的,都能化解于无形。 那侍女一见事情败露,竟然嘿嘿的笑了起来:“宣德老儿,算你命大。没想到我们布置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让一个小丫头给识破了。” 这声音已经脱去了伪装,变成了男子的声音。 太上皇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定神看着刺客,不怒而威:“为什么要杀朕!”那刺客没有一点儿的退宿,讽刺的笑着:“自然有非杀不可的理由。” “哼!如此雕虫小技,怎能伤的了朕,就算没有这些侍卫,你们也不一定能近的了朕的身!”太上皇冷喝着。 “太上皇右手已经不能用剑!”刺客冲口而出:“宣德老儿,今日没有这个丫头,你必死无疑!” “你的主子是谁!”太上皇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又慢慢的坐了回去,脸上也不见了刚才的气势,而是有一些颓废。 “肯定不是您想的那位!”刺客笑的狡诈,似乎很满意太上皇的举动。太上皇摆摆手,几个禁卫军快速的押着刺客准备退出去,林皓睿和楚天佑也同时撤了手,那刺客在临走之前,还深深的看了黛玉一眼,看的黛玉打了一个冷战。 一场闹剧至此落下了帷幕,那侍女自然不是尤氏的丫头,太上皇对这件事儿也没有追究,反而夸奖了黛玉几句,更是给贾府了一些奖励,甚至连元春,太上皇也做主升了分位,成为了昭仪,这让贾母、王夫人等人又惊又喜。 林皓睿对这样的事儿有些转不过来弯,等皇家和贾府的人都走了之后,不由得拉着楚天佑吐槽:“升**的分位,太上皇还能做主呢?这当今圣上知道了会有啥想法啊!” 楚天佑没好气的瞪他:“能有啥想法?自古以来,前朝和**就没有分开的时候,这是皇上在向王子腾抛橄榄枝呢,你看着吧,这贾昭仪的分位还得升!” 林皓睿也不是那扶不起的阿斗,刚才关系到自己的妹妹没有细想,此时被楚天佑这么一点,顿时有几分明了,感叹着:“天下不太平啊。” “都干起了行刺太上皇的事儿,能太平的了吗?”楚天佑讽刺道:“这一天真是累透了,这该见的人见了,不该见的也见了,咱们应该能启程回家了吧!” “明日问问师傅吧!”林皓睿感叹着:“不过,费了这么大的劲,就为了向太上皇传那么一句废话,是不是有点儿得不偿失啊。那可是五名顶尖的刺客,死得太冤枉了!” 楚天佑看向林皓睿,挑眉:“传什么信息了,你怎么也学我好奇起这种事情了,你不一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吗?” “这么明显的事情,傻子也能看出来啊!”林皓睿叹道:“就是我那小妹妹,估计也能分析出一二分来!”楚天佑撇撇嘴,对林皓睿的话不置可否。 但林皓睿和楚天佑都没有想到,此时的黛玉还真的在分析这件事儿,而且分析的头头是道! 从法华寺回来,贾母并没有和几位小辈儿一起用晚饭就先行歇息了,黛玉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在法华寺出了一身的冷汗,所以这会儿觉得身子腻腻的,不舒服的很,于是让紫鹃、雪雁服侍着净了身之后,就歪在床上看书。 紫鹃在屋子里摆弄着今日的赏赐,宋嬷嬷在床前的绣墩上绣花,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黛玉说着话:“今日姑娘可曾受惊了?”黛玉笑着:“说受惊太严重了,被稍微吓到还是有的,一想起那紧张的情况,我现在还有点儿腿肚子发软呢。” 紫鹃也道:“可不是,我现在想起白日的事儿,这心还扑通扑通的跳呢。不过,我看二姑娘和四姑娘也吓坏了,倒是三姑娘还好,回来的时候,还折了一大枝樱花呢。不过,我一直也没想明白,既然那些人老早就躲在樱花树上了,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发动攻击,非要等卫统领察觉之后才动手呢?还有为什么慧净禅师会知道此刻在哪个方向呢?还有那女刺客也奇怪的很,被大爷制住之后一点儿也没有挣扎,好像就为了要和太上皇说那几句话似的?”紫鹃越说越困惑,一张俊俏的脸孔上满是疑虑。 黛玉笑着拍手:“哎呦,不得了了。宋嬷嬷您看,我们紫鹃姑娘真真儿是能人啊,别人都慌乱异常,独独她还帮着分析开了?”由于已经是晚间,黛玉只穿了家常的素袍,头发随意的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这时一笑,有些微微散开,红晕的脸庞,狡黠的眸子,在灯光的映射下,显得异常的柔美且灵动。 “姑娘快别笑话我了!”紫鹃微微一跺脚,有些害羞。 宋嬷嬷也放下了针线,帮黛玉把外衣披好,满脸笑容:“姑娘仔细别着了风,这受了惊吓,再病了,可怎生是好?”黛玉这才止了笑,端起紫鹃递过来的温水喝了一些。太阳西沉后不饮茶,是宋嬷嬷给黛玉的第一个建议,说是饮茶对于黛玉这样娇弱的身子来说,会影响晚间的睡眠,黛玉听后觉得还算有道理,便坚持了下来。 “今日你上夜吗?累了一天了,快去休息吧,让雪雁陪我就好了!”黛玉看着紫鹃脸上的倦色,轻声道。紫鹃摇头:“姑娘今日受了惊,我担心晚上姑娘起汗着凉,雪雁睡的死,我不放心!”说着见黛玉露出了不忍的神色,便轻松的笑道:“姑娘要是心疼我,便多赏我两床被子就好。” 黛玉看着紫鹃,也笑道:“那有何不可,你也不用自己取去,叫雪雁他们帮你找,多拿几床,厚厚的铺在这脚踏上,睡着也方便!”紫鹃笑着领命,去一边的耳房叨扰雪雁去了。 黛玉一转眼间宋嬷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由得有些脸红:“嬷嬷可是怪黛玉和丫头没大没小了?”问玩又自己解释开来:“我和紫鹃……”宋嬷嬷轻轻的摇头:“老奴只是觉得,姑娘和林夫人真像。姑娘的这份儿善心,他日会有好因果的。” 黛玉看着床头的蜡烛,悠悠的说:“我只求,爹爹能身体安康,他日能一家团圆便好!”宋嬷嬷轻叹,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雪雁在窗外笑道:“姑娘,宝二爷和三姑娘来了!” 宋嬷嬷微微一愣,看了一眼时辰,不由得心里叹气,但是面上却不显,动手帮黛玉整理衣衫,想着晚上依旧有寒气,又给黛玉加了一件小袄,刚收拾完毕,宝玉和探春已经结伴进来了。 一群丫头婆子解披风的解披风,冲茶的冲茶、拿干果的拿干果,直忙了好一阵子才消停下来。探春笑道:“还是林姐姐这屋子暖和,早知道,我也不该早早的撤了炭盆。” “那便回去再点上,又不费什么事儿!”宝玉笑着,挨着黛玉坐到矮榻上,关怀的问:“妹妹可好些了?晚间可曾用过饭了?” 黛玉笑语嫣然:“我还好,倒是你们,怎么这会儿子还过来,这奔波了一天,还不累不成?”探春叹道:“哪儿有不累的道理,只是心里想着事情,睡不踏实罢了。也不知道林姐姐可有被惊倒,所以结伴来看看。咱们下山的时候,林表哥可有和林姐姐说些什么?今日的事儿,可有了眉目?” 黛玉自是知道这两个人一定是来自己这里打探消息了,要说林皓睿也是细心异常,知道他们要下山回府了,特意上了马车和她走了一路,说起了一些细枝末节,让她安心。直到快进城了才快马回了法华寺。 “哥哥也没说什么要紧的,只是叮嘱我,这事情关系到皇室的脸面,让我不可妄言!”黛玉笑着。 “林表哥可有说,那些刺客是什么时候混进去的?”宝玉把玩着黛玉身上的荷包,见黛玉的绣工越发的精巧了,暗暗的打算,明日来讨一个。 “哥哥说,恐怕是一开始就埋伏在那里了,只是一直秉着气。后来见卫统领发觉了不对,他们有些吃惊,一下子没控制住,泄露出杀气来,才被慧净禅师这样的高手发觉,不得不仓促行事。”黛玉简略的说着, “也就是说,我和二姐姐、四妹妹第一次进去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已经在那里了。”探春自顾自的分析着:“或者可以说,更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埋伏好了。只是,他们如何得知今日太上皇会微服私访呢?又如何知道太上皇一定会去那个院子?更是如何知道那侍女一定会被我们带进去?如果我们放她自行去寻找尤嫂子呢?” 黛玉轻笑:“三妹妹糊涂了不成,先不说太上皇的行踪是如何泄露的,就说那侍女即使不被我们带进去,太上皇要召见老祖宗,她也是有可能冒充尤大嫂子的侍女进去的。” “林姐姐这话才说不通,我们自是不认识那侍女,但尤大嫂子肯定不会不认识啊,见太上皇多大的事儿,我见老祖宗他们进去的时候,身边连鸳鸯都没带呢。” 宋嬷嬷快速的看了一眼探春,又继续绣自己的花了。这三小姐可是精明的很啊,一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突然得见天颜,恐怕光顾得去紧张了,这三姑娘居然还注意到贾母和王夫人等人都没有带丫头。恐怕当时这三小姐也是发觉那刺客的不妥,只不过没有出声罢了。 黛玉轻笑:“她和我们说是尤嫂子的侍女,只不过是仗着我们对尤嫂子身边的人不熟悉罢了,等到真的到了尤嫂子那里,变得也许就是另外一种说辞了。她要混进去才是目的,至于要骗过谁,还不是她一张嘴的事情。照我看,她们并没有想真的对太上皇怎么样吧,最终目的只是说了那么一句看起来无关紧要的话。” 探春挑眉:“那句太上皇右手有伤的话吗?”黛玉点头:“也许太上皇的伤是个机密也不一定,我们还是不要胡乱猜测了,这件事儿还是忘记的好。哥哥说,皇室的事情,知道多了是有杀头之祸的,我想老祖宗也不再会和咱们说起这件事情了。”探春沉思着点头。 几个人又就刺客的问题胡乱的说了会儿话,才回房休息去了。次日,太上皇赏赐了一些玩物给荣国府、宁国府,虽然让一些世家意外,但也没有掀起大波澜。 倒是几天后,突然传出,北静王府的静怡郡主在法华寺上香的时候,偶遇贵太妃一行人。静怡郡主容颜端庄、大气婉约,深得贵太妃喜爱。所以不等6年初选秀,就被接近了皇宫小住。 贾母听到消息后,大呼北静老太妃是个狡猾的。但是这些都没有影响到黛玉,从法华寺上香回来,她就想着给父亲亲手做个礼物让林皓睿带回去。经过几番商议,才决定做一件长衫,由宋嬷嬷剪裁、缝制,她来绣花。为了选择花样,她费劲了心思,甚至还拖着宝玉特意去给贾政请安,想要一窥贾政衣服上的花纹。宋嬷嬷就任由黛玉这样苦恼着,暗暗的琢磨着自己一肚子的本领,该如何交给这个晶莹剔透的小姑娘。 4月中旬,林皓睿再次造访贾府,送给了黛玉一些笔墨的小玩意,带着黛玉给林如海的礼物,随师父、师兄一起风尘仆仆的回扬州去了。望着林皓睿出门的背影,黛玉突然有了一种自己也马上就要回家的错觉,一脸的向往。但是没过一会儿,黛玉变清醒过来,继续在贾府小心翼翼的过活着,不肯多行一步,不肯多说一句。 黛玉知道贾府的下人们对她是颇有微词的,但是她却没有想到,这样的微词在薛家姑娘来了之后,更加的猛烈起来。 第九章 牛刀小试 荣国府的大姑娘升为昭仪,让贾府的所有人都深有荣焉,整个府都喜气洋洋的,虽然不是一宫主位无法大肆庆祝,但贾府内部还是连摆了几天的酒席。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面黛玉的功劳被抹得一干二净,从没有人提起。黛玉仍是贾府下人口中那个孤高自许、目下无尘的姑娘。 四月底宝玉生日,让贾府又更热闹了几分,几个世家听闻宝玉的玉太上皇都亲眼看过,都不约而同的帮宝玉这个小儿作起了生日,让贾府感到荣耀异常。 五月初,马上就到端阳节了,在上京端阳节又称女儿节,所以黛玉、迎春、探春、惜春这些小姑娘们就被盛装的打扮起来。贾府三位姑娘的衣着首饰都是相同的,黛玉因为刚到贾府的时候有孝在身,所以衣服都是单做的,后来出了孝,但定例却没改,依旧是自己单独的样子。但是黛玉对贾府给的那些花团锦簇的衣服都不是特别满意,因为是借住,少不得就将就了。 宋嬷嬷当然将这些看在眼里,在午后和黛玉一起用五色线作成端午索的时候,就随意的说起来:“姑娘可想和老奴学学怎么裁衣,以后也方便常给老爷做点儿针线,以表孺慕之思。” 果然黛玉的眼睛亮了起来:“可以吗?”那日黛玉见到宋嬷嬷的裁衣神功后,就深深的羡慕,正想着怎么和宋嬷嬷说学上一二呢。 “有何不可。”宋嬷嬷和蔼的说,有些从心里喜爱上黛玉这个小姑娘,明明是个侯府小姐,却活的如此小心,连和自己的嬷嬷学个东西都要如此谨慎:“只要是老奴会的,姑娘想学,老奴一定倾囊所授。” “嬷嬷,紫鹃也是要学的!”紫鹃一边在一旁配线,一边道:“以后姑娘的衣服,我们可以自己动手,只是我的绣工有限,如果是宝二爷房里的晴雯,一定能做的十分出色。”虽说贾府不算是权贵之家,但是少爷小姐们的衣服已经很少用丫头们动手了,都是交给了绣娘。这些年,紫鹃等人也就帮黛玉做一些贴身的小衣,真正那些成衣却是少之又少。 “也不用劳烦宝二爷的丫头,慕青就是个中好手!”宋嬷嬷笑着:“老奴可是看过那慕青的绣活,真是活灵活现。” 慕青在窗外笑着:“嬷嬷又取笑我,我那里比的上初夏姐姐,当日大爷是想让初夏姐姐来服侍姑娘的,但是老爷说,大爷身边不能没有个稳妥的,这才选上了我。不过,给姑娘做衣服我可是愿意的很,初夏姐姐给了我好多图样,我正发愁无用武之地呢。”慕青也是个爽快的丫头,说着,就从自己的房间抱了厚厚的一叠册子来。黛玉随手翻了翻,就假意的瞪着慕青:“你这个丫头也是坏的,知道我那些日给子给父亲想花样都想破了头,有这好东西也不知道拿出来。” 慕青在一旁嘿嘿的笑着,并不说话。宋嬷嬷笑着:“姑娘应该罚她,主子有事儿非但不上心,还藏私,这可是大罪过,一定要狠狠的罚!”黛玉依旧笑着,慕青忙讨饶:“姑娘饶了我吧,只是大爷吩咐过,让咱们一切以姑娘的心愿为主,慕青的针线虽然还看的过去,但平日里见姑娘并不常动针线,怕姑娘不喜,才不敢说出来的。” 黛玉到没想到慕青会说这样的话,轻声问着:“哥哥还交代你什么了?”慕青摇头:“不曾特别的交代什么,只是说一切以姑娘为主。”黛玉自是不信慕青的这番说话,看向宋嬷嬷,宋嬷嬷笑着:“要说这慕青能选到姑娘身边可是过五关斩六将呢,大爷先是从家里出色的丫头们中挑了十人,又是考学问,又是考针线,还反复的考验过丫头们的品性,这才挑中了慕青。” 黛玉更是奇怪:“慕青还识字?”黛玉原以为慕青和林皓睿身边的小厮元青是兄妹,有了这层关系,才送到自己身边的。原来这中间还有如此故事。 宋嬷嬷笑着:“姑娘可是小瞧她了,她哪里是识字那么简单啊,一手丹青可是连老爷都赞叹呢。”黛玉拍手笑道:“可真是不得了了,哪天一定要给我画上一副看看。” “姑娘让她画,还不如让她绣。这个丫头最善于绣书画作品,绣工又出色,与大家的绣法都不同,竟是自成一派。原来还有些稚嫩,自从大爷选中她,交给自己身边的初夏调教了几月,更是精致的不行。”宋嬷嬷推着慕青:“快去取一副绣作来,让姑娘看看。”慕青被宋嬷嬷夸的满脸通红,跑向自己的房间去了。宋嬷嬷稍微正色说:“姑娘不知,这元青慕青两兄妹,并不是府里的家生子,而是被大爷所救,据说家里也是钟鼎之家,只是被人陷害。两兄妹都有些看破事态,这才签了咱们家的死契,求个安稳!” 黛玉看着宋嬷嬷,一时间心里百转千回,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自是知道林皓睿对她的好,却没有想到自家哥哥用心到如此的地步,连给她的一个丫头都如此郑重。宋嬷嬷似是看明白黛玉的心事,笑着:“老爷知道大爷的这番举动之后,连笑了好几日,直道比自己想的还周到。” 紫鹃站在黛玉的身旁,看着黛玉脸上的神色,自是知道姑娘一定也是喜进心里了。不由得更加督促自己,自己没有一计之长,有的只是对姑娘的一片赤诚。 那慕青取来的绣活,自是让大家都惊讶不已。除了黛玉笑着说要拜师之外,紫鹃和雪雁都嚷嚷的要学一二分,一时间竟也热闹异常。几个人正说着闲话,门外周瑞家的笑道:“姑娘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紫鹃和雪雁忙迎出了出来,将周瑞家的让进屋里。 黛玉道:“周姐姐怎么有空到这儿来。” “林大爷给姑娘送了女儿节的节礼来,现在送礼的人正在老太太屋里呢,老太太让姑娘去瞧一瞧!”周瑞家的自是知道林黛玉不比自家姑娘那样好说话,忙说着来意。 “是吗?”黛玉有些好奇,哥哥是4月下旬才从上京出发的,按照路程这个时候还没到扬州呢,怎么能又送节礼来呢,正奇怪着,宝玉就快步的走了进来:“妹妹快去看吧,林表哥送了妹妹好大一艘龙舟啊,看的三妹妹他们都快愣住了。” 黛玉一听,也就随宝玉来到了贾母的正房。 原来,那林皓睿离开上京的时候,特意将元青留了下来,等到女儿节的时候,代自己给妹妹送上女儿节礼物。黛玉一进贾母的正厅,就看到厅内摆了一个半人高、五尺来宽的大龙舟,龙舟雕刻精美,就连船夫额头的汗珠都活灵活现。王熙凤、李纨、迎春等人都凑在前面观看,见黛玉进来,王熙凤首先笑了出来:“林妹妹快来,这林兄弟可真真是不得了了,难为他怎么找得到如此的能工巧匠,竟是把这个龙舟雕刻的跟真的一般无二。” 黛玉微笑着走进来,虽然想尽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年岁尚小,高兴之情溢于言表。黛玉微微弯腰看着那龙舟,见那龙舟象征着河流的底座是上好的紫檀木雕成,浪花翻涌、波浪清晰。而龙舟主体却是玉雕成的,黛玉对玉没有什么研究,不过也知道如果这是一块整玉的话,那这件摆设可真是价值不菲啊。 黛玉想到的问题,贾母、王夫人、王熙凤等人自然是通透得很。好在这时元青给黛玉回话:“元青见过姑娘。这雕刻是大爷的一位至交好友所赠,大爷见雕刻的还算细致,所以就让小的给姑娘送来把玩。大爷还说,姑娘大方收着就好,这玉虽然看着还好,但是是由三十六块碎玉拼成,不值什么的。” 黛玉听后果然觉得好了些,在贾府住着,她还是不愿意太过于显贵。元青又道:“给姑娘们的礼物大爷也准备了,让小的交给姑娘,说小的眼笨嘴拙不懂那东西的优美之处,就请姑娘代劳送给各位姐姐妹妹们!”黛玉一歪头,看到大厅里还摆了一个大箱子,心里不由得埋怨,这元青,也不知道先把东西抬到自己屋子里去。 元青此时也正汗颜呢,谁知道贾府的下人把这箱子也抬来了,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说了。黛玉见元青脸上有些尴尬的神色,微一转念,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就笑道:“难为你记得清楚,去后面见见慕青吧!”说着就让雪雁领着元青往自己住的五间上房去了。 黛玉见礼物已经抬到了这儿,就只好当着大家的面儿给打开了,林皓睿准备的倒是齐全,贾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照顾到了,就连不过女儿节的宝玉也得了一方商朝的古砚。 等将那龙舟摆至黛玉房中时,宋嬷嬷也赞叹着林皓睿哪里得的这么好的东西。紫鹃在一旁笑着:“亏了年前姑娘搬了屋子,若仍住在原来的碧纱厨里,这样好的一样东西,恐怕还无地儿摆放呢!”黛玉笑而未语。宋嬷嬷则有些疑惑的看了紫鹃一眼,继而便心疼黛玉起来,笑道:“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说了,要是让大爷听到,指不定怎么心疼姑娘呢。” 黛玉从龙舟上挪回视线,不解的看着宋嬷嬷。宋嬷嬷继续道:“姑娘不知,即使姑娘不在家,老爷和大爷也将姑娘的院落打点的妥妥帖帖,不管什么惊奇物件儿都一股脑的往里送,要是知道姑娘在贾府只住在小小的碧纱厨里,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黛玉眼波微动:“什么小不小的,原是老太太心疼我,怕我一个人住不习惯才这么安排的。”说着又交代紫鹃雪雁:“可不许再说了,让父亲哥哥知道,还以为我在贾府受委屈了呢。”紫鹃和雪雁自是答应着,雪雁微微低头,心道,当然是受委屈了,听着是老太太心疼姑娘,就为这心疼二字,自家姑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呢。 五月中旬,宋嬷嬷终于开始了她的课程教学。辰时,宋嬷嬷会教黛玉一些管家之道,都是小事情,从黛玉自己小小的物品开始,怎样规整,怎样分类,怎样划分等级,怎样入册能一目了然。然后便是府里的姐妹、兄弟、长辈生辰时可送的礼物清单,每样礼物所代表的意思。平常节庆期间应送的礼物。当然黛玉的小家当很小,再加上黛玉亦是心思透彻的人,所以当这些讲的差不多的时候,宋嬷嬷就开始讲起了一些礼仪和为人处世的道理,到后来就变成了各种故事、事迹的茶话会。 每日黛玉上课的时候,紫鹃和雪雁都会在一旁陪伴,长时间下来,两个丫头的气质也有了明显的变化。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每日末时,慕青会开始她的刺绣课程,虽然黛玉的针线很是精巧,但相对于慕青这样的刺绣大家来说,就相差很远了。所以黛玉很上心,从常用的齐针开始学,竟是一时着了迷。紫鹃和雪雁在一旁也学的认真,这部分课程是最热闹的时候,黛玉并几个丫头叽叽喳喳的,想法层数不穷,作品也越来越好,成就感就越来越强。 每日酉时宋嬷嬷会陪着黛玉散步一会儿,然后陪着黛玉练字,或是说一些当年林夫人的得意之作,或是林夫人喜爱读的书籍。黛玉知道,宋嬷嬷当时也是官家的小姐,是作为长公主的伴读和母亲一起进宫的,在文采上势必有过人之处。所以黛玉对宋嬷嬷的孺慕之情越来越深。 当然宋嬷嬷对黛玉的课程也不是一板一眼按部就班的,也经常停停断断的,这都要以黛玉的身体状态而定。黛玉的身体状况不是太好,夜里入睡的时间总是很短,又多思。天气微微一变,就会引起咳嗽的症状,咳嗽一严重就要卧床几日。贾府的吃食一般以油腻为主,对黛玉这样柔弱的脾胃,实在是不适应。虽然,宋嬷嬷不间断的用燕窝、人参什么的给黛玉进补,但效果始终不大。 这不由得让宋嬷嬷暗暗地焦心起来,给大爷的信中也不断的提及此事,林皓睿也无其他办法,只是给黛玉的日常东西势必少不了上等的血燕、人参等滋补品。 林皓睿和楚天佑早已经回到了扬州,两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去问那日和贵太妃冰释前嫌的事情,反正两个人也没看出慧净禅师有什么不同。由于两人今年要参加童试,所以就经常约在一起看书、写文章。 说起这童试来,楚天佑还真是想了多年了,几年前,学子堂的师傅就说,以天佑的聪慧参加童试是万无一失的,但不知道楚夫人是怎么想的,就是不同意楚天佑去考,好不容易今年松口了。本来两个人可以托关系开个证明直接参加今年8月的乡试,但是林如海却说,让两个人去考童试试一试,也感受一下考场的氛围,毕竟科考不仅考的是才学,还有临场的坚定。 有这样一位科考的前辈传授经验,两个人自然是一门心思专心的读起书来。学子堂也不去了,大明寺的功夫学习也暂停,只窝在林家或者是楚家,每日和四书五经为伴。 林如海还帮林皓睿请了一个师傅进行押题测试,本来,林皓睿只是到林家之后才和林如海系统的学习了一些知识,林如海一直认为参加科考有些操之过急,但是林皓睿一门心思陪楚天佑去探探路,林如海也就没有拦,反而将自己考试的心得传授了很多。 小三年过去了,他对林皓睿是越来越满意,在他看来,这个孩子品格坚毅,心细如尘,最重要的是善良。他总是想等自己百年之后,黛玉有这样的一个兄长照看,不管以后嫁的好与坏,在婆家总能硬气些。 林如海却不知道,林皓睿两世为人,吃过苦,也享过福,却在临终之时,心里空落异常,总是想不起来那一生有什么值得自己怀念的。所以重生以后,林皓睿告诉自己,要认真的对待每一天,要认真的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要活的幸福,活的没有遗憾。所以,即使他这一世没有什么学习的经验,还是愿意和楚天佑一起面对考试的紧张,毕竟楚天佑,是他这两世以来,最心心相知的一个朋友。 好赖童试的科目还不是太难,一天考下来,并没有太大的压力,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出了考场,又回到楚家大吃大喝了一顿,连想都没想就睡下了。气的林如海大半夜的还派人去楚家接人,怕林皓睿出意外,好几天没给林皓睿好脸色看。林皓睿却一丝沮丧也没有,还是一有时间就去林如海的书房找书看,甚至拉着脸黑的林如海一起分析朝廷的邸报。他知道,这是林如海真的从心里接受他了,如果总是客客气气的,他才要小心翼翼的。 不过,林如海的脸也没沉两天,童试结果出来了,楚天佑不出意外的高居榜首,林皓睿却大出所有人的意外,考到了第七名。林如海一连几天都心情大好,要知道,林皓睿可真正是临阵磨枪啊,比起五岁就在学子堂早出晚归的楚天佑来说,起步简直太晚了,所以可想而知这个结果让林如海有多欣喜了。 两个孩子到是颇有点淡定自若的意思,童试成绩出来,并没有磨刀霍霍的准备来年的乡试,而是结伴代自家的师傅去上京送佛经了。林如海和楚夫人倒是都不介意两个孩子多见见世面,就都没有说什么。林如海还一如既往的让林皓睿一到上京就去拜会贾府,顺便看望黛玉,并询问黛玉是否愿意在明后年就搬回家里来居住。 林皓睿高兴的领命而走,他知道,林如海这一决定,多少跟自己老在他面前嘟囔黛玉在京城饮食不习惯有点儿关系,不由得暗暗发笑。倒是楚夫人知道林皓睿要去贾府看望妹妹,让楚天佑给林皓睿带了几个简单的小方子,说对黛玉的症状能有些缓解。林皓睿看着那真真儿能称得上简单的方子,不由得更佩服起楚夫人来。 第十章 秀女宝钗 此时的林黛玉并不知道自家兄长已经过了童试,正要到上京来看她。她正和宝玉、迎春等人一起等着迎接王夫人的胞妹薛姨妈一家来贾府做客。据说薛姨妈有个女儿也是个天仙一样的人物,上京来准备明年年初参加选秀的。 林黛玉看着满面笑容的祖母,她素知道祖母的心思,知道她年纪大了喜聚不喜散,这一下子又来了一位姑娘,恐怕祖母从心里也是愿意的。前些日子,祖母听说她在学习理家的事情还在感叹:“我们玉儿也长到这个岁数了,我这里有一些当年你母亲帮我理家时留下手书,你拿去看吧。” 黛玉本来以为祖母口中的手书只是一些册子,却没有想到竟是母亲的一些杂记本子,一时间竟激动的又落下泪来。看着那些发黄的本子被祖母保存的良好,想也知道,祖母这些年一定是很想念母亲。只可惜母亲嫁去扬州后,竟一次也是没有回来过的。 “来啦来啦,已经进了二门了!”小丫头从外面抬帘子喜气冲冲的禀告着,宝玉首先坐不住了,拉着黛玉一起走出了门外。宋嬷嬷扫了一眼,并未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 黛玉和宝玉从小一起长大,情谊自是不比寻常,来贾府半年多了,宋嬷嬷自然也看出了贾府教养这个哥儿的不同之处,只是她一个客居之人的奴才不好多说,才故视而不见。当然她也没准备和黛玉讲起这个事情,本来现在姑娘还小,没有什么歪的心思,没准儿让她一提醒,更不得了呢。这事儿,她还是写信去问问老爷和大爷的意见。虽说规矩是男女七岁不同席,但在大齐规矩已经松散很多,至亲好友一起吃膳也是有的。只是这贾府尤其夸张罢了,让宝玉这样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仍住在内院,到底是失了体统。 宋嬷嬷正胡思乱想着呢,就听见一阵吵乱,抬眼一看,却是那薛家母女到了,薛姨妈一个将近40的妇人,倒是生生的比薛姑娘穿的还艳丽一些。要说薛姨妈这身衣服也正常,但这位薛姑娘就穿的太素气了,一身鹅黄的衣裙,满绣了一支海棠,衣服倒是也别致。再看这位薛姑娘,肌肤胜雪,体态丰满,一看就已经是个待嫁的大丫头了。宋嬷嬷扫了一眼站在一旁,年龄差不多的贾府二小姐,竟生生的被这位姑娘给比了下去。 几位姑娘互相见了礼,黛玉见宝玉看到漂亮的姐姐就眼睛不会转了,不由得微微瘪嘴,宝玉自是发现了黛玉的小心思,伸手又轻轻的握住了黛玉的手,以示亲厚。黛玉挣脱开来,上前和宝钗见礼,宝玉在她身后憨憨的笑着。宋嬷嬷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过她也知道,贾母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两个孩子能处的这么亲近,恐怕就有这贾老太君的默许吧。 这薛姨妈带着薛宝钗就在贾家客居了下来,住在贾府与后街相邻的梨香院中,梨香院地方大,又紧邻后街,方便薛姨妈之子薛蟠出门,王夫人的安排倒是也贴心了。这薛姨妈也是个伶俐的人,当着贾母的面,交给了王熙凤一张银票,说薛家一切开销均自行支付,这方是长久的相处之道。 见到此,黛玉不由得微微一愣,小心思在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却说这薛宝钗在贾府住了下来,每日随母亲一起来给贾母请安,和几个小姐妹一起看书绣花。举止大方,待人和善,又经常出手大方的赏一些银白之物,不知何时贾府里竟流传着一些杂话,说同样是来投奔的亲戚,黛玉却小气的多了,又尖酸、又刻薄,怪不得一年到头药品不断,果真是个福薄的。 紫鹃和雪雁等人自是早就听说了这种闲话,除了闷闷生气,却是不敢和自家姑娘念叨的。就是宋嬷嬷也闭紧了自己的嘴巴,只是不动声色的加大了黛玉的课程时间,以防止这样的话语流入黛玉的耳朵,让黛玉平白的心伤。但有的人却是急急的赶了过来。 这日午睡过后,慕青林林总总的抱来了好几个盒子,摊在桌上,小脸微敛,正色道:“姑娘已经学了齐针、铺针、接针这些针法,今日可是,慕青可是要教姑娘精髓了。”黛玉看着慕青一本正经的样子,笑倒在床上。紫鹃上前去捏慕青的脸颊:“瞧瞧,瞧瞧,我们慕青这派头,真真是一个女夫子啊。姑娘快坐好了,可不能对夫子不敬!”雪雁也跟着起哄,黛玉依旧满脸笑容,忙做正了,娇笑道:“请夫子施教!” 慕青被几个人闹得满脸通红,不知道怎样答话,只得低头打开了手里的匣子,这匣子一打开,大家也顾不上说笑了,都围了过来。紫鹃惊讶着:“真是开了眼界了,天底下竟有如此细小的针,竟是拿也拿不住!”雪雁不由得伸手去比划,脸上的神色亦是震惊。宋嬷嬷见几个人的样子,心中一动,也上前来,只见那桌上的几个匣子里,竟然放着的都是针,大的有两寸长,那小的竟然只有手指肚大小,将将能捏住。而且,这针,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都非常的细,竟比平日里的绣花针细上两三分。 慕青见大家都被这针吸引过来,脸上才稍微恢复了一些神色,再开口时,虽然不像刚才那样正式,但是话语里,还是满怀了对先人的崇敬:“这套针,是我和哥哥从家里带出来的唯一物件儿,是咱们家刺绣的精髓。咱们家刺绣很讲究辟线,平日里的绣线都是不能用的,均需要劈成两三根细线才能进行刺绣,而且,咱们家的刺绣对色泽也要求非常高,现在不方便,等哪日姑娘回了家,少不得我和紫鹃、雪雁还要亲手染色,方能绣出好作品。” 黛玉惊奇的看着慕青,她早就知道慕青的刺绣和她所熟识的那些都有所不同,就是比起苏绣来还要精致几分,却不想精致至此。宋嬷嬷却对慕青左看看右看看,半响才道:“慕青本姓,可是姓顾?” 慕青今日拿出这些物件儿便未想过再隐瞒,所以就微微的点了点头。 黛玉一听这话,眼睛猛然亮了起来,带着十分惊喜的道:“我总算知道了,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你这丫头的绣法太过于精巧,难不成,竟是顾家的传人?” 慕青被黛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又点了点头。 紫鹃和雪雁好奇的互相看了看,笑道:“姑娘快说一说,别打哑谜了。我和紫鹃都好奇坏了。”黛玉笑着对紫鹃雪雁说:“你们赶快对慕青拜上一拜,慕青可是失传百年的神针顾绣的传人,难为她这么无私的教你们。”紫鹃和雪雁虽不知这顾绣的出名之处,但听黛玉如此说,便都拜了下去。慕青哪敢受这两个大丫头的礼,赶忙扶起来。 黛玉方笑着起身:“我也该拜,如此传家绝技,竟让我这样的粗人给糟蹋了。”说着便盈盈一拜,慌的慕青赶紧跪了下来:“姑娘折杀我了。” 黛玉扶起她,笑着:“难为你这样对我,我以后自会收起玩笑的心思,认真学习。” 紫鹃和雪雁疑惑了半响,又不甘心的问了又问,黛玉这才说起顾绣的来历来。原来这顾绣在前朝可是万金难求的宝贝,是前朝皇族的御用之物。后来大齐夺得天下,太祖因顾绣太过于奢糜费时而不喜,又因为顾绣的传人怕新君对他们有迁怒之意,竟渐渐的隐藏起手艺来,虽然顾绣的一些针法还是传于民间,对后起的苏绣、蜀绣等起了重大的作用,但真正的顾绣却是地地道道的失传了。谁曾想,百年之后,还有慕青这样一个地地道道的顾绣传人呢。 紫鹃和雪雁听闻后,不由得对慕青又是敬佩又是羡慕,学起针线来,更加的认真。几个人正在研究怎么把一根如此细的秀花钱劈成64根,就听到外面小丫头的声音:“宝二爷来了。” 宝玉平日里是不在辰时来找黛玉的,他不喜欢听宋嬷嬷唠叨那些物品整理之道,说是平白的让他林妹妹变的世俗了。黛玉不以为忤,宋嬷嬷也没往心里去,只是该怎么教怎么教。其实宋嬷嬷还暗暗的想过,自己还只是教一些日常俗物,对于内院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儿还都没涉及呢,不知道等自己真的教了这些,宝玉会作何感想。 宝玉愿意在每日这个时候过来,看丫头们一起摆弄针线、描红。今日也不例外,宝玉急急地走进来,黛玉抬眼望去,就见宝玉一身绛红的锦袍,头戴金冠,手里提着一个小笼子就快步走了进来,笑道:“这是有什么急事儿,穿着出门的衣服就来了。” “妹妹快看,可爱不?”宝玉扬起了手里的笼子,只见那个笼子里一只有着浑身红毛的松鼠,毛发闪亮,竟是一丝杂质也没有。黛玉说到底也不过才是个10岁的孩子,一看之下,竟连眉眼也笑了起来:“真好看,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今日陪太太去缮国公府做客,和他们家的老太太讨的,妹妹可是喜欢?喜欢的话,就养在这里吧。这松鼠只有在夏日的时候才是这一身红毛,到了秋冬时节,就要换成黑色的了,到时候妹妹若是不喜欢了,我再拿回去。”宝玉笑着。 “既是老太太给你的,我就不要了。”黛玉笑着坐回椅子上,继续绣自己手中的小手帕。宝玉凑过去:“这是妹妹的作品吗?绣工真是好。好妹妹,你给我绣几个荷包吧。” “我才没那闲工夫!”黛玉扫了一眼:“你快些去把这衣服换了吧,在家里混坐着,也不累的慌。” “不累,我陪妹妹说会儿话。”宝玉依旧那松子逗着小松鼠,一点儿离开的意思也没有,有一搭无一搭的和黛玉说着话:“妹妹,今日可曾看了什么书,借我也看一看。” “不曾看书。”黛玉倒是也没说谎,今日来她一直在拜读母亲的小记,其他的书就都放下了。突然想起了什么刚要接话,就听见一声:“宝姑娘来了。” 黛玉赶紧站了起来,和刚刚进门的宝钗互相行了礼。要说这黛玉也是个亲远分的很清楚的姑娘,她可以在宝玉进来的时候只淡淡的扫一眼,却要在宝钗来时,行全套礼节。 “这大日头的,宝姐姐怎么来了,外面日头毒的狠吧,宝姐姐快进来。”说罢看向紫鹃:“快沏茶来。”宝钗款款大方的走进来:“宝兄弟也在啊。呦,这松鼠真是可爱,宝兄弟送给林妹妹的?” “哪里是送给我的,只不过是拿来给我过过眼瘾。”黛玉接话:“我身子弱,哪养的了这么娇贵的东西。” “妹妹说的是!”宝钗拉了黛玉的手,并肩坐在贵妃榻上:“妹妹总是咳嗽,这松鼠毛多,妹妹还是小心点儿好。如果不小心吸入,可是会有危险的。”宝玉一听,忙换了紫鹃进来,让她赶紧把松鼠送回自己房里去:“亏得宝姐姐提醒,不然我可是害了林妹妹了。”林黛玉抿嘴笑着,并不曾答话。 宝钗看着宝玉,笑道:“怎么在家还穿着这么一身大衣裳,快快换了去吧,一会儿藏了汗再有个头疼脑热的,姨母和老太太又要心疼的。”宝玉一听,就起身准备回房去换衣服。黛玉也不说话,只是美目一转,扫了宝玉一眼,宝玉讪讪的一笑,掀开帘子走了。这几日,贾母嫌几个孩子都在她的院落里太拥挤,就迁了迎春姐妹去王夫人后院的小抱夏居住,只留了黛玉和宝玉陪自己解闷。所以宝玉也就是从这个屋子换那个屋子的距离,连院子都不曾出。 黛玉见宝玉跑远了,才看向宝钗:“姐姐为何而来?”黛玉并不如何喜欢宝钗,但也没有讨厌。只是有些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意思,不过想想也是,但凡一个人知道自己总是被别人拿来和其他人比较来比较去,还每次都落了下风,恐怕对那个人也喜欢不起来吧。 “我今日来是奉了母亲之命,来看看林妹妹的病可是好了些。母亲说,家里还有些上好的血燕,给我吃也是平白糟蹋了好东西,不如带过来给妹妹补身体。妹妹可要记得每日食用。”薛宝钗的为人处事似乎一直奉行着三个原则:面容和善、多听少语、出手大方,怪不得能短短的时间就在贾府赢得这么多人的夸赞。 “哪里用的上这么好的东西,还是薛姨妈留着他用的好。我这里除了家里带的,外祖母也是日日送的。”黛玉客气的推辞着,虽然她知道薛宝钗带过来的东西,势必不会再带回去,但是客气的话总是要说不是。 宝钗自是知道黛玉的心思,笑着岔开了话题,两个人就绣样什么的聊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宝玉就换了家常衣服过来,手里还拿了一份名单:“这是我和珍大哥哥那里要的选秀名单,姐姐可是要去参加小选?” 宝钗笑着点头:“先父曾有官职在身,虽然已经故去,但是内务府依旧给了我们家小选的腰牌,父亲在世时也曾有过这个意思,所以就去看看。”宝钗是商人之女,虽然薛府曾经有个紫薇舍人的名号,但已经没落多年。所以,以宝钗的身份,是不能直接参与大选的,只能参加为皇宫充盈宫女的小选。但宝钗这样一个小姐,薛家也不可能真的让她去选宫女,所以就奔着长平公主书房侍读的活计去了。 “姐姐选侍读的事儿,可有眉目了?我听说,那侍读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儿,先生们都是动辄打骂的。不如托些门路免选罢了。”宝玉自是知道宝钗的选秀之路与大姐姐元春的不同,所以试探的问着。 黛玉有些疑惑这个侍读和母亲的伴读有什么区别,但是却也附和着宝玉的话。薛宝钗笑着:“天家的事儿,哪有那么容易托门路的。再说,哪有那么好选上的,不过是去胡乱试一下罢了。”显然是不愿意多谈这件事情。 “瞧咱们都糊涂了,林妹妹这里不就有个从宫里出来的嬷嬷吗?自是知道宫里的情形!”宝玉突然想到。黛玉可没想让宋嬷嬷指点宝钗什么,这跟她小气不小气无关,只是觉得这是薛家的决定,他们不好随便发表意见罢了。 但此时宝玉这样嚷嚷出来,也只好请了宋嬷嬷进来,宋嬷嬷听了之后淡淡的笑着:“宝姑娘不必担心,如果真的是公主侍读的话,就是帮公主研磨裁纸罢了,不会再有其他了。” 宝钗谢过宋嬷嬷,三人又胡乱说了一会儿话,宝玉和宝钗才一起告辞回去。黛玉坐在房间里发呆,宋嬷嬷拿了药进来:“姑娘该吃药了。”黛玉接过药碗慢慢的喝着,若有所思的说:“依宋嬷嬷看,今日宝姐姐是为何而来?” “老奴倒是不曾看出,姑娘看呢?” 黛玉讽刺的一笑,放下药碗,拉着宋嬷嬷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微微的嘟起嘴:“左不过是因为近日府里的传闻吧,怕我心里有疙瘩,所以这才多往我这里跑。” “姑娘!”宋嬷嬷心里一疼,伸手握住黛玉小小的手掌。 “嬷嬷不用担心,我知道,您和紫鹃他们瞒着我,是怕我生气伤心。其实,嬷嬷大可放心,黛玉只不过是在这里小住,将来还是要回到父亲身边的,这些话黛玉不会放在心里的。”黛玉淡淡的说着。宋嬷嬷笑了:“姑娘这样想就对了,咱们林家先祖四代袭侯,到了老爷这一辈又是先帝钦点的探花郎,家族身世不比这荣国府差上几分,就更何况那商贾出身的薛家了。” “嬷嬷,这宝姐姐所选的侍读是怎么一回事儿,您可知道?是和母亲所选的一样吗?”黛玉突然想起这些事情来。宋嬷嬷摇头:“这侍读说白了就是书房伺候的侍女,林夫人是作为长公主的同门一同进宫学习的。先皇十分宠爱长公主,怕长公主一个人学太无聊,所以就从世家千金里,选了老奴和林夫人作为同伴一同学习。薛家世代商贾身份,按说即使是选侍读也是身份不够的,恐怕是花了大价钱打通了关系。” “为什么呢?”黛玉有些不解:“既是去伺候人的活,宝姐姐一个世家小姐去了会习惯吗?” “傻姑娘。”宋嬷嬷笑着:“这天家是什么身份,就是天家放出来的奴才,一般的世家也是不敢小觑的。就拿老奴来说,不就什么都没做,就白白的拿了贾府双倍的份例。这薛大姑娘,做几年公主的伴读,再放出来,身价势必会增长的,毕竟侍读名义上还是有职位的,到时候不管是继续嫁作商人妇,还是嫁进官家侯府,都是有底气的。” “这样啊!”黛玉叹气,紫鹃掀帘子进来:“姑娘,老太太要传饭了,咱们可过去。” 黛玉看了一眼自己刚吃的药,微微摇头:“你亲自去和祖母说一声,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去用饭了。”紫鹃微微一叹,这是黛玉经常用的招式,紫鹃也知道,这府里的饭菜,黛玉吃不习惯。但是贾府历来没有自己起火的习惯,就是老太太、大太太和二太太都是一应的由大厨房供应的。 第十一章 吃饭大业 却说这日黛玉未去陪贾母用饭,只是吃了一些燕窝。 晚间的时候,宝玉又来了,这次倒是又换了另外一身常服,一进来看到黛玉正歪在榻上看出,就道:“我那里有个八角的宫灯,围扇都是透亮的玻璃制成,夜晚看书最是明亮,我明日让袭人拿过来。你今日便歇息吧,仔细伤眼睛。” “这么晚过来,有事儿吗?”黛玉放下书,坐了起来。招呼着紫鹃上茶。 宝玉摆手:“快别忙了,我出来时,已经让晴雯冲了枫露茶,那茶要冲上三四水才香浓,我回去正好喝。”宝玉将手上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妹妹又未去吃饭,想着底下的人肯定会让妹妹净腹,妹妹体弱,可是饿不得。我见太太晚上用的粥煞是清淡可口,所以给妹妹带来些,妹妹趁热喝吧。” 黛玉低头,说不感动是假的,在这里,除了外祖母对自己的疼爱,恐怕也就只有宝玉日日将自己放在心上,处处的为自己着想了吧:“有劳了。”黛玉的声音很轻。 宝玉看着黛玉低头哀伤的样子,不由一时间竟看痴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跑了出去,还一边跑一遍叫着:“妹妹快用吧,碗筷也不用送回去了,我明日让麝月来取。” 黛玉看着宝玉快步离开的背影,笑容爬上了眼眉。宋嬷嬷在屋外看到,不禁有些叹气。这宝二爷对姑娘还真是没的说啊,如果这一世都能如此,对姑娘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毕竟这世上都是易求无价宝,难觅有情郞。只是这宝二爷却是心性太不定了。 这不,宋嬷嬷才觉得这宝二爷心性不定,第二日宝玉就和黛玉闹起了别扭,要说这原因,还是和那位宝姑娘有关。原来这宝玉说黛玉牙尖嘴利,才会让府里的那些小丫头们不喜,以后应稍微和善一些。黛玉不爱听了,嘴不饶人的把宝玉请了出去,让宋嬷嬷有些哭笑不得。 更哭笑不得的还有宝玉,他觉得自己明明是关心黛玉,心里更看重黛玉才说这一番话的,没想到黛玉却生气至此,所以便有些闷闷不乐。贾母见宝玉心情不好,就带着宝玉去宁府散心去了。已经过了12岁的宝玉,是个小大人了,但仍这样整日的在两府里厮混,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进学。 洪贞5年9月间,林皓睿和楚天佑再次踏入了上京的领土,楚天佑一头扎进法华寺完成师傅交代的佛经传授工作。林皓睿带着给黛玉的东西,再次拜会贾府。 再次见到黛玉,她显然已经对自己亲近了许多,虽然依旧有一些疏离,林皓睿也不介意,毕竟让任何人突然接受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哥哥,恐怕都是不大容易的。这三年,他和林如海建立了父子情深,但是和黛玉却没有相处的机会。 “妹妹近来可好?”林皓睿看着丫头们把他拿过来的东西都放好之后,才开口问。 “嗯,宋嬷嬷她们照顾的很尽心!”黛玉当然知道林皓睿的画外音是什么。林皓睿一扬眉,这小姑娘还真敏感,自己只是随意一问,并没有什么带着画外音的意思。 “宋嬷嬷的信里常提到妹妹在这里的饮食不惯,我很是着急,临出家门的时候,楚夫人一张单子,倒是给了我一些灵感!”林皓睿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交给了黛玉。 黛玉低头一看,上面是几个治疗咳疾的小土方,什么萝卜煮鸡蛋、冰糖蒸梨、冰糖小金橘什么的。不由得笑了:“兄长是从哪里得到这些的。” 听黛玉的一声兄长,林皓睿不由得眉眼都笑开了,还真是不容易呢:“给我这东西的人,是我同门师兄的母亲,我当时拿到这个东西之后,到是没有想到这上面的东西能不能治咳嗽,毕竟宋嬷嬷说,妹妹只是到转天的时候才微微咳嗽几声,我想到的是妹妹的吃饭大业。” “吃饭大业?”黛玉重复着:“吃饭有什么大业啊,兄长夸张了。”黛玉知道林皓睿的意思,只是在这贾府要单起火是不容易的,不然这么多年,老太君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过黛玉倒是有一点儿没有想到的,贾母是有意为之的,想到以后的打算,贾母不得不这样半强迫的让黛玉改掉这吃食的习惯。不然以贾母的地位,别说建个小厨房,就是建个大厨房也是没问题。 “怎么会夸张呢,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林皓睿说的一本正经。 黛玉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哥哥哪里听的这样的话,真是有趣。”林皓睿解答:“这也是听天佑说的,哦,就是我那个同门师兄,他经常歪理一套一套的。先不说这个,先说说咱们的吃饭大业!” “哥哥!”黛玉轻轻的喊着,有些娇憨,又有些担忧,不由得向四周看了看。 林皓睿笑着,微微挡了嘴巴,放低了声音:“妹妹别怕,哥哥是故意说给那些人听的,只要老太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的事情都容易的多。”说罢又特意高声说:“让秀菊进来。” “这秀菊是咱们家附近平安堂掌柜的闺女,由于点特殊原因,平安堂倒了,秀菊就让我买进来了。妹妹别看她年纪小小的,但是做饭,特别是做药膳简直是一绝。”林皓睿介绍着。 “平安堂?”黛玉有些迷惑,扬州的一切,已经在她的印象中开始渐渐模糊了。 “回姑娘,平安堂是药铺,是我祖父传下来的,但是我父亲却一门心思想当个厨子,所以药铺经营不善,又因为欠了人很多的赌债,所以就关门了。”秀菊倒是口齿伶俐。 “你父母呢?”黛玉好奇。 “已经迁回苏州老家了,因为没有路费,所以便将我卖了。”秀菊说的有些暗淡,但一会儿就扬起了灿烂的笑脸:“大爷已经细细的跟我说过姑娘的问题了,请姑娘放心,秀菊势必能做的好好的。” 黛玉没有说话,自己的这个哥哥,又给自己送来了丫头。本来,她的屋子里,由于来了一个慕青,凤姐姐不好安排慕青的月钱,所以就按照紫鹃等人的月例,做了她身边的大丫头,现在又来一个。而贾府的三位姑娘,都是两个大丫头的配置,这样下去,还不知道那些长舌妇们怎么嚼舌头呢。 “妹妹不用担心。这人我已经正式的禀告过老太君了,不用贾府发月例。包括宋嬷嬷和慕青的,我也都辞了。本来紫鹃他们的,我也说不用了,但是老太君不同意,我也就算了。不过咱们家还是要单给他们三个月例的。至于贾府给的,就让几个姑娘多买些脂粉吧。”林皓睿说着,又对站在一边的紫鹃说:“我和父亲都知道,紫鹃姑娘十分尽心,但是有些事情,我们还是要拜托紫鹃姑娘的。” “大爷客气了,您尽管吩咐。”紫鹃听到自己还会另外拿一份月例不由得有些暗暗的发愣。 “姑娘是贾府的家生子,自然有自己的人脉,以后秀菊要是需要什么食材,还要麻烦紫鹃姑娘从府外带个一二。当然比外面贵些什么的都无所谓,一切以妹妹用的好为准。”林皓睿淡淡的说着,紫鹃微微一愣,这大爷什么意思,明白的告诉自己有油水可拿。紫鹃有些犹豫,没有想好怎么答话。林皓睿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又对黛玉说:“这个东西,我估计妹妹一定喜欢。”说罢递给黛玉一套书。 黛玉其实也没太弄明白兄长这翻安排究竟是何用意,不甚明白的看着手里的书,书名唤行痴笔记。作者自然唤行痴,是游记的类型,黛玉粗粗的一看,就被开篇吸引住了。真心的向林皓睿道谢:“谢谢哥哥惦记。” “哎,我自小就孤家寡人一个,看隔壁邻居总是给自家妹妹带这个,带那个,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羡慕的紧。只可惜妹妹离家远,信使也不好总是带东西。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等哪日妹妹回了家,哥哥一定寻遍周围的好东西,悉数奉上。”林皓睿有些半真半假的说着。一半是为了逗黛玉开心,另一半却是为了以后接黛玉出贾府做打算。 黛玉笑着,心里却着实向往起那样的生活来。 那一日,林皓睿依旧没有在贾府留饭,也没有告诉黛玉回家过年的信息,既然还有那么些日子,平白的让小姑娘惦记着也不好。晚间,黛玉有些不好意思的向贾母提起秀菊的事情,贾母拍着黛玉的手笑了笑,并没有发表评论。却给黛玉布置了一项任务,让她帮凤丫头抄账册,黛玉不知道这个任务是不是公开的,但凤丫头没有大张旗鼓的来找她,她也就默默不作声。 而那秀菊也是个妙人,待雪雁领着她熟悉环境之后,就明白自己好多本事恐怕都无用武之地了。贾母的院子里只有一间小屋是用来烧水的,因为贾母带着宝玉、黛玉居住,差不多贾府金贵的人物都在此,所以柴火倒是也充足,光炉子就有八个,但也只是有炉子,撑死了能用来烧水和温燕窝用。 秀菊自是知道大爷为何千里迢迢把她送来这里,如果她来了,还不能对姑娘的饮食有所改善,那她简直罪大恶极了。所以,她很快的想好了对策,找来紫鹃细细一商量,托人买来了几个砂锅和面板刀具,就收在自己的房中,又花了些钱给烧水的婆子,让他们空出个炉子给黛玉专用,那婆子拿了钱哪有不肯的道理,爽快的答应了。 所以,黛玉便惊喜的发现,自己的食物变的丰富了起来,有时是小米粥、有时是青菜汤,有时是素丸子,有时甚至有煮的白白的鲫鱼汤。黛玉很是好奇她是怎么做出来,但看她和紫鹃嘀嘀咕咕一阵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放弃了打听的念头。反正不管两个丫头如何折腾,她只负责吃就好了。 那两个丫头还是挺能折腾的,九月末,天气转凉,黛玉就喝上冰糖梨子水,吃上了萝卜煮鸡蛋,虽然她还是不可避免的咳嗽了些日子,却比去年要好很多了。正巧贾母前两日也有些咳嗽,她就命紫鹃带了一些去给贾母。 紫鹃到贾母上房的时候,贾母正在午睡。紫鹃把东西交给琥珀就来找鸳鸯说话。鸳鸯正坐在贾母的榻前绣着一方手帕,见紫鹃进来忙放下手帕走了出来:“你这会儿子怎么有功夫过来,林姑娘可曾睡下了?” “雪雁看着呢。”紫鹃拉着鸳鸯避开了周围的人,递给了鸳鸯一支金钗:“给,南边的样式。” 鸳鸯看着那支制作精良的金钗,钗头活灵活现的雕刻了两只鸳鸯,竟是栩栩如生,不由得赞叹:“不是凡品啊,林家大爷给的?”紫鹃点头:“嗯,送你了。”鸳鸯一愣,递了回去:“这么贵重,我可不要。”紫鹃又塞了回去:“你跟我客气什么啊,你看这样式,摆明了就是暗含了你的名字,我当时拿起来一看,这不典型就让我送给你的吗?要说这林家大爷还真是有几分意思。” 说完见鸳鸯还有几分疑虑,又说:“放心拿着吧,还赏了我一套金镶玉的头面,一幅金镯子。所以我才说这只钗就是为你准备的,只不过要借我的手送出来吧。” 鸳鸯摇头:“这林家大爷也太小心了,有老太太在上面,谁还能给林姑娘脸色看不成。” “这捧高踩低的事儿还少了,林子大了什么事儿都有,你又不是不知道,前些日子说我们姑娘的话,那叫难听。”紫鹃说起来有些愤愤的。虽然紫鹃是家生子,却也是自小孤苦,母亲早逝,父亲再娶,弟弟妹妹都和紫鹃不亲,所以紫鹃也总是感叹自己是浮萍一片。 “放心吧,老太太在一天,那些人就不敢造次。”鸳鸯安慰着:“不过,这两日,你的动静也是有些大。”紫鹃扬眉:“你都知道了?”鸳鸯苦笑:“这府里哪有秘密啊?” 最近这些日子,紫鹃大手笔的托林之孝家的,外院的小厮,带一些东西,油水都给留的很足,早就引起了大家的主意。这会儿正都想着能和紫鹃搭上线呢。 “这却也是林大爷授意的,你不知道,当时大爷交代我的时候,就直白的说,当然比外面贵上几分都是不怕的。这不明摆着吗?我当时都傻了。”紫鹃笑着。鸳鸯也笑着:“这林家大爷真是个妙人。” 晚饭过后,鸳鸯也和贾母说了这句话,并把这几日林姑娘的事情当笑话似的说给贾母听。意外的,贾母却没有笑,只是微微的叹口气。 “听说这林家的哥儿今年过了童试呢,依我看将来也是个有出息的。”鸳鸯笑着说。贾母叹道:“再有出息也和咱家没缘了,这换亲说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儿。” 鸳鸯悄悄的叹口气,看来这孙女儿势必没有孙子来的金贵啊。 林皓睿和楚天佑在上京停留了大概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林皓睿隔三差五的就去探望黛玉,送她一些精致的小东西,让黛玉欣喜不已。宝玉也拉着林皓睿去见了他的一些朋友,虽然,林皓睿和宝玉不甚投缘,但宝玉认为林妹妹的兄长就是自己的亲人,所以他要尽好地主之宜,待林皓睿和楚天佑结伴去往天津的时候,他还摆了一桌酒席送别,但是去赴宴的人,依旧只有林皓睿一人,那个同为慧净禅师弟子的楚天佑,却一直没有缘分见面。 这日,黛玉和宝玉一起拆解九连环,宝玉就说起这楚天佑来:“林表哥的师兄还真像个小和尚。”黛玉好奇的看向他:“小和尚?这是何解?”宝玉摇头晃脑的说着:“一天到晚呆在寺庙里,听戏嫌闹,饮酒嫌醉,整个一个六根清净,可不是小和尚吗?”黛玉听得这番解释,娇笑不已。 此时,周瑞家的来送宫花,黛玉见那空空的盒子,不由得挑眉笑道:“是单单送我一人呢,还是姐妹们都有。”周瑞家的自是知道这林姑娘嘴不饶人,忙说:“姑娘们都有,已经送过去了,这是林姑娘的。”黛玉轻哼,也没接那盒子,倒是宝玉好奇,接过来仔细看着,黛玉看着宝玉的样子,轻笑:“你要是喜欢,就劳烦周姐姐去给袭人他们拿去吧。” 周瑞家的笑着:“听说这是宫里的样式呢,林姑娘还是自己留着好。” 黛玉扫了一眼周瑞家的,轻笑:“凭它什么哪里的样式,说到底不过是虚有其表的假花罢了。”周瑞家的讪讪一笑,收了匣子去宝玉的屋子寻袭人去了。 转眼到了十月中旬,黛玉接到林皓睿从河南府传来的消息,说回扬州的时候,会来接黛玉一起回家过年。黛玉从接到消息开始就异常的高兴,每日都盘算着给父亲带些什么礼物。倒是宝玉很不舍,一直闹着贾母要同黛玉同去,贾母哪舍得宝玉受那远行之苦,自是不同意,就连黛玉,她也是不甚同意的,只是人家的父亲要接女儿过年小聚,她没有什么道理硬拦着罢了。 所以这些时日,宝玉成天的和黛玉一起看书写字,闹的宋嬷嬷的功课都停了下来,黛玉也有些不舍宝玉,毕竟在这个贾府只有宝玉时时的将她放在心上,事无巨细的关照她。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黛玉没有等来林皓睿接她回府,却等来了一个噩耗。 第十二章 突逢变故 洪贞五年十月底,去往扬州的官道上,飞驰而过两匹快马,尘土飞扬。着急赶路的正是游历在外的林皓睿和楚天佑,五日前,林皓睿接到消息说林如海在从衙门回家的途中身受箭伤,已经卧床不起。林皓睿接到自家小厮的报信之后,骑上马就向扬州飞奔而来,楚天佑只好跟着。 扬州林府大门,林管家远远的看到马匹疾驰,忙让人打开了大门。看着林皓睿风尘仆仆的跳下马,林管家已经老泪纵横:“大爷,您可算回来了。” “父亲呢?”林皓睿脚步不停,快步的向林府内走去。 “在密室!”林管家的声音有些低,林皓睿猛的站住了,震惊的看着林管家,一旁的楚天佑也顿时瞪大了眼睛。林管家郑重的点了头,林皓睿才又快步的向林府深处走去。 林府是典型的江南园林风格,宅园合一,可赏、可游、可居。特别是那坐落在林府北部的青湖,更是林如海和贾敏的得意之作,两人初成亲时,倒是有一大部分精力在布置自己的院落。自打贾敏去世后,林如海便下令关了这个园子,只在外书房后方突兀的建了几排房舍给两个妾室和下人居住。 此时,林皓睿快步走进的就是这关闭已久的青湖院落,走过长长的游廊,过了一个穿堂,转向花园假山的背后,沿阶而下就是一个登船的小小平台,平台后面是爬满了藤蔓的墙壁,林管家不知道按了什么地方,藤蔓就慢慢的打开,原来藤蔓的背后是一扇活动的门,走进去,就见到一个小小的杂物间,堆砌了很多清扫物品和不用的废弃物。其中靠墙边有个不显眼的破扫帚,向右旋转三圈,后面的墙壁就打开了,露出了一个楼梯。沿着楼梯而下,就是林如海的三间密室了。当日林如海来扬州上任,并没有住进巡盐御史府,而是和贾敏商量,在扬州买了一处房产,因为太上皇透露出让他连任的意思,所以就细细的建了密室,通道直通5里以外的一处乱坟岗。 “父亲!”林皓睿快步走到林如海的身边查看。这一眼几乎没有心疼的落下泪来,林如海面容苍白,昏昏沉沉的躺在软榻上,旁边守着的是父亲的得力长随丁大强。 林皓睿强迫自己振奋精神,看向林管家:“父亲这样,有多久了?” 林管家沉痛的说:“老爷中箭的时候是十月二十,到今日已经12天了。前两日我们将老爷安置在外书房,请了大夫。但是大夫都说老爷中的是巨毒,医治不了,只是给开了一些药物续命。第三日老奴突然发现府里混进了一些不明来历的人,又想到老爷这伤受的奇怪,才和大强商量,把老爷挪到这密室来了。” “还有谁知道这事儿?”林皓睿沉声问着,扫了一眼正在给林如海号脉的楚天佑。 “就我们两个和我家的婆娘知晓,后院的姨娘都没有告知。”林管家眼圈有些红:“大爷,老爷这个样子可怎生是好啊……”林皓睿轻轻的拍了拍林管家的背,轻声说:“林叔,父亲吉人自有天相。您也先休息一下吧!” 林皓睿知道父亲重伤回府,这事儿根本就瞒不住,满府的人肯定都听闻了。但是将重伤的父亲转到密室,还牢牢的瞒住了这满府的人,林管家和丁大强肯定是绞尽了脑汁才办到的。更何况还要瞒住他回府的消息,刚才一路走来,一个下人都不见,林皓睿便知道林管家肯定妥善安排过了。 果然林管家道:“一会儿还需要大爷高调的去外书房探望一下,那里我家婆娘在守着。这几日两个姨娘闹的厉害,大爷再不回来,老奴就快顶不住了。”林皓睿微微的眯了下眼睛,看到楚天佑松了手指,忙上前了几步,急道:“怎么样?” “不太好。”楚天佑摇头:“我水平有限,看不出什么毒。脉搏很微弱,怕是有危险。” 林皓睿顿时握紧了拳头:“可恶!丁大强,你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跟我说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丁大强仔细回想着,方道:“那几日,老爷都非常的忙碌,二十号那天也是,老爷写一份折子写到很晚,写了烧,烧了又写的折腾了好久,一直到戌时正才从衙门里出来,本来应该像往日一样走平杨大街回来,但是老爷突然说走沫儿胡同,那边离家近,可以节省时间。刚刚到沫儿胡同,前面就传来一阵喧嚣,轿子就停了下来,我让陈护卫他们守着老爷,去打听了一下情况。原来只是沫儿胡同的张屠户和家里的吵架,闹的沸沸扬扬的。待我回转的时候,见老爷已经下了轿,正站在轿边,忙近前去回话。谁知道,这个时候竟从对面射过来一只箭,我慌忙的拉开老爷,但是那箭力道甚足,速度也快。虽然老爷躲过了要害,但还是中箭了。” “跟在父亲身边的护卫是哪几人?”林皓睿疑惑的问着。 “是陈护卫、方护卫他们,与平日并没有变化!”丁大强回答的肯定。 “后来呢?”林皓睿继续问。 “只射过来那一箭,就不见动静了。我和几位护卫大人就赶紧护送老爷回府了。”丁大强继续道:“本来小的还以为是谁误伤了老爷,但是没几日之后,府里开始有生面孔,试图混进老爷的书房。我和林管家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赶紧转移了老爷。只是这密室不能透露给大夫知道,所以这几日只是给老爷强灌先前大夫给开的吊命的药汤。” “可抓住那些人了?”楚天佑正仔细的看着那些药渣子,突然问道。 “抓住了,但是全部都服毒自尽了。小的怕引起家里的恐慌,所以都埋到乱坟岗去了。更让人意外的是,昨日开始,一到子时,府里就有些黑影闪动,到寅时就消失了。我和林管家细细的查看过,发现有人进过老爷的书房。我和林管家怕私自行动后让敌人警觉,所以就守在这密室不出去,对敌人的进入视而不见,倒也平安的过了两日。” “真是胆子太大了。堂堂二品大员的府邸,他们也敢如此猖狂!”林皓睿狠狠的道,心里却有些慌乱,这样的情况,对他们太不利了。更何况,父亲的身体还不知如何呢。想到这里,林皓睿不由得握紧了林如海瘦骨嶙峋的手,一脸的沉痛。脑海里却拼命的搜寻着前世的记忆,洪贞5年,洪贞5年,朝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儿,究竟什么事儿。可惜的是,林皓睿一点儿眉头也有,也难怪,前世的这会儿,他还在清平县每日装傻充愣的躲避生父的暗害呢。 林皓睿恨啊,恨他这活了两世的人,竟然让亲人遭此劫难!四年前是他的母亲,难道现在轮到他的父亲了吗? 楚天佑看林皓睿如此,知道他已经是关心则乱,心里已经不冷静了。于是扔掉了手里的药渣子,按住了林皓睿的肩,镇静的说:“前面已经是峭壁悬崖,敌人就想看你如何进退维艰。但如果我们纵身跃下,他们是否有跟着跳下的勇气?” 林皓睿一震,抬眼看他。楚天佑笑着:“一会儿,我去请师父。请他老人家来林府坐镇,你就将林大人移出这密室,大张旗鼓的请大夫给林大人治病,并且请巡抚大人向皇上递折子,坦言林大人被宵小所害,申请杭州军保护。然后,我们就等着贼人上门,看他们到底意欲如何!” 林皓睿仔细的想了想,觉得楚天佑说的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于是吩咐林管家:“林叔,你去通知府里的所有人到松翠厅集合,包括两位姨娘。同时,让林大娘快速的收拾松院、竹院、桃院和菊院。丁大强,你等所有人都集中的时候,秘密的将父亲挪至松院父亲的卧房中,我会让元青、德福协助你。” 说完又似乎像是在对楚天佑解释:“这青湖院落虽好,但是假山、水池太多,藏人太容易。松院那边虽靠近外院,但好在建筑简单,有任何人要潜入都一览无余。而且,我怕咱们进进出出的,有人对这密室起了注意,到时候咱们连退路都没有了。” 楚天佑赞同的点头:“你想的自是周到。我陪丁大哥安置好林大人之后就出发去请师父,你去交待事情吧。”林皓睿重重的拍了一下楚天佑:“那,有劳了。”说完不等楚天佑说话,就道:“林叔,咱们走!” “是!”林管家答着,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有些心惊,更多的却是欣慰。 林皓睿先是到了外书房装模作样的探视了一番,细细的交待林大娘妥善的接应丁大强。这才慢步向松翠厅走来,还未临近就听到松翠厅里乱哄哄的,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此时松翠厅里聚集了林家大小一百口人,见了林皓睿,叫大爷的,问好的,一团乱。 林皓睿也不答话,沉着脸坐到主位上,一双鹰目扫视着厅里的众人,见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林皓睿这才收回了目光,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 陈姨娘首先沉不住气,仗着自己是贾敏身边的老人,首先发话:“大爷倒是说说,老爷病重,不让我们侍疾,甚至不让我们探望,这是什么道理。” 林皓睿淡淡一笑:“姨娘严重了,父亲不过是需要休养,哪谈得上病重。”说着又厉色的看向屋子里的众人,沉声道:“虽然父亲尚好,但是林府却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从今日起,除了松、竹、桃、菊四院,林府其他的地方一律加锁,不得进入。”林皓睿话音一落,底下的人立时议论了起来。 林皓睿也没搭理,继续扬声说:“府里所有管事均住在竹院、男性家丁住在桃院、两位姨娘委屈些和丫头们住在菊园。给大家一个时辰的时间,时间一到,所有院落上锁。林管家,如有不服者,撵出府便是,不用来回我!” 底下的人有不解,或有不服的,现在都强压了想法,准备一会儿向林管家打探打探情况。林皓睿见下面还算安静,就继续吩咐着:“陈师傅,我记得在竹院有个小厨房,您尽快将大厨房那儿的食物移到竹院,从今日起,所有膳食只要能入口便是,不用精致。”主管厨房的陈师傅是林府的家生子,听闻林府有难,早已经担心不已,所以对林皓睿的命令非常顺从。 林皓睿又对采买管家吴应道:“吴管事,咱们府闭门,但是有些东西却是不能不采买的,所以,我将身边的周传给您调遣,他身上有些功夫,和吴管事一起出去,也能保护一下!”吴应点头答应了,正想问什么,就见元青急冲冲的走进来:“大爷,楚大爷在咱们府门口遇袭了。” 林皓睿猛的站起来,快步的向外走去,丝毫不理会身后那些人诧异的神色,才走了没两步,得福就冲了过来:“大爷,楚大爷已经突围出去,他让我告诉您,咱们府恐怕被限制出入了,让您有所准备。” 林皓睿微微一愣,转头对林管家说:“林叔,时间缩短到半个时辰,然后立刻封园!” 第十三章 林府被困 林府浩浩荡荡的迁院工作开始了,颇有些鸡飞狗跳的意味,有那不服气的几个人拿了包袱就向门外走去,却在走出大门不过几尺远的地方就被不知从何方射来的利箭射杀,一时间都屁滚尿流的滚了回来,不肯再往外迈出一步。 林皓睿站在正厅的屋顶极目远眺,冷冷的看着林府大门外的一场闹剧。林府坐落在扬州城东南方,是个极其清雅的地方。当年,贾敏多年未孕,心思郁结。林如海特意选了这个远离闹区的湖边建园。园子左侧是一方小湖泊,当地人都称琴湖,右侧是原杭州知府的园子,因贪墨被弹劾举家回乡,那园子就一直荒废,并未有人打理。园子的东北方是一片树林,穿过去就是靠近大运河的乱坟岗。 当日的清雅,到了今日恐怕就变成了对方行事便利的有利条件。林府门口这样大的动静,竟未引起外围的关注,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不多时,林皓睿回到了林如海的身边,怕这个时候有人闯入对林如海做些什么。丁大强从十几岁就跟着林如海,对林如海有着如父亲一般的仰慕之情,此时也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林如海,见林皓睿进来,声音有些颤抖:“大爷,您说老爷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林皓睿摇头,安静的看着林如海已经深陷的眼窝,一言不发,丁大强也不敢再问。半个时辰时后,林管家来回话,说所有人的已经安排妥当,府里的护院已经都安排在四个院落周围巡逻守卫。林皓睿这才有了些反应,淡淡的说:“分出两个人去守着竹院的水井,让他们排好班,一刻都不能分神。丁大哥,你亲自去告诉那些想要生事儿的人,就说,即使没有外面的利箭,我也不介意送他们一程。林叔,您让林大娘看好两位姨娘,有什么事儿不用客气。都办好了之后,仍回到这里来。” “大爷……”林管家觉得林皓睿的状态有些不对,担心的喊着。 林皓睿摇了摇头:“我没事,按我的吩咐去做吧。让元青他们守在门外,谁都不能放进来!”林管家和丁大强有些不放心的互相看了一眼,但还是出去了。 林皓睿听到门响,这才卸去了一身的坚强,不眨眼睛的看着林如海,泪,就那样的淌了下来,半响才轻轻的道:“父亲,咱们家,睿儿一定会守住的。您要坚持住!一定得坚持住!” 傍晚,慧净禅师带了座下三十六武僧护卫和三位俗家弟子在一阵箭雨中强行进入了林府,慧净禅师的到来,让林府上下都欢欣鼓舞,觉得看到了希望。 随慧净禅师一起来的,还有当年的太医梅大夫,梅大夫是当年慧净出家时,老皇帝给慧净禅师的随身太医,医术精湛,跟随慧净禅师在大明寺多年,医治了很多疑难杂症,是苏杭一代有名的神医。 可是梅大夫对着林如海的箭伤研究了半天,还是遗憾的摇了摇头。林皓睿就觉得被一记重锤直击头骨,险些晕了过去。好在楚天佑快速的扶住了他:“师傅已经写了信,让郭师兄去寻访名扬武林的药王戴明了。” 慧净禅师此时正在梅大夫的协助下以真气强行打入林如海的身体,希望能封住林如海的穴道,将毒素控制在右肩上,只是林如海中毒时日已多,效果不大。 林如海虽然一直没有清醒,但是却能灌进一些米粥和参汤,所以暂时生命还能维持,但梅大夫坦言,这毒素不解,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 慧净禅师封完穴道,任由梅大夫给林如海施针,自己看向林皓睿:“现在你就是这林府唯一的主心骨,你要是倒了,让你的父亲,你的妹妹去依靠谁。快收起那副鬼的样子,就你这幅样子,还敢说是我慧净的弟子!” “是,徒儿受教!”林皓睿答道,虽然依旧有些苍白,但萎靡之色已消减。 “我们来时并没有隐藏行踪,恐怕现在扬州城已经有人风闻林府受困了,不多时官府的人就能寻上门来,你且收拾心思,写封陈词,不管谁来,都设法送出去,让他们替你呈至朝廷。林大人堂堂二品大员,怎可受如此之辱。”慧净沉声说着,虽不见怒色,但语气并不甚好。 “另外,如果林大人撑不过去,你妹妹那里,你要早安排!”慧净念了句佛号,坐到一边休息了。林皓睿心中一痛,想到现在黛玉一定欢欢喜喜的等着自己接她回家过年,心里就更加的难过了。只是,这接与不接,都是难题啊。林府现在腹背受敌,如果黛玉在林府有任何意外,他就是辜负父亲的一片信任。但如果父亲去世,妹妹没有回来见最后一面,会不会怨他,怨他也无所谓,但以黛玉的敏感,会不会遗憾终生,自责终生? 不由得林皓睿多想,天还没有完全暗,林府门口又是一阵箭雨,原来是陈护卫和方护卫想要入府,冷不丁的被冷箭所袭,正在疲于应付。这帮贼人也是奇怪,并不显身,只是射箭,箭射的又快又急,除非有好功夫,否则根本别想进入。林皓睿和楚天佑慌忙的迎了出去,帮忙御敌,这才将两个护卫迎了进来,饶是如此,陈护卫的左腿还是中了一箭。 “何人所为?”方护卫怒道:“这是堂堂的御史府,袭击朝廷命官,是要杀头的!” “还不知晓。”林皓睿忙让梅大夫为陈护卫治伤,还好这次的箭上并没有毒:“不像是正派人士所为,到有点儿江湖宵小的作风。” 楚天佑在一旁插话:“两位大哥进来了,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出不去。白日小弟闯了一遭,身后的尾巴一直跟到大明寺才离开,要不是小弟还有些功夫,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两位大哥自身还好说,只怕他们追着去了家里,对嫂嫂们下手!” “真是可恶!”方侍卫吼着。 “皓睿有一封陈情表要上达天听,两位大哥可否指点下,如果小弟出去,交给谁比较好?”林皓睿轻声问着,他不经常随林如海去应酬,所以不敢肯定那些人相信自己的言辞,如果能让这两人帮忙是再好不过的了。陈护卫自是知道林皓睿的意思,取下了身上的护卫令牌交给林皓睿:“林公子可拿着这块令牌去城南找王师爷,林大人对王师爷有恩,经他手,一定能送到巡抚大人手里的,目前这个情况,也只有巡抚大人的能快马加鞭的送出去了。” “我和这王师爷也有点儿交情,待我写封信,林公子一并带着!”方护卫也说道。 当日子时,林皓睿就亲眼见识了那些黑衣人,大概有20个黑衣人从林府的各个位置探入,神出鬼没,气息全无,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死士。还好当日丁大强没有和他们起正面冲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黑衣人显然是进来找什么东西的,而且目的明确,直奔林如海的书房。林皓睿怎能容许他们再次放肆,愤然反击。虽然有效的阻挡了黑衣人的进入,但依旧一个活口都没有抓到,让敌人全身而退,虽然愤怒,但也知道,敌人的实力不可小觑。 林皓睿站在林如海书房房顶上,气沉丹田,扬声问道:“在下林皓睿,不知道哪位大侠驾临,何不前来一见!”林皓睿话音才落,一支箭就带着破竹之势直冲过来,楚天佑忙挥剑格挡,林皓睿向后侧翻,这才险险的避过了。 楚天佑一脸怒色,刚要扬声喊,却听那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黄口小儿,速速将林如海交出来,退出林府。不然老朽必让林府血流成河。” 伴随着老人的声音,只见四处的弓箭射进来,有不少仆人护卫都中了箭伤,一下子林府就乱了起来。林皓睿气极怒吼:“都给我滚进屋子里,不许出来。”四下一阵鸡飞狗跳,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阁下想要我林府什么东西,只要交出解药,林皓睿自当双手奉上。”林皓睿扬声喊着。楚天佑抱剑站在林皓睿的身侧,以防有人偷袭。 “哈哈哈哈!”老人仰天长笑:“解药?不要妄想了,那毒无药可解。我劝你,赶快退出府去,让我们搜一搜,你没准儿还能保住性命。” “不知道老前辈想要什么?”林皓睿吼着。 “那东西,你这黄口小儿是不可能知道的。再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如果还不识相,别怪老朽不客气!”老人似乎也怒了,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 林皓睿眉头皱的紧紧的,这时慧净禅师从房间出来,站在院落里:“不知哪位老友到访?” “呦!原来你这个老秃驴在啊,怪不得一个小小的巡盐御史府,守得跟军机大营似的。老秃驴,赶紧让你的手下束手就擒,聚到一个屋子里,老朽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留他们性命!”老人口出狂言,气的林皓睿和楚天佑眉毛倒竖。楚天佑当下就拿起了弓箭,冲着传出声音的方位,就是一阵乱射。但显然没什么效果。 慧净倒是不慌不乱:“不知道林大人哪儿得罪了阁下。是公还是私,说出来,老衲也好让徒儿们商议商议!”那边的老人并没有再答话。寅时一过,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显然并不准备正面冲突,并且要掩人耳目。 林皓睿被这一堆事儿,弄的有些迷糊,但是他也明白了,敌人恐怕是要在父亲这里找什么,而这件东西,估计还是绝密,即使自己已经过了宗族,他们也坚信,父亲没有告诉自己这样东西。事实上,林如海的确什么也没告诉他,即使事情已经这么明了了,他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家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能让对方执意至此。 想通这一节,林皓睿就拉着楚天佑一头扎进了林如海的书房,开始漫无目的的找寻着那件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两人甚至还请教了林管家,但林管家也是一头雾水。 突然,林皓睿脑海中一个想法迅速闪过,他紧紧的抓住了楚天佑的手臂,声音都有点儿发抖:“你说,他们不会以为那件东西会在妹妹那里吧!” 楚天佑也一愣,继而道:“不会吧,如果是在上京,他们不会如此猖狂的,不,是不敢如此猖狂。” 林皓睿紧紧的咬着嘴唇,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哀痛的说:“天佑,我拜托你一件事儿!” 楚天佑见林皓睿的样子,就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有些不解的问:“这样做有必要吗?如果他们没这么想,这样去接林姑娘,就是让她陷入危险之地。如果有个万一,你可怎么向林大人交待。” “不完全是去接,我想让你将这件事儿原原本本的告知我妹妹。然后你将事情的严重性禀告给贾府的老太君,让老太君拦住妹妹前来,你就帮我在外围保护贾府即可。”林皓睿静静的说。 “要是这样,不用我去。你这里,我不放心!”楚天佑拒绝的干脆:“让郑晋师兄和丁大哥跑一趟就可。” “不,别人我不放心!”林皓睿坚决的说:“再说,如果万一妹妹一定要回来,你必须把她给我安全的带回来,必须。我知道,你的功夫不仅高我很多,就是大师兄也比不上你的,所以我用性命托付你,一定把我妹妹安全的带回来!” 楚天佑定定的看着林皓睿,最终仍是点了头:“定不负所托!”说罢,就出了屋子,还没走两步,就见元青气喘吁吁的跑来,一叠声的叫着:“大爷,快去门口看看吧。” 第十四章 惊闻噩耗 且说,元青急急地来报,林皓睿和楚天佑均有些吃惊,忙让下人拿了灯笼,去往林府的大门。只见大门外三尺远的地方,横七竖八的躺了几具尸体,身旁的包袱均被散乱的扔在地上,显然是被搜寻过。 林皓睿面色阴沉的站在门口,怒声高问:“阁下到底意欲何为?他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仆人,何故如此残忍!”林皓睿虽问,但是却没人答。 良久,林皓睿才无力的吩咐:“收回府来,厚葬吧。切记不可越过一丈之外!” 楚天佑却猛的抽出长剑,从林皓睿身边急闪而过,转眼间就已经跃出三丈开外。林皓睿的喊声还没出口,就见一阵密集的利箭从林府东西两方快速射来,楚天佑仗着艺高胆大,又有宝剑护身,左拨右挡才堪堪退回。回到林皓睿身边时,脸上已经有了细细一层薄汗。 他刚刚站定,就拉着林皓睿回了林府,一直快步走到松院才开口:“围困的人变了,比我白日出去时,严密了很多。从今日开始,恐怕咱们这里连一只老鼠也别想进来了。” “你也太胡来了,要是刚才受了伤,不是添乱吗?”林皓睿没好气的瞪着楚天佑,一脸的烦躁。刚才死在门口的几个人,是林府的家丁,恐怕是趁着夜黑从外墙爬出去的,想要谋一条出路。 楚天佑对林皓睿的怒气丝毫不在意,对元青说着:“你去通知林管家,除了护院和大明寺的人,所有人均不能私自出院子。就说你们大爷说的,违者乱棒打死!”说完又拍了拍林皓睿的肩,轻声道:“看来,你家的密室真是起了大作用了。” 卯时,林皓睿带着师兄曹海、三位武僧护院从正门往外硬闯,正门顿时热闹起来,一阵枪林箭雨。五人武功都不弱,愣是一刻钟都没有坚持住,就被逼的退回了门内。 依旧是那苍老的声音传来:“哈哈哈,林家小儿,你不必白费力气了。这林府你是出不去的,救兵来了也甭想进!” “你到底要如何?”林皓睿喊着。 “交出林如海,什么东西都不许带退出林府,我可饶你一命!” “做梦!”林皓睿怒道。 那老人不在意的笑着:“老朽承认,有那慧净老秃驴在,你们的守卫是不错,不过老朽也不着急,咱们就这么耗着吧!” 就在正门打的不可开交之时,楚天佑带着师兄郑晋、丁大强、小厮展铎从林府的密道悄悄的潜出了林府。兵分四路:郑晋去大明寺调遣俗家弟子;展铎去安排路程;丁大强带着陈护卫和方护卫的信物去拜见了王师爷;楚天佑则瞧瞧的潜回了楚宅,带了他的大丫头如烟和10个身手出色的护院。 楚夫人知道林如海的情况后,没对自己儿子的安全有什么担心,反而马上喊来了自己身边的赵妈妈,让楚天佑设法送进林府,坦言赵妈妈对解毒是很有研究的。楚天佑无法,只好又等到天黑,才亲自带了赵妈妈从密道进了贾府,亲自交给了林皓睿,才迅速的转回,与郑晋等人会合,快马加鞭的向上京赶去。 此时的黛玉正和宝玉一起前往梨香院探病,前些日子宝钗生病,周瑞家的偶尔探望过之后,回去就和袭人念叨起什么冷香丸来,让宝玉十分的好奇,所以就拉着黛玉一起来一探究竟。 黛玉好笑:“人家去探病,你反而去闻什么香。都说千里寄盛情,闻香知雅意,你这是寄的什么情,知的什么意!”紫鹃和跟着的嬷嬷们都偷笑了起来,宝玉有些不好意思:“罢罢罢,我自是说不过你。那什么香的,自当我没听过便是!” 黛玉哼道:“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她便是那最守规矩的性子,你又何必因为这个自讨没趣。我如此费心提点你,你不承情也就罢了,反而心生不满,糊涂糊涂!”宝玉一听,顿时喜进心里,软声说着:“好妹妹,快别跟我计较。我哪里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嘴上虽不说,心里却是欢喜的很呢!“ 两人这一说一笑,就进了梨香院,薛姨妈自是好言好语的招呼了进去,只见薛宝钗穿着八成新的淡青小袄,底下一条藕色百褶裙,头上钗环全无,只是随意的挽了一个髻,正坐在窗前打络子。 “宝姐姐可大好了?”宝玉笑着走过去,笑容满面的问着。 “你们两个快坐,莺儿泡茶!”薛宝钗笑道:“来的正好,今日我哥哥方得了些上等的大红袍,我才让莺儿将旧年存的雨水取出,咱们细细的品一回,岂不快活!” 宝玉拍手:“如此甚好。大红袍乃是贡上的茶,薛大哥哥如何能得?” “谁去管他如何得的,你们只管吃茶便好!”薛姨妈笑着说,吩咐人摆上些果盘,便出去了,让几个孩子自在的说话。 “宝姐姐可真是个雅人,这从南到北的,居然还带着旧年的雨水!”黛玉笑着。 宝钗道:“你哪里知道我也是没办法的,只因我这病,从小都不得根治,只吃一味药管用,偏偏那味药还需这雨水做药引,所以每年便养成了收集雨水的习惯。” 宝玉刚兴致勃勃的要接话,回头看到黛玉狡黠的笑容,便生生的住了嘴。转了另一个话题:“宝姐姐在吃药的话,可不宜饮茶。要知道这茶是最解药的了!” “不妨!”宝钗笑着。 三个人正说这话,外面响起了慕青的声音:“我们林姑娘可在?”黛玉笑道:“你又是从哪里寻来,可有事儿?”慕青挑帘子进来:“家里来人了,老太太让姑娘去正厅里呢。” 黛玉顿时喜道:“可是哥哥来接我回家过年?”说着便冲宝钗行礼:“宝姐姐好生养病,黛玉先回了!” 宝玉也站了起来,脸色有些不好:“我和林妹妹一起回!”说着也向宝钗胡乱行了礼,就随黛玉往贾母的正厅里来。 谁知道,此时正厅里的气氛却是有些僵硬,虽然邢夫人、王夫人并凤姐儿都在,却无人说笑。黛玉有些奇怪,上前给贾母行礼:“老祖宗唤我?” “玉儿。”贾母叹道:“有个事儿,要说与你听。” 黛玉见到贾母这个样子,心里更忐忑了,不由得往贾母身前又站了站。贾母这才沉痛的开口:“你家里来人了,说姑爷前些日子下衙门时,被歹人袭击,身中毒箭,正昏迷不醒……”贾母的话还未说完,只见黛玉脸色巨变,胸中一痛,便晕了过去。 “林妹妹!“宝玉叫着,紫鹃慌忙的接住黛玉,又是掐人中,又是捏虎口的,黛玉这才醒了过来,立时便哭了出来:“父亲……” “玉儿,我的玉儿!”贾母也不由得抱着黛玉哭了起来,想着黛玉幼年丧母,父亲又经此劫难,不由得甚是心疼。 黛玉哭了一会儿,方缓过神儿来,跪在地上哀求道:“请老祖宗允许黛玉回扬州探望父亲!”贾母早知道黛玉会有此一求,不由得深深的叹息,她亲手扶起黛玉:“玉儿,不是祖母狠心不让你回转,而是现在的林府实在是龙潭虎穴,闯不得啊,再说,林哥儿带来的意思也是不让你回去的,那边太危险,这万一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可让我这老太太怎么活啊!” “老祖宗此话怎讲,快快和林妹妹说清楚吧!”宝玉也急的不行,见黛玉哭的如此凄惨,整个心都纠结成了一团。 贾母这才将楚天佑的话细细道来,黛玉听到自家的情况如此紧急,更是着急了:“老祖宗,黛玉是一定要回去的。父亲和哥哥都有性命之危,黛玉怎可一个人苟且偷生。就算是要保留林家的骨血,也应该哥哥避出来才是。”贾母叹道:“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拧啊!那林府现在被困,就算皇上下令杭州军去解围,到时候兵荒马乱、刀剑无眼,玉儿怎能保证全身而退?” “老祖宗,您就成全我吧,我不想遗憾终生!”黛玉说的坚决,宝玉在一旁见黛玉脸上坚毅的神色,让本来脱凡出尘的脸孔有了更加耀眼的风采,一时间竟移转不了视线,也跟着道:“老太太,我陪林妹妹回去。” “胡闹!”贾母喝着。 “宝玉,休得胡说!”王夫人也喝着。 黛玉也没有理会宝玉,只是坚决的跟贾母说:“老祖宗,黛玉是林家的骨血,是父亲唯一的女儿。父亲重病在床,我这个做女儿的不能守在榻前侍奉汤药已经不是孝,要是因惧怕家里的磨难,而躲在千里之外不敢回家探望父亲,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若……若父亲有个好歹,黛玉也不必活了!” 贾母看着黛玉,有些恍惚,这样坚决的黛玉,一如多年前只身远嫁的贾敏,那个时候,贾敏也是如此坚决,寸步不让。贾母心里叹气,道:“罢罢罢,要是生拦着你,倒显得我这个外祖母十恶不赦了。” “老太太!”王熙凤惊道:“照刚才楚公子的说法,您要三思啊?林妹妹这一去,实在太过冒险了。”贾母挥挥手,示意王熙凤不必再说,“去请楚公子进来吧,黛玉你见上一见!” 黛玉有些惊讶,但也依言转入了一道屏风之后,不多时,一个和哥哥差不多年龄的少年快步而入,淡然的向贾母行礼:“见过老太君。”楚天佑一惊来贾府多时,把扬州的情况都细细的跟贾母说了,并请贾母托人将苏杭巡抚的亲笔信呈上。贾母知道此事耽搁不得,马上让贾政带着她的拜帖去见了北静王。 此时,贾母再唤他进来,恐怕就是林姑娘的事情了。果然,贾母无奈的指着那道屏风道:“我的外孙女儿执意要回转扬州,依楚公子看……”贾母把最后的一点儿希望寄托在楚天佑的身上。 楚天佑听了贾母的话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见那屏风后隐隐的有个娇小的身影,想了想,便扬声道:“林姑娘,在下楚天佑,是皓睿的师兄。出林府时,令兄让我问林姑娘一句话。” “公子请说!”黛玉在屏风后轻声答道。 楚天佑首先看向贾母,又看向那道屏风,才道:“皓睿让我问姑娘,何为孝?何为愚孝?何为至孝?” 黛玉微愣,沉默了半响。她知道,兄长是想告诉她,好好的活下去才是父亲希望的。她亦知道,以兄长这样一个嗣子的身份立场来说,对她说这件事儿很困难。让她回去,一旦她有任何意外,会有人说他居心不良。不让她回去,又是阻绝父女亲情。 所以,黛玉想了好久,才道:“人均言‘孝者,顺其心’;荀子却言‘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人之大行也’。敢问楚公子,心重?还是义重?再问楚公子,父母恩情,同于天地,天地均塌,何以为生?小女子只凭本心行事,但求无愧于心!” 楚天佑轻笑:“却不辱林氏百年家风。明日辰时在下来接姑娘回扬州。”说罢又对贾母重重的行礼:“老太君请放心,天佑以性命为誓,确保林姑娘平安返乡!” 黛玉听闻一愣,抬眼向楚天佑望去,只见楚天佑剑眉星目,虽比兄长多了一份儒雅之气,但一样的坚韧挺拔。 第十五章 瞒天过海 且不说楚天佑离开贾府后是如何妥善安排行程,单说贾母自楚天佑走后,立刻叫来了贾琏,叫贾琏陪同黛玉回扬州,等扬州事毕,再好好的带回来。凤姐虽然认为此行太过于危险,不愿意贾琏成行,但碍于老太太坚持只好作罢。但私底下却叫平儿回了趟王府,将叔父手下的护卫借了几人过来,保护贾琏南下。贾母显然也想到此节,亲自写了拜帖至北静王府,将那王府侍卫借来了五人,更将府里身手好的护院带了七八个。 贾琏虽也满心不愿,但还是耐着性子听着贾母、王夫人等人的交待。虽然两人交待的侧重点不同,但均透露了一个意思,一旦林姑父有意外,他需帮着林皓睿把林府管起来,不能让外人生事。 晚间回了院落,凤姐儿正与平儿一起细细的收拾他南下的行礼,随行小厮也选好了。见贾琏进来,王熙凤赶忙让贾琏炕上坐了,又亲手给他递了茶:“二爷这一去,恐怕得大半年的功夫。我将单衣也装进了包裹,如不合身,到那里再置办吧,可千万仔细身子。” “你何时也如此婆婆妈妈了!”贾琏看着凤姐儿的样子,不由得笑道。 “这不是和平日出门不同吗?”凤姐儿瞪了贾琏一眼,又道:“一旦有事发生,拿不定主意的,一定让昭儿回来请示老太太!”贾琏自是知道凤姐儿的意思,正想着什么,又听得凤姐儿道:“林姑父家清贵传家,你去了好赖也收敛些,别脏的臭的都去沾惹。” 黛玉这边也是一团乱,紫鹃、雪雁等人正在收拾物品,宋嬷嬷也在收拾自己的东西,黛玉本想宋嬷嬷年纪大了,不适应长途跋涉,但宋嬷嬷劝住了黛玉,说林如海对她有恩,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回去的。宝玉也并没有回房,黛玉因担心父亲呆坐着,他也就陪着呆坐着。黛玉伤心落泪,他也跟着伤心落泪。袭人来劝了三四次,不见效果,急的直上火。 “紫鹃姑娘在吗?”一个眼生的小丫头在外面喊着:“您家里传话,让您回去一趟呢!”紫鹃眉头微皱,看了看黛玉,黛玉轻道:“你去吧,要是你父亲有想法,就留下吧。原是我心乱想的不周,你父亲姐妹都在这里,哪有随我去的道理。” “姑娘说什么呢!”紫鹃声音微高:“自老太太把我给姑娘的那天,我就发誓要跟姑娘一辈子的。”说着,又亲手缴了帕子,给黛玉试脸,“姑娘快别哭了,还有好长的路要赶,要是生病了,可怎生是好啊!” 待服侍完黛玉,紫鹃才从二门出来,向住在贾府后街的家里走去,想知道父亲在这个关头又打什么如意算盘。 初十辰时,贾府一片忙乱,凤姐儿带着人将给林如海带的药材礼物等物装车,贾琏去贾赦去辞行。黛玉带着紫鹃、雪雁拜别了贾母等人,在二门上了一辆青篷马车。马车布置的很舒服,车壁上贴着厚厚的毛毡,再加上车门外厚厚的帘子,寒风一点儿也透不进来,车门处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火盆,让整个车厢暖和起来,虽赶不上屋子里的温度,却已经让赶路的黛玉很是感激。 “是外祖母交代的吗?”黛玉看着那火炉发呆,紫鹃摇头:“不是,这马车是楚大爷安排的。”黛玉微微点头,又问道:“雪雁他们三个在后面的车上吗?” “是!”紫鹃笑着:“姑娘别担心他们了,稍微眯会儿吧,昨天晚上几乎一夜没睡!”黛玉心里有事儿,哪能睡的着,倒是瞧瞧的掀开了一个小角向外望去,只见骑着高头大马的琏二哥正在和贾政道别,他身旁是个彪形大汉,不禁微微一皱眉。宋嬷嬷见状解释着:“琏二爷身边的是慧净禅师的俗家大弟子郑晋师傅,其实,说是徒弟也不妥,只是随着慧净禅师一起修身养性而已。慧净禅师真正教导的也就是大爷和楚公子了。” 马车开始动了,虽然真正要回家的就黛玉一个人,但队伍倒是很壮观,除了楚天佑带过来的大明寺俗家弟子、楚宅的护院。还有贾府这边的护院、王府的护院和北静王府的侍卫。 车队刚刚行驶到和平大街,紫鹃却突然腹痛不已,一张俊俏的脸孔都疼的发白,冷汗直冒。黛玉有些不知所措,还好宋嬷嬷当机立断,道:“姑娘莫担心,林大人那边片刻等不得,老奴带紫鹃去后面车,让慕青和雪雁来守着姑娘。好在还没有出城,大夫也好寻,吃上一帖药估计就没事儿。姑娘放心,一会儿老奴自会告诉琏二爷,和紫鹃稍微赘后一些,一旦紫鹃病好,马上赶上。” “可行吗?”黛玉依旧担心。 “姑娘放心吧,老奴和楚公子早就想熟,托楚公子留下两人护送一二,没问题的。”宋嬷嬷笑着。黛玉这才点头,让紫鹃和宋嬷嬷去了后车。 不多时,慕青和秀菊就结伴进来了,还带来了一篮水果。秀菊剥了一个橘子,一直眼巴巴的看着黛玉吃下去才放心的笑了出来。 黛玉知道她们都担心自己,她也尽量配合着,这一路,她不能生病,一刻都不能耽搁。她的一颗心,早就已经飞回了扬州,飞回了父亲的身边。 黛玉这么想着,就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到她醒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到了潞河驿准备登船了。 “姑娘醒了?”雪雁轻声道:“昨日一定是太累了,这会子才睡的这么沉,连来来去去的搬行李声音都没听到。” “已经到了很久了?”黛玉有些诧异的问。 “可不是?”秀菊也快嘴的说着:“琏二爷的船都已经启动了,您看,就是那艘。这潞河驿太小,居然都不能让两辆船并行。我随大爷来的时候,是在和合驿下的船,那里的驿站可真是气派呢。” “林姑娘可醒了?”车外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 秀菊解释道:“是楚大爷身边的展铎。”说着就利落的起身,推开车门跳了下去,脆生的说:“刚醒,可是要登船了?”展铎道:“正是,我们大爷已经让艄公和护卫避开了,小的这就引姑娘上船去。” “有劳了!”雪雁在车里道,给黛玉细细的带上纱帽,披好斗篷,这才下车来。黛玉摇摇的走着,果然见小小的驿站已经十分清净,船上也无人来人往。展铎在前面引着主仆三人往第二层船舱而来,身后几个小厮抬了两个箱子,是黛玉的日常用品。 “我们大爷说,这一路上恐怕不太平,所以让姑娘们住在二层,他带着大明寺的师傅们住在一层,姑娘尽可放心,有我们大爷在,任何意外都不会出的。” 黛玉乘坐的不大,上层船舱只有两间屋子,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黛玉带着雪雁和秀菊住在靠近船头的一间屋子,推开窗户,能看见甲板上那些守卫四处巡视。她见雪雁拿钥匙开箱子取着平日里自己用贯的物品,秀菊在一旁整理着床铺,微微一叹气,也不知紫鹃怎么样了。 雪雁见黛玉的样子,笑道:“刚刚姑娘睡着的时候,宋嬷嬷已经派人送信来了。说紫鹃姐姐得的是肠痛,一时半会儿痊愈不了,所以随紫鹃姐姐先回贾府了。” “肠痛?”黛玉诧异,“这么严重?” “估计是紫鹃姐姐昨日回家和她父亲生了气吧,我回房时,看到紫鹃姐姐在哭呢!”雪雁嘟囔着。见黛玉脸上有些戚戚之色,忙话音一转:“对了姑娘,原来丁大哥也跟着一起来接姑娘了。” 雪雁口中的丁大哥,便是丁大强了。由于丁大强很早便跟着林如海,所以府上的小丫头们多数都认识。“丁大哥还让我转告姑娘,说老爷虽然中了箭伤,但有慧净禅师在,定会吉人天相的。”雪雁笑的开心。 船很快就开动了,黛玉等人虽能听见下面走动的声音,但是却听不到说话,整个船舱都十分安静。晚餐是展铎和丁大强送上来的,丁大强见了自家的姑娘,有些激动,差点落下泪来。 晚饭过后,黛玉靠在窗边看着那本行痴笔记,偶尔也抬头看看窗外,雪雁和秀菊在一旁研究着从慕青那里拿来的描红本子。船划的非常快,就算是黛玉也能感觉出来,比她从扬州往上京时坐的船足足快了一倍。一开始,黛玉以为是在追琏二哥的船,可是在船快速行驶了两个时辰之后,黛玉终于发觉了不对。 她猛的放下了书,厉色的看向雪雁和秀菊。 两个丫头被书的声音吸引,同时抬起头,看见黛玉的样子就愣住了,半响之后,雪雁的目光竟有些躲闪起来。 “瞒着我什么?快说!”黛玉不由得站了起来,声音有些发抖。 “姑娘说什么呢。”雪雁微一晃神便恢复了神色,犹自笑着。黛玉也不理她,只道:“去请楚公子来!”雪雁又是一愣,微微的咬着嘴唇,笑着:“姑娘有事儿我去传话就好了,您没见这一路上楚公子都尽量避着咱们嘛,是个再守礼不过的人!” 见雪雁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黛玉愈加的肯定这丫头一定有事儿瞒着她,所以,她干脆的拿起纱帽,带在了头上,不容反对的道:“去请!” 雪雁无法,只好和秀菊对视了一眼,慢腾腾的去请楚天佑了。 不多时,雪雁就跟楚天佑进来了,同来的还有林府的丁大强。两人都只在门口站定了,并没有往室内去。黛玉带着纱帽,外面的人看不清楚她的样貌,但是对于来人,黛玉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她见楚天佑今日已换了一身素色的袍子,身上饰物全无,只是右手拿了一把长剑,便更肯定了几分,有些急切的开口:“怎么还没见到琏二哥的船呢?” 楚天佑微微叹气,脸上有些尴尬。他本以为,黛玉一个不过10岁的小丫头片子,断不会很仔细的发现他的安排,就算是有所察觉恐怕也是几天之后了,没想到,这才不过半日,这个小丫头就发现了不对。黛玉催促着:“楚公子?” 楚天佑这才微微一咳,尽量让自己笑的轻松些:“林姑娘不用太担心,我这样安排,也是为了防止万一。”说着,把手里的一个东西递给了雪雁:“这是一副人皮面具,明天开始,我希望姑娘带着这幅人皮面具与您的大丫头互换一下身份。” 黛玉一下子站了起来,怒道:“琏二哥根本没有在前面的船上,甚至他们都不曾走水路,对不对?我那大丫头根本不是什么肠痛,而是被楚公子派出伪装了,对不对?就连宋嬷嬷也一并在那危险之地,对不对?”黛玉说的有些急,完全不见了昨日与楚天佑对话时的坚定,只是一味的慌乱,“楚公子怎可如此安排,他们都是我至亲的人,如果出了意外,让我如何跟外祖母交待,如何跟凤姐姐交待。” 楚天佑安静的等着黛玉说完,然后才淡淡的说道:“一旦敌人发现那些人里没有林姑娘,他们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万一呢?”黛玉紧紧逼问。 楚天佑看黛玉的样子,沉声道:“那,只能怪他们时运不济。这一路上,在下只要保证姑娘安然无恙即可,其他人均可舍弃。包括在下!”楚天佑的话掷地有声,又扫了一眼雪雁和秀菊,才道:“我劝姑娘好好保重身体,不要想什么不该想的。你要记着,你的父亲还在生死边缘徘徊着,你的哥哥还在孤军奋战的守着你们的家。在下告辞!” “楚公子!”黛玉急喊。 楚天佑生生的停下了迈出的脚步,轻道:“还望林姑娘体谅,在下这么安排也是万不得已。再说,琏二爷那边有北静王府和王家的侍卫保护,还有我的大师兄和五名师傅的护卫,比咱们这边要安全的多。就连冒充姑娘的丫头,也是会武艺的。不管如何,还望姑娘配合在下,平安的回到林大人和皓睿身边。” 第十六章 临终遗言 林如海遇袭、林府遭围,虽然巡抚知府均已经知晓,但调动军队却是没有指挥使的命令不能行事。杭州军的指挥使和林如海有些过节,以未接到上峰命令拖延着,不肯出兵援助。而那些衙役来增援,只不过是徒增伤员罢了。最后,还是林皓睿高声谢过巡抚的好意,拒绝了援助,就这样和外面的围困人员僵持了下来。 好在可以肯定的是,敌人想要林府里的某样东西,所以不能用火攻。而在慧净禅师的指挥下,林府的四个院落也可用铜墙铁壁来形容了。如果不是这样危急的时刻,林皓睿一定会细细的和师傅好好的学上一手的。这号称大齐长城的燕王果然不同凡响。 林府的人冲不出去,外面的人也攻不进来,一时间到也进入了短暂的平静期。林皓睿也想过让家丁们从密道出去,但是这样的做法还是太过于冒险,万一走漏了风声,他们就得全军覆没。 林府已经这样被围了十几天了,林皓睿已经下令所有的吃食越简单越好,虽说家里的存粮很多,但是蔬菜、肉类都已经开始紧缺。特别是林如海的药物也开始捉襟见肘。林皓睿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偷偷的溜出去一趟,好采购些物品。 这天夜里天气骤变,刮起了强烈的西北风,林皓睿一丝也不敢松懈,生怕敌人趁这个时候发动攻击,正在四处巡视着。就听身边的元青和得福同时叫了起来:“大爷快看,那是什么?” 顺着两人手指的方向,林皓睿抬头望去,看见东南方一片冒着红光的东西被强烈的西北风吹动着,快速的飞向了林府。看那样子,竟然像是孔明灯。 林皓睿皱紧眉头,搞不清楚是个什么状态。众人也都从屋子里出来,指指点点的。外面埋伏的敌人也看到了,二话不说放箭就射,但因风很强,箭都失去了准头,但还是有一二个被射了下来。 赵妈妈从林如海的房间出来,见到之后叫着:“林大爷,快射下来。那恐怕是夫人给咱们送的东西。” 林皓睿尚在惊讶,慧净禅师已经出手,一把小石头迅速出手,稳而准的射向天上乱窜的孔明灯。由于风太大,有的孔明灯已经烧了起来,但从落到林府的那些来看,孔明灯下拴着的正是一些蔬菜和药材。虽然每个孔明灯运载的蔬菜都不多,但架不住那灯源源不断的飞过来。 一时间,林府内外一片忙乱。敌人千方百计的阻止灯飞至林府上空,林府千方百计的让灯掉下来。这场运输菜的行动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漫天飞舞的孔明灯,照亮了半个扬州城。 当然,肯定有不小心飞到别处,而引起明火的。但林皓睿相信楚夫人既然能想出这个办法,就一定有办法杜绝火灾的蔓延。就连慧净禅师也一连声的赞叹着,道天佑自小聪颖异常,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管如何,有了楚夫人的这次送菜送药,林府在未来半月内,都不愁了。而赵妈妈也在送来的众多药物中,找到了府里一直欠缺的,快速的回到了林如海的房间,林皓睿也赶紧跟了进去。 初初见到赵妈妈时,林皓睿还有些吃惊。这赵妈妈四十来岁的年纪,虽然说只是一个管家娘子,但那穿着和做派竟不必自家的姨娘差。林皓睿自是知道楚夫人是一代巾帼英雄,对赵妈妈也不敢小觑。 自赵妈妈来了之后,与梅大夫商量了很久,拿药物配合施针,这几日,林如海肩膀那始终溃烂出血的伤口,居然开始慢慢的结痂。这样的一个小变化,让林皓睿十分的雀跃。但赵妈妈却很打击的说,林如海的毒,她还是不能解。 不过,赵妈妈还是在林府的一堆药物中东翻西找,让林皓睿不由得又燃起了希望。此时见赵妈妈快速的进了屋,他也镇定不了。一进屋,果然见赵妈妈又在给林如海施针,听见门声,也不回头,就直接道:“林大爷镇静些,老奴说过,这个毒解不了。不过现在,老奴却能让林大人清醒一刻,林大爷有什么要紧的话,赶紧说吧!” 林皓睿顿时喜出望外,忙问:“赵妈妈可知我父亲中的什么毒?药王迟迟找不到,皓睿可是担心死了。”赵妈妈不甚在意的扬了一下眉:“老奴看着,这毒像是出自四川唐门之手,但是又不是一般唐门用毒的手法,恐怕是出自那位唐中天之手了。如果真是他下的毒话,林大爷也不必费心找什么药王了,他也解不了。” “唐中天?”林皓睿皱眉,他显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想着一会儿一定要问问师傅。赵妈妈已经开始给林如海施针,并说:“老奴的针法,可以暂时控制强行唤醒林大人的心智,但是却没有十足的把握。虽然老奴知道,林大人还有一个女儿在外,但老奴不敢保证到时还能让林大人清醒,所以,林大爷有什么话,最好一次性说清楚。” 林皓睿听着,顿时觉得鼻头一酸。果然,林如海在赵妈妈的施针作用下,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人也悠悠的醒了过来。林皓睿快步的上前,一下子就跪在了床头,泣道:“父亲!” 林皓睿这一哭,屋子里的林管家和几个丫头都不由得落了泪。这些日子,看着林皓睿一个仅仅十四岁的少年,有条不紊的勉励的维持着这个家,一直以为他坚强的很,没想到,他今日竟哭的像个孩子,让大家都好不心疼。 “好孩子,快别哭了。”林如海吃力的抬起手,摸着林皓睿的头:“这些日子,苦了你了。”要说也奇怪,这林如海虽然昏迷着,但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他竟也知道的很清楚,就是没有力气醒过来。 “父亲可是得罪了什么人,他们要找一样东西,父亲快告诉睿儿,睿儿去换解药!”林皓睿带着哭腔,一叠声的说着。林如海慢慢的摇了摇头:“傻孩子,如果他们只是要那样东西,又何必伤了我呢。咱们林家,虽不是什么侯门将府,但有些事情,却是不屑为之的。父亲对于今日的事儿,心里早有准备。只是苦了孩子你了。” “父亲!”林皓睿有些着急,显然林如海是知道对方为何而来,但是到了今时今日,他却仍没有想告诉自己:“不管什么事儿,续了命才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父亲。” 林如海却依旧是摇头,带着一些淡淡的微笑,神情平和而感恩:“为父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就是认下了你。如果早认下了你,敏儿也不至于郁结而去,我也不至于孤孤单单的过了这么些年。睿儿,为父知道,你是个坦荡荡的好男儿,从今以后,林家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将林家的门楣发扬光大。父亲有此劫难,当今皇上必是知道一二的,到时候也会对你稍微照顾一些的。至于玉儿,为父就交托给你了。为父就她这一点儿骨血,你就看在为父还待你不错的份儿上,一定护她周全。为父也想明白了,不求她大富大贵,只要平安顺遂就好。到时候,你不妨将她接回来,等到及笄的时候,好好的替为父为她选个举人学子,平平安安的嫁了……” “父亲,别说了,别说了……睿儿答应,睿儿一定待妹妹好的,一定的。”林皓睿大哭,泣不成声:“父亲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会看着睿儿成亲,看着妹妹出嫁。父亲,我会争气的,您赶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去换解药……” “傻孩子,为父相信你,会争气,会对玉儿好……”林如海笑着,便不再说话。 “父亲!”林皓睿大叫。 但是林如海却只紧紧的攥着林皓睿的手,和蔼的看着他,林皓睿知道,父亲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告诉自己了。所以,就不再问,反握住林如海的手,轻轻的告诉他这次去见黛玉的情形,告诉他黛玉又长高了,人也开朗了。自己也妥善的安排了黛玉的吃食,不会让她再受委屈。 林如海一直微笑的听着,过了好一会儿,眼睛似乎是睁不动了,才慢慢的闭上。林皓睿知道,赵妈妈说的一刻钟到了,林如海又陷入了昏迷。刚要站起来,却见林如海的嘴唇又动了,忙凑过去。只听林如海微弱的声音传来:“孩子,不要去找答案,如果交出去,那是灭族之祸,切记!切记!” 林皓睿震惊的站在那里,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林如海就那样平静的躺在床上,如果不是连日来因毒素折磨而瘦的厉害的话,就和平时入睡了一样。他知道,自己的一生,恐怕已经走到了尽头了。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儿时父慈母爱,家境富裕。弱冠之年便高中探花,得娶贾敏那样一个精致剔透的人,与自己相扶着走过了十几年的光景,虽然膝下荒芜,但那毕竟是命中注定的。 所以,自贾敏去世后,他便万念俱灰,只觉得自己活在这世上是熬日子罢了,这才将黛玉托付给外祖母,按照自己的本心成为太上皇的直臣,即使新皇继位也不曾表现的分外巴结,只做好自己的事情。想着就算是新皇迁怒,因此失势或丧命也不损林家的百年声誉。可是,自从林皓睿这个少年出现,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些许生机。 看着林皓睿每日早出晚归和慧净禅师学功夫,即使慧净说他启蒙已晚、很难大成,也丝毫不气馁,每日比别人多练两三个时辰;看着林皓睿同楚天佑一起嬉笑玩闹,一起行侠仗义,一起愤世嫉俗;看着林皓睿对他的饮食起居,穿衣出行照顾的无微不至;看着林皓睿在自己母亲墓前一坐就是半天,看着林皓睿那满是泪痕的脸孔,他突然觉得生活还是很值得期待,他强烈的希望看着这少年如何长成苍天大树,更强烈的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幸福。 心一旦活起来,他就无比的想念自己的女儿,女儿去了贾府已经快三年,不知道过的好不好。他看着林皓睿对黛玉的上心,凡是给黛玉的东西都是经过仔细的筛选,有的时候,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要仔细。又不由得开始感叹,如果早年就能有这样的一个儿子,那他的夫人是不是也不会郁郁而终。 所以,他开始试图为这两个孩子打算些什么。虽然,新皇继位,并未更换他的位置,甚至非常信任的,让他继续连任。别人都道他进入了新皇的眼,但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罢了。所以,他对江南的情况也更关心了起来,给皇帝的密折开始有了实质性的变化,收敛上来的财富比往年更要多上几分,借此向皇上表明衷心。这一切皇帝都看在眼里,对他也渐渐的关注起来。 只是没有想到,他最终仍是逃不了这样的结局。 所以现在,他只盼着自己的儿女能平安顺遂的过一生,不管是荣耀,还是屈辱,就随着自己的逝去而烟消云散吧。而那些不能见人的肮脏,也都消逝而去吧。 第十七章 一片混乱 林府被围,救援之人迟迟未到,府里一天到晚刀光剑影,这让很多仆人开始自危起来,有那细心的发现这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楚天佑和丁大强,但是却没有听说他们怎么出去的,所以开始怀疑府里有另外的出路,一时间人心涣散,甚至闹到了林皓睿这里。 林皓睿在松院的小厅中冷冷的看了一眼陈白二位姨娘,又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几个家仆。笑道:“怎么?你们要出府?”闹事的家仆中领头人便是那采买管事吴应。吴应道:“是,请大爷指条明路!” 林皓睿还没有发怒,元青在他身后,已经气的不得了了,怒道:“吴管事,老爷大爷平日待你不薄,油水你不知拿了多少。今日府里有难,你倒是想要先跑,真是枉费了老爷平日里的宽待。林府大门从来就没上锁,要走便走,在这里墨迹什么。” “哼!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你早知道府里有密道,不怕那些凶神恶煞。”吴应不服气的说着。林皓睿微微眯眼,依旧没有说话。 陈姨娘一直看着林皓睿的动作,这时突然道:“多日不见丁管事,不在府里吗?”林皓睿扫了一眼陈姨娘,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仗着是太太身边的老人,父亲平日里顾念她,就曾妄图把手伸向管家之权,今日又来这里搬弄是非。 “大爷,请问丁管事呢?”吴应被陈姨娘这样一提醒,也高声问着。 元青又要说话,林皓睿微微一抬手,和善的看着吴应:“你找他何事?” “我不是找他,只是想请教大爷,丁管事是如何出的府?楚家大爷又是如何出的府?大爷既然有办法出府,为何将我等困在这里,是要把我们当垫背的吗?”吴应大声嚷嚷着。 林皓睿也不生气,依旧笑着:“哦,你是认为我有出府的办法?” “肯定有!”吴应重重的说。 “你们也都以为我有?”林皓睿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其他人。其他人都有些战战兢兢的,但最终还是都点了头。 “好!”林皓睿站了起来,走到大厅中间,沉声说:“你们不是想知道丁管事去哪了吗?我告诉你们,丁管事去上京接姑娘了,姑娘得知咱们府有难,不顾外祖母和父亲的阻拦,执意要回来和林府共存亡。你们又问,丁管事是怎么出去的,再告诉你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从东跨院翻墙出去的。” 林皓睿停顿了一下,看着吴应等人不服气的嘴脸,掷地有声:“各位不是想出府吗?好,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不管你们是英勇无畏,还是艺高人胆大,都给我滚出府去。” 众人一听是这个出法,早就吓破了胆,昨日那些偷跑之人的惨样还在眼前,他们怎敢出去。本想林皓睿年幼,在这一番变故下定然已经乱了方寸,如诈上一诈,没准儿真的诈出一条生路来,谁曾想林皓睿竟然油盐不进。有那胆小的,慌忙跪下求情,痛哭流涕,说自己是受了吴应的挑拨,才出此下策的。林皓睿听的头疼,下令在桃院单分出一个屋子,把这几个人关押。至于两位姨娘,被禁足在屋子内。 等林皓睿解决完这些烂事,回到书房时,慧净禅师已经等他多时。他见慧净一脸心事的样子,轻声唤着:“师傅。”慧净禅师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林大人可有告诉你,外面的人想要什么?”慧净轻轻的询问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室内没有点灯,有些灰暗,但慧净似乎不介意,皓睿也就坐着没动。 “不曾!父亲执意不说。但皓睿想着,恐怕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而且似乎怕火,不然敌人也不会如此执着的守着咱们,不放火烧园了。”这些日子,林皓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那些人究竟想要什么,父亲是巡盐御史,有密折的权利,如果是上面的东西,这个时候估计早已经到了皇帝的案几上了,他们这么守着也无用。所以,绝对不是奏折之类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如果是那样,他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现在,他都快把林府掘地三尺了,连密室里都仔仔细细的找了好几遍,均毫无收获。 “话虽这样说,但为师觉得,你还是早做打算的好。趁着这几日僵持着,赶紧把府里的东西都规整规整,如果对方一旦要来个鱼死网破,你也不至于让林大人这些年赞的家产都付之东流。”慧净禅师提点着。林皓睿也正有此想法,所以爽快的答应了。 “你今年多大了?”慧净禅师突然问。林皓睿一愣,不知道师傅想说什么,“马上就15了。” “是啊,你和天佑同年,都已经大了。前些日子,你父亲还打听扬州的名媛,想等你来年考过秋闱,就给你定亲,没想到却逢此变故。”慧净禅师感慨的说道。 林皓睿想起父亲便有些黯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样答话,慧净禅师似乎也没指望他说什么,继续说道:“想当年,我15岁的时候,已经上了战场。因在瓦拉战场上力克敌军,一战成名。班师回朝的时候,父皇高兴的都有点语无伦次了,各种赏赐蜂拥而至。我却在一片的羡慕恭贺声中,独独看到了皇兄有些落寞和嫉妒的神色。” 林皓睿诧异着,不知道慧净禅师今日怎么想起来回忆往昔了。要知道,平日里,师傅可是对这些忌讳莫深的。 “后来,我带领着大齐的军队,踏遍了北方的边界,为了不和皇兄起正面冲突,我几乎不怎么回京。有的时候,我也在想,就算我非嫡子,为什么就不能挣上一挣。可是我这样的想法还没有成形,就出了那样一件荒唐的事情。那件事,听着像个意外,但我始终知道,那只是皇兄的一种警告罢了。那一瞬间,我万念俱灰,什么功成名就,什么人间至亲,只不过是人们给自己强加上的光环罢了。所以,我才会出家,让皇兄彻底的放心。我总以为,经过我们兄弟的事情,皇兄会了然,会在选定继承人的时候,有比父皇更加妥善的考量。谁知道,皇兄却比父皇更加的荒唐。”慧净淡淡的回忆着。林皓睿突然有了一种觉悟,这是师傅要给他指点了,所以,他聚精会神的听着,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信息。 “皇兄在前朝英明果断,对**却毫无章法,宠妾灭妻,先是独宠欣皇贵妃,致使大皇子忠王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又接着独宠贵妃孙氏,四皇子愹王一出世就如同嫡子一般。反而是杨皇后生的七皇子和蕴婷公主如无人看管的野孩子,虽然后来因蕴婷聪颖异常而对这嫡女宠爱有佳,但当时,杨皇后早已经去世,**贵妃一人独大,明眼人都能看出些苗头来。朝堂上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结党营私,排队谋权。终于惹出宣德三十年的祸事来。虽然皇兄立刻派兵镇压,之后又迅速的将皇位传给了七皇子。但是到底是有些太过匆忙了,让世人都觉得七皇子是捡个现成的便宜,就算是七皇子聪颖异常,他的那些哥哥们,又岂能轻易信服。” 慧净深深的叹了口气,哀叹道:“这几年的平静,只是表面而已。他日那些人一旦缓过劲儿来,势必会反击的。就比如,前些日子还有人借着讲经旁敲侧击的问我太祖宝藏的事情。这天下,恐怕马上就不太平了。”说罢,慧净就慢慢的站了起来,看向窗外的一轮明月:“皇兄在一天,当今的皇帝都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但是,也不会束手就擒。杨皇后将门嫡女,对自己的儿女岂可能一点儿都不安排就撒手西去。枉费皇兄聪明一世,老了老了还是栽在了这几个儿子的手中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屋子。 林皓睿疑惑的看着师傅离开的背影,没有起身,慧净禅师的这番话,让他突然想起,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让他彻底忘记了。那就是在前世洪贞十几年的时候,当今皇上曾下令斩首亲兄长义忠亲王。 林皓睿之所以忘的干净,是因为这一世义忠亲王没有了,这一世的大皇子是忠亲王,因宣德三十年的叛乱被圈禁在上驷院。林皓睿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和前世不同了,所以便没有细想。此时被师傅这样一说,猛的就想起来了。前世,他不明白这些事情,总以为是皇帝刻薄,容不得一个已经失势的王爷。这一世,他可不敢想的那么简单了,所以总觉得林如海这番遭遇会不会和那位王爷有点子关系。 只是,这忠亲王已经被圈禁了6年,手下那些参与叛乱的将领又都被收拾的干净,多年积攒的人脉被连根拔起。时至今日,他还能兴起如此大的风浪吗?林皓睿又深深的迷惑起来,这个时候,他不禁有些想楚天佑,如果楚天佑在,没准儿能从师傅的话中,听出一二来。 而林皓睿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楚天佑和黛玉正面临着麻烦。 第十八章 骤然遇袭 楚天佑带着黛玉返回扬州,昼夜不停,此时已经到桃园驿,刚刚船停下来进行了简单的补给,又迅速的出发了。这一路,这船行进的飞快,雪雁曾悄悄的打探过,说划船之人均是大明寺的俗家师傅,各个武艺高强,并且是分为三班,昼夜不停的,所以才这样快。 黛玉心里有着很大的过意不去,又担心着琏二哥和紫鹃、宋嬷嬷等人。所以对楚天佑的安排十分的不满意,从心里认为楚天佑太过于凉薄了。 但雪雁和秀菊却认为楚天佑的决定非常正确,每日都劝说着让黛玉带上人皮面具,以防万一。 “姑娘,用饭了!”雪雁端着托盘进来,秀菊帮黛玉卸掉人皮面具,用热热的毛巾轻轻的敷着脸。说起这人皮面具,刚带上的时候,黛玉还真的惊讶了一翻,带上之后,平白像变了一个人,完全看不出什么异样。而面具上是一张甚是平凡的脸孔,平凡的没有任何特色,是属于那种看过之后马上会遗忘的,比起黛玉的天人之姿,实在是安全很多。 雪雁把托盘放在桌上,是热腾腾的水饺、两热两凉的四道菜,还有一道冰糖小金橘。这十几日,几乎每顿饭都伴随着这种抑制咳嗽的小东西,估计是怕她生病。 虽然这一路上,楚天佑的安排都甚好,但是黛玉心里始终埋怨他舍弃了贾琏,生怕贾琏有什么意外。但这一路上的顺风顺水,又让她稍微松心了点儿,希望琏二哥他们那边也一样的平静。 入了夜,黛玉也睡不安稳,越来越靠近扬州,她就越来越害怕,总是想快些见到父亲,又怕见到父亲。转念又想起了去世多年的母亲和远在上京的贾母,不由得有些黯然神伤,左右睡不着,索性起来坐在床上发起呆来。 夜已深,黛玉也没有点蜡烛。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听到窗外有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特意压低了声音在说话。黛玉凝神细听,声音却又不见了。黛玉的精神一下子紧张起来,她轻轻的推雪雁:“雪雁,醒醒。”雪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姑娘,怎么了?” “你听,是不是有动静!” 雪雁一骨碌坐了起来,跑到门边贴着耳朵细听。睡在一旁的秀菊也起来了,走过去待在黛玉身边,一副紧张的样子。不一会儿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还有打斗落水的声音,雪雁微微一咬牙:“姑娘,我出去看看。” “别!”黛玉拦着。话音还没落,就见门外有一盏烛光传来,黛玉不由得微微发抖,和秀菊一起窝在床的角落里,倒是雪雁一副很大胆的样子,颤声问:“谁?” “姑娘别怕,我是楚天佑。”门外楚天佑熟悉的声音传来。 雪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刚要开门,却又意识到不对,没有动。好在楚天佑也似乎没准备要进来,只是站在门口说:“转告你们姑娘,刚才有水鬼上船,好赖已经被处理了。但是这个船是不能继续坐了,天亮之后,我们改陆路前行。你们抓紧时间收拾东西。这会儿已经没事儿了,周围的脚步声是有人巡视,姑娘们可以再睡一会儿。”说完,就离开了。 黛玉依旧在微微发抖,秀菊颤声问:“姑娘,应该不是水鬼那么简单吧?”黛玉点头,突然猛的抬头,话语里充满了震惊和伤痛:“也许……也许紫鹃和琏二哥他们已经出事了……”雪雁快速的回到了床上,握住黛玉的手:“姑娘快别瞎想,琏二爷那边可都是北静王府的高手,就算被发现了行踪,也一定能全身而退的。” 黛玉颤声道:“但愿菩萨保佑!” 雪雁看着黛玉的样子,想了想。突然把人皮面具找了出来,给黛玉细细的带上。黛玉惊讶:“你作什么?”雪雁慎重的说:“姑娘,如果往后这几日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定不要顾念我们两个,赶紧逃命要紧,知道吗?” “那怎么成!”黛玉的声音顿时高了起来:“我怎么能抛下你们。” “姑娘,雪雁知道你心好,但这不是心好的时候,你相信我们,我们会尽一切办法和姑娘会合的。”雪雁坚定的说着,看向秀菊。秀菊也异常坚定,小脸绷得紧紧的,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却一点儿都没有怯懦。秀菊上前握住黛玉的手:“只要姑娘好好的,我们什么都不怕。”雪雁也跟着点头。 黛玉却依旧摇头,不由得又落下泪来。 次日清晨,大家弃船上马。黛玉带了人皮面具,雪雁带起了纱帽,对调了身份,黛玉注意到楚天佑身边的那些大汉们都有些神色紧张,还注意到,楚天佑依旧穿着那身素色的袍子,但展铎的衣饰却华丽起来。黛玉知道,这一次再有意外,分出去引敌的就是展铎和雪雁了。 黛玉紧紧的握着拳头,想要埋怨楚天佑,却不知道自己要埋怨什么。 黛玉和两个丫头坐在车里,见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是却能听见。每过一段时间,他们就能模模糊糊的听到一些刀剑的声音传来,马车跑的很快,一直也没有停下来。每过几个时辰,楚天佑就会给他们送些水和食物,安排她们下车方便,有时是在酒楼里,有时是在荒地里,黛玉虽然有些不习惯,但也咬牙坚持下来了。黛玉知道,这样快马加鞭的赶路,她很快就能见到父亲了。 到了第三日,他们已经到了高邮,眼看就胜利在望了,马车却骤然停了下来,经过前几日的小骚扰,这次就是大批量的袭击了。 十来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同时冲向黛玉的马车,楚天佑带领着手下的人将马车团团围住。车外刀剑飞舞,打斗正酣,车内黛玉用力的握着雪雁的手,眼里竟是不舍。雪雁笑着帮黛玉擦掉了滑落的泪痕,在黛玉耳边轻声道:“姑娘,保重!” 黑衣人的武功甚是高强,一刻钟之后,楚天佑这一方,就剩五个人危危险险的保持住了位置,其他人都已经或伤或死,失去了战斗力。展铎在马车外高喊着:“我护送姑娘先走,分头行动!”话音刚落,展铎便一脚踹开马车门,拽起雪雁高声说:“姑娘,在下送您先走。”黛玉大惊失色,想要呼喊,却狠狠的忍住了。 雪雁深深的看了一眼黛玉,对展铎说:“有劳楚公子了。”秀菊也突然反应过来,冲了出去,叫着:“带着我,死我都要跟着姑娘。”事态变化的有些快,转瞬间,展铎并两个大汉带着紫鹃雪雁飞驰而去。几乎一半的黑衣人都向两人追去。楚天佑利落的跳上马车,当起了车夫,快速的奔跑起来。 至于黛玉的一些在后面的行李,就遗失在哪里。楚天佑注意到,这些黑衣人并没有马上追他们,而是去搜了行李,不由得微微皱眉。 马车在剧烈的奔跑着,黛玉用力的抓着座位,尽量不让自己跌倒。她想问问楚天佑,雪雁她们会不会出事,但是又不知道怎样开口。如果她舍弃雪雁她们的心是这样的疼痛,那舍弃展铎,楚天佑也一定不好受吧。都是因为自己执意要回扬州,才会如此。如果紫鹃和雪雁她们有什么意外,她真是罪过大了。 过了三沟铺,再有个十几里就进入扬州府了,一阵刺耳的笑声传来,几乎震透了每个人的耳膜:“你这个小鬼头真是精明啊,要不是老夫在,这帮兔崽子就都被你骗了。”楚天佑听出这声音,正是那围困林府的首领。于是嘿嘿一笑,平稳的声音送出去:“老前辈跑的到快嘛,不知道那林府现在如何?” “你这小子甚是狡诈,果然像那老秃驴的弟子。”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伴随的是一队黑衣人。楚天佑跳下了车,往前走了两步,看着站在黑衣人之前的紫衣老者。 老者并没有蒙面,显然并不介意楚天佑知道他是谁。楚天佑也很没面子的,根本就不认识眼前的人。不过,他一向不把面子看的很重,于是依旧笑嘻嘻的问:“尊者怎么称呼?” 老者看着楚天佑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抱着剑的姿势也看着煞是随意。但他却知道,面前的这个少年,已经戒备非常。现在身边任何一个手下轻举妄动,多半都会被这小子给斩于剑下。 “慧净老秃驴倒是很会挑徒弟,名不虚传啊!”紫衣老者自动忽略楚天佑的话,自顾自的说着。楚天佑扬眉,依旧话不着调:“家师自是不能和前辈相提并论!不知前辈特意到访,有何贵干!难不成是吃了皓睿那小子的亏,来找我泄愤了?这皓睿就是太死板了,一点儿也不知道变通,老前辈放心,在下回去,一定好好的教训他。您老歇歇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的!” 楚天佑说话的这会儿功夫,丁大强和护卫已经从后面的行李车上,移到了黛玉马车处,丁大强已经到了驾车的位置。老者看着那一翻变动,大声笑道:“老朽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这孩子了。” “那不如在下请前辈喝茶?”楚天佑虽然依旧笑着,但手上一把暗器已经扔了出去,直冲老者身后的十来个黑衣人而去。同时,他仗剑直行,快速的向老者冲了过来。 老者笑道:“好一手天女散花的绝技。小子,老朽来看看你到底有何本事。”说罢就和楚天佑缠斗在一起。 丁大强看准时机,快速的策马驱车,向树林中跑去。再有不过十几里就能到扬州府了,绝不能再这里出意外。但楚天佑和丁大强都显然低估了老者的布置,虽然紫衣老者被楚天佑缠住,但功夫却是差上很多,只是勉强应付而已。而树林中却突然又冲出了一队黑衣人。 楚天佑长叹,猛的收起了对紫衣老者的攻势,快速的向马车急冲而去。后背偌大的空隙就留给了敌人。紫衣老者也不客气,一掌就拍了过去。楚天佑快速转身,扬起一掌便迎了上去,两人手掌在空中相遇,都迅速的向后方跌去。 老者向后急退了好几丈才堪堪停下,甚是诧异楚天佑小小的年纪,竟有如此功夫。抬眼望去,却见楚天佑借着他的掌击之势,更加快速的向马车冲去,撞上马车之际,还不忘扔出一把暗器去解手下之危,并借撞车之力迅速缓了身形,从车顶利落的滚向驾车之位,抓起缰绳就疾驰而去。 一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一看就是早就思量好的。紫衣老者不禁笑了,如果不是形式如此,这孩子倒是可以交上一交。想罢,老者腾身而起,一掌拍断了几棵大树,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第十九章 救命之恩 且说,紫衣老者拍断大树,又来到马车前,彻底挡住了楚天佑和黛玉的出路。 楚天佑只能紧急的勒住车,看着重新回到车前的老者,和他身后的那些小喽啰们。丁大强和护卫也迅速各自退至车窗旁,全面迎战。 紫衣老者看着楚天佑,笑道:“小子,不要再负隅顽抗了。把林家的小丫头交出来。” “不知道您找林姑娘有何事儿?这么大的岁数,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也不害臊。”楚天佑很不屑的说着。 紫衣老者也不气,依旧笑着:“你小子功夫不赖嘛,再接老朽一掌。”说着就快速的出掌,楚天佑倒是不想接,但现实情况却不容他后退,忙提起了十二分的气,全力的迎了一掌,重重的摔倒在车门上。 紫衣老者十分欣喜的笑着:“不错不错!” 而车里的黛玉,听见动静,慌张的靠近车门,轻喊:“楚公子?” “你呆好,没你的事儿!”楚天佑深吸了一口气,发现伤的不是很重,随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就势就站在了门前,一副要见林姑娘先过我这关的架势。其他两位大汉左右各守了一个窗户,以静制动。 黛玉呆在车厢里,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也知道一定是十分危急。她一个世家小姑娘,途径如此变故,依然是非常慌乱,此时见楚天佑似乎受伤了,更是紧张。还有大半的心情是在悔恨,悔恨自己前些日子还在埋怨楚天佑,她这样的不知好歹,完全不值得楚天佑如此以命相搏。 黛玉落下泪来,抵住车门,哀声求道:“你受伤了,不要再打了,让我出去。”黛玉的声音有些急迫。她很害怕,也很悔恨,但是她强烈的觉得,自己不能让面前的这个少年死在这里,为了她,不值得,所以又坚定的说:“我自幼有不足之症,活不了多久的,不要为我丧了性命,不值得。” “林姑娘很是通透吗?老夫答应你,只要你出来,我就不伤这小子的性命。自然,老夫也不会伤害你的性命,只是找你问些事情罢了。”老人的耳力很好,两个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一把年纪了还骗人家小姑娘也不害臊!”楚天佑大声说着,又对林黛玉说:“林姑娘,就凭你将是这个世上皓睿唯一的亲人,我也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有敢出去的勇气,一会儿就拼命的跟上我。” 黛玉没有听明白,但是却知道,父亲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这是这一路上,楚天佑第一次对她透露父亲的状况。 “姑娘,一定要活着去见林大人最后一面,知道吗?准备好,我们要冲出去!”楚天佑没有压低声音,反正怎么压低对面的老人也能听得到。 “好!”黛玉答着,声音虽不大,却掷地有声。 “丁大哥,这里就交给你了!”楚天佑抓住了黛玉的手,带着黛玉冲向了车外。 困在车里,无一线生机。冲出去,还有机会逃脱。 丁大强和护院见楚天佑一动,同时仗剑向对面的老者冲去。均是豁出命去的打法,自楚天佑带黛玉闯出,两个人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趁两人和老者冲突的空隙,楚天佑拉着黛玉向对面的黑衣人群冲过去,要闯出一条通道。 人群中,楚天佑身影舞动,出手之处都是快狠准,眨眼的功夫,敌人已经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几个黑衣人见事情不妙,冲黛玉冲过来,黛玉下意识的往后退,却被楚天佑一把拉了回来:“不要离开我超过半步!”楚天佑冲黛玉低吼着,黛玉狂点头,抓紧楚天佑的左手,惊慌的看着这些黑衣人,看着楚天佑剑尖上那红红的血迹,大口大口的呼气。这一眨眼的功夫,地上已经躺了好几个人。 而那边的老者已经将两个大汉打到,眼看就要冲了过来。空气中响起了一个苍老却浑厚的声音:“在扬州的地界上,想要取我徒儿的性命,还要先问问老衲。”楚天佑心中一喜:师傅来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拽着黛玉快速突围,冲到一匹马前,带着黛玉飞身上马,快速的向十几里之外的扬州府疾驰而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楚天佑却没有减慢速度,只是对坐在身前的黛玉说:“林姑娘,事急从权,委屈姑娘了。我们必须快马加鞭的赶回林府,如果再被追上,就凶多吉少了。” “黛玉谢楚公子救命之恩!”林黛玉坐在马匹前面,她不会骑马,现在就只能紧紧的抓着马鞍,整个人都窝在楚天佑的怀里,当然这个时候,她没有什么害羞的情绪,也没想到什么男女大防,只是紧张的发抖,“黛玉不明白,慧净禅师既然已到,为何我们还要逃。” “姑娘不知林府那紧张的状况,师傅此番出府,定没有带很多人,最多也就是曹海师兄跟着罢了。敌人数量众人,更可况那边还有受伤的丁大哥和护卫,如果我们在那里等待会合,只会让敌人一网打尽。只有分开行动,胜算才会比较大!”楚天佑耐心的解释着。 黛玉虽然不甚明白,却依旧点了点头。楚天佑笑着:“姑娘不必多想,待回到林府,皓睿会细细的告诉你的,闭目休息一下吧,我们很快就到!” 黛玉‘嗯’了一声,还没有闭上眼睛,就觉得面前一股强风传来,只觉得腰间一紧,人已经被楚天佑夹着飞出了几尺之外。待她们俩站定,那匹马已经身中数箭倒地不起了。黛玉顿时觉得嘴里甜腥,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楚天佑站在她身前,整个人把她护在身后。对面五个黑衣大汉骑在马上狰狞的看着两人,打头的一个人怪笑:“小子,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就凭你一个人,是不可能救走这个小丫头的。” “你们到底要什么?”楚天佑有些愤怒的开口,一只手紧紧的拉住黛玉。 “只要林姑娘和我们回去,自然就会知道!”大汉怪笑着,楚天佑突然抬头,眼睛里精光四射:“白日做梦!纳命来吧!”说罢,松开黛玉,一把暗器就扔了出去。立时,对面就有一个人落下马来。黑衣人怒了,冲楚天佑冲了过来。楚天佑见对方一动,就微微的笑了。他又拉住了黛玉的手,轻声道:“林妹妹害怕,就闭上眼睛,我一会儿便好!” 黛玉紧咬着嘴唇,她知道,楚天佑这个时候突然改变了对她的称呼,是告诉她,他一定不会丢下她的。此时的黛玉,完全的信赖着面前的这个少年,这一刻,她终于知晓,在贾母房内少年的那句以性命为誓,丝毫没有夸大的意思。她无比的相信着,面前的这个少年,一定会让她平安。黛玉深吸了口气,在心里做了决断,强自镇定的道:“我不怕,楚大哥小心!” “嗯,放心吧!”楚天佑听到黛玉的声呼,笑了,声音更加的明快。他身形一动,就和黑衣人缠斗起来。黛玉跟在楚天佑的身后,看着他剑花轻挽,看着他用暗器去打黑衣人的马匹,显然楚天佑的功夫很高,心思也很深,在对方两个人和第三匹马倒地的时候,黑衣人终于发现了他的意图,不再去拦截他,而是把手中剑的都对向了黛玉,这一下子,楚天佑就慌乱了起来。 在仓促的回防之下,他的左臂和后背都被刺中。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开黛玉的手,黛玉感觉到楚天佑的血正不断的流出来,沾了她满手,热热腻腻的。不由得泪又掉了下来,刚要出声,楚天佑就已经柔声道:“妹妹别哭,我们这便要逃脱了!” 对面的黑衣人大笑:“你小子还真是自不量力啊。”说着就喊:“给我杀掉,不用留活口!”说着三柄剑就直冲两个人冲了过来,楚天佑突然大喊了一声,反手搂住黛玉的腰,就飞身上了一匹在附近的马,手里的长剑一抖,唯一的一匹活马也应声倒地。然后他又笑着:“借妹妹金簪一用!” 说着,他拔掉了黛玉的金簪狠狠的刺在了马臀上,那马儿吃痛,疯狂的跑起来,连主人的哨声也充耳不闻。楚天佑见自己的计策成功,大笑着:“多谢好马相赠!”说着,就紧紧的扶住黛玉,以防她被甩下去。 “楚大哥,你的手!”黛玉见楚天佑手臂上的伤依旧在流血,担心的说着。 “没事儿,妹妹别怕,一会儿还要借妹妹的披风一用!”楚天佑说着。黛玉虽不知道楚天佑要干什么,但是还是迅速的解开了披风。马匹又疯跑了一会儿,楚天佑才将黛玉的披风取下来,绑在了马鞍上,顺手取出随身的暗器,将帽子钉在了马鞍上。然后右手楼主了黛玉的腰,叫着:“林妹妹忍耐一下!”说完,见后面的追赶的人踪迹全无,就护住黛玉,快速的从马上跃下,由于马的速度过快,两个人重重的摔在了路边的草丛里。 黛玉惊叫,却被楚天佑快速的捂住了嘴,按住她的头,慢慢的往后爬着退。黛玉刚想发问,就听见一阵马蹄声疾驰而过,听着那吵杂的声音,似乎是去追他们二人的。 第二十章 密道交谈 且说楚天佑和黛玉跳下了马,藏在草丛中,一直待马蹄声过去了一刻钟,才悄悄起身,黛玉这才发现,这里是一片树林。楚天佑拍了拍身上的土,笑着:“吓坏了吧。现在我们回府吧。” “这里?”黛玉诧异着,指了指周边的树林。 此时天色以黑,周围的景象都模糊不清,黛玉自是不知道,现在两个人已经到了林府外不过5里的地方。楚天佑也不在意,伸手抓住黛玉的手,抱歉的说:“在下唐突,委屈林妹妹了。只是这地方坑洼不平……” “楚大哥严重了,黛玉清楚!”黛玉并没有埋怨楚天佑,也没有被冒犯的想法,当然更不会学前朝的那些女子,只不过被牵个手就要饮毒自尽。但楚天佑这样说,她还是不由得脸孔有些发热。 楚天佑见黛玉如此,才渐渐的放心:“那我们走吧!”楚天佑拉着黛玉,在树林中穿行。树林中坑坑洼洼的地方甚多,多亏了楚天佑半拉半扶才不至于跌倒。 黛玉这才知道,为什么在很多前朝的故事中,一旦国破家亡,很多女子都自尽了。如果不自尽,即使是有家人的护送,也不过是徒增累赘而已。 走了半晌,黛玉已经冻的瑟瑟发抖起来,只有被楚天佑拽着的手,还温暖异常。楚天佑很快的发现了她的异样,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袍子脱了下来,给黛玉穿上,小心的说道:“一路上打打闹闹的,袍子并不干净,但尚可御寒。妹妹穿着吧。” “那怎么成。”黛玉有些窘迫,直觉的拒绝,又看着楚天佑身上单薄的短打:“楚大哥快穿上吧,会伤风的!” “我没事儿,林妹妹体弱,要是生病,就糟糕了!”楚天佑笑着,强硬的给黛玉披好了袍子。黛玉着实冷的厉害,也就没再拒绝,小心的穿好袍子,袍子上有着一些泥土的气息,估计是刚才跳下马时沾染上的。楚天佑继续拉着黛玉往前走,出了树林,虽然视线不清,但黛玉也能看出,是一片坟地。她不禁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微微的发抖,不自觉的像楚天佑身后躲去。楚天佑笑:“林妹妹别怕,这是你家的密道入口。” “密道?”黛玉更是诧异,这一日,她似乎就只剩这诧异二字可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只见楚天佑在那些坟头间绕了半天,才在一片杂草中拽到了什么,用力一拉就出现了一个洞口。黛玉见那洞口是石门封闭,估计就算有人发现了,不是力气大的人也拉不开。 楚天佑架住黛玉,微微一纵,就带着黛玉跳入了密道之中。不知道按了什么,外面的石门就慢慢的关闭了。密道中顿时漆黑一片。 黛玉甚是害怕,不由得双手去乱摸,轻声喊着:“楚大哥?” 楚天佑一把拽住黛玉的手,柔声说:“我在这儿。不知道你哥哥把火折子放在哪里了,竟然找不到。哎,不知道竟狼狈至此,展铎那小子一直随身带着火折子的。” 黛玉听他如此说,咬了咬唇,终究是没忍住,开口问道:“楚大哥担心他吗?” 楚天佑轻笑一声,没有回话。黛玉有些紧张,怕自己的话让楚天佑生气了,再怎么说,楚天佑也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于是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楚天佑回答,又轻轻的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楚天佑自是听出了黛玉语气中的小心翼翼。 “因为我执意要回来,给楚大哥添麻烦了。还因为我的缘故,让展铎……”黛玉小声的说着,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情形,又想起紫鹃、雪雁生死不明,还有琏二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由得眼眶一热,又掉下泪来。 楚天佑轻轻叹气:“你可真爱哭啊!” “什么?”黛玉没听清,不解的问着。 “不用说对不起,你哥哥认真的托付我,我自当认认真真的去做。我们这些人,不讲究做事情是否能得到相同的利益,只是为了无愧于心罢了!”楚天佑的声音在这样的山洞里,听着甚是好听。 他想了想又道:“你哥哥自小就过的苦难,所以林大人对他好一分,他就十二分的对林大人好,对你好。我答应你哥哥去接你,不是因为他是林府的继承人,也不是因为他是我师弟,只是为了他对你父亲的一片赤诚之心。你哥哥能想到让你回府,也不是因为怕别人说三道四,而是为了让你们父女能有机会团圆。” 黛玉自是想不到楚天佑会说这番话,不由得停下脚步来。楚天佑自然也就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黛玉抬头,努力的想要看清楚楚天佑的面容,眼神儿认真而执着。 楚天佑也低头看着她,见黛玉虽然带着人皮面具,脸孔甚是平凡,但一双大眼睛却顾盼生辉。不由得深深的笑了:“林妹妹在那贾府自是见多了无利不起早的人,但是这世上还有很多人是不图这些的,所以,什么救命之恩的也不必放在心上。出了这密道,路上发生的一切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 黛玉依旧抬着头,虽然楚天佑和哥哥一样只有十几岁,还未完全长成,但个子已经比她高出了很多,一张有些污渍的脸孔上,洋溢着让人信任的神采。这样的一个少年,和宝玉、和琏二哥、甚至和他的哥哥都是那么的不同,她常常会忘记楚天佑的年龄,只觉得身前这个少年,肩膀异常的宽厚,值得信任。 过了很久,黛玉才想起自己这样看人太不礼貌了,低下了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楚大哥的话黛玉听明白了。以后自会做好林家的长女,而不是寄居贾府的林姑娘。” 楚天佑笑了,因为光线很暗,所以黛玉并未看到他的笑容有多么的真诚。此时,两个人的视线已经能适应这黑暗的环境了,所以楚天佑没有再牵黛玉的手,只是慢慢的走在前面:“走吧,你哥哥一定派了人在密室等你。” 楚天佑和黛玉在密道里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来到了密室里,一进密室就听见了雪雁的声音:“姑娘,你可回来了!”黛玉被猛然出现的光线晃到了眼,半晌才看清,雪雁、秀菊、展铎并两个大明寺的俗家弟子竟然都在这个密室里。展铎的右臂扎着绷带,似乎是受伤了,但不严重。 “姑娘可受伤了?”雪雁见黛玉愣愣的,不由得都急哭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黛玉。 黛玉这才缓过神儿来,微微一笑:“我没事儿,雪雁。你们怎么样?紫鹃他们可也曾回来了?”雪雁摇头:“我们不知,我们只比姑娘早到不过2个时辰,展铎说,我们这样的大队人马出现在林府肯定会引起注意,所以才在密室等姑娘的。” “皓睿没有派人来接吗?”楚天佑在黛玉身后,出声问道。 雪雁这才发现两个人的不同,黛玉身上披着的,竟然是楚天佑的袍子,不由得有些窘迫。但转念一眼,当时肯定是情况危急,谁还在意这些,也就释然了:“一个时辰之前,大爷曾带着一些东西来过一趟,吩咐我们在这里等姑娘即可。现在外面一片乱哄哄的,不知道什么情况。” “乱哄哄的?”楚天佑有些着急,对黛玉道:“林姑娘在这里稍等,我和展铎出去看看情况。”黛玉慌忙把身上的袍子脱下,递给楚天佑,道:“楚大哥小心!” 楚天佑见黛玉依旧这样称呼自己,就知道这个小丫头势必还是把这样的救命之恩记在了心里,便没在说话,带着展铎向密室外面走去。 谁知道,一出密室,就见到林皓睿正带着元青向密室方向急急赶来,见到他自是很惊喜,忙问:“妹妹到了?” “嗯!”楚天佑哼着。 林皓睿这才真心的笑出来,不由得更加加快了脚步,向密室中来。 密室中,雪雁正和黛玉讲着他们脱困的事情,原来,他们跑开之后,没一会儿那些人就追上了他们,忙乱中,展铎受了伤,马上就要支持不住了。突然就听到了一阵哨声,敌人就撤退了,想是已经发现他们不是正主儿了。倒是展铎非常的小心,一直隐藏行迹,一直到肯定没有尾巴跟来,才进了密道。 “这密道居然建在乱坟岗里,真是吓坏我了!”雪雁还在拍着胸口时,林皓睿等人就已经进来了。黛玉一眼便瞧见了林皓睿有些憔悴的神情,比起上次见到时,生生瘦了很多。不由得眼眶有些红,轻声叫着:“哥哥!” 黛玉一出声,皓睿才笑道:“这人皮面具真不错,我都不认识自己的妹妹了,妹妹一路辛苦了!”林皓睿笑的很窝心。 “哥哥才辛苦了。”黛玉说完便急急的问道:“父亲现在如何。” 林皓睿似乎这才想起来,转身吩咐元青:“快,带姑娘去青湖的东苑,切记要小心。”楚天佑奇道:“不在松院了?你不怕青湖容易藏人了?” “嗯,师傅说这些人会狗急跳墙用火攻,所以在师傅去接应你之后,我就让所有人都挪到青湖了!”林皓睿道:“顺便,往密室里转移父亲书房里的藏书。” “你这是准备弃府!?”楚天佑有些吃惊。 “万不得已的时候,会弃的。”林皓睿扫了一眼楚天佑胳膊上的伤:“你也跟着一起去吧,把伤口处理一下。” 林皓睿一转眼见黛玉穿的单薄,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给黛玉细细的披好,仔细的叮嘱着:“妹妹好好陪陪父亲吧。” “哥哥放心,黛玉知道的!”黛玉像是一夜间长大了许多。 几个人正准备出去,得福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叫着:“大爷,快去看看吧,敌人闯进来了,要烧了咱们的房子!” 第二十一章 火烧林府 得福的消息让众人一惊,黛玉正要询问,林皓睿已经拍了拍她的肩膀:“妹妹去陪父亲吧,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能出来,知道吗?” 黛玉有些惊讶,一双美目不解的看着林皓睿。 林皓睿轻笑:“妹妹别担心,师傅早就预料到敌人会用火攻,所以府里已经做了安排,一会儿护院和下人都会来避难,哥哥怕乱哄哄的冲撞到妹妹,妹妹就安心的陪着父亲吧。” “哥哥小心!”黛玉略微一想便作了决定。 “元青,带姑娘去东苑,路上小心!”林皓睿吩咐着,一转眼看到楚天佑已经向密室外面走去了,一把拉住了他:“你也去,让梅大夫给你看下伤口!” “一点儿小伤,死不了人的!我去外面看看,估计师傅应该回来了!”楚天佑满不在乎的说着。 “必须去!”林皓睿没好气的喊着,楚天佑撇撇嘴,没再反驳,跟在黛玉的身后,往青湖东苑去了。 一出密室,黛玉只觉得一片噪杂,到处传来叫声喊声打斗声,自己的家简直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松院的方向更是陷入一片火海,外面还不断的有火种射进来。元青大急,示意雪雁和秀菊小心护着黛玉,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得加快了起来,但顾忌着黛玉的速度,仍是很慢。 到了东苑,楚天佑并没有入内,而是去了后方的抱夏,元青知道,他是避讳院子里的女眷,并没有说什么。而黛玉一颗心都在自己的父亲身上,并未注意到楚天佑的离开。 刚一进东苑,元青便高声喊着:“姑娘回来了!”他话音刚落,只见东苑厢房的门开了,出来了几个婆子,并陈姨娘、方姨娘都亲自迎了出来。 陈姨娘见到黛玉,顿时停住了往外迈的脚步,指着黛玉的脸,一脸的惊悚:“这……这哪里是姑娘?元青不是被骗了吧!”元青不满的看向陈姨娘:“姨娘胡说什么?大爷迎进来的,还有假的不成。” 黛玉也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姨娘不必惊慌,黛玉带了面具!”陈姨娘这才又快步迎了出来。 “父亲在正屋吗?我先去摘了面具,再去见父亲。”黛玉想起自己的面具,见陈姨娘这种反应,也怕吓着父亲。元青忙道:“姑娘,老爷的房间里,有梅大夫和几个大爷的朋友,姑娘还是带着好!”黛玉微微一皱眉,但也知道家里的情况,便脚不停步的向父亲的房间中来。 黛玉进得屋来,没有注意到旁人,一眼就看到了在病床上的林如海,顿时就愣住了。病床上的林如海,眼窝深陷、骨瘦如柴,哪里还有平日里那风度翩翩的样子。黛玉只觉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抓住了心,疼痛异常,身子不由得也晃了晃。雪雁、秀菊慌张的扶住黛玉:“姑娘!” 黛玉挣脱两个丫头,三步并两步的跑到了父亲的床前,轻声喊着:“父亲,玉儿回来了!”见林如海躺在床上丝毫反应没有,泪就决堤而下,哭泣的不能自己。 林大娘赶快上前扶住了黛玉,一迭声的安慰着:“我的好姑娘,快别哭了,仔细伤了身体。”黛玉对林大娘还有些印象,忙问着:“父亲现在到底如何?”林大娘摇摇头,还没有说话,黛玉已经软软的倒下了身子,晕了过去。 屋子里顿时乱作了一团,就连那在抱夏里给楚天佑看伤的赵妈妈也听到了动静,赶紧过来帮忙。 而此时林府已经到了最糟糕的时刻,整个松院都已经陷入火海之中,旁边的梅院、菊院都被波及不少。林管家带着几个能干的小厮心急的指挥着家仆们小心的往青湖方向退去,有那胆子小的仆人甚至连走路都开始费劲起来,要靠力气大的人搀着、拉着。 大厨房的陈师傅正指挥着人救火,松院火势已大,林皓睿已经下令放弃。现在陈师傅的任务就是控制火势蔓延。好在青湖建在宅子后方,与松院又有一湖相隔,还暂时安全。 黑衣人跟不要命似的往里面冲,林皓睿则带着大明寺的武僧、自家的护院和陷入林府就没成功出去的方、陈两位护卫,战斗在最前沿。在他看来,此次黑衣人一定是倾巢出动了,势必要将林府化为灰烬。 林皓睿此时非常的愤怒,愤怒这帮黑衣人欺人太甚,又愤怒杭州军迟迟不给予援助,所以,剑下的招数也不由得凌厉起来。 战斗异常的惨烈,林皓睿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红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斩杀了几个黑衣人,也不记得自己战斗了多长时间。他只有一个信念,就是一定要守住林家,就算父亲的毒已经不能医治,也不能让这帮宵小们侮辱。所以,即使林府是漫天的火海,这帮黑衣人也甭想入府一步! 林皓睿已经杀红了眼,突然觉得身边白影一闪,身形煞是熟悉。定睛一看,却是楚天佑胡乱的包扎了一下伤口又出来御敌了。林皓睿没好气的嚷嚷着:“你出来作什么?万一伤口有毒呢!” 楚天佑嘿嘿一笑,手腕一带,将林皓睿的剑抢了过来。他的随身佩剑在路上遗失了,所以现在随手抢了一把剑,用的甚不顺手:“放心吧。你快去后院看看,林姑娘晕过去了!这里交给我!” 林皓睿心里一惊,正待要退回去。突然对面一阵猛烈的掌风传来,忙慌张的向侧面躲去。站定一看,竟是那紫衣老者。楚天佑笑着:“呦,老头子被我师傅打回来啦?” 紫衣老者见到楚天佑微微诧异:“你小子回来了,就知道那帮废物拦不住你。”说完也不待楚天佑答话,就对身边的黑衣人喝道:“混蛋,谁下令要火攻的,那东西毁了,怎么向主子交待!” “是二少爷交待的,说是东西毁了就毁了,林如海一定要灭口!”对方一个人答道。 林皓睿听了大怒,赤手空拳就冲了过来,楚天佑见状,忙上前帮忙。紫衣老者的脸色不太好,对两个少年也不再手下留情,招招狠辣,打的林皓睿和楚天佑疲于应付。 就在要支持不住的时候,慧净禅师到了,一股浑厚的掌力将紫衣老者逼退了几步,转身对林皓睿道:“睿儿,去迎接杭州将军!” 听到军队来援,林皓睿不由得精神大震:“是!”快速的向前方闪去。 紫衣老者待追,却见慧净禅师站在路上,丝毫不动。 “老秃驴,出家人慈悲为怀,怎能参与武林争斗!”紫衣老者对慧净禅师毫无办法,不然刚才也不会假借落败,仓惶的溜回林府这边来。 “武林争斗,真是笑话!”慧净禅师未说话,楚天佑已经不屑的叫了出来:“我林伯父是堂堂的二品大员,何曾参与到武林争斗中了?你们主子胆小如鼠,敢做不敢当,借着武林二字霍乱朝廷,当真是人人得而诛之。” “你这小子倒是伶牙俐齿!”紫衣老者也不否认楚天佑的话,转眼见杭州军队已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号弹扔了出去,看着楚天佑:“臭小子,好好活着吧。他日要是再犯到老夫手里面,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老者的声音逐渐远去,楚天佑不解的皱起了眉头,看向自家的师傅:“走了?”慧净禅师点头:“正规军到来,他们这几个人不过就是螳臂当车而已,哪有不撤的道理。”说罢,又向正在赶来的军队看了看,叹道:“你随我去见那杭州将军,让皓睿去料理家里的事情!” 杭州将军韩忠,原是杭州卫所的副指挥使。原指挥使和林如海有过节,明知道林府被困,却迟迟不给予支援。巡抚的奏折一到,皇帝大怒,明发圣旨罢免原指挥使的职权,封韩忠为杭州将军,全力救援林府。 此时,韩忠正带着三百名杭州卫所的将士,带着火铳和鸟铳前来支援。谁知刚到,敌人竟然撤退了。这让韩忠十分的恼怒,下令手下分成四个小分队,四处去搜寻。 韩忠今年三十有四,武功出色,力大无穷,更难得的是为人和善。这些年虽然在指挥使的大力压制下,在副指挥使的位置止步不前,但是在杭州卫所里,却非常的有声望。此次救援林府,他憋着一股劲儿,一定要一鸣惊人。谁想到还未开打,敌人便已经撤了,这让他怎么不愤怒。 远远的,韩忠见一个大和尚走来,自是知道那便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慧净禅师,忙下了马,快步的迎上来:“末将拜见禅师,大师辛苦了!” 慧净平和的笑着:“韩将军快快请起。老衲一方外之人,哪里经得起将军如此大礼!” 韩忠利落的起身,看着慧净身后仍在一片火海之中的林府,叹道:“末将惭愧啊,让林大人遭此折辱。”慧净看着林皓睿在一旁很是沮丧的样子,轻声喝道:“睿儿,你自去照顾林大人吧,韩将军这里,有为师在就好。” 韩忠也赶紧道:“下官也当拜见林大人,不知……” 林皓睿正色道:“父亲现在病重,皓睿带父亲谢过韩将军。”韩忠略微遗憾的摇头:“林公子快去忙吧,未早日来援,末将终是对不住林大人。” “韩将军言重了!”林皓睿道:“不多时,小子会带着家人搬去林府老宅,还请韩将军能给予方便。”韩忠自是知道他指的是宵禁的事儿,忙让身边的赵千户去传他的将令,允许林府在杭州军的陪同下,夜间进行迁府。又点了一个十人的小分队留在了林家以应不时之需。 慧净禅师见他行事果断,微微点头,正欲交代林皓睿一些事情,就见林府中磕磕绊绊的冲出一老者,步伐踉踉跄跄,脸上却是满面泪痕,正是那林管家。 林管家一下子跪倒了林皓睿的身前,哀声哭道:“大爷,老爷殁了!” 林皓睿顿时后退了一步,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颈,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第二十二章 捐馆扬州 洪贞五年,十二月初三。 林如海在撑了一个多月的日子之后,终于还是抵不过命运的安排,驾鹤西去。 林皓睿听到消息之后,一直呆呆愣愣、浑浑噩噩的,连自己怎么回的青湖都不知晓。楚天佑见他如此,自是不放心,也跟着来到了东苑。 刚一进院子,就见雪雁冲了出来:“快,快请大夫。姑娘吐血晕过去了!”楚天佑微微一惊,自然的答道:“快扶林姑娘去厢房,让赵妈妈先行诊治,皓睿……” 楚天佑一回头,仍见林皓睿呆呆傻傻的,不由得愣住了。从上房出来的林大娘见林皓睿如此,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她这个老人一哭,屋里屋外顿时哭声一片…… 老爷病逝、少爷痴愣、姑娘晕倒,这样的情形,让仆人们也是一团乱,哭的哭,喊的喊,请大夫的请大夫,扶黛玉的扶黛玉,简直都乱成一锅粥了,林管家也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尚未回转。 最终还是楚天佑看不过眼,大吼了一声:“安静!乱跑乱撞的,成什么样子。林大娘,快送林姑娘去厢房。”说完,扬手就给了林皓睿一拳,骂道:“你瞧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难看死了!要伤心,晚上回屋哭去,现在给我打起精神来。这偌大的一个林府还得靠你撑着,难道你让林妹妹一个女孩儿家撑起来不成?赶紧给我振作起来!” 林皓睿被楚天佑这么一打,顿时一口血就喷了出来,神智才慢慢的回晃过来。林管家等一干仆人不由得惊叫:“大爷!” 却只见林皓睿缓缓的晃过神儿来,眼泪顿时绝提而下,强忍着才没哽咽出声。林皓睿这一落泪,整个东苑都安静了下来,有那衷心的,也默默的跟着抹眼泪…… 直到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林皓睿才缓缓的安定了情绪,胡乱的擦了一下眼泪,定睛看着这满院子的人。 “天佑,师傅那儿,你帮我去说一声吧!让他老人家回大明寺休息吧,等父亲过了七七,我再去给他老人家磕头!” “行了,这事儿你就甭操心了,师傅已经和曹海师兄回去了,你好好的料理家里的事儿吧。我一会儿去你家老宅那边看看,这府里被烧的残垣断壁的,也不能设林大人的灵堂,还是早早搬过去的好!”楚天佑说完,拍了拍林皓睿的肩,带着展铎离开了。 林皓睿这才看向林管家:“林叔,父亲的寿衣,准备好了吗?” “恩!”林管家老泪纵横:“夫人去世的时候,老爷就交待准备了。” “去拿来吧,我来给父亲换衣服!”林皓睿说着,眼泪又不由得滑了下来。 “周传!”林皓睿又道。 周传从大门处快步跑了过来,脸上泪痕还未干:“大爷,小的在!” “马上去账房提银子,给父亲去买棺木,自是质地坚硬的楠木最好。”林皓睿细细的吩咐着,周传领命而去。 买棺木的话音刚落,陈姨娘和白姨娘已经又哭了起来,林皓睿转头看了两位姨娘一眼,淡淡的道:“两位姨娘快换了素服吧!”说着又逐一的看向院子里的仆人,眼神儿竟然渐渐的凌厉起来。众人自是知道林皓睿是个有本事的,不明他为何露出如此神色,都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 “所有人去收拾东西!天亮之前,我们要全部移至老宅!”林皓睿说的掷地有声,说罢就径直进了林如海的房间。一进房间,见到林如海面容衰败的躺在床上,快步上前,攥住了林如海的手。感觉到林如海的手还有一丝丝的温度,再也忍不住,扑在林如海的身上,呜呜的哭了出来。 此时的他,不是活了两世的林皓睿,也不是看尽了世间无常的林皓睿。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失去了父亲的孩子,只是一个活了两世,仅仅享受了三年父子之情的孩子。他痛哭,哭他的无奈,哭他的心伤,更哭他的无助与彷徨。 只是,哭过之后,他仍是沉着稳重的林皓睿,仍是林如海的儿子林皓睿。 “大爷,寿衣拿来了!”林管家站在门口,轻轻的说着。看着林皓睿的样子,他无比的欣慰着。他知道这个孩子是真的敬爱老爷,有这样的一份情就够了,老爷也算后继有人了。 林皓睿擦干了眼泪,回头看见林管家双手捧着寿衣,丁大强和几位管事满面哀容的站在林管家身后。 “进来吧!”林皓睿站起身来,亲自绞了帕子给林如海小心的擦拭着身子,然后又小心翼翼的给林如海换了寿衣,束好了发冠。 “父亲,睿儿自会撑起林家,照顾好妹妹。您放心的走吧!”林皓睿坚定的说着,跪下来给林如海重重的磕头。他身后的林管家等人也都跪了下来。 林皓睿的大丫头初夏带了孝服来:“大爷,两位姨娘和吴姐姐已经在赶制孝服了,这是大爷的,先换上吧!” 林皓睿任由初夏给他穿着衣服,他则对林管家说:“林叔,移府的事情迫在眉睫,您带着几人先过去老宅,把灵堂布置起来,林大娘也一起去,亲自把妹妹的屋子收拾妥当。丁大哥,府里的事儿,就劳烦你盯着些。元青,你带上我的拜帖,连夜去寺庙请和尚来念经超度。白先生,库房的东西还需要清点装箱,您抓紧些时间。两个时辰之后,我们移府!” 此时已经是戌时正,但是林皓睿知道,不管多晚,他必须在今晚完成移府,最次也要将灵堂布置好。明日一早就要打开大门迎接吊唁者。林如海一生为官清廉,声誉甚好。不能再百年之后,毁在他的手里。 几个人都领命而去,林皓睿拍了拍自己的头,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这几件大事儿都搀和在一起,让他抓不住一点儿头绪。正烦乱着,得福带了贡品和蜡烛进来,林皓睿忙亲自摆上了贡品,点燃了蜡烛。 不多时,两位姨娘穿着孝服前来,再去老宅之前,林如海这里就由两位姨娘和几位管家婆子守着。林皓睿也想寸步不离的守着,但实施情况不允许他如此。 “大爷,姑娘醒了。”丫头知夏在窗外回禀。 林皓睿赶忙收拾起悲戚戚的神色,快步向黛玉暂时休息的厢房中来。 黛玉已经换了纯白的孝服,正准备往上房中来,见林皓睿过来,就要给哥哥行礼,被林皓睿给拦了下来:“妹妹,快别这样,咱们是一家人,何苦行此大礼!” “黛玉知道,歹人恶毒,烧了咱们的宅子。移府的事儿、父亲的事儿,事事忙乱不堪。黛玉不能为哥哥分忧,反而还让哥哥挂念着,实在过意不去!”黛玉似是一夜间长大了,娇美的小脸上满是坚毅。 林皓睿见黛玉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不免也跟着又掉了回眼泪,才沉痛的道:“妹妹说的什么话,哥哥是家里的顶梁柱,自当将这些事情料理的整齐才是。此时让妹妹为我担心,已经是罪过了。妹妹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可不能意气用事。” “嗯!妹妹省得,请哥哥放心!”黛玉轻轻的说:“父亲……” “已然穿戴妥当,我陪妹妹过去吧!”林皓睿取过雪雁手里捧着的青色斗篷,给黛玉细细的围好,才和黛玉出的屋来。 他知道,黛玉的所有物品都随马车遗落在半路了,这件斗篷应该是前些日子自己赏给大丫头初夏的。这也是一件大事儿,得马上去办! 东苑上房,黛玉静静的看着父亲的面容,无声的流着泪。林皓睿按住黛玉的肩,柔声说:“以后,咱们兄妹二人就相依为命了。妹妹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坦言告诉我。哥哥不怕麻烦,只要妹妹信任我,不管什么事儿,哥哥都愿意做的!” “哥,你说爹爹会遇到娘亲吧……”黛玉没有顺着林皓睿的话说,反而问了这样一句话。 “会遇到的!”林皓睿想起林管家的话:“也许父亲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他终于可以和夫人相聚了。” “酉时正的时候,父亲曾醒来过!”黛玉依旧语气轻轻的,充满了哀伤,她没有去看林皓睿吃惊的神色,继续说,“父亲没让人去唤你,只是和玉儿说了会儿话。父亲说,让我信任哥哥,让我依赖哥哥;父亲说,他对哥哥甚是满意,这三年的父子情,他很知足;父亲说,不让我和哥哥使小性子,让我们一起努力把林家的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林皓睿听着,默默地流泪。 黛玉没有说的是,林如海还细细的交待了她家里的情况,更留给了她一个小匣子,那里面是母亲的嫁妆单子和二十万两银票。她不想隐瞒林皓睿这些,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想到父亲清醒时的情形,黛玉还觉得心痛的厉害。那梅大夫和赵妈妈都说父亲是回光返照,只剩这最后一点儿元神了,而她却只知道攥着父亲的手哭泣。 林如海枯瘦的手,摸着她的头发:“玉儿,为父终于能见到你最后一面,去了也就无憾了。” “父亲!”黛玉哭着:“父亲不要这样说,父亲会好起来的。” “玉儿,父亲送你去贾府,你可怨恨我?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些想不通的,只是那时,我万念俱灰,只想随着你母亲而去。所以,即便是明知道贾府的一切不那么让人如意,也还是把你送过去了。这些年,父亲对不住你了……”林如海断断续续的说着。 “父亲快别说了!”黛玉更是哭道。 “这个盒子玉儿要好好的留着,如果睿儿对你好,你不必用到它,就当是父亲给你的嫁妆。如果睿儿以后变了,也是你的一份依仗。玉儿,父亲虽做如此安排,但并不希望你远着睿儿,你们要像亲兄妹那样,相互扶持,相互信任才好……”林如海说了这会儿子话,已经逐渐力竭。 黛玉忙答应着:“玉儿知道,玉儿会信任哥哥的!父亲快休息下!” “为父去见你的母亲了,玉儿……”林如海这句话未完,就断了气息。让黛玉顿时如入冰窟,半晌才大声哭道:“父亲!父亲!” “妹妹快擦一擦眼泪!”林皓睿的声音,将黛玉从悲痛的回忆中拉出,见林皓睿亲自给他缴了帕子,忙接过来擦干了眼泪。林皓睿叹道:“这里让得福他们守着就好,妹妹先回厢房休息一下。再晚些时候,哥哥来接你会老宅!” “哥哥赶紧去忙吧,我会好生休息的!”黛玉知道,林皓睿有一大摊子事儿要做,能陪她这些功夫,已经是很难得了。 两人正说着,小厮海东在门外回话:“大爷,楚夫人派人送东西来,丁管事说请大爷亲自过去一趟。”林皓睿抱歉的看了看黛玉,正要出门。 就又听到门外有人快步跑近,却是白安:“大爷,大爷……快去看看吧,吴管事他们要见姑娘,正闹着呢!” 林皓睿神色一敛,眼神儿不由得凌厉起来。 第二十三章 恶奴欺主 听见底下的管事闹事,黛玉也知道,必是要趁乱打劫,给哥哥难看。所以黛玉拉住了正要出去的林皓睿,轻声说:“哥哥去见楚家的人就好,那些人不是要见黛玉吗?我便见见他们。我倒想看看,在如此重要的时刻,他们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妹妹不必如此,这些事情,哪用得上劳烦妹妹。”林皓睿怕黛玉劳心伤神,毕竟一路担惊受怕、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又逢父亲去世,晕倒了两次,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了,更何况还是黛玉如此瘦弱的身躯。 “哥哥放心,妹妹知道的。”黛玉坚定的看着林皓睿:“只是他们既然提出要见黛玉,不见到自不会干休的,现在事情一大堆,哪有功夫让他们闹事。哥哥放心交给黛玉,黛玉会办妥当的!” 见黛玉如此坚持,林皓睿也无法,只好将海东和白安都留了下来。又喊了两个护院守着黛玉的安全,才满是担心的往前院去见楚家的来人去了。 等见了楚家的人之后,林皓睿才无奈的笑了,本来让楚天佑冒着生命危险去接黛玉就已经够对不起楚夫人的了,现在楚夫人又派人送来了这大大小小的两大车东西,他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大七是楚府的二管家,此时正笑容满面的看着林皓睿:“夫人说了,府上被火烧了大半,一定是乱哄哄的,这些碎东西不一定能找的齐全,所以,让小的给林大爷送来。夫人还说,林大爷是她的义子,这些小忙是应该帮的。您看,小的把他们卸在哪里?” 大七今年也二十好几了,为人精明干练。最初林皓睿听到他的名字之后,还以为是个老实的庄稼汉,谁想到是如此精明的一个人。后来才知道,楚夫人有个恶趣味,身边的得力助手,名字里都有个七字。虽说只有少数人是楚夫人给改的名儿,但大家为了表示衷心,都自觉的改了。这大七,就是大七实在想不出来,拿来凑数的。 “那皓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还得劳烦大七哥帮皓睿送至林家胡同的林氏老宅去。”林皓睿想明白之后,也就不再扭捏,看着车上面那些素布,素食,素面,和一应的祭祀用品,的确是自己非常需要的。 大七一听便连打包票:“林大爷放心,大七一定安全送到!”说着又扬声叫道:“翠七,你来!”只见马车上盈盈下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竟是楚夫人身边掌管服饰的大丫头。 此时的翠七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衫,头上发饰全无,只是用一根银钗固定发髻,一看就知道林府有孝,特意避讳了。翠七缓缓行礼:“林大爷安好。夫人听说林姑娘在路上丢了行李,想着府上动乱,就算已经开始缝制新衣,也还得些时候。所以特意让咱们全部动手,给林姑娘做了两件素服,交代翠七,一定要亲手交到林姑娘手上。” 林皓睿见她身后两个小厮抬了一口大大的箱子,便知道不仅是两身素服那么简单,肯定还有一些女儿家的用品。虽然有心推辞,但黛玉又着实需要这些,微微沉思后,便一揖到底:“皓睿多谢楚伯母!” 翠七悠悠一笑:“夫人还说,她视您如亲生,如果您行礼了,就罚您来年给夫人清理草坪!”林皓睿微微有些尴尬,这才领着翠七往东苑来。 而此时的黛玉,正冷眼看着采办管事吴应等人的闹剧。 自从林府被烧,林皓睿下令所有仆人向青湖转移之后,吴应就一直琢磨着自己的小心思。他知道,不管林府的结果如何,他在林府是混不下去了,等林皓睿腾出手来,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 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 此时他正跪在青湖西厢的客厅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林皓睿的恶行,想要博取自家姑娘一点儿同情,不说指望让这半路的兄妹反目成仇,只要弄出点裂缝,让自己安全的拿回卖身契即可。 他身后的几个人也同样是这个心思,也七嘴八舌的说着。林皓睿在他们的口中,竟是个不学无术、以权谋私、**成性的恶魔。 黛玉带着纱帽,坐在小厅的首位,轻轻的饮着茶,听着几个人的哭诉,一声也不发。只有站在黛玉身边,又深知黛玉脾气的雪雁,知道自家姑娘此时一定是气极了,小拳头握的紧紧的。 “姑娘,您可要给小的们做主啊,大爷今日如何对小的们,他日就能如何对待姑娘。姑娘可不要被他那道貌岸然的样子给骗了,依小的说,老爷的病生的奇怪,保不齐就是大爷暗自下的手呢……”吴应见黛玉如此沉默,真的是慌了,不由得加大了说辞。 黛玉听得这话,更是气极,虽然她一向牙尖嘴利,但这样的情况还真没有遇到过,一时竟也没想好怎么说。倒是身边的雪雁,干脆的往前迈了一步,声音脆生生的骂道:“放肆,这样的话,岂是你能说出口的。” 吴应正说的起劲儿,被突然一打断,不由得微微一愣。抬头一看,竟然是个小丫头片子,不由得更是恼怒异常:“你这个丫头好生无理。我们同姑娘说话,哪有你插话的道理!” 谁知雪雁竟一点儿也不退缩,反而往前又迈了一步:“吴管事的话好没道理。我是姑娘身边的大丫头,见你们这么欺瞒姑娘,为何不能插手。还是说,吴管事忘了自己的身份。一个外院管事,如此费劲心思的要见姑娘,见了姑娘之后又一个劲儿的往大爷身上泼脏水,说你没有二心,都没人信的。” “你这丫头莫要血口喷人,我吴应对老爷,对姑娘,对林府的忠诚日月可鉴!”吴应狠狠的说道。 雪雁笑道:“哦?那我倒要问问吴管事。敌人强冲咱们府的时候,吴管事在做什么?老爷西去,全府上下都在为老爷葬礼忙活的时候,吴管事又在做什么?” 吴应还要狡辩,却见黛玉轻轻的咳了一声,忙低下了头。黛玉悠悠的说:“雪雁,不得无礼!”雪雁见黛玉说话了,就顺从的退到了身后,但嘴里还是不饶人:“姑娘莫要太好心了。这些人仗着自己是府里的老人,想要奴大欺主,真是良心全无!” “小的冤枉啊!”吴应叫着:“小的真的是一门心思为姑娘着想,怕咱们林家的百年基业落入歹人之手啊!” “那依吴管事而言,我应该如何?”黛玉淡淡的问着。 吴应没有料到黛玉会如此问他,微微一想,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还是不肯轻易放过机会,忙道:“自是揭破贼人的真面目,将他逐出府邸!” 黛玉悠悠的笑了:“吴管事说的正是。” 说完,黛玉就站了起来,怒道:“海东,传我的话。将吴管事和他身后的这些人,每人责打20棍,烙上弃奴印记,赶出林府。对外明言,这些人恶习成性、监守自盗,乃我林府的弃奴!” 吴应等人听完这话,立刻就瘫了,一连声的哭求着:“姑娘,我们是一片忠心啊,您不能这样啊,要是老爷还活着……”黛玉有些愤怒的将茶碗重重的撂下,冷声道:“你们还提父亲,父亲不过刚刚离去,尸骨还未寒呢。你们就如此欺辱我和哥哥,父亲如果泉下有知,定然赞同我的做法。海东,去传话!” 海东早已经被吴应等人的话气的不成了,此时刚好出气,大声道:“姑娘放心,海东定然办妥。” “姑娘,姑娘!”吴管事身后的几个人忙往前爬着:“我们都是受了吴管事的蛊惑啊,不是真心要给姑娘添堵的,请姑娘手下留情啊!” 不管他们如何求饶,黛玉都不再答话。 吵吵闹闹的好一会儿之后,外面突然传来了林皓睿的声音:“吵吵嚷嚷的做什么呢?都带下去,没我的命令,不能来打扰姑娘!”黛玉一听林皓睿进来,忙站起身迎了出去:“哥哥不必生气,快进来。” 刚说完,黛玉就发现林皓睿身后跟了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不由得有些好奇。林皓睿拉着黛玉坐到了椅子上,雪雁也过来将黛玉的纱帽取下。 “这是楚伯母身边的翠七姑娘!”林皓睿介绍着:“楚伯母就是天佑的母亲!” 翠七往前迈了一步:“翠七见过林姑娘,我们夫人真真是没有说错。果然是个天仙般的人儿!”黛玉微微一愣:“楚伯母见过黛玉?”翠七笑道:“我家夫人那里见过姑娘,只是说以林大人和林太太之姿,他们的女儿一定是出色异常!”刚一说完,就想起林如海才刚刚去世,不由得安慰道:“林大人西去,姑娘还当保重身体才是。” 黛玉闻言,眼眶不由得又红了,眼泪顺腮滑下。 翠七赶紧赔礼:“瞧我这张嘴,又惹姑娘伤心了!”说着,也不见外,亲自去外面传了水,绞了帕子给黛玉试面。 林皓睿看着两位姑娘,微微叹了口气,外面还在一团乱,他也没有时间多呆,忙出了东苑,自去打点一切不提。 第二十四章 林氏老宅 洪贞五年,十二月初三,子时。 林府在杭州军的陪同下,经过了两个时辰来来回回的折腾后,终于将大部分的物品挪到了林府的老宅。 林府的老宅,坐落在扬州城的东北方,是个四进四出的大院落,当年,贾敏刚嫁入林府时就是住在这里,后来因多年无子,和林老太太起了隔阂,连着对这个院子也不喜起来。林如海才另建了园子,将这个院子交给家奴王斗守着,王斗的老婆便是后来黛玉的奶嬷嬷。年初的时候,王嬷嬷从贾府回转,就一直和丈夫、儿女一起守着这大宅,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如今,这四进院落又重新迎回了林如海,只不过已经是世事无常,阴阳相隔了。 林如海的灵堂设在了第一进院落里,偌大的客厅已经全部腾空,挂上了帷幔和挽联。林如海的棺木摆在正厅的中央,灵前安放了一张玄色梨花木长案,上悬挂白桌衣,上面摆着由火腿制成的琵琶琴,用熟猪头作头,熟猪肺和猪肝作身,制成的姜太公,饰着彩带的白鲞,用熟猪肚制成的白象,煮熟的鸡制作成的凤凰......另外案上还有香炉、蜡台和长明灯等。此时灵堂的守护都交给了林管家和林大娘,不管白日晚上都要确保长明灯,不能让之熄灭。 在灵堂之外,还搭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灵棚,以给亲友做悼念之用。 跨过第一进院落的屏门,便进入了第二进院落,此院落有正房五间,两侧各一间耳房,用来招待客人之用。林皓睿的书房也被安排在这进院落里。进入第三进院落,是一个东西狭长、南北仅四五米的地方,两侧无建筑,北面正中是进入内宅的垂花门。进入垂花门后是第四进院,有正房三间,耳房四间,东西厢还各有几间房舍。林大娘将黛玉的房间就安排在这进院落里,以垂花门为界,就是正经八百的内院了。而两位姨娘,则住在第三进院落和第四进院落之间的抱夏中。 此时,林皓睿身边的大丫头初夏和知夏正带着四五个小丫头给黛玉收拾房间,房间里笼着熏炉,温暖异常。林皓睿亲自拟了单子,两个丫头就在各个箱子里找寻着摆设物件,自是一番忙乱不堪。 林皓睿在青湖和老宅之间来来回回的跑了十一二趟,终于将事情忙的差不多了,老宅那边已基本妥当,黛玉房中的布置也已初步成型,这才又快马来到青湖,亲自接黛玉去老宅。 一进青湖,就见东苑灯火通明,黛玉此时并没有入睡,而是枯坐在房间里,暗暗落泪。想起这些日子的遭遇,她只觉得恍如隔世。再想起贾府中的事情来,就仿佛是前世的事情一样,离他是那样的遥远。又想起父亲这一生,终是凄苦比幸福多些,不由得又为父亲不值起来。 黛玉自幼体弱,在这样大的打击下,还能强行支撑,只不过是心里的一股气罢了,怕自己万一再病了,会给林皓睿忙上添乱。 “姑娘,大爷进来了!”雪雁说着,快步走过来扶起黛玉。翠七也没有回转楚宅,而是留了下来,此时正给林皓睿沏茶。林皓睿一摆手:“别折腾了,把东西收一收,我们这就去老宅。” 林皓睿看见黛玉,就知道这丫头并没有听自己的先休息一下,反而是一直在等着他,不由得有些惭愧,声音也就越发的柔和怜惜起来:“让妹妹久等了,咱们这就回家去。” 黛玉听到林皓睿这一声家,顿时落下泪来。她哪里还有家,她已经没有家了。原来还有个形式上的家,如今连形式上都没有了。林皓睿见黛玉如此凄苦的样子,深深的叹气,大大的手掌按住了黛玉的后脑,将她的头,抵在自己的胸前。 黛玉顿时浑身僵硬,吃惊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样亲切的动作,她可以拥有吗?面前的这个少年,真的是和她如此亲切吗?而林皓睿此时却未想这么多,他只是想起,前世自己的女儿总愿意这样和他撒娇,看黛玉这样沮丧的样子,不由得就想安慰一下。 黛玉还未想通透,林皓睿已经温柔的开口:“妹妹,虽然这些话很苍白无力,但还是想请妹妹相信,皓睿以性命为誓,定不负父亲的重托。我知道,父亲放心不下你,怕我继承了林家,却舍弃了你。妹妹请放心,妹妹在林家一日,哥哥必将待妹妹如至亲。他日妹妹出阁,哥哥也是妹妹终身的依仗。” 黛玉有些探究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林皓睿憔悴的脸庞,和异常坚毅的眼神。她心里不由得一阵暖流划过,半晌才轻轻吐出:“哥哥,我信!” 林皓睿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笑了:“那,我们回家吧!以后妹妹要记得,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妹妹的家!” 黛玉点头,由着林皓睿给自己披好披风,由翠七搀扶着,雪雁和秀菊拿着随身物品,慢慢的走出东苑,上了马车,沿途所见,到处是残垣断壁,满目疮痍。黛玉痴痴的看着,满目苍凉。 穿过半个扬州城,进入林家胡同儿,就是林府的老宅了。此时的老宅,灯火通明。虽然人来人往,却也很安静。 楚天佑从自家里带来了一些人,帮着布置灵堂,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素服,正在坐镇指挥;林管家在灵堂里寸步不离;林大娘带领着一些小丫头们,叠纸钱、扎纸、糊钱柜明器;白大娘则领着小厮们,往灵堂里布置花卉;陈师傅正在拟写宴客的酒席菜品;账房白先生正在安排记账;库房韩进正在指挥着将一个个的箱子先挪进库房里;周传则算计着明日一早去采买新鲜的蔬菜水果。 众人见黛玉回到了老宅,不由得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几个管事的婆子更都迎了上来,林大娘笑着:“姑娘回来了,快,先回屋吧。初夏姑娘他们已经陇上炭盆,此刻一定暖和的很。”厨房的陈大娘则笑道:“我给姑娘暖着燕窝呢,这就给姑娘端去。”针线房的吴志家的则说:“已经给姑娘取了崭新的锦被,姑娘一会儿看看可还合意!” 黛玉就随着这些婆子走向了内院,还回头看了一眼林皓睿。只见林皓睿停在院落中间,满脸笑容的看着她,心里不由得一暖。是啊,不管如何,只要这里还是林家,她就依然是林家的嫡女,是林如海的女儿,是林皓睿的妹妹! “那边还有什么东西没带过来吗?”楚天佑走近林皓睿,看着林皓睿的样子笑问着。 “还有一些家具,已经吩咐丁大哥在弄了。”林皓睿摇了摇头,向灵堂走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亲自定,要确定酒席的菜品,接待客人的人员,报丧的名单也必须整理出来,还有府里各处的摆设也需要尽快收拾好,所以,这又将是个不眠之夜。 林皓睿站在林如海的灵前,恭敬的上了一炷香,然后便忙的如那陀螺一样,带着林府的所有人,为明天做准备。 而黛玉在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微微的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在这么忙乱的情况下,林皓睿还帮她如此细心的收拾了房子。她微微的打量着,视线被挂在墙上的一幅古画吸引,居然是宋徽宗的《瑞鹤图》。黛玉一愣,继而淡淡的笑了。 她的院落在老宅的最后一进,三间上房,居中的坐了黛玉的会客厅,左间为卧室,右间为书房,虽然因为重孝在身,房屋布置的很简单,但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的。 她在会客厅中的八仙桌旁坐了下来,看着陈大娘端进来的温度适中的燕窝,眼圈又微微的红了。 林大娘见状忙道:“屋子是大爷身边的初夏、知夏两位姑娘布置的,姑娘看着可还好?”黛玉忙掩饰着点头,对初夏道:“甚好!” 初夏在一旁笑着:“原不知姑娘喜欢什么样的布置,只按照大爷的吩咐随便摆了几件物品,大爷说,姑娘不喜的话,等过了头七,安静下来,让姑娘自己再重新布置。” “姐姐是哥哥身边的大丫头?”黛玉看着初夏,15岁的年纪,长得明媚动人。初夏忙行了一个礼:“可当不得姑娘一声姐姐,姑娘直接叫我初夏就好,我在大爷身边管着大爷的饮食起居。不过大爷一向都自己动手,也用不着我们什么。” 林大娘见黛玉一副疲倦的样子,转身对几个婆子说:“知道大家关心姑娘,但今日夜深了,咱们也先回吧,让姑娘好生休息。过些时日再和姑娘说话!”几个婆子忙称是,辞了黛玉,继续忙乎自己的事情去了。 初夏取过来一件包袱,拿出两件青色的寝衣:“知道姑娘的包裹都遗失在路上了,初夏想着府里的针线房的那些丫头们还是粗手粗脚了些,所以就自己给姑娘做了两件寝衣,姑娘换了早些休息吧!” 雪雁见状,忙上前接过了寝衣,笑的甜美:“多谢初夏姐姐,还是姐姐想的周到!” “妹妹哪里的话!”初夏笑着:“这两日,我和知夏就在姑娘这里,姑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们!”知夏也在一旁笑着:“我去打水,姑娘洗一洗就睡吧!” “不忙!”黛玉摆摆手:“去和哥哥说一声,这头一夜的纸钱自当是我去给父亲送的,待我换了重孝,这就前去!”初夏看着黛玉单薄的身体,有心想劝。但也知道,劝了也无用。 “姑娘好赖多穿一些,灵堂那边屋冷,可别受了风!”初夏有些担忧的说,又转身取来了麻布重孝,让雪雁秀菊服侍着黛玉穿好,这才往灵堂去了。 第二十五章 意欲结亲 且不说黛玉深夜给父亲烧纸哭的是如何肝肠寸断,就说那元青终于在初四的一大早将小和尚小沙弥带进了府中,在林如海的灵堂念经超度。 初四一早,林府角门开启,身着重孝的家丁迅速的向各处去报丧。给林如海的同僚,朋友至交,当然还有那苏州的宗族亲友。巳时一过,就陆陆续续的有人来吊唁了。 当然还有那林如海的好友,怕林皓睿一个少年面对这些事情力不从心,早早的赶过来帮忙,但等看到林家在迎客、记录、答礼、甚至酒席招待上都一丝不乱时,也不由得深深佩服起这位不过十四岁的新当家人来。 这赵正民老尚书就是如此,赵正民原是户部尚书,新皇继位,老尚书以年迈为借口,辞官回乡。为洪贞皇帝在户部安排上自己的亲信让了路,洪贞皇帝对赵正民此举甚是欣慰,特意在扬州赏了一处院子。 赵正民素喜林如海为官清廉,面对巡盐御史这样一个肥差,长年连任,依旧洁身自好。辞官回乡之后,多次和林如海相交,两人甚至投缘,竟成了莫逆至交。林如海过继林皓睿之后,赵正民也曾帮着林如海暗自考察了林皓睿一番,对林皓睿的沉稳大气也赞赏不已,待林如海将林皓睿过了明路之后,两人还曾私下里议论过连亲的事儿。前些日子听闻林府被困,他亦急得团团转,还曾托京城的好友,在朝堂上探查一二。好容易等到皇上的圣旨来了,谁知道林如海竟然不支,驾鹤西去了。赵老尚书顿时一口气憋住,愣是连喝了两杯参茶才缓过神儿来,迅速带着夫人和家仆赶过来,看是否能帮衬一二。 此时见林府老宅在短短的一个夜晚的时间,就收拾的如此妥当。接客待人、灵堂供奉竟丝毫不错。不由得欣慰的笑了,想起自己那宠在手心里的长孙女儿,不由得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想着晚上还需给老大家去封信才好。 而赵老太太却没有丈夫想的多,听闻黛玉病了,便在陈大娘的陪同下进了内院来看望。此时的黛玉正在吃药,经过昨晚的一番折腾,又咳嗽了起来,早上竟然感觉头重脚轻,险些起不来床。 吓的林皓睿赶紧又请来了梅大夫,亲自盯着黛玉喝药,又三令五申的要求黛玉在房间里休息,才往前院去了。 黛玉这些年都住在荣国府,自然不知这赵老太太和自家的交情。但听闻是父亲至交的太太,忙让雪雁给自己更衣梳洗,又请来了陈、白两位姨娘作陪,亲自迎出了院门。 赵老太太正在欣赏着林府的大宅,就见二门处一素衣少女,摇摇而至,眼眉微蹙,病若西施,竟如那天上的仙子一般,不沾染一点儿世俗之气。赵老太太笑着:“林姑娘有恙在身,怎么能出屋子,快快回去。我家老爷和你父亲是至交,不必如此客气。” 黛玉刚要张口说话,就一阵咳意传来,忙拿手帕掩了口鼻,背过了身子。 赵老太太慈爱的拍了拍黛玉的背:“好孩子,快跟我回屋去。这要是严重了,我还不得让皓睿埋怨死。” 黛玉这才稍微缓了缓,轻声道:“都怪黛玉体弱,非但不能帮到哥哥,还竟给哥哥添麻烦!” 赵老太太笑着:“林姐儿这话可就不对了,照顾你是皓睿那小子的责任,他要敢有一丝的埋怨,你就来赵府告诉我这个老太婆,凭我们老爷素日和林大人的交情,不怕他不服!” 黛玉忙道:“哥哥对黛玉很好,老太太放心!”赵老太太又扫了陈、白两位姨娘一眼,才进屋和黛玉细细的说起话来。 待赵正民夫妻回去之后,林皓睿就细心的发现,接下来两日来吊唁的客人基本都未带女眷,想着应该是赵太太放出话去,让大家不要打扰黛玉养病吧。他还私下里和黛玉念叨过,等热孝一过,就要备上一份儿大礼给赵府送去。 而在赵府,老尚书也正在和赵老太太在聊着这林家的兄妹。赵老太太感慨着:“那林姐儿的容颜可真是出色,要我看着,比咱们慧姐儿还要好上几分,只是那身子实在是单薄的厉害,也不知这几年在上京是如何调养的。” “既是如此为何不让老二媳妇过去帮衬一下,反而放出了那样话。”赵正民撇了妻子一眼,对妻子这个决定似乎很不满意。赵老太太哪儿能不知道丈夫在想什么,于是就推脱道:“老爷糊涂了不是,咱们家和林大人是交好,可是再好也好不过那楚家和皓睿的关系吧。我听说,那楚夫人可是认了皓睿当干儿子呢,她这个义母都没过去帮衬一下,咱们怎好过去。” 赵正民想了想,道:“咱们和那楚家可有来往?”赵老太太惊讶不已:“老爷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咱们和那商贾之家哪有什么来往。那楚氏虽说这些年都很低调,但当年那狼狈不堪的事情怎么能瞒住人,老爷没看和楚家交往的都是些什么人,就算是林大人也是因为皓睿的关系,才勉强为之吧!” 赵正民叹气,哀叹自己这些年对家里的事情关注不够,这些女人的眼光总是很怪异:“以后如果有机会就和楚家来往些,没机会就罢了,万万不能刻意!” “这话何解?”赵老太太大为不解,要知道在扬州这些贵妇的圈子里,那楚夫人可真是上不得台面的。 “想想楚家小哥那头名的童试,还有曾经凭仅仅四岁幼龄就拜在慧净禅师座下的事情,那楚夫人岂会是没有一点儿成算的。不说楚家那些让人眼红的生意,就单说楚家小哥一个人,就极有可能给你们看不上的楚夫人挣个诰命回来。与其到时候在巴结相交,不如早作打算。”赵正民虽不爱管那女人家的事儿,但还是提点着自己的夫人,不管如何,得为赵家的将来谋划。 “老爷未免太高看那小子了。依我看,那小子太过于轻浮,远远比不上林哥儿,就是林哥儿在十年之内也不见得会有何建树的。老爷过虑了!”赵老太太笑着,很是不满丈夫对楚家的评价太高。 赵正民大叹,也不再这个问题上和妻子有什么争执了,想着如果能和林家结亲,那楚家自是不会太远。于是便问道:“上次我和你说的事儿,你和老大家的透露过没?” 赵老太太听丈夫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不由得有些犹豫,半响才道:“林哥儿虽好,但林大人这一过去,林哥儿最起码要守孝三年,三年后惠姐儿就十六了,是不是……” “怎么?你不满意皓睿?”赵正民一听完妻子的话,顿时怒道。赵老太太自是不敢和当家人拧着来,只能笑道:“瞧老爷说的,这几年咱们和林府的走动还少了,那皓睿是何等知礼谦逊、稳妥持重,我哪儿会不满意。只是老爷可曾想过,慧姐儿的婚事毕竟得是老大他们做主,咱们总得听听老大和老大媳妇的意见吧。要我看来,那老大媳妇是有意和孙家结亲的。” “糊涂!”赵正民怒道:“你们这些女人知道什么?别看孙家在太上皇在位的时候风光无限,在当今圣上这儿,可不一定!” “老爷这话是怎么说的?”赵老太太对赵正民这话很不以为然:“老爷可曾忘了,当今皇后可是孙家的姑娘呢。而皇上仅有的两位皇子,可都是皇后所出。依我看,这孙家再保三代荣耀是轻而易举的。” 赵正民此时方听出些味道来,感情自己妻子和儿子儿媳早就达成了统一战线,势必要和孙家结亲了。不由得更加愤怒:“你们这打算赵凯可曾知晓,让他给我滚回扬州来。如此看不清形势,在天子脚下,岂不等着枉死。真是糊涂,太糊涂了!” 赵老太太看赵正民脸都气红了,忙亲自斟了茶给丈夫:“老爷消消气,孩子们有何不明白的,您指点一下就好了,何必如此生气。”赵正民也懒的和妻子再说下去,直接下命令:“不管你和老大他们是怎么打算的,从今天开始给我打消这种念头,慧姐儿就算不配给皓睿,也绝不能嫁到孙家去。” 赵老太太没想到丈夫如此坚定,老大上次来信还说,孙家已经有结亲的意思,就等着哪日正式换下庚帖呢,丈夫如此一来,岂不是让老大得罪了孙家,还待和丈夫理论理论,就听到外面的小厮回禀:“老太爷,张先生书房有请,说上京来了圣意!”赵正民一听,也不在和妻子啰嗦,快步的赶去了书房。 到书房读了邸报的赵正民更加的埋怨起妻子来,和幕僚张先生细细的商量一下之后,就又回到了后院找自己的夫人,让她过几日再次去林府探望黛玉。 而此时的林家老宅,真是热闹一片。 林皓睿正带着黛玉,摆香案、焚香,跪在地上接着圣旨。圣旨很长,表彰了林如海平日里的功绩,最后还给了林如海一个三等承恩侯的爵位,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爵位是世袭的,但不知是洪贞皇帝另有深意,还是根本就忘了世袭这一回事儿,竟然没说林皓睿袭爵的事情。林皓睿倒不在意这些事情,此时只真心为了父亲高兴,自接了旨意之后,连忙让林管家和周传重新去刻制牌位,给林如海的祭品也要再丰厚几分。 黛玉也为父亲高兴,回到后院后,不免又哭了一场,想着林家四代列侯,只到父亲这代断了,如今凭皇上的圣恩,也是五代了。雪雁看着黛玉的眼泪,忙绞了帕子:“姑娘糊涂,这是天大的喜事儿啊,怎么能哭呢。快擦干了眼泪,让大爷看见,我们这些丫头又得被训话!” “你这丫头越来越贫嘴了!”黛玉瞪了她一眼。雪雁笑着:“紫鹃姐姐不在,我自是得担起这份责任,等紫娟姐姐回来,姑娘想听我如此贫嘴还不能够呢。” 黛玉一听雪雁提起紫鹃,眼泪掉得更多了,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紫鹃他们如何了。 正胡思乱想着,就见秀菊急急的跑进来:“姑……姑娘,琏二爷回来了!”黛玉顿时一惊,站了起来,快步向外院走去。 第二十六章 生死边缘 黛玉还未走出内院就见紫鹃扶着宋嬷嬷快步而来,黛玉顿时眼泪就溢了出来。紫鹃松开宋嬷嬷,三步并两步的跑到了黛玉面前,往地上就是一跪:“姑娘,紫鹃回来了。” “快起来!”黛玉亲自伸手去扶紫鹃,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路上可好?可有受伤?怎么耽搁了这些日子?”宋嬷嬷也快步走了过来,笑道:“姑娘,我们都还好。听大爷说,姑娘又犯病了,快别哭了,伤了身体,可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紫鹃忙道:“是是是,姑娘快别哭了。快回屋吧!” 黛玉却一把拽住了她:“琏二哥可好?慕青可好?”紫鹃听黛玉这一问,不由得愣住了,脸上有些讪讪的。黛玉紧紧的抓住紫鹃,脸色巨变:“难道琏二哥出事儿了?”说着便要往前院走去。 宋嬷嬷忙搀扶住黛玉:“姑娘,此时前院聚集了很多人,姑娘就算担心,也去不得。不如让我和紫鹃先给姑娘讲讲路上的事情,等晚些时候,再去探望。” “嬷嬷好赖告诉我,琏二哥伤的重不重?”黛玉哭道,此时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琏二哥可是大舅舅唯一的嫡子,是荣国府未来的当家人,这要是在扬州出了事情,不用老太太等人问罪,她也没脸再活下去了。 “琏二爷身上中了一掌,这些日子一直靠郑晋师傅的内力续命。这个时候,大爷和楚公子正在合力用内功治疗,丁大强已经快马去请慧净禅师,禅师内功深厚,琏二爷一定会没事儿的。”宋嬷嬷有些不安的说着。果然,黛玉刚一听完,就晕了过去。 雪雁刚要去告诉林皓睿,就被宋嬷嬷一把抓住:“此时不能打扰大爷,那边儿可是徘徊在生死边缘呢。”雪雁也不由得大惊失色:“琏二爷伤的这么重?”紫鹃则叫着:“快把姑娘扶进去。”此时内院虽然乱了些,但还是没有去请林皓睿,而此时在林家老宅的客房,正在经历着一场生死之战。 事情还要从上月初十从上京出发说起,那日护送黛玉回程的车队刚刚到了和平大街,楚天佑就私下里找到贾琏,说是放心不下皓睿这里的情况,要先带着小厮展铎,丁大强和两名护院快马加鞭赶回扬州,贾琏见楚天佑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想着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很痛快的放行了。 当时的贾琏,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根本是楚天佑的一个局,更没有想到,由紫鹃和宋嬷嬷陪着的黛玉其实已经不是真身。这一路上,黛玉基本就呆在马车里,连吃饭都是在车内进行的,一开始,贾琏并没有怀疑,毕竟男女有别的事情在那里,想着黛玉出身书香世家,对于这些事情总是看的重了些。 一直到他们到了高邮,眼看着就要到扬州了,车队却突然遭受了巨大的袭击,一时间黑衣人疯狂而至,下手狠毒。很多护院都身首异处,就连北静王府的侍卫也有两人受了重伤。在这样的情况下,后车上的黛玉依旧稳坐泰山,丝毫没有下车的迹象。贾琏这才开始觉得不对劲儿,等他猛的推开车门,几乎都要气的吐血了。车里哪有什么黛玉,只是紫鹃、慕青、宋嬷嬷并一个不认识的丫头罢了。 那丫头,正是楚天佑的大丫头,如烟姑娘。 “你们姑娘呢!”贾琏吼着紫鹃:“这样的局面,谁给我解释一二!”贾琏虽然愤怒,但奈何紫鹃就是一字不吐,贾琏那个懊悔啊,早知道就应该死活拒绝走这一趟才是。 其实,自林如海中箭的消息传到上京之后,也就只有贾母担心黛玉受不住而有几分难过之外,其他人都是小算盘打的叮当响啊,当得知贾母让贾琏送黛玉回扬州的时候,贾赦特意来见了这个早就被他遗忘到爪哇国的儿子,自以为讲究方式却又很直白的告诉贾琏,‘外甥女儿自然要带回来,林府的银白之物也务必得带回来’。王夫人则要委婉的多,只是提醒贾琏要防着林皓睿,不能让人欺负黛玉孤苦无依。当时贾琏还暗暗的撇嘴,这府里谁不知道王夫人不喜黛玉,这个时候到拿出了舅母的款儿,也不怕闪了舌头。 贾琏知道,别看林姑父一副清官的样子,但奈何所在的衙门是富得流油啊。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以姑父一个巡盐御史恐怕远远不止于此吧。就是贾琏再来之前,也暗自和凤姐商量着到手的钱财能克扣几分。 所以贾琏一想到如此,即便是愤怒万分,也忍着没有说出打道回府的话来。可谁曾想到,这黑衣人的攻击是一波接着一波,让贾琏几乎都以为自己的姑父是混绿林的了,当他深深的后悔自己判断失误的时候,事态已经发展到他想走也走不了的地步了。好赖郑晋对他的保护十分的到位,即便是攻击至此,他也是毫发无伤的。 要说这贾琏,虽然是花花公子一个,但本性也算是善良,此时见郑晋多次舍命保他,比那些北静王府半路逃命的侍卫靠谱了不止百倍,所以从心底里就觉得郑晋是个可信任、可亲近之人。贾琏心里也有一股痴意,人敬我一尺,我必敬人一丈,所以当看到郑晋有危险时,本能的就扑过去一挡。 谁知,这一挡,却是致命的一挡。 见贾琏受伤,贾府带来的那些护院和北静王府的侍卫又是跑的跑伤的伤,郑晋顾此失彼,紫鹃等人乘坐的车辆便被打开。不过很快的,黑衣人就发现了不对劲儿,也未和他们多做纠缠,撤退了。 郑晋不由得紧皱眉头,不知道这些人这样大张旗鼓的想要劫持林家的姑娘到底意欲如何。但此时,也没有时间让他细想这些了,贾琏的伤势刻不容缓,而现在荒郊野岭的,别说是名医,就是半个江湖郎中也找不到。 半夜里,贾琏开始发烧,脉搏也时有时无,郑晋知道,贾琏这样下去,别说是回林府,恐怕连明早的太阳都见不到。所以他一咬牙,吩咐宋嬷嬷、紫鹃等人乔装打扮,装作是一家人回家祭祖,保护工作交给仅剩的几个大明寺的俗家弟子和如烟姑娘。 由于乔装改扮,所以行程慢了些,但好赖总算没有再次经受攻击,平安的进入了扬州。一路上,贾琏意识全无,全靠郑晋的内力续着一丝心脉,一到林府,郑晋粗粗的交待了一下贾琏的伤势,便晕了过去。 梅大夫当时就在林府,看了贾琏的伤势之后,表示不怎么乐观,林皓睿当然不能看着贾琏就这样死在林家,不然别说贾府无法交待,就是黛玉也会抑郁而终。所以,不由分说的,就单掌附上贾琏的心脉,接过这以内力续命的活计。楚天佑也同时伸出了手,他们俩年纪尚青,和郑晋的内力无法比,特别是林皓睿又是半路出家,更要差很多。所以,两个人联手,才勉强维持了郑晋之前的功力,将将保住贾琏的心脉不断。 展铎和元青都是自小习武,自是知道这运行内力续命的严重性,所以将这小小的客房守得严严实实。元青还交待得福去告知林管家,这时候,府里有天大的事儿也不能来禀报。慕青和贾琏等人一起回来,自是知道内情,此时忙拦下了去传水熬药的活计,以免其他人手忙脚乱的惊动林皓睿和楚天佑。 等到慧净禅师携曹海和空智、空益赶到林府时,林皓睿和楚天佑两个人已经满头大汗,内力耗损的严重。再坚持下去,恐怕就要受伤了。 曹海一见两个小师弟状态不妙,慌忙接下来。让空智和空益扶住两人,见两人要起身,慧净禅师喝道:“坐好,内力运转一周天,皓睿三天之内不可再运用内力,天佑也不可太过于勉强,这几日且消停些罢!” 此时楚天佑已经运行完毕,站起来抱怨着:“师傅这话偏心,我哪有不消停。”林皓睿的内力较于楚天佑还稍稍差了些,此时才刚运转完,依旧有些虚弱,便没有开口说话。 楚天佑见他那副样子,单掌就附上了林皓睿的后背,却被林皓睿一掌拍掉:“师傅才刚说过,你就当耳旁风,快歇歇吧。我就算起步比你晚,也不至于差你这么多。”林皓睿淡淡的道:“师傅快看看琏二哥的伤吧,我打量了一下,奇怪的很。” 慧净禅师见两个徒弟都没事了,才放下心来,伸手号上了贾琏的脉搏,突然之间脸色变得很难看,林皓睿和楚天佑不由得神色一紧。 只见慧净禅师小心的脱下了贾琏的衣服,只见他的胸前有一个黑黑的掌印,旁边还散发着一些淡淡的紫色。慧净禅师哼道:“好啊,好啊,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林皓睿和楚天佑互相一对视,林皓睿轻声问:“这是何门武功?如此狠毒!” “隔空掌!”慧净禅师念了一句佛,脸上一片凝重。 “隔空掌?”林皓睿和楚天佑同时不解的重复,而站在一旁的梅大夫却露出了难得严峻的神色。慧净禅师看了两个徒弟一眼,叹了口气:“隔空掌,练到十成功力的话,可以在三尺之外间隔物十层,将掌力传出。不破坏中间物品丝毫,就能置人于死地。百年前,这掌法在江湖中大放异彩,被武林中人称之为神掌。” “现在已经失传了吗,竟从未听闻过?”楚天佑问道:“师傅是如何得知?” “这掌法,为师也会!”慧净禅师淡淡的声音,让楚天佑和林皓睿同时大惊失色,林皓睿只觉得遍体生凉,颤抖着问:“师傅是说……” “这掌法,乃我齐家不传之秘!”慧净禅师语出惊人。 第二十七章 一波未平 且说贾琏中了隔空掌,由于时日已多,慧净禅师十分重视,交待林皓睿一些事情之后,就选了第三进院子中的一间厢房作为运功医治的房间,带着郑晋和曹海闭关了。 此时,正是林如海去世的第三天,由于林如海被追封了爵位,所以前来吊唁的宾客又多了几分,忙的林皓睿分身乏术。所以为师傅守卫的事情,就交给了楚天佑和丁大强负责。要说这楚天佑真不愧是林皓睿的至交好友,自林家出事以来,楚天佑几乎就没怎么回过家。成日的呆在林府里忙东忙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这林府的大管家呢。 连日来的忙碌,再加上为贾琏续命内力耗损严重,致使林皓睿的脸色显得很苍白,林管家怕他也病倒了,连忙劝他到房间休息一下。可是林皓睿怎么可能能安心休息,即使到了自己的房间,也不能安睡,总是想起慧净禅师的一番话。本来,林如海追封爵位,林皓睿是有些高兴的,毕竟那代表了当今皇上对父亲的认可。可是现在,他总不自觉的去想,这后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那袭击贾琏的人到底是谁?和皇室有什么牵扯?为什么明知道自己和慧净禅师的关系,还要冒险用隔空掌伤人呢。这样多此一举的行为,难道就是想让他知晓围攻自家的这件事儿和皇室有关吗? 林皓睿糊涂了,完全找不到方向。 林皓睿想的头疼,刚迷迷糊糊的想要入睡,就听到元青的声音:“大爷,苏州来人了。”林皓睿虽然还有些迷糊,但也听出来元青的话语里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微微叹了口气,认命的坐起来:“进来吧。” 元青轻手轻脚的走进了房间,看林皓睿仍坐在床边发呆,于是便拿了粗麻的孝袍走了过去:“大爷,来的是苏州宗家的人。听说是新一代的宗主。” “几时到的?”林皓睿由元青服侍着穿衣,又随手洗了把脸。 “刚到。”元青又看了一眼林皓睿,方小心翼翼的继续说:“宗家也来了几名女眷,此时已经去了姑娘那里。”林皓睿皱眉,怒道:“谁让去的,不知道姑娘现在正病着吗?” “那女眷甚是强硬,林管家说您马上就到,也不肯多等半分,就往内院去了。我已经让知夏快步去通知姑娘了,并请宋嬷嬷照看着。”元青说的战战兢兢,林皓睿狐疑的看着他:“还有什么?” 元青看着林皓睿一脸的犹豫,最终仍是咬着牙说:“大爷还是有个心理准备,依元青看,他们来意不善。而且,来的人里还有一位大爷的亲人。” 林皓睿一愣,继而神色变得很是凝重,也未在听元青细说,快步的向正厅走去。他知道元青口中的亲人是谁,也知道今日毕竟会有一番争执,所以,他给自己作了很多的心理建树。但是,当他真的见到大厅里的人时,还有有些反应不过来。前尘往事,一幕幕的出现在他的脑海,母亲的惨死、自己的逃家、落魄、学坏。他想让自己看开些,但是涌上来的却只有恨。 “你这个逆子,还不跪下!”客厅里一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怒喝着:“你亲爹还在呢,你这披麻戴孝的给谁看呢?”说话之人,正是林皓睿的生身父亲林正英。 林皓睿见到林正英这熟悉的暴怒的情形,突然醒过神儿来。是啊,他已经再世为人了,他现在是扬州林家的家主,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冷冷一笑:“这儿不是清平县,不由你撒野,赶紧回去吧!” “逆子!”林正英气急,快步上前就要扬手给林皓睿一个耳光,林皓睿一愣,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躲,所以正准备生生的受下来。没想到巴掌没挨到,却听到一声娇喝:“住手!”林皓睿吃惊的回头,却见黛玉由紫鹃、宋嬷嬷扶着、身边跟着雪雁、秀菊、慕青、初夏、知夏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黛玉身着白色的丧服,容颜苍白,但架势却是摆了十分。只见她走进大厅,站到林皓睿的身侧,淡淡的问着:“你是何人?为何要打我的哥哥?”黛玉的声音不大,却是十分的不屑。 “哪个是你的哥哥?他是我林正英的儿子。”林正英面目狰狞的说。但他终究是还顾着自己的身份,没有在黛玉的面前动手,而是往后退了一步。 “原来是林县丞!”黛玉轻笑:“据黛玉所知,当日哥哥过继,林县丞可是在文书上签了字的。那文书还有林氏族长的证言,岂容您矢口否认?” “本官那是被逼迫的。”林正英狡辩着。黛玉和林皓睿二人只听到后面传来两声咳嗽声,同时向出声之人望去。那是个比林正英年轻一些的男子,正由林管家陪着,坐在首位上。此时见他兄妹二人都望向他,也不站起来,只是轻轻的饮了口茶,笑道:“侄女儿不必动怒,这件事情让叔叔我分说一二可好?” 林皓睿看向林管家,林管家忙道:“这位是宗族的第十二代族长……”林管家还待说,却被林族长给制止了。只见他笑道:“先族长是本人的叔父,近五六年来都缠绵于病榻,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所以林大人找到本人的时候,本人也有些疑惑,按说三四年前,先族长已经病入膏肓了才对,怎能给林大人作证呢。所以,本族长亲自来祭奠林大人,顺便也一探究竟。毕竟这过继的事儿,要双方都愿意才好。侄女儿也不必太强求,即便是林县丞不愿意将嫡长子过继,咱们林家还是有很多有为的男儿的。” 林黛玉静静的听林族长说完,心下恍然,原来这人是准备把父亲的继承人之位给更换了,要换给对宗家更有利的人吗?见林皓睿上欲说话,黛玉忙拉住了他的袖子,笑道:“哥哥是事主,不必和他们分辨,且听黛玉道来。”黛玉说完,又忍耐不住,稍稍的咳嗽了两声。 “侄女儿不舒服吗?快快进屋休息吧。万事,有本族长给你做主!”林族长笑的一脸伪善。 黛玉正色道:“不敢麻烦族长大人,黛玉有几个问题不明,族长可否给侄女儿解答一二?”林族长笑道:“侄女儿但说无妨!”黛玉看了一眼林正英,说道:“敢问族长,这林县丞可是依附宗家而生?” “自然不是,林县丞大人亦是在百年前就由当时的族长分了家,林氏宗族分出去两个分支,一支自然是姑娘父亲这脉,另一支便是林大人这一脉了。林皓睿为这一支的嫡长子,万万没有过继的道理。所以本族长甚是奇怪,才有今日一行。” “那再问族长大人,现在在黛玉房间的自称是林正英大人的嫡妻的,是何人?”黛玉脸上有一丝嘲讽之色,林氏宗家共来了两名女眷,其中一位便是林正英提了正妻的小妾,另外一位是这林族长的弟妹,两人话里话外的说林皓睿是无恶不作、惹是生非的亡命之徒,让她小心自己的家产被剥夺一空。此时,两人正由王嬷嬷陪着,在自己的房间里枯坐呢。 林族长脸色有些奇怪,还未说话,黛玉就已抢先言道:“侄女儿远在上京,都听闻林正英大人宠妾灭妻、为了小妾之子的名位,不惜要毒死结发之妻,杀死尚在幼龄的长子。这些,林族长都未听闻过吗?想那清平县离苏州府不太遥远吧!” 林族长脸色变了变,林正英已然道:“侄女儿万万莫听信谗言,明明是那程氏迫害庶子庶女,致使本官膝下单薄。即便如此,本官依旧念在她是本官结发之妻,不忍休之。谁知道这恶毒的女人竟然贪图富贵,带着我的儿子逃走,竟然巴结上了林大人。” 林皓睿紧紧的握着拳头,要不是黛玉又拉了拉他的袖子,恐怕他已经冲上去了。 林族长听林正英如此说,也赶紧煽风点火:“侄女儿莫听信小人之言,本族长今日来,就是想看看那封过继文书,莫不是有人冒充先族长的笔迹蒙骗林大人和侄女儿。本族长知道,侄女儿是怕你们这一脉断了香火,侄女儿放心,即便是那文书是假,本族长也定不会亏待了侄女儿,定会寻个品行可靠的人来继承林大人的香火。” “族长这个要求,黛玉可无法满足。”黛玉笑着,觉得自己此时已经不需再多说什么,直接道:“那封过继文书已经由先父程至太上皇御案上,就算林族长怀疑,也只能认了。”这话黛玉倒不是胡说,她清楚的记得在大明寺的时候,太上皇曾说过关于哥哥过继的事儿,黛玉接着道:“至于我哥哥的人品如何,就不劳烦林族长操心了。” “侄女儿!”林族长此时方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语重心长的说:“你年纪还小,自是看不透这世态炎凉。那林皓睿什么品行,估摸着太上皇老人家早已调查清楚,就是当今皇上恐怕也是知道一二的,不然为何,林大人封爵,这林皓睿却没有袭之呢。侄女儿,与其等着皇室下旨作废那一纸文书,还不如咱们早作打算。” 林皓睿听到此,几乎忍不住想要大笑了。她还道是因为什么呢,让亲生父亲如此执着的来闹事,也不怕把自己弄回去抢那继子的位置了,原来是看上了父亲这世袭的爵位。 黛玉没有林皓睿的好忍性,此时已然笑出了声音,突然她笑声一止,喝道:“林管家,送客!”林管家大声的答道:“是,林族长,请!”林族长脸上的颜色变了又变,又道:“侄女儿如此不知好歹,他日受了迫害,可别怪宗家爱莫能助。”族长的话音儿还没落,就听到白安跑了过来:“大爷,圣旨来了。” 众人都是一惊,赶忙出去接旨。这次的圣旨更简单,只是说林皓睿少年出英雄,品行出色,甚得太上皇看中,特恩许世袭了一个三等朝阳伯。林族长和林正英听了此圣旨之后脸色都讪讪的,想要缓和一下和林氏兄妹的关系,却又不得其法,只得灰溜溜的走了,让自己打好的如意算盘落空。 黛玉和林皓睿看着几个人出了林府,不由得相视而望。林皓睿淡淡的笑着,温暖而知足:“多谢妹妹维护……”话音未落,就见黛玉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吓得林皓睿慌忙扶上了她,伸手一探,额头烫的厉害。不由得大惊,赶忙喊人请大夫。 第二十八章 一波又起 且说黛玉因担心贾琏的伤势,又逢林氏宗族来捣乱,一时间怒气攻心,病情来的甚是凶狠。梅大夫开过药之后,反复的叮嘱林皓睿,一定要让黛玉多休息,不能操劳。 谁知,竟然在此时传来,贾琏伤势甚重,即使能救回心脉,将来也势必影响到寿命的消息。郑晋师傅询问林皓睿。看能否将贾府的人请来,到时候有个万一,也好有个说法。林皓睿怕黛玉担心,就悄悄的叫来了紫鹃,问道:“紫鹃姑娘可知琏二爷的这些小厮里,哪个比较稳妥。恐怕要劳烦他们跑一趟,给贾府送个信儿才好。” 紫鹃的脸上有一丝的慌张,惊道:“琏二爷的伤又严重了?可是治不好?”林皓睿叹气:“是有些严重,能否治好,还要看师傅那边。还望紫鹃姑娘瞒着妹妹一二。”紫鹃听着不由得落下泪来,甚重的答道:“大爷放心,紫鹃自是不会对姑娘说起。只是大爷,这琏二爷可是未来荣国府的继承人,要是出了事,我怕姑娘……” “皓睿明白!”林皓睿道:“还请紫鹃姑娘亲自给琏二爷的小厮们传个话,让他们迅速回京,请琏二奶奶或是琏二爷的兄弟前来。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也好有个做主的人,马匹和陪同人员已经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紫鹃想了想,方道:“就昭儿吧,他对琏二爷最是忠心。” 且不说昭儿是如何哭着听完了紫鹃的话,又是如何连行礼都没有收拾,就快马加鞭的向贾府赶去,愣然在九日之内就到了贾府。就说林府这边,竟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贾琏的生命危险还未过去,大明寺又传来书房被盗的消息,气的楚天佑直跳脚,连日就快马加鞭回了大明寺,要一探究竟。林皓睿既要滴水不漏的接待宾客吊唁,又要担心着黛玉的病情,还要操心着大明寺那边的动静,人,眼看着就往下瘦,几乎就要瘦的脱形了。 林如海去世的第四日,林皓睿正和林管家正再次核对着明日扶灵回苏州祖坟下葬的事宜,黛玉病重,又是未出嫁的女儿,自是不能成行。所以家里的守卫工作还要做好才是,毕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黑衣人来袭。所以,林皓睿决定丁大强还是留府作为主事之人,又挑了十来个武功稍好的人留下来做护卫。他身边的四个大丫头也都留下来陪着黛玉。 下午,整个林府都行动了起来,装车的装车、整理祭品的整理祭品。虽然黛玉烧已经退了,但整个人依旧恹恹的,林皓睿来的时候,黛玉刚换好了衣服,要去灵前给林如海烧佛经。林皓睿忙道:“妹妹还是休息要紧,千万别熬坏了身子。父亲一定知道妹妹的一番心意的。” “父亲在家也就这一日了,黛玉再辛苦也能坚持的。”黛玉落寞的说着,小小的肩膀,承受了太多她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事情。林皓睿叹道:“等稍微晚些时候再去吧,现在前面太乱。这会儿妹妹帮哥哥看看这陪葬清单可好?”其实林皓睿并不需要黛玉给什么意见,只是想让黛玉看一看,好安心罢了。 不过这样一提,黛玉果然歇了马上去灵堂的心思,专心的看起清单来。不意外的,清单里不乏好东西,但是却不奢华,均是符合林如海的身份和喜好的物品,黛玉很满意,她笑着:“父亲会很高兴的。” “你身体养好了,父亲才会真的高兴!”林皓睿站了起来,他实在没有时间多呆,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他:“妹妹先休息,一会儿前面好了,我派人来请妹妹去灵前。” 未时的时候,楚天佑急急的赶回了林府,准备一起去苏州,林皓睿一把抓住正在和林管家商量什么事儿的楚天佑:“师傅那儿可曾丢失了什么?”楚天佑摇头:“我带着空愿、空念清点了半日,并未发现丢失什么。”林皓睿皱眉,见楚天佑也满是疲惫,不由得说道:“天佑,你还是别去了。也忙了这些日子了,快回家休息去吧,顺便温习一下,明年还要乡试呢。”。” “得了吧,这一大摊子事儿,你怎么忙的过来,难道你是三头六臂啊。”楚天佑看着林皓睿:“你放心,我自问小小的乡试还难不到我,再说我要是躲回家里温习功课,弃你而不顾,我母亲一定会训斥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直不希望我考科举。他总认为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志在四方,而不是去学什么迂腐的学问。” “楚伯母真是神人啊。这么久以来,我就没那件事儿能猜得准伯母在想什么?”林皓睿笑了,想起那位有些不靠谱的伯母,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楚夫人对林皓睿十分的好,就如亲生儿子一样的疼着。不,正确的说,应该是比亲生儿子还要疼,因为楚夫人总是对天佑有过高的期望。其实,楚夫人也是个奇怪的人,说她寄望于天佑,却又不希望天佑去考科举,看不上那诰命之位。要说她不寄望吧,她又非常严厉的督促天佑学习知识,习武。楚夫人总是说,一个人的学问不是看科举考的好坏,而是看一个人的气质。有学问的人,不管科举考的再坏,真材实料都是藏不住的。而且,楚夫人也不喜欢天佑整天对着八股文,她希望天佑涉猎的非常广泛。一般家里长辈认为的杂书、旁门左道,楚夫人都会让天佑涉猎一二。 “所以啊,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不是说好了吗?等我八月考完乡试,我随你们一起进京,到时候你在家读书,我也好借个地方准备来年的会试。”楚天佑自顾自的说着。 “我看你就是想省盘缠!”林皓睿取笑着他。 林如海去世的第四日下午,林皓睿一身重孝扶灵回苏州。要在苏州住上一夜,于第五日辰时下葬。从扬州到苏州,走水路,半天的时间足以。所以天还没暗,林皓睿一行人到达了苏州老家,在早就租下来的小院里住了下来。林氏宗家的人有不少来拜祭,但族长却始终称病未至。林皓睿也不在意,与五日辰时将林如海葬于祖坟。时辰是慧净禅师亲自算定的,黛玉也欣然同意。 林皓睿在林如海的墓碑前久久的跪拜,这个出现在他生命中短暂的贵人,给了他关怀,给了他新生的贵人,就这样彻底离开了他和黛玉,以后得日子,就只有他和黛玉相依为命了。 林如海下葬后,林管家带着一部分先行回了扬州,林皓睿却留了下来,拜见了林氏宗族的几位长辈,几位长辈对于林如海认定的这位嗣子也都认可不已,最后,林皓睿代表林如海,出面整理了家里在苏州的田产和租户。 待林皓睿和楚天佑赶回林府的时候,林如海的牌位已经安放妥当,就选了第二进院落里的一间正房,厢房便是林皓睿的书房。原本在园子里,是有个小小的家祠的,后来园子被烧了,牌位也就供奉在了一间屋子里,林皓睿想着他日还需细细的修一间家祠才好。 经过了两日的闭关治疗,贾琏终于被慧净禅师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还因祸得福的打通了任督二脉,即使不习武,对自身的健康也是大大有好处的。黛玉听闻之后,心里的担忧落下了很多,病情也渐渐的稳定下来,只是慧净禅师因为内力耗损过多,只能在林府休养,一直没有回大明寺去。对书房被盗的事情,也只是淡淡的念了一句佛。 楚天佑对师傅的态度很是不满,急道:“师傅,咱大明寺是何等神圣的地方,您的书房又是何等重要的地方,岂能被宵小之徒如此亵渎,不行,我要去扬州知府问问究竟。” “你这冲动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林皓睿赶忙拉住他:“且听师傅一言,再去也不迟。”说着就对慧净禅师言道:“师傅可是已经知晓是何人所为,皓睿斗胆问一句,那重伤琏二哥之人,可是早料到师傅会施以援手,定然短期之内不会返回大明寺,才会动手搜寻师傅的书房,师傅可知,那些人在师傅那儿,和我父亲这儿,到底要找寻何物?” 楚天佑听林皓睿如此说,也冷静了下来,但是语气却依然愤怒:“师傅不言,可是在意那皇家的颜面,难道师傅还怕我二人散布出去?” “天佑!”林皓睿拉他,这小子,火上浇油的本事儿太强大了。 “你们两个自去忙吧,该告诉你们的时候自会告诉你们。”慧净禅师淡淡的说道:“我那大明寺也不是什么金贵的地方,天佑不可如此痴念!去吧!” 楚天佑还待要说什么,却被林皓睿死活的拉了出来。楚天佑一出来便甩开林皓睿:“你拉我做什么?别说咱们师傅的身份特殊,就算没有那层身份,仅凭大明寺今日的地位,也不该有人如此冒犯。” 林皓睿也不搭理楚天佑的牢骚,快速的将他拉到了自己的书房,让元青守了门之后才道:“你太口不择言了,恐怕你说的句句都是真,正是牵扯到了皇室的颜面,所以师傅才不得不三缄其口。” “你可是知道了些什么?”楚天佑顿时冷静了下来,定定的看着林皓睿。 “在你去接妹妹的时候,师傅曾和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那些话里有两处很值得在意,一是义忠亲王,另一就是太祖宝藏!”林皓睿压低了声音道。 楚天佑看着林皓睿,半响不语,显然是在思索。林皓睿也不打扰他,知道他一想事情,就有万事不闻的习惯。 还没等楚天佑想出个所以然来,元青就在外面回报:“大爷,贾府的琏二爷醒了,说要见您一见!”林皓睿扫了一眼楚天佑,见他依旧一副沉思的样子,不由得淡淡笑了笑,这才快步的离开了书房,向贾琏居住的客房走去。 第二十九章 太虚幻境 且说林皓睿去探望贾琏,刚走到第三进的院子里,就见黛玉也急急的赶了过来,忙快步迎了上去,埋怨着:“妹妹怎么不在屋里好生休息,琏二哥这里有我呢,我还能委屈他不成?” 黛玉气色已经稍微好了些,但是依旧瘦弱的厉害,此时穿着斗篷,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隐藏在帽子里,几乎看不见,让林皓睿不由得更加心疼起来。黛玉轻笑着:“我这两日还好,再说,总是闷在屋子里也不好。琏二哥醒了,我自然要来探望一下,不管怎么说,琏二哥也是因为黛玉才如此的。” “你啊,就是心思太重!”林皓睿笑着,这才同黛玉一起走进了贾琏的房间,黛玉自是不能进内室去探望,所以就留在了中厅,所以这才让林皓睿很无语,觉得黛玉是心思太过于细腻,多思、多虑,才会造成夜晚睡眠不实,以至于身体如此单薄。 贾琏此时正安静的在床上躺着,刚醒来,脑子一片混乱。听闻自己徘徊在生死边缘多日,又听闻昭儿已经快马回上京请凤姐儿前来,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昏迷时的一番梦境。贾琏受的那一掌虽不是对方的十分力,却也有八九分了,如若不是有慧净禅师这个隔空掌的传人、又内力深厚的人在,此时就算是有九条命,也都无济于事了。 贾琏游离之际,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似乎是那一缕魂魄飘出了体外,不知往何处去了。他心里知道,这一次他必定是凶多吉少了。想想这二十几年的岁月,自己真的毫无建树。读书、习武无一样拿的出手,也就是还算着略懂俗事,又有着荣国府这样一颗大树,才乘凉至今。 想到自己死去,那百年的荣国府还不知落到谁的名下,贾琏心里又有些恨恨的,充满了不甘。正在贾琏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飘至了一片残垣瓦砾之中,他虽然有些不喜这地方的荒芜,但也对那倒下的巨大廊柱充满了好奇,细一打量,这地方似乎曾经很是繁华,必是那朱栏白石、绿树清溪的去处,只是不知为何落败至此,贾琏痴痴的看着废墟内那‘孽海’两字,突然生出了一股悲意。 突然,一阵细微的哭声,传入了贾琏的耳鼓,贾琏循声望去,只见一尚未成型的少年,正蹲在清溪边,对着一株青草哭泣。贾琏只觉得那身影刹是熟悉,半响方反应过来,那哭泣之人不正是宝玉吗?贾琏迅速的飘了过去,叫着:“宝玉,你为何在此?”那人惊慌的抬头,可不就是那衔玉而生的贾宝玉,只是这个贾宝玉穿着简单的青色素袍,勃颈上也微带着那块闻名天下的通灵宝玉。 “宝玉,你在此作甚?谁随你来的?茗烟呢?”贾琏急急的问着。 谁知那‘宝玉’竟然瞪大了眼睛,怒声喝道:“哪里来的浊物,平白污了这清白女儿之地。”贾琏大惊,又上前了一步:“宝玉,我是你琏二哥,你不认得了?” “什么琏二哥、宝玉的,我通通不知。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任意践踏!”那‘宝玉’依旧怒道,手里挽了一个法令,就要施法。贾琏大惊,正待往后退。 却见‘宝玉’身后飘来一老者,一挥拂尘就将‘宝玉’制住,骂道:“痴儿,你又来此作甚!那绛株扰乱红尘,致使太虚幻境都轰然倒塌,以后这世间儿女的痴嗔怨恨、风月情债,再也无人可把控一分!绛株以她那千年的修为,换那些女儿的短暂幸福,也不知值否!” “师傅!”那‘宝玉’哭道:“那群芳髓失了幻境的控制,已然是一股剧毒,绛株终日被此香浸染,只怕就要飞灰湮灭了?您就让徒儿以情海之水灌溉吧,尚能保她一二分不是。” “糊涂,糊涂至极!”老者怒道:“你还敢提这灌溉之恩,趁着无人发现,快快随我去吧!”老者不由分说的就拉起‘宝玉’向远方走去。 贾琏不由得大惊,追着喊道:“宝玉,宝玉……”谁知那老者却越行越快,转瞬间便消失了踪迹。而贾琏,已经追到了废墟中间,闻到了一缕幽香。 那香气竟然让贾琏遍体舒畅,不由自主的循着香气就渐渐的入了废墟的深处,随着那香气越来越浓,他便见到了一栋摇摇欲坠的房舍,上挂着一摇摇欲坠的牌子,书着‘薄命司’三字。 贾琏忐忑的推开门,只见十数个大厨都倒塌在地,地上的书籍堆积一片,风一吹过,尘土飞扬。贾琏小心的看着,突然间看到墙角处有一个大厨依旧挂着封条,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像是一个‘镜’子。贾琏四处看了看,终于按耐不住好奇,伸手扯掉了封条,只见那大厨里,真的只放了一面镜子。 贾琏不解的拿过镜子,左看看又看看,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随手扔在了地上,继续四处打量着。突然一阵狂风吹过,四下里纸张横飞,吓得贾琏冷汗涟涟,忙匍匐在地,想要躲避一二。 谁知,他的视线正巧对上了那面宝镜,在宝镜的上方有一本册子不知从何处飞来,上面书着‘金陵十二钗正册’。贾琏好奇的拿起来,翻开来看了一眼,却只见一些诗词在上,也没悟出个所以然来,正要弃之不顾,就见那宝镜竟然发出了一道强光。 贾琏被吓得仓皇后退,那宝镜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少女的人影,贾琏连声喊着:“仙子饶命,仙子饶命!”半响没有听到动静,才鼓起勇气又凑了过去,仔细一看,上面竟然是探春妹妹。探春妹妹身穿着大红嫁衣,站在江边,满面泪痕。贾琏皱眉,心想:探春妹妹这是要远嫁吗?她不是才只有十岁吗?怎么能嫁人?贾琏又凑近细看,发现镜子里的探春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摸样。 贾琏突然脸色大变,似是明白了什么。忙正襟危坐,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面镜子,生怕错漏了什么。当他看到宁荣二府的下场,看到自己妻子王熙凤的惨死,看到自己的女儿被卖,又看到自己流放的结果,已然惊的不能动弹了,只是一个劲儿的重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没等贾琏想个明白,就听到一阵雷响,他吓得浑身一激灵。不知何时,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少女,拉着他就快步的出了那间屋子,往溪流旁边而去。 “窥探了天意,还不知逃命。真是愚蠢至极!”少女将贾琏推到在河边,虚弱的瘫倒了地上,大口的吸着气,一副累及的景象。 “姑娘,你……”贾琏担心道。贾琏虽不像宝玉一般要护进天下女儿,但也是怜香惜玉之人。此时不由得为那少女担心起来。那少女缓了口气,才虚弱的道:“快些逃命去吧,那薄命司里的警言,已然不作数了。不必太过挂念!” “姑娘是说,那些景象,曾经是真的了?”贾琏一听,忙慌张的问着。 “一粒灵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少女轻叹:“琏二爷,你阳寿未尽,自求多福吧!” “姑娘认识在下?”贾琏更是惊讶,想要取扶那少女,终究是怕有伤那少女清誉,而收了手。那少女淡淡的笑着:“认识与否已经不重要。琏二爷快些离开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贾琏仍要再问,就觉得身体猛然一痛,耳边就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贾公子可是已经醒来?”贾琏虚弱的睁开眼,只见自己身处一布置素雅的房舍里,面前是白眉白须的慧净禅师。慧净禅师念了一句佛,这才道:“好了,这便是好了。” 被慧净禅师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贾琏,依旧浑浑噩噩的,只要一闭上眼,就想起那镜中的景象,难道等着自己的未来,不是锦衣玉食的荣国府当家人,而是那千里流放的凄惨结局吗?难道贾府就真的如那镜中的景象一样,一蹶不振吗? 不行,他一定要改变。那少女说的对,我命不由天。他一定要改善自己的命运,不能让命运牵着自己走向末路。有了这样的打算,贾琏又想起了凤姐儿,夫妻本是同林鸟,虽然说要大难临头各自飞,但贾琏还是想帮凤姐儿一把。毕竟,凤姐儿是他女儿的母亲,是他的责任。所以他请来了林皓睿,想请林皓睿带个话去贾府,务必让凤姐儿前来。 谁知林皓睿却笑道:“琏二哥真是和皓睿想到一块了。不瞒琏二哥,皓睿早在两日前就让昭儿快马赶往荣国府报信去了,想着如果行程顺利,年后,琏二哥就能见到琏二嫂子了。” 贾琏有些发呆的看着林皓睿,在那宝镜里,林妹妹自林姑父去世之后,就一个人寄居在贾府,可未曾有个哥哥。又见林皓睿虽还不满十五岁,但行事稳妥、思虑周全。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命由我不由天,他贾琏一定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贾府的命运! 第三十章 诸事皆能 林皓睿在贾琏的房间并未多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林皓睿就从内室中退了出来,见黛玉一脸焦急的神色,笑着:“妹妹放心,琏二哥身体已无大碍。只是还需要静心休养一些时日。走吧,哥哥送你回房。” 说着也不待黛玉询问,就离开了客房,往内院去了。黛玉的房间仍保留着初夏、知夏给收拾的样子,她并没有调整。倒不是说,她对两个丫头的布置有多满意,而是着实没有闲出功夫。 林皓睿站在客厅,看着那副《瑞鹤图》,低道:“清晓觚稜拂彩霓。仙禽告瑞忽来仪。飘飘元是三山侣。两两还呈千岁姿。似拟碧鸾栖宝阁。岂同赤雁集天池。徘徊嘹唳当丹阙。故使憧憧庶俗知。这‘独不能为君’的宋徽宗,在这些事情上的造诣真是非同凡响。妹妹可知,我为何将这幅画挂在此处?” 黛玉一愣,她一直以为林皓睿是出于对自己的重视,才把这价值连城的古画挂到自己的房里,难道还有别的原因不成?黛玉微微歪头,不解的道:“请哥哥明示?” 林皓睿淡淡一笑,却没有解答,而是转而问起了黛玉这几天的饮食起居,见林皓睿避而不答刚才的问题,黛玉也来了小小的倔劲儿:“哥哥还未解答黛玉的问题。”林皓睿见黛玉的样子,不由得笑的更窝心了。指了指座位:“妹妹且先坐下,听哥哥这番道理可对?” 宋嬷嬷、紫鹃等人见两兄妹聊的甚是开心,都微笑着听着,不曾出言打扰。林皓睿见黛玉坐下了,才轻声道:“我刚刚到父亲身边的时候,满心的怨恨。怨恨生父、怨恨时局,所以只想着和师傅好好的学好武艺,哪怕是未来能够除暴安良也是好的。那个时候,父亲并没有指出我做的有何不妥,只是吩咐林叔,将这幅画挂到了我的床前。我一开始不解其意,一直到后来天佑偶尔的一句话,才让我茅塞顿开。” “楚大哥说什么?”黛玉问道。 “天佑说,‘这宋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本是才华盖世,只可惜最需要才华的地方,却是一塌糊涂’。”林皓睿说完这句话,看向黛玉,依旧笑着:“妹妹说,天佑此话何解?” 黛玉心里猛的一震,抬头看向林皓睿,半响才复又低下头去,轻声说:“哥哥说的,黛玉懂了!”林皓睿轻轻的拍了拍黛玉的头:“妹妹真是蕙质兰心。那么从下月开始,妹妹就帮着为兄打点一下这内院之事吧。”黛玉郑重的点头,坚定异常。 “对了,琏二哥说,想要接琏二嫂子来扬州一段时间,毕竟琏二哥的伤还需要卧床静养,他们夫妻俩总是分离也是不好的。”林皓睿说着,并没有对黛玉说他早已经派人出去。黛玉点头:“哥哥自是想的周到,只是马上就要年底了,府里必定事多,不知凤姐姐要几日才能启程。”林皓睿则笑着:“是啊,快年底了,是团聚的日子了。”说着又看向紫鹃:“快过年了,紫鹃姑娘如若想家,皓睿也可派人送姑娘回上京。” “大爷说的哪里的话,紫鹃哪儿也不去,就守着姑娘!”紫鹃坚定的说着,一丝也不曾犹豫。倒是黛玉想了很多,到了晚间方又细细的问了紫鹃。 紫鹃正在给黛玉整理床铺,听了黛玉的话,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姑娘这话可是糊涂了,难道姑娘不知我家的情况,自我娘去世以来,他们就看我如眼中钉肉中刺一般,要不是跟了老太太,后来又跟了姑娘,他们指不定怎么作践我呢。” “我们回来前,你父亲不是来喊你回家了吗?”黛玉自是知道紫鹃和家里并不亲,只是回扬州时,紫鹃父亲曾派人传话,她以为这父女的关系终是有了些缓和呢。 紫鹃嘿嘿的笑着:“姑娘那样玲珑剔透的心儿,难道还想不出这其中的事情?” 黛玉有些诧异,但立刻就反应过来:“是楚大哥……”紫鹃笑着:“正是,那天来找我的,根本就不是我爹,而是楚公子。”黛玉叹道:“所以,你们才合伙瞒了我。”紫鹃见黛玉脸上有些落寞,方挨着黛玉坐了:“姑娘心软,如果知道,一定是不会同意的。紫鹃怎敢让姑娘冒那个险。好在现在都平安回来了,姑娘就不要再想了。” “只是对不起琏二哥。”黛玉轻叹着。 “我瞧着,琏二爷因祸得福也不一定呢!”宋嬷嬷笑着从外面走进来,端了一杯牛奶:“大爷也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头奶牛,吩咐姑娘每日睡前都要饮上一大杯,说是有助于睡眠。” “哥哥总是有这么多歪理!”黛玉嗔着,却也听话的喝了起来:“嬷嬷还没说,琏二哥是怎么因祸得福了呢?” “老奴听元青那小子说,因为琏二爷的伤比较独特,所以慧净禅师已经为琏二爷打通了任督二脉,再加上郑晋师傅、大爷和楚公子的内力蓄入。琏二爷要是习武,此时都可以和高手比拼了。只可惜琏二爷以前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所以现在也就是比一般人健壮些罢了。”宋嬷嬷笑着。 “哥哥和楚大哥都蓄了内力?”黛玉奇道。 “可不,多亏了慧净禅师赶到的及时,不然大爷和楚公子都有受内伤的危险。”宋嬷嬷看着黛玉把牛奶喝完,服侍黛玉梳洗之后,才道:“姑娘早些安睡。” 第二日便是林如海的头七,林府从半夜就开始忙碌,准备了林如海平日里爱吃的食物,又烧了通天梯,待天一黑,大门紧闭,所有人都回了房,灭了灯,盖着被子入睡,只留着几个生面孔的护院巡视着府里的安全。 又过了几日,慧净禅师身体已然有所好转,就带着人回转大明寺了,只留了郑晋给贾琏讲解一些运功之道,好有利于伤势的恢复。楚天佑也一身轻松的回了楚宅。林如海的头七一过,忙乱的事情就已经去了四五分,剩下来的事情,只需要徐徐图之便可。楚天佑也不再担心林皓睿,回转自己家里安心读书,准备在来年乡试一鸣惊人。 不过,话虽这么说,林皓睿还是一片忙乱,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即便是守孝,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庆祝,但送往各家的年节礼品却是不能忽略的。虽然林皓睿嘴里说,要让黛玉帮着管理这些俗事,但黛玉毕竟身子单薄,很多事情都不能操之过急。 林皓睿因觉得林如海的两房姨娘都不是什么省心的人,不愿意让黛玉多和两个姨娘相处。所以,每日不管多忙,依旧还是分出一半的精神来照看内院,看顾着黛玉的日常起居。别看林府的内院看似简单,但经过林皓睿的仔细观察,还真发现里面的弯弯绕不是一般的多。看来,这各府后院有如战场,果然名不虚传。 黛玉近日身子虽然好了一些,但依旧有些咳嗽。林皓睿特意吩咐了,在内院开辟了一间小厨房,让秀菊每日给黛玉做一些清淡且养身的食物。什么人参、燕窝、桂圆像不要钱似得往院落里送。紫鹃经常和黛玉感慨,哪怕是面子工作,林皓睿能为林黛玉这样费心费力也真是不容易。 黛玉心里也有很多感触,这么多年来,自己其实并没有多少被人如此重视的感觉,年幼时,母亲更多的注意力是在弟弟的身上,而父亲更多的是和所有的父亲一样,不善言辞,更不知道该如何关心她这样一个小姑娘。这几年在外祖母家,虽然贾母很心疼她,但面对那样一个大家庭,她必须如履薄冰,步步为营。而这段时间以来,虽然变故巨大,很多事情都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但她心底依然是有些踏实的,她全心的信赖着这个并没有太多血缘关系的哥哥,家里的任何事情都不曾过问,只是每日仔细的调养着身体。 她知道,自她回家以来,不管多忙,哥哥每日都会在清晨的时候,来内院关照秀菊给自己准备的吃食,然后再去议事厅听取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忙碌的招待来祭奠父亲的宾客。后院中大大小小的事情,林皓睿都是通过元青来下达命令,两个姨娘三番两次的要见黛玉,都被元青以身体不好挡差了。至于底下那些心浮气躁的下人们,现在林皓睿没有给出任何的指示,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吧。 元青今年才不过刚刚满12岁,由于年龄较小,在内院走动也还说的过去。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在宋嬷嬷的鼓励下,黛玉也曾向林皓睿说过一些看法,但是林皓睿却表示不着急,现在最重要的事儿,就是黛玉养好身体。 林府的事情,虽然渐渐的稳定了下来,朝廷上却突然震动了起来。不知为何,皇宫中竟然传出大皇子忤逆了洪贞帝,被洪贞帝一怒之下禁足在永安宫偏殿,孙皇后为此甚是着急,传说已经一病不起。 但这些只不过都是传闻罢了,并没有几分可信度。倒是腊月初八,皇上给孙家赏下的腊八粥依然很是丰盛。腊月十二,洪贞帝突然下令召回远在东北边境守边的温亲王,说是多年未聚,让回京过年。这温亲王是太上皇的第二子,洪贞帝的二哥。宣德三十年叛乱的时候,曾有告发之功。现在,北方奴儿干地区正动荡不安,建州女真那边也虎视眈眈,此时洪贞帝突然招这样一位手握重兵的亲王入京,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这些事情,对林家的影响都不大,对黛玉的影响更不大,黛玉此时正站在内院门口,向外张望着。不多时,三辆青棚马车就陆陆续续的驶进了内院。 马车上款款而下的人,身着青色衣衫,头戴珍珠簪花,面容有些疲倦,可不就是那贾琏的结发之妻王熙凤。 第三十一章 贾府琐事 先不说王熙凤是如何一路上抓紧赶路,竟然在腊月二十七赶到了林府,就说那昭儿在快马加鞭之下,不过九天的功夫就赶到了上京,送去了贾琏生死未卜的消息。 其实,此时的荣国府早就已经一团忙乱了,贾琏的船队遇袭之事,早已经传回了上京。那些半路跑回的护院和北静王府的侍卫们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无形中又把本已很危险的境遇,愣是又说的严重了几分。 王熙凤听了这些话,登时就厥了过去,又闹得一阵人仰马翻。但王熙凤和荣国府上下都抱了一丝侥幸心理,毕竟在众人的口中,贾琏并未受伤。 谁知昭儿带了这样一个晴天霹雳来,当下没等昭儿说出林皓睿想让王熙凤去林府的话语,王熙凤已经快步的向贾母的院子里走去,想要去扬州,千里侍疾。 是的,王熙凤爱权,不舍得放下荣国府的管家之权。 但她更明白的是,如果贾琏在扬州故去了,那么她别说什么管家之权了,就连在这荣国府的立足之地恐怕都没有了。珠大嫂子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呢。再说,她和贾琏才成亲不过几年,正是感情好的时候。 但王熙凤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贾母和王夫人都不大赞成她去,这样的情况让王熙凤不由得愣住了,一时间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贾母素喜王熙凤干练能干,此时已然心疼的不得了,搂了过来,一跌声的安慰着:“凤丫头啊,不是老祖宗拦着你,实在是这天寒地冻的,如若你在路上有个什么,你让我这老太太可怎么活啊,让大姐儿可怎么是好啊。再说,琏儿必能平安返回的。” 王熙凤此时哭的跟个泪人一样:“老祖宗明鉴,我也心疼大姐儿,可是二爷那,我是非去不可。”说着,王熙凤就给贾母跪了下来:“我和二爷夫妻一场,这些年来,甚少红脸争执。二爷此时遭此磨难,就想见我一面。就算是那刀山火海,我也得去。万万没有退缩的道理。大姐儿……大姐儿就请老祖宗帮凤丫头照看一二吧。” 贾母也跟着掉眼泪,冲平儿嚷着:“还看着做什么,还不把你们二奶奶扶起来。”谁知,平儿非但没有扶起王熙凤,而是也跪在了地上:“求老太太就让我们二奶奶前去吧。老太太不知,我们二奶奶平日里多么刚强的一个人,这几日,夜夜涕泪。如若二爷有个好歹,我们二奶奶恐怕也……”平儿没再说下去,只是重重的磕头:“求老太太成全。” 此时宝玉听了消息也跑了过来,一见此情形,也郑重其事的说:“老祖宗就答应凤姐姐吧。宝玉也自当一起前去,除了照看二哥哥,也要顺便看望林妹妹。林妹妹自幼单薄,逢此重变,又只身一人在扬州,我可担心的很呢。” 王夫人忙拉住宝玉,喝道:“你胡说什么,你去了,能帮你林妹妹什么。咱们还是早早的接你妹妹回来,才是正经。” “太太说的是,那我和凤姐姐便去看看,将二哥哥和林妹妹一起接回来吧!”宝玉急道,脸上已然蒙上了一层红。 王夫人走过去亲自扶起了王熙凤:“凤丫头快起来,越是事态严重,越是不能失了分寸。你放心,老太太一定会妥善安排的。”王熙凤哭道:“姑妈,你就放凤儿去吧,我实在放心不下二爷。”见王夫人没有一点儿妥协之处,王熙凤知道,他们是顾念着马上年底了,自己这个管家奶奶一走,整个贾府就得乱套。不由得心里腻歪了几分,也不管贾母承受不承受的住了,就又重重的往地上一跪:“老祖宗,您就成全凤丫头吧。二爷……二爷他,恐怕不成了。”说着,便伏地痛哭。 贾母虽在下一辈中最喜宝玉,但贾琏毕竟也是她的长子长孙,连着心那。此时听王熙凤这么一喊,顿时一口气没上来,脸都憋红了。鸳鸯慌张的上去拍贾母的背:“老太太,老太太,您怎么了?”顿时,房间里的王夫人、邢夫人都大惊失色,喊着让请太医,又让上参茶,又让人去请大老爷、二老爷的。足足闹了一阵子,才缓下来。 贾母喝了一些参茶,才慢慢缓过神儿来,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王熙凤,怒道:“凤丫头是听谁说的这混账话,前些日子不是还说琏儿未受伤吗?” 王熙凤哪里还敢隐瞒,忙将昭儿传来了贾母的上房。 那昭儿本就是个乖巧的,此时见王熙凤哭的两眼通红,平姑娘还在地上跪着,就已经明白了一二。还未说话,眼泪就已经淌下:“回老太太,我们二爷想见见二奶奶。” “你们二爷怎么了?什么时候受的伤?可严重?”贾母喝道。 昭儿听了贾母的问,这才一字一泪的将楚天佑如何分队而行,贾琏等人如何遭到袭击,如何得知黛玉已经换人,又是如何中掌,如何被郑晋师傅续命,又是如何被慧净禅师说了救治无望的话等事情细细的道来。 贾母听完已经是老泪纵横,哭道:“这林家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可怜我的琏儿、我的玉儿啊!”鸳鸯忙上前去劝:“老太太可仔细身体。”王夫人、邢夫人也跟着劝着:“母亲保重,您要是伤了身子,我们这一大家子可都没了抓挠。” 贾母被众人一番劝,才慢慢的停了哭泣,看向王熙凤,沉痛的道:“既是这样,你便去吧。到了之后,好好的求求慧净禅师,请他一定救了琏儿的性命,别让我老家伙白发人送黑发人。” 王熙凤哭着:“谢老祖宗成全,我这就去收拾了,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王熙凤是个行动派,既然决定了,就绝不拖泥带水。贾母叹气,对王夫人说道:“你回去将府里的事儿接过来,告诉老二,让他和东院商量下,找个人送凤丫头南下。” “是!”王夫人也抹了抹眼泪儿,拉着王熙凤的手:“那些事都不重要,多带些药材是真的,一会儿我去库房找找,将那上百年的人参带上一根,关键时刻也能顶上用场。” “凤丫头谢过姑妈。”王熙凤轻声说着。宝玉此时在一旁叫着:“老祖宗不用让珍大哥派人了,宝玉自当跟着去,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站住!”贾母叫着,伸手招着:“快到祖母这儿来。” 宝玉已经冲到了门前,此时十分不愿的挪回了贾母的身边,窝在贾母的怀里,撒娇的说着:“老祖宗就让我去吧。”贾母搂着宝玉又掉了眼泪:“胡说,这路途遥远,你身子又弱。要是生了病,我这老婆子真的不用活了。乖乖的回屋去,这话不可再说!”王夫人此时正怕宝玉闹起来,马上赞同了贾母的话:“宝玉,别惹老太太伤心了,快回屋去。” 王熙凤自贾母的上房归来,马上叫来了大姐儿的奶娘和嬷嬷们,干脆利落的敲打了一番,亲自送到了贾母的院子,请贾母帮着照看一二。然后又脚不沾地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请来了贾琏的奶娘赵嬷嬷,细细的商量此番南去都带那些人。平儿和善姐抓紧一切时间收拾东西。 而宝玉回到屋子里,气的摔了一个茶碗,也不肯吃晚饭,独自坐在窗边生气。想起黛玉平日里单薄的身体,不由的落下泪来。袭人等人无法,只能硬着头皮来劝:“你好赖吃口东西,这要是生病了,又惹老太太伤心。” “自是病了最好!”宝玉气道:“林妹妹在那是非之地还不知怎么哭呢,我也不能去探望她,生点病怎么了?” 麝月给宝玉倒了茶,晴雯一个爆碳的性子,才没那柔言细语的安慰话,于是抢白道:“宝玉又说胡话,那儿是林姑娘的家,怎么成是非之地了?难道林姑娘还嫌弃自己的家不成?要我说,就算林府现在有一些忙乱,林姑娘也必住的安心的。” 谁知宝玉本来都已经歇了眼泪,听了这话眼泪掉的更凶了,跳起来叫道:“你这丫头才是糊涂,林妹妹自小就到了咱们家,连扬州什么样子都快不记得了。再说,那扬州再富庶,还能富的过上京,林妹妹那么剔透的一个人儿,怎么适应的了。就说那林表哥,谁知道是不是个好的,也许林姑父在的时候,他还能收敛一二,这林姑父一去世,他指不定怎么当林妹妹是骨中钉肉中刺呢。”宝玉越说越心惊,越想越觉得这事情太可能发生了,抬脚就向外跑去:“不行,我得再去求求老祖宗。怎么也不能不管林妹妹不是!” 慌的袭人和麝月忙拉住他,麝月急道:“你还是歇歇吧,老太太是不可能让你去的。”两人死命的把宝玉拉回来,按在椅子上。袭人向晴雯怒道:“明知道二爷担心,你说什么不好,非要拿这个刺他!” “行行行,我不会说话,你们劝吧!”晴雯一扭头,掀帘子出去了,嘴还不饶人:“要我说,宝玉不能去,派个身边的人去不就得了。袭人姐姐最得宝玉的眼,去了岂不如宝玉亲至。” 袭人和麝月都没拿晴雯的话当回事儿,谁知道宝玉却又跳了起来:“好,这法子好。”说着便对麝月道:“快,快把晴雯喊回来,待我细细的问她。” 不多时晴雯回来,见宝玉活了心,便笑道:“要我说,自当是袭人姐姐最合适,只怕你不舍得。”袭人站在一旁不说话,她自是不愿意去的,谁知道这一去要耽搁多少时候,宝玉这儿可是一刻都离不了她的。 宝玉见袭人站在那里,也有些犹豫。他待袭人自是和他人不同的,更何况他这屋子里里里外外还真离不了袭人。晴雯讽刺的笑着,道:“罢罢罢,袭人体弱多病的,少不了我走一趟。”宝玉拍手笑道:“这个好,这个好!”说着便让袭人开了柜子,翻箱倒柜的折腾起东西来,怎么着也要给黛玉带一些东西不是。 贾母等人见宝玉不执意要去了,也就随他们去折腾了。所以,晴雯就加入到了王熙凤的队伍里,迈向了通往扬州的路程。只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玩笑似的这样一个决定,却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第三十二章 夫妻同心 腊月二十七,王熙凤带着赵嬷嬷、平儿、善姐、晴雯、昭儿、来旺儿家夫妻俩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扬州林府。林皓睿早在几日前就收到了消息,所以赶忙派人收拾了第三进的院子,一是让王熙凤可以就近照看黛玉,二也是给他夫妻二人一个独立的空间。虽然第三进的院子有些狭长,但王熙凤带来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丫鬟,住的足够宽敞。 王熙凤一到林府便急急的去探望了贾琏,见贾琏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还行,压了一路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不由得又落下泪来。贾琏笑道:“二奶奶什么时候也如此多愁善感了?”王熙凤嗔道:“二爷还有心情玩笑,我都快要吓死了。” 贾琏叹道:“我一开始也以为自己活不过来了呢。慧净禅师说我未曾习过武,所以身体里并没有气。像我这样的人,中了那样的掌法肯定是必死无疑,多亏了郑晋师傅沿途一直以真气注入我的体中,这才堪堪的保住了一条命。” “二爷可知是谁下的狠手?咱们这样的人家,他们也敢造次,真是活腻味了。”王熙凤怒道,见贾琏身体无恙,立刻回复了往日的气焰。 贾琏苦笑:“这样话以后可不准再说了。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再尊贵也不过是皇上的奴才罢了!”王熙凤有些惊讶的看着贾琏,要知道,贾琏平日里可对自己的这个身份十分看重呢,今日怎么会有如此想法:“可是有人和二爷说了什么?” 贾琏向窗外看了看,又对平儿说:“你去外面守着,任何人来了都要大声的通报我们,我要和二奶奶说会儿话!”平儿笑着出去,自是知道两人有重要的话要说,所以就和善姐一起在院子里的边绣花边守着。 “二爷想要说什么?弄的如此神秘!”王熙凤笑着,觉得贾琏有些大惊小怪。贾琏也不理会王熙凤,自顾自的把这一路上的遭遇的袭击淡淡的道来,后来又仔细的说了在宝镜上看到的事情。王熙凤一开始还满面笑容的听着,后来便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都有些微微发抖起来。 “这只是个梦吧,咱们家何至于此!”王熙凤有些不敢相信的说着,但她听贾琏说的如此详细,也不由得有些怀疑。别人不知道荣国府的情况,她这日日管家的人怎可能不知道。别的不说,这几年来,她不知搭进去多少自己的嫁妆了。贾琏听她犹自如此狡辩,便冷冷的道:“二奶奶如若不相信,那也就算我白费了一回心思。年后,还请二奶奶回荣国府去,好好管家才是。” 王熙凤讪讪的道:“二爷何必如此挖苦我,就算我平日里强硬些,哪有不明白妻以夫纲的道理。二爷,且细细的跟我说说。”贾琏见王熙凤服了软,也不再拿乔,反问着:“敢问二奶奶,这些年,你可曾放了印子钱?”王熙凤身上有些发冷,想要矢口否认,却又怕贾琏所看到的事情成真,所以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贾琏叹道:“我自是知道,咱们府这些年并不如表面风光,二奶奶如此,不过是想多给大姐儿攒些嫁妆罢了。只是这黑心的钱,岂是咱们这样的人家消受的起的,明日便赶快听了吧。二奶奶还不信我,你看,这么私密的事情,那宝镜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想必是真的。我们只有信,哪有怀疑的道理。再说就算有人故意为之,他们哪里又知道的那么清楚,连几个姑娘的长相和丫头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总是觉得这恐怕就是真的了。” 王熙凤虽不说马上就相信了,但心里的天平其实已经倾斜:“那二爷有何打算。”贾琏摇摇头:“哪里有什么打算在内,不过我到是想着,趁着这段养伤的时间,好好和郑晋师傅学学功夫,多少学一些本事护身也好。二奶奶也不妨陪我在林府住着,好好享受一下清净的日子。到也看看,咱们家到底乱到了何种地步。” “二爷学本领我自是赞成的。”王熙凤凝神道:“只是那荣国府本来就是二爷,二爷竟要舍弃了不成?”贾琏拉住了王熙凤的手,笑道:“府里的人都说二奶奶精明透顶,我看其实不尽然,不然这么明显的事情,二奶奶怎么还看不透呢。” “此话怎讲?”王熙凤奇道。 贾琏笑道:“二奶奶也不看看,现在住在荣禧堂的是谁?就算太太对你亲近,难道还亲近的过亲生儿子?老太太对宝玉如此看重,谁能保证以后的宝二奶奶是个好相与的,因我看,咱们夫妻俩不过是那看财产的奴才,看的摸不得!”王熙凤没有在说话,刚刚嫁入荣国府的时候,她也曾疑惑过,说是她嫁的长房嫡子,以后便是这荣国府的当家奶奶。可是进入荣国府一看,满不是这么回事儿。她嫁的虽是长房,但是主屋却是二房住着。她虽然担着管家奶奶的名号,但真正的决策却是二房掌握着。 起初,王熙凤总觉得这样的情况是因为邢夫人是小门小户出身,太过于小气造成的。今日再一细想,果然蹊跷的很。贾琏见王熙凤在犹豫,便又说:“咱们且消停的享受些日子,你平日里忙里忙外的,底下的人哪个念你的好了。如今,也让别人管上一管,保不齐回去之后,大家还都会赞你一声呢。” “早知如此,就该将大姐儿也一并带来!”王熙凤叹道,显然同意了贾琏的看法。贾琏沉默未语,他也有些想念自己那乖巧聪明的女儿。 王熙凤一行人就这样在林府住了下来。马上就要过年了,虽然林府有热孝在身,不能庆祝。但林皓睿还是吩咐下去,每个人多加一个月的月钱,虽然他和黛玉都要茹素,但贾琏和王熙凤等人的食物却是荤素均有,搭配的甚好。 当天傍晚,王熙凤带着宝玉给黛玉的物品,和平儿、晴雯一起进了黛玉的院子。一进院子,王熙凤便觉得眼前一亮,四方的院子里,中间是个圆形的大花坛,因为是冬季又是守孝期,所以只中了一些绿叶的植物。三间正房,旁边有四间耳房,这样的格局很是新颖,一般的人家都是三正两耳。东西两侧各有五间厢房,整个院子显得简洁而大气。 黛玉迎了出来:“可把凤姐姐盼来了,路上可辛苦?”王熙凤见黛玉柔柔弱弱的样子,愣是比在贾府的时候还要瘦了两分,不由得红了眼眶:“好妹妹,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黛玉也跟着哽咽起来:“哪有辛苦,只是前些日子又病了罢了。”平儿在后面笑着:“二奶奶平白的又说这些糟心的事儿,看,惹林姑娘伤心了。”王熙凤笑着:“是是是,我的不是。妹妹快带我参观参观你的院子。” 黛玉的院子,比王熙凤在贾府的院子还要大上几分,东厢房的第一间是宋嬷嬷的房间,其他是丫鬟们的住房,西厢房是库房和小厨房。而正房均为黛玉一人使用,分别是居中的客厅,左侧的卧房,卧房内侧有个通向耳房的小门,走进去便是储衣室和净室。右侧是布置的古色古香的书房,两间耳房作为藏书室,码放了上千本存书。 王熙凤赞叹着:“真真不得了啊,不亏是妹妹的房间,这哪儿里像是个小姑娘的绣房,活脱脱的就是那状元郎的书房。”黛玉笑着:“凤姐姐又笑话我,我可不依的!” “好,不笑话你,快来看看宝玉给你带了什么?”王熙凤让人把箱子抬了起来,晴雯便笑着:“这些都是二爷送给林姑娘的,宝二爷说,林姑娘自当好好保重身体,盼望重聚之日。” 黛玉笑的很真心,不管怎么说,宝玉都是在那段特殊的时间里,给了她最多关心的人:“宝玉真是有心了。还让你跟着凤姐姐一起来了,他那边离了你成吗?”晴雯微微一瘪嘴:“这话,林姑娘应该对袭人说。我只是平日做做针线活,哪就离不得了。” “对了。”黛玉笑着回头去找慕青:“慕青,你晴雯姐姐的针线也好的很呢,你们平日里可以多聊聊!” 慕青笑着:“自当多向晴雯姐姐请教!”黛玉笑着,想着晴雯是宝玉身边的丫头,必是住在凤姐儿的院子里不太合适,于是又道:“那就让晴雯和你一个屋子吧。”慕青爽快的答应着:“那可太好了,我也有伴儿了,姑娘不知道,我有多羡慕雪雁姐姐和秀菊。明明是我先认识雪雁姐姐,结果雪雁姐姐愣然要秀菊和她同住,我真是伤心啊!” 雪雁在一旁笑骂着:“你这贫嘴的丫头,不是你嫌我粗枝大叶,影响你构图的吗?”晴雯虽然对慕青不如对紫鹃和雪雁熟悉,但好赖慕青也在荣国府住了一段时间,所以,对黛玉的安排很是高兴,于是笑着:“以后还要慕青妹妹多照顾了。” 王熙凤乐的在一边看着黛玉,虽然黛玉现在很是瘦弱,但王熙凤感觉的出来,黛玉现在很安心。以往在荣国府黛玉总是很超脱,既怕人说她,又怕人忽视她。而现在却完全没有了这份小心翼翼,变得更随心了。王熙凤扫了一眼这满屋子的丫头,看来,林皓睿倒是真的对黛玉很好。只是不知道,林姑父在去世的时候,有没有提起过宝玉和黛玉的事情,这些年,她冷眼看着,竟觉得这件事儿成的几率倒是有八成。虽说王夫人不喜黛玉较弱,但架不住二老爷孝顺,唯母命是从。 第三十三章 家长里短 王熙凤是个不甘清闲的人,虽然在林府的生活很是惬意,万事不管。但是她总觉得身上很没干劲儿,整个人都恹恹的。特别是林府现在在守孝,大年也过得简简单单,她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就更提不起精神儿来了。 倒是贾琏适应的非常好,整日里和郑晋一起练习吐纳,有时甚至会学上一点儿功夫。要说这位郑晋,其实并不算是慧净禅师的嫡传弟子,郑晋原是东南沿海上有名的海盗头领,在流求、吕宋一带实力甚大。让奉命镇守在东南沿海一带的东平侯头痛异常。却不知道,这位爷怎么就和慧净禅师打起了交道,慧净禅师当年流求一游,再回到中土时,身旁就多了这样一位俗家弟子。慧净禅师一开始并不承认俩人的师徒关系,只说是至交,但郑晋却一直坚持以师傅称呼慧净。后来莫名其妙的就成为了慧净禅师的俗家弟子。 林皓睿虽说一开始对贾琏并无太大的好感,但也对于他的转变乐于其成,特意将前院空出一间屋子来,作为贾琏的书房,让两个人切磋,还划出一个练武场,什么花花草草的全部搬出去,腾出大大的空场,让两个人练拳脚。对于贾琏开口借的那些兵书,更是悉数奉上。贾琏在林府住的惬意,竟也不说回上京的事情,只是在好了之后,给贾母写了一封平安信。 这样的情况,让王熙凤更加的无趣起来。不过,让她很欣慰的是,月余下来,贾琏仿佛脱掉了原来一副公子哥的摸样,变得精明干练起来,就连昭儿的气质也在急剧的变化中,几乎洗去了在贾府中沾染的不好的陋习。说是几乎,就是他还爱招惹府里漂亮的小丫头,但被宋嬷嬷说了几次之后,也收敛了很多。 这日,黛玉刚刚喝了药,正在和宋嬷嬷一起整理着来祭拜林如海的官员、朋友们所送的礼品清单。虽然黛玉不愿意自己成为诸事皆能的宋徽宗,但是林皓睿还是担心黛玉的身子吃不住,所以只让她量力而行。 “嬷嬷你看,这楚夫人可就是楚大哥的母亲?”黛玉看着礼单,在礼单上看到一行奇怪的称呼。楚夫人,不是楚什么氏,也不是什么名字,只是简简单单的称呼楚夫人。而且所赠的礼品还价值不菲。 宋嬷嬷看了一眼,才答道:“正是。” 看黛玉依旧疑惑的看着她,就继续说了下去:“老奴现在和姑娘讲清楚也好,省得他日有缘见到楚夫人,姑娘一时不察露出惊讶的神色,伤了彼此的和气。” 一听说是楚天佑的母亲,紫鹃和雪雁也停了手里的活计,凑了过来。要说这些日子,两个小丫头在林府也是过的顺风顺水,除了每日陪黛玉给林如海抄写佛经,讨论最多的就莫过于林皓睿和楚天佑了。这楚天佑一路护送林黛玉回扬州,样样事情考虑的周到,进退有礼,又对黛玉有救命之恩,两个小丫头不自觉地就已经当楚天佑是个亲近之人。 “我听说这楚公子不是本地人!”雪雁脆生生的接话,把这两日听到几耳朵闲话脱口而出。宋嬷嬷点头:“这楚夫人是一个人带大楚公子的,楚公子估计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啊!”宋嬷嬷话音一落,三个小姑娘就都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宋嬷嬷淡淡的笑着:“其实,这也是老奴无意中得知的。当初楚夫人身怀六甲,只身从外乡来到扬州。姑娘们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总是能成为人们饭后的闲谈,楚夫人倒是也坚毅,愣是凭着手里的几个小庄子和一些小本生意养大了楚公子,日子也蒸蒸日上。当然,咱们看着这日子过得简单,其中的甘苦恐怕也就楚夫人知道了。老奴曾听大爷说过,楚公子是个坚毅独立的铮铮少年,楚夫人把他教养的很好,丝毫没有沾染上女眷不好的习气。”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黛玉轻轻的叹着,看了一眼紫鹃和雪雁:“把今日听到的话吞到肚子里。”紫鹃和雪雁忙答应,继续忙自己的事儿去。紫鹃看了一眼仍在看礼单的姑娘,想起宋嬷嬷说的这个楚公子,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宝玉。这楚公子比宝玉也稍长不了多少,这本事却是云泥之别啊。紫鹃在心里偷偷的觉得,要论教养子女,贾老太君是万万赶不上楚夫人的。当然,这话,她只是自己想想,并不敢说出来。 就说现在正和郑晋师傅学功夫的琏二爷吧,那可是和在家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要是琏二爷早几年这样奋发图强,何愁家族无人。 秀菊端了燕窝进来:“姑娘,先吃点儿燕窝垫垫肚子,刚大爷传话进来,说楚公子来了,今日便不陪姑娘一起用餐了,让姑娘好生吃饭。我见今日元青拿来的血燕甚是好,姑娘先用些吧。”现在黛玉守孝茹素,秀菊怕黛玉的营养跟不上,只能每日盯紧了黛玉吃这些补品。她可是在大爷面前立下了军令状一定要调养好姑娘的身体呢。 谁知,傍晚的时候,林皓睿却带了几个大箱子进了黛玉的小院。黛玉好奇的看着摆放在厅内的箱子,却猛的变了颜色,惊讶的看着林皓睿:“这是……” 林皓睿点头:“天佑今日才带着人找回来的,这些东西,妹妹都不能再用了,拿过来,只是让妹妹仔细的看看,可有缺失了什么?”黛玉扬起头,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皓睿。林皓睿一直知道黛玉很聪明,却不知道黛玉敏感至此:“我是怀疑妹妹这里有他们要找的东西,所以才会突兀的中断了对咱们家的围攻。” “哥哥,黛玉想知道,他们到底是谁?”黛玉示意紫鹃和雪雁去清点东西。 “还不清楚。”林皓睿示意黛玉坐下来,“我和天佑都是一头雾水,师傅猜测十之八九是朝堂上的事儿,但是就吐露了那么一句就不再深说,任我和天佑怎么套话,也没套出个所以然,所以我们就想看看妹妹这里是不是有少些什么,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我这几日打探,父亲在任上风评一向不错,不应该是仇杀。” 黛玉微微蹙眉:“哥哥的意思是说,他们为了找某一样东西,才会对黛玉这一路上的追杀。” “恐怕是的。”林皓睿正色的说,他并没有打算瞒黛玉这些事情,黛玉是父亲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这些事情,黛玉有权利知道。 “是什么东西呢?”黛玉依旧有些不解。 “不知道,父亲醒的那一刻钟,任我怎么问,都不肯透露给我。”林皓睿的声音有些轻,黛玉的眉皱的更紧了,却没有再问什么。这时紫鹃和雪雁已经整理好了东西,回了话:“回大爷,姑娘这箱子里并没有少东西。” “一样都不曾少?”林皓睿有些沮丧:“书籍什么的可有查仔细了,不曾缺页什么的吗?” “回大爷,我仔仔细细看了三遍,并不曾少。”紫鹃肯定的答着。黛玉也叹气:“拿出去烧了吧!”林皓睿赶忙拦住:“不可,你一个小姑娘的东西哪能随便烧了,多不吉利。紫鹃,你带着雪雁亲自把箱子封起来,锁进库房就好了。” 黛玉有些好笑的看着林皓睿,林皓睿可能也觉的自己有些古板了,讪讪的笑着:“妹妹的身体不好,以后这些事儿咱们还是敬着点儿好。天已经晚了,快些用饭吧。我先去前院了,天佑那小子还在前面呢。” 谁知黛玉却拉住了林皓睿:“哥哥稍等!”说着,就看了紫鹃一眼,紫鹃会意,快速的去拿了一个盒子过来,黛玉将盒子交给了林皓睿,“这个还请哥哥代为送给楚大哥,回扬州的时候,楚大哥多次以性命相护,黛玉也不曾正式的向他道谢,这是一方古砚,哥哥就说,黛玉愿楚大哥金榜题名。” 林皓睿失笑,打开了盒子,微微一挑眉:“如此名贵的砚台,他哪里用的上。对于回扬州的事儿,妹妹不必挂怀。那小子早就已经找我要过报酬了,你就别在意了。” 黛玉惊道:“报酬,怎么会?” “怎么不会,他说他在路上遗失了他那把破剑,就非要把我的承影剑给夺了。我那可是稀世宝剑,什么恩情也还了。好了,妹妹赶快用餐,太晚容易积食。”林皓睿笑了笑,转身走出了黛玉的院子,但古砚却没还给黛玉。 转眼间,林府热孝已过,上上下下拆了帷幔,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只是孝期仍在,所以林皓睿和黛玉依旧是长期茹素,闭门不出。 而慧净禅师见郑晋和贾琏甚是投缘,戏言不如让郑晋收个徒弟,郑晋听了还好,倒是贾琏非常的高兴,挑了一个好日子,在慧净禅师的见证下,正式行了拜师礼。还对林皓睿和楚天佑以师叔称呼,吓得林皓睿忙摆手,只是说他们之间还是照原来的称呼便好,贾琏也不强求。 而林皓睿也在某一天和黛玉一起用晚餐的时候,正式的说起了关于回荣国府的事情。黛玉默默的听着,说实话,黛玉并不太想回去,虽然她也万分的想念外祖母,可是寄人篱下,哪有在自己家里自在。林皓睿也大概能猜出黛玉的想法,道:“前些日子,天佑郑重其事的找我商量,看咱们能不能等他秋闱过后,再搭伴一起上京。妹妹也知道,虽然我和天佑并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但这些年来,感情是比那亲兄弟还要好。所以,自然想等他的秋闱结束帮他庆祝一番。” 黛玉听到这儿,不由得笑了出来:“哥哥和楚大哥都很奇怪,就感觉这乡试如探囊取物一样。” 说起这个,林皓睿脸上也不禁挂上了一丝自豪的神色:“不满妹妹说,要是哥哥亲自下场,中不中倒是说不准。这天佑去,那必定是榜上有名的。那小子前几年的时候,就有心一试,要不是楚夫人拦着,估计现在也是举人一名了。” 黛玉笑而不语,说实话,她十分羡慕哥哥和楚大哥的这份情谊,光是听到,就让人觉得温暖。 “不说这个,还继续咱们刚才的话题,天佑说完之后,我倒是思量了一翻。过些日子,老太君势必要接妹妹回贾府居住的,所以哥哥也没必要在扬州独自一人。所以前些日子,我托琏二哥给老太君那边捎了话,会和妹妹一起去上京。”林皓睿说的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到时候,妹妹可别嫌弃哥哥唠叨。” 黛玉却是惊喜异常,一张精致的小脸,显得容光焕发:“真的吗?那哥哥的意思是以后都会长期留在上京吗?”林皓睿点头:“前几年,父亲思量周全,怕上无长辈教养,妹妹以后的婚事会受影响。但是哥哥想,这问题虽然看似严重,但是现在看来也是可以另说着的,首先,妹妹身边有宋嬷嬷随时提点,倒是也没有什么。毕竟这宫里出来的老嬷嬷还是很响亮的招牌。其次,父亲去世,按理说咱们兄妹要守孝茹素二十七个月,但去了外祖母家,很多事情就不能强求了,这对咱们兄妹来说也算是不孝。” 林皓睿的话,引起了黛玉心里的结,微微的低下头,神色也不由得暗淡起来:“哥哥说的是,想那年,母亲去世。我虽然也是日日念着母亲,但是和姐妹们的宴席,还是参加了的。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孝。” 林皓睿轻轻的拍了拍黛玉的肩:“妹妹不必自责,夫人会理解的。”林皓睿安慰了一句,就赶紧转了话头:“所以这次,哥哥在给老太君的信里说明了,请老太君单给你个院子,哥哥就在贾府的后街先租个房子,到时候一应吃食咱们都自己供应,安心的为父亲守孝。” “正是!”黛玉符合着:“这样果然最好,还是哥哥心细。只是哥哥也不必租院子,一起住进来就好啊。”林皓睿大笑:“这不是还有个天佑那个大尾巴嘛。”黛玉一愣,继而也笑了出来。紫鹃听到林皓睿的安排,也笑的高兴,最起码能和以前的姐妹们离的近些。 “琏二哥究竟是怎么个情况?”黛玉笑过之后又想起了贾琏:“我看他日日和郑师傅习武,难道是要当一名武夫?”林皓睿看着黛玉的神色,失笑:“怎么?妹妹看不起武夫?” “哪有!”黛玉顿时嗔了一眼林皓睿:“哥哥可能不能胡乱下结论。黛玉的意思只是,琏二哥看着温文尔雅的样子,实在不像个会舞刀弄枪的样子。” “好啦,不管琏二哥是不是像舞刀弄枪的样子,我看他这些日子倒是过的充实极了。我那郑师兄是很有几分本事的,如果琏二哥真的能学到一二分,恐怕就会受益匪浅。”林皓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已经暗了下来,妹妹要是看书千万别伤了眼睛,明日咱们就开始动手整理家中的事情。这些日子辛苦妹子了!” 林黛玉看着林皓睿走出的背影,突然对紫鹃说:“我看着哥哥这几日又长高了,哥哥的衣服可有随时准备好。你明日去初夏那里说一声,让她们细心准备好!” 紫鹃笑着:“知道了姑娘!不过姑娘也是白操心了,她们还不知道准备大爷的衣服啊,难道还让我们堂堂林府的大爷穿的衣服短了一截不成。” 雪雁在一旁接话:“我看姑娘这是真的从心底认可了大爷,才会这么关心大爷。”黛玉瞪了两个小丫头一眼:“就你们俩话多。” (哎,遇到这样的章节就控制不住字数,看来还是比较适合写这家长里短的事儿,字数有点儿多请大家海涵。) 郑重推荐,好友力作:[bookid=2556414,bookname=《邪女斗天》] 第三十四章 初涉管家 且说贾琏拜了师傅,对于武学更加醉心了,又因为慧净禅师帮他打通了任督二脉,虽说他现在已经年龄大了,但依旧进展很快。郑晋还惊讶的发现,贾琏在兵书这方面的学习特别得心应手,竟比功夫学的还要好。只是文学素养不甚高,经常会很难理解兵书上那些高深的语句。 当然,郑晋一个海盗头子出身,就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两个人便缠上了在家老老实实读书的林皓睿,再加上没事儿就来串个门,一点儿要去参加乡试的自觉都没有的楚天佑。霎时间,林府就从书香世家,改为行伍之家了。不过这样的交集,倒是让四个人逐渐的深交起来。 虽然贾琏觉得林府很自在,但是林府也和那众多大宅门一样,不甚太平。林如海的丧事已过,整个林家虽说百废待兴,但是后院盘根错节,各个小团体竟有些奴大欺主的势头涌出。别说林皓睿,就是黛玉也有了要规整一番的心思,但黛玉毕竟对这管家的事儿知之甚少,所以有些犹豫,宋嬷嬷明了黛玉的心思,笑着:“姑娘有何为难的呢,咱们府上现成就住着一位高人,姑娘不妨请教一二。” 黛玉眼睛一亮:“嬷嬷是说凤姐姐?”宋嬷嬷笑道:“正是。” “可凤姐姐会愿意吗?这毕竟是咱们林府自己的事情。”黛玉有些犹豫,即便是心里已经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了,他也应该先去请示一下自己的哥哥才是。宋嬷嬷也似乎正在这么想:“老奴想着,二奶奶一定肯的,不过这事儿,姑娘最好和大爷通个气儿。” 黛玉微微沉思,遂叫秀菊准备了些吃食,晚上请哥哥来自己的小院用餐。虽然古语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但现在林皓睿和黛玉已经是至亲之人,一起用晚饭也不为过,宋嬷嬷也并未阻拦。 现在在黛玉身边一共有四个大丫头,分别是管理着黛玉日常起居和贵重物品的紫鹃,管着配饰这一类事情的雪雁,管理黛玉衣服鞋袜的慕青,还有就是掌管着黛玉吃饭大业的秀菊。黛玉刚刚一回到林府,林皓睿就交待了四人,黛玉一应吃穿住行,哪样出了差错,就找她四人过问。 另外黛玉院落里还有二等丫头两人,管着内室的清扫工作。三等丫头四人,管理着烧水,擦拭外窗、走廊的活计。还有粗使丫头若干,做着打扫院子的工作。 再加上黛玉的教养嬷嬷宋嬷嬷,总之现在黛玉一行动,就会一拥而上的跟着一堆人。宋嬷嬷经常说,这才是一个侯府小姐该有的气派,贾府在丫鬟的配备上,还是多少委屈了几位姑娘,想当初林夫人在的时候,可也是一脚迈八脚出的,只是不知道这贾老太君怎么到老了老了,反而拎不清了。 黛玉微笑不说话,她可是帮凤姐姐抄过账册,没事儿的时候,她也会算一算的,当然知道贾府现在的情况,并不是表面的那么风光。支出多入息少,长此以往总会坐吃山空的。想到这儿,她又不由得担心起自己家来,父亲去世,没有了饷银,哥哥还在求学,家里靠什么来维持呢。看来,她今日必须要和林皓睿表明自己的立场,省的哥哥在意她的看法,而不敢动手整理那些刁奴。 林皓睿是在申时过半的时候进入后院的,那个时候黛玉正倚在窗前看那本行痴笔记,前面那一套在回扬州的途中丢失了,有一次吃饭的时候,黛玉无意中提起,没想到第二日林皓睿又送来了一套。 “妹妹今日可好些了?”林皓睿坐在正坐上,品着茶。 “已经好很多了,有件事儿黛玉还想问问哥哥。”林皓睿一扬眉毛,黛玉深吸了口气:“黛玉还想请哥哥放手整理一下咱们家,不用顾及黛玉的面子。” 林皓睿看着黛玉有些局促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妹妹的话可是见外了。我可是没有因为妹妹的面子而不好意思整治他们,而是实在腾不出手来,还有就是也没有什么经验。妹妹不用总是这么想,我们是兄妹,有什么事儿都可以直说的。不过,这后院这些事情,哥哥到是希望妹妹也能帮衬哥哥一二,毕竟以后这些事情,还是要妹妹接手的。” “我?”黛玉有些惊讶:“我还小,听哥哥的吧!” “不小了,都十一岁了。在咱们家锻炼几年,以后到了婆家才不会受欺负!”林皓睿笑着:“本来这些事儿,也不应该哥哥和你说,不过,谁叫只剩咱们俩互相扶持了呢。” 林黛玉有些羞涩,瞪了林皓睿一眼,有点儿撒娇的意味在,乐的林皓睿哈哈大家。 见黛玉真的害羞了,脖子都红了起来,才道:“现在到也不要求妹妹将整个家管起来,琏二嫂子不是就住在咱们家嘛,我听说,她可是管家的好手,妹妹不妨问问二嫂子是否愿意指点你一二,至于家里的人,妹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的意见是,以后就咱们兄妹二人,用不了这么多人,还是放出去一些好。”黛玉本来还犹豫怎么说王熙凤的事儿,此时见哥哥自己说出来了,不由得放心的笑了。 待林皓睿出了内院之后,黛玉便带着紫鹃、晴雯去了王熙凤那里,王熙凤一听,不由得就来了精神,但嘴上还是谦虚着:“妹妹可是折煞我了,我这一破落户儿,怎么好管妹妹家的事儿。” 宋嬷嬷和善的道:“二奶奶谦虚了,谁不知二奶奶是管家的好手,我们姑娘在这方面实在太欠缺,还望二奶奶指点一下才好。”王熙凤这才笑道:“宋嬷嬷这话说的,我不答应,倒显得我虚伪了。好,为妹妹办事儿,我就算劳累死,也是值得。” “哎呦,哪就那么严重了!”黛玉娇笑:“凤姐姐又奚落我,别说是我们小小的林府,就是比咱荣国府再大上几倍的地方,凤姐姐已经管的妥妥当当的。” “你这张嘴哦!”王熙凤笑着,从第二天起,就开始和黛玉细细的琢磨起林府的人员名单来。依着王熙凤的意思,是不愿意放人的,毕竟以林如海当今的地位,外放奴才,还是显得寒酸了些。但黛玉却执意而行,说哪怕不够再买也行,家里那些不听话的一定要送出去。 第二日,林家大宅的气氛有些凝重,大堂内,林皓睿居左边首座下坐着,旁边站着元青,黛玉带了纱帽于右边坐着。紫鹃、雪雁、慕青、秀菊站在黛玉身后。林管家在林皓睿的认可下,坐在了左侧的下首的第一个位置,丁大强于左侧第二个位置。林管家的妻子林大娘,居右侧下首第一个位置。而堂下密密麻麻的站着的几乎有百十号人,就都是林府的下人了。 这是林如海去世以来,林皓睿第一次召集所有人集合,也是很多人第一次正式见到了林黛玉出现在公开场合。底下的人都窃窃私语的在讨论着今日的举动究竟是为什么,一百来号人的悄声细语也变成了不小的噪音,吵的人头疼。 林皓睿待众人嘀咕的差不多了,才慢慢的放下了茶,重重的咳了一声,底下的人赶忙都安静了下来,林皓睿这才慢慢的开口:“父亲突然离世,府里乱作一团,事情又多,大家也都辛苦了。本想这阵子过了以后,对大家有所奖励,但我冷眼瞧着,有些人心思变大了些,前些时候我吩咐给姑娘房里的东西,竟然有人以次充好,试图蒙混过关。”林皓睿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着底下的人。 “我林皓睿虽然不是什么睚眦必报的主儿,但也是眼里不容沙子。在我这里没有可能、也许、差不多这样的字眼,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有四个字:有令必从。不问理由、不问原因、不问报酬。你要是做好了我不一定有赏,但是做错了就一定有罚。从今以后,这就是林家的规矩。”林皓睿重重的说着,看着底下懦弱的懦弱,不服的不服。然后才开口:“我和姑娘不日将前往上京生活,你们这些人我们肯定不能全带走。有想要脱离奴籍的,我和姑娘送上20两银子,归还卖身契。不想走的,就走出来,站到左侧去。” 林皓睿这一吩咐,让将脸藏在纱帽里的黛玉不由得嘴角上扬,他一直以为哥哥会让想出去的出来,却没有想到是让不想出去的走出来。这样一来,毫不犹豫走出来的人,势必就是对林家忠心不二的。 果然,林皓睿的话音一落,就看到厨房的陈师傅、陈娘子和他们十岁的小女儿站到了左侧,接着是贾敏的陪嫁周传家的。半柱香的时间,往左面站过去的稀稀拉拉也就一二十人,除了两个管事的,就是一些年轻的小丫头和小厮。林府有一些家生子仍没有动,一些管事也没有动。 黛玉轻声说:“紫鹃,发卖身契!”紫鹃脆生的答应,和雪雁一起拿着一大摞卖身契,就从右边开始发着。两人每发一个人,后面的小厮就跟着发一份遣散银子。黛玉这一行动,让有一些有些顾虑的人,也慢慢的站了过去。等到紫鹃和雪雁发完,林皓睿看了看留下来的那些人,淡淡的笑了。 还不是让他很失望,父亲重用的几房家生子都留了下来,黛玉房里的丫头们也基本上都留了下来。林皓睿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厅前:“很好!从今日开始,林管家依旧是林府的大总管、丁大强为林府的副总管、陈师傅您仍带着陈娘子掌管大厨房、白先生仍为账房、车辆马匹总管交给吴志负责、园林房由陈忠师傅负责、库房由韩进负责、周传你负责以后林府的买办,林大娘也依旧管着内院的事儿、管事娘子的活计,还由林大娘分配,剩下的人都各司其职。所有留下的人,这一年内,月钱加倍!” 林皓睿的话一落,所有人的脸上都喜庆异常,林皓睿看向林管家和丁大强:“接下来大家出府的事情,就交给林管家和丁管家了。”丁大强看着林皓睿,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是林府的外管事了。 当然这些都是王熙凤和黛玉商量好的,王熙凤有了这样的事情,虽然比平日忙碌了百分,气色却是比前几日要精神一些。 (睡醒发现,推荐数已满70,特送上加更一章。晚上19:00照常更新,请继续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隆重推荐,朋友力作[bookid=2556414,bookname=《邪女斗天》] 第三十五章 增开恩科 洪贞六年三月,持续了两个多月的选秀终于落下了帷幕,先是传说户部尚书段达之女深的圣上宠爱,一进宫就封了惠嫔。龙颜大悦,大肆封赏了段达。 然后又传出,齐国公之女陈淑惠在长阳宫偶遇大皇子,大皇子遂求洪贞帝指其为自己的正妃。不知洪贞帝如何考虑,在三月末,将陈淑慧指给了温亲王的次子。 后又在四月初传出,洪贞皇帝要下令增开恩科,还没等广大莘莘学子发出欢呼,一道圣旨就出了皇宫,正式宣告天下,恢复前朝武科举的制度,各个学府于七月初一至初十,举行武举的初次选拨。 郑晋听闻了之后,沉默了一整天,终于在第二日找到了贾琏,希望贾琏去参加这次的选拔。贾琏听了之后,愣了好久,才磕磕绊绊的说:“师傅是说,我可以去才加选拔?师傅说笑了吧,我才学了几日啊,这一去,不是……” 郑晋也就将将比贾琏打了四五岁而已,沉声道:“怎么?怕丢人啊?” 贾琏赶紧说:“那到不是,只是……不太自信!”郑晋这才缓和了些:“我和师傅商量过了,以你现在的程度,要拿那状元之位是不行的,但是上场一试,那个武进士还是很容易的。实话告诉你把,你身上有师傅将近十年的功力,比起那些寒门弟子来,要精进的多。” 这下贾琏可真的惊讶了:“师祖十年的功力?” 郑晋叹道:“这事儿你记得就好,不要随意走漏风声,天佑和皓睿都不知道。当日你的伤实在太危险了,师傅说即使救过来,也会对阳寿有影响。无法之下,才传给了你十年的功力,护住了你的心脉。这也是你的福气。” 贾琏有些沉默,虽然他知道自己的伤很重,但万万没有想到重到如此地步。转念一想,想到王熙凤当日南下时,荣国府还曾阻挠过,心里就更不喜起来。 “你也别多想!”郑晋叹道:“我知道你们祖籍是金陵,这初选要回金陵去,你不妨修书一封给你的父亲,挪到金陵暂住!”贾琏摇头:“这点子小事,不用麻烦老爷了。咱们在金陵有祖产,直接住进去就好。” “那就好,我想着这几日就启程,离七月选拔还有几个月,你也好好准备一下!”郑晋说着。贾琏心中盼望,道:“师傅可会同去!”郑晋笑着点头:“师傅交待我了,以后就好好带你这个徒弟,暂时不必回大明寺了。” 贾琏心中甚喜,这才去找王熙凤细细的商量去考武状元的事儿。 王熙凤对这事儿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连声对平儿说:“真真没想到啊,现在咱们的二爷,这么有出息。”平儿也笑着:“那是,依我看,还是早早过去为好,省的有那水土不服的事情发生。”王熙凤也喜的有些失了章法:“此话正是,我明日让林妹妹帮我修书一封给叔父,让叔父将他那些兵法和行军布阵的书,给二爷送些来。” 贾琏本来还满面笑容的听着两人说话,听了王熙凤的话赶忙拦到:“快别了,如若考不中平白的让叔父笑话!再说皓睿这里也有些好书,我拿走就是了,何必再麻烦叔父。还有,这件事儿我想着还是不要张扬的好,就是父亲那边,我也不准备告知!” “二爷这是为何呢?”王熙凤不解,心中有些疑虑,难道贾琏真的不想要荣国府的爵位了不成。贾琏没细解释,略坐了一会儿,就去向林皓睿辞行了。 林皓睿很是大方的将家里的藏书送给了贾琏,又吩咐林管家帮忙找寻马车等物。而王熙凤则给黛玉细细的说了一些管家方面的事儿,又对林如海的那两房姨娘给了意见:“依我看,那两房姨娘都不是什么省事儿的,就我在这几日,已经闹出多少幺蛾子了。林妹妹万万不可太过心软了,我看着,还是送到庙里的好!” 黛玉自是知道王熙凤说的不假,可是父亲才去世,她一个做女儿的,去打发父亲的姨娘,还是不好了些。但是这两位姨娘也是太闹腾了些,方姨娘还好说,那陈姨娘就有些难办了,不是嫌今日的水少了,就是那日的菜淡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总也闹心不是。 “快别说这些破事了,琏二哥此去一定会榜上提名的,黛玉就先恭喜了。”黛玉笑着,“我这儿这些小女儿的东西,也没什么好送琏二哥的,倒是金陵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所以让宋嬷嬷准备了一些被褥和衣衫,好赖金陵和咱们这儿甚近,有什么不妥的,凤姐姐就派人回来。” “哎呦呦!”王熙凤笑着:“瞧瞧,瞧瞧。现在我们林姑娘也是个大姑娘了,安排起这些事情来,也头头是道起来。”黛玉闹她:“凤姐姐又笑话我。” 王熙凤虽笑着,心里却有些感慨,想起迎春等人现在依旧两手不沾阳春水,对这些俗事万事不知,以后嫁了人可怎生是好啊。 两日后,贾琏、郑晋就带着王熙凤一行人和林皓睿兄妹告别了,当然晴雯是留在了黛玉身边。这些日子,晴雯在林府住的还真算舒心,黛玉屋子里的丫头心思都很简单,不像宝玉屋里的,都抱了一丝不该有的心思。而让晴雯最高兴的莫过于和慕青在刺绣上的讨论,慕青的手艺真是精湛,还有那林大爷身边的初夏,均是一等一的高手。相比之下,自己那手艺,真是不登大雅之堂了。 而这些日子,晴雯冷眼看来,竟然发现现在紫鹃和雪雁等人都是一手好绣活,每日里除了照顾黛玉的生活,竟也把黛玉的所有衣服都亲手做了,别说是外面成衣坊的,就是府里针线房、院子里的二等丫头的手艺,都是不曾让黛玉上身的。这做派,竟比在荣国府的几位国公小姐还要强。 她也曾偷偷的问过紫鹃,紫鹃却笑得一脸淡然:“晴雯你糊涂了不成,二姑娘他们的衣服也都是出自针线上人之手,哪有比我们姑娘差了。大爷只是见姑娘体弱,怕那些婆子们不明姑娘的忌讳,所以才交待了我们。又赶上我们都和慕青学了针线,这才接过这个差事。你可别乱敲舌头,平白的让几位姑娘记恨我们姑娘。” 晴雯娇笑:“瞧你一口一个我们姑娘、我们大爷的,还真当自己是林家人了,你可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咱们府呢!”紫鹃也不恼,轻叹道:“我才不管那个,我就跟定了姑娘。卖身契的事儿自有姑娘和大爷管呢,实在不行,我就当姑子去!” “谁说要去当姑子啊!”雪雁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紫鹃姐姐又胡说,小心姑娘听见又是一番伤心!” “你怎么来了,姑娘呢!”紫鹃有些诧异,今日她身上有些不爽,所以回自己房间休息了,按说雪雁就不可能离了姑娘身边啊。雪雁笑道:“姑娘和大爷去了两位姨娘的院子,慕青和秀菊跟着去的,让我来看看你好些了没,如果还不舒服,就让梅大夫过来看看!” “哪有那么娇贵,不过躺一躺便好了!”紫鹃笑着,放下心来。 雪雁看了一眼晴雯,半笑不笑的说:“紫鹃姐姐自是我们姑娘的人,谁也要不走。晴雯姐姐还是不要吓唬她了,免得她病又重了!”晴雯笑着去拧雪雁的脸:“就你这个丫头最是心思多了,当初在家里时,那叫一个怯懦懦的,谁知竟是个如此泼辣的!”雪雁有些讽刺的说着:“我可适应不了那些弯弯绕绕的。”说着又看了一眼晴雯,想了半响才道:“晴雯姐姐也该为自己考虑才是,难道还真是势必要和袭人争个高低啊!” 雪雁虽不喜贾府下人中的氛围,但晴雯一向对她还好,虽说是牙尖嘴利,但也却是坦坦荡荡的,什么事儿都明着来,不曾玩那阴德虚的,所以想着还是提醒了一句。 晴雯自是知道雪雁的意思,但却并不想多说,打哈哈就过去了。雪雁和紫鹃对视一眼,也就不再说些什么了。 且说林皓睿带着黛玉去见两位姨娘,林皓睿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全权交给了黛玉,黛玉吸了口气,不紧不慢的说:“不瞒两位姨娘,过几个月,我和哥哥就要去上京。如果两位姨娘要留在这里,我和哥哥会妥善照顾。若两位姨娘要出去,我和哥哥也定会送上路费。至于姨娘房里的东西,都尽可带走,黛玉不会克扣!”说完,也不和两位姨娘寒暄,就直接走了出来。 林皓睿扬眉,他以为黛玉会对两位姨娘晓之以理呢,谁想到竟如此。黛玉走出姨娘居住的小院,笑着看着林皓睿:“哥哥可是觉得黛玉处理的太简单。” 林皓睿摇头:“不,反正都是这结果,妹妹只是走了一条最近的路。”黛玉瘪瘪嘴:“我到没有想这个,只是不愿意多和她们说话。” 林皓睿失笑,果然还只是个十一岁岁的孩子,孩子气些正常。 方姨娘早就做好了打算要出府去,此时并无多大的意外。而陈姨娘却犹豫了,有些舍不得林府的锦衣玉食。方姨娘叹道:“你真是糊涂了,现在大爷当家,你还犹豫什么,以后大奶奶不好想与,让你剃了发当姑子去,你又有何能说的,还不如像我,早些出去,方是正理。” 第三十六章 寿辰请帖 洪贞六年五月中旬,林如海的两房姨娘分别离开了林家。五月底林家遣散的家仆陆陆续续的办好了交接,离开了林家。六月初,林皓睿找来了扬州最大的人牙行,又买了一些小丫头和小厮。一直到六月底林家大宅的大换血才慢慢的落下了帷幕。 而这时,距离楚天佑秋闱的日子,也不过就一月有余了。林皓睿告诉黛玉,可以慢慢的着手收拾东西了,等楚天佑一考完,他们就能择日出发了。这番笃定的口气,又让黛玉笑了一翻。 黛玉虽说对楚天佑中榜的事情不那么笃定,但还是从了林皓睿的意见,开始整理内库,特别是整理母亲留下来的嫁妆。看着母亲长长的嫁妆单子,黛玉轻叹,想来母亲嫁到林家的时候,也必定是风光无限的,谁能想到就一直无所出呢,弄的到后来心力交瘁。 由于贾敏陪嫁过来的老人都不在了,周传家的也不清楚母亲内宅的事儿,所以黛玉就和宋嬷嬷、紫鹃、雪雁一起慢慢的对着,反正时间充裕也不着急。 不过,当打开内库门的时候,黛玉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虽然她早就知道家里甚是富裕,但是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晃到了眼睛。古玩字画、瓷器器皿、各种翡翠首饰、珍珠如意、林林总总的满满一屋子,这还只是内库,不知道在外库还有多少奇珍异宝。 黛玉轻轻叹气,不可抑制的想到,如果父亲没有认下哥哥这个嗣子,那么这些东西,她能见到几分。一直到这个时候,黛玉总算微微了解了一些父亲的安排。 这日,黛玉正带着紫鹃在盘点内库中的手串,元青急急的进来:“姑娘,楚夫人给大爷下了帖子,让大爷带着姑娘到楚家一聚!”黛玉微微诧异:“去做客?我们还在孝中,这恐怕对楚夫人不敬吧!哥哥怎么说?” 元青笑着:“大爷就是怕姑娘有顾虑,所以才让我特意来回姑娘,大爷说,楚夫人一项不拘小节,让姑娘不必有所顾虑,今日是楚夫人的生辰,大爷已经准备了礼物,说是让姑娘也挑个可心的带着一并送过去。” 黛玉更加不解了,这哥哥也是,他们还在孝中,去给人做寿,也不怕楚夫人把他们给打出来。但这些日子,黛玉也看出来,哥哥的行事总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所以让紫鹃关了箱子,唤了慕青去准备出门的衣服了。 “尔蓉、尔茜,你们两个随我把这个抬到西侧屋!”紫鹃叫着两个小丫头,捧了账册一同离开了。尔蓉、尔茜是黛玉身边的二等丫头,平时很聪明伶俐,紫鹃到是很喜欢这两个丫头。 紫鹃回来的时候,黛玉已经在慕青的伺候下换好了衣服,是前些日子,大爷身边的初夏送来的,说是大爷看着院外的那一株翠竹是在是好,所以就画了下来。初夏把那翠竹描到了正好给黛玉做的衣服上。因为还在孝期所以选用了淡青色为底,翠竹为墨绿色,看起来淡雅别致。再加上初夏的秀活精致异常,黛玉一见之下就十分的喜欢。 紫鹃只觉得眼前一亮:“这衣服穿上比看着还好,这小袄上的翠竹和百褶裙上的相呼应。初夏真是别具匠心。我看以后初夏要是出去,干脆姑娘做东给她开一间成衣铺子,一定火爆!”黛玉轻笑:“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做生意的天份。让你找的礼物找到了吗?” “找到了,姑娘看可是这幅!”紫鹃拿过了一件绣屏。上面绣的是一朵玉兰,虽不甚华丽,却也显得别致。黛玉回头看向在一旁的宋嬷嬷:“嬷嬷觉得送这个可好?” “前些日子,姑娘不是绣了一些手帕。老奴觉得可以再加上几条手帕才不至于显得太单薄!”宋嬷嬷从黛玉的首饰盒里取了一对珍珠耳饰,给黛玉戴上。然后又取了一根银钗给黛玉戴上,笑着:“这便好了,既显得对主人的敬重,又不失咱们守孝的本分!” 黛玉吩咐紫鹃将礼品用锦盒装好,这才带着紫鹃、雪雁、晴雯和宋嬷嬷一起出了内院。晴雯在林府住了这几个月,虽然依旧牙尖嘴利,但那争强好胜的心思却是减弱了好多,整个人都变得明快起来。宋嬷嬷尤其喜欢晴雯,总是感叹晴雯就是个大家姑娘的性子,谁曾想却做了丫头。 晴雯虽说笑哈哈的打趣宋嬷嬷的话,但心里却有些温暖。在贾府,那些下人嫌弃她是赖嬷嬷送给贾母的,是奴才中的奴才,所以对她很是轻视,要不是她嘴不饶人,又在绣工上甚是出色,在宝玉的屋子里,还不知怎么被挤兑呢。此时见宋嬷嬷真心疼她,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亲近之心。 宋嬷嬷也是个怪人,自从晴雯入了她的眼,便经常提携晴雯,让晴雯在短时间内气质就发生好大的变化,让紫鹃、雪雁等人羡慕的不得了。所以此时,晴雯虽不是黛玉的丫头,却也跟着黛玉出门见客了。 外面林皓睿已经准备好马车,正等着黛玉,见了黛玉的打扮,也是一扬眉:“还是我妹妹天生丽质,这样素气的衣服都能穿出几分国色天香的气质来。”黛玉有些羞涩,叫着:“哥哥。” 林皓睿亲自帮黛玉戴上纱帽,解释着:“这楚夫人啊,一向不拘小节。这些日子我一次也没去,可能是有些恼我了,所以才会借着寿辰叫咱们过去一聚,妹妹也不必太紧张。如果这楚夫人有些什么不妥的举动,妹妹也别在意,回来我再跟你解释。” “这么夸张啊!”黛玉和林皓睿一起向马车走去。林皓睿有些神秘的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黛玉上了马车,由于马车地方不小,所以和宋嬷嬷同坐,紫鹃和雪雁、晴雯坐在后面的车上。一行人大概走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到了位于扬州城南的楚府。 楚府早就中门大开,黛玉的马车直接去了二门,林皓睿则去外院直接找楚天佑去了。林黛玉以为马车在二门停下之后会换乘软轿,谁知道马车一直赶到了楚夫人的院落外。黛玉从纱帘处偷偷的望去,只见这楚宅的设计到处是一种大开大合,丝毫不同于江南的婉约。 “快去回夫人,林姑娘到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黛玉就见车门大开,翠七那张俏丽可人的面容就随即出现:“我们夫人可把姑娘盼来了。”说着就伸手,迎了黛玉下来。黛玉慢慢的小车,站稳之后才轻笑:“翠七姐姐近来可好?” “有劳姑娘惦记了,翠七真是感激不尽!”翠七笑的真心。黛玉带着些淡淡的笑容,见这院落到是和外面的设计有些不同,一水儿翠绿的无名草,修剪的甚是整齐,只是贴着地面,中满了整间院子,黛玉一下子就被这独特的草地给吸引了。翠七见黛玉的样子,就介绍着:“我们夫人就独爱这草坪,每年都令我们严格修剪,盛夏的时候,夫人会铺一块地毯在草坪上小憩,也是舒适得意。不过啊,我们大爷嫌这草坪太费事儿,还爱招虫子,时时都劝夫人给刨掉,夫人就是舍不得。” 黛玉笑着,心想,这楚夫人果然是个怪人,这叫做草坪的中间是鹅卵铺成的小路,黛玉就顺着这条小路随翠屏进了楚夫人的大厅。 一进大厅,黛玉又微微一愣,这大厅布置的就更别致了,不像贾母的大厅,主位下手有两排椅子,留着客人来闲谈。黛玉一进大厅,就见到了客厅正中间的一个小小的假山,假山底下竟是一缕活水,水流在假山中间缓缓流动,甚至还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瀑布。水池里养着几尾金鱼,甚是喜人。黛玉还待细看,就听到一个沁人心脾的声音:“是皓睿的妹妹来了吧,快过来让我看看。” 黛玉回过头,只见一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妇人走了过来,风髻露鬓,淡扫蛾眉,身着青色洋缎窄褃袄,领口和袖口用深蓝、暗紫色绣着玉兰花压边,下着一条水蓝色百褶裙,体态轻盈又雍容华贵,一走一停之间竟然是风姿卓越。 黛玉微微一愣,虽然她知道楚天佑就是一副俊朗的面容,但是她从没想过,楚夫人还这么年轻,美丽的让她都不好意思直视。楚夫人笑着拉起黛玉的手,前前后后打量着黛玉:“我一直以为平日我见的几位姑娘就能称得上是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林姑娘,竟觉得她们都是土坑里刨出来的,简直磕碜的无法见人。”说着又稍微后退了几步,自顾自的点了点头:“身形还尚小,这等过两年张开了,一定是个娇花照水、动人心魄的美人儿。” 黛玉忙屈身行礼:“黛玉见过楚夫人,楚夫人过奖了。” “哪有过奖,事实就是如此!”楚夫人是个很爽快的人,说话就拉着黛玉到厅内小坐。黛玉随着楚夫人向里走去,随眼一打量这大厅的布置,不由得又是惊讶了一番。 看向楚夫人的眼神儿,竟有些向往起来。 第三十七章 楚宅做客 却说黛玉到楚府做客,随着楚夫人来到厅内,着实惊讶了一番这厅里的布置。 楚夫人的会客厅布置的真是别具匠心,当中是一假山流水,以假山为分割点,往左而去上了两级台阶,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东面墙边是一水儿的黄花梨的矮柜,上面或是放了一些瓷器,或是一些摆件,布置的错落有致。南面是大大的落地窗,满满的镶了玻璃,黛玉就算再养在深闺,也知道这玻璃可是千金难买啊,这楚夫人居然用它来镶窗户。 黛玉坐的地方,是左面厅的中央,一排比自家的椅子要稍矮上几分,宽上几分的座椅,依黛玉看,到是有些像那缩小版的罗汉床,只是靠背更高更舒服一些。这些座椅并不像家里的官帽椅那样各个为政,而是长长的一排,围成了一个半圆,椅子中间放了一张大大的案几,上面放着一套茶具和新鲜的水果,此时楚夫人正在亲手烹茶。 北面的墙边儿也是一排矮柜,却是书架的样子,错落的摆着些书,在矮柜的旁边,还有一张贵妃榻,看来是平时看书所用。楚夫人见黛玉打量着自己的小厅,笑着:“玉儿一定要尝尝伯母烹的茶,伯母煮茶的手艺,可是一般人比不上的。” 黛玉有些惊讶楚夫人的称呼,讪讪一笑,也随之任之了:“伯母太客气了。”楚夫人笑着:“到伯母这里不用客气,我一直当皓睿是自己的亲儿子的。到我这里不用掬着,要是让皓睿知道我委屈了你啊,非得跟我吵闹一翻。” 楚夫人将茶递给黛玉,慌的黛玉忙站起来接,却又让楚夫人给按坐下了:“这些日子在老宅那边住的可还好?要多注意休息,别太伤心了。” 黛玉低头:“是,黛玉知道,哥哥也常说,父亲如果看到我终日悲伤,也会不得安生的。倒是黛玉之前不懂这些,对伯母为咱们家送菜的壮举一直也未曾道谢。黛玉真是失礼了!” 楚夫人爽朗的笑着:“那个呀,那不算什么?不过就是我一时心血来潮,往常也没个功夫试验一下,那几日见林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官府也不曾有什么动作,就想着没准儿是那官府官官相护,不顾好人性命,便有意将送东西的事情闹大,不然那么多方法,怎么就偏偏选上这个。玉儿不知,那晚,咱们扬州城可是热闹了,那官府不管救林大人,那失火总得管吧,一时间鸡飞狗跳的,好不热闹,大快人心啊!” 黛玉惊讶的看着楚夫人,大眼睛瞪的圆圆的。虽然哥哥早就说过这楚夫人异于常人,但这也有些太夸张了吧。 楚夫人看着黛玉柔柔弱弱的样子,真是应了曹公那句话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便开口道:“玉儿还是有些瘦弱,平日可有吃些养生的食物?”黛玉答道:“只是胡乱吃一些人参养荣丸。”楚夫人想了想,吩咐翠七去取东西,不一会儿翠七拿了一本册子回来,楚夫人把它递给了黛玉:“这是一本我平日积攒的药膳食谱,古话常说,药补不如食补,再说,那人参本是大补之物,你一个小姑娘怎可常吃,吃那个还如吃燕窝,看来我还得吩咐皓睿,得在你的饮食上多下功夫!”“哥哥对我已经十分用心了。”黛玉想起林皓睿,不由觉得暖暖的。“听天佑说,你们府上最近有些动荡,人员可还够用?”楚夫人转了话题:“正好儿,我这里有个做药膳特别出色的师父,前些日子天佑还求着让我借给皓睿去用几天。一会儿玉儿尝尝他的手艺可还合口?” “多谢伯母!”黛玉笑着。 楚夫人笑着:“我也是听天佑说,你们府上有些乱子。以前我就常跟皓睿说,这人啊,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虽说是奴才,但也是人。是人就有自己的思想,你们制定好条规,让他们去执行就好,执行好了就赏,执行不好或罚或撵都有个说法。我这看着,这很多人都愿意对奴才又打又骂的,就很没必要了,谁不是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但凡有点儿办法,谁愿意去做奴才呢。” 黛玉看着楚夫人,越来越发现这楚夫人的思维真的是奇怪的很,怪不得哥哥会和她如此说呢。楚夫人当然也看到黛玉疑惑的神色,淡淡的笑了:“我也是着实和皓睿投缘,才想提点你们一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咱们敬他们一分,他们会百分回敬咱们,这样做,不赔” “伯母说的是!”黛玉笑着,和楚夫人聊的也还算愉快,这楚夫人虽说是有些想法很奇怪,但是却是个雍容典雅的人,各个领域都有涉猎,听得黛玉十分羡慕她的学识,玩笑着要拜楚夫人为师。楚夫人则不敢承受,说怕自己的歪理邪说把黛玉带到沟里去,那样的话,林皓睿会找她拼命。 黛玉和楚夫人正聊的愉快,紫鹃、雪雁和楚夫人的大丫头在厅外的长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宋嬷嬷带着晴雯坐在抱夏里,和楚府的老嬷嬷聊天喝茶。 这楚府的老嬷嬷本性刘,因楚夫人的怪癖,早已经改了叫七姐,所以现在便是七嬷嬷。宋嬷嬷活了这些年,又在宫里熬了甚久,自是知道很多人都有些奇怪的癖好的,听七嬷嬷说起自己的名字来源,便淡淡一笑,不曾发问。但晴雯不知啊,笑着:“晴雯唐突了,却是不知楚夫人为何如此偏好七这个数字呢。” 七嬷嬷这才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晴雯,笑道:“哎呦,这丫头长的真是标志。不亏是林府的人,小丫头都长得如此出色。”宋嬷嬷谦虚道:“你可别夸她了,不过是比别人齐整一些。这丫头骄傲的很,回去又不知天高地厚了!” 七嬷嬷摇头:“瞧你谦虚的,依我看就很好!”说着就对晴雯解释着:“这话,我原来也曾问过夫人,可夫人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她的幸运数字。当时我还纳闷,这幸运数字是什么啊?后来想想,也许是碰到这个数字就能走好运吧。不然咱们家的好多铺子怎么就刚刚好是七家的分店呢!” 宋嬷嬷笑着:“这倒真是巧。”晴雯在一旁听着,便笑道:“晴雯真是大长见识,回去后也要好好算算那个数字是幸运数字呢。”七嬷嬷素喜漂亮可心的女孩儿,此时见晴雯如水葱般的人儿,又嘴巧爱笑,更是喜欢了几分,便摘下来头上的一根玉钗:“我和这丫头真是投缘,这钗就送给你吧!” 晴雯忙躬身低头:“无功不受禄,晴雯哪儿承受的起。”宋嬷嬷则笑道:“拿着吧,以后你再绣什么小玩意的,给七嬷嬷也孝敬些就好了!”晴雯一听,这才双手接过了玉钗。刚要再次道谢,就听到外面的长廊传来了笑声。只听翠七高声的禀报着:“林大爷来了!” 黛玉微微一愣,一转眼间林皓睿和楚天佑就已经进了客厅,黛玉有些局促,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先借口出去一下,只得仓促的站了起来。虽然,她和楚天佑也算熟悉,还曾单独的相处过,但那是逃命之下不得不为之。就连黛玉想谢过楚天佑的救命之恩,也是托哥哥转达的。 楚天佑一进门看到黛玉,顿时停住了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狠狠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心里哀叹着。是他太疏忽了,以为母亲早就已经安排黛玉去暖阁休息,这才想见皓睿。谁知道母亲却一如既往的,少了跟弦,也不知怎么说她好了。 楚夫人见场面有些尴尬,不由得讪讪的笑了:“我真没想。我就想着好久没见到皓睿了,想让他好好陪我吃顿饭也不行吗?”楚天佑无奈的翻眼睛,倒是林皓睿赶紧圆场:“妹妹,这天佑就如我亲兄弟一样,楚夫人就如我亲生母亲一样,都不是外人,妹妹不必局促。” 黛玉听哥哥这样一说,不由得就防松下来,笑应着:“是。” 楚天佑一直到坐下来仍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妈,今天是皓睿和林妹妹都大度不介意,您下不为例啊。”楚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脸沮丧的跟林皓睿说:“你瞧瞧,这儿子养大了有什么好,成天就知道教训我。我这不是想着皓睿和玉儿都不是外人吗?” 楚天佑听到母亲对林黛玉的称呼,更是连生气都提不起力气,只能胡乱的叹口气。楚夫人见他的样子,立刻不忿的说:“好啦,要不是你非要去考那个什么破秋闱,我至于这么着急的让皓睿来家里做客吗?” “我考试和皓睿来做客有什么关系?”楚天佑一脸的无奈。 楚夫人瞪了他一眼:“一会儿我再好好的和你分辨一下,省得你不服气。”说着就吩咐丫头们摆饭,然后又狠狠的看向楚天佑:“先说好了啊,今日是你妈我的生日,所以我难免高兴,吃饭时,可别拿你那些食不言寝不语的要求来拘束我!” 这下楚天佑真的连叹气都没力气了,林皓睿依旧淡然的笑着。黛玉却偷偷的转了转眼球,和楚夫人真是豪言壮语啊,这食不言寝不语不应该是正经的规矩吗?怎么成拘束了呢?真是太奇怪了? (求推荐~~求收藏~~求各种支持~~) 第三十八章 生日寿宴 丫鬟们来来往往的,一会儿就摆好了饭。楚夫人拉着黛玉,笑着说:“我今天就倚老卖老一翻,让皓睿和天佑陪咱们吃个饭,就当是为我庆生热闹一翻。” 黛玉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礼物还没有送,赶紧叫紫鹃进来,把绣屏和手帕双手呈给了楚夫人:“黛玉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儿,这是黛玉亲手绣的,还望伯母喜欢。” 楚夫人惊讶的看着那朵栩栩如生的玉兰,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玉兰:“这样一比,我身上这绣工简直就要羞愧的钻到地洞里去了。哎,这有个女儿真真儿是好啊。当初怀着天佑的时候,我就成天祈祷老天一定要给我个女儿,结果生下来一看是个秃小子,气的我一个月都没怎么缓过劲儿来。” “妈!我翻脸了啊!”楚天佑叫着,完全没有了平常风度翩翩的样子。 楚夫人冲黛玉吐舌头,偷笑着,居然还继续吐槽:“你瞧瞧,这生了儿子有什么好啊,就知道天天吼我。以后要是再娶个媳妇,两个人合起火来欺负我,我真是想哭都没地方了。” “没事儿,到时候皓睿养着您!”林皓睿不怕死的插话,惹来楚天佑一阵胖揍。黛玉也不由得笑出声来,这楚家的氛围也太好了些吧。 楚家的宴席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为了配合林家兄妹茹素,特意做的都是素菜。黛玉坐下来之后,楚夫人就一直给她布菜,告诉她哪样菜都是如何做的,有什么营养。真的完全没有一点儿食不言寝不语的教养。倒是楚天佑和林皓睿都安安静静的吃饭,并没有再说话。 虽然黛玉知道楚夫人这样很不合规矩,但是却让黛玉觉得心里暖暖的。虽然楚夫人看起来更像是楚天佑的姐姐,但是楚夫人身上却散发着一种母亲独有的气质,让人忽视不得,不由自主的想靠近。 吃过午饭,楚夫人依旧拉着黛玉和皓睿说话,说是消消食。楚天佑也拿自己的母亲无法,便坐在一边陪着。林皓睿笑着扯回吃饭前的话题:“伯母还没说天佑要是中了举人和皓睿来做客有何关系呢?” “怎么没关系,他要是中了举人,我这家里肯定不如现在这么清闲。到时我烦都要烦死了,就算想让你前来,你肯定也不稀罕陪我这老太婆聊天,定是拉着天佑去庆祝了。”说着又对自己儿子道:“楚天佑,我先说好了啊,你中不中举人那是你的事儿,别那什么狐朋狗友的都往家里领。”楚夫人看来真的对楚天佑参加科考非常的不赞成,而且,楚夫人对自己儿子说话的语气,也让黛玉太诧异了。 林皓睿拍了拍楚天佑的肩,才开口打岔:“天佑一肚子学问,怎么也得下场试试,才不枉这么多年的苦学啊。不是有古话说,学好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嘛。” “这句话我当然是没意见。可是那科举考试,又能考出几个真才实学。”楚夫人亲自给楚天佑和林皓睿到了茶:“不是伯母狡辩。皓睿你说,那八股文做的好与坏,能成为衡量这个人是否真有学问的标准吗?再往小点儿说,能作为一个好官的标准吗?要我说,那才是八竿子打不着呢。这官员要的是务实,要的是能正确的制定策略方针,要是的怎么为老百姓办实事儿。我不怀疑天佑的能力,我是觉得那考试没必要。有应付那考试的功夫,还不如去多行侠仗义,投军报国呢。” “妈,越说越离谱!”楚天佑依旧一脸无奈的样子看着林皓睿:“这下你知道了吧,从知道我要参加秋闱开始,她就唠唠叨叨的,真成老太婆了。” “我是看你想法幼稚。你看人家皓睿,虽然年龄比你小,但是想法就比你成熟。以后要是同朝为官啊,你撑死了也就一直臣,而皓睿,是能做权臣的。”楚夫人继续发表着高论。 “所以说,我最爱来伯母这里了!”林皓睿大笑:“只有在伯母这儿,我能在天佑面前找回点儿自尊。在师傅师兄那里,我都是半点儿比不上天佑的。” 黛玉听着几个人说话,越听越惊奇,也就越来越对这位楚夫人感兴趣。一开始,她以为这楚夫人和宝玉有一拼,都是厌恶仕途经济的。不过听下去才知道,楚夫人不反对楚大哥上进,也不反对楚大哥当官,只是认为科考的制度不好。不,细细想来,也不是科考的制度不好,而是科考的内容不好。黛玉偷偷的笑着,不知道楚夫人这番言辞,被苦读的学子们听到,会作何反应。 这样聊了好一会儿,林家兄妹二人才从楚家踏上回家的马车。刚一回到内院,紫鹃就忍不住的说:“这楚家,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那一大片的玻璃,看的我都不敢挪动眼球。” 黛玉也笑着,看向送她回来的皓睿:“楚大哥家很富有吗?” “不知道!我也就这个问题问过天佑,不过那小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也不知道他家里有多少家底。不过,他的月钱可没有我的多,不仅没我到咱家之后多,就连我原来在清平县,也要比他多上几分的。” “啊?”紫鹃和雪雁都同时瞪大了眼睛。晴雯笑着插话:“这个我知道,今日七嬷嬷说楚夫人信奉穷养儿,富养女。所以,他们家大爷从小就没几个零花钱,也没有多少人伺候着,什么都得自己亲自动手。” 宋嬷嬷在一旁解释道:“这丫头可是入了人家的眼,这不,还拿了礼物回来!”紫鹃、雪雁笑着去看晴雯的礼物,笑闹了一阵。 “楚伯母真是个奇特的人!”黛玉悠悠的说着。 “可不是。”林皓睿笑着:“虽然天佑不知道他们家有多少家底,但还是知道玻璃那个东西是贵的离谱的,所以当听楚伯母说要用来镶窗户时,他很是义正言辞的说教了自己的母亲一翻,只可惜没有什么效果。所以,他家装玻璃的那天,他就和我混在书院里,说怕回家看着心疼。” “楚大爷太幽默了!”雪雁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紫鹃则好奇的瞪大眼睛:“后来呢?” “哪还有什么后来啊,后来就是不光楚伯母的大厅装上了玻璃,就连天佑的书房也装上了。弄的那儿阵,天佑一直在抱怨,根本看不进去书,一抬眼就在想,这么一大片玻璃,那得花多少钱啊?” “那楚伯母家还能过成现在这样真不容易!”黛玉感慨着,皓睿摇头:“你别看楚伯母花钱花的狠,赚钱更是一把好手。楚家的手底下的生意很多,都是一些来钱的。我听天佑说,她母亲还开了一家玻璃厂,现在已经能做出一些小的摆件了,件件价格不菲。有机会,我让天佑把楚伯母给铺子制定的那些章程抄录来一份儿,妹妹就知道,楚伯母今天说的那些话,绝对不是什么大放厥词。” 黛玉瞪大了眼睛,一脸崇拜的样子:“那楚大哥为什么还非要考科举呢。” “恐怕是一种证明吧,向楚伯母证明,不按照楚伯母安排好的路走,一样可以走向康庄大道。”林皓睿微微叹气:“你不知道,为了这科考的机会,天佑可是争取了好久呢。” “能想象的到!”黛玉想起楚天佑那一幅无奈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想笑。那样的楚天佑,完全颠覆了那个在她心中救他于危难中的样子,甚至这两个形象,在她的心中,都不能完全重叠。 “哦,对了!”林皓睿突然向紫鹃说:“去把赵妈妈唤进来!”这赵妈妈就是楚夫人给送给黛玉的那个药膳大师,皓睿可是托天佑跟楚夫人磨了好久,自从赵妈妈在林如海病危的时候显示了那么一手金针,林皓睿便知道,这赵妈妈绝非一般人。后来见黛玉的身子总不是不见起色,就想着能不能将赵妈妈接过来给黛玉调养身体。 细一打听才知道,这位赵妈妈祖上是太医出身,后来因为一些罪过而入了奴籍,赵妈妈一生未嫁,专心研究药膳,想要把家族发扬光大。不知道为何最后却是在楚家呆了小半辈子。 要说这楚夫人待林皓睿真是很好,虽然当年楚夫人戏言要认林皓睿为义子,但林皓睿却拒绝了,除了当时热孝在身,还有就是对自己的母亲有深深的遗憾。林皓睿本来还以为他会彻底的得罪楚夫人呢,谁知道楚夫人却丝毫不恼,说那些虚名不重要,真心的把他当儿子对待起来。 这不,楚天佑磨了很久,最后才无奈的说出是林皓睿的意思。楚夫人一听,立刻便点头同意了,让楚天佑都有些不自在起来,连声说,自己简直是那大街上捡来的野孩子,没人疼没人爱的,逗得楚夫人哈哈大笑。 (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求各种支持~~裳裳在此表示感谢。) 第三十九章 养生之道 且说,那赵妈妈到了林府之后,自是知道夫人已经把她正式的给了林府,以后自己的一切都和这林府密切相关了。听闻大爷想要见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入内院来。 赵妈妈大概四十上下的样子,一幅精明干练的样子,进来给林皓睿和黛玉行礼:“见过大爷、姑娘!”林皓睿示意紫鹃拿过了一个绣墩:“赵妈妈请坐。” 待赵妈妈坐下了之后,林皓睿才开口:“小妹自幼娘胎里便带了不足之症,这么多年了,一直也没有什么改善,所以我才厚着脸皮向楚伯母求了赵妈妈来,还望赵妈妈能帮着调养一二!” 那赵妈妈细细的看了黛玉,开口:“可否容老奴给姑娘号个脉。”黛玉点头,紫鹃赶忙上来,帮黛玉整理袖子,露出一小节手腕,将一块薄薄的手帕轻轻覆上,这才退到一边。赵妈妈上前,在黛玉身前坐了,这才轻轻的搭上了黛玉的手腕。半晌之后才开口:“姑娘可曾看过大夫。这病可还有什么说道?” “年幼时,父亲曾遍访名医,药也吃了不少,都不怎么见效。”黛玉微笑着,并不为自己的病有过多的忧心:“三岁时,有个赖头和尚曾说要化我去出家,父亲舍不得我,那赖头和尚竟说我这病恐怕是一生不能好的。还说什么如果要好,便要不见哭声,还有什么不见亲友的,竟是些胡言乱语。不过那以后我的病总是不见起色,父亲也曾问过我怨不怨他。”说起父亲,黛玉的眼眶又是红了起来。 林皓睿并没有出言安慰,而是听到黛玉说到不见哭声,便突然想起了一直存在在记忆深处的事情,更加肯定了面前这位柔弱的妹妹,恐怕就是那绛珠要重托给他的人。 “依老奴看,那赖头和尚恐怕说的有几分道理!”赵妈妈开口,黛玉微微一愣,心中便有些不喜。赵妈妈一见赶紧追加了解释:“不过,那赖头和尚却是只说了表面,并没有触及到深层。” “赵妈妈不妨细细道来!”林皓睿笑着:“只要能治好妹妹的病,皓睿倾家荡产在所不惜。”黛玉微微一震,看向林皓睿。见到林皓睿鼓励的眼神儿,微笑着低下了头。 赵妈妈听了林皓睿斩钉截铁的话之后,慈祥的笑了:“夫人常说,大爷绝非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是要飞黄腾达的。虽然,老奴对大爷的学问很是佩服,但是却还在心里偷偷的嘀咕,再有出息,能出息过我家大爷去。可是今日就凭着大爷这份儿坦荡的心胸,老奴也相信他日大爷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林皓睿到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勾了赵妈妈如此的话语,只有讪讪的笑着:“谢赵妈妈美言!”赵妈妈站了起来,从黛玉的身前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才开口:“姑娘的病症其实并不严重,应该是当日林夫人怀着姑娘时曾受过什么伤害,以至于造成姑娘自幼体寒,身体里大部分的气血都用来修复那自母体里带来的寒气了,所以一旦外界有什么刺激,身体就会失去平衡,从而病倒!” 黛玉听得暗暗心惊,这赵妈妈不是一名药膳的厨子吗?怎么听着竟像个资深的大夫似的。还没容她想明白,赵妈妈已经接着又说了:“要治愈姑娘身体里的寒气说难不难,可是说易也不易。一般的药物是见效甚微的,至于姑娘所说的那些名医,照老奴看来也不过竟是些沽名钓誉之类罢了。” “赵妈妈对医理如此精通,一定能调养好黛玉的身体的。”林皓睿笑着。 “精通不敢当,倒是知晓一二。”赵妈妈谦虚的说着:“要治疗姑娘的病,老奴知道,这天下有一个人最擅长。” “谁?”林皓睿站了起来,显然有些激动,他原来向楚夫人要这位赵妈妈,只是觉得这位赵妈妈药膳做的极为出色,再加上上次帮林如海施针,一看就是个医疗世家出身,就算对黛玉的病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但最起码也能加强一下身体素质。倒是完全没有想到,还有今日的收获。 “大爷前些日子还寻找过他,是药王谷的戴明!”赵妈妈笑着,林皓睿果然微微一愣,前些日子林如海中毒,师傅就曾说过这戴明是能解毒之人,但是遍寻不着,才不得不放弃。今日又听赵妈妈提起此人,看来此人和林家还真是有些缘分。他曾经听说戴明的医术虽高,但是却因为是江湖草莽出身,所以正统的医界并不承认。估计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林如海也从没往这个人身上想过。林皓睿慢慢的坐了下来:“前些日子是寻找过,但是却没有什么收获。” “那肯定是的,戴明杀过的人比他救过的人多的多,他的武功也不算高,所以早早的就躲了起来,不过老奴和他还算能扯上点关系,所以,他手里的那些医方老奴也略知一二。正巧林姑娘这个病,老奴是知道的。从明日开始,老奴会将药膳和针灸配合,为姑娘调理身体,但姑娘也必须要答应老奴,尽量戒怒戒哀,更戒钻进死胡同。姑娘的心境越发的平和,这个病就好的越快!” 黛玉点头,表示配合。赵妈妈又笑着:“大爷也不防带姑娘多去郊外走走,我们夫人常说,这人眼界宽了,心胸自然救宽了。老奴觉得甚有道理。” “是,谢赵妈妈提点。”林皓睿笑着,又赏了赵妈妈一些物品,妥善的安排了住宿,这才从黛玉的小院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林皓睿对赵妈妈自是非常的好奇。 后来,问过楚天佑之后才知道,这赵妈妈哪儿是和药王有一点点关系啊,还差点儿成为药王的妻子呢。原来赵妈妈的父亲曾和老药王同门学艺,两人曾立下誓言,生儿为兄弟,生女为姐妹,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可谁知道,学有所成之后,两个人的理念却发生了偏差。 赵父一心想为仕途,而老药王则比较散漫,想做个江湖游医。后来赵父成功的进入了太医院,成为了一名太医,而老药王却选择了浪迹天涯,因艺术高明而名动江湖。而赵父在太医院却不是很顺遂,虽然赵父的医术在他们师傅的眼中,比老药王还要高上那么一两分,但由于朝廷水深,赵父反而没有得到什么发展的机会,后来,赵父因为用药过猛而得罪了权贵,被贬入奴籍,老药王记得当日两家的誓言,让药王去营救赵妈妈,并娶之为妻,谁知道赵妈妈一心想要重振赵家在太医院的名声,拒绝了提亲。 楚天佑的一番话,彻底让林皓睿对这个赵妈妈信任起来,把黛玉调养身体的重任完完全全的交给了赵妈妈。 自从赵妈妈住进内院,黛玉近来的生活就变得非常有规律起来,每日卯时三刻起床,梳洗打扮,辰初开始吃早餐,辰正二刻随宋嬷嬷、紫鹃、雪雁一起沿着自己的小院,漫步行走大概两刻到三刻中的时间。要是心情好,就会到议事厅,听取林大娘的管家事务,虽然没有正式开始管家,却基本上家里的事情都心里有数。 巳时开始,宋嬷嬷恢复了给黛玉上课,但时间一般都不长。而林皓睿还要求黛玉每日必须午睡,到了末时赵妈妈会进到屋内来,帮黛玉施针按摩,借此调养身体。 说也奇怪,这小一个月来,黛玉的咳疾丝毫未犯,脸庞也变得红晕起来。虽然依旧看起来很瘦弱,但精神却大好。林皓睿为此特别的高兴,特意让人给赵妈妈封了一封大大的红包。现在赵妈妈显然已经成为了黛玉身边的重要人物,她和宋嬷嬷一起扶持着黛玉,再加上黛玉虽然有时会有点儿小性子,但却是个善良出色的姑娘,两个嬷嬷不由得把黛玉疼进了心里。 相反,黛玉的乳嬷嬷王嬷嬷就没有这样的心境儿了,前些日子家里外放人,她和丈夫抹不开面子没有提出离府,留了下来。此时见那些离府的管事们,有的竟然买了自己的小院子,当家作主起来,不由得心里又活泛了几分。这不,今日就讪讪的进内院来看望黛玉来了。 “姑娘可起来了?”王嬷嬷走进内院,见慕青和晴雯正在廊檐下绣花,于是便问道。晴雯抬头扫了一眼王嬷嬷,虽然她和宋嬷嬷很亲,但这并不代表,她对每一个老嬷嬷都是看的上的,特别是这在荣国府住了几年,沾染了不少荣国府坏习惯的王嬷嬷。 “呦,王嬷嬷来了?”晴雯讽刺的笑着:“真是稀客啊。慕青,还愣着干嘛,快去禀告姑娘啊,王嬷嬷可是大忙人,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要是耽搁了王嬷嬷的正事儿,有你好果子吃。” “我可是说不过你这张嘴!”慕青虽然笑着,却没放下手里的针线:“不过我这幅绣屏刚刚起头,正是关键时刻,稍一打断这构图就势必没有灵性了,还是你去吧!”慕青从始至终都没抬头瞧过王嬷嬷一眼,虽然慕青和王嬷嬷并不相熟,但这几月来,这老嬷嬷仗着是姑娘的奶嬷嬷惹了多少事儿,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呢。 “好没规矩的两个丫头,一会儿让姑娘好好教训你们两个!”王嬷嬷气哄哄的说道,抬脚就要往黛玉的正房走去。晴雯快步一闪,挡在了王嬷嬷身前:“姑娘的规矩,嬷嬷难道忘了不成,您非这内院之人,怎可随意闯入正房。您这里等着,自会有人通报!” 王嬷嬷气极,抬手就像晴雯的脸上打去,谁知被晴雯利落的躲了过去,便气的破口大骂:“好个不要脸的小蹄子,也不看看我是谁,姑娘是我奶大的,这内院我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看谁能拦的了我。” “谁在这里大喊大叫的,还让不让姑娘休息了!”宋嬷嬷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沉声说道。这王嬷嬷虽谁都不怕,但对宋嬷嬷这宫里出来的人,还是忌惮几分的,于是讪讪的道:“我来探望姑娘,听闻姑娘这几日身子不爽快,故来瞧一眼!谁知,这两个丫头竟然如此无礼。” 宋嬷嬷笑着:“老姐姐什么身份的人,哪用得着跟他们一般见识。快别吵了,平白的失了身份。这是前两日姑娘让我给你的,我一时忘了送过去,老姐姐拿着吧。姑娘正午睡呢,老姐姐要想探望,过会子再来吧!”宋嬷嬷将手里的一个小锦盒给了王嬷嬷,又呵斥晴雯和慕青:“让你们守着院子,就如此大吵大闹的,一会儿子看姑娘怎么罚你们!”晴雯吐了吐舌头,忙坐到慕青身边,继续绣花去了。 王嬷嬷知道自己再呆下去也无趣,拿着锦盒,讪讪的出了内院。待宋嬷嬷进了内室,黛玉哪里是在午睡,明明就是在桌前看书,见宋嬷嬷进来,问道:“嬷嬷将东西给她了?” “姑娘放心,老姐姐会惦念姑娘好的。”宋嬷嬷笑着,那锦盒里正是王嬷嬷一家的卖身契和一百两银票,黛玉早猜到王嬷嬷势必会来有此一求,于是早早的便准备好了。她不见王嬷嬷,只是怕自己见了之后,徒增伤心罢了。 第四十章 金榜题名 时光冉冉,转瞬间已经进入了七月份。天气越来越炎热,黛玉每日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林皓睿怕黛玉体弱受凉,只让丫头们在那会客厅的角落里摆了两个冰盆,并不许摆进卧室里。黛玉笑哥哥太过于小心了,自己哪里有那么娇弱。谁知林皓睿却振振有词,说是黛玉每日施针,受了风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把紫鹃叫了去,说是必须严格执行他的命令,即便是黛玉要求摆进卧室,也坚决不能执行。林皓睿这一动作,倒闹的黛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乖乖的遵循了林皓睿的规定。 这日午后,黛玉最后一遍细细的审过了给贾母贺寿的礼单,交给林大娘:“有劳林大娘了。”林大娘坐在会客厅的绣墩上,笑的和蔼:“姑娘说的哪里话,这还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姑娘放心,我已经吩咐了下去,一定确保在老太君大寿前送到!” “林大娘办事,黛玉自是放心的。”黛玉悠悠的说着:“这几日可有金陵那边的消息传来,只怕琏二哥已经下过场了吧!” “可不!”林大娘掐着手指,细细的算了日子,才笑道:“应该已经下过场了,只怕这会儿报信的已经在路上了,姑娘别担心,琏二爷有咱们郑晋师傅指导,一定能榜上提名的!”黛玉笑着念了句佛:“佛祖保佑!” 每日午后,黛玉都会和林大娘碰一下府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儿,虽然黛玉依旧未将整个管家任务接过来,但很多事情已经能应付自如:“过两日是惠儿姐姐的生辰,礼物要尽早送过去。我在孝期,还望林大娘亲自去一趟才好。” 这惠儿便是那赵正民的孙女。自从赵正民和妻子争执了一番之后,直接让人把孙女接到了自己的身边,让妻子亲自教导。这几个月来,这赵惠儿倒是随赵老太太来探望过黛玉几次,也算有些交情。 林大娘还未答话,就见晴雯笑嘻嘻的走进来:“姑娘,二奶奶派人报喜来了。”黛玉一惊,已然站了起来,满面喜色:“可是中了?” “是是是!”雪雁也快步走了进来:“中了头等第五名,昭儿说,琏二爷现在已经是武秀才了,正在准备八月的秋闱!” 林大娘在一旁笑道:“这真真是大喜事儿啊!” “快!将咱们准备好的贺礼快快给琏二嫂子送去!”黛玉急急的道:“林大娘,还得劳烦您打发几个能干得力的婆子和丫头去帮衬二嫂子一番才是,他们此番来南,并未带多少人。只怕那恭贺的人一去,顿时得手忙脚乱起来。” 宋嬷嬷看着黛玉难得兴奋的样子,满是溺宠的摇了摇头。黛玉这些日子在家,心性儿真是变了很多,虽然很多事情上都处理的越发成熟,但性子反而越来越孩子气起来:“姑娘快些坐下吧,这一折腾一会儿又一身汗。依老奴看,有琏二奶奶那精明的人在,此刻就是整个金陵的人都去道贺了,她也必定打点的妥妥当当的。再说,咱大爷和楚公子都在那儿呢,必定会照顾一二的。” 黛玉一张娇俏的脸孔稍稍有些红晕,不知是激动的,还是被宋嬷嬷一番话说的有些害臊。黛玉任由宋嬷嬷扶着去主位坐下,又慢慢的喝了一口菊花茶吗,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宋嬷嬷可是怪黛玉太喜形于色了?” “姑娘哪儿的话,您才几岁啊,正是该如此的年纪。”宋嬷嬷微微正色道:“姑娘可不能为了那些莫须有的虚言妄论迷失了本性。还是这样顺其自然的好!” 黛玉悠悠道:“我自是明白这些道理的,嬷嬷不必担心。” 且不说黛玉这里是如何的高兴欣喜,就单说那金陵的贾府老宅,却是一片安静。虽然也有那同门之人前来道贺,但贾琏都以还要待考为由给推脱了,只是窝在书房里,和郑晋师傅、林皓睿、楚天佑等人细细的准备着乡试的题目。洪贞帝在开武举恩科的圣旨中说的明白,为了朝廷大力选拔人才,所以这大齐第一届的武举科考,是童试和乡试一起进行的,而这乡试的时间,也与那科举考试相同,同样是八月初八。 贾琏这次能高中第五,说起来还是有些侥幸的成分在。虽然他体内有慧净禅师的十年功力,但那毕竟是别人的,要转化为自己的并灵活运用还需要一些时间。所以此次,贾琏的高中,还多亏了对兵书阵法的深刻理解。毕竟来考武举的人,在文学造诣上还是稍有欠缺的。 充分认识到这个长处之后,郑晋将贾琏乡试的重点拿分项也定在了排兵布阵这一点上。自从成绩公布以来,他就拉着林皓睿和楚天佑,拽着贾琏窝进书房里,对各大兵法阵法开始恶补熟背。 本来王熙凤和平儿还想大肆为贾琏庆祝一番,一见如此情形,便都歇了心思。虽然王熙凤是那要强要面的人,但在这件事情上,她难得的和贾琏保持了高度的统一,不仅对几个人的饮食尤其上心,就是对下人们的浮动心态也狠狠的整治了一番。 洪贞六年七月底,眼看着乡试临近,整个大齐上上下下都是一片紧张的备考状态。偏偏洪贞帝还嫌大家不够紧张,八月刚到,一连串匪夷所思的旨意就从皇宫飞向了大齐的各个州府,听的人应接不暇。先是原兵部右侍郎的赵凯擢升五军之一的后军都统,代天子劳军,去往奴儿干地区巡边。后又是擢升王子腾为禁卫军右统领,直接进入了天子的核心守卫。而最最让人大跌眼镜的不是这些人员变动,而是一道赐婚圣旨。 洪贞六年八月初一,洪贞帝下旨册封太上皇四皇子,也就是洪贞帝的四哥愹亲王之女齐紫悠为晗玉郡主,下嫁天风堡少堡主滕冀。这圣旨一出,大家都懵了。甚至还有很多多事之人在猜测,龙阳宫的太上皇是不是已经殡天了,要不然已经四平八稳的过了六年多的洪贞帝,没道理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 可是没过两天,太上皇亲自去法华寺上香,听说愹亲王还特意去哭诉了一场,结果依旧未听说太上皇对这门亲事有何意见传出,这就让人更加的摸不着头脑了。所以,整个大齐的权贵都行动了起来,到处打探这个天风堡是什么来头,就连正在忙碌备考的楚天佑都拉着林皓睿仍下了急需指导的贾琏,跑到大明寺找师傅讨教了一二。并非楚天佑太沉不住气,而是洪贞帝这一手实在太让人意外了。那些高官们不知道天风堡的来历,但楚天佑知道啊。四年前,他曾和师傅拜访过当时已经是武林中第一大堡的天风堡。当时楚天佑还记得自己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说‘师傅,如果我是皇帝老儿,我一定会把这个天风堡灭了的,睡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当时,慧净禅师还拍了拍他,说他变聪明了呢。 可谁成想到,四年之后,洪贞帝不仅没灭了那个堡,反而还嫁进了一位郡主,要知道那位郡主可是地地道道的皇亲啊。大齐太祖由绿林中起家,万里江山几乎都是靠当初一帮绿林好汉一起打下来的,所以才会有开国之初大肆封王、封爵。总要给拼死血战的兄弟们一个交代吧。 但是,自齐世祖以来,朝廷日益的和绿林疏远起来,就是曾经的四王八公也开始不承认自己的绿林身份。而这近100年来,皇室也没少打击绿林中人,甚至对于那些武林帮派也是能打压便打压。而这个天风堡,竟然在这样的一个大环境下,发展的越来越壮大,竟然成为了武林第一大堡,到目前为止,太像当初太祖起家的齐家堡了。 天风堡这样一个尴尬的存在,难道洪贞帝还想拉拢不成? 这些,楚天佑倒是兴致勃勃,要不是马上秋闱就开始了,林皓睿敢打赌,那个家伙估计会跑到镇安府去看热闹去。不过林皓睿可不容许他这么做,这不,才刚到八月,林皓睿就拉着楚天佑和贾琏早早的在贡院附近的酒楼包了房间,准备在楚天佑和贾琏三场考试的时间内,就驻扎在这里了。弄得楚天佑直呼他小题大做。倒是贾琏和郑晋都笑而不语。不过相对于林皓睿的重视,楚家倒是淡定到了极点,来陪楚天佑考试的,仍是他从小的跟班展铎。八月初八,楚天佑背着他的书娄,进入了考场。三场九天的考试,对于所有考生来说都是一种考验,林皓睿不担心楚天佑的体力不够,但却担心他受不了考场里污浊的氛围。同一天,贾琏也在郑晋的护送下,进入了武举的考场,与楚天佑一左一右,同时开始了为未来拼搏的路程。 林浩如和郑晋一起守在贡院外的酒楼里,焦急的等待着消息。林皓睿知道,自从林如海封爵的那天起,他的科举之路就莫名的减少了很多紧迫感,因为即便是他不再参加科举,凭现在这个爵位,他也能捐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踏踏实实的过一辈子。可是,那样,是他想要的吗?他有些迷惑,甚至拒绝去想。反正他有三年的孝期,可以慢慢的思考自己的未来。 九天的科考,很快就过去了。当林皓睿和郑晋接到楚天佑和贾琏时,觉得两个人真是已然累的脱力,忙拉着两人回了贾府在金陵的宅子。而王熙凤早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水和饭菜,等得脖颈都长了。等见了贾琏那疲惫的样子,瞬时心疼的直红眼眶。 但这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九月十三日,乡试放榜。楚天佑果然中头名解元,一时间名声大噪;而贾琏也以头等第十名的成绩,交了一副满意的答卷。 如果这些都不足以让众人欣喜若狂,那么在贾琏高中第二天,久久未曾再次怀孕的王熙凤被诊断出已经有了两月的身孕,就彻底的让贾琏飞上了云端。 林皓睿和楚天佑都大大的送了一份大礼,留郑晋在金陵陪伴贾琏,就快马回了扬州。 第四十一章 结伴上京 楚天佑乡试高中头名,并未让楚夫人有多大的欣喜。要说这楚夫人还真是奇怪,自从楚天佑放榜的那天开始,就闭门谢客,所以恭喜的、套关系的一概不见,让众人惊叹不已。 相比较楚夫人平和淡定,林皓睿倒是实实在在为好友高兴,要不是守孝期间茹素,早就拉着楚天佑一醉方休。而楚天佑本人倒是没表现的太高兴,除了去大明寺禀告了师傅慧净一声,又摆了一桌酒席谢过学子堂的师傅,就一头扎进了林家,和林家兄妹一起收拾行囊,准备前往上京。 却说黛玉听说王熙凤有了身孕,也高兴异常。忙让林大娘收拾了一车东西,又找了那生养过儿女的嬷嬷送过去两名,这才消停了下来。不过却还是为回上京的事儿颇费头脑,计划着要带多少人,带多少东西。为此林皓睿还特意开解过她,但是,等黛玉的人名单终于列出来之后,林皓睿却是第一个反对,顾不上已经摆晚饭,就把楚天佑一个人扔在那儿,快步往黛玉的内院而来。黛玉一听林皓睿来了,赶忙放下饭碗,迎了出来:“哥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前院有什么事儿?”黛玉笑着,把林皓睿让了进来,这些日子,她每日坚持慢走、针灸,身体状况倒是好了很多。 “也没什么打紧的事儿,就是想和妹妹说说这人员的安排!”林皓睿坐在首位,示意黛玉继续吃饭:“没想到妹妹也在用餐,妹妹先用,我等一会儿。” “我用好了!”黛玉挥手让紫鹃他们撤走膳食,笑着:“可是名单有什么不妥?” “我觉得,妹妹身边的人太少了些!”林皓睿指着黛玉名单里几个丫头的名字:“依我的意思,这个院子里除了粗使丫头不用带,其他的还是都带去了好。” 黛玉哪能不知道林皓睿的好意,微微的愣了一会儿才道:“哥哥不知道外祖母家的状况,几位姐姐妹妹身边的丫鬟都只有这些,我怕……” “妹妹大可不必顾虑这些!”林皓睿哪能不知道贾家现在的状况,笑道:“妹妹的这些丫鬟还是再添一些,除了妹妹常用的这四个丫头,尔蓉、尔茜,连三等丫头之桃、之卉、冬儿、凡儿都带着,反正到时候所有的月例和开销都咱们自己供应,不会对贾府造成多大的影响的。当然,宋嬷嬷和赵妈妈也得随妹妹一起住到贾府。”林皓睿没有给黛玉反驳的机会,直接就拍板了。 “至于我身边的丫头,就带着初夏和知夏就好。前两天琏二哥给我捎信,说已经托人在贾府的后街帮我租了一个三进的院子,到时候,我和天佑就住在那里,有什么事儿也好照应。丁大强已经在上京开始找寻合适的宅子,等咱们的宅子弄好,到时候妹妹就可以从贾府搬出来了。” “可以吗?”黛玉有些惊喜,但是又很担心。 “可以的。到时候好好跟老太君说说就好了!”林皓睿安抚着,虽然他知道让黛玉搬出贾府有些困难,但是宅子还是必须买的。林皓睿不愿意林黛玉为这些事情伤神,忙转移了话题:“妹妹东西可曾收拾好了?” “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了。哥哥准备什么时候启程?”黛玉问。林皓睿笑着:“就这一两天吧,等天佑把咱们的船搞定。”黛玉扬眉:“楚大哥?” “是啊,他都已经中了解元了,想要和他交好的人多的是,这点儿小事难不倒他的。”林皓睿大笑着,想起楚天佑还一个人在前面,忙说:“妹妹一会儿再用些吃食吧,都怪哥哥不好打断了你的用餐。” 九月十六日,林家大宅一片忙乱,搬行李的搬行李,装车的装车。最终黛玉还是听从了林皓睿的意见,将自己的一干丫鬟都带上了。另外宋嬷嬷和赵妈妈也随黛玉一起上京。林皓睿身边只带了两个大丫头,倒是小厮带了不少,除了日常就跟林皓睿出门的元青,又带了得福、海东、白安。还有林管家的儿子林彤也随着一起来了。另外丁大强和周传带着陈师傅等人已然先一步出发,去上京整理贾琏给租的院子。最后林管家和林大娘殿后,一是留下来整理老宅,二是等上京的新宅落成,好运送留下来的财务。而楚天佑还是他原来的老样子,只带了展铎一人,连那个叫做如烟的大丫头也没带。 一大早,黛玉就戴好了纱帽,由宋嬷嬷和赵妈妈陪着,在二门坐了马车,一路向广陵驿方向驶去。到了广陵驿,林黛玉终于见到了楚天佑找的船,上下三层,甚是华丽。虽然没有了上次回扬州的惊心动魄,但是林皓睿还是安排黛玉住在了顶层,整整一层,都给了黛玉和几个丫头,方便她们出入。而他和楚天佑则住在了第二层,最下面一层留给了跟随的下人。在大船的后面,还跟着几艘小船,运载着一些行李。 黛玉坐在船舱里,她的房间是两进的屋子,外面一间用来待客,里面一间用来休息。在外间还有一面大大的窗户,推开窗,岸边的风景一览无余。最好的是,窗户上还挂着一层细纱,不影响向外观望,但是外面的人想要看清楚里面,就不那么容易了。 黛玉看着紫鹃、雪雁等人开箱子的、拿茶具的、铺床的、摆放物品的忙的不可开交,自己也没什么可动手的,就倚在窗边,看着底下的小厮们忙忙碌碌的搬东西,看着码头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的,倒也惬意。不一会儿,宋嬷嬷和赵妈妈联袂而来,黛玉笑道:“两位妈妈的屋子可整理好了。” “劳姑娘惦记,老奴和赵妈妈一个房间,已经整理好了,舒服的很!”宋嬷嬷亲自冲好了茶:“姑娘也别总坐在窗边了,入秋了风硬,仔细身体。” “嬷嬷说的是!”黛玉也看腻了,走到桌边坐下,叹道:“这楚大哥还真是神人,不知道哪里找的这么大的船,看着竟像那些达官贵人的船。”赵妈妈笑着:“姑娘这可说错了,这船哪里是楚大爷找的,这本来就是楚家的船。夫人爱好出门,每年都会沿着这大运河走上一圈,后来见租船什么的太麻烦了,所以干脆自己家买了一艘。本来楚大爷出门,从来没有动用过夫人的船。这次是有姑娘随行,夫人才让自家的船送姑娘一程,说比起外人的来,家里的船还是干净些。” “哎呦!”黛玉娇笑着:“这楚伯母比楚大哥还神奇。” “夫人自是女中豪杰,不让须眉!”赵妈妈笑着,对前任主人评价甚高。 林家的船队在京杭大运河上慢慢的走着,林皓睿道他们也不赶时间,所以几乎每驿都停,有时是他和楚天佑上岸去找些好玩的事物,碰到名胜古迹,还是拉着黛玉一起参观。黛玉一开始的时候带着纱帽,后来楚天佑说那纱帽太影响游玩的心情,所以建议黛玉还是带起人皮面具,换一身粗布衣裳,打扮成大丫头跟着两个人。黛玉初一听的时候,觉得有些太过孟浪了,但见林皓睿也拍手称好,这才放下心来,陪着两个人走了几个地方。 这日,船开到桃园驿,黛玉想到上次经过桃园驿时的事情,不禁觉得恍如隔世,一时间倒也感触良多。紫鹃进来时,见黛玉凭栏远望,脸上无尽的哀愁,便知道自家姑娘想起了以前的事儿,忙轻咳一声,扬起笑脸:“姑娘,刚大爷传话来,说午后带姑娘去三结义庙逛逛,让姑娘准备一下。这次,我一定要跟着姑娘去,绝对不会让给雪雁和秀菊了。那两个丫头,仗着自己年纪小,总是得便宜卖乖。还有晴雯,总是拿宋嬷嬷当幌子,留我和慕青在船上看家。” 黛玉被紫鹃这一说,不由笑道:“前两次你不是说你身上不爽吗?怎么还是他们几个逼你的不成?” “可不是!”紫鹃笑着:“雪雁她们两个啊,一口一个姐姐姐姐的,叫的我和慕青不答应都不好意思。特别是雪雁,明明比人家慕青还要大上几天,也不害臊。那晴雯就更别提了,一口一个回去之后就不能和宋嬷嬷长日为伴了,所以这会儿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还笑话她,说她干脆认宋嬷嬷当义母好了。” “紫娟姐姐又编排我什么呢?姑娘万万不能听她的,我可不依的!”雪雁端着热水走进来:“姑娘净脸吧,一会儿带那人皮面具又要黏糊糊的了!”说罢还冲紫鹃扬眉:“我知道紫鹃姐姐,不像我们这般爱玩爱闹,所以才帮着紫娟姐姐维持形象嘛!姑娘可不知道,那些小丫头们多怕紫鹃姐姐,紫鹃姐姐要是眼一瞪啊,她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的。” “就你这丫头嘴贫,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紫鹃笑着,假意去拧雪雁的脸颊。雪雁赶忙往黛玉身后一藏:“姑娘看看,紫娟姐姐是不是厉害的很!” “好了!”黛玉笑着:“你们两个闹什么?也不怕小丫头们笑话!快帮我净脸吧,一会儿我和哥哥说说,你们都去,一个都不少!” “那敢情好!”雪雁帮黛玉轻轻的擦拭着脸颊:“秀菊一定高兴的狠!本来她还以为这次肯定去不成了呢。” 紫鹃找了一身青色的素衣:“姑娘今日穿这身可好?”黛玉扫了一眼,点头。两个丫头便开始忙碌的帮黛玉更衣,梳洗,戴上了人皮面具。等黛玉几人到达港口的时候,林皓睿和楚天佑已经等了好久了,正用眼神打量着也在旁边停靠的船只,一脸的好奇。黛玉也不由得张望过去,只见那艘船甚是雄伟,同样是上下三层的布局,却足足比自己乘坐的船大了一倍。 第四十二章 三结义庙 却说桃园驿停驻的大船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有古怪吗?”黛玉轻声询问着林皓睿。林皓睿点头:“不知是什么来头,看样子不像普通人。咱们去三结义庙逛逛,回来便启程。” “现在启程吧!我不去看也可以的!”黛玉轻声道,她知道,林皓睿这一路走走停停的,其实都是为了让她多见见这美好河山。 “那怎么成,我和天佑虽然未结拜,但交情一点儿都不比那结拜的差,所以这三结义庙必须得去逛逛!”林皓睿笑着打起了头阵,黛玉和紫鹃、雪雁、秀菊居中,晴雯陪着宋嬷嬷和赵妈妈在最后。慕青还是没有来,说四个大丫头都出去没人守屋子太不像话了,所以自愿留下来。到是宋嬷嬷和赵妈妈没什么顾虑,都一起跟着出来了。 那三结义庙其实甚小,除了供奉刘、关、张三个人的神像之外,在庙内还有一块去思碑。黛玉虽然也曾读过三国演义,但是那毕竟是杂书,看过也就算了。正巧宋嬷嬷说起来:“要说这三国演义,我年幼的时候也曾读过,对里面行军打仗的事情还着实痴迷了一番呢。姑娘可曾看过?” 黛玉偷偷笑着,点了点头。宋嬷嬷笑着:“这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姑娘是小孩儿心性,看过,忘了也就算了。他日别人问起,姑娘可要留个心眼儿才好!”黛玉忙点头应了。却听不远处一个爽朗的声音笑着:“当年你可不是如此谨慎的性子,怎么老了老了倒瞻前顾后起来?” 宋嬷嬷一听这声音,脸色登时巨变,又是惊喜又是不敢相信,几乎不敢回头去瞧。倒是黛玉和几个丫头都惊讶的望过去,只见殿中七八个丫头嬷嬷拥着一中年美妇刚刚走进大殿,那中年美妇身着苏绣月华锦衫,下着缎地绣花百蝶裙,挽着抛家髻。虽然是简简单单的家常打扮,却显得华贵异常。妇人的容颜并非绝色,却有一股自然天成的贵气,让人不敢直视。 此时宋嬷嬷已经转过身来,泪流满面,凄凄跪倒在地:“公主……,老奴没想到今生今世还能再见到您啊!”只见那妇人身边的一个老嬷嬷快步的走过来双手扶起了宋嬷嬷,嗔怒着:“绣丫头又惹公主生气,这么多年未见,你就跪在地上哭的如此凄惨,那不明了的人还以为公主苛责你呢!快起来,让公主好好看看!” “常嬷嬷教训的是!”宋嬷嬷顺势站了起来,跟妇人的奶嬷嬷道谢。 这一番对话,已经让黛玉和紫鹃惊讶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面前的这个妇人居然就是那远嫁赫图阿拉的蕴婷长公主。黛玉对这位公主的风骨一直心存向往,此时一见,更是觉得这蕴婷长公主雍容典雅,贵气逼人。 蕴婷长公主微笑的看着宋嬷嬷,话语中充满了追忆:“绣儿也老了,我还记得当年我出宫时,你骑着马送我离开,那时的你,是多么的明亮耀眼。” “难为公主还记得。”宋嬷嬷的眼泪还没有擦干,唇边已经扬起了笑容:“当时奴婢不在公主的陪嫁名单里,詹事府的人不让奴婢去送,还是奴婢苦苦的求了当时还是七皇子的陛下,才破例让奴婢快马相送一程。” “是啊,一别这么多年真是让人想念。我在赫图阿拉的时候,经常想起和你还有敏儿一起出宫游玩的日子。”蕴婷长公主感叹着:“对了,敏儿可好?从这儿再往南去,就是林探花的就任的扬州府了吧,我可要去探望她一番,一定能让她惊喜不已。” 宋嬷嬷顿时愣住了,不由得向黛玉张望过去,果然见黛玉已经低下了头,红了眼眶。蕴婷长公主也发觉了宋嬷嬷的神态不对,不禁微敛神色:“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宋嬷嬷叹道:“世事无常,敏儿已经于四年前逝去了,就连林大人也于年前驾鹤西去了。”蕴婷长公主顿时后退了一步,满脸的震惊,眼泪已然掉了下来。宋嬷嬷忙扶住她:“公主可万万伤心不得,都是奴婢的不是。” “怎么去的?”蕴婷长公主抓紧宋嬷嬷,厉声问着。 “听闻是生产时伤了身子,又郁结于心,油尽灯枯而死!”宋嬷嬷也跟着掉了眼泪。蕴婷长公主怒道:“胡言乱语,那敏儿上蹿下跳的健康的很,怎么会油尽灯枯?你老实道来,可是有古怪?” 常嬷嬷见自家公主真的动了怒,忙道:“公主糊涂了不是?自古女人生子都是从那鬼门关中过,您如此逼问绣丫头,她又能知晓什么?” 宋嬷嬷也赶忙扶着黛玉过来,道:“这是敏儿留下的唯一骨血!” 黛玉盈盈下拜:“小女见过长公主。”蕴婷长公主却是愣住了,看着黛玉婀娜的身子,却又是平凡到没有特点的脸孔,不解的道:“这是敏儿的骨肉?” 宋嬷嬷见到蕴婷长公主的疑惑之色,一回头又见到黛玉脸上的面具,忙笑道:“姑娘快些去了面具吧,让长公主好生瞧瞧。”黛玉点头,转身让紫鹃、雪雁等人帮自己细细的摘了人皮面具,一张绝世容颜就露了出来。 蕴婷长公主这才上上下下细细打量着黛玉,看的黛玉直脸红,但还是强自镇定着,未曾低头。蕴婷长公主赞道:“不错不错,也就敏儿能生出这样的闺女来,真真是让人喜欢进心坎儿里,今年几岁了?” “回长公主,十一了!”黛玉轻启朱唇,声音柔美又细腻,语调平和,让人听之悦耳又回味。 蕴婷长公主听了黛玉的声音,对宋嬷嬷笑:“看的出你用心的教了!”宋嬷嬷笑着:“公主哪儿的话,敏儿的女儿,宋绣就算万死,也要照看一二的!”蕴婷长公主点头:“正当如此!”说着又看向黛玉,拉着黛玉的手:“我看着你身形有些不足,可是生病了?”黛玉淡淡的笑:“回长公主,并不曾生病。只是黛玉自幼体弱,有些不足之症。” “哎……”蕴婷长公主叹了口气:“还这样小的年纪,难为你了。”蕴婷长公主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林皓睿的高声询问:“妹妹可否在殿内,咱们要回去了,快些出来罢!” 黛玉一愣,有些意外的向殿外张望。 蕴婷长公主有些不悦看了一眼外面,常嬷嬷轻喝:“什么人在外面喧哗,侍卫去哪儿了,越来越没有规矩。”黛玉忙道:“回长公主,那是黛玉的哥哥!” “哦?”蕴婷长公主疑惑的看着黛玉。黛玉也不退缩,依旧带着平和的笑容:“是家父在母亲去世后认的嗣子。”蕴婷长公主见黛玉小小的年纪,却不烦不燥,从容大气,不由得心上又喜了几分。 谁知林皓睿的声音此时又响了起来,听着竟像比刚才更近了几分:“不知殿内是哪位夫人?我们途径此处只是略作停留,不曾想打扰到夫人。在下小妹年纪尚幼,有得罪夫人的地方还请海涵。” 蕴婷长公主微微挑眉,又见黛玉虽然面上依旧不显慌张,但小拳头却攥的紧紧的。不由得起了些玩味的心思,低声对常嬷嬷道:“你问问他,把我的侍卫们怎么了?” 蕴婷长公主的话音刚落,林皓睿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夫人的侍卫无碍,只是暂时安静一下而已。请夫人让小妹自行出来,在下自会保证夫人安全。” 闻得此言,蕴婷长公主不禁一笑,黛玉却紧张的往前迈了一步,正欲开口说话,却被蕴婷长公主一把拽去,冲黛玉摇了摇头。此时她们所处的地方正好是大殿的右侧,虽然这三结义庙的大殿甚小,但因有立柱所挡,林皓睿也无法看清里面的形式。但蕴婷长公主却可以透过窗户看到林皓睿,此时的林皓睿已经越过侍卫的布防,站在大门口不过五步开外的地方。也难怪刚才能听到她和常嬷嬷的说话。 “好无理的小子,你如何断定本夫人要为难你的妹妹?还不快快的放了我的侍卫?”蕴婷长公主此时已知林皓睿的内力甚强,能听到她的声音,所以便不再让常嬷嬷传话,自己怒声问着。 “夫人既无意为难,那便让在下的妹妹的出来罢,我们还要赶路,耽搁不得!”林皓睿淡淡的回着。 蕴婷长公主笑道:“你说我为难便为难,你说让我放人便放人,你当本夫人是何人?”林皓睿顿时哼道:“夫人何必如此强词夺理。”说罢就高声对黛玉喊着:“妹妹别怕,哥哥一定会将你救出的!” 这时,另外一个刚劲有力的声音传来:“依在下看,这位夫人并不想伤害公子的妹妹。公子那位在殿后准备突袭的朋友,可要手下留情。” 蕴婷长公主一听,便怒道:“狡猾的小子!” 宋嬷嬷刚要出身,却被常嬷嬷笑着拽住,附在她耳边道:“公主只是考验一番,你出口提点就不好了。”常嬷嬷的声音甚小,再加上后殿已然传出了打斗之声,以致林皓睿并未听到此话语,倒是晴雯因站的离宋嬷嬷较近,听了个真切,忙握了握紫鹃的手,示意她安心。 紫鹃接到晴雯的暗示,上前一步扶住黛玉,声音不大,却又很清晰的送出:“姑娘宽心,大爷一定无碍的。”蕴婷长公主登时看向了这个秀外慧中的紫鹃,嬉笑道:“倒是个聪明的丫头。” 这句话,林皓睿却是听了个清楚,高声问道:“紫鹃姑娘,妹妹可还好?” 紫鹃未答话,却听见刚才刚劲的声音笑道:“公子对自家妹妹可真是好。”林皓睿回头,怒目而视:“你是何人?” 只见三结义庙的门口,慢慢走进一身高七尺,年约双十的青衣少年。只见那少年长身而立,鼻似悬胆,目若朗星,手里拿着一把上好的宝剑,更显得器宇轩昂,此时他正双目锐利的看着林皓睿,朗声道:“在下是天风堡滕冀!” 第四十三章 故人之子 林皓睿看着面前这个俊朗少年,双手抱拳,有些讽刺的道:“原来是天风少堡主,失敬失敬!”滕冀微笑着走到林皓睿身边,淡声道:“公子这是关心则乱了,依在下看,那殿里的夫人恐怕是令妹的旧识。” 林皓睿挑眉,重新将视线投回了大殿,丝毫不在意滕冀站在他身边会不会偷袭。淡淡的道:“滕少堡主是如何知道在下小妹和这帮人是旧识的,这些侍卫一看就不是中原人,难道少堡主不知吗?少堡主为了自己的亲事不能得罪他们,但林皓睿不怕。” “你知道她们是什么人?”滕冀诧异道:“那你还……” 林皓睿讽刺的一哼,冲大殿扬声道:“这位夫人,如果您再不放小妹出来,那就别怪林皓睿无礼了!”蕴婷长公主此时脸上已经有了很大的笑意,假意喝道:“林如海堂堂书香世家之主,怎么教出你这么个泼皮无赖来。” “夫人还请慎言!”林皓睿不卑不亢的答着,此时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成算,只是缺乏验证而已。但是他依旧没有后退一步,万一殿里的那位不是他想的,那么黛玉的情况就危急了。偷袭林府的人还没有查清,他可冒不得险。 “哼!”蕴婷长公主觉得自己真是长见识了,难道自己这十几年未回大齐,大齐的少年儿郎都变的如此无礼了吗?见蕴婷长公主一时气的没有答话,黛玉可算抓住了说话的机会,忙扬声道:“哥哥,我无事。这位夫人是我娘的旧识,哥哥不必挂心!”蕴婷长公主都被气笑了,这对儿小兄妹,真是让人没辙啊。 林皓睿在大殿外已经单膝跪地,朗声道:“林皓睿拜见长公主殿下,得罪之处还请殿下海涵!”蕴婷长公主无奈的看着常嬷嬷,叹气:“瞧瞧,瞧瞧,本宫真是老了,完全跟不上这少年人的想法啊。” 常嬷嬷笑道:“公主又说这样的话,让彻辰少爷听到又是一番唠叨。明明是您要看看林少爷的反应,这会儿又嫌弃人家反应太快了,哎……” 蕴婷长公主听后,不由得又埋怨起林皓睿来:“你这个混小子,我大齐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本宫一女流之辈,能把你小妹子怎么着?还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不过就是一早看穿了本宫的身份,存心来讨个巧罢了!” “长公主这可冤枉皓睿了!”林皓睿依旧跪着,没敢起身:“前些日子,父亲病重。被江湖宵小之辈围府进攻了整整二十余日,皓睿是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然猜到长公主身份尊贵,但却丝毫不敢大意。但凡皓睿要是有一丝肯定是那帮江湖人士,早已经不管不顾冲将进去,哪会儿只制住了公主的侍卫……” 林皓睿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怒喝:“江湖人士何时得罪你了,满口胡言乱语,且吃我一剑!”说着一道人影就直冲林皓睿袭来,剑光凛凛,满是杀气。林皓睿也不管蕴婷长公主是否怪罪他了,忙飞身后退,正待发问,只见那身影又快速的仗剑而来,林皓睿拿起随身佩剑,剑随心动,左手轻描淡写的化了一个圆,右手的剑巧妙的一带,就划去了来人的招式 这一对招,也让林皓睿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是一个也就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比自己身形尚且矮了些。那少年怒道:“好一招‘千山阻路’,且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领,竟然如此猖狂!”说着,就身形连动,如一条游龙,一套剑法舞的灵活美妙,时而细腻,时而大气。少年身随剑走,如在跳舞一般,飘逸异常,让人应接不暇。 大殿内的黛玉听闻哥哥和人打起来了,早已经快步的走到门口,关切的看着场中的争斗,小拳头握得紧紧的,生怕林皓睿吃什么亏。 突然常嬷嬷‘咦’了一声,蕴婷长公主笑道:“看出来了吗?”常嬷嬷笑着点头,宋嬷嬷也笑着。黛玉不解的看过去,常嬷嬷笑道:“林姑娘放心,令兄定然能全身而退。” “这少年是何许人,竟然如此的唐突。我哥哥又没得罪他,他就这样挥剑而上,真真是欺人太甚!”黛玉有些气呼呼的说着。宋嬷嬷笑着:“姑娘细看,那哪里是名少年,明明就是一位姑娘。” 黛玉诧异的不行,紫鹃、雪雁、晴雯等人忍不住不由得轻呼出声:“真的吗?”几个人都凝神细看着院中的争斗。 此时场上胜负已决,林皓睿一把长剑已经指向了少年的眉间,正欲撤剑。那天风堡少堡主滕冀已经快步上前,拉了少年飘身后退,笑着:“林公子,小弟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林皓睿还剑入鞘,淡然一笑:“这位姑娘剑法不凡,林皓睿佩服!” 黛玉等人这才看清楚场中女孩儿的样貌,一副姣好的面容,盈盈大眼,弯弯柳眉,蕴含着一股很特别的气质。那女孩儿此时正不错眼睛的看着林皓睿,既不躲藏,也不见娇羞,坦坦荡荡的,大方的很。 滕冀见林皓睿道破妹妹的身份,不由得讪讪一笑:“林公子好眼力。”说着便喝向女孩儿:“你越来越没规矩了,这幅样子成何体统,还不去换了衣服,前来拜见姨母殿下!” 林皓睿扫了一眼已经从后殿转回的楚天佑,又见蕴婷长公主等人已经站到了大殿门口,忙又去行礼,楚天佑也站在林皓睿身后一点儿的地方行礼。蕴婷长公主扫了两个人一眼,对常嬷嬷笑道:“看来,特木儿也被这两个小子给收拾了。”林皓睿和楚天佑汗颜啊,这下可真把这位长公主给得罪了。 滕冀也往前走了两步,同样单膝跪地:“滕冀见过姨母殿下!母亲十分惦记姨母殿下,让滕冀代问姨母殿下安!” “你母亲可还好?”蕴婷长公主显然十分明了滕冀的身份:“这些年,她的咳疾可还犯?按说,你母亲应该对你的这门亲事很不满意吧,怎么还会允许你亲自去上京行那小定之礼。” 滕冀笑的有些僵硬:“姨母殿下说笑了,母亲并没有不满意。这门婚事乃是陛下所赐,是我滕冀的荣幸!”蕴婷长公主看了滕冀一眼,哼道:“你这性子没有随了你母亲,你母亲要是心里不满意,就算是陛下亲至,她也不会说一个好字的。”滕冀有些汗颜,忙道:“姨母殿下所言甚是。” 蕴婷长公主微微叹气,对黛玉说:“闹了这会子我也累了,玉儿随我回船说会儿话吧。”说着有对林皓睿道:“今晚你们就都宿在这里吧,也让本宫和玉儿说说话。” 林皓睿赶紧答应,看了妹妹一眼,让她安心。蕴婷长公主当然把这个小动作看在眼里,淡然一笑,由常嬷嬷扶着,慢步向自己的大船走去了。路径滕冀身边时,道:“让小曼也去寻我,陪我用个餐!” 黛玉等人随着蕴婷长公主慢慢的行出三结义庙,刚刚踏上长公主的船,就听到一大汉喊道:“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且吃我一剑!” 几个女孩子不由得都好奇的回头,这一会子功夫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争斗不休的。此时爆喝的大汉,显然是刚刚吃了楚天佑的亏,已经身形飞快和楚天佑缠斗在一起。 楚天佑显然知道长公主的侍卫们穴道还未解,林皓睿这边要照顾的人太多,就下意识的把大汉往水边引去。林皓睿就也在站了长公主的船只侧面,和滕冀一左一右,并不曾离开。显然暂时充当了侍卫的工作,不过蕴婷长公主显然并没有领情,脸色不太好看。 黛玉站在船舱入口处,见楚天佑一柄长剑舞的刹是好看,虽然已经和大汉过了好几个回合,但丝毫没有露出向上次一样的凌厉攻势,想着那大汉也许只是要试试楚天佑的功夫。果然,一刻钟之后,楚天佑收剑直退,左脚一踏,飞身上水,竟然双脚踏水站到了水面上。 黛玉和几个丫头都看痴了。紫鹃笑道:“不知道楚大爷还有这本事儿,以后要是过河,都不用船了。” 林皓睿听后失笑:“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他也就是提着气,能维持个一炷香的功夫,再多一会儿就怕要露馅了。” 那对面的大汉显然也被楚天佑这一手给镇住了,半晌才笑出声来:“这天下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特木儿甘拜下风。”说着大汉又向蕴婷长公主跪倒:“奴才给主子丢人了,请主子责罚。” “起来吧!”蕴婷长公主淡淡的道:“回去也给彻辰念叨一番,省的他总是一副骄傲自满的样子。”说着就率先向船舱内走去,黛玉等人也忙快步跟上。 黛玉进船舱时,还是快速的看了林皓睿一眼,微微一笑。林皓睿自是知道黛玉这是让自己放心,不由得心中一暖,笑容也就爬上了脸孔。还未待笑容退去,就听见后面的脚步声,以为是哪位长公主的奴才过来,自然而然的就回头望去。 谁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容颜俏丽的脸庞,唇不点而娇,眉不画而黛,那眉宇之间的气息,竟让林皓睿觉得万分熟悉,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 第四十四章 晴雯造化 林皓睿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这名少女,一时间居然不知作何反应。 元青在一旁微微的着急,今天大爷是怎么了,这样的盯着人家一个姑娘看,也不怕人家姑娘翻脸。谁知那少女却突然展颜一笑,声音清脆而动听:“怎么?林公子这么快就不记得了?要不要再和我比划两招?” 元青听到少女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吃惊,难道面前这个少女就是刚才和大爷过招的那位少女吗?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啊。林皓睿讪讪一笑,滕冀在一旁喝道:“小曼,不得无礼。姨母殿下还在等着你呢,快进去。”被称作小曼的少女吐了吐舌头,调皮的冲林皓睿做了一个鬼脸,这才踏上了蕴婷长公主的船。 林皓睿有些不自然的叹了口气,滕冀讪讪的笑着:“我们武林中的女儿并不讲究那么多规矩,小妹唐突了,还请林公子包涵!”林皓睿道:“哪里哪里。依我看长公主殿下指不定留几个姑娘多久呢,少堡主不妨来我船上一叙。” “求之不得!”滕冀笑着,同林皓睿一起回到了林家的船上。 而此时,黛玉正危襟正坐的在蕴婷长公主的船舱内,同蕴婷长公主一起喝茶。长公主的船并不甚豪华,但却甚是舒服,黛玉刚坐下不久,那滕家的姑娘就走了进来,对着蕴婷长公主盈盈下拜:“滕曼拜见姨母,今天小曼胡闹了,还请姨母不要怪罪!” “起来吧,你母亲当年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到你这里真是丝毫没有长进。快来见过林姑娘!”蕴婷长公主爽朗的笑着。 黛玉优雅的站了起来,只见那滕曼身形要比她高一些,显然是比她大一些,轻声道:“滕姐姐安!”滕曼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黛玉,眼里满是赞赏,直看得黛玉有些脸红,才清脆的笑道:“我真真是长见识啊,长日里只当我姐姐就是那天仙般的人物了,谁知和林妹妹一比,简直是那乡野村姑,不堪入目了!” 黛玉被滕曼连说带比划的样子逗的扑哧一笑,说道:“滕姐姐夸张了,再这样说,黛玉可真的要羞愧死了!”谁知那滕曼却顿时瞪大了眼睛,诧异的道:“妹妹名唤黛玉,林黛玉?” 黛玉不解的看向滕曼:“正是,有何问题吗?”滕曼忙摆了摆手,讪讪的笑道:“没问题没问题,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真的很好听,很符合林妹妹的气质。我一直抱怨我母亲不会帮我取名字,滕曼滕曼,一听就是那要依附大树的藤儿,一点气势都没有。” 黛玉拿手帕掩嘴失笑:“滕姐姐真是风趣!”蕴婷长公主笑道:“她哪里是风趣,她是贫嘴。你们两个快坐下,好好陪我用个饭!”黛玉和滕曼这才都行了礼坐下。 那一晚,黛玉很高兴。因为蕴婷长公主很和善,很健谈,滕曼很风趣,很活泼。那一晚,黛玉才知道,别看滕曼年纪小小的,只比她大了不到两岁,却已经游历过很多名胜古迹,甚至还在两年前去过赫图阿拉,陪伴了蕴婷长公主一段时间。那一晚,黛玉才知道,原来世界是那样的大,原来自己的母亲在年轻的时候,也是那样的灵动脱俗,让人心生向往。 一直到林皓睿来接了两次,黛玉才恋恋不舍的和哥哥回了自己的船,因为过于激动,并没有发现二楼处滕曼看他们的眼神儿中的那种困惑和不解。 回到自家船上,赵妈妈正在给秀菊等人讲述那天风堡的事迹,黛玉自是非常有兴趣,由紫鹃等人服侍着换了家常的衣服,靠在床前,听赵妈妈讲那江湖中的故事。往往这个时候雪雁和秀菊是最激动的,两个人紧紧的挨着赵妈妈坐下,生怕错过了什么。紫鹃和慕青则要稳妥的多。倒是因为宋嬷嬷今日留在了长公主的船上,晴雯也陪着留在那儿了,不然这会儿会更热闹。 秀菊挽着赵妈妈的手臂:“赵妈妈快讲,我可真是对那天风堡好奇极了,能让皇上亲自下旨指婚,还娶的是郡主,实在太不平凡了。”赵妈妈失笑,这些日子,秀菊跟着她学习药膳,她见秀菊天分甚高,又知晓医理,早已经喜欢的不得了:“这天风堡啊,是广西镇安府境内的一个绿林帮派,坐落在御灵山上,跨过御灵山就是安南的辅国了,可以说,这天风堡占据着一块兵家必争之地,而且是咱们大齐的南国门。而那天风堡更是占地几万公顷,建筑之大是江湖中人人称奇的,而每代堡主都是备受尊敬,特别是这代少堡主滕冀,据说是个练武奇才。” “啊?”秀菊长大了嘴巴。黛玉一针见血的说:“所以说朝廷下令郡主下嫁,是招安之意了?”黛玉看着赵妈妈,觉得这赵妈妈简直太神奇了,连这些事儿都知道,赵妈妈倒是没揽这份功劳,看着黛玉笑道:“老奴到是对朝廷的意思到是不甚明白,老奴知道这些事情,不过是前几年,大爷同慧净禅师曾到访过一次天风堡,回府的时候,和夫人说起那边的见闻,老奴恰好在场,听到而已。不过,夫人到是和姑娘的看法不谋而同,当时大爷主张朝廷将天风堡剿灭, 但是夫人却觉得兵不血刃才最厉害,两个人还争论了一番,所以老奴才印象深刻。 黛玉真觉得自己可以把这楚夫人的事情给记录下来,以后要是流传后世,肯定是一代英豪。几个人正闲聊着,慕青兴致勃勃的插话:“姑娘不知道,原来姑娘的那个人皮面具还是出自天风堡呢?”黛玉有些好奇的看着慕青:“这话怎么说?” “下午的时候,那天风堡的少堡主来咱们船上用饭了,和大爷、楚公子相谈甚欢。偶尔说起当年楚大爷去天风堡的事情,才说起那人皮面具来。姑娘不知,那面具原来是老堡主所赠,说是全大齐也不过就两张,是万金难求的一件宝物呢。” 紫鹃不由得拍了拍了胸脯:“我还以为那人皮面具很不值钱呢,随手就扔在了盒子里,不行,我得赶紧收好了去。”黛玉见几个丫头唧唧喳喳的,不由得也心情好了起来:“哥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启程?” “哦!”慕青这才像突然想起了正事儿:“大爷说,蕴婷长公主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明日一早便要启程去往杭州府,滕少堡主嫌近日不太太平,想要护送一程,所以把滕曼姑娘托咱们照顾。明日一早,滕姑娘就上船了,还请姑娘准备一下。”黛玉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丫头,我要不问你,你是不是就忘到脑袋后头去了,越来越没规矩!”慕青笑着跑开,去给黛玉取牛奶了。 黛玉想了一会儿,才悠悠的对紫鹃吩咐:“你明日一早就让元青去候着宋嬷嬷和晴雯,既然长公主明日一早便要出发,宋嬷嬷她们肯定一早就会回来了。另外,将旧日里哥哥送我的那块经慧净禅师开过光的玉佛给宋嬷嬷送去,让宋嬷嬷帮我转呈长公主,就说是我的一片孺慕之情。” “那玉……”紫鹃有些欲言又止,黛玉笑道:“哥哥不会怪我的,长公主什么好东西未见过,送这个再好不过了。还有,你亲自去,将东面的两个房间收拾出来,一定不能怠慢滕姑娘。”紫鹃点头,带着秀菊下去忙了,赵妈妈见黛玉吩咐的一丝不乱,心里很是满意:“姑娘快些休息吧,不然这些日子的调养又白费了。” 第二日清晨,黛玉刚刚梳洗完毕,宋嬷嬷就亲自端着早饭走了进来:“姑娘昨日睡得可好?”黛玉忙让紫鹃把托盘接过来,拉着宋嬷嬷坐了下来:“嬷嬷什么时辰回来的?为何没去再休息会儿?” “老奴跟姑娘说会子话就去休息了。”宋嬷嬷笑着,从怀里取出一开玉佩:“长公主说,这玉是难得的暖玉,长期佩戴对姑娘的弱症十分有益,所以便让老奴带回来了,倒是晴雯……” 黛玉有些惊讶:“晴雯…那丫头脾气不是改了?可是又闯祸了?” 宋嬷嬷忙笑道:“姑娘莫急,这次还真不是闯祸。而是蕴婷长公主无意中看到晴雯的手帕,非常喜欢那绣工,说是借来给她身边的丫头指导指导。” 紫鹃笑道:“恐怕是前些日子,她和慕青折腾的那几幅手帕吧。那两个丫头前些日子终于将丝线成功的劈成了六十四股,用那最小的绣花针,将那副簪花仕女图细细的绣到了那手帕上,那活精致的让我们羡慕不已。我和雪雁磨了这些日子了,都没求到。” “还有这事儿?”黛玉奇道:“什么时候弄的,怕是费了不少功夫吧!” “可不,因为姑娘守孝,所以他们两个都是窝在房间里弄的,整整绣了小两个月!”紫鹃笑着:“不过依我看,慕青的那副要比晴雯的精致的多,谁知竟然是晴雯先去当师傅了。” “慕青哪里离的开姑娘身边!”宋嬷嬷笑着:“我瞧那晴雯不错,去历练一番也好,也让她磨磨锐气,最迟年底也就回来了,转年三月是太上皇的六十万寿,蕴婷长公主必定会前往祝贺!”黛玉笑着:“如果真能有所建树,也是她的造化了。”宋嬷嬷给黛玉盛了些素粥,黛玉刚要入口,就听见外面传来元青的喊声:“滕姑娘万万不可!”黛玉和宋嬷嬷、紫鹃面面相觑,忙推开了上层的窗户,向下张望,顿时惊住了。 第四十五章 侠女滕曼 林皓睿真的觉得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姑娘,既不是如母亲那样隐忍温柔的;亦不是楚夫人那样英明睿智的;更不是妹妹这样才华横溢的。此时,她面前的这位姑娘,应该怎么说呢,是跋扈?是骄傲?或者刁蛮?似乎都不太对,眼前的这位姑娘应该说,是个异类。 一大清早,滕曼便给他来了一个透心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面前的这位姑娘,更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该翻脸还是该一笑置之。 待他被楚天佑从水里捞出来之后,黛玉已经带着宋嬷嬷、紫鹃、雪雁等人冲到了甲板。黛玉一把拿过紫鹃手里的大毯子给林皓睿擦着头发,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 滕曼看着黛玉的样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笑嘻嘻的走了过来,问道:“林妹妹,我把他打到水中,你怪不怪我?”黛玉有些错愕的看着滕曼,只见滕曼穿着一身海棠花绛紫对襟短打,一副晨起练功的姿态。黛玉微微皱眉,错愕的问道:“你为何将我哥哥打下水?” “看他不顺眼呗!”滕曼笑着,一脸的无邪,天真烂漫。 黛玉顿时瞪圆了眼睛,把昨日对滕曼的好印象不由得减去了七八分。滕曼见黛玉这个样子,又笑道:“开玩笑啦开玩笑,我只是对他昨日说什么江湖宵小之辈的事情给个小小的警告罢了。” 林皓睿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里得罪了这位姑娘,因为这位姑娘自诩为江湖人,所以对他说的江湖宵小很是不赞同。想明白此点,林皓睿更觉得汗颜了,却又怕黛玉性子敏感,对这位姑娘起了腻烦之心,忙道:“是皓睿太过于鲁莽了,以后还望姑娘不要介意才好。” 滕曼扫了他一眼,也不回他的话,只是很自然的伸手挽住了黛玉,笑嘻嘻的说道:“林妹妹可不要生气了,我真的只是小惩大诫而已。再说,现在天气炎热下水去游个泳,还有利于身心健康呢。我可都是计算好的,保证你哥哥不会因此生病什么的。我们江湖中人,武功高的多的是,他总是这样混不吝的胡言乱语,以后有他的苦头吃。” 黛玉对滕曼的亲切,着实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只得淡淡的道:“滕姐姐说的哪里话,黛玉当然不会恼的。我已经吩咐了紫鹃给姐姐收拾了屋子,现在带姐姐上去一看可好?”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滕曼笑的畅快:“以后,还要林妹妹多多关照了!” 黛玉吃惊的看着滕曼,这个姑娘也太不拘小节了,还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就笑的如此灿烂,一点儿也没有笑不漏齿的好习惯。黛玉有些讪讪的看了看宋嬷嬷,又转过身来对林皓睿道:“虽然现在天气还热,但哥哥好赖还是回去喝点儿姜汤吧,万一生病了,可不好?” “林妹妹放心,我会看着他的!”楚天佑在一旁笑着。 林皓睿瞪了楚天佑一眼,拍了拍黛玉的肩:“哥哥无事,你千万不可怠慢了人家,知道吗?”黛玉微微皱眉,露出一些不满的神色,依旧叮嘱着:“那要看哥哥是不是会生病了?” 林皓睿看黛玉有些撒娇的样子,不由得失笑:“放心吧!” 待黛玉回到顶层船舱之时,滕曼已经换了一身白梅花纱衣和百花拽地裙,正站在顶层的游廊里凭窗远望,一脸的落寞。黛玉微微有些吃惊,只觉得这样的滕曼和自己这两日的认知完全重合不了。 “那屋子滕姐姐可还满意?”黛玉站在滕曼五步远的地方,轻声开口。 “林妹妹快来看!”滕曼笑着,脸上那落寞的神色顿时消散于无形:“看,水上起雾了,白蒙蒙的一片真是如梦如幻!”黛玉漫步走过去,站在滕曼身侧,向外望去。 滕曼幽幽的道:“以后如果有机会,林妹妹一定要去天风堡瞧瞧,我们的紫竹轩就建在一面悬崖之上,每到起雾的天气,就如同置身一片云海之上,有如那蓬莱仙境,令人神思飞越,浮想联翩。日头出来时,附近的山峦都像是披上了斑斓的锦衣,璀璨夺目。” “滕姐姐可是想家了?”黛玉看着滕曼,觉得滕曼真是个很神奇的人,就这么一会儿子功夫,自己对她竟然又有几分心喜起来。 “不想!”滕曼回过头,真挚的看着黛玉:“我有一个很大的梦想,那个梦想支撑着我,不能想家。” “什么梦想?”黛玉奇道。 “踏遍这大齐的万里江山,如果可能,那么漂洋过海,去环游世界!”滕曼说着,脸上神采飞扬。 “环游世界?”黛玉被这新鲜的词语所吸引,看着滕曼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也有些向往起来。 突然,滕曼正色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黛玉,清晰而坚定的说道:“我叫滕曼,今年十三岁了,我喜欢到处游走;不爱喝茶,最爱吃苹果和葡萄,喜吃辣。最喜欢的颜色是紫色,最擅长的是欺负人。还有……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虽然,我已经两次欺负了你的哥哥,但是我发誓,我以后会把他当做亲哥哥来看待。这样的话,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吗?林黛玉,林黛玉姑娘,我可以和你交朋友吗?” 黛玉又一次深深的愣住了,她觉得,她完全不知道滕曼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滕曼下一刻中会干些什么。但这个时候,黛玉真真的被感动了。其实,黛玉是个感情很丰富的女孩子,是个别人对她一份好,她都会十分回报的女孩子。 黛玉笑着,如那拨开云雾的太阳,让人炫目,“愿为生死之交!”滕曼笑着,轻轻的上前拥抱了黛玉:“玉儿,我会非常珍惜你这个朋友的。”这一举动,又让黛玉有些手足无措,愣了半响,才恍然。 晚饭前,滕曼特意拉了黛玉去给林皓睿赔礼道歉,还大方的送给了林皓睿一方宝剑,虽然林皓睿的承影被楚天佑给夺了去,但这并不意味着林皓睿就能坦然的接受这把宝剑。 滕曼见林皓睿推辞了,也不劝说,只是随手抽出宝剑,冲着桌上的茶杯一挥,只见那茶杯纹丝未动,稍过一会儿才中间分开。楚天佑好奇的拿起茶杯,仔细的看着那切口,笑道:“如果滕姑娘未用内力,这把剑称得上绝世宝剑了。” “这把剑是我爹爹亲自打造,叫做‘君子剑’。我离家的时候,爹爹送给我防身的。虽然不说削铁如泥,但要比一般的剑锋利的多。这两日,滕曼多有得罪。如果林大哥执意不肯收,那滕曼只好毁了以表诚心!”说着,滕曼便作势欲毁剑。林皓睿自然不能让她真的毁了这把剑,忙拦了下来。 黛玉也劝着:“哥哥就收下吧,毕竟是曼姐姐的一片诚心!”林皓睿把剑取了过来,笑道:“好,我收!不过,日后滕姑娘反悔了,我可不会还回去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滕曼很义气的道,让林皓睿和楚天佑不由得同时笑了出来。 “对了,不知滕姑娘到上京之后要作何安排,不妨和皓睿说一声,我好让小厮先行去帮姑娘打个招呼。”林皓睿想起当日滕冀走的急,不曾细细的交待这些,不由得问着。 “我可以和黛玉住一起吗?”滕曼语出惊人的问道:“我不想住到别院去,也对那位身份尊贵的未来嫂子毫无兴趣。本来我出来就是去上京游玩的,和哥哥娶亲毫无关系。我和黛玉一见如故,不知道林哥哥可否收留我一段时间。” 林皓睿有些为难:“姑娘随意外宿,令尊令堂恐怕不会允许吧!” “怎么能说是随意外宿呢?我哥哥不是把我托付给你了吗?再说,我和黛玉情同姐妹,如果这个情分不行,那我和她结拜好了。”滕曼快人快语的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林皓睿有些微微泛红的脸孔,和楚天佑在一旁忍着笑的样子。倒是黛玉滕曼的话很是赞同,劝道:“哥哥,就让曼姐姐和我们一起住吧。我想,外祖母不会说什么的。” 林皓睿无奈的看了黛玉一眼,不自然的笑着:“先这样吧,我再想想了。好了,你们赶快上去用餐吧。”待两个姑娘带着丫鬟们出去之后,楚天佑才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我说兄弟,走好运了?” “你少不正经!”林皓睿瞪他:“一个姑娘家的清誉如何重要,怎么能容你如此开玩笑。” “这滕姑娘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楚天佑笑着:“我看,咱们以后的行程,可要多姿多彩咯!” 这话,还真让楚天佑说中了,接下来的行程里。滕曼和黛玉的感情越来越好,成日在一起聊天说地。黛玉对滕曼口中的大齐江山十分的向往,对滕曼说的所谓人生哲学更加的向往。当然,两个姑娘,也不就是在屋子里谈天说地的,偶尔还会到甲板上透透气,有时竟学那钓鱼的老翁,支起鱼竿钓起鱼来。 虽然林皓睿和宋嬷嬷都觉得黛玉这样有些失了分寸,毕竟大户人家的姑娘还是要谨守规矩。但是看到黛玉每次有微微出格的举动后都显得很不安,而且即便是和滕曼在一起时,也时时注意着自己的行为举止,丝毫没有逾越之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竟同时默许了。宋嬷嬷是想到自己年少时,也是这样活泼好动。而林皓睿则是一门心思的宠着黛玉,有时竟感觉自己再宠着一个女儿。 船队走走停停的,不过半月有余就到了上京。最后,林皓睿还是决定让滕曼和黛玉一起住进荣国府,等滕冀护送蕴婷长公主回来后再让她搬出。谁知,不过是在潞河驿刚刚上了岸,就惹出了一场祸事来。 第四十六章 码头惊魂 金秋十月,林皓睿带着黛玉终于回到了上京,刚刚到潞河驿的码头,就见到了林之孝家的带了几个二等婆子正在码头上候着,忙让元青得福去通知黛玉可以下船了。 码头上有些吵吵嚷嚷的,那卸货的、接人的、出行的,热闹非凡。不知是哪户人家带着一家老小出行,一时间竟有些鸡飞狗跳的感觉。元青早就悄悄的将码头上的杂乱告诉了自己的妹妹慕青,所以黛玉和滕曼下船时,身边跟着五六个丫鬟,还有宋嬷嬷和赵妈妈陪着。以防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 但就算这样,依旧是出了些麻烦,要不是滕曼有几分功夫在,险些酿成了大祸事。 林之孝家的见黛玉下了船,忙带着几个二等婆子迎了上来:“林姑娘可回来了,老太太是日日盼时时盼,终于把姑娘盼回来了。小的们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还请姑娘上车。” 黛玉淡声道:“有劳林大娘了!” 说着就随林大娘像马车走去,却不料这时,从拐角处快速的冲出一匹快马,马上是一紫衣锦服的男子,正一脸慌张的喊着:“救命,救命!”似乎像是惊了马,不知如何是好。岸上的行人四处逃窜着,东撞西撞,有好几个人都受了伤。那快马的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小厮,一边跑一边大叫:“大爷,小心!” 那准备出行的人家正聚集在码头上,老的老,小的小。疯马一冲将过来,顿时一片乱喊乱叫。林皓睿一看,顿时惊出了一身汗,快速的向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孩童冲过去,同时对元青大喊:“快带着人救人。”不等林皓睿喊完,元青、得福等人已经赶快去疏散人群。那疯马上的紫衣男子依旧紧紧的拽着缰绳,大喊大叫:“救命,壮士救命!” 林皓睿等人忙着疏散人群,却不料那马疯跑疯撞,竟直冲着黛玉等人冲过来,林之孝家的吓的大惊失色,连声喊着:“林姑娘快退,快退!”可此时,他们也就刚刚离开了岸边不远处,后方都是水,往哪里退。 林皓睿和楚天佑听见动静,不由得同时向几位姑娘这边冲来,但奈何马匹的速度太快,眼看着就要将黛玉等人踩在蹄下,不由得大惊失色。 滕曼此时也顾不上手里并没有武器,就吼道:“林妹妹快靠边,找柱子或船板都可以。”说着,就飞身向马匹冲过去,一把拽住缰绳想要把疯马制住。谁知那马受了刺激,已经迷了心智。滕曼就算有些功夫在身,但毕竟只是个小姑娘,瞬间就被疯马甩了出去,重重的跌倒在地。 那疯马似乎是看了滕曼一眼,就冲滕曼扬蹄踩去。黛玉此时也顾不上躲了,大叫:“滕姐姐!”要不是紫鹃和雪雁死命拉着她,只怕她已经冲了出去。 滕曼虽摔倒在地,但神志尚还清晰,快速的向后方滚去。头上的纱帽早已经不知去向,身上的锦衣也狼狈不堪。即便如此,那疯马还是不依不饶。 那疯马上的男子害怕的声音都发了抖,不住的大喊:“畜生,畜生!”此时见疯马只顾着向滕曼冲去,而忘记了甩将他的动作,不由得灵机一动,松开马绳便向一旁跳下去,丝毫不管滕曼的死活。 那疯马失了缰绳的制约,速度更快了,就在那千军一发之际,林皓睿和楚天佑同时赶到了。楚天佑一脚踹在马头上,让疯马失了方向。林皓睿则快速的向滕曼扑去,将她护在身底,快速的向船边退去。 谁知,楚天佑那一脚虽然解了滕曼的围,却又将黛玉置于危险之地。那疯马受了冲击,更加的狂怒,见黛玉等人就在眼前,不管不顾的扬蹄就冲了过去。 贾府的几个婆子都吓往后跑,甚至有的人竟然无意识的将黛玉和几个丫头往前推。紫鹃依旧紧紧的拽着黛玉,整个身子挡在黛玉的前面,仓皇的往后退着。但由于脚步混乱,没退几步,两个人就摔倒在地。 雪雁、慕青同时冲了过去,眼看着马蹄就要落了下来。楚天佑急速的飞身而至,来不及救几位姑娘,就生生的站在了几位姑娘身前,义无反顾的挡了那马蹄的一踏,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溅了几位姑娘一身。 “楚大哥,楚公子!”几个姑娘胡乱的喊着,楚天佑强力的忍着疼痛,一把拔下了紫鹃的发钗,反手狠狠的向后一刺,正扎进疯马的脖颈,疯马吃痛,带着楚天佑左晃右晃。这时,正在远处装车的元青和展铎都已经赶了过来,同时冲向了疯马。林皓睿也仗剑就冲将过来,终于将疯马斩杀于剑下。 林皓睿不顾别的,忙伸手扶住楚天佑:“怎么样?”展铎架住楚天佑,轻声喊着:“大爷……” “没事儿,皮外伤!快去看看林妹妹吧!“楚天佑艰难的说着,对展铎摆了摆手,挣脱开他的扶持,瘫坐在死马的身边,起不来。黛玉此时已经被紫鹃和雪雁扶了起来,几个姑娘脚都有些发软。 “赵妈妈,快去看看楚大哥!”黛玉的声音有些些哭腔,因为仍带着纱帽,倒是看不清表情。赵妈妈重重的点头,就快步的赶了过去。此时滕曼也跑了过来,拉住黛玉:“玉儿还好吗?” “我还好!”黛玉的声音还是很慌张,小小的啜泣着:“曼姐姐可有受伤?” 滕曼还未答话,林皓睿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妹妹和滕姑娘还是先行回船上吧,待这边都收拾妥当后再下船。元青,你快去船上吩咐熬些压惊的汤水来。” “哥哥,楚大哥怎样了?”黛玉急急的问道。 “还不知道!”林皓睿拍了拍黛玉的肩,安抚道:“那小子功夫好的很,你别太担心。快些回船上去,省的我还得分心看着你们!”说着又转向滕曼:“滕姑娘也去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吧。” 滕曼点头,此时她也是十分的狼狈,定定的看着林皓睿:“谢林大哥救命之恩!”。林皓睿笑着摇摇头,看向宋嬷嬷:“船上就有劳宋嬷嬷照顾了。”宋嬷嬷在一旁郑重的答道:“大爷放心,老奴会照顾好两位姑娘的!” 林皓睿看着黛玉等人回转了船上,才回到楚天佑的身边,见赵妈妈一脸的凝重,不由得心里一沉:“怎么?”赵妈妈摇头:“大爷还好,虽说是受了内伤,但不严重,休养一阵就好了。倒是这位小姑娘,恐怕右腿断掉了。”林皓睿这才看见,在楚天佑身边躺着一个小女娃娃,大概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可有医治的方法?”林皓睿看小姑娘躺在自己的母亲怀里,疼的冷汗直冒,但嘴里还是安慰着:“娘亲不哭,香儿不疼,一点儿都不疼!”心里一阵疼惜,开口问道:“但凡有一点儿办法,一定要尽力医治。”那母亲听了林皓睿的话,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哭道:“求求几位好心人,救救我家娃吧,救救她吧。” “不能随意乱动!”赵妈妈看那妇女要起来磕头,忙按住她:“夫人放心,老身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林皓睿吩咐得福找一块木板来,才轻声问着:“敢问夫人,这小姑娘的父亲身在何处,可需要我们派人找寻。”那妇人哭道:“孩儿他爹是镖师,应该今日回转的,我就是带了娃儿来接他,谁知,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大爷,求求大爷,救救我们的孩子吧。” “夫人莫急,先和小姑娘一起去我们的船上吧,小姑娘的腿不能随意移动,不然会落下残疾的。这位赵妈妈是很好的大夫,一定会治好这位小姑娘的!”林皓睿见得福带人抬着木板过来,忙亲自抱起小姑娘,小心的放到门板上,吩咐白安就专门跟着赵妈妈,少什么东西,尽管去找。 那妇人见自己的女儿被抱上了门板,才跪下来重重的给林皓睿磕头:“多谢恩公大人,多谢恩公大人。”林皓睿刚要吩咐人把妇人扶起来,就见旁边冲出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大声叫着:“谁是大夫,快来看看我们三爷!” 其实林皓睿和楚天佑早就注意到刚才马背上的锦服男子似乎也摔倒了腿,正在一旁唧唧歪歪的哼着,只是林皓睿心里有些不喜他跳马放弃滕曼的举动。虽然心里知道,当时即使那锦衣男子依旧在马上也帮不了什么忙,但就是心里不喜。所以一直对那边的情况视而不见。 而赵妈妈也是个骄傲的人,此时更头也不回的就随着那小姑娘快步往船上走去。那小厮一见这个状况急了,上前就一把抓住赵妈妈:“快去跟我看看我家三爷,放心诊金少不了你的。我家三爷身份尊贵,治好了有你的好处!” “好无理的家伙!”赵妈妈怒道,白安立刻上去一把拉开小厮的手,甩到一边。 “小六子,让你请个大夫都这么磨磨蹭蹭的,不知道三爷摔得很严重吗?”一个穿着打扮看起来像个管家的人走了过来,沉声说着。 “王总管,这位大夫不肯为咱们三爷医治!”小六子顿时哀声说着:“奴才好话都说尽了,人家就是不肯。” 王总管有些意外的看向赵妈妈,但话却是对小六子说的:“哦?还有人敢拒绝咱们孙府的求诊?小六子,你这人可丢大了,让老爷和大爷知道,指不定怎么削你呢!”说着,就转向了赵妈妈,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位大夫,咱们是孙太师府上的。受伤的是我们太师的嫡孙三爷,还请您过去一看的好!” 赵妈妈扫了那王总管一眼,依旧道:“老身医术不精,恐怕医治不了孙三爷,还请另寻高人吧!” “放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王总管叫着:“来人,给我把这大夫绑了!” 第四十七章 庙会约斗 话说那王总管一声令下,守着孙三爷的人立刻站起了五六个,凶神恶煞般的向赵妈妈的方向走去。唤作香儿的小姑娘躺在门板上,轻轻的拉起赵妈妈的手,小声说着:“香儿不痛,您先去给他们看吧,他们好凶的!”赵妈妈和蔼的笑着:“香儿乖,嬷嬷马上就能治好你!”说着看向白安,沉声说:“快,抬到我房间去,这孩子一刻钟都耽搁不得。” 白安得令,指挥着几个小厮加快步伐,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忽略了那些急冲冲的跑过来的孙府家丁。 王总管气的青筋都起来了,立刻上前要拉住赵妈妈,却只见德福和海东同时挡住了他,王总管左晃右晃的挣脱不开,眼睁睁的看着赵妈妈进了船舱。回头见自己的人已经到了,怒道:“把这两个奴才给我扔到水里去。”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耳侧有道凌厉的风飞过,一把利刃就扎在了前方的船舱板上。王总管僵硬的回头,一脸惊怒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林皓睿。 林皓睿讽刺的一笑:“我到真是涨见识了,天子脚下竟然还有人如此猖狂!” 王总管指着林皓睿,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得,手指微微的发抖,一连声说着:“你…你…”林皓睿扫了一眼旁边已经站起来的孙家三爷,忽略王总管的话,直接对得福和海东道:“在这儿耽搁什么,还不敢快去装车。” 得福和海东领命而去,林皓睿转身扶起仍瘫坐在地上的楚天佑,笑道:“你也别在这儿了,赶紧回船上吧!”楚天佑嘻嘻一笑:“你这人真没意思,我救了你的妹妹,你居然都不说声谢。” 两个人互相玩笑着,似乎都没发现,在一旁的孙三少被属下给抬了过来。孙三少阴沉沉的看着两个人,重重的咳了一声。林皓睿和楚天佑对视一眼,一个没忍住,就一同大声笑了起来。倒把那孙三少气的倒仰。 “三哥?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飞耳怎么了?”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和孙三少涨的很像的少年,骑马而来。少年利落的跳下马,随手拿着一把宝剑,一看就是个练武出身。 王总管等人连忙给少年行礼:“四爷!” 来人正是孙三少的嫡亲弟弟,家里排行第四,大名唤孙学武,孙三少唤孙学民。这孙府在上京可是赫赫有名,孙家曾在多年前出过一位太后,也就是太上皇的母亲。现在的孙太师,是太上皇舅舅家的表哥,对当今洪贞帝来说,既是恩师又是岳父。孙府一门一代太后,一代皇后,是有名的皇亲贵戚,在上京,甚至是整个大齐都是无人可小看的。 所以,王总管这些奴才才万万没有想到林皓睿等人会对孙家的少爷不理不睬。孙学武大步的走到孙学民的面前,仔细的看着:“这是怎么了?腿伤了?” “飞耳惊了。“孙学民说的很淡定,倒是不见了刚才惊马时的惊慌。 “惊了?”孙学武叫道:“怎么会?飞耳可是进贡的大宛良马!怎会无缘无故的惊马!”孙学民摇头,显然不想对这件事情多说。孙学武也没再问,而是怒骂着王总管:“废物的奴才,三爷受伤了,也不知道请大夫吗?” “奴才冤枉啊!”王总管忙一边哭一边诉说着委屈,让孙学武成功的把怒气转移到了林皓睿身上。这孙学武也是个性子冲动的人,一听林皓睿拒绝给自己的三哥医治,不管不顾的就拿剑冲了上来,怒吼着:“哪里来的土豹子,竟然敢在天子脚下撒野!” 林皓睿抽身后退,一脚将孙学武正待拔出的剑踹回到剑鞘里,怒道:“正是天子脚下,才不容你们如此猖狂。纵马狂奔,伤了这么多无辜的百姓,不去安抚,反而为自己求医。我林皓睿随不是什么能人,但不给令兄医治还是能做到的。” “你说,你叫什么?”孙学武并未反驳林皓睿的话,而是突然瞪大眼睛问道。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姑苏林皓睿!”林皓睿沉声道:“我劝孙四爷还是尽快安抚这些百姓较好,免得官府来人,伤了孙家的颜面!” 谁知那孙学武非但没有去安抚百姓,而是纠结上了林皓睿的名字,瞪大眼睛,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你叫林皓睿?” “正是!” “先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嗣子?朝阳伯林皓睿?”孙学武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确定着,林皓睿虽然有些奇怪自己在上京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但还是答道:“正是。” 孙学武顿时往前了一步:“听闻林兄是慧净禅师的高徒,想必功夫一定了得,不如和在下比试一番如何?”林皓睿一挑眉,对孙学武的反应有些哭笑不得:“兄台有和皓睿比试的功夫,还不如找些大夫来医治百姓。再说,皓睿有热孝在身,岂可与人随意争斗!” 孙学武却不依不饶:“哼,热孝!不过是借口。我看你是怕输罢了!” “还请孙兄慎言!”林皓睿沉了脸,怒道。 孙学武桀骜不驯的道:“我知道那林如海是上年腊月没的,那今年正月总是出了热孝吧。正月初六,我在城隍庙摆下擂台,如果林兄不到,休怪我孙学武到时候不客气。”说罢就对王管家道:“给所有受伤的人赔偿十两银子,如果初六林兄临阵脱逃,你就给我带着人挨家挨户的去收回二十两,凑不够的,就用板子代替。” 林皓睿顿时怒目而视:“孙兄可不要忘了,这是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岂容你胡来!” “哈哈哈哈!”孙学武大笑:“林兄真是外乡来的土豹子啊。告诉你,在这里,就算你去皇帝陛下那儿去告我,也是不怕的。”眼看孙学武越说越离谱,孙学民忙喝道:“四弟,休得胡说!”孙学武瞪了林皓睿一眼,架起孙学民,离开了码头。 楚天佑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孙四少生意做得倒是精,看来你还非去不可了。” “我还怕他不成!”林皓睿挑眉。 “你不是一向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这会子怎么又这样!”楚天佑笑着,撑着展铎的手站起来,笑骂:“这畜生还真有力气,这也就是踏在我身上了,要是几位姑娘可怎生承受的了啊!” “你在那马边上呆了那么长时间,就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林皓睿有些不相信的问着。 “除了我们造成的伤,没有其他的伤口。看来惊马不是因为突然受伤,恐怕有什么别的原因。现在也没办法细查了,总不能把把一匹死马带回荣国府去吧,反正也这样了,咱们还是快些去往荣国府的好,我在看这码头晦气的很,实在不能多呆!” “你还讲究起这些来,真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先去看看那小女孩儿的伤势如何吧!”林皓睿叹气:“我看着,那孩子的腿恐怕是断掉了,一时半会儿恐怕移动不得!”林皓睿和楚天佑回到船舱时,大家都正都聚在赵妈妈和宋嬷嬷的房门口,关注着那让人怜惜的小女孩儿。 黛玉见楚天佑和林皓睿一起进来,忙往前迎了几步,急声问:“楚大哥可还好?”楚天佑一如既往嬉笑着摆手:“无碍无碍,林妹妹不必挂心!”这些日子相处以来,虽然楚天佑还是很注意尽量不出现在黛玉和滕曼出现的场合,但毕竟还是熟悉了,有时也会说上几句话。 “滕姑娘可还好?”林皓睿知道黛玉并未受伤,不由得担心起滕曼来,对滕曼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护着黛玉的举动十分的窝心。滕曼摇头:“没事,就是那匹马儿力气真大,把我甩出去的时候,摔得我七晕八素的。”林皓睿笑道:“是匹好马,被咱们弄死了挺可惜的。还好那孙家的两位少爷没让咱们赔偿,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上哪儿去给他们弄匹好马!” “他们纵马行凶还要赔偿,世上哪有这样无耻之人!”黛玉愤恨的道,对刚才孙学武约战林皓睿十分不满:“哥哥对那样人的约定也大可不必在意,初六让他们去枯等好了!” 林皓睿有些惊讶,宋嬷嬷笑道:“我们在窗前都看到了,大爷和那孙家的比试还真要小心才好,依老奴看,那孙四少爷不是个善茬!” “无事无事,别说这些糟心的事儿了,那唤作香儿的小姑娘如何?腿可有接好?”林皓睿打断宋嬷嬷的话,怕黛玉为他担心。 “腿已经接骨成功,就是这半月内最好不要移动。赵姐姐正想和大爷商量,让她和冬儿凡儿在船上多停留几日,也好照看照看那对母女!”宋嬷嬷笑着。 “嗯!”林皓睿点头:“这样很好,不过冬儿和凡儿还是小了些,恐怕有什么事情发生会忙手忙脚的,让初夏也留下吧。”说着又看向黛玉:“妹妹也收拾下,林之孝家的已经去重新收拾马车了,一会儿咱们就启程回荣国府!” 黛玉点头,离开了荣国府将近一年,不知外祖母可好?不知宝玉可好?黛玉知道自己也是十分想念这些人的,只是一想起那偌大的荣国府不由得又有些胆怯,不知道自己这次再进荣国府,等待自己的又是如何的局面? 第四十八章 再进贾府 齐洪贞六年,四海升平,处在政治和文化中心的上京更是一片欣欣向荣。上京是齐太祖请了无数风水大师才决定的首都,自然风水奇佳,有仙人保佑。 刚到未时正,街上行人稀少,连在路边摆摊的小商小贩们都是一脸困倦,更别提在各府前守门的小厮了,毕竟没有哪家这么不开眼大中午的串门。而位于上京城南的宁荣街,此时却迎来了一阵忙乱的车马声,有那好奇多事的人张望过去,只见一个车队由东边的大街进入宁荣街,车队虽长,但却无吵嚷声传来,只是偶尔听见马匹的呼声。 车队在荣国府的前面停了下来,一名身着青色衣衫的小厮利落的跳下马来,快步走到荣国府的东角门处,满面笑容:“快去回报,林姑娘回来了!” 今日守在角门的家丁名唤陈二,是个平日里就爱捧高踩低的主儿,一听说是林姑娘回来了,忙打起了精神,一边让小厮们进去通报,一边打开了角门。 只见一辆青篷马车慢慢的驶进荣国府的院子,后面跟着几辆规格更小一些的马车。马车后,有两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在角门前下了马。陈二忙和另外一个守门人过去了牵了马,见这两位少年器宇不凡,便有些小心翼翼,不敢随意得罪。而大量的拉运行李的车辆都转去了后街,马车隆隆,吸引了很多人的注目。 黛玉的马车刚刚驶进荣国府不过一射之地便已经停了下来,后车上的林之孝家的,贾府的几个三等仆妇。并宋嬷嬷,紫鹃、雪雁几个丫头都下了车,快步赶到车侧。 林皓睿走到马车前,轻声笑道:“哥哥先去拜会两位舅老爷,妹妹去见老太君吧。多劝着些老太君,莫要哭泣伤身。”黛玉在车内不由得笑了,她知道这是哥哥在提点她呢,道:“哥哥放心,黛玉省得。” 林皓睿看了一眼林之孝家的,又看了看紫鹃,吩咐道:“雪雁陪着姑娘去拜见老太太,紫鹃去帮着宋嬷嬷整理院子吧。有什么事儿,你们商量着来就好!” 林之孝家的笑道:“林姑娘的院子已经安排妥当,就在那梨香院西侧的落梅院,我自当带紫鹃姑娘前往。”紫鹃笑着:“如此,多谢林大娘了!” 紫鹃虽有些不放心黛玉,但也知道收拾屋子的任务更重,笑着应了。拉着雪雁细细的叮嘱了一番,才带着宋嬷嬷并几个小丫头快步向后院走去了。 林皓睿看着紫鹃等人离开了,才和楚天佑带着几个小厮离去。黛玉的马车这才复又行驶,一直到垂花门处停下。 黛玉见滕曼一脸的紧张,轻声道:“滕姐姐不必担心,我那外祖母最是喜聚不喜散,滕姐姐前来,她老人家一定高兴的紧!”滕曼微微诧异了一下,才笑道:“林妹妹笑话了,我根本没担心。有你在,我怕啥啊!” 黛玉被滕曼的话逗的一乐,正赶上荣国府的嬷嬷打开了车门,来扶她下车,这才敛了笑容,挽着滕曼的手,一并向贾母的院子走去。 一进院子,鸳鸯、琥珀、袭人等丫头们便迎了上来,笑着:“林姑娘可算回来了,真真儿把老太太想念坏了。”说着,便抢着打起帘栊,向里禀报着:“林姑娘到了!” 黛玉携了滕曼,进了贾母的正厅,却没注意到滕曼一脸的兴奋之色。 一进正厅,滕曼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面冠如玉,身着锦衣的少年便迎了上来,一脸的喜色:“林妹妹可算回来了,这一路可好?身体可还吃得消?”这少年话音未落,就听见后面一个温婉的声音笑道:“瞧瞧,颦儿一回来,宝兄弟就乱无章法了。”滕曼循声望去,只见一脖颈处带着金璎珞圈的少女摇摇上前:“宝兄弟快别恼着颦儿了,待颦儿和老太太见过礼,咱们好坐下来细细的说话!” “正是正是!”宝玉也不恼,牵了黛玉的手来到贾母面前:“老太太,林妹妹回来了。” 黛玉正欲拜见,就被贾母一把搂住,心肝肉儿的安抚了起来,黛玉也陪着掉了会儿眼泪,待众人都跟着劝了,才亲手缴了帕子,给贾母试脸:“外祖母快别哭了,刚刚进来时,哥哥还提点玉儿,让玉儿休得惹外祖母伤心。” 贾母受用的让黛玉给试了脸,才问道:“你哥哥呢,怎么不见他?” “哥哥和楚大哥一起去拜见两位舅舅了,晚些时候再来看望外祖母。”黛玉轻声道。贾母方点了点头,半响才道:“那楚哥儿也是个出色的,我恍惚听着是中了金陵府的头名解元?” “正是。”黛玉答道:“此番楚大哥和我们一起进京,正是要来准备来年的春闱的。” “是个好孩子。”贾母笑着:“你二舅舅和翰林院的那些人还有些交情,不妨让你二舅舅给引荐一下。”黛玉笑着,并没有接话,她虽不知楚天佑对春闱是如何想法,但也听哥哥提起过楚天佑向来自视甚高,估计不会愿意去奉承一二。 黛玉走到滕曼身边,拉着滕曼来见贾母:“外祖母,这位是黛玉在途中相识的姐姐,玉儿与滕姐姐一见如故,想要留滕姐姐陪黛玉小住两日!” 贾母笑道:“快让我瞧瞧。”说着,便拉住了滕曼的手:“这丫头长得可真好,一看就让人喜欢。”说着便看向王夫人:“老二家的,滕姑娘的屋舍安排,也要妥当,可不能怠慢了。” 王夫人忙站起身轻道:“母亲放心,这样好的姑娘,我怎会怠慢了,心疼还来不及呢?”滕曼忙躬身向邢、王两位夫人行礼:“滕曼谢夫人体恤之情。” 黛玉笑着挽住贾母,有些小小的撒娇道:“外祖母可不能让滕姐姐令居别处,她啊,就跟着我就好了。” “是是是!”贾母搂着黛玉笑道:“就让滕丫头和你住。”说着也拉住滕曼的手笑道:“你大可以放心的跟着玉儿住着,有人怠慢你,就来告诉我这老太婆,我给你撑腰!” 滕曼爽朗的行礼:“如此,谢老太太厚爱了!” 贾母更是欣喜不已,对自家的三个孙女儿说:“你们也多看看,枉你们还成日自许甚高,今日也好好看看,什么叫人上有人!还不快来见过客人!”迎春三人这才来给滕曼见礼,滕曼笑着行礼,见三个姑娘一模一样的打扮,只是迎春怯懦,探春爽快,惜春淡漠却让人一眼可知。 黛玉上前:“滕姐姐,这三位便是……” 滕曼笑着阻止她:“让我猜一猜可好?”黛玉有些好奇的看着滕曼,但又素知滕曼是个古灵精怪的,便点头笑道:“要猜错了,可是要罚的。” “没问题!”滕曼答的爽朗。然后微微一迈步走到惜春面前,笑着:“这位妹妹看起来年龄尚小,想必是惜春妹妹。”惜春忙行了姐妹礼,道:“惜春见过滕姐姐!” 滕曼也行了姐妹礼,又走到探春面前,微微笑了笑。看向黛玉道:“这位便是妹妹说的果敢干练的探春妹妹吧。”探春笑道:“可当不得姐姐的夸奖,滕姐姐一见便是那女中豪杰。”滕曼笑着,行礼之后又看向迎春:“我今年十三了,不知咱们该如何排行?”迎春温婉的笑着:“滕妹妹安好!”滕曼有些意外的看着迎春温和的笑容,觉得她一定是被人误导了,如此娴静美好的女子,怎么会是个木头美人呢。 “迎春姐姐安好!”滕曼首先行礼,一脸的真诚。 众人被滕曼如此的举动逗笑了,宝玉便上前,叫着:“那姐姐不妨猜猜我是哪位?”滕曼大笑:“这还用猜吗?必然是那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宝二爷了!”宝玉拍手大笑:“姐姐果然聪慧,那么她呢?”宝玉拉过身边的少女,笑着问。 “自然是芳龄永继的宝姐姐是也!”滕曼笑的灿烂,却未曾见到王夫人的脸色稍稍有些不喜。宝玉却左看看右看看不由得大奇道:“滕姐姐怎么会知晓宝姐姐金锁上的錾字呢?”滕曼脸上一僵,不由得暗骂了自己一句,也装作惊奇的道:“金锁上的錾字?那是什么?”说着,还疑问的看向黛玉,黛玉也笑着摇头:“这个就不要问我了,我也不知。” 贾母听到几个小辈的对话,不由得眉毛一挑:“是何刻字?快些拿来与我瞧瞧。” 宝钗淡淡的笑着:“哪有什么稀奇的字,不过就是个赖头和尚送的两句话,说让錾在金器上。”说着,便取下了那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用手帕托着,递给了已经上前一步的鸳鸯。 贾母取了老花镜仔细的瞧了那金锁,只见那金锁正面錾着不离不弃,后面则是芳龄永继。宝钗自是不错眼睛的看着贾母,此时见贾母看完之后神色不明,便赶紧道:“前些日子,我嫌它沉的慌,已经收进了箱子。没成想,这几日旧疾不断,姨妈才让我莺儿找出来又与我戴上了。” 贾母‘嗯’了一声,将金锁递给鸳鸯,笑道:“是句好话,既然有说法,自然还是带着为好。你们这些小丫头啊,就是不爱这些金啊银啊嫌它们俗气。可你们也不成想想,那玉哪里是那么容易得的,不过就是祖辈们挣命拼来的几分荣耀罢了。” 滕曼看了一眼黛玉,微微的低头,尽力的想要控制自己上扬的嘴角,刚想要去看看宝钗的神色,就听外面的小丫头叫道:“二老爷和林公子、楚公子进来了。” 第四十九章 单起炉灶 小丫头这一声通报,一直在会客厅里默不作声的李纨连忙带着几位姑娘,避到了里面的碧纱橱里。余下的女眷除了贾母都忙站起来,向前去迎接贾政。 王夫人身边的大丫头金钏儿亲自挑了帘子,贾政领着林皓睿和楚天佑快步走了进来,躬身给贾母行礼:“老太太安!” “怎么这会子过来了?”贾母笑着让贾政坐下。贾政正色答道:“儿子听闻皓睿要来拜见母亲,正好今日也不曾来给母亲请安,所以便一同前来了。母亲可别小看了这两个孩子,都是一身的本领呢。” “自是不敢小瞧!”贾母和蔼的笑着:“我可是听说这楚家的哥儿中了金陵府头名解元,你也别光和楚哥儿聊些书本上的东西,那翰林院的前科举人们你也应当多带着楚哥儿去拜访一下。” 贾政忙道:“母亲说的是,是儿子忽略了!明日自当带着天佑去拜访。” “有劳伯父了!”楚天佑笑着行礼,一副谨慎守礼的样子,让林皓睿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贾政又道:“我听闻皓睿在后街租了一个三进的小院居住,特赶来和母亲商量,咱们家院子多得是,何必让皓睿再另行居住。依儿子看,还是住在府里的好。” 贾母点头:“正是这个道理,哪有来了上京,还出去住的道理。” 林皓睿忙道:“多谢老太君关爱。按说老太君开口,皓睿无论如何也当从命。只是我和天佑都自在惯了,再说那后院的宅子和咱们府不过是一街而隔,来往也方便的很。” 贾母也知林皓睿定是不会留的,所以也并没有强求,转而问向王夫人:“老二家的,玉儿的院落可收拾好了?” 王夫人忙回道:“早就收拾妥当了,就安排在梨香院东侧的落梅院中,那院落是个两进的,房舍也多,正好给大姑娘居住。” 贾母点头:“那地方甚好,转过夹道就是后门,正好去往睿儿租住的房舍,倒也方便。如今滕姑娘来了,你自当去找些料子,给他二人做些衣裳才是!” “母亲放心,儿媳省得!”王夫人恭敬的答道。 林皓睿笑道:“皓睿多谢二太太为妹妹操劳。”王夫人笑着:“林哥儿说的什么话,我是大姑娘的舅母,自是应当的。”林皓睿重重一揖:“话虽是如此,但皓睿和妹妹在上京也不是住一日半日,长期让舅母操劳,就显得我们这些当小辈的,太不孝顺了。”说着,就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这是一万两银票,虽然我知道银两不多,还望舅母不要嫌弃!” 王夫人对着这银票拿也不是,不拿又不甘愿,一时间愣在哪里。贾政喝道:“皓睿这是做什么?大姑娘是我们的亲外甥女儿,住在自己家里,还提什么钱?” 林皓睿快速的将银票塞进了王夫人的手中,笑着:“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长此以往,恐怕皓睿和妹妹都不好意思继续住下去了。还有就是,皓睿还有一事儿要求老太太。” 贾母一直冷眼看着几个人来来往往的,此时听到林皓睿的话音,笑道:“睿儿有什么事儿要求我这个老太婆啊!”林皓睿笑道:“是想让老太太准许皓睿在妹妹的小院中起个小厨房。我们兄妹孝中茹素,实在不好劳烦大厨房单做。” 贾母笑道:“知道你体贴玉儿,好,这要是不准,倒显得我这老太婆苛刻了。” 林皓睿忙躬身行礼:“皓睿谢过老太君了!”说着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笑道:“这是琏二哥托皓睿带给老太君的,老太君不知,琏二哥在这次的武选中可是大出风头。连杭州将军对琏二哥的行军布阵都是佩服不已。总是拉着琏二哥去驻军参谋呢。” 贾母笑的眉开眼笑,忙让鸳鸯将信呈上,细细的看起来。虽说,贾母在小一辈中最喜爱宝玉,但对于贾琏,她也是满意的,这些年,府中的大小事情都是贾琏夫妇一手操持,也让贾母对这个孙儿依赖很重。贾琏不在府中的这些时日,贾母也觉得府中的消息落后了几分。 贾母将信放到一边,试了试眼角的泪:“琏儿和凤丫头没说什么时候回转?” “回老太太,应当是二嫂子胎一坐稳便回来了。琏二嫂子还让皓睿一定问老太太好,说她甚是想念您!”林皓睿答道。 “是啊,这也离家快一年了,也该回来了!”贾母叹道:“老二,你过些时日让珍儿派个人去迎迎琏儿两口子,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贾政忙应了,他一向是俗事不理的,此时陪着贾母坐了一会儿,就又带着林皓睿和楚天佑去往前院了。 姑娘们也都从碧纱橱里转了出来,黛玉自是听到了哥哥的一番言辞,心里对林皓睿的举动十分的偎贴,此时见王夫人比自己去年离京时苍老了一些,想是这些时日凤姐姐不在,操劳过度吧。想到这里,便笑道:“外祖母可知凤姐姐的大喜事?” “知道啦知道啦!”贾母一听黛玉说这个就立时眉开眼笑起来:“你琏二哥中了武举人之事,我也听说了。这琏儿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邢夫人此时也不再沉默了,忙跟着搭腔,又是大大的恭喜了一番。贾母聊了会儿,觉得身上也乏了,便笑道:“玉儿快去看看新院子吧,正好你们小辈们好好说说话,晚饭时再来陪我这老太婆。” “外祖母好生休息,玉儿告退了!”黛玉笑着,与滕曼出了屋子。宝玉、宝钗和迎春三姐妹也都告退出来,竞相说着要去黛玉的小院参观参观,黛玉哪有不应的道理,众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向落梅院走去。 路上,宝钗笑道:“宝兄弟,那日我听闻,这落梅院之名是宝兄弟所取,可有出处?”宝玉得意的有些摇头晃脑:“姐姐真是糊涂了,平日里常念的诗怎的就忘记了,自是取自那‘杜陵归客正裴回,玉笛谁家叫落梅。’正巧这院子中有两株红梅,到冬日开放时煞是好看!” 滕曼饶有兴趣的听着两人的对话,此时插嘴笑道:“依我看,这玉笛谁家叫落梅,不如改成玉笛谁家听落梅,咱也不取那诗词里的文言雅意,就只图他一个‘香’字。” 宝玉素喜女儿颜色美好,今日见了滕曼,只觉得这天下最美的女儿也不过就是林妹妹和薛、滕二人了,早已生了亲近之心,只是苦无搭话的由头,此时哪里肯轻易放过,忙道:“不知滕姐姐这‘香’字何解?” 滕曼笑道:“这原是我家乡的一道菜,要说这菜的外形,那可是普通的紧,不过就是一碗炙牛条。但是里面的门道可就复杂了。”滕曼说道这里故意停了停,引得几人都好奇不已。探春最是爽快,笑道:“滕姐姐快说,休得卖关子。” 黛玉嬉笑不已,挽住滕曼:“我怎么不知姐姐还知道这烹饪之道?”滕曼刮了一下黛玉的鼻子:“在你这才女面前,我这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哪好意思显呗!” “哎呦,滕妹妹这么说我们可不依的!”宝钗笑着打趣:“合着颦儿是才女,我们就是那乡野的丫头了。也罢,我们甘愿当那乡野的丫头,妹妹还是快说一说你那炙牛条吧,没看我们宝兄弟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滕曼笑了一番,这才道:“这炙牛条啊,是用羊羔左肾、小猪耳朵、小牛腰子和那獐腿肉加兔肉揉在一起肉烹制而成。入口的味道多姿多种,猪羊混咬是一般滋味,獐牛同嚼又是一般滋味,这仔细算下来,足足有二十五变,正好合那五五梅花之数。又因肉条形如笛子,因此此道菜便唤作‘玉笛谁家听落梅’。” 探春听后拍手笑道:“真真是口水都流出来了,一会儿滕姐姐一定要抄写一份详细菜谱给我,我倒要请厨房的大师傅做做看,看是不是真有滕姐姐说的这么神奇?” “哪里还用的上劳烦大师傅,依我看,林妹妹身边的秀菊足以!”滕曼笑着答道。 黛玉娇笑不已:“我说滕姐姐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原来是惦记上秀菊的手艺了?罢罢罢,哪日让秀菊露一手给你解解馋,省得你成日和我茹素,委屈了五脏庙!” 滕曼笑的灿烂:“如此甚好!” 探春笑道:“刚刚听林表哥说起林姐姐单起小厨房的事儿,我还想着,一定让二哥哥给林姐姐参谋一个扬州的厨子,以后我和二姐姐、四妹妹想要吃扬州菜了,就来林姐姐这里打牙祭。不成想,原来林姐姐这里已经有了大厨。那林姐姐可不能藏私,自当尽快做东请我们才是。” 宝玉嚷嚷着:“正是正是,依我说,捡日不如撞日,就今日罢!” 宝钗笑着打断宝玉:“宝兄弟又糊涂了不成,林妹妹才到,这一时间人荒马乱的,哪里能招待咱们。依我看,咱们在林妹妹这里坐坐,不如到梨香院去,让我哥哥从那外面的酒楼叫一桌饭菜来,我们吃酒行令可好?” 宝玉顿时瞪大了眼睛,拍手笑道:“宝姐姐这个方法甚好。袭人,你赶快去回老太太一声,就说今日我们要到宝姐姐哪里吃席,让老太太不吝赏光!” 黛玉忙拦到:“袭人姐姐快快停下。”说着又微怒的看向宝玉:“宝玉你糊涂了,我可不糊涂。今日我才到,论情论理都应该陪外祖母用饭的。你快别瞎起哄了。” 宝玉痴痴的看着黛玉,傻傻的笑道:“林妹妹说的是,是我错了。妹妹可千万别恼我。” “谁恼你了!”黛玉嫣然一笑:“快走吧,不是说去看看我的小院吗?”几个人说笑的高兴向黛玉的小院走去,却没有发觉,在众人身后,那王夫人身边名唤金钏儿的大丫头,此时正露出了一副阴冷至极的目光。 第五十章 落梅小院 落梅院虽然坐落在荣国府的后方,但也是一处清雅的地方。当年,老国公爷选中梨香院为淸休小院儿,只因为看上了那临街的小门。实际上这相邻的院落更是精致。不过,自老国公住进梨香院之后,这院落也就空了下来,只是种了几株红梅,平日里给老国公赏玩。 王夫人本不想把这个小院重新启用,只是前些日子贾政接到贾琏的信,亲自关心起林家兄妹安置的问题来,她一时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地方,才将此处随口说出。不成想贾政竟然十分赞成,还亲自回了老太太,对这小院整修起来。宝玉听到消息,隔几日就特意来关照一下,还亲自题了名,挂于门上。父子俩的举动让王夫人心里有些发堵,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对落梅院的布置工作,也还是规规矩矩的操办起来。这不,为了表示自己这个舅母对黛玉的重视,还让身边的大丫头金钏儿亲自陪着黛玉前往落梅院来。 此刻落梅院中是忙碌一片,虽然王夫人对院落的整修很尽责,但真正要居住还要经过一番布置才行,一时间收拾的、打扫的、搬物品的,一片忙碌不堪。今日黛玉一进府,就只带着雪雁、慕青去上房拜见贾母。紫鹃仗着自己是荣国府的老人,打听了给黛玉安排的院子,就带着一干人先行进来收拾了,此时正忙的不亦乐乎。 刚刚雪雁打发了一个小丫头来报信,说黛玉、滕曼并宝二爷和几位姑娘都前来了。紫鹃忙吩咐尔蓉去门口候着,自己则和秀菊带着几个小丫头加快了动作。 尔蓉远远的见黛玉一行人过来,便冲门内高声道:“姑娘回来了!”说着便快步迎了上去。 宝钗、探春等人见到如此情景刚要笑话黛玉,就见紫鹃带着五六个丫头从门内迎了出来,紫鹃笑着:“可算回来了,刚刚大爷还特意派人来问呢。” “哥哥已经回来了?”黛玉轻笑。紫鹃回道:“大爷已经带着元青他们去整理后街的宅子去了,说让姑娘先休息一下,晚些时候再和姑娘一起去拜见老太太。屋子已经收拾妥当了,姑娘快进去歇息下吧!” 黛玉笑着看向紫鹃:“没规矩,没见有客人来吗?快些让秀菊去准备茶水点心!”紫鹃笑着道:“是是是,我们没规矩了。姑娘还怕我会委屈几位姑娘不成。”说笑着,就忙向宝钗等人行礼。宝钗笑道:“紫鹃和颦儿回了趟南边,这感觉都变了,瞧瞧这通身的气派,竟比那小门小户的小姐还要强上几分。” 滕曼在一旁笑着:“宝姐姐这话可说对了,我们紫鹃姑娘可不是那种小家碧玉可比的。她可是林妹妹心尖里的人。这以后啊肯定造化不小。”紫鹃有些害羞的笑着:“滕姑娘又拿我打趣,一会儿让小叶子好好说说姑娘!”宝玉一直在一旁微笑着看着几人说话,只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快活的事情了。 进了落梅院,院子里正在忙的下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向黛玉问好。宝玉、迎春、惜春等人都不在意这些,但宝钗和探春都不由得暗想:这黛玉回了趟扬州之后,有什么东西变了,刚刚见的时候还不明显,也许是心境,也许是想法。总之现在的黛玉,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在荣国府寄居的小姑娘了。 一走进会客厅,众人的眼前不由得一亮。视线马上就被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图吸引过去了。惜春对画尤其喜爱,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专注的看了起来。这一细看,不由得‘咦’了一声,诧异道:“林姐姐,这幅是什么画?我瞧着眼熟却又想不通透。而且,这笔下的力度也甚是奇怪?” 众人被惜春这么一问,不由得都往前凑了几步。黛玉还未解答,只听宝钗也奇道:“这哪里是画的,四妹妹仔细看,这明明就是一幅绣作!”宝玉拍手笑道:“可不?果然是一副绣作,宝姐姐看的果真仔细。只不过,这样细密的针法,太让人叹为观止了。林妹妹,快跟我们仔细道来,这幅绣作是出自何人之手?” 黛玉笑着让座:“咱们还是坐下来说话吧,都站在这里像什么话!”众人这才挨个的在一排的紫檀圈椅上坐了下来。黛玉的这个小厅,布置的很是中规中矩。主座处是一张案几,两侧各摆放一张紫藤圈椅,后面贴墙摆放一黄花梨联二橱,上面简简单单的摆放着一对儿宋代官窑的青白釉划花瓶,可能因为实在孝期,花瓶中并未插放颜色鲜艳的花枝,只是随意的插了几支绿叶子的花草。 东西两侧各摆放了四张椅子做待客之用。此时,宝玉、宝钗等人都入了座。紫鹃带着几个小丫头端上了茶水和点心。 探春依旧是对那幅画最感兴趣的人,此时忙道:“林姐姐倒是说说,这幅画的由来。我刚刚仔细一想,觉得这画竟然有几分黄公望的《富山春居图》的味道。” 黛玉赞赏的笑道:“惜春妹妹果然是对画有研究的。当日,我才看到这幅作品时,愣是想了许久都没看出门道来,还是哥哥指点才想起的。”黛玉笑着卖个小关子:“要说这幅绣作,还是一位大家的熟人!” 众人都有些意外,只有那袭人站在宝玉身后,微转眼眸,笑道:“林姑娘所说的,莫非是晴雯那丫头?”黛玉抬眼去看袭人,只见袭人今日穿了妃色绣牡丹小袄,下着碧蓝色百褶绣花长裙,显得异常娇俏。 “可不就是那丫头!”紫鹃笑着接过话:“晴雯可真真是不得了,不仅让我们宋嬷嬷青睐有加,还入了楚夫人的眼。这幅图,就是楚夫人出主意,请楚公子和我们大爷执笔临摹打底,由慕青和晴雯执针,足足绣了小两个月才完成。” “那可真真是废了大工夫了!”惜春拍手笑道。 “可不?”黛玉这才继续说道:“楚夫人说这《富山春居图》太过于繁复,要是全部绣于绢上,恐怕两个丫头一两年内都完不成。这才从中截取了一段,还开玩笑的取名为《剩山图》。”黛玉的话音刚落,滕曼就被茶水呛到,喷了一地,不住的咳嗽起来。 慌的黛玉忙站起来去拍她的后背:“这是怎么了?喝个茶也不消停!”滕曼摆着手,依旧是一副痛苦的样子。她的贴身丫头小叶子和之桃之卉赶紧扶着滕曼去内室更衣去了。 被滕曼这样一打岔,众人都停止了刚才的话题。黛玉这才让紫鹃取出带来的礼物,一一的分送给众人。这时,探春提出要参观一下黛玉的房间,众人才玩笑着向黛玉的内室走去。 紫鹃笑着道:“姑娘们且先说会儿话,我招呼金钏儿姐姐她们去我那里坐坐。”黛玉笑着:“知道你也带了东西,快去吧,雪雁也去吧,这里有慕青、秀菊就好!” “这样,多谢姑娘了!”紫鹃笑着拉着几个大丫头去了自己的房间。 要说这落梅院哪里不好,恐怕就是房舍实在不多。先前王夫人一直认为黛玉此番回来,也就紫鹃和雪雁跟着,大不了再加个宋嬷嬷。不成想到黛玉这浩浩荡荡的带了这些人来。但因院子已经修整完毕,就只好装聋作哑的当做不知了。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埋怨黛玉不懂事,毕竟这些人进来,吃穿用度也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当紫鹃带着人一进到落梅院后,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赶紧和宋嬷嬷商量,让大爷安排的几个守夜的婆子回到租住的宅子。宋嬷嬷和赵妈妈带着之桃这些三等小丫头住到了外院,自己和雪雁、慕青、秀菊、尔蓉、尔茜并滕姑娘的两个小丫头住在内院。 一进入紫鹃的屋子,袭人虽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一阵的不舒服。当日,紫鹃不过是个二等的小丫头,要不是林姑娘来了,哪有出头之日。谁知今日却竟然有此际遇。眼见紫鹃、雪雁两人的屋子布置的不必二姑娘、四姑娘的差,又见紫鹃给众人带的首饰料子,各个都是上品。这泛酸的话是关也关不住的就冲口而出:“林姑娘家里真是殷实,这样好的东西,竟然让你就这样送给我们了。” 紫鹃淡淡一笑,并未答话。雪雁可不管这些,本来她就是个跳脱的性子,前几年为了不给自家姑娘招惹事端才事事忍让。今日可不同往日,雪雁脆声道:“袭人姐姐说笑了,宝玉那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咱们还怕这些东西入不了姐姐的眼呢。”袭人可没想到雪雁会这样,不由得向雪雁打量去,这一打量又不由得深深讶异了。短短一年,雪雁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再也不是那跟在紫鹃身侧唯唯诺诺的小丫头了,整个人都变得凌厉起来。 袭人正待说话,就听到窗外一个声音道:“紫鹃姑娘,外院周管事送水牌过来,让姑娘点一下这边的采买物品。陈大娘那边也传话进来,问姑娘咱们这边几点开晚饭。” 紫鹃一听,笑着和几个人告退,走出了屋子,和那传话的婆子细细的交待起事情来。袭人见紫鹃现在显然已经是一副管事的样子,不由得又嫉妒了几分。 金钏儿倒是饶有兴趣的看了看袭人,又看了看正在四处打量的莺儿,一时间觉得有些无趣,便摇摇的向院子走来。紫鹃也见到金钏儿出了屋子,以为她有什么事儿,便没在意。 谁知,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院子里便响起了金钏儿和宝玉的惨叫声,让本来已经事故连连的这一天,又添了一番热闹。 第五十一章 宝玉受伤 宝玉和金钏儿是怎么在院落中不慎撞在一起的,无人知晓。落梅院的梅树底下为何有一排碎瓷片,也无人知晓。宝玉好好穿在脚上的菱纹绮履是怎么扔在一边的,更无人知晓。 只是,当众人听到宝玉的惨叫声赶到院落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宝玉摊坐在地上抱着左脚哀嚎不已,金钏儿着急的脸上直冒汗,左手心也是一片血肉模糊,看来也是被碎瓷片伤到了。 众人刚刚赶到,就听见袭人一声尖叫:“宝玉!这是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呆在林姑娘房里吗?怎么会在这里伤了脚。哎呦,这血肉模糊的,可怎生是好啊?”说着,便嘤嘤的哭泣了起来。 探春本来已经往前迈了一步,要和宝玉说话了,此时见袭人如此,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金钏儿冷眼看着袭人,声音不高不低的道:“哭丧什么,还不快请大夫!”说着,就站了起来。 探春这才蹲了下来,看了一眼宝玉的脚微微皱眉:“二哥哥可痛?忍着点儿。”宝玉本来刚才还在一直喊疼,但听了袭人的一番嚷嚷,反而让他不好意思起来。此时又见袭人几乎把他的脚捧到了怀里,又想起林妹妹此时必定也在,就更加窘迫起来,忙把脚往回一拽:“不甚疼,无碍的。” 谁知袭人却强行按住,哭道:“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快别动了。让太太知道,我们这些做丫头的可怎生担待的起啊!”宝玉挣脱不开,一张脸羞的通红,众人只当他是疼的不成,忙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宝钗也上前了一步:“宝兄弟你且忍着些。”说着又吩咐自己的丫头:“莺儿,你速速去回报老太太和太太,请太医进来。” “这是怎么了?”宝钗的话音还没落,就听到黛玉的声音传来,一时间,在外围看热闹的林府仆人都忙着行礼:“姑娘!”一个扫撒的嬷嬷站了出来,思路清晰的回道:“回姑娘,不知为何咱们这院里的梅树下有一堆碎瓷片,宝二爷和金钏姑娘可能是因为不慎踩到,受了伤。” 黛玉一听微微一惊,刚刚她陪着惜春去找自己的那些画具,所以没有听到刚才的动静。她忙往前走了几步,见宝玉身边围了很多人,便有些不喜,待看到宝玉的脚伤的着实厉害了些,又不由得有些着急,急生问着:“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生生的被瓷片扎到?” 宝玉见黛玉有些着急,忙连声安慰:“林妹妹莫急,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一点儿不疼的。” “二爷还说不疼,这瓷片足足扎进去了半寸。也不知这院子是怎么收拾的,这样大的纰漏都看不到!”袭人不由得埋怨着。黛玉一听这话,微微的皱了下眉。紫鹃当然知道自家姑娘素来敏感,忙道:“姑娘,还是先让宝二爷去屋子里吧,这坐在地上也不是个事儿啊!” 黛玉点头,紫鹃忙吩咐着几个粗使婆子:“都看什么?还不快去抬个软轿过来,将宝二爷挪到屋子里去。扫个院子都如此马虎,一会儿看大爷怎么饶得了你们!” 几个嬷嬷赶紧领命而去了,一声辩解也无,让宝钗不由得深深的看了黛玉一眼。 黛玉却依旧看着宝玉,有些懊恼的道:“谁成想你能发生这种意外,赵妈妈也不在,看来你只能等太医来了。秀菊,去拿些烈酒过来,听哥哥说这种伤口是要用烈酒杀一杀的。” “林姑娘好生糊涂,用烈酒清洗伤口还不疼的背过气去!”袭人有些气呼呼的说道。 黛玉看了袭人一眼,眉头皱的有些紧。宝玉急急的喝住袭人:“怎么说话呢?”袭人一愣,心中更加委屈,不由得眼泪掉的更凶了。滕曼爽快的笑道:“呦,这位姑娘是谁啊,宝兄弟才伤了脚就哭成这样,以后要是嫁人出府,还不得哭的肝肠寸断啊。快别哭了,林妹妹的方法对的很,烈酒清洗过了才能预防感染,不然宝兄弟可要受大罪的。” 宝钗笑着去挽滕曼的手:“滕妹妹不知,这丫头名唤袭人。是宝兄弟身前一等一的,对宝兄弟的衷心那是无人能比的!”滕曼长长的哦了一声,却笑得一脸的伪善。弄的宝钗心里有些诧异,袭人心里有些毛毛的。 黛玉倒是没理会袭人怎样,只是继续吩咐着慕青去拿上好的棉布,又吩咐尔蓉尔茜去找从楚夫人那里寻来的上好麻沸散。一连串的吩咐下去,既迅速又有章法,让宝钗看向黛玉的眼神儿更加深邃了。 待几个婆子把宝玉抬到会客厅时,贾母和王夫人都赶了过来,贾母看了之后,用力的杵了几下拐杖:“丫头们都是怎么跟着的,竟然能出这样的纰漏。” “老太太莫急!”王夫人虽然也心疼儿子,但还是无奈的先得安抚婆婆:“您跟着着急上火,可就更是宝玉的不是了。”说着赶紧扶贾母在主位上坐了。 黛玉带了些愧疚的神色轻声道:“都怪黛玉治下不严,才弄得二哥哥受伤。” “好孩子!”贾母搂过黛玉:“你这刚回来,热乎饭菜还没吃上一口,哪有功夫理会这些。定是这帮下人不检点。”说着就打量了王夫人一眼,看向仍在一旁哭泣的袭人:“老二家的,今日是安排谁来打扫玉儿的院子都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咱们府还有没有点儿规矩!” 王夫人有些讪讪的,她当然不想去喊人,但是又不能扫了贾母的面子。还好,这个时候宝钗插话了:“老祖宗千万莫气,不然宝兄弟更要不得安生了。” 贾母看了宝钗一眼,不曾说话。王夫人却感激的看着宝钗,对贾母道:“钗儿说的是,老太太可千万要保重身体。” 贾母瞪了王夫人一眼,丝毫未给她留面子,愤然道:“怨不得都喊你菩萨,一味的充好人,看这府里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对玉儿尚且不用心,更可况别处了?”王夫人被贾母这样一说,脸色不由得更差了,又不敢分辨,只能跪下听训。 金钏儿见状忙跪了下来,替自己主子分辩道:“老太太可冤枉太太了,这一连几日,太太都是亲自盯着这院落。只是今日太太身上有些不爽快,才让我来了。是金钏儿辜负太太所托,还请老太太责罚!” 宝玉脚上虽然疼,但也不愿自己的母亲吃了排头,忙讨好道:“都是孙子不好,惹老祖宗着急,我没事儿,这点子伤养几天就好了。”贾母慈爱的看着宝玉,又冲王夫人道:“赶紧吩咐人去看看,太医可到了?”王夫人这才慢慢的站起来,扶了金钏儿的手慢慢出了屋子。到了门外,只觉得手里有些黏黏的感觉,抬手一看竟是一片血迹,忙抓起金钏儿的手细看:“这是怎么弄的?” “不碍事,刚才宝二爷跌倒的时候,我垫了一下,就也被扎了。”金钏儿不在意的说着,用自己的手帕胡乱的把手一裹。王夫人感叹着:“好孩子,宝玉多亏了你在身边。” “太太说的哪里的话,这不都是我应该做的!”金钏儿笑着,忙又扶了王夫人的手:“今日这事儿说来也奇怪,我午时才仔仔细细的查了一遍院子,并未发现那堆瓷片,不知这会儿子是怎么出来的。” 王夫人有些震怒的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梅树,低声道:“肯定是那些小娼妇们又作怪了,把注意打到我的宝玉身上,她们好大的胆子。这几日,你给我好好盯着这落梅院,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地里搞鬼!” “是!”金钏儿低头恭敬的道。 王夫人喊来外院的小厮,又细细的吩咐了请太医的话,才转身又进了黛玉的会客厅。见贾母正焦急的走来走去,忙上前道:“母亲莫急,已经快马去请了,想必快到了。” 贾母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儿媳,刚要发怒,就听外面传来林皓睿的笑声:“妹妹这里好生热闹!”众人只见一伟岸男儿,身着月白长袍,快步的走进厅里来。 屋子里的仆人和几位姑娘忙站起来行礼,林皓睿笑着摆手,对贾母道:“老祖宗怎么有功夫到妹妹这里来了,难不成,还怕皓睿委屈了妹妹?”正说着,见黛玉神色有些恹恹的,忙问:“妹妹怎么了?可有事情发生?” 黛玉见到林皓睿,只觉得自己这会儿子受到的委屈终于有了发泄之地,眼圈不由得红了起来,走到林皓睿的身边,道:“宝玉在院子里受了伤,不知是哪里来的碎瓷片,就在那红梅树下撒了一片。” 林皓睿听黛玉一眼,忙上前看了看宝玉的脚。只见宝玉一只细皮嫩肉的左脚底,错乱的扎了几个碎瓷片,此时血已经凝固,显得有些触目惊心。忙道:“可请大夫了,这碎片恐怕要马上弄出来才好。” 黛玉一直没有仔细看宝玉的脚,这会儿一看,眼泪成对儿的掉了下来,声音微哑:“已经去请了太医,恐怕还得等一会子!” 宝玉看着黛玉掉下的眼泪,心中早已经疼的痴了,傻傻的去拉黛玉的手:“林妹妹莫哭,真的不疼的。”黛玉被宝玉这一安慰,眼泪掉的更凶了,甩掉宝玉的手:“还说不疼,你瞧你冷汗都出来了。” 林皓睿拍了拍黛玉的肩:“无事,这点儿子小伤不会怎样的。我到是和梅大夫学过一些外伤的处理,宝兄弟如若不嫌弃,我来帮你把碎片取出可好?” 宝玉忙道:“怎敢劳烦林表哥!” 贾母却疑声问:“睿儿学过这个?”林皓睿忙道:“回老太君,我和师傅习武难免会有个小磕小碰的,所以就和师傅身边的梅大夫学了一些皮毛。宝兄弟的伤不重,只是这碎片耽搁久了总归不好。 贾母自是知道那慧净禅师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小瞧,于是立刻决定:“那睿儿就辛苦些,帮宝玉把那碎片取出来吧。” 林皓睿笑着应了,对黛玉说:“妹妹,将你那毛镊子借来哥哥一用。还有,去准备棉布和一些麻沸散来。”在一旁听着的紫鹃,忙端了一个托盘上来:“姑娘早就准备好了。” 林皓睿对黛玉笑着,一脸的骄傲:“妹妹果然精进了!” 宝钗等人看着林皓睿和黛玉兄妹之间的互动,不禁都生出一种羡慕之情来。大家都很奇怪林皓睿怎么给宝玉清除碎片,一时间,宝玉身边,又围了很多人。 就在林皓睿为宝玉清理碎片之时,那去请太医的小厮终于回转,带来了一个惊天霹雳的大消息。 第五十二章 祈福义演 洪贞六年十月。上喻天下:皇后孙氏积劳成疾,特寻求天下名医进宫医治。一时间上京乃至全国都惊讶了,从没有消息传出皇后病重啊,去年初到法华寺上香时,还精神焕发呢。 荣国府得到这个消息时,宝玉脚上的碎片已经被取出,包了厚厚的棉布。由于太医都聚集在皇后身边,所以便请来了相熟的大夫开了两贴药,静静的养伤。 没消停两日,宁国府那边又传来了蓉大奶奶病重的消息,一时间寻不到相熟的太医。经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推荐,才请来了一个张友士大夫为蓉大奶奶治病,只说是被前些个大夫给耽搁了,留了张药方,让仔细调养。再待细问,只说是这个冬天是不相干的,总是过了春分,就可望痊愈了。 宁荣两府的人都挂心着蓉大奶奶的病症,黛玉也不好当自己从来不知这回事儿,特意找了几样药材,添了些衣裳首饰让宋嬷嬷并紫鹃送过去,以表慰问之情。 蓉大奶奶的病情未见起色,皇宫内的孙皇后似乎也不甚妥当。不过几日的功夫,皇宫里便传出,封德嫔为贵妃,与吴贵妃一起摄六宫之事。 这样的消息一传来,贾母都淡然不了了,显然孙皇后这一病,**必定要有一番变动,那元春岂不是也有机会青云直上。贾母想了又想,才命人叫来了王夫人,两人细细商量了一番章程。第二日贾母更是拿出了五千两的私房钱送到了王夫人处。只是不知为何,没几日,贾政便将这钱又送了回来,有那好事之人就想看王夫人是否不甘,好赖王夫人并未露出什么异样来。 显然荣国府的众人虽然有些想法,但却顾忌到孙皇后的病情不明,并没有大张旗鼓。但是有些人却坐不住了,这其中最大的代表就是孙皇后的娘家。 此时,孙太师正坐在正厅里,听孙学武讲述着那日和林皓睿约定比武的事情,虽然那日码头发生的事情并无人特意宣扬,但因为码头行人甚多,街面上已经有些人再谈论这些事情了。今日,孙太师出门去会友,偶尔听闻后气的不行。回府之后立刻喊来了孙学武要他仔细交待当日的事情。 太师夫人也是个对孙儿万般护着的老太太,特别是这孙学武在今年的京师武举上力拔头筹,更是让她喜欢到心里去。见自家老爷一副恼怒的样子,忙喊了大儿子和二儿子回来,好跟着劝着一些。 所以孙学武就很荣幸的在全家人的面前,将那日的事情再次讲述了一遍。孙太师听闻后,并未像太师夫人想象的那样勃然大怒,只是细细的问着孙学民:“依学民看,那林皓睿的身手如何?” 孙学民想了想,方谨慎的回到:“回祖父的话,依孙儿看,那林皓睿的身手应比另外一位少年弱上几分。四弟如若应对,该有七分胜算。” “那另外一位少年,可也是那慧净禅师的徒弟?”孙太师依旧沉声问着,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是的,那日回来后,孙儿曾派人去探查了一番。那名少年名唤楚天佑。五岁时便已拜在慧净禅师的座下,应当算是慧净禅师亲自教习的唯一弟子。这位楚天佑,今年是金陵府的头名解元!”孙学民稳重的说着。 “哦?不是武举?”孙太师的嫡长子、孙学民的父亲孙博容问道。 孙学民忙道:“回父亲,是科举乡试。据听闻是拜在了学子堂陈瑞诚夫子的名下。儿子还听闻,那林皓睿也是金陵府童试的第七名,只因为在孝期,才错过了这科秋闱。” 孙博容点了点头,看向孙太师:“父亲可有什么吩咐?”孙太师没有答话,反而问向自己的两个儿子:“老大老二,对于这次皇后病重,你们有何看法?” 孙博容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孙博明,才慢慢的回了话:“依儿子看,恐怕不简单。” 孙博明赞成道:“我赞同大哥的看法。两日前,我曾让人给姑母送去了一些物件儿,想要求姑母指点一二。可姑母那边并未见任何动静,儿子觉得事情不妙。” 孙太师冷冷的哼了一声,有些愤然道:“当今皇上能给你们妹妹六年的荣耀,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计了。只是,想要彻底的打垮我们孙家,还早的很。” 太师夫人忙低声说:“老爷,还请慎言哪!” “我们孙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还有何不可言。太上皇一时糊涂才将皇位传给了这位,要是当日……”这次打断孙太师的是孙博容:“父亲!” 孙太师叹气:“唉,大皇子和二皇子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都在长宁宫侍疾,并不曾出宫,也无消息传来!”孙博明回着:“前些日子,二丫头请求进宫侍疾,也被圣上给拒绝了,说是怕妹妹见到家人更加的伤心。” “这圣上是打定主意要将矛头对向我们孙家了。太上皇还健在,他竟然就敢如此猖狂!”孙太师愤怒的摔了一个杯子。一歪头看到了一旁的孙学武,眼睛又微微眯了起来。 孙学武被自己的祖父这样看着,不由得有些忐忑。孙太师怒道:“说,你为何不由分说的就要和那林家的小子比武,你们之前可有过节?我看你真是看咱们孙家过的太太平了。” “孙儿不敢!”孙学武见孙太师一发怒,忙跪了下来:“孙儿欠考虑了,一时冲动!” “你冲动什么?”孙太师怒道。 孙学武跪在地上,看了一眼祖父,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有些吞吞吐吐的。孙太师一见更怒:“快说,作这副鬼样子给谁看!”孙学武只好硬着头皮道:“孙子前些时日见了赵家的姑娘甚是喜欢,想让母亲去给孙儿提亲。谁知那赵家却透露出已经有相看的人家,不愿意与咱们孙家结亲。孙儿一时气愤,就派人去打听了一下……” 孙学武虽然没再继续说,却也把孙太师气了个够呛:“瞧你这点出息,真是给孙家的列祖列宗丢人。自己去祠堂跪两个时辰。”孙学武只好委委屈屈的应道:“是!” 孙学武一推开正厅的门,就见到孙太师的幕僚在院子里不停的走动,不由得喊了一声:“郑先生。”那郑先生一见孙学武,忙道:“还请四少爷给太师通报一声,学生有重要事情相商。”孙太师已经听到动静,叫自己的大儿子亲自出来迎接。那郑先生也不客气,拿着一份朝廷邸报快步而来:“太师,常州、德州两府受灾。”孙太师接过邸报,疑虑的问着:“这时节,受的什么灾?” “雪灾!”郑先生慢慢的说着。 “雪灾?”孙太师更加疑虑。 这时,孙博明的长子孙学斌快声道:“回祖父,这正是咱们孙家的机会啊!” 洪贞六年十月,果然是个多事之秋。先是传出孙皇后病重,然后又传来南方闹雪灾。皇后病重且不去管它,这南方突然闹起了雪灾,可是异象。不知什么时候,这民间竟然流传着一种天降雪,有冤情的说法,一时间各地起义军打着为百姓伸冤、消灭贪官污吏的旗帜,四处烧杀抢掠,为非作歹。 为此洪贞帝很是躁动,除了派人去赈灾,还要镇压各地的起义军。一时间,怒吼声经常从朝堂内传出,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唯唯诺诺,生怕惹恼了这位真龙天子。 就在此时,上京城隍庙外的大街上悄悄的搭起了一个擂台。正当百姓们都奇怪的时候,太上皇的表哥,洪贞皇帝的启蒙恩师,当今皇后的亲生父亲孙太师亲自发表了一番演说。大意是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孙家作为皇室的姻亲,在这样的大灾大难前,不能坐以待毙。但又本着不为圣上填事端的原则,所以,孙太师府上联合南安郡王府、镇国公府、理国公府,在城隍庙外举行一场比武大赛。 大赛规则为:不管是江湖侠士、还是贩夫走卒、或者是武将兵丁,只要是上台挑战赢了孙家四少爷孙学武,就能得到一百两银子的奖励。当然,上台挑战需要缴纳一百个铜板的参赛费。另外所有的百姓都可以参与到现场竞猜的活动中来,每场比武的前一日,孙太师府都会发布比武信息,以十个铜板、百个铜板、千个铜板、五两银子、十两银子这五档费用为投挑战人投保。 如若挑战人失败,那么这笔资金,将作为为南方百姓筹措粮食的资金,送往赈灾衙门。如若挑战人取得胜利,那么孙太师府将双倍返还投保金额,并由孙太师府支付同样的金额送往赈灾部门。 另外,孙太师府上还声明,为了确保公正、公开。孙太师府上还特意了当地大儒来充当监督,对场上的所有投保进行明示。也请广大百姓监督。 孙太师府上的这一举动,立时在上京刮起了一阵旋风,比武还未开始,就已经有不少依附孙太师府生存的小官吏巴巴的送上银两,要求一起承担风险。还有那不太看好的,都瞪大眼睛等着皇宫对这件事儿的反应。更有那多事的,细细的为孙太师府上算了一笔账,竟发现不管如何,孙太师府上这一举动,都是稳赔不赚的。 但是百姓们就简单的多了,见第一场来挑战孙学武的便是那在武举考试上技差一招第二名,有那胆子大的就投了10个铜板投保。谁知,第二天比武,孙学武竟然输掉了。看着那些人投保人兴冲冲的领走双倍的钱,百姓们都不由得两眼放光。 连续两场比试后,皇宫终于有了点动静。洪贞帝下旨,宣孙太师嫡长孙女孙雪芸进宫侍疾,陪伴孙皇后。并称孙太师为国为民,为一代忠诚,特赏黄金一千两。 一时间,比武擂台上更加热闹了,有那热血的少年,自愿加入赈灾义演的行烈,与孙学武一起迎接广大武者的挑战。以至于,十月的上京,你要是不谈论一下孙太师府上的比武擂台,都是孤陋寡闻了。还有那家有待嫁女儿的各位贵妇人都偷偷的跑到城隍庙去看比武,把那少年有为的孙家四少暗暗的记上了一笔。 而与黛玉同住在荣国府的滕曼,在听闻林皓睿说完这件事情之后,又是一口水喷出,半响没有缓过神来…… 大力推荐慈禧的一生,有喜欢清穿的朋友去看看吧。[bookid=2619728,bookname=《慈禧是怎样炼成的》] 第五十三章 午后闲时 却说这日午后,黛玉和滕曼刚刚午睡起来,正商量着要临摹一幅唐寅的《观梅图》好对应这落梅院的景色,雪雁、慕青和滕曼的侍女小叶子、小丸子都兴致勃勃的研磨裁绢。 滕曼正在挑选画笔,疑惑的问道:“怎么未看到紫鹃?”黛玉笑道:“一会儿子不见你就找她,我看哪日你回了天风堡,还要将紫鹃带上不成?” “我倒是想呢,就怕妹妹不舍得!”滕曼笑着那笔蘸了颜料去闹黛玉,闹的黛玉忙快速的闪开,娇笑不已:“好了好了,紫鹃和宋嬷嬷一起去往东府了,蓉哥儿媳妇病了这些时日,好赖我也该打发人去瞧一眼不是。不然指不定下面要怎么传我尖酸刻薄呢!” “姑娘!”雪雁听了这话不由得小脸一版:“又说这番话,小心大爷听到后又训斥您!” 黛玉嗔了他一眼:“你要是不和哥哥学舌,哥哥怎么会听到。”雪雁方要分辨,就听之卉在外面扬声道:“大爷和楚公子来了!”黛玉和滕曼不由得同时一愣,然后就乐不可支的同时笑了出来。 林皓睿和楚天佑走进会客厅的时候,就听到书房里传来了一片笑声,不由都满脸笑意。林皓睿扬声问:“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哥哥来了,也不见出来!” 林皓睿的话音儿刚落,就见黛玉挽着滕曼,后面跟了四五个丫头才快步从书房出来。黛玉笑着:“哥哥可是和那曹操有亲?” 林皓睿疑惑道:“此话怎讲!” “说曹操,曹操就到啊!”滕曼大笑。黛玉却道:“哥哥和楚大哥快坐,雪雁去将前日宝玉送来的铁罗汉给哥哥和楚大哥沏来。” 楚天佑笑着:“每次到林妹妹这里总是有好茶款待。只怕下次一犯茶隐,就要想到林妹妹这里了。”黛玉大方的笑着:“那有何难,楚大哥尽管来喝茶便是,难道谁还敢拦了楚大哥不成。” 自从结伴上京以来,黛玉和楚天佑也熟识了很多,再加上林皓睿亦不希望黛玉成为只养在深闺里的纤弱女子,所以也经常要求黛玉多看、多学。后来,再家上一个爽快洒脱的滕曼,几个人相处的就更加快乐了。 楚天佑笑道:“何尝有人拦我,我只怕把林妹妹这里的好茶吃光,会被你哥哥追着打!”林皓睿瞪了楚天佑一眼,转移了话题:“两位妹妹可想出去逛逛?” “可以吗?”一听这话,滕曼立刻两眼放光,就差一点要拉上林皓睿的衣袖了。 “有何不可!”林皓睿扬眉:“滕谷娘不是说,在那赫图阿拉女真族的女儿们都崇尚策马扬鞭吗?我瞧着那风气挺好的。” 滕曼拍手笑道:“林大哥果然不同凡响!想我刚从赫图阿拉回来的时候,偶尔说起这个风俗,那些凡夫俗子都说什么蛮子无礼,不登大雅之堂之类的。我就纳闷了,凭什么男子可以纵横天下,我们女子却连出个门的资格都没有。这是歧视,是不公平!” 黛玉等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听滕曼这副言论,都见怪不怪了。黛玉上前拉住滕曼:“滕姐姐,哥哥才不过说了一句,你就有一车话响应。快坐下,咱们好好问问哥哥要带咱们去哪里?” 林皓睿看着两个姑娘,笑着:“你们两人可曾听说上京城里有一件趣事儿?”滕曼好奇的看着林皓睿,黛玉也凝神细听,连那身后的几个小丫头都露出了好奇之色。林皓睿这才将孙太师府上的壮举当作笑话一般讲给两人听。谁知,本来好好喝茶的滕曼,却被呛了个正着,脸孔都憋红了。 黛玉笑着走过去轻拍着滕曼的背:“滕姐姐作什么如此激动,这两日已经是第二次呛到了,难道以后我还要掬着你喝茶不成?”滕曼立刻看向黛玉,一脸的顽皮。刚一瞬过气儿来,就连声说道:“我不过是呛了口茶,怎么到你这里竟然要扣了我的茶水。难道这茶水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黛玉看着滕曼一脸俏皮的样子,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林皓睿和楚天佑都微笑着看着两位姑娘玩闹,一旁的丫头们换茶盏的换茶盏、打扫的打扫,丝毫不乱。 滕曼好不容易顺过气儿来,立刻就问向林皓睿:“林大哥说的这个事儿,是谁出的主意啊,也太……”滕曼想说实在雷人了,却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林皓睿摇头:“不知是谁出的主意,还挺有想法的。只是似乎有些冲动。不管如何,现在城隍庙可是人声鼎沸,两位妹妹可有兴趣去瞧瞧!” “有有有!”滕曼叫着:“太有了,我可以女扮男装去会会这位孙家四少不?我倒要看看他有多牛,竟然如此强悍的要挑战整个上京的武学行家!” 林皓睿失笑:“这个还是算了吧。那孙学武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毕竟是京师武举的头名解元呢。” “哼!”滕曼冷哼,小头一扬骄傲的说道:“不怕他!”逗得林皓睿和楚天佑大笑。滕曼待众人笑过之后,才有些疑惑的问道:“孙府如此行事,那其他官员该如何自处?现在朝廷上,岂不是掀起了一阵捐款的热潮?” “何为捐款?”林皓睿看了一眼楚天佑,饶有兴致的问着。自从滕曼来了之后,林皓睿明显觉得黛玉变的活泼了很多,这让他觉得有一个年龄相当的朋友,对于黛玉来说是个多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私下里没少叮嘱宋嬷嬷,让宋嬷嬷对滕曼一些不合礼节之处多多担待。 黛玉在一旁插口:“哥哥怎么连这个都不知。孙太师既然要把比武的赏金都用来做赈灾只用。那其他官员岂有作壁上观的道理。当然也要慷慨解囊,为那常州、德州尽一分绵力啊!” “那当今圣上会如何想?”楚天佑看着两个女孩儿,笑着开口:“所有官员的捐款一窝蜂的涌向常州和德州,当今圣上坐在金銮殿里不会觉得背脊发凉吗?” 黛玉一愣,微微想了一会儿,才疑问道:“可这孙家,不就是在干着这样的事情吗?” 林皓睿也笑着插话:“妹妹不妨想一想,这孙家目的到底为何?”黛玉好奇的看向林皓睿,又看了看同样鼓励的看着他的楚天佑,眼珠儿微微一转,瞬间瞪大了眼睛:“难道是为了送那孙二姑娘进宫?” “妹妹果然聪慧,一点就透!”林皓睿拍手大笑,楚天佑也在一旁微笑着。 滕曼一屁股坐到黛玉身旁的椅子上,挽着黛玉的手臂,不屑的道:“用一个女人来维持家族的荣耀,依我看这孙家也没几日好蹦跶了。”楚天佑听滕曼这一说,不由得笑道:“滕姑娘还请慎言啊,小心隔墙有耳!”说着不由得看了黛玉一眼。黛玉自是知道楚天佑指的是荣国府的众人,不由得微微不满:“楚大哥何必如此阴阳怪调,难道黛玉还会怪罪滕姐姐不成。” “林妹妹不会怪罪,别人就不一定了!”楚天佑似乎丝毫未瞧出黛玉的不满,依旧笑着道:“这孙家是有名的后族,在咱们大齐的地位举足轻重。可是当今圣上却对这孙家颇有微词,且不论现在**之中并无孙家主位,就是两位皇子的正妃、侧妃也都绕过了孙家。这让孙太师如何不急。不过依我看,他这招过于激进了些,恐怕讨不到什么好?” 黛玉瞧着楚天佑,挑眉:“那依楚大哥看,这孙家是要没落了?楚大哥可别忘了太上皇还健在呢,而且那孙二姑娘不是如愿进了宫吗?”楚天佑看着黛玉那副小女儿生气的样子,竟然有些心情大好,笑道:“好好好,我得罪了林妹妹,我给林妹妹赔不是?林妹妹大人大量,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林皓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黛玉也不好再生气,只是依旧瞧了楚天佑一眼并不说话。楚天佑也知黛玉不是真生他的气,便气定神闲的坐下来喝茶。林皓睿对此也见怪不怪的,自从结伴上京以来,虽说楚天佑见两个姑娘的时间并不多,但他知道,楚天佑是打心里把黛玉当妹妹疼爱的。而林皓睿早已经在心里把楚天佑当做兄弟,也愿意楚天佑对黛玉多加照看。在林皓睿看来,他日他们兄妹二人一旦有什么事儿,楚天佑要比这荣国府值得托付的多。 滕曼却依旧沉浸在刚刚的谈话中,拉着黛玉感叹着:“依我看,那孙二姑娘也必是不愿意进宫的。”黛玉轻轻的拍着滕曼的手,轻声道:“姐姐莫要替他人担忧了,那孙姑娘的事自有她父母做主!”谁知滕曼却怒道:“所以我才愤怒,这些做父母的,为了家族的荣耀,就硬生生的把这大好的女儿往火坑里推,难道不怕天打雷劈吗?” 林皓睿笑道:“滕姑娘何出此言呢?那皇宫可是天下最最富裕的地儿了,哪里是什么火坑。滕姑娘这话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出去可不能妄言。” 滕曼定定的看着林皓睿,讽刺的道:“我还道林大哥和那些凡夫俗子不同呢,原来只不过换汤不换药而已。林大哥要是真真认为那孙二姑娘进了皇宫,就如同进入了人间天堂。滕曼也无话可说,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第五十四章 穿越人生 却说这日午后,滕曼因和林皓睿一言不合,暗暗的生起气来。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间那么生气,也许真的是对林皓睿的期望太高了。 滕曼其实是一位来自21世纪的新时代女性,虽然已经大学毕业,但妈妈总是说她很幼稚,对社会的黑暗和人心的险恶没有丝毫的设防。在一次出游的过程中,失足跌下了悬崖。待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处天风堡的紫竹轩了。在前世看过很多穿越小说的滕曼立时就知道,自己也狗血了一把。唯一让她满意的是,她还不算太狗血,没有穿越到辫子朝,也没有穿越到深宅内院,当然也没有一个极品的父母或是老公。 她来的地方叫天风堡,是那只在传说中才出现的江湖中的第一大堡。她有一对恩爱的父母,一个异常出色的哥哥。她的家庭异常温暖,父母对她慈爱至极,哥哥也对她关怀备至。以至于滕曼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跌入了一个梦境中,时常害怕自己存在的这个地方不是真实存在的。 后来,她长大了,随着哥哥一起走遍大江南北。对于这个国家的号,对于这个时代,她都迷惑的很。那种不安全的感觉时常冲击着她,让她有些患得患失。一直到在三结义庙遇到了这所谓的林皓睿。 滕曼读书的时候,成绩不是很好。可是就算她再不好,她也是知道林黛玉的。就算她弄不清楚荣国府那里里外外的弯弯绕绕,但是对林黛玉这个名字还是如雷贯耳的。所以,当她听到林黛玉这个名字时,她的心情,只能用用无数黑线来形容了。 好吧,她很幸运,没有穿越到成了筛子的大清朝。 但是,这红楼世界也差不多跟筛子一样了好不好。 但是马上,滕曼就意识到这个世界也和真正的红楼世界不同了。她就算再没有常识,也知道林黛玉是个孤女。是为贾宝玉还尽一生眼泪后,便带着无尽的遗憾香消玉殒了。所以,当她听闻那世外仙株的林黛玉竟然有一个哥哥时,她觉得自己又悲剧了。 她不同于其他的穿越者,她不是这个世界的改造者。也许,她已经注定要平凡。她想,也许这个林皓睿是她的老乡。所以她试探了几次,却未发现丝毫踪迹。她又想,也许这个林妹妹是穿的,可是她试来试去也已失败告终了。 所以,滕曼对林皓睿开始有了无限的期望,期望这个所谓的哥哥,能带着黛玉走向不一样的未来。她认为,这样的一个人,一定是处处出色的,而林皓睿也并没有让她失望。但今日的这番话,真真是让她失望了。为了黛玉,亦或是为了自己。所以,她怒气冲冲的向林皓睿吼了一番,坐下来自己生闷气。 林皓睿却诧异的看着她,一时间竟然觉得她有些地方很有楚夫人的风采。不由得转过头去瞧楚天佑,只见楚天佑亦是一番诧异的模样。林皓睿轻轻的品了口茶才悠悠的道:“天子脚下,国公府里。滕姑娘说此话只怕是有些不妥当的。虽然皓睿认为,姑娘说的十分有道理。” 滕曼猛的抬头,不眨眼睛的看着林皓睿,顿时觉得心里有一股暖流流过。林皓睿也看着她,温和的笑着:“皓睿赞成姑娘的话,以后也望滕姑娘能对黛玉多多提点。”说着,又看向黛玉,笑道异常温暖:“妹妹也要记住了,不管何时何日都要依从本心,过的平安幸福。那样为兄也就对得起去世的父亲了。” “哥哥!”黛玉看着林皓睿,想起去世的父亲,眼圈不由得有些红。 滕曼看着林皓睿的样子,不由得偷偷的笑了起来。见黛玉有些悲戚的样子,忙轻轻的拥住黛玉,安慰着:“林妹妹快别伤心,都怪我不好,平白的惹妹妹伤心!” 黛玉的身子微微的有些僵硬,这些日子来,她依旧没有习惯滕曼的这个拥抱的动作,虽然这让她觉得很温暖,很窝心。 雪雁、慕青等人见黛玉这样,忙去打水,教了帕子来给黛玉试脸。正巧见到宝钗扶着莺儿慢慢的往落梅院来了,宝钗进得正厅见林皓睿和楚天佑都在,不由得微微一愣。但马上就大大方方的像两个人行礼:“林表哥、楚公子安好!” 黛玉也偷偷的拿帕子试了试眼睛,不愿意让宝钗看出异样,笑着站起来:“宝姐姐怎么来了,快坐。” 宝钗笑道:“不坐了,我来约林妹妹一起去探望宝兄弟,听袭人说,宝兄弟的脚伤有些不好,正想去瞧一瞧。”黛玉一惊:“不好?怎么会不好呢?” “并不知晓!”宝钗笑道:“这不,正想同林妹妹一起去瞧瞧。不过林表哥在这里,妹妹也不大方便,我自行先过去了好了。” 赶巧,元青在外面禀报着:“大爷,东府的珍大爷来请,说是要见见您!” 林皓睿和楚天佑不由得对视一眼,都无声的叹气。真是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啊,这贾珍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哥哥,珍大哥哥找你何事?”黛玉见林皓睿的脸色有些尴尬,轻声问着。 林皓睿笑道:“能有什么事儿,做不过是为那孙家比武的事儿。我且去瞧瞧。正好,妹妹和薛姑娘一起去探望宝兄弟吧。”黛玉虽然点头,送林皓睿和楚天佑出了落梅院。但却依然有些想不通贾珍为何会因为孙家比武的事情找上自己的哥哥,心里不由得就有些埋怨这个孙家无事找事了。 贾珍到底找林皓睿何事暂且不说,就说那宝玉昨日因为贪水玩耍,沐浴之后脚底便有些溃烂。再加上几个小丫头害怕,用那棉布又多包了几层,今日早起一看,那脚底竟然又渗出血迹来,比那日刚扎伤时还要严重几分。这下几个丫头也吓到了,慌忙禀告了王夫人,又请了大夫,竟折腾了半日。 宝钗和黛玉、滕曼赶到时,王夫人正在交代袭人和麝月需要注意的事情,见三位姑娘来了,便笑道:“快进来坐,劳你们还惦记宝玉这个不省心的。” 宝钗担心的问着:“宝兄弟到底如何了,前些时候不还说过几日便无大碍了吗?怎么又见严重了呢。”王夫人叹道:“还不是这些丫头服侍的不尽心,宝玉那脚大夫反复叮嘱不可沾水,这帮丫头还让他沐浴,这下好了,前几日的功夫算是白费了。” 宝钗不禁有些疑惑的看向袭人,黛玉却笑着给王夫人行过礼后,就拉着滕曼挨着下首的一溜椅子上坐了,微笑的看着王夫人和宝钗说话。 王夫人也未在和两位姑娘说话,只是细细的交代着袭人和麝月应注意的事情:“这次记牢实了,一天两次换药可耽搁不得。切记不能再沾水了!”袭人赶紧行礼:“是,请太太放心。” 王夫人拉住袭人的手,叹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那些小丫头们不懂事你还得多管束着。有那不服管的大可赶出去。”袭人忙感激涕零,又说了一番表忠心的话。 王夫人犹自不放心,一转头见金钏儿站在旁边,不由得心中一动。 “金钏儿,你来!”王夫人道。 金钏儿微微一笑,显得异常乖觉老实,快步上前:“太太有何吩咐?”王夫人拉住金钏儿的手,慢慢的道:“这几日,你就辛苦些在宝玉这里盯几日,帮我仔细查查,但凡有那狐狸秧子、不学好的,都打将出去。” 金钏儿皱了一下眉,并未表现的十分欣喜,反而还有些不解的问:“那太太这里如何,那些丫头恐怕不知太太的喜好,再粗手粗叫的冲撞了太太。了不得我多跑几趟提点袭人几句,太太看可好?” 王夫人见金钏儿如此替她着想,不由得心里觉得十分偎贴,慈善的笑道:“不过几日的功夫,哪里就有那么多的事情。你就安心的在这里替我守着吧。”说着又看向袭人:“你也别多想,这几日和金钏儿一起好好的规整一下。” “太太说的哪里的话,袭人感激还来不及呢!”说罢袭人忙向金钏儿行了个姐妹礼:“以后还望姐姐多指点。” 滕曼坐在黛玉身边,满心诧异的看着场中的这一幕,虽然她知道,红楼的世界已经和原来的不同,但是谁能告诉她,王夫人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还有那个金钏儿怎么看都怎么奇怪?这让滕曼不由得又绷起一根神经,难道这金钏儿也是同路中人吗? 想到这一点的滕曼,看向金钏儿的眼神儿透露了一些探究的神色。刚好金钏儿一抬头,两人视线对了个正着。这一对视,滕曼将金钏儿眼里的冷意给冰了一哆嗦,心里的警钟敲的更响了:这金钏儿绝对不简单! 最终这日探望,她们也未曾见到宝玉。而黛玉的表现更让滕曼奇怪,从始至终那小丫头除了和王夫人问个好之外,就愣然一句话也未说。这让滕曼很是困惑,正想着明日无人好好问问黛玉。谁知这天夜里就又来了一件麻烦事儿,真是让人不得安生啊! 第五十五章 香消玉殒 因常州、德州两府闹雪灾,反贼乱党突生,一时间江南局面动乱。贾琏因担心王熙凤在金陵府无人照看,遂求了杭州将军派了一支十人的小队,送王熙凤、平儿、赵嬷嬷及几位小厮赶往上京。而他自己则留在了金陵府,与郑晋师傅一起参与到了杭州军的剿匪战斗中。 王熙凤已经怀了4个月的身孕,身子已经显怀了。她虽不想贾琏在这个时候离了自己的身边,但见贾琏自从中了武举人之后,整个人都容光焕发,每日里和郑晋师傅一起习武学习兵法,丝毫不见了以前的纨绔习气,也不由得心中喜欢。此次朝廷有难,王熙凤自知贾琏是想要有一番建树的,自己不能阻了他的道路。这才细细的叮嘱贾琏要注意身体,才带着平儿上了回上京的船。 这日晚间,王熙凤睡的迷迷糊糊之中,仿佛瞧见了蓉哥儿媳妇秦氏向她走来,嘴里还念叨着:“好婶子,你倒是躲了清闲,家里的一大摊子烦事竟抛诸脑后。” 王熙凤笑着:“哪里有什么烦事,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罢了。” 谁知那秦氏听了之后,却冷笑道:“婶子好生糊涂,有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咱们家赫赫扬扬已经百年,谁可保证那日不乐极生悲,应了那树倒猢狲散的老话。今日我便要回去了,舍不得婶子,特来与婶子一别。” “要回哪里去?”王熙凤急急的问道。 “自是那孽海情天之中。婶子,平日里咱们娘俩最是交好。我有一句话送与婶子,还望婶子仔细思量。”那秦氏眼角含泪,显得异常婉约动人:“‘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婶子,好生珍重!” 王熙凤听的这句话猛的大惊,原来这句话也在贾琏给她讲述的那个梦境之中,难道百年传承的宁荣两府,真的会没落不成。王熙凤惊的要去抓那秦氏,却猛然转醒。发现自己正一身冷汗的,坐于床榻之上。 平儿也被惊醒,急声问道:“奶奶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喊大夫!”原来那贾琏怕王熙凤一路上有个意外,特意请了位老大夫随船北上。 王熙凤抓住平儿的手:“不用。我还好!你坐下来陪我说会子话吧!” “这三更半夜的奶奶要说什么话,快些睡吧。奶奶熬得住,这肚子里的哥儿也熬不住啊!”平儿软言软语的安慰着,扶王熙凤躺下:“夜凉了,奶奶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可仔细别着了风。奶奶刚刚是怎么了,梦惊着了?” “蓉哥儿媳妇恐怕不好了!”王熙凤叹了口气,将刚刚梦境里的话说给了平儿。平儿握着王熙凤的手,也叹着气:“平日里我就常劝奶奶,万事都有别人,自己终究是顾着身子才好。今日我也劝奶奶,二爷的那番话,奶奶还是要放在心里。我瞧着,这蓉哥儿媳妇也是特意来提点奶奶的,奶奶可不要辜负她的一片心。”平儿自小就跟着王熙凤,与她的感情自是不一般。而王熙凤也未将贾琏梦境中的事情瞒着平儿,早早就问了平儿的意见。 王熙凤平时是再爽快不过的一个人,此时听平儿如此说,也不由得又反反复复的想起了贾琏话语中的那些深意,不知不觉间,竟又睡过去了。 而在上京的宁荣二府,却是一片灯火辉煌。 却说半夜里,黛玉恍惚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就轻声问着:“什么事这么吵杂?”紫鹃点了灯,倒了杯温水给黛玉:“慕青和雪雁去看了,姑娘再睡会儿吧。” “哪里还睡的着。”黛玉披了外衣正要起来,就见滕曼只穿了寝衣就从隔壁房间走了过来:“这乱哄哄的是在做什么?我恍惚听着隔壁梨香院像是在闹腾什么事……”说着便打了个哈欠,一副还未睡醒的样子。 黛玉笑着:“天气冷了,滕姐姐还穿的这么单薄。快到床上躺着去!管它梨香院闹腾什么呢,只要不碍着咱们就好了。”滕曼笑嘻嘻的爬上黛玉的床榻:“如此妹妹也快进来,咱们同眠共枕。” 宋嬷嬷此时也掀了帘子进来,见两个丫头都穿的单薄,忙道:“两位好姑娘,快些躺好。这要是生病了,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 黛玉疑惑道:“嬷嬷也醒了,可知外面是何事这么闹腾?”宋嬷嬷一边吩咐秀菊去点拿个汤婆子,一边道:“姑娘不必操心这些,天大的事儿都有大爷顶着呢,这离天亮还早,姑娘们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正说着,就见雪雁带着冷气儿从外面跑进来:“姑娘,知夏姐姐来了。” 黛玉有些诧异,忙道:“快请进来,这半夜三更的,哥哥怎么还让知夏姐姐跑一趟。”知夏进了屋,笑着给黛玉行礼:“大爷特意让我来跟姑娘唠叨一声,府里这么乱是因为东府里的蓉大奶奶没了。大爷说让姑娘安心休息,外面的事儿不用姑娘劳心。还说这会子老太君那里也必定是人满为患,让姑娘依旧一早去请安便好!” 黛玉听了微微叹气:“到底是没撑过去这个冬日!”宋嬷嬷看着黛玉落寞的神情,柔声安慰着:“早些去了也是解脱,那日老奴和紫鹃取探望时,那蓉大奶奶已经是柔弱的脱了相,必是已经忍的十分辛苦了。”黛玉叹道:“我虽没怎么见过那秦氏,但常听老祖宗念叨,是个一等一的,怎么就偏偏如此年轻,便去了呢。”宋嬷嬷也跟着叹了回气。 滕曼挽着黛玉的手臂,有些发呆:原来是秦可卿死了,在原著中秦可卿丧礼时,黛玉还在扬州奔丧,并不曾见识到那场奢华的丧礼。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已经混乱了。滕曼叹气,在心里对那个改变这世界的穿越前辈深深的致敬。以前看穿越小说时,她总觉得一个穿越者要改变时局太容易了,只要泄露两句天机便可。等真正到了这个世界,她才发现想要改变世界那简直是天方夜谭。能安全的保住小命,就真心是挺不容易的事情了。就拿她来说,出了言谈举止比其他人更自在些,其它的无任何影响。这还是她不愿意屈服,有意为之的情况下。如果她肯淡然些,保证可以与这世界上的人一般无二。 “滕姐姐在想什么如此出神?”黛玉摇了摇滕曼的手臂,轻声问着。 “我在想,自古红颜多薄命。”滕曼悠悠的叹道。 “是啊,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黛玉也悠悠的叹道。 宋嬷嬷在一旁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姑娘们也未免太高看那蓉大奶奶了,竟比起那王昭君来。快些再睡会儿吧,不然明日又短了精神。”说着,就为两位姑娘盖好了棉被,吹灭了灯。吩咐紫鹃和小叶子好生守着,才带着雪雁、秀菊、知夏出了房间。 相比落梅院里的安静,仅一门之隔的梨香院就显得热闹了些。那薛蟠自是个痴儿,自认为和贾珍是至交,此时不顾薛姨妈和宝钗的阻拦,便开了后面的角门,赶往宁国府帮忙去了。 而宝玉那边更是闹腾,猛一听闻秦氏去了,只觉得心中一痛便一口血吐出,唬得金钏儿袭人忙要请大夫。宝玉赶忙拦了:“不妨事不妨事,不过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罢了!袭人快去给我拿身素服,让茗烟叫顶软轿进来,我要去东府看看。” “哎呦,我的小祖宗!”袭人叫道:“这脚上的伤刚刚才见了起色,您且消停些罢。老太太和太太势必不肯的。” 宝玉也不听,只道:“快去叫,我自会去回老太太的。”说着,便一瘸一拐的向贾母正房走去,袭人忙跟上:“我的二爷,您就消停些罢。”说着就看向金钏儿:“姐姐也好歹劝着些,这脚伤还未愈,要是再磕着碰着可怎生是好啊!” 金钏儿笑道:“你拦他,他也未必肯依。不如由他去,咱们好生跟着就是了。” 宝玉听了这话,便拉住金钏儿的手:“还是姐姐深知我的心,这要是不去我势必不能安心的。”袭人脸色微微一僵,看着宝玉和金钏儿的样子,不知在想什么。 贾母自是不同意宝玉前去,但又拧不过宝玉,只好叫了车,又吩咐多派人仔细跟着,这才由得宝玉向宁国府而来。 此时的宁国府府门洞开,两边灯笼照的有如白昼。大门处人来人往,而里面却是哭声震天。宝玉下了车,由金钏儿和袭人扶着去了停灵之处痛哭了一番,才又转向内室去见尤氏。 而尤氏此时却犯了胃痛的旧疾,躺在床上起不来身。宝玉只好在门外问了好,便出了内室。顺着小路前往会芳园去寻贾珍,路径处屋舍,只见一个俊俏的丫头正窝在墙角看着远处嘤嘤抽泣,忙停了下来,轻声问:“姐姐这是怎么了?” 谁知,那小丫头一听见声音便一溜烟的跑走了。宝玉不由得奇怪,顺着小丫头的视线抬眼望去,只见此处门匾上写着‘天香楼’三字…… 第五十六章 遗梦天香 却说宝玉见到那‘天香楼’三字,竟然愣了半响,待反应过来便向那楼内快步而去。袭人上前拉住他:“宝玉,你这是作什么去?”宝玉却恍惚未闻,依旧向那天香楼去了。 踏入天香楼转身上了二层,只见一处屋舍半掩着门,宝玉看到后便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此时天不过刚蒙蒙亮,映的整个天香楼灰蒙蒙的一片,甚是凄凉。袭人有些胆怯,但又不能不跟着宝玉,只好紧紧的拉着金钏儿壮了壮胆。 金钏儿却依旧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跟在宝玉左侧后方两步的距离,看着宝玉有些荒唐其实却颇具深意的举动。 宝玉推开那扇虚掩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处布置精美的小憩之处。只是这小憩之处现在有些脏乱,一条纱幔随意的扔在地上,旁边的榻上锦被褶皱、纱衾乱作一团,最触目惊心的是榻前的地上还有一片暗红的血迹。 袭人见了忙不迭的拉住宝玉:“二爷,快些走吧。” 此时宝玉已然痴了,只觉得依旧回到了很久以前的午后,自己在那太虚幻境中见到的那名唤作‘可卿’的女子。只见那‘可卿’在这间小屋里或坐或站,或哭或笑都是那样的鲜活。 宝玉痴痴的望去,不由得又往前走了一步,恍惚间只见那‘可卿’身着七彩蝶衣迎了上来:“宝玉可回来了,我等了多时了!”宝玉伸手去抓‘可卿’,却猛然抓了一个空,‘可卿’已经在眼前消失了。 他忙四处去看,却见‘可卿’只着一身寝衣躺在床榻上,床前站着一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正在与她争执。转眼间,男子愤怒的推门而出,‘可卿’哭的肝肠寸断。宝玉刚要走上前去安慰。谁知那‘可卿’竟然又不见了。 宝玉忙又找,这次却只见一个容颜俏丽的小丫头在一面屏风前一个劲儿的磕头,那屏风后影影绰绰似乎是一女子。宝玉刚要走上前去问问‘可卿’的去向,却见那女子猛然回身,直直的穿过宝玉的身体,绝然撞在了后面的柱子上,鲜血直流。 宝玉傻傻的愣在当场,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袭人急的慌乱异常,去拉那金钏儿:“姐姐好赖也劝着些,我瞧着这地方处处透露着古怪。万一冲撞了到了可怎生是好啊!”金钏儿一把拉住忙乱的袭人:“你且消停些罢,万一真的冲撞了,你这吵吵嚷嚷的岂不坏了大事儿。”说着也觉得这地方古怪。便去拉那宝玉:“宝玉,我们回吧!” 谁知宝玉竟然一把把金钏儿拥进怀里,大哭道:“可卿可卿……” 袭人大惊失色,她对可卿这个名字可熟悉的很,当日宝玉睡的迷糊醒来时。口中喊得便是这个名字。金钏儿被宝玉这样一抱,身子也有些僵硬,半响才抬起手轻轻的拍着宝玉的背,一下一下,轻轻缓缓的。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宝玉终于缓过神儿来。有些尴尬的放开了金钏儿,带着两个丫头出了那天香楼。 当然自那之后,宝玉待金钏儿更有了几分亲近之心。以至于惹出一番祸事来,不过那都是后话了。宝玉出了天香楼之后,也未再去找那贾珍,只是又去灵堂哭了一番,才由丫头小厮们陪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胡乱的躺在床上睡去了。 且说那贾珍对儿媳妇的丧礼真是用心至极,商定好停灵四十九日之后。又从薛蟠那里买了一副原义忠亲王要用的棺木,又嫌贾蓉的职位过低,给贾蓉捐了一个五品龙禁尉的虚职。宁国府任由贾珍闹腾,荣国府这边却迎来了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王熙凤回来了。 王熙凤一回来,便直接进了贾母的院子。鸳鸯远远的迎了上来,笑着:“我的二奶奶,您可算回来了。老太太这天天念叨,我们听着耳朵都要起膙子了!” 王熙凤爽朗的笑着:“鸳鸯这张利嘴,我倒要瞧瞧以后哪位姑爷能承受的了。” “二奶奶刚一回来就嘴不饶人,快快随我进去罢!”鸳鸯扶着王熙凤向屋子里走去,她虽然口中说着快快的,但脚下却十分缓慢。王熙凤笑着看了鸳鸯一眼,记在了心里。 一进贾母的会客厅,就见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并几位姑娘和宝玉都在。宝玉等人都站了起来,满面笑容的和王熙凤见礼。王熙凤冲众人笑笑,这才直直的走到贾母身前:“凤丫头见过老祖宗,一年不见,老祖宗竟比原来还要精神几分。”说着便要跪下。贾母忙道:“快别行那劳什子礼了,鸳鸯快快扶住你们二奶奶。” 王熙凤这才就势站了起来,嬉笑着:“还是老祖宗疼凤丫头。”贾母笑着拉过王熙凤的手,埋怨着:“你又不是第一次有了身子,怎么这些事情还不注意。这双身子的人能随意下跪吗?也不怕肚子里的哥儿埋怨你。”说着又打量了一下王熙凤微微隆起的小腹,问道:“几个月了?” “四个多月了。”说起腹中的胎儿,王熙凤不由得涌上了强烈的母爱,眼睛下意识的就去找大姐儿,贾母哪里能看不出来,忙笑着:“鸳鸯快去看看大姐儿午睡可起来了,快抱来让凤丫头瞧瞧。” 王熙凤眼睛湿润的谢过贾母,又去见过了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等人。这才同宝玉和几位姑娘见过礼,宝玉笑着打趣:“凤姐姐好生狠的心啊,一走居然就一年多。”宝钗则笑道:“恭喜武举人夫人,哪日琏二哥哥入朝为将军,凤姐姐可也要诰命加身了。”王熙凤笑道:“你羡慕?那以后你便找个状元公嫁了不就成了。” 宝玉在一边皱眉:“宝姐姐如此灵秀的一个人儿,怎么沾得了那世俗之人。”王熙凤看了一眼宝玉,素知他就是如此脾性也不见怪。便笑着问向在一旁微笑不语的黛玉:“你哥哥可好,怎么不见他?” “哥哥今日和楚大哥去了国子监大街,说是要去会会来参加春闱的举人们。待哥哥回来,我让他去拜见琏二哥!”黛玉笑着,此时众人还都不知晓贾琏并未回转的事情。 王熙凤微微一愣,暗暗的看了一眼贾母,才道:“那倒不必,你琏二哥并未回来!” “这话是怎么说的?”果然,贾母敛了笑容沉声问着。 王熙凤只好陪笑着:“老祖宗不知,琏二爷在此次武举中因对排兵布阵甚是出色,已经被杭州卫所的韩将军请去了军营做参谋。这次反贼动乱,二爷恐怕就要建功立业了呢!” 贾母却丝毫不见喜色,敲了敲身旁的桌子,怒道:“糊涂!那行军打仗哪个不是与人生命相搏的。琏儿是什么身份,家里哪里就需要他立这份功劳?如果他有个好歹的,让我这老太婆可怎生是好啊?快快去信,让他速速回转!” 王熙凤笑着:“我何尝不是这么劝着他呢。老祖宗莫急,我这就让人去信。想必老祖宗的话,他还是肯听一听的。” 这时,鸳鸯抱着一粉雕玉琢般的小姑娘就走了出来,王熙凤一瞧,眼眶就热了,顿时上前搂在怀里:“大姐儿,我的大姐儿。可有想念娘亲?” 大姐儿此时不过三岁,突然被王熙凤这么一搂,身子有些僵硬。一双大眼睛有些不解的看向王熙凤,竟未露出亲近之意。在一旁的黛玉瞧了,怕王熙凤伤心,走上前来:“凤姐姐也太心急了,你离家这些时日,大姐儿一时哪里能回转。”说着就弯腰抱起大姐儿,逗弄着:“大姐儿乖,前些日子林姑姑送的玩具可喜欢啊?” 大姐儿见到黛玉抱她起来,甜甜的一笑:“喜欢的紧,多谢林姑姑。”王熙凤见自己的女儿和黛玉熟悉的神色就知黛玉没少照看大姐儿,心下感激的笑道:“林妹妹身子骨可大好了?” “嗯!”黛玉笑着:“哥哥请来了一位赵妈妈对医理甚是精通。只不过这些日子为了照看一个小姑娘住在潞河驿那边,等哪日回转,我让她去给凤姐姐把把脉,看看怎么能确保凤姐姐平安产下一个哥儿来!” “如此,我可得好好谢过林妹妹了。”王熙凤爽快的应着,没有丝毫的扭捏。 众人聊了一会儿,贾母也累了。王熙凤这才领着大姐儿往自己的院落里来,一年未回,这里的样子竟然有些陌生起来。黛玉带着几个丫头也跟着一起过来了,见王熙凤一回来便要给院子里的大小丫头训话,忙劝道:“凤姐姐总是这样不顾着身子,以前也就罢了。现在可不比往日,一路上车马劳顿的还是先休息的好。院子里什么事儿不能交待平姐姐去做,难道平姐姐这么伶俐的一个人,还做不好不成?”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王熙凤笑着打趣黛玉:“现在我们的林姑娘终于有了点儿人气了,不再如那世外仙子一般了。”黛玉没好气的瞪了王熙凤一眼:“我是为凤姐姐好,凤姐姐又是何故如此打趣我。罢了,凤姐姐一个人呆着吧,我要回了!” “别啊!”王熙凤忙拉住黛玉,笑着:“我还想让你一会儿陪我用饭呢。快回来,再陪我坐坐!” 两人正笑闹着,突然听见小丫头丰儿的声音传了起来:“珍大爷可是稀客,找我们二奶奶有事儿?”丰儿的话音一落,就听到一男声传来:“正是有重要的事儿找,你们二奶奶可在?”丰儿笑着:“不巧我也刚进院子,我去回禀平儿姐姐一声。”说着就听到脚步声向正房而来,虽不慢,但也绝对不快。王熙凤和黛玉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她不过才刚刚回府,这贾珍找她何事呢? 第五十七章 管家之权 却说贾珍此时来找王熙凤也实在是无奈之举,现在宁国府每日里来吊唁的宾客众多,且不说那些诰命夫人,就是那些交好的世家女眷都需有人招呼陪伴。偏偏这时尤氏胃疾复发,虽说接了尤老娘和尤氏的两个妹妹来,平日里又有邢王二位夫人帮衬着。但是宁国府还是忙乱不堪,不过半月的功夫,那瓷器古董、布匹衣料不知丢了多少。贾珍暗自着急,却又无计可施。 今日听闻王熙凤从金陵回来了,不由得想起前日宝玉偶尔感叹的主意,这才急急的往王熙凤的院子里来,想要请王熙凤去宁国府管家。王熙凤此时心里也对贾珍的来意有几分把握,不由得看了平儿一眼。 平儿当然明白主子的意见,听了丰儿的禀报忙快步迎到前书房笑着:“给珍大爷请安,珍大爷怎么有空前来,快请坐!丰儿去沏茶来!”平儿笑语嫣然,让贾珍看得眼珠儿都错不开了。 “你们奶奶可在?”贾珍看着平儿,心里有些羡慕贾琏的齐人之福。 平儿虽有些不喜贾珍的目光,但依旧和善的笑着:“珍大爷来的有些不巧,我们二奶奶刚去瞧林姑娘了。不知珍大爷可有要事,我派人去喊我们奶奶回来。” 贾珍道:“并无什么要紧的事儿,二奶奶进来身子骨可还好?” 平儿叹道:“珍大爷还不知道我们二奶奶吗?平日里事情一箩筐,偏偏又是个好强的。别说是头疼脑热,就是昨日累的起不来也万万不会耽搁今日的事儿。为此琏二爷没少给我们二奶奶排头吃,好不容易这回怀个哥儿,我们二爷千交代万叮嘱的可不容我们二奶奶操劳。” 丰儿在书房外面听了会儿墙角,这才回到正房将书房的事儿讲与王熙凤听。黛玉笑着:“我们平姑娘的这张嘴可真真是得了凤姐姐的真传。如此,凤姐姐可有兴趣到我那里坐坐?哥哥求老祖宗在我那小院里弄了个小厨房。我做东请凤姐姐吃个席可好?” 王熙凤挑眉,指了指那正房后面连着后弄堂的抱夏。黛玉点头,笑的一脸的狡黠。王熙凤哑然,却也不忍扫了黛玉的兴致,于是携了丰儿,领着大姐儿和黛玉一起从侧门出了正屋转入后面的抱夏,向黛玉的落梅院而来。 落梅院里,滕曼正带着慕青和小叶子、小丸子在院子里翻天倒地的折腾着,整个院子笑声不断。王熙凤离着老远就听到了院子里的传来一阵歌谣:“小皮球,香蕉梨。马莲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王熙凤诧异道:“这是什么?” 紫鹃在一旁笑着插嘴:“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滕姑娘无疑了,不知又折腾了什么好东西。”雪雁和秀菊也一起满是好奇的点头。连脚步都快了些。 待走进落梅院一看,王熙凤不由得更诧异了。大姐儿却十分高兴,放开王熙凤的手跑到院子里,看着滕曼几人疯玩,羡慕的很。你道那滕曼在玩什么?却原来是跳皮筋。 今日午后。黛玉去贾母处,她闲的无聊。就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的橡皮筋来,就招呼着慕青、尔蓉、尔茜、小叶子、小丸子几个丫头玩了起来。 滕曼并没注意到黛玉等人进来,却一转眼见到了大姐儿。顿时瞪大了眼睛,小跑着冲上去,一下子蹲在大姐儿的身前。高兴的叫着:“哇,好漂亮的娃娃哦,来快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大姐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滕曼,半响也未答话。 滕曼顿时眯起了眼睛,整个人都心痒痒的,伸手去捏大姐儿的小脸颊,一连声的喊着:“好萌哦。姐姐带你一起玩好不好?”说着就拉着大姐儿的手一下一下的比划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小花猫上学堂。夫子讲课她睡觉,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你说可笑不可笑!”大姐儿被滕曼逗得咯咯直笑。 王熙凤看着自己的女儿和这活泼的姑娘玩的甚是开心,没来由的就对滕曼有了好感。黛玉笑着插话:“滕姐姐你可不是她的姐姐,应该是姑姑才对。” 滕曼听到黛玉的声音便站了起来,回过头去看她:“你回来啦。好可爱的小姑娘哦,我都爱不释手了。噢对了,刚刚林大哥传话进来,说陪咱们一起晚饭!” 黛玉一挑眉,转身对王熙凤说:“哥哥肯定是知道凤姐姐来了,想要问问琏二哥的情况。”说着又对滕曼道:“这是琏二嫂子,你称呼凤姐姐就好。这是大姐儿,是凤姐姐的女儿!” 滕曼刚一听黛玉的称呼,便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个年纪约二十出头的美少妇就是那曹公笔下鼎鼎大名的凤辣子。此时等黛玉正是介绍后才赶忙行礼:“滕曼见过凤姐姐!” 王熙凤笑着扶起滕曼:“快起来让我瞧瞧。哎呦,这天下俊美儿的人儿都到林妹妹身边来了,瞧瞧这天仙般的容貌,竟不比林妹妹逊色呢!” 滕曼笑的灿烂,果然是玲珑八面的王熙凤,谁也不得罪。只是不知为何滕曼依旧觉得,这样的凤姐儿比她记忆中的那个凤辣子要温婉了许多,也淡然了许多。似乎不再是那么锋芒毕露,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变化着。 晚饭时林皓睿带着元青进来了,见到王熙凤微微一愣,才笑道:“我白日里还念着二嫂子该到府里了,没成想晚上就见到了。琏二哥哥可好?” 王熙凤笑的爽快:“有劳林兄弟惦记着,你二哥哥一切都好。只是这会儿子也不知是不是随那杭州卫所前往常州镇压反贼了。” 林皓睿有些意外的看向王熙凤:“琏二哥哥竟然进了杭州卫所?去捐了官吗?”王熙凤摇头:“哪里是捐官,不过是韩忠将军私请的,郑晋师傅也赞同,说也是一种历练。” “那二嫂子就大可不必担心了。论起镇压反贼,再没有人比我那郑晋师兄有心得了。”林皓睿笑的云淡风轻。王熙凤笑道:“咱们自是信得过郑晋师傅的本事的。” 正说着,平儿赶了来,王熙凤笑问:“怎么样?珍大哥哥可说找我何事?” “并未说明白,只是瞧着那意思是想请奶奶去宁国府帮着管家。我白日里也听鸳鸯说起,说现在的宁国府可是乱的不得了,那些手脚不干净的,趁着蓉大奶奶的丧事,可没少搜刮油水。尤奶奶又病着,我看珍大爷也是没法子了才求到奶奶这里的来的。” 王熙凤沉思:“你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我现在这双身子哪管的了那些。了不得等二爷回来,再让他去赔礼道歉吧!”黛玉在一旁拍手笑道:“凤姐姐果真是通透了,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万事都没有这个大!” 林皓睿则在一旁泼冷水:“我瞧着,这事儿琏二嫂子恐怕轻易推脱不掉。”王熙凤好奇的望过去,林皓睿接着道:“既然东府那边已经乱到如此地步了,恐怕不找人出来整治一番肯定是不行的。珍大爷虽是看上了嫂子杀伐果断的性格,也未必没有想要对下人小惩大诫的想法。” “那依林兄弟看,这事儿我还非接不可了?”王熙凤扬眉,一脸的不认同。 林皓睿却忽略了王熙凤的脸色,继续道:“也并非一定推脱不得,而是嫂子恐怕要找好备用人选才行。不过放眼整个宁荣二府,能抵得上二嫂子的人,恐怕还真找不出来。” 王熙凤笑着:“我看未必,林兄弟当日不就一人将姑爷的丧事料理的无一丝差错嘛?”林皓睿讪讪的笑着:“咱们林家到底是人丁单薄,又有赵老太太提前叮嘱了那些官家女眷不得上门打扰,不然皓睿还真应付不过来。” 平儿没有管两个人的互相谦虚,急道:“那该如何是好啊,二奶奶不过刚坐胎四个月了,虽说现在还算稳当,可也经不起如此劳累啊!” “我到有个馊主意!”滕曼笑着:“只是不知妥当与否。”林黛玉首先拉住了滕曼的手:“我也有个主意,不知有没有和滕姐姐想到一起!”林皓睿笑道:“这好办,咱们写下来一起展开,正巧我这里也有一个办法。”紫鹃和雪雁笑着走进书房去取纸笔。王熙凤则笑着:“看来我今日来的还真是对了!” 王熙凤虽不认得几个字,但见紫鹃和雪雁取出的文房四宝还是能看出些门道的,对林皓睿看重黛玉的表现更是满意了几分。今日她一进黛玉的院子,就悄悄的打量着,见黛玉这小院里每件物品不仅雅致不俗,而且都是那千金难求的珍品。就拿此时在客厅角落的条案上摆着的神雀负雏衔鱼香炉吧,如果她没有瞧走眼,应该是晋代的真品。就这一个小香炉恐怕就少不了三千金,更何况黛玉的屋子里根本不熏香,摆在那里恐怕就是林皓睿要取那幸运之神的寓意,可见对于黛玉,林皓睿真是处处用心。 而此时紫鹃给黛玉等人摆放的纸张,她虽看不懂门道,但一张宽四寸长六寸的纸张呈浅云色,边角处是一株写意红梅。显然是暗暗的扣了这院落的名称。却见黛玉三人都拿起笔来,各自写下了自己的意见。王熙凤冲平儿苦笑:“她们这是欺负我不识字啊!”却见黛玉等人已经写好,同时摊在了桌子上。三个人互相看了之后,同时笑了出来。 滕曼快人快语的道:“凤姐姐,我们三个人写的都是一个意思,群策群力!” 第五十八章 群策群力 且不说王熙凤在落梅院用餐时如何心情愉快,对滕曼是喜欢进心里,就单单说早上来给贾母请安,便知自己最终是逃不脱是管家之事了。 王熙凤到了贾母上房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丫头传话,说东府的珍大爷来了。贾母和王夫人心里也明白的很,但面对贾珍声泪俱下的求助,也一时间没有办法。 王熙凤用手帕试了试眼泪,叹道:“珍大哥哥和我从小就甚是亲厚,按说大哥哥所托,我是万万不敢推辞的。只是珍大哥哥也知道,我自嫁给琏二爷这么多年来,一直盼望着能给琏二爷生个哥儿。这次好不容易坐了胎,我也是一丝都马虎不得的。” 贾珍道:“自是知道这些事儿是难为大妹妹,也不需让大妹妹亲力亲为,只需帮着照看一下便可!”说着又看向贾母和王夫人:“还望老太太和婶子替珍儿美言两句。” 王夫人叹道:“你也知道你大妹妹的情况,更何况她到底岁数还小,不曾经历过这些事情,要是料理不清恐让人笑话去。还是另寻妥当的人才好。” 贾珍索然道:“不瞒婶子说,侄儿也是真的无法了,不然哪里有辛苦大妹妹的道理。依婶子看,除了大妹妹,可还有何人能料理此事。婶子不看侄儿,侄儿媳妇的份上,就单单看在死去的蓉哥儿媳妇的份上吧。” 王夫人见是在无法推脱,就看向了贾母,见贾母只是微笑着听众人说话,并不曾有指点的意思,就心里有些想答应贾珍。但又真的怕王熙凤的身子撑不住,为难的说道:“凤丫头你看这事如何,你珍大哥哥也是无法了……” 王熙凤一听这话就知道王夫人和老太太都已经同意了。忙说道:“我真真是不该推辞珍大哥哥,可是事情繁琐,我一人恐怕实在无法顾全。还望太太施舍我几个人,和我一同管起来才好。” 贾珍一见王熙凤松口,哪里还管是不是还有别人一同管理,忙道:“横竖要大妹妹辛苦了,我这里先行礼谢过,等琏兄弟回来,我再亲自致谢。”说着就作揖下去,王熙凤哪里敢受。忙回礼不蝶。 王夫人在一旁劝道:“你也别先忙谢,且听她说说要我哪几个人帮忙才好。可别是随意乱来,反而失了咱们家的面子。”王熙凤笑着:“瞧太太说的。我还能害了珍大哥哥不成。是这样,昨日我去瞧林妹妹,见林妹妹正在吩咐紫鹃她们整理布匹,别看林妹妹天仙般的一个人,竟然吩咐的头头是道。条理清晰。我就想着,咱们的几位姑娘也该学学这些俗事了。要说也是我这做嫂子的糊涂,之前竟然不曾想到分毫,真是该打!”说着就冲贾母道:“老祖宗可千万饶我这一遭。” 贾母笑着:“难为你惦记着几个丫头,几个丫头是该学学这些俗事了,当年元春还在府里时。哪件事儿不料理的妥妥当当的!”王夫人脸色有些不豫,但也依着贾母的意思道:“母亲说的甚是,早些时候想着几个丫头还小。又想着那会儿元春事事亲为,心疼的我这当娘的直掉眼泪,所以难免对几个丫头松散了一些。” 贾母点头:“知道你是最疼那几个丫头的,不过凤丫头考虑的也是,应当让几个丫头学学这些。省的成日里就知吟个诗作个对的。”王夫人赞成:“是这道理,只是这样大的事情。让几个丫头去代管,恐怕有些不妥。” 王熙凤赶紧道:“哪里能全让她们管呢,自是还要我们带着才成。让大嫂子也劳动起来,整日里也不出个门,我都替她憋闷的慌!”王夫人则道:“只要你珍大哥哥不介意,便成吧!” 贾珍哪里在乎这些,他只要王熙凤肯管一管便满意的很了,忙道:“几位妹妹都聪慧异常,必是不错的。”贾母笑着拍板:“如此甚好,就依凤丫头说的,让几个丫头都动起来,珠儿媳妇和玉儿、宝姑娘也都参与进来。既然这样,把咱们府里这些事儿也都管起来,让你们太太也歇一歇,这一年眼见着就憔悴了些。” 王夫人看向贾母,忙行礼:“还是老太太体恤儿媳,如此甚好,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可真要撑不住了!”贾母一笑摆了摆手:“都散了吧,我也倦了!” 众人这才出来,王熙凤送别了王夫人,由平儿扶着去往邢夫人的院子,今日邢夫人病了,并未曾去给贾母请安。虽然王熙凤刚一回来,邢夫人便在贾母的压力下免了王熙凤的请安,但是王熙凤也不能太过淡漠了。 果然,邢夫人虽没说难为她,但也有些阴阳怪气的。从邢夫人处出来,王熙凤又赶紧上了车,去往秦可卿的灵堂哭了一番,想起平日里这个侄儿媳妇是如何出色优秀,不由得悲从中来,哭泣的不能自已。平儿、丰儿赶紧劝了,扶着王熙凤去了尤氏的屋子。 尤氏并没有像传言中那样病的爬不起来床,只是神情有些萎靡,歪在窗前的贵妃榻上假寐。整个屋子只有一个大丫头跟着,显得异常冷清。王熙凤进来时,尤氏也没有起身,只是虚弱的笑了笑:“你来了?身子乏的很,就不起来迎接你了。”王熙凤摆了摆手,坐在贵妃榻旁边的绣墩上,冷笑:“瞧你这副鬼样子,堂堂一个当家奶奶落到你这般田地,也不嫌可怜。” 尤氏依旧歪在榻上,苦笑:“谁说不是呢,但是他不介意丢这个脸,我可介意。还不如这样自己作践了自己,省的其他人作践我。听说他去寻你来帮着管家,你可答应了?” “算是答应了。”王熙凤应道:“帮你看着一个月,省的大鬼儿没死绝小鬼儿又跳将出来了。” 尤氏苦笑:“我算是瞧出来了,这个家也就只有你还有点儿心气了。不过,你一个自由充男儿养的好人,难道看不出来咱们是大厦将倾,没几日蹦跶了吗?话多了我也不说了,你也不必劝我。我这一生也就如此了,你好生的保住肚子里的哥儿才是重要的。” 王熙凤瞧着尤氏,见她面露死灰,不禁长叹了口气。 傍晚的时候,王熙凤将薛姨妈、李纨和几位姑娘都请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特意让下人摆了写瓜果梨桃,正经八百的商量起事情来。黛玉第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凤姐姐这是唱的哪出戏啊,快说,把我们都喊来可是有什么好事儿?” 王熙凤一扬眉,笑道:“好事儿没有,糟心的事儿嘛倒是有一遭!” “我就说凤姐姐一向是无利不起早,今日招呼你我过来,肯定没什么好事儿。”探春也笑着,大大方方的往椅子上一坐:“凤姐姐快说,要我们来有何事?” 王熙凤却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让平儿端出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三个绣囊。宝钗奇道:“凤姐姐这出唱的,难道是锦囊妙计?”王熙凤笑着:“锦囊妙计可不是,这每个小荷包内各放着一样活计,一会儿几位妹妹要各领一样活计,从明日开始与我一起管家!” “管家?”探春惊道:“这是何故?” “是何故都不重要,我只问三妹妹有没有把握能帮嫂子我管好其中一样的事情?”王熙凤一脸笑意的看着探春,探春哼道:“凤姐姐也不用激我,我一个小女子,自是没有凤姐姐的见识,但这点子事儿,恐怕还是难不住我们姐妹几个的?” 王熙凤拍手笑道:“如此甚好!” 黛玉在一旁掩嘴笑着:“我可不爱管这些事儿,凤姐姐还是不要打我的牌了!”王熙凤正巧坐在黛玉的身边,拉住她的手:“那怎么成?老祖宗特意交待,让你和宝姑娘、滕姑娘都跟着管起来,我可不能违背了她老人家的意思。” 宝钗在一旁笑着:“我们知道些什么呢?不就光给凤姐姐添乱去了,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呆着比较好!”薛姨妈也笑着:“是啊,宝钗平日里在家只看个书,懂些什么?快别给你添乱了。” “姨妈不必这样自谦,老祖宗说了,我这当嫂子也不能总是偷闲。姑娘们管家的本事早晚都得学起来,这以后出去都是当家奶奶,没几分手段还不光让人欺负了去。”王熙凤笑着:“我已经细细的和太太商议了,让大嫂子带着三妹妹、四妹妹一起。薛姨妈带着宝钗妹妹和二妹妹一起。林妹妹则和滕妹妹一起,初次接触这类的事情,大家伙互相商量着来,也好有几分成算。” 黛玉闪着大眼睛:“凤姐姐这是偏心,为何我和滕姐姐就没有长辈照看?”王熙凤拍着黛玉的手,笑:“你身边不是有宋嬷嬷吗?还需要长辈照看,宋嬷嬷什么不知道啊。” 宝钗笑着:“对啊,颦儿不然咱们换换?”刚说完,就挽住了薛姨妈的胳膊,撒娇的笑了笑。众人哪里见过宝钗这样小女儿的神态,都不由得笑话她,只有黛玉淡淡的看着,心里微微有些酸涩。 王熙凤冷眼瞧着宝钗的举动,又瞧了瞧黛玉落寞的样子,不由得微微攥紧拳头。不禁想到,他日自己的女儿,会不会也如黛玉一样成为一个孤女,会不会真如那贾琏梦境中的一样,嫁给了一个农家小子。不行,这荣国府的一起,她一定要为儿女守住,女儿的幸福,自己一定要争取,必须争取。 第五十九章 无名之章 转眼间,秦可卿去世已经二十多日了,宁国府一切都步入了正轨,那些偷奸耍滑的,奴大欺主的,都被王熙凤重重的惩治了一回,那些婆子很有眼见儿的不敢去忤逆王熙凤,但是对黛玉几个姑娘就不那么客气了。 一连几日探春的心情都很不好,总是对宁国府的开销有很大的感触。这日午后,她拉着惜春来黛玉的小院用餐。自从黛玉的院落里建了小厨房以来,几个姑娘都爱往黛玉这里跑,哪怕是陪着黛玉茹素也是好的。 “我甚是不明白,你们说珍大哥哥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如此的不通世俗。就光我接手的这几日,那府上已经提出了整整一万两银子,如此算下去,蓉哥儿媳妇一个葬礼,还不得花费小十万两。”探春气呼呼的坐在黛玉房间,一迭声的说着。 惜春则是专心的看着慕青在一边描红,淡声道:“三姐姐这是杞人忧天,宁国府哪样东西不是蓉哥儿的,早给也是给,晚给也是给,大哥哥又何必藏着掖着,平白招人厌烦。” “话虽这么说,但是如此铺张浪费也是不好的吧。再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应是越收敛越好,怎可为一个小辈的葬礼就如此奢华!”探春说的义正言辞,寻求黛玉的认同:“林姐姐说我的这个道理可对?” “心境不同,处事方式也自然不同!”黛玉抱着一个手炉,轻声叹道:“三妹妹说的固然有道理,但这世上清醒的人又能有几个?”滕曼此时正坐在桌前写写画画,不知在折腾些什么,听到两人的对话放下了笔笑道:“依我看,珍大爷可没咱们三姑娘看的通透,现在是什么时节。两个州府闹灾、动乱横生。那孙家为赈灾祈福的擂台还在那儿摆着呢。皇帝怎会愿意看到珍大爷如此铺张。惜春妹妹还是找时间提点一下珍大爷才好。” 惜春冷哼一声:“滕姐姐更是杞人忧天,外面的事情,哪有我一个小女子插话的道理。依我看,最坏不过是抄家夺爵,各自找各自的出路去。那样才真真是好呢,省的在这深府大院里平白的受气!” “四妹妹慎言!”探春忙拦着:“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去可怎生是好?” “三姐姐以为林姐姐这里和咱们那抱厦一样啊,我冷眼瞧着,林姐姐这个院落最是规整了,那些下人们也从不嚼舌乱言。”惜春出神儿的看向窗外:“只是林表哥太糊涂了,好好的在上京买一处房舍多好。何必住到这里来。” “四妹妹真是越说越糊涂了!”探春微微有些发怒:“林姐姐是姑太太的唯一骨肉,不住在这里要住在哪里?快快别在胡说了。” 黛玉笑着拉住探春:“三姐姐莫急,四妹妹还小。谁还会跟她一般见识不成。快尝尝我这雨前龙井,可还能入口?”探春知道黛玉不想过多的听他们讨论这些问题,于是笑着:“林姐姐也说胡话,你这里的雨前龙井还入不了口,那我们的那些茶岂不是只能扔掉了。” 正说着。秀菊端着一盘点心进来,笑嘻嘻的说:“姑娘,赵妈妈回来了。您可要见见?” 黛玉听了之后很是惊喜,嗔道:“你这丫头越来越调皮了,还不快快请进来。”说着便对探春惜春二人道:“两位妹妹且坐着,我去去就来。”说着就带着紫鹃转身出了内室。往会客厅来了。 探春奇道:“这为妈妈是何人?好大的体面?”滕曼继续摆弄着她那些写写画画,也不抬头:“三姑娘可莫小看了这位妈妈。听闻是楚夫人身边一顶一的人物,医术甚精。林大哥求了好久才求来给林妹妹调养身体的呢。” 探春恍然:“怪不得我这些日子冷眼瞧着。觉得林姐姐的身体好了很多,这小一个月来竟然都没犯病!” 滕曼听了这话却猛然抬起头,直直的看向探春,疑惑万分:“我虽听闻林妹妹身子素来单薄,难不成住在这里时。竟然每个月都要犯病吗?”探春看向滕曼,一双美目仔细的审视着滕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话的含义。惜春却已然冷冷答道:“谁说不是呢?林姐姐身子再单薄也不至月月犯病,恐怕是和咱们府里的风水不合!” “四妹妹!”探春声色俱厉的说着:“四妹妹再如此乱言,我可真真不敢再带你来叨扰林姐姐了。”惜春瞧了探春一眼,低头继续看慕青描红了。滕曼看着慕青的耳朵都红了,却依旧装作镇定的盯着绢画,连头都没抬,不由得暗自好笑。 却说那赵妈妈从码头返回,正和宋嬷嬷一起在会客厅里喝着茶,见黛玉从内室转出,忙站了起来:“姑娘安好,这些日子姑娘身体可还好,老奴可挂念的紧呢!” 黛玉走到首位上坐了下来,才笑道:“有劳赵妈妈惦记,我身子好的很。赵妈妈快坐!”紫鹃忙走过去,扶赵妈妈在原来的位子上坐了。对于黛玉身边的两位老妈妈,紫鹃和雪雁都给了充分的尊重,一点儿也没有拿那当家大丫头的款儿,让赵妈妈和宋嬷嬷都喜进心里。 “妈妈快和我说说,那香儿小妹妹的腿怎么样了?可有留下残疾?”黛玉关心的问着。 “托姑娘的福,那香儿恢复的很快,要说这年纪小,骨头就是长的快,不到半月就已经能活动了。要是老奴这把子年纪,别说区区半月了,就是半年估计也长不好!”赵妈妈笑着答道:“本来应该早几日便回返,但那香儿的父亲不知何故,一直也未能随镖队回来,母女俩心急如焚,老奴便陪着在码头多住了几日,今日一大早,那香儿的父亲终于回来了,老奴叫得福送香儿他们一程,这才回转。” “阿弥陀佛,无事便好!”黛玉心里不由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辛苦赵妈妈了,紫鹃快去吩咐厨房,今日给赵妈妈加菜才好!”紫鹃笑着:“是,那我们几个丫头可也要沾赵妈妈的光,祭祭五脏庙了。” “就你贪吃!”黛玉笑着,转念一想又道:“初夏姐姐可有回来,去吩咐陈大娘那边院落里也要加菜才好。” 宋嬷嬷在一旁笑着:“何用姑娘惦记着这些,大爷那边早就吩咐了。还叮嘱姑娘这几日府里乱,让姑娘即便是帮忙理事,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呢。” “哪里就需要劳烦到我了,不过是点点库,我搭了个名而已!不过哥哥这几日在忙什么,一直也没见到?”黛玉好笑道,心里对林皓睿的惦记还是很温暖的。 “大爷和楚公子在折腾生意呢?”秀菊笑着抢话:“大爷说要给姑娘一个惊喜,所以都不准我们说。” 宋嬷嬷在一旁扶额:“那你还说的这么快!”秀菊振振有词道:“那当然,姑娘没问也就算了,姑娘既然问了,我当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我是姑娘的丫头,又不是大爷的,当然要以姑娘惟命是从!” 众人哑然,宋嬷嬷笑着:“瞧瞧瞧瞧,这秀菊的一句话,把我们这些人都给数落了,谁让我们都帮着大爷瞒着姑娘来着。” 紫鹃笑着去拧秀菊的嘴:“你这个贫嘴的丫头,当日忘了你怎么好好的答应大爷了,这会儿子又来卖乖。我嘴笨,瞧我不告诉雪雁和慕青,让那两个丫头好好的训你!” “快别斗嘴了,告诉我哥哥和楚大哥在折腾什么?”黛玉好奇的看着几个人。 秀菊有些尴尬的看了看黛玉,又瞧了瞧紫鹃,半响没有说出话来。赵妈妈和宋嬷嬷都笑不住口,紫鹃更是都笑岔了气。滕曼和探春、惜春听到声音从内室转了出来:“这是做什么呢?笑的如此畅快?” “滕姐姐路快来!”黛玉看向滕曼:“秀菊这丫头说,哥哥正在折腾什么生意,这事儿姐姐可知?” 滕曼顿时瞪大眼睛:“折腾生意,折腾什么生意?这事儿我擅长啊,怎么没人招呼我一声!”探春和惜春同时掩嘴笑着,秀菊趁这个时候忙快步的向门口走去:“我去弄些小点心来,给几位姑娘尝尝!” 紫鹃忙叫住刚刚出门的慕青:“慕青快拦住那丫头,惹了祸就想跑,那怎么成?”慕青被紫鹃这一声给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秀菊小猫一样溜出了会客厅。 赵妈妈和宋嬷嬷互相莞尔一笑,同时向黛玉行礼,退了出来,只剩下还要陪在黛玉身边的紫鹃和那不明缘由的慕青。 滕曼不解的看着众人,半响才拉住黛玉的手:“这是什么现象,怎么我们一出来,大家都跑了?有秘密?”黛玉却看向紫鹃,一瞪眼:“还不快快说来,还要我审问你啊?” 紫鹃有些讨好的看向黛玉:“姑娘就别难为我了,大不了我一会儿去给知夏姐姐传话,让大爷晚间来陪姑娘用餐,姑娘自己审问不就好了。”紫鹃笑着打岔:“我可没秀菊那样厚脸皮,答应了大爷不能说,就一定不能说。” 慕青此时才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儿,悄声的想要趁众人不注意溜走,却被惜春一把抓住:“慕青要去哪里?” 黛玉好笑的看着自己的这些丫头,刚要说些什么,就见王熙凤身边的丰儿快步而来:“几位姑娘大安,我们奶奶说那宁国府的偷儿已经抓到了,请几位姑娘去东府议事!” 第六十章 库房琐事 ps: 前两日新上架,裳裳有些忙乱。 从今日起恢复每日19:00准时更新一章。 加更的这一章,裳裳会放在早上。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另外,废话多说一句,求订阅,嘿嘿~~ 却说这日王熙凤派人来请几位姑娘往宁国府议事,却是因为找了好几日的偷儿终于浮出了水面。 原来王熙凤请了几位姑娘共同理事之后,曾让几个人抽了一回荷包,来确定最后所管辖的事宜。最终的结果是:李纨和探春、惜春哪一组抽中了管账一事。薛姨妈并宝钗、迎春一组抽中了厨房一事,而黛玉、滕曼则抓了一个库房整理。 刚刚抓完签时,平儿还和王熙凤抱怨过,说黛玉抓了一个最不容易出彩却又事情繁琐的工作,颇有些替黛玉委屈的意思。王熙凤笑着看着她:“你可别小瞧了咱们林姑娘,她早已经和在咱们府时不可同日而语了。” “瞧奶奶说的。”平儿有些不以为然:“我在那扬州也冷眼瞧过,虽然林大爷把府里内宅的事儿也曾让林姑娘管了几分,但那林府人丁单薄,各项事情加起来也是有限的,怎么能跟咱们这些烂事相比。我瞧着林姑娘虽精进了些许,但还远远达不到奶奶所说的地步。” 王熙凤看她一眼:“不信,你便瞧着吧。这丧事一过,保准是林姑娘那摊最好!” 平儿又道:“奶奶这样分派事情,不怕二太太知晓埋怨您?我到觉得给姑娘们的摊子有些大,不如给些针线、花房之类的事宜!”早在王熙凤让人写锦囊的时候,平儿就曾说过这样的话,此时见王熙凤心情还好,又再次提了出来。王熙凤笑道:“这样才能真的锻炼到她们,只是些小事物还用她们三人为组。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平儿这才放心,其实她才不在意二太太会埋怨什么,只怕凤姐听到风声后一斗气,又都亲力亲为起来。这要是伤了身子,她可是千刀万剐也没法向二爷交待了。 但平儿真的没想到,王熙凤说的竟然如此之准,不过是十天之后,那娇娇弱弱的林姑娘就让大家刮目相看。要说黛玉还真的没有做什么,她和滕曼只是在最初的时候和王熙凤一起来宁国府露过一面。后来几天就没再见到人影了。只是让大丫头紫鹃、雪雁等人每日来宁国府取一次库房账册。 第一日黛玉便把那库房的记录本子给换了,把所有现在库房里的物品都重心抄写了一遍,并让宋嬷嬷带着雪雁、小丸子、尔蓉、尔茜并林皓睿的小厮元青、白安等人将库房清点了一番。便把新的账册和数目都交给了宁府的库房人员。便离开了。 第二日依旧派了小丫头来取账册。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元青陪着雪雁、慕青回到了宁府,将那库管人员叫道面前,脆生生的将昨日所有出库的东西都一一核对,最后让那库管人员按了手印。便满意的走了。 第三日、第四日每日都如此。所有人都认为林姑娘懦弱好欺,不由得都等着看起了笑话。只有那库房的管理人员眉头日渐的皱了起来,细心的人发现,去往库房领东西的手续繁琐了,那管理库房的老管家也渐渐的不好说话起来。 没过几日,这位老管家就来跟王熙凤哭诉说是有人趁着深夜摸进了库房偷了东西。让凤姐替她做主,不然她可真没办法和林姑娘交待。王熙凤挑了挑眉,接过老管家的账册一看。只见一对儿海水云龙纹的瓷瓶被画上了标记,想来便是那被偷的物品了。 王熙凤挑了挑眉,让老管家坐了把事情细细的道来。 谁知道那老管家不说事情原委,先求着王熙凤帮她给林姑娘说个情:“二奶奶可千万要和林姑娘说说,不是咱们不细心。真是这贼人太神通广大了。昨日晚间,我是亲眼瞧着大福家的将那对瓷瓶还入了库中。我怕小厮们手脚不利落,亲自放在了那稳妥的地方。谁知今日一早儿我大眼一看,竟然没有了。这不过还有半个时辰的功夫,雪雁姑娘便要来取账册了,要是让林姑娘知晓了,我这张老脸可再也不能要了。” 平儿听的甚是惊奇,不由得问道:“这话可怎么说的,林姑娘还能吃了您不成?” 那老管家脸色有些尴尬,心虚的道:“那林姑娘柔柔弱弱的一个人儿,哪能吃了我。不过林姑娘早就让雪雁姑娘带话给我们这些个库房做事的,说但凡库房少了东西,便按照东西的价值,让我们沿着东府和西府的院墙跑上一圈。” 平儿‘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王熙凤也乐不可支:“价钱是怎么算的,快与我说说!” 那老管家的脸色更尴尬了,心虚的道:“林姑娘说了她也不苛责我们。每够十两银子便跑一圈,不够便攒着。二奶奶不知道,前日里刚从我手里丢了一个鱼子纹的大海碗,再加上这对瓶子。我可真要去跑圈了,身子骨受不受得了单说,我这老脸可丢不起啊!” 王熙凤没有理会老管家的话,只是去瞧那平儿:“现在知道林姑娘不可小觑了吧!” 平儿笑着点头,又问那老管家:“这库房里瓷器最多,林姑娘拿什么断定是在席间损坏了,还是您给弄丢了?”老管家回道:“林姑娘说了,只要那些人从库房领将出去,是打是丢都和我们没关系。但是要在库房内损坏了,或是丢失了,就是我们的责任了。” 王熙凤挑眉:“好一个林丫头,她这是自扫门前雪啊。这可不成,我要好好的去说说她!” “二奶奶,您看我这事儿?”老管家又舔着脸问着。 王熙凤扫了她一眼,便说道:“既然是林姑娘所管的事情,我自然没有插手的道理。本来饶你也不是不可,只是我这一插手,让林姑娘以后如何行威。”说着登时放下脸来,喝道:“即便是林姑娘心软饶了你。我还要罚你一月粮米。你们打量着我们几个人微言轻不当事,又欺负我们年轻俗事不懂。我们再不知,也知那库房重地必是严格巡查之所,如何便能遭了贼,不过是你们监守自盗罢了。” “二奶奶冤枉啊!”老管家登时从绣墩上滚了下来:“自打我接手那库房管事,一时一刻也没有松散过。必是那贼人偷盗,还望二奶奶明察!”王熙凤摆了摆手,不想再听。平儿赶紧拉着老管家出了议事的抱夏,老管家还犹自拉着平儿的手,哭诉:“平儿姑娘好心替我向二奶奶求求情。我真的冤枉啊!” “您快些去回林姑娘罢,今日我们奶奶已经网开一面了,您没见那来升媳妇不过是点卯时晚了一些。我们奶奶便让人打了二十板子。您还是好好求求林姑娘才是!”平儿笑着送出了老管家,这才回了议事抱夏。 平儿一进去就见王熙凤正在胃口大好的吃着苹果,忙笑道:“我看奶奶近日里胃口甚好,和怀着大姐儿时完全不同,依我看这次奶奶肚子里肯定是个哥儿!” “就你贫嘴。那老家伙可曾去了落梅院?”王熙凤足足吃了一个苹果才歇了嘴。问道。 “不曾!只是回了库房那里,说是雪雁一会儿就要取账册了。”平儿对老管家的做法其实也挺奇怪的,不由纳闷的问道:“她为何不去求求林姑娘,依我瞧着,她去求求保准成。” 王熙凤笑而不语,只是问着:“这几日账房和厨房那边怎么样?” “那两处也都和奶奶估计的一般无二。账房有三姑娘坐镇,样样是错不得的,前日里我还听说。三姑娘托了宝玉身边的茗烟去打探日间的菜价和肉价,想必是要大大的规整一番。而宝姑娘那边也安静的很,不过几日功夫,大家都传宝姑娘慈善、稳重。”平儿一看就是关注过的,回答的十分迅速。 “你去林妹妹那儿瞧瞧。看林妹妹是如何处理这老管家的,快来回我!”王熙凤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把平儿逗的直笑:“那奶奶去何处,我回来时好去寻!” “我这会子十分困倦,且回去躺躺!”王熙凤张了个哈欠,扶着丰儿回了自己屋子。 平儿很是欣慰的看着王熙凤离开,想想当日怀大姐儿之时,即便是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凤姐儿也没说在白日里去躺一躺。看来,她真的是想通透了,事事以肚子里的孩子为先了。 王熙凤稳稳的打了一个盹儿,醒来时见平儿正在她床前绣花,屋子里摆着一大篮子水果,气味异常的香甜。 “奶奶醒了?”平儿见王熙凤一动,忙放下了秀绷子上前扶起她:“可要喝些水?” 王熙凤点头:“哪里来的水果,熏的屋子里都是一股子甜味儿。”平儿看了看那篮子水果笑道:“还能是哪里的,可不就是林姑娘那儿的,二奶奶睡前不是让我去林姑娘哪里瞧瞧热闹吗?” “林姑娘是怎么处理的?”王熙凤也有些好奇。 “林姑娘可稳妥的很!”平儿赞道:“还是二奶奶看的准,那林姑娘根本就没见那老管家,只是让雪雁去传了话。说是如果老管家执意要查明贼人,那她便来回了二奶奶彻查东府的护院。只是有一点儿说明,即便是查明了贼人来源,老管家的过错也不能免除,但可以酌情扣减所值银两。但如果查不出贼人,那所值银两便要翻上一番。”平儿说到此处已然笑的不成:“真是难为林姑娘这么仙子一样的人物,能想出此方法来。那老管家抿着嘴仔细的算了一番,依旧要查明贼人。林姑娘方给了三日为限,让我来回禀奶奶一声。” “好个林丫头,到了到了还是给我找了个差事!”王熙凤叹着:“你快些去吩咐下去吧,我到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还敢在府上偷窃了!” 偷盗之事查了三日还真查出了一些眉目,这不王熙凤赶紧请几位姑娘来了宁府,一起在那抱夏里当了一回审理案子的青天大老爷。黛玉同探春、惜春到的最晚,一进抱夏,黛玉便笑道:“凤姐姐还真是迅速,没到三日便抓到了那偷儿,看来那库房的老管家可要好生谢谢凤姐姐了。” “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事端,还在这里饶舌,快快来坐吧!”王熙凤笑着招呼着。 黛玉并探春、惜春这才在椅子上坐定,抬眼望去,只见大厅中间畏畏缩缩的跪了一个年仅十一二岁的小丫头。 第六十一章 花瓶疑云 且说那被抓到的库房偷窃的小丫头,年纪不过十一二岁,此时跪在大厅里瑟瑟发抖,让人看着不由得心生怜惜。宝钗首先有了不忍之心,轻声问着王熙凤:“这丫头便是那偷盗之人吗?她如此小小的年纪,难不成还能瞒过护院的眼睛,别是谁特意栽赃在她身上罢!” 那小丫头一听宝钗的话,忙不住的磕头,哭喊着:“二奶奶明察,奴婢冤枉冤枉啊!” 王熙凤看了宝钗一眼,笑道:“薛大妹妹别急,是不是被冤枉的,咱们一问便知。”说着就冲那小丫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差?” 那小丫头依旧在磕头,此时听了王熙凤的问话才停了下来,哭声道:“回二奶奶,奴婢名叫彩萍,原是蓉大奶奶身边的小丫头,现在跟在宝珠姐姐身边。” 王熙凤有些诧异,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丫头居然是蓉哥媳妇的婢女。顿时语气就严厉了几分:“你半夜三更的去库房做什么?那对儿海水云龙纹的瓷瓶可是你拿的?” 彩萍又磕了个头,方哭道:“二奶奶明鉴,那对花瓶真的不是我拿的,我去的时候,那对儿花瓶已经不见了。” 王熙凤冷笑一声:“如此说来,你半夜三更去库房,也是要去偷那对儿花瓶的,只不过是被人捷足先登了而已。”彩萍这次没有在反驳,只是乖乖的跪在地上。 王熙凤嬉笑的看向一旁的李纨和几位姑娘:“这真真是打咱们的脸了,外面的贼人还没来呢,家里的偷儿就惦记上了。不过是一对儿破瓷瓶,在府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弄的如此眼皮子浅显!” 探春在一旁叹道:“凤姐姐也不必和这些不上进的多费唇舌,依我看,都打将出去了事!” 黛玉则好奇的问道:“你们都去拿那对瓶子要做什么?就我所知。那瓶子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官窑而已,并没有特别的。”那彩萍看了黛玉一眼,继续低着头,没有说话。 王熙凤怒道:“快快道来?偷那瓶子意欲何为?” 彩萍依旧有些畏畏缩缩,看的王熙凤十分的恼怒,愤然道:“带出去打二十板子,如若求饶打四十!”那彩萍一听,登时慌了,忙跪着往前蹭了几步,哭喊着:“二奶奶饶命啊。不是彩萍要去偷的,是宝珠姐姐……”说着又畏畏缩缩的看了旁边一眼。王熙凤顿时柳眉倒竖:“左顾右盼的做什么?还不快快招来!” 彩萍这才磕磕绊绊的说道:“是宝珠姐姐说那瓶子是蓉大奶奶心爱之物,让我去瞧瞧还在不在库房。如若在,宝珠姐姐就去求了大爷,让她替蓉大奶奶收着。” “胡说八道!”王熙凤怒道:“别说是一对儿普通的官窑瓶子,就是那前朝古物稀世珍宝,你们大奶奶也不曾放在心上。睁大眼睛去你们大奶奶屋子里瞧瞧。哪件东西拎出来不是价值千金,怎么会在意这么一对儿破瓶子的。你打量着我和姑娘们都好蒙骗是吧,在这里胡言乱语。” “二奶奶明鉴,彩萍说的句句是真啊,不信,您可以和宝珠姐姐对峙的。真的是宝珠姐姐让奴婢去的,真的!”彩萍依旧哭着,王熙凤却摆了摆手。平声道:“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二奶奶……我冤枉啊,冤枉啊!”彩萍哭喊着,看着甚是凄惨。 宝钗瞧了瞧那彩萍,似是非常不忍。她伸手握住了身旁黛玉的手,有些不忍的看向黛玉。黛玉看着宝钗的样子。轻声道:“宝姐姐不舒服吗?现在天儿冷了,宝姐姐应当多穿些才是。” 宝钗一叹,拍了拍黛玉的手,看着王熙凤等人像她投来的目光,谦逊的笑着:“何尝是不舒服,只是看这丫头小小的年纪甚是可怜。凤姐姐何不招那宝珠前来对峙一番,也免得我们无辜冤枉了好人。” 王熙凤笑语嫣然的看着宝钗:“那依薛大妹妹看这丫头必然是冤枉的了?”薛宝钗笑着站起来,行了个礼:“凤姐姐也别怪妹妹多嘴,只是觉得这其中事情有些蹊跷,不妨叫来那宝珠对峙一番。更何况,凤姐姐有着身孕,怎可随意见血光,恐怕对孩子不好,咱们还是谨慎的些好!” 王熙凤瞧了平儿一眼,笑着:“薛大妹妹固然是大姑娘了,事情考虑的比我这个当了娘的还周全,如此甚好,平儿,你速速去请宝珠过来。”说着又看向宝钗:“妹妹快坐,你身子虽然一向稳妥,但这冬日寒重,也当多在意才是。” “多谢凤姐姐关心了!”宝钗仪态万千的坐了下来,脸上微笑依然。 没一会儿的功夫平儿便回来了,并没有传来宝珠,而是带来了珍大爷的传话,说那瓶子是他让彩萍去取的,但不知为何却被人偷盗了,还请王熙凤用心的查找一番。 那彩萍听了平儿的一番话之后,不由得大大的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 王熙凤却疑惑的看了一眼平儿,又瞧了瞧黛玉,笑道:“林妹妹说这事儿怎么办?”林黛玉嫣然一笑:“任凭凤姐姐处置。”王熙凤这才让彩萍下去。那彩萍也是个痴人,向王熙凤磕了个头,又转过身子冲薛宝钗磕了一个头,才躬着身子退出了议事抱夏。 黛玉回头去瞧雪雁:“你去告诉那老管家,这一笔既然是珍大哥哥说情了,就先按照折半的银两算吧!” 雪雁在后面笑着行礼:“是,这下那老管家可要去拜菩萨了,就差了一两银子,不然就要去跑圈了,我这就去传话。”说着便拉着小丫头尔茜快步离开了议事厅。 王熙凤在一边笑着:“亏你想的出来这样的招数,这个时候不知那老家伙怎么心里嘀咕呢!”黛玉不在意的说:“我一没罚他板子,而没罚他银两,他应该感谢我才是啊!” “是是是,应该感谢你!”王熙凤想起那老管家一脸尴尬的神色,不由得大笑。 宝钗也在一旁插话:“颦儿的这个小心思哦,你让人家一个大管家去跑圈,还不如罚人家几两银子算了?人家一大把年纪,你何苦让她如此丢脸面!” “宝姐姐这话可就错了!”黛玉笑着挽住薛宝钗的手:“堂堂宁国府的库房管家,连对瓶子都看不住,这说将出去,珍大哥哥的脸面可往哪儿放啊。珍大哥哥的脸面都丢了,她一个管家难道还丢不得?再说,我不过是让他沿着咱们宁荣二府绕上一圈,还有益于身体安康呢,不是吗?” “哎呦呦。”宝钗笑着去黛玉的脸孔:“瞧我们颦丫头这张嘴哦,真是巧的都能说出花来了。”探春也在一旁打趣:“林姐姐这个法子甚好,大嫂子我们以后也这么罚人,您说可好?” 李纨在一旁笑而不语。 几个人正闹着,那宁府的丫头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二奶奶,二奶奶……” “嚷嚷什么,没见姑娘们都在这里吗?”平儿吼住那小丫头,问着:“究竟怎么了?这么慌手慌脚的。”那小丫头忙站定了,平息了一下气息,给王熙凤和几位姑娘行礼,才道:“二奶奶,蕴婷长公主进府了,珍大爷说,让您带姑娘们去拜见!” 黛玉一楞,眼眸微转,却什么也没说。 王熙凤忙站了起来,伸手帮站在她身边的三姑娘整理了一下发钗,才镇定的说:“你们莫慌张,当日在法华寺连太上皇都见了,没什么可怕的。进去之后,不要乱说话。长公主问什么便回什么,不能藏着掖着,但也不能多说,可都知晓了?” 几位姑娘同时点头,王熙凤这才看向李纨,笑着行礼:“大嫂子是见过世面的,还得提点她们着点才行。”李纨点头:“放心吧,这几个丫头都是稳妥的,不会有问题的。” 王熙凤这才看向丰儿:“快去给老祖宗传信,就说蕴婷长公主过府了。”又叫来了抱厦外的小厮,让小厮去给贾政等人报信,这才带着几个姑娘出了抱夏,向会芳园的大花厅走去。 却没瞧见黛玉身边的小丫头凡儿,瞧瞧的离了队伍,向落梅院快步而去。 还未进去会芳园,王熙凤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儿,只见那院子周围来来往往的多了很多小厮,还有那身着铠甲的兵丁,整个院子的气氛肃穆异常。 王熙凤的脚步不由得停了停,犹豫着要不要带几个还在闺阁里的姑娘进去。刚想和李纨商量一下,就见那垂花门处转出一个女子甚是眼熟。 只见那女子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身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外套兔毛小袄,容颜娇俏可人,正是那多日不见的晴雯。晴雯瞧见王熙凤,忙快走了几步过来行礼:“晴雯见过二奶奶和众位姑娘。二奶奶安,众位姑娘安!” 探春笑道:“几日不见晴雯,我都不敢认了。”宝钗也搭腔:“可不,瞧这气派,快赶上那管家小姐了。” 晴雯冲探春宝钗笑了笑,才对王熙凤道:“二奶奶,长公主殿下请二奶奶和众位姑娘到厅里说话!”王熙凤点点头,知道今日这几位姑娘肯定是要见见这位长公主了,忙带着几位姑娘向院子里走去。 才走进会芳园,就见那花厅处转出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形伟岸,气宇非凡。那少年向这边打量一眼,正与黛玉的眼神儿相对,不由得闪出赞叹之色。 黛玉慌忙低下头,紫鹃也往前了一步,正好挡住了少年的视线。 那少年微微一笑,这才快步带着手下离开了。 第六十二章 价值几何 却说那长公主进了宁国府并没有去秦可卿的灵堂,而是直接来到了会芳园。贾珍带着贾蓉、贾蔷和宁国府的一干仆人小心翼翼的跟着,不敢有丝毫大意。 “彻辰,你瞧瞧这儿比咱们在赫图阿拉的院子怎么样?”蕴婷长公主随意看着宁国府的会芳园,问着身边跟着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这位少年正是蕴婷长公主的独子,建州女真首领赤金的第六子彻辰。 彻辰扫了一眼那庭院,冷然道:“好虽好,只是过于繁琐了些,要是儿子选,儿子宁愿要那大大的武场,无聊时还能练会儿拳脚。”蕴婷长公主笑着:“你啊真让你父王说中了,就是那只知喊打喊杀的武夫。”彻辰的笑容干净而明朗,丝毫没有蕴婷长公主所说的武夫气质,反而极其文雅:“母亲说的正是,要为我女真抵御瓦剌铁蹄,当然不能靠吟诗作对了。” “好了,你少跟我耍贫嘴,快去做你皇舅舅交待的事情吧!”蕴婷长公主笑着,转过来对贾珍道:“本宫儿子有几句话要问你,你好生答话。”贾珍此时已经是惊得一身冷汗,忙道:“是是是,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长公主这边请。” 一进大花厅,蕴婷长公主就吩咐传王熙凤和几位姑娘来见,让贾珍的冷汗流的更多了。这蕴婷长公主显然对自家的事儿十分了解,要不然怎么连大妹妹和几位姑娘在理事的事情都知道呢。 没等贾珍想个通透,就听那彻辰问道:“听闻贾将军府上近日遭了贼?” 彻辰的这一句贾将军又让贾珍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世袭了一个三等将军的爵位的。又听到彻辰问道家里的贼,不由得腿肚子都有些打软了,忙道:“回……回世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贼,并不曾丢贵重的物品。” “丢了什么?”彻辰似乎没有看见贾珍的紧张。不甚在意的问着。 “丢了一对儿海水云龙纹的瓷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微臣以前曾瞧见过,很普通的一对儿瓶子!”贾珍说的有些紧张,反复的重复着。 “可找着了?”彻辰又问。贾珍此时已经无比肯定这位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太上皇宠爱异常的蕴婷长公主就是为了丢的那对儿破瓷瓶而来,更是紧张了,忙哆哆嗦嗦的道:“回世子,未曾找到。” “带我去库房瞧瞧!”彻辰转身便往外走,贾珍忙带着儿子跟上,又示意管家们赶紧去找凤姐前来。一出门就和王熙凤及几位姑娘撞了个正着。贾珍看彻辰饶有兴趣的看着对面的几位姑娘,不由得昏头问道:“世子可有熟悉的人?” 彻辰回过头看着贾珍。一脸的戏谑。贾珍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混账话,他们家闺阁里的姑娘,外人怎么可能认识。他真是昏了头脑了。他讪讪的想要解释一二,却见彻辰转开了视线,大步向前走去,忙小跑着跟上,暗暗的呼出一口气。 几个人还未到达库房。就听到一阵脆生生的声音,在条理清晰的吩咐着:“我们姑娘说了,这库房的事儿说容易也容易,说复杂也复杂,最主要的是看咱们怎么管起来。这次丢花瓶的事儿,除了那贼人隐藏的太深。也是咱们看管不当。从今日起,每件物品从库房领出都必须要有手印或签章,如果没有这些。可别怪我们姑娘不给大家留脸面。到时候,我是不介意招呼两府里所有的家仆去咱们荣宁二府的大街上看热闹的。” 那脆生生的声音一停,立刻有一些杂音符合着,表示一定要遵循规矩,绝不再丢失物件儿。过了一会儿那脆生生的声音才又道:“我们姑娘说了。这次就且饶老管家一次,按半价处理。加上前次的海碗。老管家的累计银两已经为九两。还请老管家慎重行事!” 彻辰听的好奇,不由得扬声问道:“敢问这位姑娘,如果攒够十两银子,要作何惩罚呢?”说着,便大踏步的走入了库房的小院。只见库房的小院中稀稀拉拉的站了十几个人,一个俏生生的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站在台阶上,傲视着下面的众人,神情甚是动人。这小姑娘正是黛玉身边的大丫头雪雁。 雪雁看着走进来的彻辰,又见珍大爷在他身后卑躬屈膝的跟着,想来是个厉害的人物。忙走下了台阶屈膝行礼,因不知道如何称呼,便索性闭嘴不言。 “起来吧!”彻辰笑着,走到雪雁身前好奇的问道:“跟我好生说说,这十两银子的事儿!” 雪雁还未说话,彻辰身边的一个人便有些疑惑的开口:“姑娘可是那扬州林家的丫头?”雪雁疑惑的看向那大汉,彻辰也疑惑的回头:“哦,特木儿认识这个丫头?何时认识的?” “回世子,就是前些日子奴才跟您说的,在桃园译见到的那户人家。那户人家的姑娘似乎和夫人是旧识。奴才还和他们家的长随动了手,伸手甚是了得,奴才干败下风。” 雪雁听到这里,也已然想起来面前的这位大汉正是那天和楚天佑比试的人,不由得噗的一笑:“阁下好生无礼,楚公子当当金陵头名解元,怎么就成了我们家的长随了!” “哦?”彻辰疑道:“还是个书生?有缘的时候应该切磋一番。小丫头,你还没说那十两银子的事儿。” 雪雁心道这人真是锲而不舍,只得回道:“我们姑娘给咱们制定了一个规矩,但凡库房丢失任何一样物品,均已本身的价值计算。一旦攒够十两银子,便要接受处罚!” “如何处罚?”彻辰追问。 雪雁吸了口气才道:“沿着我们宁荣二府的外围跑上一圈。” 彻辰听完之后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你们姑娘真是个有趣的。”彻辰看向雪雁,敛了笑容道:“不过,你可要回去告诉你们姑娘。丢失的那对瓶子,她恐怕估错价钱了。那对瓶子恐怕是万金也难求的宝贝。” 雪雁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彻辰。她可是亲眼看到过那对儿瓷瓶的,非常普通的一对儿官窑青瓷,没有任何出彩之处。 而贾珍在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由得僵住了,那对瓶子他也见过,不过是秦氏用来装些清水随手取用的玩意儿,怎么就能成了无价之宝呢。难不成那瓶子还有什么秘密不成。贾珍看着彻辰走进库房仔仔细细的查探了一番,然后颇有深意的对他道:“贾将军,那偷儿势必就是你们宁荣二府的人,即便不是,也不曾带着东西离开宁荣二府。您还是仔仔细细的查探一番吧。三日后,本世子来取那对儿瓶子,还望贾将军千万不要藏私!” 贾珍忙陪笑道:“世子明鉴,如那对儿瓶子还在下官府中,下官一定双手奉上。只是那瓶子已经丢了有两日的功夫了,咱们上上下下的也都翻遍了,真是不曾在府里啊!” “贾将军说笑了,依我看,那对瓶子在哪儿您心知肚明!”彻辰皮笑肉不笑的说着。贾珍惶恐的看着彻辰,重复的澄清着:“世子明察,当真不知,当真不知啊!” 彻辰笑的很无害,玩笑着:“贾将军要是舍不得也不是不可,到时候,本世子亲自回禀了皇舅舅,就说本世子人微言轻,在咱们大齐的地界上无人听从。让皇舅舅亲自来和贾将军索要。” 贾珍听的双腿一软,顿时跪在了地上。家主一跪,一旁的仆从们都呼啦啦的跪在了地上,大气不敢喘。彻辰扫了一眼贾珍,带着侍从大步的向库房外面走去。 谁知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道:“那个……小丫头跟我来!”雪雁诧异的抬头,就看到彻辰正在看着她微笑,虽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也知道此时不容许她反抗,忙站了起来。见身边的尔茜也要动,忙摆了摆手。这才快步的跟在彻辰的身后,走出了院子。 离开院子有一段距离之后,彻辰才停下来,看着雪雁:“胆子好大的小丫头?就不怕我们是那极恶之徒,要杀人灭口吗?”雪雁扑哧一笑:“世子爷说笑了,您大人大量哪儿会和我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彻辰也不接雪雁的话,只是问道:“你见过那对瓶子吧。我这里有一幅图,你回去交给你们家姑娘。让你们家姑娘留心那瓶子的去处,如果有什么发现切记不可轻举妄动,悄悄的去宁国府后面的杏花胡同找特木儿报信即可。”说着就指向刚才说话的大汉:“他就是特木儿,不要认错了。” 雪雁疑惑的看向彻辰,微微咬了咬嘴唇,脆声道:“世子爷好生奇怪。首先我不知道您这世子爷是真是假,即便是真,我怎么能将世子爷的东西私自传给我们姑娘。就算我私自传给了我们姑娘,世子爷又如何肯定我们能找到那瓶子,就算我们找到了那个瓶子,交给珍大爷便好,为何要私自给世子爷报信。这些问题,请恕雪雁愚钝想不明白。” 彻辰看着雪雁有些微微发红却毫无惧色的脸孔赞道:“好一个精细的丫头,由此可见你们家姑娘肯定也是个谨慎的。你大可将我说的话告诉你们家姑娘,就说故人之子一点儿相助之情,领不领由她!”说罢,把那幅画塞在雪雁手里,便大步离开了。 雪雁愣愣的看着彻辰离开的背影,半响才打开那幅画一看,果然是那对儿海水云龙纹的瓷瓶。 第六十三章 公主到访 宁国府会芳园的大花厅内,蕴婷长公主正颇有兴趣的和王熙凤、李纨及几位姑娘唠着家常,门外的侍女进来后回道:“启禀长公主,荣国府邢氏、王氏,宁国府尤氏在外请求拜见。” 蕴婷长公主笑着挥了挥手:“让她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本宫和几位姑娘好好说说话,她们这些长辈一到,还有什么趣儿!”说着又看向常嬷嬷:“嬷嬷亲自送三位夫人回去,一并去拜见老太君,就说本宫今天乏了,就不过去见她老人家了。等哪日有空了,再和她老人家说话!” 常嬷嬷笑着应了,像蕴婷长公主行了礼后,缓缓的退出。自去见过几位夫人及贾母不提。 王熙凤等人听到蕴婷长公主如此说,不由得更有些紧张起来。此时,王熙凤和李纨坐在蕴婷长公主的下首,陪长公主说着话。而几位姑娘则在一边的八仙桌附近的作诗。 原来那蕴婷长公主在闺阁里也是最爱吟诗作对的,刚刚听闻几个姑娘都读了书,不由得兴致大起,随口限了个韵,让几位姑娘都写两首诗来瞧瞧。 宝钗、探春都甚是欣喜,不知道蕴婷长公主此举背后是否有何深意存在。倒是黛玉很淡然,桃园驿一见大概也知道这位公主是个爱玩的心性儿,再加上与母亲曾经的关系,不由得对这位长公主有了些亲近之意。虽然看着她是在作诗,也不由得分了一半的精神关注着长公主的一言一行,想从其中寻找一些母亲的痕迹。 陪着黛玉的紫鹃和慕青都瞧出来黛玉的心不在焉,瞧瞧的碰了碰黛玉:“姑娘,宝姑娘已经写完一首了!”黛玉被紫鹃这一碰,才注意到宝钗已经写完了一首小诗,正在誊写。探春也已经思虑妥当。正在奋笔疾书。就连惜春和迎春二人也都有了成算。忙收敛了心思,仔细思量着。 宝钗誊写完自己的小诗之后,就端坐在一旁看着众人。正在询问王熙凤怀孕趣事的蕴婷长公主见了,笑道:“宝姑娘可是完成了?快拿来给我瞧瞧!” 宝钗大方的起身,手托着自己的作品,漫步走向蕴婷长公主。在长公主身前三尺的地方停下行礼,并将纸张双手捧着胸前,恭敬的说道:“请殿下赏阅!” 蕴婷长公主身旁的丫头快步上前接过那张薄薄的纸,呈上去。蕴婷长公主微笑的看着宝钗,向王熙凤赞道:“这宝姑娘可真是端庄大方。今年有多大了?可有许了人家?” 宝钗一听蕴婷长公主如此问,不由得脸旁微微发红,更显得容颜脱俗。王熙凤笑着答道:“长公主有所不知。我这大妹妹自小就际遇非常,有那游道散仙说这丫头命格贵重,特送了两句箴言,说是必要錾在金器上,以后碰到个玉的才能配。”蕴婷长公主奇道:“哦。还有这么个说法?只是那天底下有玉的这么多,又何尝知道哪里是好姻缘呢。不如我给琢磨琢磨?” 王熙凤哑然的看向蕴婷长公主,半响方笑道:“那敢情是好,这真是我们宝姑娘的福气了。”宝钗也不敢相信的抬头看了看那容颜依旧年轻的长公主。 蕴婷长公主摆了摆手刚欲说话,就听旁边的丫头笑道:“主子又胡乱的揽这些事情,让小主子知道又是一番念叨。快快歇了心思吧。咱们赫图阿拉的那些粗汉子们,哪里配得上宝姑娘这样娇滴滴的姑娘。” 那丫头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明朗的声音道:“小雅姐姐又编排我什么呢?”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少年快步而入,向蕴婷长公主行礼:“母亲。” 屋里的小丫头们都忙行礼:“世子爷安!”王熙凤和几位姑娘也都站了起来行礼。少年手微微一抬示意大家免礼,就快步的走到了蕴婷长公主身旁,坐了下来。 “你瞧你毛毛躁躁的,没瞧见这么多姐姐妹妹都在这里。就这样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蕴婷长公主将手里宝钗的诗放在手边,宝钗悄悄的看了一眼。心里有些失望。 快步走进来的正是蕴婷长公主的独子彻辰,听母亲这么一说不由得心里微微不喜,但是面上却有些谨慎的说:“儿子这不是不习惯大齐的规矩吗?想咱们那女真的女子都是爽朗大方的,何尝注意过这些。” “哦,你这是嫌弃母亲我不够爽朗大方?”蕴婷长公主笑着。 彻辰挨着母亲笑道:“儿子哪儿敢嫌弃母亲,不过母亲那保媒拉纤的瘾是不是又犯了?我还没有进屋,就听到小雅姐姐劝解您。儿子可提前说啊,这事儿您可千万别管,又惹出什么祸端来,我可不帮您撑着。” 蕴婷长公主看着自己的儿子,身上那居高临下的气势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股慈爱的感觉油然而生:“是是是,我拿你最是没辙了!”说着就冲王熙凤道:“哎,这儿子大了,就处处管着我这为娘的了。” “长公主真是好福气!”王熙凤真挚的笑着,看着这母子俩的互动,由衷的羡慕起来。比她更羡慕的便是黛玉了,黛玉在那边的八仙桌旁悄悄的打量着蕴婷长公主,她总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似乎如果母亲在世,也应该是这个样子。 彻辰似乎感觉到黛玉的目光,转头望去,只见一名纤纤弱弱、娇花照水小姑娘正在怔怔的望着自己的母亲,眼神中尽是一片孺慕之思,不知为何,彻辰只觉得心底微微波动,似乎只为了那小姑娘所流露出的期盼。 没多一会儿,那小姑娘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忙低下了头,遮掩了那绝世的容颜。彻辰有些微微遗憾,只听自己的母亲问道:“你皇舅舅交待的事情可做好了?” “是!”彻辰点头。蕴婷长公主笑道:“如此甚好,天色不早了,咱们便走吧。”说着便对身边的丫头说:“你去将姑娘们所做的诗都妥善的收起来,我回去之后要细细的品读。” 王熙凤等人忙站起来恭送,蕴婷长公主冲黛玉招了招手:“林丫头过来!”黛玉慢慢的走上前:“长公主有何吩咐?” “晴雯那丫头我甚是喜欢,但也知君子不夺人所好,今日我便将她送回来了。日后我要是有什么活计交待下来,你可不要苛责了她!”蕴婷长公主笑着,又对在门外候着的晴雯招了招手,晴雯快步上前跪在了长公主的面前,声音有些哽咽:“多谢长公主!” 黛玉嫣然一笑:“本来长公主殿下若是喜欢留下也好,只是这晴雯也不是黛玉的丫头,待黛玉和原主人求上一求,就给长公主送过去。”蕴婷长公主笑道:“罢了,哪日我们回了赫图阿拉,不是让这丫头和家人分离嘛?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彻辰站在母亲身后,瞧着前面这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暗自想着:姓林,恐怕就是那鬼灵精怪的丫头口中的姑娘了吧。是母亲的故人之女,有趣有趣。 长公主出了大花厅,就见那贾赦、贾政、贾珍、贾蓉等人都在门外恭候着。见蕴婷长公主出来,都齐齐的拜倒在地。蕴婷长公主也收起了那副慈善的面孔,恢复了那高高在上的样子:“都起来吧,本宫今日不过是出来走走,没那么多礼节!” 即便是蕴婷长公主如此说,宁荣二府的众人还是战战兢兢的把蕴婷长公主送出了大门,看着蕴婷长公主的车架慢慢的离开,贾政看了一眼贾珍:“到我书房来!” 贾珍暗自叹了一口气,这才拄着拐慢慢的去往了贾政的书房。一进书房只见贾赦、贾政都在。忙行礼:“两位叔叔大安!”贾赦不在意的随手一抬,贾政却板着脸问道:“你也不用瞒着我们,今日这位长公主究竟是为何而来。我怎么恍惚听着还和你们院偷盗有关。”贾珍大大的叹了口气:“侄子这也纳闷呢。前两日库房里丢失了一对儿海水云龙纹的瓷瓶,那对瓷瓶本是我那儿媳妇的陪嫁,因为不值几个钱,收拾屋子的时候,就被错送进了大库房,没有留到陪嫁单里。几日前,那宝珠丫头整理陪嫁单子的时候才发现,派了小丫头去取。谁知,那对儿瓶子却已经不翼而飞了。” “什么样的瓶子?”贾赦眯着眼睛问道,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就是很普通的瓷瓶,侄儿冷眼瞧着,应该是宣德年间官窑烧纸的,瓶底儿还有点儿瑕疵!”贾珍不在意的说着:“如若贵重,也不会被错放到大库里去了。” “长公主想要这对儿瓶子?”贾政又问。 “我瞧着,像是那位世子爷想要。还说了些什么这对儿瓶子价值连城的话,侄子正没了抓挠,想请两位叔叔指点一二呢。”贾珍说罢就重重的一揖。 “你真不知那对儿瓶子在哪儿?”贾政猛的一拍桌子:“少跟我打马虎眼,什么被错送进大库房根本就是你糊涂,珍儿,平日里你怎么胡闹也没人管的了你,但这人已经死了你就且消停些吧。快快把那瓶子好生的给长公主送去,省的招惹事端!” 贾政此话一出,贾珍不由得羞得老脸也红了。虽然贾珍比贾政要小上一辈,但两人岁数着实差的不多。平日里,贾政也从未如此拿过叔叔的款儿。 贾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言道:“不瞒二叔,那对儿瓶子真真是丢了。侄儿让身边的小厮偷出来后,还未曾见过就又被人拿走了。” 第六十四章 姐妹私话 贾珍在贾政的书房里讲述着那花瓶丢的可疑,而黛玉也在落梅院中看着那张图发呆。雪雁站在一旁:“我的确亲眼瞧见过那对儿瓶子,是收拾荣大奶奶屋舍的那天送过来的,本来以为是一件不起眼的物品,所以就没特别在意。但恍惚觉得,和这副图上画的一般无二。” “真真是奇怪,这么一对儿普通的瓶子究竟有何贵重之处呢?”黛玉把图递给在一旁的滕曼:“滕姐姐看看,可有什么异常?”滕曼把那幅图画举起来冲着灯左晃晃右晃晃也没敲出个所以然来,乱出主意道:“咱们不妨临摹一份儿,把这个泡在水里瞧瞧,也许是用了那什么特殊的材料画质而成,遇水就能显现呢!” 宋嬷嬷在一旁笑着:“依老奴看,滕姑娘这话是说在点子上了,不过恐怕不是这画里藏了什么,而是那对儿瓶子里恐怕藏了什么?”黛玉和滕曼同时看向宋嬷嬷,滕曼好奇的问道:“那薄薄的瓷器中可以藏什么?”宋嬷嬷摇头:“这个老奴也不知,只是觉得有此可能。” 黛玉则问向紫鹃:“哥哥还不曾回来吗?”紫鹃回道:“已经让人去那边等了,一旦大爷回转,会立刻请来的。”黛玉点头,瞧了一眼屋子里的几个大丫头,沉声道:“这件事情都把嘴管住了,别到处乱说。” “是,姑娘放心吧,这点子事情我们还是拎得清的!”紫鹃保证着:“倒是珍大爷那边,姑娘可要派人去提醒一声?” “等问过哥哥再说吧!”黛玉轻轻的捏了捏头,真的感觉最近的事情乱极了,毫无章法可循。紫鹃、慕青忙上前帮黛玉按摩,宋嬷嬷在一旁劝解着:“姑娘莫心急,一开始管家是这样的,更何况还是代管。姑娘这些日子做的很好。”黛玉对宋嬷嬷的劝解很是偎贴。 “那晴雯可回宝玉那边去了?”黛玉又问道。 “已经回去了!”紫鹃笑着:“不过现在宝二爷那边也用不上她什么,所有事情都被金钏儿姐姐管的妥妥帖帖,就连袭人也要退了一射之地。晴雯那闲不住的丫头,保不齐又要惹事!” 黛玉想起晴雯那泼辣的样子,不由得也笑了出来,对慕青道:“你和晴雯是最好的,平日里也多劝着她些。也不妨宋嬷嬷疼你们一场。”宋嬷嬷笑道:“老奴着实喜欢那丫头的性子,爆碳一样,让人看着就爽快!” 正说着尔蓉尔茜联袂而来:“姑娘可要传饭了?秀菊姐姐说今日做了姑娘爱吃的百合金针笋和素菜馄饨。”紫鹃笑着接过话:“我去瞧瞧大爷回来没?姑娘快些传饭,不然大爷知道后又要担心姑娘了。”紫鹃知道黛玉心里有事儿。又想等着林皓睿,才说道自己亲自去瞧瞧,免得黛玉担心那些传话的人不尽心。 “你去瞧瞧也好!要是哥哥回来的晚。你就交待初夏、知夏一声,让哥哥好好休息,那要给我的什么生意之类的不用太过着急。”黛玉有些无奈的说着。紫鹃笑着:“这事儿可没姑娘劝解的道理,姑娘还是装作不知的好。免得辜负了大爷一片心意。” 不过紫鹃还是没能出了荣国府的后门,刚刚走到后面。就见到很多家仆人来人往,周瑞亲自守在后门处,拒绝了所有人的出入。紫鹃不解的看了看,正想随便抓个小厮过来问问,就见周瑞家的已经见到了她:“紫鹃姑娘,要去后宅吗?” “正是。我家姑娘让我给大爷带些东西。周姐姐,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紫鹃笑着走上去,好奇的询问着。其实心里已经认定八成是跟丢的那对儿瓶子有点子关系。 “具体缘由还不得知。二太太只是交待从这时候开始,任何人不得出入咱们荣宁二府。东府那边也行动起来了,紫鹃姑娘还是回去吧,和林姑娘交待一声。”周瑞家的是二太太的陪房,此时在这里守着。足以说明事态的严重。 “我们姑娘刚刚还让人去请我们大爷,也不能入府了吗?”紫鹃在一旁惊讶的问:“周姐姐行行好。我在这里等着,要是我们大爷进府,您就给通融一下。” 周瑞家的很是为难的看着紫鹃:“姑娘就体谅体谅吧,二太太交待下来,任何人不得违抗的。就连梨香院那边的小门也派人去守住了呢。姑娘还是回去好好和林姑娘说说,省的让林姑娘白等一场。”紫鹃看了一眼那扇紧关的门,叹了口气,快步向落梅院走去。 刚一进落梅院就瞧见晴雯穿过院子向宋嬷嬷的屋子走去,忙喊道:“晴雯,你这丫头怎么又跑过来了,宝二爷那里无事可做吗?”晴雯猛的一转头,看到紫鹃快步的走过来,抿嘴笑着:“你瞧瞧你走路忙成这个样子,亏得你平日里还总是说我风风火火,一点子规矩都没有。” 晴雯一番话说完,紫鹃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伸手去拧她的嘴:“就数你这张嘴不饶人,我且问你,下午才回了宝二爷那儿,怎么这会子又过来了。” 晴雯看了黛玉的正房一眼,拉着紫鹃就转进了紫鹃的房间,讽刺的说:“哪里是我主动要回来,不过是宝二爷听闻今日封了府,放心不下姑娘非要过来看看,才让我陪着的。” “宝二爷来了,和我们姑娘在用饭?”紫鹃眼珠一转已经反映过来:“那你怎么不去伺候着。” “我一个二等丫头去做那些子事儿干嘛,自然有袭人和金钏儿姐姐在陪着呢。”晴雯撇撇嘴。紫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这些话你酸不酸啊,谁不是二等丫头啊!”晴雯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跟着紫鹃一起笑了出来:“反正你也不用去伺候姑娘吃饭,陪我说会子话吧。” “姑娘传饭多久了,我赶着要去说封府的事儿,姑娘还等着大爷的信儿呢!”紫鹃说着便欲站起来。晴雯赶忙拉住了她:“我说你糊涂了不成,才刚刚传的饭,你这会子去回话。姑娘又用不了多少就歇筷了,让大爷知道少不得埋怨你不懂事!” 紫鹃听这话也是道理,就由着晴雯拉她坐了下来:“下午忙乱,我也没赶上功夫好好和你说话。这些日子,你在长公主身边可还好?有没有闯祸?” 谁知紫鹃这一问却勾起了晴雯的满腹心事:“原先我以为这荣国府便是世上最好的地方了,出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天下这么大。且不说长公主那儿如何,就是和姑娘在扬州,我也觉得比在这荣国府好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 “为何发此感慨?”紫鹃疑惑的问着。 “你不知道现在宝玉房里有多热闹,金钏儿是二太太派来的。处处压着袭人一头。而袭人又是个不服输的,这么多年一直管着宝玉的大小物件儿。两个人明争暗斗的,闹得底下的丫头也是拉帮结派。我这一回去。还没来得及适应呢,就被两个人说的头晕脑胀。左不过是让我投诚,似乎我投了哪边,哪边就能胜利似的,闹得人好没趣儿!”晴雯刹是苦恼的说着:“早知如此。我就该求了姑娘,和你们在这里做伴儿多好。” “哪里都有一本儿难念的经,你当这院里的小丫头们都好管啊,还不是一个个的都抱了那争强好胜的心思。好赖就是慕青他们几个还算稳妥,雪雁也是个不好惹的,这才没让那些小丫头惹出祸端。不过。我也瞧出来姑娘很喜欢你,宋嬷嬷待你又好。你要是能来姑娘身边伺候也是好的。正好和慕青做个伴儿,现在姑娘身上穿的用的都越来越精致。我们这些人的绣工还是差了些,帮不上慕青什么忙!”紫鹃叹着。 晴雯顿时眼睛发光:“我要是去求求姑娘,你看可行不?”紫鹃向窗外看了看,往晴雯身边又坐了了些:“我且问你,你对宝玉究竟是怎么个心思。你如果打量着到姑娘身边。以后等姑娘和宝玉结了秦晋之好再回到宝玉身边去,我就劝你。快歇了这心思。姑娘是不会嫁给宝玉的。” “为何?”晴雯奇道:“我冷眼瞧着老太太和林大人都有此意思啊!” 紫鹃眼神儿有些发冷的看着晴雯:“你还真打的次注意啊,那我劝你,还是好生的在宝玉身边呆着吧。那袭人和金钏儿你哪边也不要靠,少惹点事儿才稳妥些。” 晴雯一听紫鹃说这个,不由得跳了起来,怒声说着:“你说的什么话,虽然我心里明镜儿似的当日老太太把我给了宝玉,就是抱着这个心思。但那并不代表我就一心想巴结着宝玉,出门在外的这段日子,我算是想明白了。与其在这看似富贵堂皇的大宅门里憋屈的过一辈子,我宁愿当那天上的鸟儿,自己觅食去。虽然辛苦,好赖还自由呢。” 紫鹃脸上这才好看了些,叹道:“我今日跟你说的话,你心里有个成算便是。袭人和金钏儿为什么拉拢你,你也要想明白才是。”晴雯上前抱住紫鹃的胳膊:“我自是知道你为我好,刚刚只不过太惊讶你说姑娘的事儿了。” “我也是猜的,总要诈一诈你才好,省的你抱了不该有的心思!”紫鹃轻描谈写的笑着。 晴雯瞪她:“你这点儿心思全用来对付我了,我恨不得这就去求姑娘,那个地方我是一日都不想呆了。”晴雯一副慵懒的样子,提不起精神儿来。 “快别摆这幅样子了,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哪里还能挑的了主人。你赶紧给我说说这几月的新鲜事儿,也让我涨涨见识。”紫鹃笑着推搡着晴雯。 晴雯歪扭的躲开她的手:“快别闹了,我说我说!”待紫鹃松了手,晴雯才重新坐好刚要说起这些日子的见闻,就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赖嬷嬷亲自带着好些个婆子丫头浩浩荡荡的进了院子。 紫鹃忙拉着晴雯出了房间,笑着迎上去:“赖嬷嬷安好,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真是稀客!” 第六十五章 闭门搜府 却说那赖嬷嬷带着好些个婆子丫头浩浩荡荡的进了院子,紫鹃怕惊着黛玉忙迎了上去,院子里有那激灵的小丫头早已经溜到黛玉正房处寻着那黛玉身边伺候的大丫头们去报信了。 赖嬷嬷瞧着紫鹃一身丁香色暗花海棠纹的云锦小袄,下着同花色的百褶裙。整个人显得雅意秀美,比那几位姑娘身边的大丫头更显得端庄大气,不由得夸赞道:“几日不见紫鹃姑娘,真是出落的越发的好了。” “赖嬷嬷夸奖了!快快进屋,我们姑娘前些日子得了些好茶。我去求点子给赖嬷嬷尝尝鲜儿!”紫鹃说着,就上前搀扶住赖嬷嬷以表亲近之意。 赖嬷嬷并没有随着紫鹃进屋,而是拍了拍紫鹃的手,有些微微尴尬的笑道:“紫鹃姑娘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今日里有公务在身,就不叨扰了。” “怎么?”紫鹃特意露出疑问的样子:“难道府里还真出了事,刚刚我要去见我们家大爷,都没让出去呢。” “可不是!”赖嬷嬷接着紫鹃的话正色言道:“还请紫鹃姑娘去和林姑娘说一声,老奴恐怕得带着这些丫头们查一查这个院子。姑娘们的物品,还请林姑娘找个稳妥的也看一看放好。” “我瞧着赖嬷嬷是糊涂了!”紫鹃还未答话,宝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家里但凡丢了什么物件儿也没有往林妹妹这里搜查的道理,整个府从傍晚开始就上下闹腾,还要折腾倒计时。嬷嬷尽可回去,有人问起来,就说我说的,林妹妹这里不许查,也不用查!” 赖嬷嬷和紫鹃循声望去。只见宝玉和黛玉并肩站在正房的台阶上,正往这边看来。 赖嬷嬷是贾母身边的老人,这满府上下谁不给她几分薄面。此时不由得也有几分挂不住面子,脸色微僵。但素又知道这宝二爷是贾母心尖尖上的人物,所以只好强自陪着笑:“宝二爷不知,原是宁府那边丢了重要的物件儿,说那偷儿就隐藏在咱们两府之中。不光林姑娘这儿,就是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处也是查过的。这里不查,万一歹人恶毒,刚好藏在这院落里。伤到林姑娘可怎么是好啊?” 宝玉听到自己的父亲也被查过了,不禁矮了几分气势,却依旧嘴硬的说道:“任凭他东府丢了什么。咱们这样跟着闹腾又像什么话,还要闹到老祖宗那里。” “二爷不知,据听闻是件甚是重要的东西。老太太怕林姑娘这里受惊,这才让老奴亲自带着人来了。”赖嬷嬷言道,此话倒是不假。贾母一门心思的疼爱着自己的这个外孙女儿,生怕那些搜院子的小厮太过于粗鲁,才让赖嬷嬷带着几个婆子丫头过来。 对于蕴婷长公主亲自出面来找那对儿本身甚是平常的瓶子,贾母这个老人精也嗅出几分不对的味道来,一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也就同意了这搜府的建议。想着把风声放的严重些。也好逼了那偷儿自己出来。 黛玉倒是比宝玉平静的多,此时听赖嬷嬷如此说,心里也感激着贾母的安排。对赖嬷嬷道:“嬷嬷屋里坐,这边的事儿就让他们小丫头去做吧!”只是黛玉万万没有想到,她在这荣国府还真跟抄家沾了莫大的缘分,只是那几年之后的抄家,便没有贾母如此的体谅了。 宝玉吃惊的看向黛玉。赖嬷嬷也有些吃惊,本以为黛玉那小心眼儿的性子。她且得听一番排头呢,不想竟然如此容易就成了。 “怎么?赖嬷嬷嫌弃我的屋子不够雅致,所以才不肯进去一坐?”黛玉玩笑着看向赖嬷嬷,神情灵动可爱。赖嬷嬷笑着:“瞧林姑娘说的,林姑娘的屋子要是还不雅致,这天下就再也没有那雅致的人儿了。”说着便虽黛玉进了会客厅,一进屋就见屋中的八仙桌上正摆着饭菜,忙笑道:“真是罪过,打扰了姑娘用餐。” 黛玉吩咐小丫头们把餐具撤下:“已经用好了,正和宝玉在说话。嬷嬷快坐,紫鹃去把我前日里得的那雨前龙井沏来给赖嬷嬷尝尝。”紫鹃笑着:“姑娘真是和我想一块儿去了,刚刚我还在院子里说要和姑娘讨一些,孝敬赖嬷嬷呢。” 黛玉笑着看紫鹃取沏茶才问向赖嬷嬷:“还望赖嬷嬷给个提醒儿,到底是个什么物件儿,一会儿也让丫头们注意一下!”赖嬷嬷犹豫了一下,又瞧了宝玉一眼,方道:“是一对儿瓷瓶,海水云龙纹的瓷瓶。听那意思,以前像是蓉大奶奶的物件儿。” 赖嬷嬷的话音刚落,就见宝玉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猛地站起来:“蓉大奶奶?哪个蓉大奶奶?” 金钏儿见宝玉这样,忙上前去拉住他:“二爷又如此?难道是那日的魔怔还没过去吗?”袭人也同时往前迈了一步,却没有抢到先,只好默默的退了下来。晴雯在紫鹃旁边撇了撇嘴,紫鹃却装作丝毫未觉面色不变的站在那儿。 在黛玉身后的雪雁、慕青也未露出任何的异样,宋嬷嬷看着不由得欣慰的笑了笑,这些丫头都有了很大的长进。又对宝玉身边的两个丫头皱了皱眉,心道:看来这宝二爷也不是个心志坚定的主儿,这两个丫头恐怕都和宝玉的关系不一般。 黛玉则好奇的看着宝玉:“魔怔了?被什么魔怔了?可有回了二太太?”宝玉摇了摇头:“哪有儿什么魔怔了,不过就是前些日子去探望珍大哥哥累着了罢了。不过,我到是不信那什么海水云龙纹的瓷瓶是蓉哥媳妇的东西,她那卧室我前几年还曾去过,每一样东西都是珍品。” 那金钏儿却道:“我到恍惚有个印象。宝玉还记得吗?当日咱们误走误撞进了那个叫天香楼的地方,我恍惚瞧着那房间软榻的边上似乎放了一对儿云龙纹的瓷瓶,但好像不是什么花瓶,而是装水用的普通瓶子。”说着又看向袭人:“你可瞧见了?” 袭人温和的笑着:“那天宝玉被吓的不行,我哪里还顾得上看什么瓶子。”宝玉却没有理会袭人的话,而是一把抓住金钏儿:“你当真看到那瓶子在那个屋子里吗?” “当真!”金钏儿笑着:“只是我实在糊涂的很,这花瓶普普通通的何用如此兴师动众的。” 赖嬷嬷在一旁搭话:“这用不用的着,哪里由咱们说了算,老爷太太吩咐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便好了!还要劳烦林姑娘让姑娘们找一找自己的东西,千万别藏了歹人才好。” 黛玉笑道:“正是!紫鹃,你亲自带着几个丫头去查上一查,可千万不能马虎了。查完之后,立刻来回话,莫耽搁了赖嬷嬷的功夫。”宝玉则依旧想着金钏儿说的那对儿花瓶,考虑着明日开了府之后寻秦钟问个明白。 不一会儿的功夫,紫鹃便带着那几个丫头来回了话,赖嬷嬷见此处并无异样,就带着人往旁边的梨香院去了。宝玉担心宝钗那里有什么差错,忙约着黛玉一起过去瞧瞧。黛玉摇头拒绝了,想等一等看哥哥能不能进来。 滕曼见宝玉离开,才从内室里转了出来,笑着:“呦都清净了,这一天还真是热闹啊,先是姨母来寻瓶子,后来又是搜府寻瓶子。我就想不明白了,那瓶子有这么好,人人都惦记着。” 黛玉失笑,拉着滕曼坐了下来:“所以滕姐姐就躲清闲啊,让去东府议事,你说困倦。宝玉来吃晚饭,你说胃疼。我还没找滕姐姐算账,你到先嫌我这里不清净了。”滕曼嬉笑着坐下来:“我不是怕麻烦吗?你的外祖母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让我一个外人参与你们的管家之事。我连自己的家都还没管好呢。不过,我下午还真应该和你去瞧瞧热闹,最起码能见到彻辰。我跟你说哦,那小子有趣的很。” 黛玉无奈的看着滕曼,刚欲说话,就听到隔壁梨香院里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黛玉看了一眼紫鹃,紫鹃笑着招呼尔蓉尔茜去听墙角。宋嬷嬷听到吵嚷声也赶快进了正厅:“姑娘莫慌,老奴恍惚听着是那院的薛大爷要出去的缘由。” “我刚刚才推了宝玉说不一起过去瞧,这会儿又出这个事儿。”黛玉小小的抱怨着:“这天马上就要黑了,哥哥也不知道回去没有。你们且说说,哥哥到底在忙什么铺子,每日里这么起早贪黑的。” 紫鹃笑着给黛玉和滕曼端上了每日里都要喝的牛奶:“姑娘就别问这个了,不是成心难为咱们吗?过两日大爷来了,您自己问大爷吧。”紫鹃话音刚落,尔茜就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姑娘,隔壁好像闹的有些不像话,听到了宝姑娘的哭声。” 滕曼瞧着黛玉一张俊美的小脸儿越来越纠结,不由得又笑了出来:“好啦好啦,紫鹃你带着尔蓉尔茜亲自去瞧瞧,如果真的乱的很,就请宝姑娘来咱们这里坐坐。妹妹也不要为难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都是那对儿瓶子闹的!”黛玉气愤握起小拳头砸了一下桌子。滕曼一听此话更是乐不可支了:“一对儿瓶子引发的血案啊!妹妹的话说的太精辟了。”滕曼玩笑似的一番话,却没有想到,真的惹出了一桩血案来。 第六十六章 刺客入府 却说宁荣二府闭门搜府,各处的人们都紧张异常。比起宁国府的大张旗鼓,荣国府这边则要小心翼翼的多。王熙凤也因为这搜府的事儿变得异常忙碌,先是去贾母那里将日间的事儿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后来又赶去了二太太和几位姑娘处交待了那些丫头们都小心服侍着。 刚落下清闲来,便想起黛玉的落梅院还没关照,忙带着平儿紧赶慢赶的到了梅香院。没想到还未赶到门口,就听闻赖嬷嬷已经带着人搜寻过了,不由得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刚刚走进落梅院就觉得肚子有些缀缀的疼痛,想起肚子里的孩子,惊得脸色都发白了。 平儿也发现了王熙凤的不对劲儿:“二奶奶您怎么了?可是肚子有什么不妥的,您可不要吓我?” 黛玉此时也带着紫鹃迎了出来,见到王熙凤的样子不由得也惊了起来:“凤姐姐,这是怎么了?紫鹃快去请赵妈妈!”说着就要同平儿一起把王熙凤扶到屋子里去,随后赶来的滕曼忙道:“林妹妹不可,小叶子小丸子你们快去屋子里抱两床厚厚的被子来,铺在这石凳上。凤姐姐你也别嫌弃,先坐下来,一切等赵妈妈诊断过后再说。” 王熙凤此时哪里还想得到别的,由着平儿扶着她在铺了厚厚被子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靠着平儿整个人不由得微微的发抖,但因为素来是个好强的,仍忍着疼痛没有喊叫出来。 黛玉轻提长裙蹲在王熙凤身前,给她擦着汗:“这晚上露重寒大,凤姐姐何苦还跑一趟。难道凤姐姐明日早上再来看我,我还能挑理不成。”说着泪珠儿就已经滚落了下来:“这要是胎儿有什么事儿,我可怎么和琏二哥哥交待。” “好妹妹,快别哭了!”王熙凤虚弱的道。林黛玉连忙劝着:“凤姐姐快别说话。我……”黛玉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嬷嬷给搀扶起来:“姑娘快快起来,你身子弱,怎可在这大晚上的哭泣。琏二奶奶一定会无事的。”黛玉瞧着赵妈妈已经赶来,就随宋嬷嬷站了起来,由着宋嬷嬷给她披上了大氅。 此时,秀菊已经带着几个三等丫头搬来了几个炭盆,放在众人几步远的地方。虽然在室外管不了什么大用,但也比没有的强。赵妈妈仔细的给王熙凤号着脉,又贴在王熙凤的肚子上听了听。才道:“琏二奶奶今日可是走了太多的路吧,这是累到了。好赖还没伤到根本,未来几日要卧床休息即可。”说着便起身。秀菊长日里跟着赵妈妈学习药膳。自是素知赵妈妈的习惯,忙端着准备好的纸笔上前来,赵妈妈快速的写了一张方子交给秀菊:“这几味药咱们这里都有,速速的熬出一碗来。还有,将那参汤端来一碗。给二奶奶服下。” 平儿见黛玉这院里的丫头都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心里不禁觉得这林姑娘就是二爷二奶奶的福星,不由感激得落下泪来,一个劲儿的说道:“谢谢赵妈妈,等我们二奶奶无恙了,我给您磕头!”赵妈妈笑道:“平姑娘快别说这话了。还是去找个软轿将二奶奶抬回去比较好,虽然姑娘这里也可暂时休息,但毕竟这几日都要卧床。怕二奶奶休息不好。” 平儿忙道:“是这个道理,这几日……”说着便为难的看着黛玉。 黛玉在一旁连忙道:“赵妈妈自要跟着凤姐姐回去照看,一定要确保凤姐姐平安生出个哥儿来。”赵妈妈笑道:“姑娘真是吉言,依老奴看二奶奶这胎必是如愿的。” 王熙凤本来还在抚摸着肚子,一听这话不由得抬头惊喜的看着赵妈妈。平儿也激动不已。问道:“当真?”赵妈妈瞧着几人惊喜的样子,又看着黛玉也盼望的看着自己。笑道:“老奴别的本事没有,这点把握还是有的。二奶奶就好生养胎,等瓜熟蒂落之日自然就见分晓了。” 王熙凤爽朗的一笑:“如此,借嬷嬷吉言了。”赵妈妈却神色一敛,正色道:“不过,老奴仍有一句话要劝着二奶奶。虽说孕期多活动是有好处,但二奶奶切忌过度操劳。今日好赖滕姑娘拦着二奶奶多动,又恰逢老奴从那码头回转。不然二奶奶这一番折腾再等着太医前来,可就有危险了。一会儿子二奶奶先喝晚参汤,等回了二奶奶的院子,要立即卧床休息,未来的这几日,二奶奶不要嫌弃老奴多话就好。” 正说着,冬儿已经端了参汤赶到,丰儿连忙服侍着王熙凤喝下。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个粗使婆子抬着软轿就赶到了,滕曼依旧叫人把那软轿用厚厚的棉被铺了,众人这才小心翼翼的扶着王熙凤上了软轿,还没起轿,就听梨香院那边传来一声痛呼,紧接着就有人大喊着:“杀人啦,杀人啦!” 王熙凤不由得神色一敛,就要起身。平儿忙按住了她:“二奶奶先顾着自己吧。”黛玉也劝道:“凤姐姐快些回屋躺着去,这边自会有人来的。现在没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 “林妹妹可害怕?”王熙凤见黛玉依旧很镇定的样子,不由得诧异。毕竟是有人喊杀人,自己旁边的这些婆子都已经变了脸色。 林黛玉摇了摇头,转而对那些粗使婆子说道:“好生抬着软轿,要是磕了碰了凤姐姐,你们仔细脑袋。”说着又对赵妈妈说道:“有劳赵妈妈了。” 赵妈妈行礼:“外面乱,姑娘快些回屋吧!”说着,便跟随着王熙凤的软轿穿过了弄堂,远去了。 宋嬷嬷扶着黛玉:“两位姑娘还是先行回屋吧,这乱糟糟的恐怕生了变故。”滕曼挽住黛玉的手,笑着:“妹妹别怕,不要忘了,我可是会功夫的。不管什么歹人进来,我都会保护妹妹无恙的。” 黛玉摇头:“我不怕,楚大哥说的很对,怕是不能解决事情的。”滕曼依旧挽着黛玉,深深的笑了。 来到黛玉身边已经快两个月了,这个林姑娘给了她太多太多的感触,让她不禁觉得曹公笔下的那个文采出众的林丫头,比不上她面前这个林妹妹的一丝一毫。她面前的这个林妹妹,哪里还是那株只会落泪的绛株仙草。这个林妹妹,要是在现世那就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强悍的新时代女性。 自从住进了这个落梅院,滕曼就亲眼瞧着黛玉将这院子里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对手下的这些嬷嬷丫头们恩威并济,既管理着又充分的信任着,就拿这次协管宁国府来说,所有的事情都是雪雁在做,黛玉只是出个注意而已。也不知是有人传授了高招,还是这个晶莹剔透的小丫头自己想出来的,每每想到这里,滕曼都要大大的感叹一番。 还不待滕曼感叹完毕,众人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待反应过来时,紫鹃已经被一个蒙面黑衣人扼住了喉咙,站在会客厅的门口。几个小丫头大惊神色刚要喊叫,就被慕青给吼住了:“不许叫!都安静!” 那黑衣人的声音哑哑的,似乎已经干渴了很久:“谁都不许动,不然可别怪我下手无情。” 紫鹃被黑衣人掐着脖颈,闻到黑衣人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猛地想到刚才梨香院里传来的叫喊声,难道就是指这个黑衣人。她瞧了一眼黛玉,见黛玉已经往前迈了一步正要说话,忙抢先开口:“你是谁,竟敢挟持我,我哥哥可是拜在慧净禅师坐下,武功高强的很。” 紫鹃此话一出,黛玉脸色大变,刚要开口否认,就被慕青给拉住了:“不可上前,不然姑娘会有危险。”说着,就把黛玉轻轻的推到宋嬷嬷身前,自己上前了一步:“这位大侠,快生放了我们姑娘,我们让你平安离去。” 谁知那黑衣人却嘿嘿的笑了起来:“两位丫头倒是衷心耿耿,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这点子把戏瞒不了人。快点儿,所有人都给我进来。不然我杀了这丫头!” 紫鹃却大声叫出来:“不行,我自己跟你进去,其他人不行……啊……!” 那黑衣猛的掐紧了紫鹃的喉咙,直直的看向黛玉:“小姑娘,你就忍心看着如此忠诚的仆人为你丧命吗?都给我进来,只要你们听我的吩咐,我是不会杀了她的。”说着,就拉着紫鹃慢慢的往大厅退去。 那黑衣人一动,滕曼就已经飞身而起,直冲黑衣人的命根处踹去,想要争取一线生机。谁知黑衣人的功夫甚高,单手就攥住了滕曼的手腕,将她向屋子里摔去。林黛玉不由得出声:“滕姐姐……”那黑衣人又低声喝着:“都给我进来!” 宋嬷嬷死死的拉住黛玉,慕青等几个丫头也围在了黛玉的身边,盯着黑衣人,就是不动弹。想着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没准儿一会儿就有人进来了呢。 黑衣人似乎看穿了众人的意图,手又加重了几分。紫鹃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但依旧强忍着,不叫出声来。 黛玉稍微的镇定了一下,听着从梨香院里传来的哭声、喊声,就知道自己院子里的这番变动,暂时不会有人注意到的。于是便低声吩咐:“听他的,都进去。” “姑娘!”宋嬷嬷和慕青喊着。 黛玉轻笑:“放心,我不会乱来,但是我也不能看着紫鹃出事!”说着推开了面前挡着的慕青,慢慢的向会客厅走去。 第六十七章 一线生机 且说黛玉推开身前的慕青,带着淡淡的笑容,慢慢的向会客厅走去。 黑衣人冷眼瞧着黛玉,有些赞赏的笑道:“小姑娘放心,只要你们乖乖配合我,不管是你的丫头还是你,都不会有问题的。”黛玉抬头瞧了面前这个黑衣人一眼,再也不犹豫快步的走上前扶起摔倒在门内的滕曼:“滕姐姐可有伤到?” 滕曼摇头:“他武功甚高,我伤不到他。咱们还得想个法子才是。” “现在还能想什么法子。”黛玉轻叹,扶着滕曼坐到会客厅左侧的椅子上。黑衣人则将紫鹃按在右侧的椅子上,自己也坐在了紫鹃的身侧,安静的看着对面的黛玉、滕曼、宋嬷嬷及那六七个丫头。 黛玉也正冷眼瞧着那黑巾蒙面的黑衣人,暗自思量着。她不知道这个黑衣人是真的有把握,还是太笨了。就算隔壁的院落吵吵嚷嚷,让她这个落梅院显得有些落寞。但这前院后院这么多人,未尝就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就算真的无一人注意到,她还有雪雁。晚饭的时候,雪雁被叫道宁国府协助清查库房。算着时间,这个时候也应该回转了,只要雪雁一踏进落梅院,凭她的机灵劲儿一定能马上发觉出异样来。 还未等黛玉想到雪雁会用什么方式将这里的情况成功的传递给哥哥,就见另一个黑衣人快速的闪进了会客厅。这名黑衣人明显的显得身形很是娇小,他看了一眼室内的情况,嬉笑出声:“呦,这里还挺热闹嘛!”这话音一落,黛玉便和滕曼对视了一眼,面前的这个黑衣人居然是个姑娘。 黑衣人扫了黑衣姑娘一眼:“事情都安排好了?”黑衣姑娘嘿嘿一笑:“那薛大傻子真是痴的很,我不过是随手弄死了他的一个丫头。瞧他那飞扬跋扈的样子,在那里嚷嚷的满府皆知,非要找出个真凶来。闹腾的那个院子乱的不像话,让我成功的溜了出来。” “东西拿了吗?”黑衣人打断了黑衣姑娘的话语,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黑衣姑娘有些讪讪的哼了一声,并未答话。 黛玉听到这儿不由得挑了挑眉毛,直觉认为这个黑衣人口中的东西就是那对儿海水云龙纹的瓷瓶。可是黛玉偷偷的抬眼瞧去,却未发现这两个黑衣人身上有什么东西,更别说是那对儿并不小的瓷瓶了。 黑衣人似乎发现了黛玉的视线,迅速的向黛玉的方向看过去。却见对面的那些小姑娘们都低着头,仔细的瞧着自己的手绢,并无任何异样。黑衣人淡淡的开口:“去把所有门窗都关上。灯也熄了!” 黑衣姑娘奇怪的问道:“我们不回去吗?” “回去?回去你怎么交代?说你把东西弄丢了?”黑衣人瞪了黑衣姑娘一眼:“去按照我的吩咐做,那东西今天晚上必能现身。”黑衣姑娘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但依旧按照黑衣人的吩咐,把门窗都关好,蜡烛也熄灭了。 整个会客厅都黑暗一片。气氛也变得有些诡异。 紫鹃坐在椅子上,扼住脖颈的手已经不见,但是腰间却多了一把利刃,只要她敢动一动,估计那把利刃就要直接刺进她的身体。紫鹃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是就这样坐以待毙也不是好办法。她离着黑衣人很近。依旧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就在紫鹃认为自己必须做点什么的时候,她听到了黛玉柔柔淡淡的声音:“你想让我们配合些什么,说说看吧!” 黑衣人似乎没想到黛玉会在此时发言。窝在椅子中的姿势都没有变,只是那双异常锐利的目光似乎在看着黛玉。黑衣人还没有说话,黑衣姑娘到先开了口:“你能满足我们什么?” “两位不提要求,我怎么知道能不能满足您的要求!”黛玉轻轻一笑,但是小拳头却紧紧的握着。手心里都是汗。 “你可有看到过一对儿……”黑衣姑娘快人快语的开口问道,却被黑衣人猛的喝住:“师妹!不得多言!”黑衣姑娘立即住了口。却又嘀嘀咕咕的嘟囔了一句。 黛玉就着月光狠狠的看向那个黑衣人,如此狡猾,真是可恶。 就在此时落梅院大门口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开门,还不到戌时,这么早关院门做什么,快快打开,我去瞧瞧林妹妹可有受惊?”正是那宝玉,似乎从梨香院中回转,要进院来探望黛玉。黛玉神情一动,正想着如何激那黑衣人去应门。就见黑衣姑娘爽快的站了起来,指着慕青道:“走,你跟我去答话。” 黑衣人微微哼了一声,就听那黑衣姑娘没有好气的言道:“师哥不要太过于死板了,这个时辰如果没人应门会更加的引起注意。更何况我跟着去,谅这小丫头也不敢耍什么花样。”说着又恶狠狠的警告着慕青:“你给我听好了,只能说你们姑娘不舒服休息了,其他的字儿一概不许提起。一旦你敢说其他的话,我会让你立刻人头落地!”说着又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直接指向慕青:“走!” 慕青顺从的走在黑衣姑娘的身边,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她怎样说才能引起宝玉的注意,才能让宝玉知道他们这里的情况。但一直走到了院门口慕青仍然没有想出一个完全之策,只好硬着头皮道:“二爷快回吧,我们姑娘睡了。” “可是慕青?”门外没有再传来宝玉的声音,而是换成了晴雯,“姑娘如何?刚才隔壁乱糟糟的,姑娘可有吓着。你且开开门,我替我们二爷偷偷的去瞧一眼。” “二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姑娘睡前吩咐不管任何人叫门都不能开的,就连我们大爷都不例外。”慕青突然灵光一闪,偷偷的瞥了一眼旁边的黑衣姑娘,大着胆子对门外的晴雯道:“你也知道当日在扬州,我们府里的那些事儿,我们姑娘是怕了,所以即便是心有余也是力不足了。这才闭了门,不接待各位进入。”慕青还想说些什么,就听那宝玉急急的问道:“林妹妹可曾犯病?”慕青心里重重的一叹,本想再多说几句,却不得不急忙停住答道:“宝二爷放心,我们姑娘并未犯病。” “既是如此,那就让林妹妹好生歇息吧,我明日再来瞧她!”宝玉的声音透露出一丝轻快。在门内的慕青却是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自己这模棱两可的话晴雯听明白了几分。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大概是宝二爷他们远去了,慕青不由得长叹一口气,任由那黑衣姑娘拽回了会客厅。 但慕青没有想到的是,此时落梅院的门口正有两个身影在悄悄的观望着,这两个身影正是觉得慕青声音不对的晴雯和刚刚从宁国府回转的雪雁。 晴雯紧紧的抓住雪雁,轻轻的摇头:“你不要声张,我就觉得这里面的情况不对。慕青那丫头说话的声音无端的带着几分颤抖,像是受了多大的惊吓似的。” “能有什么事儿?”雪雁也轻声问着,顺着门缝往里面张望,却是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我猜不出来,但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刚刚梨香院死的那个丫头甚是蹊跷,脖颈上的伤口明显就是剑伤,但是愣然无一个人看见凶手。再加上今日封府,我觉得那凶手肯定……”晴雯有些犹豫的指了指落梅院。雪雁顿时惊了一身冷汗:“不会吧,那可怎么是好啊?我去回了老太太,让她赶紧派人来。”说着转身就欲走。 晴雯赶紧追赶了两步,抓住她:“不能去回老太太,闹出大动静儿,头一个有危险的就是里面的人。咱们要找的,是大爷!”晴雯此时说话的语气,显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林家的丫头。 雪雁顿时醒悟,看向晴雯。她知道晴雯如此说,就一定有了主意。果然晴雯在雪雁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子之后,两个人才快步的走向了旁边的梨香院。既然后门已封,那么最有可能让这两个丫头出去的地方,就是现在依旧混乱却又有着一道便利门的梨香院。 黛玉并不知道晴雯和雪雁已经猜到了院内的情况,她正苦想着该如何知道这位黑衣人是为何而来,只有知道了缘由,她才可能和这位黑衣人达成某种协议。正冥思苦想之际,猛的听到紫鹃的声音:“你……其实受伤了吧。” 那黑衣人微微一愣,黑衣姑娘也猛的看向黑衣人,奇道:“你受伤了?可严重?” 黑衣人瞪了一眼黑衣姑娘,又赞赏的看向紫鹃:“你如何知道我受了伤。”紫鹃轻道:“你虽然极力掩饰,但是你身上血迹的气味却是掩盖不了。那血腥味儿这么长时间了,没有渐渐的变淡,一想便知不是其他人的血迹。” 黑衣人低声笑着:“好个伶俐的丫头。” 黛玉在对面突然出声:“这位壮士,咱们谈个条件吧!”黑衣人眉毛一扬,看向对面的黛玉。虽然屋子里并没有光线,只有一些月光微微的撒入,但黑衣人武功高强,看的自然也比别人清楚的多。只见月光下一个柔弱的小丫头,容貌脱俗,神色异常镇定。 他不禁有了些兴趣:“哦?姑娘不妨说说是怎么样的一个条件?” 第六十八章 梨香偷路 已经是夜间亥时一刻,位于上京城荣国府的梨香院内依旧是吵吵嚷嚷的,那莫名丧了命的丫头刚刚被抬到梨香院的柴房里,由两个胆子大的小厮守着。因为是封府期间,所以荣国府大大小小的管事人员都选择了沉默,既没允许薛家出去买个棺木,也未允许将人丢到乱坟岗去。 薛蟠为此十分的气闷,怕这么个死人在院子里冲撞到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所以已经和来搜院子的郑华管事嚷嚷了好一通。就连奉贾母之命来关照他们一些的赖嬷嬷都没给好脸色。最终还是薛宝钗让身边的莺儿来劝薛蟠,薛蟠这才作罢。 这薛蟠虽万般不好,但对自己的妹妹却是非常好的。在他的心中,这天下的任何女子都不如自己的妹妹。就连这几日丫头小厮们都在传的隔壁住进来的神仙一样的林姑娘。薛蟠也认为比起妹妹来,必将是差上一二分的。 虽然薛蟠听从了妹妹的劝,将死去的丫头抬去了柴房。又忍着脾气让郑华及赖嬷嬷带着人将院子里走了一遍过场,客气的将宝玉及赖嬷嬷送出了梨香院。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越想越气闷,又喝了些小酒。觉得家里甚是无趣,又想出门去找乐子去。 谁知那在梨香院中守着角门的小厮们,仍不依不饶的拦着他。不论他怎么说,就是不让他出去。薛蟠气极,一脚踹开了在身前挡路的小厮:“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阻拦本大爷我出去。我告诉你,我可是要去赴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冯少爷的约,要是迟了你可担待不起。” 那小厮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陪着笑奉承的说道:“薛大爷说的是,小的就算是有两个脑袋也不敢得罪您。只不过老太太和大老爷二老爷都吩咐下来,今日里。任何人不能出入府内,所以还望您体谅小的难做,今日且不要出门了。明日里,小的三跪九拜给冯少爷磕头赔罪去。”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跟我如此说话。”薛蟠气极了,也就有些不管不顾了:“我告诉你,不就是找那对儿破花瓶儿吗?告诉你,我家库房里就有一对儿,你自取了去交差吧!”说着,便昂首挺胸的向外走去。谁知那守在角门里的几个小厮忙上来围住了他。那领头的小厮却愣在那里,诧异的看着薛蟠。 过了半响。那小厮才对另外一个小厮道:“快去请琏二奶奶来,就说那对儿花瓶找到了。”说着又板起脸来对那些拦住薛蟠的小厮们道:“我告诉你们,今日谁要是把薛大爷放出去了。别怪我回了老爷,将你们打死了事。” 薛蟠一听那小厮如此无礼,更是气的火冒三丈。也不由得犯起浑来来,招呼着家里的下人:“也别等明日姨丈动手了,本大爷今日就打死你们。来人。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了一个本大爷赏黄金十两,打死两个赏一百两。” 那薛蟠是个混不吝的,手底下的人自然也是那混不吝的居多。薛姨妈怕儿子初到上京吃亏,给儿子安排的人都是那五大三粗一个顶两的,这一动起手来,贾府的这些小厮们就哀嚎一片。 但是也有那机灵的、明白事理的。一见态势不对,慌张的跑进后院去给薛姨妈送信去了。 薛姨妈一听到这个消息,登时气了个倒仰。要不是宝钗慌忙将她扶住。只怕就要栽过去了。薛姨妈也不顾什么大门二门的了,忙拉着宝钗急急的赶往了前院。 而晴雯和雪雁此时也联袂进了梨香院,见到如此乱糟糟的情形,不由得互相一对视。晴雯利落的将手里的灯笼塞给了雪雁,闪到了墙根边上。专找那黑暗没有灯光的地方慢慢的像门口靠近。 雪雁则微微咳了一声,特意扬声道:“宝姑娘……” 宝钗听到雪雁的声音也有些诧异。停了下来。薛姨妈此时可顾不上雪雁,由丫头们陪着先行往前院去了。雪雁快走了两步,一脸的忧色:“这么晚了,宝姑娘是做什么去?” 宝钗微微的笑着,虽然自己的院落中变故横生,但宝钗依旧很从容,脸上的神色也是不慌不忙。她没有答雪雁的话,而是关心的问道:“你这急急忙忙的是做什么来,你们姑娘呢。” 雪雁满面担心的说道:“正想来和宝姑娘打探一下呢。我今日晚间被唤去宁国府,刚刚回来的时候,就见我们落梅院大门紧闭,怎么叫都没人应门。我实在没法子了,才想来和宝姑娘探听一下,您可知道我们那院落里可曾发生什么事儿不?” 宝钗见雪雁如此慌张的样子,忙轻声的安慰了几句,才道:“具体有什么事儿我并不知晓。但今日里府中甚乱,恐怕是和这有点子关系的。你且去我屋里坐坐,我前院有点儿事,一会儿咱们再细细的说话。”说着便吩咐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带着雪雁往自己屋子里去了。 雪雁忙给宝钗行礼:“谢过宝姑娘了。” 宝钗忙伸手将雪雁扶起来:“我拿林丫头当亲妹妹一样的疼爱,可别行这么大的礼了,瞧着怪见外的。” 雪雁这才随着那小丫头往宝钗的院落里去了。这样一耽搁,待宝钗赶到前院时,薛姨妈已经被薛蟠气的险些晕倒,被丫头扶到游廊处坐了下来,哭泣不已。而院落里还是一片混乱,小厮们厮打在一处,有的鼻青脸肿、有的头破血流、更有的躺在地上抽搐,就差断气了。气的宝钗直跺脚,忙上前去拉住自己的哥哥,埋怨道:“哥哥这是做什么?还嫌咱们院子里今日不够热闹吗?瞧妈让你气的,快快随我来,先给妈陪个不是!”说着就拉着薛蟠往游廊上来。 却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趁着这乱哄哄的情况,已经偷偷的摸到了角门前。 晴雯冷眼瞧着这院中的情形,薛蟠和宝钗在游廊处轻声安慰着薛姨妈,院子中的小厮厮打不断,就连唯一一个守在门口的小厮也被扯了进去。晴雯瞧着挂在敲门前的那两盏灯笼,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灯笼所发出的灯光很微弱,只能照亮那一小片。晴雯琢磨着,自己如果偷偷的溜出去,只要想法子熄灭最近的一盏便可了。晴雯又瞧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她知道她必须手脚麻利一些。待薛姨妈情绪稳定了,自己这里马上就会暴漏。 于是晴雯再也不犹豫,快速的摸到灯笼底下,不管不顾的伸手就去按住那火苗,只觉得手上一阵灼热感传来,这边的灯笼就熄灭了。晴雯立刻往阴影处躲去,又去瞧院子中的众人。果然,这小小的灯光灭去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这一点点的阴影可就对晴雯帮助大了。 晴雯不由得扬起了一丝胜利的笑容,摸到门边,拔下头上的银钗,在那锁眼里一阵乱鼓捣,只听啪嗒一声,锁便应声而开了。晴雯瞧瞧的将锁挂好,将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细缝,快速的闪了出去。刚刚将大门虚掩上,就听到周瑞的声音传来:“都住手,还有点子规矩没!”晴雯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快步的向对面胡同跑去。 林皓睿所租的房舍就在这胡同里的第三家,晴雯叫开门后便快速的闪了进去,并未发现身后两道锐利的眼神儿颇有深意的瞧着她。这两人就隐藏在荣国府后墙的阴影处,此时从阴影处缓慢走出,却同是青衣素袍,脸上带着一样狰狞的脸谱面具。其中一人道:“不拦下她吗?” “不必,那丫头定是去给林家那小子传消息的,上面有话下来,对于林家兄妹的举动可以视而不见。”另一个人轻声道。 最先问话的那一人疑道:“这可不像上面的行事风格。不过,那林家的小子去做什么了?这边闹这么大的动静儿都没有现身。”另一个人似乎是瞧了他一眼:“少操心别人了,还是尽快的完成任务才最要紧。真等那林家的小子来了,咱们的行事也就不那么容易了。”说着便轻轻一跃跳上了贾府的院墙,趴在大门上方,冷眼瞧着梨香院的那一出闹剧。 另外一个人也紧跟着跃了上去,依旧疑惑的问着:“咱们是抢东西,还是要把刚才那两个黑衣人给顺手干掉?” “那两个人留着吧,是谁的人还不知晓,不要轻举妄动。”另外一人轻声回答着,两个人的声音甚小,并未惊动下面一干人等。 “哎,这林家的小姑娘可要遭罪喽!”这人的话还没感叹完,就立刻住了嘴,向那梨香院凝望着。 梨香院内此时已经安静了下来,王夫人亲自带着周瑞、周瑞家的过来了,瞧见院子中的情形险些没气背过气去,还好有一丝理智尚存,维持着当家主母的风度:“这是在闹什么,大半夜的夫人、姑娘的都在前院里呆着也不嫌丢人。钗儿速速扶你母亲回去,潘儿把你刚才所说的那对儿瓶子找来给我瞧瞧。” 薛宝钗一听见这话,立刻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自家的哥哥,眼神里满是震惊和愤怒,也顾不上王夫人的吩咐了,忙说道:“什么瓶子?哥哥可又胡乱吹牛了?咱们家哪里来的那种瓶子!” 王夫人瞧了一眼宝钗,多年的阅历和管家的经验告诉她,这个事儿绝对不简单。心里不由得又是气愤又是惊恐。如果在两府关门搜府的情况下,这对瓶子从自己的妹妹处搜出,那她的脸可真是没地儿放了。所以这会儿她一点儿也没有好脸色,冷冷的道:“周瑞,去跟薛大爷去库房瞧瞧。” 说着又冷眼瞧了一眼院子里的那些小厮们,眼神儿冷的吓人。 第六十九章 浮出水面 却说王夫人半夜听到小厮的汇报,说薛大爷亲口承认自家库房有一对儿海水云龙纹的瓷瓶,顿时又惊又怒。连忙收拾妥当,让人去传周瑞两口子一起去了梨香院。 好赖今日贾政宿在了赵姨娘处,不然自己的这张老脸可要丢尽了。一进梨香院,就见到前院里闹腾的不像话,反观林黛玉的落梅院却是大门紧闭,安静异常。这一相比这下,不由得更加埋怨自己的妹妹不管理事。 此时见宝钗还要拦着周瑞去库房探查,心里更是不喜了,也就顾不上考虑妹妹的面子,直接下令周瑞亲自去库房搜查。 那薛蟠虽是个浑人,但对于王夫人这个姨母还是有几分敬畏。再说他也认为自家的那对儿瓶子不过是和宁国府的样式相同,毕竟那海水云龙纹真是再普通不过了,于是便毫无畏惧的带着周瑞往库房里去了。 薛姨妈看着儿子的痴劲儿,不由得狠狠的攥紧了手帕,但对于那对儿瓶子却真是没有放在心上。 当日刚一听闻宁国府丢了一对儿海水云龙纹的瓷瓶,又听着那对瓷瓶恍惚和自家的一对儿瓷瓶很像,她就曾劝过宝钗,不如把这对儿瓷瓶送给宁国府做个人情,以后要是薛蟠捐官也好让贾珍从中帮衬一二。但是宝钗却认为宁府刚刚丢了东西,自家马上就送过去一样的,未免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拒绝了薛姨妈的提议。 谁知道今日在这种情况之下闹僵出来,早知今日还不如当日送给宁国府作人情呢。想到此处,她不由得有些埋怨的看向女儿,却发现女儿也双手紧拧着帕子,一脸紧张和害怕的样子。薛姨妈以为宝钗是被这样的情况吓到了,不由得满心疼惜。宝钗一向老成持重。何曾有过如此紧张的样子。 “儿啊,咱们先回屋吧。不过是一对儿瓶子,让你哥哥给了她们就是了。”薛姨妈握住宝钗的手,轻轻的拍着。 薛宝钗瞧了自己的母亲一眼,低下了头,慢慢的扶着母亲向后院去了。薛姨妈任由宝钗扶着,又说了些软言细语安慰着宝钗,却没有瞧见宝钗的眼角儿轻轻的滑落了一滴泪。 周瑞带着两个心腹小厮一踏入薛家的库房,就不由得眼前一亮。这薛家真不愧是皇商,这满库房的奇珍异宝简直晃瞎了他的眼睛。但是在这儿无一凡品的库房中。静静的摆在角落里的那对儿瓷瓶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周瑞是王夫人的陪房,这么多年了,自是知道主子的心劲儿。此时见薛家真的有这么一对儿瓷瓶。心里也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只能暗自感叹着:还好还好,不曾让那些搜府的人找到。不然自家主子的脸更没有地方放了。 想到这儿,周瑞向身后的小厮看了一眼,那小厮利落的从怀里抱着的盒子中取出一对儿青花龙纹的瓶子放了进去,然后把那海水云龙纹的瓷瓶拿了。不动神色的退回了周瑞的身后。 这时,周瑞的方去抱起了拿装瓷瓶的盒子,笑道:“薛大爷一准儿是喝高眼花了,这哪里是什么海水云龙纹,明明是一对儿前朝青花龙纹的古物。大爷,您这对儿瓶子可是值了钱了。要是放在我女婿哪里,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一边说着,一边就抱了瓶子快步的来给王夫人回话。 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两个小厮。则从游廊处隐了身形,快步的向王夫人的院落里去了。这一举动瞒的了别人,当然瞒不过在后门上一直盯着的两个脸谱人。 待那两个小厮走到无人处,两个脸谱人也出动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动手解决掉了小厮们。打开盒子仔仔细细的对着瓶子瞧了半响,那话多的脸谱人又先行开了口:“真真没想到。这对儿瓶子居然在薛家,依冷兄看,可是那薛姑娘所为?”姓冷的瞧了一眼自己的搭档:“管这些做什么?反正这瓶子不假,咱们也可交差了,快些走吧!”说着便小心的收了瓶子,快速的飞身出了荣国府,交差去了。 而在梨香院的王夫人此时脸色已经好看了很多,她赞赏的看了周瑞一眼,又快速的发落了那些小厮,这才转到薛姨妈的房里和妹妹说了几句贴心的话。薛宝钗听了王夫人的说辞,知道那对儿瓶子必是被王夫人给偷龙转凤了,心里不由得一松。想着明日一早一定要早早的去给王夫人请安,将这里面的事儿好好的说清楚。 王夫人惦记着那对儿瓷瓶,也就未多坐,便又带着周瑞家的离开了。谁知到了自己的房内,见那两个小厮竟然还未回转,左等右等的等了小半个时辰依旧不见人影。王夫人的脸色凝重异常,周瑞已经沿着路去找寻了,却没有料到,仅仅在出了梨香院几步远的小过道里,见到了两个人的尸体,而那对儿瓷瓶已经不翼而飞。 王夫人听闻过,心里更是惊讶不已,愣了半响才吩咐周瑞把那两个人的尸体尽快处理掉,不许任何人知晓。待周瑞离开后,周瑞家的才轻声问着:“太太可要把这件事儿告诉老爷?我瞧着这事儿蹊跷的很。” 王夫人闭着眼睛转着佛珠,淡淡的道:“那瓶子反正是丢了,又何必多此一举。”说完,又睁开眼睛看着周瑞家的:“今日晚间的事儿,谁也不可透露出去。明日一早你就亲自去寻薛姨妈,让她把潘儿身边的那些人都给我料理了。至于那几个咱们府里的小厮,你让周瑞看着办。” 周瑞家的看着自家主子冷静的脸孔,不由得有些发抖,隔了一会儿才强自镇定的道:“太太放心,周瑞素来是个稳重的,自然会办的十分妥当。” “你可是觉得我的心太狠?”王夫人又重新拿起了佛珠,脸上也退去了那肃杀之气,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瞧太太说的,我还能不知道太太的为人。”周瑞家的赶紧奉承的说道。 王夫人轻轻的叹了口气,道:“要把这偌大的家业留给宝玉,我不心狠不行啊!”说着便又几分哀怨之意露出,周瑞家的赶紧上前软言细语的劝慰了一番。 却说那宝钗身心疲惫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却不想见到雪雁正在焦急的等候。这才想起来刚刚的事情,不由得轻轻的叹了口气,但面上还是立即挂上了微笑:“可是等急了?我刚刚问了几个丫头,她们都未曾听到林姑娘那里有什么动静儿,想是你家姑娘觉得府里太闹腾,这才早早的关了院门。你既然回不去就在这里歇了吧,正好跟莺儿做个伴。” 雪雁笑着谢过宝钗:“宝姑娘好意雪雁心领了,但我实在担心我家姑娘。我再去叫叫门,看能否有那睡得轻的被我吵醒了。要是万一进不去,我再来叨扰莺儿。”说着就快步的向外走来。她知道这个时候未传来晴雯的消息,那丫头一定是已经溜了出去,自己得去落梅院门口候着大爷;她更知道只要大爷得了信儿必能进来,什么封府这些子事儿根本拦不住他。 雪雁在落梅院的门口处窝着,不确定林皓睿进来之前她根本不敢叫门,怕万一里面有贼人,一旦惊动了黛玉会更有危险。她又不敢离开,怕出现哪个傻愣愣的人来敲门,所以只能在门口冻着,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手脚冰凉。 而晴雯此时正在林皓睿租住的房子正厅里来回的转着,一旁的初夏知夏也都有些不镇定。知夏拉住晴雯:“你就别走来走去的了,瞧着我眼头都晕了,丁管事已经飞身去寻大爷了,不过一刻的功夫,定能回转的。” “我急啊!”晴雯叫着:“姑娘那里太异常了,我生怕多耽搁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哎,早知道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死皮赖脸的留在姑娘那里,和宝玉去什么梨香院,真真是急死我了。” “你快别自责了,没有你出来报信,我们还都两眼一抹黑呢。就算大爷回来,这么晚了我们也会劝着大爷不让他去叨扰姑娘的!”初夏也在一边劝着,而林大娘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满脸沉思。 突然林大娘猛的站了起来,沉声说道:“去喊周传来,他也会几分功夫,我们先摸进姑娘的院落去探探情况。”晴雯等三个姑娘同时震惊的看向林大娘,知夏反应最快,忙亲自去找周传去了。还未等周传赶到,元青就已经先行回转了,几个人见到元青都像见到了亲人一眼,快步的迎了上去。 元青的神色很郑重:“大爷他们已经进了荣国府,让我回来报信。林管家还未到,这院子里的事儿还请林大娘做主,大爷回来之前,所有人都不能随意进出。大爷还交代了,让晴雯姑娘也安心的呆在这里,事态未明了前,不要回去。” 林大娘的神色更加郑重了,亲自去叮嘱各处不提。而晴雯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便听从了林皓睿的吩咐,与初夏、知夏呆在一起,不曾回到宝玉身边去。 而这个时候,荣国府落梅院的会客厅中,黛玉正和黑衣人讲着条件。 第七十章 黑夜谈判 落梅院的会客厅内黑衣人静静的等着黛玉说着她的条件,同时目不转睛的看着黛玉,似乎要把黛玉的每一个反应都记住。他倒要看看对面这个年龄甚小的丫头到底有什么花招。 屋子里没有丝毫光线,黛玉自是瞧不见对面的人,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有个人影在那里。但是她却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观察之中。所以即使滕曼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想要和她说些什么,她也没有理会。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滕曼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样的紧张:“我知道壮士来这府里是为了找一样东西,而恰好,我知道那个东西在哪里?” 黑衣人未答话,就听到黑衣姑娘‘咦’了一声:“你知道?那你说说看,我们找要找什么?”黑衣人明显有些无奈,但是却未出言阻止黑衣姑娘的问话,只是继续看着黛玉。 黛玉循着黑衣姑娘的声音,把头向黑衣姑娘的方向转过去。黑衣人见到黛玉的这个举动,眼神儿明显一动。只听黛玉道:“这位姑娘,你的问话,是否能代表这位壮士呢?” 黑衣姑娘显然没有想到黛玉会问她这个话,立刻往前一步,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顿数落:“哼!你问我能不能代表他?我告诉你,他只是陪我来的,要不是大师兄有其他任务,怎么能轮到他来对我指手画脚。” 黛玉嘴角微动,想要努力的记住黑衣姑娘说的每句话。黑衣人冷冷的开口:“师妹,你的话太多了。” “如若不是你非要中途去查探那个蛮子,我怎么会被困在梨香院……”黑衣姑娘犹自说着,只听到一个破空的声音传来,黑衣姑娘的声音应声而止,想来是那位黑衣人出手控制住了黑衣姑娘。 黛玉微微的遗憾。本来还想从黑衣姑娘的话语里听出点苗头来。 黑衣人当然把黛玉遗憾的神色都收入眼内,嘴角不由得扯出了一个冷笑:“小丫头,不要自作聪明。”黛玉听了黑衣人的话,知道自己的一番打算已经被黑衣人看穿,忙收敛了神色,强自镇定的道:“如果我说出壮士想要的那件物品,壮士可否放了我的丫头。” “你觉得呢?”黑衣人淡淡的反问。 黛玉微微一笑,用笑容来掩饰自己的紧张:“那你如何才肯放了我的丫头?”黑衣人见黛玉就在这个问题上绕圈子,不由得有些赞赏起来:“你且先说说,我们要找的是什么?” “这个不用我们姑娘告诉你。就算我一个小丫头也知道你们要找的便是那对儿海水云龙纹的瓷瓶!”慕青在一旁抢了黛玉的话,又对黛玉说道:“姑娘不必和这种人废话,等大爷来了。谅他插翅也难飞。” “小丫头不要妄言,宁荣二府封府,任凭你们大爷有三头六臂也是进不来的。”黑衣人冷笑。 “哦?”一旁的秀菊也插了话:“那你又是怎么怎么进来的呢?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都能进来,我家大爷怎么会进不来?别说我们家大爷,我林家随便一个会功夫的小厮都能如入无人之境。” 黛玉任由两个小丫头和黑衣人胡扯。脑子里不断的思量着。如果黑衣人想要那对儿瓶子,自己将他引到哪里才会比较安全。外祖母那里自是不行,凤姐姐又刚刚伤了身子。思来想去最妥当的还是引往后门,交给哥哥处理比较妥当。刚想定了主意,就听那黑衣人疑惑的问道:“你们家姓林?” 听到这句话,黛玉刚刚有些放松的精神猛的一紧。 秀菊也暗恨自己嘴快。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姓林怎么了?难道这天底下还有王法说我们不可姓林吗?” “据我所知这宁荣二府姓林的主子只有那从扬州而来的林如海之女,可是她孤女一枚如何来的哥哥?快快给我坦白道来,你们究竟是何人?”黑衣人的声音变得有些急迫。似乎是拼命的想要证明什么。 “壮士的消息还不够灵通。”黛玉拦住了正欲说话的秀菊:“我正是从那扬州而来,但是孤女二字还请壮士慎言才好。”黛玉不知为何,听到孤女二字后,就如有一记重锤打在了心上,隐隐作痛。 那黑衣人显然也被惊住了。瞧向黛玉的目光更有了几分探索之意。过了半响才道:“刚听姑娘所言,姑娘似乎知道那对儿瓶子藏于何处?” “正是!”黛玉重重的答道。 “那还有劳姑娘告知。只要我这小师妹能成功的拿到瓶子,我一定放了你的丫头!”黑衣人笑了笑。紫鹃听到黑衣人的笑声,不由得奇怪起来。似乎这人身上的戾气,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姑娘别听他的。他伤的严重的狠,只要大爷赶来他一定逃不了的。”紫鹃开口叫着,她当然知道黛玉根本就不知那对儿瓶子在哪儿,现在只有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了,希望大爷能尽快赶到。 “在下一秒钟就可以致姑娘于死地,而你们大爷还不知道在哪里呢?”黑衣人冷冷的道,手里的利刃又往前抵了抵。紫鹃狠狠的瞪了黑衣人一眼,她离黑衣人很近,知道他身形清瘦,眼神甚是冷漠。 黛玉硬着头皮道:“就在那……”滕曼尖声叫着:“妹妹不可乱言。如果让珍大爷知道是你透露出去的,那你还怎么在这宁荣二府立足!”滕曼抓了抓黛玉的手,继续道:“对面的这位壮士,您自是那叱咤江湖的好汉,不是有那古话说‘好男不跟女斗’。您一个堂堂大侠,难为我们这样一群弱小的姑娘,不觉得害臊吗? “姑娘说的甚是!”宋嬷嬷也开口道:“依老奴看,恐怕即便拿到了那对儿瓶子,也无颜见江东父老。” 不知何时黑衣人已经解开了黑衣姑娘的穴道,众人只见黑影一闪。黑衣姑娘已经越过来一把抓住了挡在黛玉身前的慕青:“都废什么话,快说!” 黛玉被秀菊和宋嬷嬷挡着往后又退了两步,才稳定了身形道:“我晚间的时候,恍惚见着有一个人影,在前面的弄堂里藏什么东西。”黛玉话音一落,黑衣人便拉着紫鹃站了起来,往那窗前挪了几步。 “是什么样的人?”黑衣姑娘神色一动,紧接着问道。黛玉摇头:“没瞧清楚,那人身形甚快。恍惚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衫。”黛玉模棱两可的说着,她刚才似乎记得黑衣人说是这黑衣姑娘丢了东西,那也就是说那对儿瓶子,曾经有一段时间是呆在这位黑衣姑娘的身上的。这位姑娘是会功夫的,能从她身上偷了瓶子,那身手绝对不简单。所以黛玉才敢说这一番话。 “藏在哪里?”果然黑衣姑娘没有怀疑黛玉,继续问道。 “就在我院子外面的那个拐角处。前些日子我带着大姐儿去玩的时候,曾见到那里有几块砖松动了,想必就是藏在哪儿了。”黛玉紧紧的攥着滕曼的手,微微的将身子藏在宋嬷嬷身后,怕黑衣姑娘看出什么来。 滕曼似乎也怕黑衣姑娘瞧出什么来,忙道:“妹妹快别说了,那地方本是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藏赃物的地方,怎么能藏得了那对儿瓶子。”黛玉接话:“我也是这么想的,但那人甚是奇怪,我正想等夜深了让小丫头们去瞧瞧呢。”黑衣姑娘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似乎再也不怀疑。抓着慕青就向门口走去:“要是所言非实,我就要了这丫头的命!” 黛玉一听此言猛的上前了一步,却被宋嬷嬷牢牢的抓住。紫鹃只觉得黑衣人抓着自己的手,也猛的紧了几分。整个空气中瞬间弥漫了一股紧张的气氛。 紫鹃不知其意,只是觉得身后的黑衣人很紧张,似乎再等待着什么。突然,紫鹃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难道是大爷来了? 还未等紫鹃想明白,她已经被黑衣人带着腾空而起,跃出窗户向院墙飞去。紫鹃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吓的她不敢往下张望。黑衣人连着两个跳跃,突然抓紧紫鹃将她像外抛去。突然失去了依傍,紫鹃吓的大叫。只觉得自己今日一定命丧于此了。 谁知,转眼间她就跌入了一个有力的胸膛,睁开一看,正是楚天佑。 院落里,林皓睿和丁大强也瞬间制住了黑衣姑娘,救下了慕青。而那黑衣人却一连几个跳跃隐没在了夜色之中,丁大强再起身去追,却也无济于事了。 那黑衣姑娘一见黑衣人逃脱了之后,不由得跺脚大叫:“傲剑,你这个叛徒、胆小鬼。看我回去不让师傅扒了你的皮!” 黛玉等人听到动静,急忙的跑出会客厅。秀菊、小叶子等人快速的去点了灯笼,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落梅院就恢复了一片明亮。而紫鹃的叫声和黑衣姑娘的喊声也惊动了荣国府的其他人,陆陆续续的远处的灯笼都亮了起来。 黛玉站在会客厅门口,看着林皓睿一身青色素衣站在院落里,瞬间再也忍不住眼泪,由其顺腮滑下。 林皓睿将手里的黑衣姑娘交给丁大强,快步的走上前,轻轻的将黛玉拥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呢喃的安慰着:“妹妹受委屈了,是哥哥不好。” 院落里的众人都有些眼角湿润的看着这对兄妹,只有楚天佑面色凝重,紧紧的握起了拳头。 第七十一章 各方反应 ps: 一下子有些刹不住笔,所以四千大章送上。其实裳裳每次都尽量的多写些字,以对得起每日来订阅的各位。请大家继续支持。 是夜,整个荣国府灯火通明。落梅院进了贼人的消息不胫而走,瞬间传遍了整个荣国府。 贾母由鸳鸯服侍着穿戴好就要往那落梅院去,却被刚刚赶到的邢夫人、王夫人软言劝住:“老太太可千万仔细着身体,这夜寒露重的要是着了风,大姑娘必又得埋怨自己一番。再说您去了,大姑娘还得劝慰您一番,更让她伤神。不由让大姑娘暂且歇歇,明日再去探望吧。” 贾母瞪了王夫人一眼,此时没有小辈在,她也不再给儿媳留什么情面,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你说你是怎么管的家,林丫头早早的关了院门,就连隔壁闹腾的那么不像话都没派丫头去瞧瞧,你就不觉得不对劲儿。好赖是睿儿他们及时赶到了,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怎么和敏儿交代。” “母亲说的甚是,是儿媳疏忽了!”王夫人赶紧陪着不是。邢夫人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平日里她对老太太让老二家的管家,那可不是有一点儿半点儿的意见,此时见老二家的吃了排头,心里可是比那吃了蜂蜜还美上几分。 谁知还没乐呵多一会儿,贾母的战火就烧到她这里了:“还有你,府里这么乱腾。你不管家不管事儿的,也不知道去几个姑娘处转转。成日里无所事事就一吃闲饭的,也不知我当日是被哪个小鬼迷了心窍,要娶你这么一门媳妇进来。”邢夫人连忙低头劝慰了一番,不敢再去招惹贾母生气。 贾母发了一通脾气,心情倒是舒畅了很多。由鸳鸯扶着慢慢的坐到了主位上,没好气的让两个儿媳妇也坐了。这才细细的问起话来:“今日搜府情况如何?那对儿花瓶可找到了?” “回母亲的话,还未找到?”王夫人叹道:“依媳妇看,那花瓶估计早已经不在咱们两府之中了。” “珍儿那边如何说?”贾母微微的敲了敲桌面,一脸的沉思。 “还未曾有说法传来,想着还是要再仔细搜查一番吧。”王夫人斟酌着话,小心的回着。其实王夫人也知道,事情到了如此地步,那对儿花瓶肯定已经找不到了,至于蕴婷长公主那儿如何交代,到最后恐怕还得贾母出面讨好一二。 “睿儿抓到那名刺客呢?”贾母当然已经知晓落梅院抓到了一名刺客。此时已经把目光对准到刺客的身上:“一会儿你亲自去珍儿那里,让他明日带着这名刺客去拜会长公主,以后府里的人都不许再提起这件事儿。有一个人说打死一个,有两个打死一双!”贾母声色俱厉的下着命令。 邢夫人和王夫人忙站起来,躬身听着。贾母扫了两个儿媳一眼,心里着实叹了一口气。她对这两个儿媳都不甚满意,虽说老二家的也是出身名门。又作为四大家族的联姻纽扣拉近了贾府和王府的距离。但这个儿媳着实木讷了些,远远比不上那灵活多变的凤姐儿。但想起凤姐儿的身份,贾母又叹了口气。哎,怎么事事都不让人放心呢。 “一会儿让宝玉去瞧瞧林丫头去,实在不行,这几日先让林丫头搬回我这院子里来。”贾母淡淡的吩咐着。扫了一眼老二家的有些僵硬的脸孔,扶着鸳鸯下去休息了。 邢夫人、王夫人一起出了贾母的院子。邢夫人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王夫人,她自是知道王夫人的心思。想将自己妹子家的宝姑娘配给宝玉,偏偏老太太却心属林姑娘,王夫人为这事儿没少犯愁。此时她哪有不打击的道理:“弟妹可要随我一起瞧瞧林丫头去,老太太说的很是,咱们这些当舅母的。也是太不经心了。” 王夫人笑着婉拒了:“大嫂子先去,我须得将老太太的话回了老爷去。恐怕这时候林丫头都已经睡了。大嫂子快去快回,免得大哥等太久!”说着就由丫头们扶着,往自己的院落摇摇而去了。 邢夫人看着王夫人的背影,暗自生气却也无济于事。 而此时的落梅院里倒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热闹异常。 会客厅内,大家凝神屏气的看着楚天佑给滕曼号脉。黑衣人一消失,刚刚脱离了危险。黛玉就发觉滕曼有些不对劲儿,不禁脸色苍白,而且手异常的凉。等到哥哥安顿好了刺客,回到会客厅时,黛玉方知道滕曼受了伤。慌忙的让秀菊去请赵妈妈回来。还是滕曼劝住了她,这才由着楚天佑诊断一二。 “楚大哥,滕姐姐如何?”黛玉见楚天佑放开了手,焦急的问着。 “不妨事,受了些内伤,这几日不要动气静心休养即可!”楚天佑笑着对黛玉说:“我对开方子的事儿不擅长,明日里让赵妈妈开两幅调养的方子便可。” 滕曼拉着黛玉在身边坐下:“好了,你也累了一晚上了,快坐下来休息一下吧。”黛玉挨着滕曼坐了,犹自懊悔着:“我真是大意,都没有发现滕姐姐受了伤。” “依我看,你们口中的那黑衣人恐怕心思甚密。”楚天佑看了一眼林皓睿,轻声的说道。林皓睿却明显不愿意让黛玉多谈这些,笑着劝道:“天气也不早了,妹妹和滕姑娘快去休息吧。恐怕一会儿会有些人前来探望,就交给哥哥好了。” 黛玉此时也不愿意去招呼那些来探望的人,感激的看了哥哥一眼,就要招呼紫鹃回内室去。谁知一抬头,却见紫鹃一脸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怔怔的出神。 黛玉以为紫鹃是被吓到了,忙对刚刚跑进院子的雪雁道:“今日晚间,雪雁你去和紫鹃睡吧,多劝劝她。万一发现不对要及时请大夫!” 雪雁在外面被冻的手脚冰凉,此时有些打喷嚏。但是神情却是愉快而放松的。她走过去拍了紫鹃一下:“紫鹃姐姐回神了,姑娘都没有被吓到,你怎么还比姑娘胆子小了。” 紫鹃被吓了一跳。抬眼去瞧雪雁。只见雪雁虽小脸儿通红通红的,却是十分的镇定。而屋子里的其他丫头们也都还算正常,不由得微微羞红了脸孔,向门外张望了一下,才道:“姑娘放心,我不是吓着了,而是……”说着,紫鹃又顿了顿,接着又摇了摇头:“我没事儿,姑娘不必担心。” 黛玉一愣。自然之道紫鹃的神态不对,还未来的急细想,薛宝钗就急急的进了院子。还不曾走两步。宝玉也由金钏儿、袭人陪着跑了来,一进门就大喊大叫:“林妹妹可有伤到?快快随我去老祖宗的院子里去住,这里太不安全了。” 黛玉听着不由得微微皱眉。林皓睿轻声笑道:“妹妹快去内室吧,这里交给哥哥!” 黛玉感激的看了林皓睿一眼,和滕曼一起带着几个丫头并宋嬷嬷进了内室。那宝玉一进来未见到黛玉。急匆匆的给林皓睿行了个礼,就要转到内室去瞧黛玉。林皓睿忙喊住了他:“宝兄弟,妹妹受了惊吓好不容才入睡。宝兄弟且回吧,明日再来探望。” 宝玉一愣,看向林皓睿,他素来脾气甚好。又喜颜色长的好的。平日里见到林皓睿这样一表人才的人早就陪着笑上前说好话了。但今日里先是在梨香院气了一番,又是听黛玉被劫惊吓了一番,心中自是有些气。再加上平日里在这个府里除了父亲贾政基本人人都由着他,顺着他,此时见林皓睿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气愤:“林妹妹睡了我就不能探望了吗?林表哥可不要忘了,我和林妹妹自小一处长大。论起情分来,比林表哥还要好上几分。” 林皓睿看着宝玉。听到这样的话竟是不知自己该生气好,还是该痛揍宝玉一番才好。就有些居高临下的问着:“所以呢?” 宝玉又是一愣,仔细的看着林皓睿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孔,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林皓睿给他很大的压迫感。那种压迫感让他有些喘不上来气,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袭人忙扶住了宝玉,笑着对林皓睿道:“林大爷莫要动怒,宝二爷自小和林姑娘一处吃一处睡,那感情比亲兄妹还要好。您就让他进去瞧瞧林姑娘,不然即便回去了也不得消停。再说,老太太亲自传了话来,让一定好生劝着林姑娘回原来的住所去。这里靠近后街,实在不安全。” “对对对,袭人说的甚是!”宝玉一迭声的说道:“林表哥每日里为那功名利禄忙碌,也无暇照看林妹妹,还是去老祖宗的院落安全些。” 林皓睿淡淡一笑:“这点儿还是不劳烦宝兄弟操心了。夜深了,宝兄弟请回吧。”说着又看向宝钗:“宝姑娘也请回吧,多谢前来探望妹妹。”宝钗笑着向林皓睿行礼,这一刻她竟然觉得林皓睿十分的高大,比以往瞧见的时候都高大。 “我必要瞧瞧林妹妹才能安心。”宝玉依旧痴道:“林表哥也不必担心,我自当小心,不吵醒林妹妹。”说着就向黛玉的内室走去,林皓睿一把就拽住了宝玉,将他拉了回来,往金钏儿和袭人两个丫头的身上一推:“今天不管任何人都不能打扰我妹妹。宝兄弟还请自重!” 袭人扶住宝玉,怒气冲冲的对林皓睿道:“林大爷太不知好歹了。我们二爷是看重林姑娘才要去探望的,你一个外人何故如此指手画脚,也不怕贻笑大方!” “就是,你一个半路出家的哥哥,何故管我和林妹妹的事儿!”宝玉被林皓睿这一拽,公子哥儿的脾气也上了来,口不择言的说道。林皓睿冷冷的看着那主仆二人,对身边的丁大强道:“送客!” 丁大强早已经气的不成了,巴不得林皓睿早日说这个话呢。快速闪道宝玉的身前,大声说着:“宝二爷请!” 宝玉自是知道林家带来的人都会着几分功夫,有些胆怯。金钏儿这时才拉住了宝玉,柔声劝着:“二爷也真是的,就算担心林姑娘,也不该如此和林大爷制气。林大爷今日怕也是吓到了,才如此拦着二爷的。就算不为别的,就单看林姑娘的面子上,二爷也该和林大爷好好说话才是,这样争吵要是林姑娘知道了,还不知怎么伤心呢。快快随我先回去,等明日林姑娘精神好了,再来瞧瞧。” 宝玉自小耳根子甚薄,此时听金钏儿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又瞧了瞧在一旁长身而立的林皓睿,想了想黛玉,这才收敛了一些脾气,道:“林表哥也莫要生气,金钏儿姐姐说的是,咱们应当比旁人更亲近才是。今日是宝玉唐突了,明日里再来瞧林妹妹。” 林皓睿笑着:“如此甚好,宝兄弟好走!” 宝钗笑着上前:“宝兄弟如此想才是好的,也不枉和林妹妹亲近一番。咱们快快回去吧,也好让林表哥休息一下。”说着又对林皓睿说道:“林表哥也多休息,莫要熬坏了身体。不然林妹妹可又有的担心了。” 林皓睿微微行礼:“多谢宝姑娘,皓睿省得。” 宝钗秀美的脸庞微微一红,这才携了宝玉往大门处走去。 而在内室的黛玉自是将会客厅里的争执听得一清二楚,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滕曼笑道:“妹妹忧心什么?林大哥和宝玉自是都为你着想,这点小摩擦不算什么的。他们都正直年少,冲动一些很正常。到是你,当做没听到就好了,千万别特意跟林大哥解释一番,省的伤了林大哥的心。” 黛玉疑道:“滕姐姐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滕曼拍了拍黛玉的小脑袋:“自是和你心有灵犀呗,我问你,你可是担心林大哥听了宝玉的话心里不舒坦?” 黛玉点头:“我虽然怕哥哥如此想,但我也知道,哥哥对我是甚好的。这些日子,我也把他当做亲哥哥一样依赖着。这和同宝玉是不一样的,但是究竟有何不同,我又有些说不明白。” 滕曼笑着打断她:“所以说,你就不用想了。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比什么都强。” 黛玉一想也是,这才放下了心中所想,又瞧见紫鹃仍在一旁愣愣的出神,开口问道:“紫鹃,把那东西拿来给我瞧瞧吧,现在也没外人在,不怕的。” 紫鹃诧异的看向黛玉,黛玉笑道:“刚刚就瞧你不对劲儿,一直紧捂小腹,可是有什么东西?” 紫鹃看了一眼门外,这才快速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来,递给黛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放进去的,但是被劫持之前一定没有。”黛玉和滕曼互相看了一眼,神色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待黛玉将布包打开,两人的神色就更凝重了。黛玉拿着那东西仔细的瞧了又瞧,才道:“请哥哥和楚大哥去书房,紫鹃雪雁你们二人亲自去守着,闲杂人等一概不得靠近!” 第七十二章 终落帷幕 ps: 其实裳裳很想吐槽。最近被这海水云龙纹瓷瓶闹得,裳裳把自己的手机后壳都从镜面白直接摔成了鱼子纹。估计是这文本身也看不过眼了。至此海水云龙纹瓷瓶引发的血案就落下帷幕了,后续故事还望大家继续支持。ps,求订阅,求书评区留言,求打赏~~~其实还想求求粉红票来着,但裳裳实在没这个脸面~~捂脸逃走。顺便小声说一句,粉红票一张,裳裳加更一章哦~~ 虽说黛玉早早就让紫鹃去请林皓睿和楚天佑,但是她和滕曼还是在书房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看到林皓睿和楚天佑的身影。一进书房,林皓睿便有些埋怨的开口:“不是让你去休息了吗?有什么事儿不能明日再说?” “珍大哥哥和大舅母、二舅母都离开了?”黛玉歪着头问道:“那黑衣姑娘也被带走了吗?”林皓睿点头:“闹腾了一晚上终于清净了,那黑衣人已经被宁国府那边带走了,想是明日要去给长公主交差。” “哼!我姨母哪里又那么好糊弄!”滕曼不屑的哼道。 “现在不是糊弄不糊弄的问题,而是宁国府只要有这个说法,蕴婷长公主还真是没什么可说的。”林皓睿慢慢的喝了口茶,才道:“这么晚还把我们唤过来,到底何事?” 黛玉这才将手里的布包递给林皓睿:“哥哥看看,这个东西是那跑了的黑衣人留给紫鹃的。”林皓睿一听此话不由得神色一紧,打开布包一看,竟然是两片圆形的瓷器碎片,应该是某样瓷器的底部,因为两片上面均有落款书云:大齐弘正年制。 “这是?”林皓睿不解的看向黛玉。 “我猜着,这两片极有可能是那对儿丢失了的海水云龙纹瓷瓶的瓶底。”黛玉语出惊人的言道:“那黑衣人曾对那黑衣姑娘说过那对儿花瓶是被黑衣姑娘丢失的,照这样看来。极有可能是他故意为之的。” “林妹妹可否将晚间的事儿仔仔细细的说来一听!”楚天佑也扫了一眼那对儿碎瓷片,对林黛玉问道。黛玉和滕曼这才将晚间的事情一一的仔细道来。当林皓睿和楚天佑听到这帮小丫头为了拖延时间,竟然和黑衣人讲条件的时候,不由得都一阵后怕。林皓睿更是直接埋怨道:“妹妹就不怕我们要是未及时赶来,那黑衣女子找不到那瓷器,对你们不利?” “当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着拖一时是一时罢了。”黛玉也有些后怕,但是她知道即使事情重新发生,她还是会如此做的。楚天佑也说道:“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林妹妹可千万不能如此冲动了。依我看那黑衣人精明的很。恐怕从一开始就看穿了妹妹的所为。” 黛玉听到这话有些不敢相信:“楚大哥为何这么认为?我到是瞧着他相信的很。” 楚天佑笑着:“林妹妹想想看那黑衣人是何时解开那黑衣姑娘的穴道的?又是何时带着紫鹃去往窗边的?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那个时候应该正是我和皓睿进了这院落的时候。而且从那黑衣人逃走的身形来看也不像受了什么重伤,就连打伤滕姑娘的力度都把握的甚好。既让滕姑娘不能奋起反抗,又让她身心无损。这一步一步的都像是计划好的,连我们的反应都算在了里面。” 黛玉和滕曼都听得瞪大了眼睛,仔细想来竟然觉得楚天佑说的甚有道理,那黑衣人就是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做,就让那黑衣姑娘疲于奔命,最后还陷在了这里。滕曼咬着牙怒道:“真是狡猾透顶。”黛玉也赞同滕曼的看法,同仇敌忾的道:“真是太狡猾了,枉我一直认为他受伤很严重。还以为那黑衣姑娘是中了我的言语挑拨,原来都是那人算计好的。真真可恨!” 林皓睿笑着拍了下黛玉的头:“你还说,真不知谁给你了这么大的胆子,还好今日多亏了晴雯那丫头机灵。不然等我们回府,恐怕这出戏还不知道唱成什么样子呢。” “也不知晴雯是怎么溜出去的,刚刚一直没有功夫细细的问过雪雁,明日里可要好好审审她们两个!”滕曼笑道。黛玉则道:“该赏才是。不过,哥哥和楚大哥到底在忙什么。这几日都如此早出晚归的?难道这上京城没有宵禁吗?”林皓睿和楚天佑一对视,都嘿嘿一笑。 滕曼笑着挽住黛玉:“林妹妹好生糊涂。那宵禁怎么拦的住他们二人,不过就是个幌子罢了!”黛玉这才也跟着笑了起来,见林皓睿依旧不告诉她缘由,也就没再问。 林皓睿和楚天佑这才又一人拿起了一片瓷器研究了起来,但是看了半响依旧一无所获。林皓睿将瓷片依旧用布包了交给黛玉:“妹妹找个妥当的地方收好,除了我们这几个人外,任何人都不要告知。即便是老太君也不要告知。待他日师傅来上京,我再带过去给师傅瞧瞧!” “还收着干嘛,我到是觉得砸了最好!”楚天佑有些不赞同林皓睿的看法。 “这么多人大动干戈抢的一件儿东西砸了多可惜?怎么也要弄个明白吧。而且我到认为那黑衣人似乎对妹妹等人并无恶意,也许是有不得已的情况发生。总之先留着吧,妹妹要是收着不方便,就交给我!”林皓睿言道,黛玉倒是觉得没什么关系,就将布包接了过来:“我收着就好,哥哥那里不过是暂住,一时间人多嘴杂的。等来日里搬了家,再交还给哥哥留着!” 林皓睿听黛玉主动提起搬家的事儿,不由得微微一笑。虽然他对宝玉的话不是十分在意,但宝玉有一点儿是说对了,这个落梅院离后街太近了,着实不安全。而且在荣国府他也不好安排守院,还是早日搬家的好。想到此处不由得心情大好,笑道:“妹妹不是好奇我这些日子在忙什么吗?等过两日清净了,哥哥带你去瞧瞧。省的成日里闷在这小院里。” “林大哥可也带我去?”滕曼瞧着林皓睿,笑着问道。林皓睿点头:“那当然,滕姑娘要好好养伤才是。好了天色真是太晚了,你们快去休息。这几日我都会住在前院,不用担心再发生情况!” 黛玉和滕曼这才携手回了内室,由丫头们服侍着歇下了,结束了这漫长的一天。林皓睿还特意吩咐了丫头们,明日清晨不必喊姑娘们起床,让他们多休息。 谁知却没有想到第二日不过卯时,众人就被一声尖叫给惊醒了。黛玉显然还是未醒的状态。坐在床上发呆,比平日里多了一些慵懒的气息。紫鹃一进屋就看到黛玉这个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姑娘再睡会儿吧。左不过就是那些小丫头们肯定又看到什么大野猫之类的了,尔蓉尔茜已经去瞧了。” 黛玉摇头:“哪里还睡的着,不过是醒醒神。倒是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下。不是说了让慕青和秀菊多忙一些吗?”紫鹃见黛玉没有再睡的打算,就将今日里要穿的衣服给黛玉拿来。将那手炉放了热碳,又用帕子仔细的包好,在衣服上来回熨烫:“他们两个虽都是好的,但秀菊早间还要给姑娘准备早饭,慕青一人忙的过来。尔蓉尔茜虽能帮上一二,但毕竟很少服侍姑娘。哪里就用的得心应手了。这不,都这个时辰了,姑娘的衣服还冰着。这要是穿在身上必着了凉不可。” 黛玉瞧着紫鹃手脚麻利的样子心中甚慰:“我总归是要随哥哥离了这里的,到时候你可有何打算?”虽然紫鹃不止一次说过要随她一起,但是黛玉还是觉得要郑重的问一次。她不愿将紫鹃与一般的丫头那样的看待,其实在这几年里,黛玉一直觉得紫鹃就像个姐姐。处处的照顾她。 “姑娘说的什么话,自然是随姑娘一起去。难道我平日里讲的还不够清楚。以至于姑娘有此一问?”紫鹃顿时愣住了,不解的看向黛玉。黛玉整个身子窝在被子里,软软的言道:“如此重要的事情,自然要慎重才好。我心里自是愿意你长久跟着我的。”紫鹃听了这话便笑了,继续帮黛玉暖着衣服:“以后这话姑娘可不必再问,姑娘去哪里紫鹃自然就去哪里。” “你们主仆二人说什么悄悄话呢!”滕曼俏皮的话音刚落,就带着小叶子走了进来,见黛玉依旧窝在床上,大笑:“林妹妹可真是惬意,我也应当在床上多窝一阵子的。” “那滕姐姐快来。”黛玉掀开了被角招呼着滕曼,滕曼赶紧过去帮黛玉把被角掩好:“快快盖好,今日尤其的冷,要是伤了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滕姐姐怎么不多休息,不是才受了伤吗?”黛玉关心的看向滕曼,见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好。滕曼不在乎的笑道:“那点子伤算什么?难不成我还要日日躺着才行?你快快起床,我去厅里等你,外面可是有重大消息呢!”说着滕曼就带着小叶子又出了去。 待黛玉穿戴好来了会客厅,才知道闹腾了一整天的花瓶疑案终于有了结果。早间的时候,一名打扫的粗使丫头在梨香院不远的弄堂里发现了一具黑衣人的尸体,黑衣人身旁有一个布包,里面是碎的不成样子的瓷片。但是依照花纹来看,正是那对儿海水云龙纹的瓷瓶。宁国府的贾珍早早的赶到了将碎瓷片和黑衣人的尸体都带走了,一大早就押着昨日里的黑衣女子去了蕴婷长公主府,想来这件事情也算是圆满落幕了。 黛玉和滕曼听尔蓉尔茜兴致勃勃的讲完后,互相一对视。自然知晓这死去的黑衣人恐怕就是从黑衣女子手里偷得瓶子的主儿,而黑衣人借着去探查的功夫杀人灭口,将瓶子损坏,将两片藏有秘密的瓶底儿来个暗度陈仓塞给了紫鹃。黛玉轻轻的叹气:“看来,事情果真都让楚大哥给猜中了。” 滕曼则不在意的笑着:“事情过去就算了,想来何用。还是赶紧养好身子,让林大哥带咱们出去才好。他前些日子还答应带咱们去看那孙家的比武擂台呢,也没有成行。” “谁说不能成行的?咱们后日便去!”林皓睿爽朗的笑声传来,两个丫头都抬头望去,只见林皓睿今日穿着一身牙色的素袍快步而来,显得异常清爽。 第七十三章 清晨趣话 且说林皓睿清晨来到黛玉的会客厅,笑言后日便带两个姑娘去瞧那孙家的比武去。这下子可把滕曼高兴坏了:“林大哥说话可算数?这次如果再失信于我和林妹妹,我们两个可是不依的。” 林皓睿走进会客厅,坐下来准备和黛玉、滕曼一起用早饭:“我哪里有失信与你们,而是前些日子那擂台上不过是些跳梁小丑在挑战,完全不是孙家四少的对手。这不,前日常德两州的平叛战事一路捷报频传,长宁宫的孙皇后的病情也稍有起色。当今圣上一高兴,特意题了一张‘自古英雄出少年’的匾额。还让身边的总管太监高福儿亲自送了匾额,挂在那擂台之上。” 滕曼听到林皓睿的一番话,不由得又惊讶了。黛玉则疑惑的问:“自古英雄出少年!真是好句,只是不知出自哪儿?”滕曼更加好奇的看向黛玉,心里不断的琢磨着。难道这句话不是出自什么古诗吗?她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滕曼微微皱眉,挖空了心思再想着,心里叹道,她该不会又遇到一名穿越同行吧。那孙家的举动就已经很像有人是穿的了,还有那楚夫人八成也像,现在要连皇帝都是穿的,她可真要考虑下是不是要成立一个穿越大联盟了。 林皓睿笑道:“谁知道出自哪儿,没准儿是那圣上自己杜撰的呢。但是民间就可热闹了,不知是谁竟把这样一句话生生的认为圣上是在讲那孙家四少爷比那汉朝封狼居胥的霍去病。这下子朝堂上可就热闹了。” 滕曼还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林皓睿说的话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林皓睿不禁好笑的敲了敲桌子:“滕姑娘又在出神?想什么呢?” “自古英雄出少年,似水红颜惹人怜;今生情尽空悲切,来世再续未了缘。”滕曼终于在浩瀚的脑海中想起了这句诗,脱口就念了出来。见黛玉和林皓睿都一脸诧异的看向她,忙掩饰着:“你确定皇上是比喻那霍去病,而不是突然感慨写了首情诗而已。” 林皓睿不可思议的瞧着滕曼。半响才痛快的大笑了起来:“滕姑娘着实太有才了!” 黛玉则没有林皓睿那激动的表现,而是轻轻的重复着那首小诗:“真是好句,滕姐姐自己做的吗?”滕曼忙摇手:“我哪里有那天分,这首诗里还有个小故事,等哪日闲了,我再细细的讲给林妹妹听。” “如此甚好!”林黛玉笑着:“一会儿我去给老祖宗请安,滕姐姐要将这首诗帮我誉写下来,我要留存,以防哪日滕姐姐忘记了!” 林皓睿不满两个丫头你来我往的说个高兴,不由得轻咳一声:“你们还要不要听我说那比武的事情了?没瞧见比你们两个人更容易跑题的了!” 黛玉和滕曼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要听要听,当然要听。” 林皓睿瞪了两个丫头一眼,才继续道:“我刚才说到哪了?被你们两个丫头这一闹腾。完全忘掉了。”黛玉掩嘴偷笑,滕曼也笑的说不出话来。雪雁在一旁满面笑容的插话:“刚刚大爷说道那孙家四少被比作霍去病将军,让朝堂上都热闹了起来。” 林皓睿赞赏的看向雪雁,又见紫鹃、秀菊等人也都笑的不亦乐乎,才收敛了玩闹的心思。继续道:“虽然那孙四少爷是这届武举的头名,但是要和那霍去病相比,却有人大大不服。头一个便是那满门将帅的杨大都督府。” 林皓睿说道这儿,黛玉和滕曼这才收了笑意认真的听起来。林皓睿很是满意两个丫头的举动,脸上的神色更加的缓和了些:“这杨大都督府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的母族。如今掌管着中军的最高指挥权。杨大都督一向十分的低调,对子孙们的要求也异常严格。虽然早就听闻杨家的小少爷不服孙少爷的擂台,但是却未传出要去比武的消息。今日不知为何。那杨家的小少爷正是递了请求,两日后和孙家四少爷在擂台上一决高低!” “杨大都督同意了?”黛玉奇道,有些不解的问着。滕曼则捂着嘴偷偷的笑着:“妹妹难道忘了,我那姨母长公主回来了吗?作为杨皇后的嫡女,我那姨母肯定是力挺杨家小少爷到底的。” 林皓睿笑道:“滕姑娘所言非虚。据闻昨日里那蕴婷长公主可是到访了杨府,还说了好一会儿子话呢。”黛玉这才恍然。抬头一看时辰已经不早了,不由得急急的站起来:“光和哥哥及滕姐姐说话了,都要误了去给老祖宗请安了。”紫鹃等人早已经准备好了手炉和披风,见黛玉起来,忙端来温水为黛玉漱口净手,又用几块丝布细细的擦了。这才给黛玉细细的系好斗篷随着黛玉去给贾母请安了。 滕曼见黛玉一出屋子后面稀稀拉拉的跟了好几个大丫头小丫头。只有秀菊巍然不动,看着两人继续用餐。笑道:“林妹妹这一出门当真甚是气派,一脚出八脚迈的。” “怎么?有何不妥?”林皓睿不解的看向滕曼。 滕曼摇头,歪着头瞧着林皓睿:“哪里有不妥,只是觉得林大哥真的很好。林妹妹有你这样一个哥哥,一定会很幸福的。”林皓睿有些不解的看向滕曼。他一直觉得这个女孩子很是灵动,与他认识的所有女子都不相同。有时他甚至在想,如果黛玉哪怕能有滕曼一半灵动,也是好的。 “林大哥不信我说的话吗?”滕曼见林皓睿久久无语,又追问道。 “怎会不信,我妹妹的人生当然要幸福才行!”林皓睿笑着:“快些用饭吧,这两日好好养养身体,待孙家和杨家比武的那日好有精神。”滕曼点头,笑的窝心。 且说黛玉离了落梅院,就遇到了刚刚从梨香院出来的宝钗。忙行了姐妹礼:“宝姐姐大安!”。宝钗忙扶起了黛玉,仔细的打量着:“嗯,气色还好,昨日间可有吓到?我听到消息赶到时。妹妹已经入睡了。” “有劳宝姐姐惦记着,已经无事了!”黛玉笑道:“昨日里宝姐姐也受惊了,还要兴师动众的去瞧我,真是过意不去。”宝钗脸上微微有些尴尬:“我哪里有受到什么惊吓,不过是死了个丫头,哥哥都处理了,也不用我操心什么。” “薛大哥哥对宝姐姐真好!”黛玉真心的感叹着。但这话听到宝钗耳中就不由得有些刺心,想起今日一大早她早早赶去王夫人那里,却听闻自己家的那对儿花瓶也不翼而飞了。顿时心里冷的和冰窖一般,为了不让王夫人看出异样。生生的将自己的大腿掐的青紫一片。这会子她又早早的来候着黛玉,想要探听一二昨日的情景。而自己的哥哥估计还在蒙头大睡,不知时辰几何呢。 “宝姐姐可是要去给老祖宗请安?我们正巧结伴而行!”宝钗笑着点头。和黛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贾母的院子里。 贾母见到黛玉后自然又是心肝肉的疼惜了一番,听闻黛玉不愿回到自己的院落来住,还微微有些不喜。但想到黛玉以后的亲事还要林皓睿做主,也就未在多言。 倒是宝玉一见到黛玉进来。就已经痴了。只不过以晚未见,宝玉就觉得已经离了很久。有那满腔的话想要和黛玉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此时听黛玉说起晴雯那丫头的壮举,忙讨好的道:“老祖宗,我瞧着那晴雯和林妹妹甚是投缘,去扬州一段日子回来。对林妹妹的事可是件件上心。老太太何不开个恩典,将晴雯给林妹妹使唤罢了。” 黛玉正苦于不好开口向贾母讨人,听宝玉这么一说。不由得投去感激的一眼:“既然宝玉如此替我着想,那我可真要跟老祖宗好好求求了。正巧晴雯那丫头我也喜欢的紧呢!” “瞧林妹妹说的,我的不就是你的,咱们还哪里分什么彼此!”宝玉笑着上前,拉着黛玉的手仔细看着:“妹妹昨日可受惊了。夜里醒了几回?” “哪里有那么娇弱,昨日真正被劫持的是紫鹃。我不过是在那里枯坐了一会儿。更何况还有宋嬷嬷等人守着,并不曾受惊。”黛玉不着痕迹的抽出手:“我早间听哥哥提起你昨日曾去探望我,以后再也不可了。这夜里邪风甚大,要是受了风,老太太和太太可又该心疼的。” 贾母瞧这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关心备至,嘴角也不禁扬起了笑容。本来她不欲将晴雯给黛玉使唤,那丫头是她精挑细选给宝玉做通房的。后来又一想,等黛玉日后过来,晴雯还不一样是要跟着回来。到时候奶奶的陪房丫头可比大婚前的通房丫头要好的多。想通这一点,贾母也就缓和了:“既然那林丫头和那晴雯有缘,就让她过去伺候你吧。宝玉那里,等我来日里有好的再添上!” 黛玉顿时喜道:“就知道外祖母疼我。”说着便欲行礼拜下。一旁的宝玉连忙将她拉住:“老祖宗赏你个人而已,哪用得着如此大礼,平白的让老祖宗生气。”贾母越看面前的两个人越是高兴,竟不舍他们就此散去,于是命道:“昨日里林丫头受了惊,今日你们且都去宝玉屋子乐呵一天,就不要上学去了,中午时都来陪我这老太婆用饭。” 宝玉听贾母如此吩咐立刻喜笑颜开:“老祖宗放心,我一定招待好众位姐妹。正巧前日里我得了些好茶,也让姐姐妹妹们品尝一番。老祖宗且歇着,我们去去便回!”说着,就拉着黛玉等人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黛玉也知今日自己势必不能轻易回转的,于是便喊了紫鹃去陪晴雯收拾东西,让雪雁和慕青留下来与自己作伴。而紫鹃去后街的房舍里寻了晴雯,初夏知夏等人听闻了之后,都笑着打趣了晴雯一番。晴雯心里也甚是高兴,忙拉着紫鹃就要回去收拾东西,生怕时间久了又变,又招了紫鹃一番笑闹。 两人有说有笑的向贾府后门走去,却瞧见一七旬老妇领着个孩子在哪里怯头怯脑的张望着。 第七十四章 乡下姻亲 ps: 昨日晚间一觉睡到大天亮,没有爬起来码字。所以今日的更新迟了些,请大家见谅~~~4000字大章送上,顺便求推荐、求打赏、求书评区留言。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嘿嘿~~~ 且说紫鹃和晴雯说说笑笑的往宁国府后门来,正瞧见一个七旬的老妇领着个四五岁的孩子在寻周瑞家的。紫鹃两人均以为是周瑞家的穷亲戚便未理会,径直往哪门内走去。 谁知那老妇人也是个心思灵巧的,见紫鹃和晴雯穿着不凡又生的漂亮,门口看门的小厮对两个姑娘毕恭毕敬的不由活了心思,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两位姑娘好!” 紫鹃和晴雯都是那明事理的人,万万不敢受这老人一礼,忙侧过身子。待老人起身后,紫鹃才笑着:“老人家有何事情吗?”晴雯笑着站在一旁,自从去了那扬州,她素知林家的家风最是那和善待人的,不觉得也把往日里嚣张的气焰改了几分。 老妇人看着两个姑娘,越发觉得赏心悦目,脸上的褶子也越发多了起来:“不瞒两位姑娘,我原是和太太有几分亲戚关系,多年未走动,特来拜见一番。想着太太人贵事忙,这才来寻周大嫂子,不知两位姑娘可否帮姥姥我引见一番。” 紫鹃看了一眼晴雯,又瞧了瞧老妇人。这老妇人虽然打扮甚是朴素,手脚粗大,一看就是那普通的农村妇人。但却谈吐不俗,似是见过几分世面。心里不由得也有了几分好印象,便笑着答应了:“既然如此,您老跟我们进来吧。” 老妇人自是千恩万谢了一番,门口的小厮见紫鹃亲口答应了,便痛快的放行了。周瑞家的其实就住在后门右侧深处的一处房舍内,由此过去非常近。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 周瑞家的早就听小丫头们的禀告,知道紫鹃和晴雯来了,忙从屋子里迎了出来:“哎呦,什么风把两位姑娘吹来了,快随我进屋去。”紫鹃笑着:“周姐姐莫忙,我们不过是送个顺水人情来。这位姥姥说和咱们太太沾亲,我怕那门口的小厮得罪了贵人,这才送至周姐姐这里来,周姐姐且招待一番吧。” 周瑞家的听完紫鹃的一番话,不由得看向一旁的老妇人。老妇人也笑道:“周嫂子。近日可好啊?”周瑞家的想了半响,才恍然道:“原来是刘姥姥,可真是稀客。这几年不见。姥姥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了,快屋里坐!” 紫鹃一见这老妇人竟然还真是故人,也就不再呆下去:“周姐姐忙去吧,我还要跟晴雯去收拾东西,就不叨扰周姐姐了。” “两位姑娘慢走!”周瑞家的忙招呼小丫头将二人送出门去。 那老妇人笑道:“这两个姑娘真像是那年画上走下来的仙子。必是咱们府哪位贵人的丫头吧!”周瑞家的笑道:“刘姥姥不知,这两位丫头是表小姐林姑娘的丫头。要说那林姑娘才是绝色,这满府上下也就宝姑娘方能比上一二。等哪日姥姥有缘得见就明白了。” 这老妇人正是王夫人远方的宗亲王狗儿的岳母刘姥姥,只因秋末冬初,天气日渐寒冷起来,家里却什么冬事都未办。这才求上门来。看二太太能否接济一二。 周瑞家的自也知道刘姥姥前来恐怕是有点子想法,但现在也只能装作不知,问道:“姥姥今日是路过。还是特意前来?”刘姥姥笑道:“原是特来瞧瞧嫂子,也想着能给姑太太请个安,毕竟这些年了,也得让她老人家知道咱们还惦念着呢。若是嫂子可以领我见一见最好,若是不能。就托嫂子帮我传个话罢了。” 这周瑞家的一听便猜到了七八分,有意就此推脱了。但又碍着当日周瑞买田地多亏了狗儿父亲的一番照看。想到此处便有些抹不开面子。又念着刘姥姥求到自己这儿来,总是念着她在太太面前有几分脸面,要是推脱出去无疑是打了自己的脸面。于是笑道:“刘姥姥不知,现在咱们姑太太已经不大管事儿了,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交给了琏二奶奶料理。”说着,便喊来了一个小丫头,让她去打探下琏二奶奶可议事完毕了。 一回头见刘姥姥一脸疑惑,忙笑道:“这琏二奶奶也是咱们王家的姑奶奶,刘姥姥或许曾听闻过。便是咱们姑太太的内侄女儿,小名唤作凤哥儿的。” 刘姥姥这才恍然大悟:“我道是谁,原来是她!”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丫头便回来了,道琏二奶奶昨日伤了身子,今日未曾议事。老太太亲自吩咐下来要二奶奶静心休养,谁都打扰不得呢。那周瑞家的一听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头,想着还是先带刘姥姥去见过太太罢,便笑道:“如此姥姥想也见不成了,咱们先往太太的院落去瞧瞧,就这一点子的功夫,等下老太太拜访了,太太就不得闲了。” 刘姥姥本以为这事儿已经黄了,此时听周瑞家的一说,忙拉着板儿跟着周瑞家的从屋子里出来,穿堂过弄,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王夫人的院落外。 谁知王夫人此时竟也不在院落里,原来那王熙凤休息了,这一大家子的事儿总要有人料理,昨日一番忙乱,贾母便亲自发了话,让帮助王熙凤理家的姑娘们都休息几天,府里的事情还交给二太太处理。 王夫人虽不喜管这些琐事,但也知道自己推脱不得,又怕大房此时冒将出来夺了那管家之权,这才硬着头皮去议事了。 周瑞家的一脸遗憾的看着刘姥姥:“这真是事不赶巧,要不刘姥姥改日再来?”刘姥姥叹了口气,但毕竟是见过世间嘴脸的老人,转瞬间便眉开眼笑起来:“瞧周嫂子说的,不过顺便拜见的事儿。既然无缘,那就来日再说吧。还请周嫂子给姑太太带个好!” 周瑞家的自然笑着依了,这才带着刘姥姥往后门处行来。 谁知也是这刘姥姥平日里积了善德,竟迎面遇上了前来的平儿。平儿笑着给周瑞家的见礼:“周姐姐这是要去哪儿啊?太太可在?”周瑞家的指了指刘姥姥:“这不有远方的连宗亲家来拜见太太。谁知竟不赶巧,太太去前面议事了,还不曾回转。” 平儿一听此话,不由得神情一动。猛的想起贾琏梦中那最后对大姐儿有救命之恩的刘姥姥,手心微微的出汗,强自镇定的笑着:“哦,竟是哪里的亲戚,周姐姐也给我介绍一番,省的以后见了面都不相识。” 周瑞家的笑道:“这是哪里的话,自当引荐。这位便是和咱们太太、二奶奶祖上有着连亲的王狗儿家的岳母。平姑娘只喊她刘姥姥便可。”平儿猛的手心一攥,心里不禁很是欢喜,忙笑道:“既然是亲戚。自然得好好招待一番。今日我们二奶奶正闲着,姥姥不妨去我们那里坐坐!” 周瑞家的一听,自是喜欢的不得了。忙推了推刘姥姥:“姥姥可要多谢平姑娘了,快去吧。我自去前院寻太太,将你的话给太太带过去。一会儿再去瞧你!” 刘姥姥一听此事有门。便很高兴的和平儿去了王熙凤的院落里。晴雯正带着几个小丫头搬运着自己的铺盖卷儿,远远地瞧见平儿带着刘姥姥往凤姐儿的院落里去,不由笑了起来,回去当笑话似的说与了滕曼听。 那平儿带着刘姥姥进了自家的院子,将刘姥姥交给善姐儿好生招待,便直接去了王熙凤的内室。此时的王熙凤正靠在窗前的贵妃榻上小憩。见着平儿如此慌张的样子不由一愣:“作什么如此慌张,出什么事儿了?” 平儿笑道:“哪里有什么事儿,不过是今日里遇到了一个善人。奶奶再也猜不着是谁!”平儿今日一早已经听闻了黛玉的遭遇,请教了赵妈妈之后便吩咐院子里的丫头,谁也不能告知凤姐儿,以免她又着急上火,对胎儿不利。 “你快快说罢。何故让我动那脑子去猜!”王熙凤扫了平儿一眼,又闭上了眼睛。近日里她一直非常困倦。每日里都想睡着。 “便是那来日救咱们大姐儿的刘姥姥!”平儿压低了声音,瞧瞧的回道。凤姐儿猛的睁开了眼睛,一下子从踏上坐了起来。平儿赶忙去扶:“奶奶可小心身子!” 王熙凤也有些激动:“快快请进来!”平儿笑着劝道:“我自是知道奶奶必是要重重的谢过此人的,但是那些事情毕竟还是没影儿的事儿,那刘姥姥看着也不像个坏人,奶奶也不可太过刻意了。我自问了周姐姐,说是咱们王家远方的宗亲,奶奶关照着点儿就是了。” “哪里需要你这个丫头来教我了,快请进来罢!”王熙凤已经恢复了平静,笑道。 正是那上一世乐善好施,让刘姥姥终得了好的结果。不仅和王熙凤说了好一阵子话,还在王熙凤的院子里美美的用上了一顿大餐。临走之时,王熙凤还吩咐平儿封了五十两银子给刘姥姥以备不时之需,另叫了马车让好生的送回家去。 那刘姥姥抱着那沉甸甸的银子,眼角不禁泛起了泪花:“二奶奶真是菩萨心肠,我们这……”王熙凤笑着摆手:“姥姥快别说这客气话了,咱们亲戚自然是越走越亲近,就怕是姥姥嫌弃我们理多事多不愿意搭理我们罢了。要是姥姥有心,来年那地里长的嫩才鲜果也多给我送些来,也让我们解解馋。” “瞧奶奶说的,自家产的东西自是要多少有多少!”刘姥姥也笑着。平儿也将手里的一个包袱递给了刘姥姥:“我自是比不了我们奶奶阔绰,这里是几件旧衣服,奶奶不嫌弃就给那青儿姑娘改小些穿去吧!” “多谢平姑娘了。”刘姥姥又是一番感激不尽。 正说着,门外的晴雯拿着一个包裹进来,给王熙凤请安。王熙凤笑道:“你是做什么来了?宝玉可上学去了!”晴雯笑着:“二奶奶孤陋寡闻了不是,我今日里已经正式去我们姑娘身边伺候了。” “你们姑娘?林丫头?”王熙凤奇道:“这是为何!” 晴雯刚快人快语的要说,一转眼见平儿正在给她使眼色,忙笑道:“自是我用着得心应手呗。对了,我们姑娘听闻二奶奶有乡下的亲戚来,就想着和二奶奶求个情分。” “哦?你且说来听听!”王熙凤自然也瞧见两个丫头眉来眼去的样子,正想着等刘姥姥去了再好好审上一审。 “近日里,我们姑娘可想念那带着土星儿的甜萝卜,院子里弄的那些虽好,但都缺了几番新鲜劲儿。见二奶奶这里有亲戚,就想着让二奶奶从中说上一说,哪日得了这样的东西也想着我们姑娘点儿。”说着就把手里的东西往刘姥姥手里一塞:“我们姑娘说了,她自比不了二奶奶什么好东西都有,这几件玩意儿您且拿着。” 刘姥姥忙推辞,说是已经拿了二奶奶的银子,怎好再拿别的。王熙凤自是知道黛玉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有此一招,就笑着:“姥姥且拿着,我那林妹妹一向嘴刁,最喜欢新鲜的蔬菜,来年姥姥也给她带些便是了。” 刘姥姥这才收下了,由平儿亲自送出了府,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到家之后自是和女儿女婿显摆了一番。那刘姥姥的女婿王狗儿见到刘姥姥这一去还真的收获颇丰,不由奇道:“这姑太太真是善人,还记得当年的情分。” 刘姥姥摇头:“这哪里是姑太太给的,姑太太是个忙的,我和板儿还没缘分见到!” “那这些?”刘氏也看着母亲,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五十两是琏二奶奶给咱们的,这二十两和这些银饰是林姑娘给的。这两位可都是那大大善人,不仅长的好,心思也是好的。”刘姥姥喜不自禁的说着,又对王狗儿道:“我说女婿,等集上的时候,你要赶紧去买些蔬菜种子,这些贵人都是爱吃那水灵灵的蔬菜的。来年我好给她们带去,也不枉费人家惦记咱们一场。” 刘氏听到这话眼神一动,忙道:“我瞧着那村头吴家最近在弄那什么火室蔬菜,咱们为何不活动活动。以后这冬日里也让贵人们吃上新鲜的蔬菜,岂不是美事儿!” 王狗儿瞧着自己的媳妇,眼神儿逐渐的灵活了起来,忙瞧向了刘姥姥,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岳母大人,明日还要劳烦您去那二奶奶处走一遭,这事儿要是成了,以后咱们家可就真的衣食无忧了。女婿在这里先谢过您再造之恩!” 刘姥姥和刘氏都看向王狗儿,细细的听起了狗儿的打算…… 第七十五章 第一桶金 且说黛玉随着宝钗、探春等人在宝玉的房里玩笑了一上午,又随着贾母用了午饭,同那宝玉一起守着贾母入睡了才回了自己的院落。刚一进院门,就瞧见平儿和紫鹃、秀菊等人正在给晴雯收拾东西,便径直的走了过去:“房舍可安排好了?” 众人听到声音连忙回头,忙着给黛玉行礼。紫鹃笑道:“姑娘可曾用了饭,秀菊在火上还煨着素香饺,姑娘要不要再用一些?”黛玉摇头:“已经用过了,你们几个吃吧。今日晴雯来,让秀菊给你们加菜,好好庆祝一番。” 晴雯爽快的答道:“那敢情好,多谢姑娘体恤!” 慕青在黛玉的身后笑道:“晴雯姐姐可有搬进我的房间,我可一直还给晴雯姐姐留着地方呢。”晴雯点头,紫鹃在一旁插话:“一早就知道你这丫头的意思,她来了还能住到哪里去。以后你们两个就天天与那满屋子的绣品为伴吧。”众人跟着大笑,都知那慕青从一开始就不愿意和人同住,说是太过吵杂影响构图。偏偏黛玉还由着她,一直让她一个人住一间屋子。 黛玉瞧见平儿也在一旁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凤姐姐可安好?”平儿笑着指了指正房,黛玉微惊:“不是说凤姐姐不移走动吗?怎么好端端的又来这里了!”说着竟也不等平儿回答,就往正房中来。 王熙凤此时正歪在黛玉房中的暖榻上和滕曼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见黛玉进来忙笑道:“妹妹可让我好等,老太太睡了?”黛玉微微皱眉:“凤姐姐怎么不好生歇着,天大的事儿让平儿来喊我过去不就得了,又非得跑这一趟,万一……”王熙凤见黛玉小脸绷得紧紧的,又紧张的看着她的肚子。自是知道黛玉这是担心自己。笑着安慰道:“哪有那样夸张,赵妈妈说了适当走动也是好的。再说我是坐那软轿而来,何尝劳动我一分。倒是妹妹,昨晚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也不说去告诉我一声,还让丫头们都瞒着我!” 黛玉一听这话也放松下来,但依旧不放心的叮嘱道:“好赖今日凤姐姐就在妹妹这里安歇吧,明日再回去也妥当些!”王熙凤自然对黛玉的举动很是窝心:“好好好,我这就让平儿他们去收拾东西,漫说一日,就是十日八日的我都愿意住!” 滕曼在一旁拍手:“那真是太好了。让平丫头把大姐儿也带来,我好久没瞧见她了,怪想念的。” 王熙凤拉住滕曼的手拍到:“上次给你大姐儿弄的那玩具。她可喜欢的紧。要是知道来找你啊,肯定高兴坏了!”滕曼嘿嘿一笑,原来她前几日在纸上写写画画了一堆积木玩具的图纸,让元青带出去请那能工巧匠给大姐儿做了一套,果然招了那孩子的喜欢。 “正巧我前日里请慕青帮我缝了两个布娃娃。等大姐儿来了我送给她!”滕曼示意小叶子去拿自己的那布偶。原来滕曼无聊的时候,按照前世的样子画了一个布偶,让慕青给做将出来。又做了一些小衣服,给布偶穿上。 王熙凤见小叶子拿来的那个布偶大概有一尺来高,穿着鹅黄色的小袄,小胳膊小腿儿的甚是可爱。再一细瞧。只见那小布偶的眉眼都用那细细的针线绣了,远处一瞧竟如真的一样。而那小衣服也是不怕费工夫的绣了很多的花草,精致的让人爱不释手。王熙凤拿着竟不忍心放下。笑道:“哎呦呦,这是谁的手艺,瞧瞧这绣活简直让人惊叹!” “还不是慕青那丫头!”黛玉笑着:“不过注意是滕姐姐出的,也难为滕姐姐怎么想的这些奇思妙想。只是这布娃娃做起来甚是费工夫,折腾这些日子也不过做了两个而已。” “那滕妹妹还是自己留着吧。这么精巧的东西给了大姐儿也是糟蹋。”王熙凤赶紧把布娃娃塞到滕曼的怀里。滕曼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自是喜欢大姐儿才给的,别人想与我要还不能呢!” 王熙凤听了这话更是欢喜:“如此。我这作娘的,就代大姐儿谢过姑娘了!”几个人笑闹成一团,晚间大姐儿来了之后果然对那儿布娃娃爱不释手,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笑容,更是一口一个滕姑姑叫的甜腻,让滕曼又一股脑的塞给了大姐儿好多精美的小衣服,就连黛玉那里的也都抢了过来。 黛玉虽口中笑闹着滕曼一见到大姐儿就喜欢的跟蜜蜂见了花儿一样,但行动上却比滕曼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姐儿虽然年岁尚小,也能瞧出这两位姑姑是真心喜爱她,从此更愿意往这落梅院而来。 次日清晨,门口的小厮又派了个小丫头给平儿带了话来,原来是那刘姥姥听了女婿的话后,又赶了一大早的路来拜见王熙凤了。王熙凤正在和黛玉滕曼一起用早餐,一听这话不由得笑道:“这刘姥姥倒是勤快,这又是做什么来了?” “什么刘姥姥?”黛玉好奇的问道。 王熙凤不解的瞧着她:“你也忘性太大了,不就是你昨日让晴雯给送东西的那位刘姥姥。”黛玉更是不解,见滕曼在一旁偷偷的笑着,顿时明白了过来:“是滕姐姐作的怪吧,我何时让晴雯去送东西了。”滕曼掩嘴笑着:“我听闻那刘姥姥甚是爽快,妹妹前日里又念叨这些菜都没了味道,这才想起这借花献佛的招数来。” 王熙凤素知这滕曼最是那小孩儿心气儿的,也未曾见怪,对平儿道:“请到这里来吧,让两位妹妹也见见这位乡下来的新鲜人!”滕曼扑哧一声,顿时和黛玉笑成了一团。特别是当刘姥姥大步流星的出现在院子里时,这两个丫头笑的更厉害了。 但是当刘姥姥说明来意之后,几个人都不禁敛了笑容,看向刘姥姥的神色均带了些敬佩。王熙凤最先笑道:“两位妹妹见识到了吧,我们这位刘姥姥那可是见过世面的。” 黛玉笑道:“刘姥姥的法子甚好,这要是以后在冬日里都能吃上新鲜的瓜果蔬菜,岂不是造福一方百姓。只是不知这火室建起来容易不?那蔬菜可养的活?” 刘姥姥其实也对这个事情很是怀疑。听黛玉这一问,忙道:“姑娘思量的是,我们想着恐怕是不容易的,这才来跟二奶奶及姑娘们讨个注意。我们村头那吴家最近也在弄这个事情,已经小见成果。这不,我今日特意豁出脸面去从他们那里买了些,带过来给奶奶和姑娘们瞧瞧。” 说着,就将手里的篮子交给了平儿,平儿取出来一看果然是几根黄瓜,虽说比那正常的黄瓜略小上一些。但已经很是稀奇了。黛玉笑道:“如此看来,还真是个妥当的主意。” 王熙凤此时也正瞧着这黄瓜,自从那贾琏让她停了印子钱之后。她一直觉得手头很紧。见到这些黄瓜不由的想到,如果弄起来也是个不错的营生。只是她对这些事情着实没有研究,就有些犹豫起来。谁知那滕曼却笑道:“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大家可想听上一听?” 黛玉掩嘴笑道:“滕姐姐的法子最多,难道对这农耕之事还有研究不成?”滕曼笑道:“虽说不上研究。但也略知一二。这火室要是弄好了,不仅能中蔬菜,更能中些水果。就算是为了以后打个牙祭,也是值得一弄的。不过我这法子有些烧钱,恐怕刘姥姥一家负担不起。” 王熙凤瞧着滕曼,觉得这滕曼简直是和她想到一起了:“滕妹妹休得卖关子。快快说来。” 滕曼笑道:“依我说,不如我们几个都攒个份子,要是以后事成了也给刘姥姥一家填些进项。咱们也能有个水粉钱。要是不成呢,也好过刘姥姥一家赔钱不是。” 王熙凤喜道:“这法子甚好,只是这章程还要细细商量好才是。” 滕曼对那刘姥姥道:“姥姥且先家去,自去吩咐你家女婿去看看那附近的好地,淘换些好种子。我们来商议这些个章程。一旦妥当了,立刻派人给刘姥姥送信去!”那刘姥姥哪有不依的道理。忙千恩万谢的走了。还将那一小篮黄瓜递给了平儿,说是给奶奶姑娘们加菜。 待小丫头们送刘姥姥出了院子,黛玉才看向滕曼:“滕姐姐快说,你究竟有什么注意?”滕曼笑的一脸高深莫测,半响才道:“这事儿,咱们恐怕还要让楚大哥帮忙才是!” “楚大哥?”黛玉更是不解。 “我前些日听闻,楚大哥家可是有玻璃厂子的,据我所知,建造这蔬菜大棚,就属那玻璃屋顶最好不过了!”滕曼语出惊人的道。 王熙凤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有些被吓到:“怪不得滕妹妹说是个烧钱的法子,果真是价钱不俗啊!滕妹妹可知,那玻璃是多么珍贵的物件儿,如何能拿来弄屋顶?” 滕曼笑着:“自然能的,只要楚大哥答应支援咱们玻璃,我就有法子让那玻璃爬到屋顶上去。”滕曼故作高深的笑着,见王熙凤和黛玉仍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又解释道:“你们道那吴家的黄瓜为何长得那样瘦小?” “为何?”黛玉不禁又瞧了那黄瓜一眼,实在是瘦小的厉害。 “自然是因为没有见过阳光。我虽没瞧见那吴家的火室,但想想也知道,肯定是密不透风,阳光不见的。那蔬菜离了太阳,哪里还能长的好?”滕曼知道这些人也听不懂那光合作用是如何重要,于是便简单的解释着。 王熙凤虽不知那理论,但也知道老理是如此的,不住的点头:“滕妹妹说的也对,这黄瓜未着阳光,一定是不香甜的。只不过,那玻璃实在贵重,楚公子又怎肯轻易答应?” “这个嘛,就交给我好了!”滕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王熙凤和黛玉不由得相视一笑。 第七十六章 结伴出游 第二日,当林皓睿和楚天佑听了滕曼的构想之后,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黛玉瞧着两个人有些怪异的样子,奇怪的问道:“怎么?这法子不可行吗?还是说……” “不,这法子甚好!”楚天佑抢着道:“只是很好奇滕姑娘是如何想到的?还是说在哪里看到过?” 滕曼好奇的瞧着楚天佑,一脸的疑惑。虽然她平日里也觉得楚天佑的性格甚是洒脱,对很多事情都看的通透。此时听他如此问,脑海里不由打上了大大的问号,难道这个人竟然也是穿越的?但紧接着她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最近真是魔怔了,看谁都像是穿越同仁。不过就算楚天佑不是,他那个娘也大大值得怀疑。 “楚大哥何有此问?”滕曼瞧着楚天佑好奇的问着。楚天佑道:“因为,我家里就有一个和滕姑娘形容的差不多的温室。只不过那温室我娘是用来养花的,但我觉得可能种蔬菜也是可以的。”滕曼不由得满脑黑线,想来这位穿越的前辈真是高调啊,以后不知道是否有机会拜见一番。 “真的吗?”黛玉一听楚夫人也弄过这个,顿时信心大增:“如此说来,那我们那个火室还是有可能实现的?”楚天佑点头笑着:“很有可能,虽然本钱可能会比较大。” 林皓睿自是见过楚夫人那有名的花室,还曾想着在新家里给黛玉也建造一个。此时见黛玉对这火室如此上心,便已经决定就算一郑千金也是要支持的:“妹妹们既然想要给自己赚些脂粉钱,那么本钱就由我来出好了。既然是搭伙的买卖也不好让那刘姥姥家太过颇费,就送给他们两分纯利好了,毕竟以后照看工作都要由刘姥姥家里来负责。至于妹妹们和凤姐姐如何去分,你们就自己定吧。我把元青给你们使唤,专门负责此事!” 滕曼瞪大眼睛看着林皓睿:“林大哥这就决定了。万一……万一赔本怎么办?”林皓睿笑着:“那有何可在意的,我拿自己的私房银子来投资,妹妹随意赔!” “哥哥还有私房银子?”黛玉笑得狡黠:“这银子我可不能动,那估计是以后要留给未来的嫂嫂的。” “小丫头,又取笑你哥哥。快去换收拾一下,不是说好了今日要带你们去看比武吗?再不去我们定的雅间可就要被人抢去了!”林皓睿笑着说道。 果然两个姑娘眼睛都亮了起来,连下面的那些丫头们都兴奋了起来。晴雯快人快语的道:“姑娘让我随了去吧,我的腿脚最是灵巧可以帮姑娘跑腿办事儿。” 紫鹃在一旁乐不可支的道:“你这是什么理由,难道谁还是老人,腿脚不灵便不成。”雪雁则直接挽上黛玉的手臂。撒娇的道:“我不管,反正我是要跟着姑娘的。” 林皓睿微笑的看着这些丫头们闹腾,一扭头就见薛宝钗摇摇的走了进来:“林表哥这是要带林妹妹去哪里看热闹?可也方便带着我一起去见识见识!” 林皓睿一愣。一时没想到怎么回到。黛玉也瞧着哥哥,倒是滕曼笑道:“宝姐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自然是听着笑声就寻过来了!”宝钗装作没有看到林皓睿的尴尬,继续笑着。林皓睿只得道:“那有何不可,还望宝姑娘不嫌弃赏脸同行。” 黛玉瞧了哥哥一眼,拍了拍雪雁的肩:“好了。快别闹腾了,竟让人笑话!还不快去收拾东西!”雪雁笑着跑开,黛玉一抬头看着晴雯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不由得乐道:“你还不快去请宋嬷嬷,她最是离不得你了。” “姑娘真是菩萨心肠!”晴雯顿时恭维道,快步向宋嬷嬷的房间走去了。 一番闹腾后。黛玉带着宋嬷嬷并紫鹃、雪雁、慕青、晴雯、冬儿、凡儿六个丫头;滕曼带着小叶子,小丸子;宝钗带着莺儿,从后门处上了马车。林皓睿和楚天佑骑马随行。丁大强、元青、白福、展铎和几个护院在一旁保护。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往那城隍庙大街去了。 刚一靠近城隍庙大街,马上便开始走走停停的。黛玉悄悄的掀帘子看去,只见那街上人山人海甚是热闹。不一会儿的功夫,林皓睿就让几个姑娘下了车,由几个人护着向那一旁的鸿雁酒楼走去。 这城隍庙大街一共有两家酒楼。平日里不温不火,温饱度日。自从孙家这个比武擂台一搭。这两个酒楼便天天爆满,特别是那楼上的雅间,因为可以从窗户直接看到比武擂台,更是火爆。 而林皓睿和楚天佑定的便是这鸿雁酒楼里位置最好的一个雅间,由于未想到宝钗一起随行,所以也就没弄两个,此时也只好对宝钗明言,请她将就一下。宝钗自是知道那楚天佑和林皓睿如同亲兄弟,和黛玉等人也甚是亲厚,听林皓睿如此讲,忙道:“林表哥说的哪里话,我强行要跟着来看热闹,哪里还能去挑理。林表哥可要羞煞宝钗了。” 林皓睿有礼的一笑:“如此甚好,快快入座吧。”宝钗这才挨着桌子左侧坐了下来,看着林皓睿走到窗前推开了所有的窗户,又放下了一层细细的纱帘。这家酒楼也是会做生意的很,知道雅间多是那女眷,特意装了这些纱帘。不妨碍女眷看向比武擂台,但是下面的人要看清上面,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滕曼早已经拉着黛玉去了窗边,兴致勃勃的向下张望着。只见在酒楼下面的广场中,搭了一个十尺见方三尺来高的台子。台子后方悬挂了一方匾额上书:自古英雄出少年!正是因为这块匾额,才有今日孙、杨两家的比武。 黛玉瞧着下面人头攒动的样子,又见远远的一个大板上写着今日每档投保的投保人数。只见各个档都有不少人投,不由疑惑的问向林皓睿:“哥哥可有投保?” “自然是投了,十两银子那一档投了一百份!”林皓睿笑道。黛玉不由更加诧异:“这也行?”林皓睿不在乎的说道:“他们孙家又没说每个人只许投一份。不过我去投的时候,正好那孙家三少爷四少爷都在,那脸上的颜色可是好看的紧!” “那年后的比武之约可还算数?”黛玉又想起这档子事儿,微微有些担心。林皓睿安慰道:“即便是当真也不怕的,我今日瞧了几场比试,这孙家四少也就不过尔尔!” 滕曼一听这话便笑了出来:“林大哥也未尝太过于轻敌了,还是说正是因为此,才如此看好那杨家的小少爷啊!”黛玉也道:“那孙四少不是说是这次武举的头名吗?怎会是哥哥说的这样不堪!” “倒不是这孙四少爷不堪,而是那杨家的小少爷原就不是一般人。妹妹一直在深闺当然未曾听闻过,那杨家可是世代将帅之家。杨家的每个后人都是在沙场里真刀真枪的成长起来的,自是那孙家四少爷比不得的。这位来挑战的正是杨家三房的嫡子杨承平,据说十四岁便跟着父亲征战南北,从未败过!杨家的下人都私下里喊他是那小霍去病,将来封狼居胥指日可待。”林皓睿在一旁解释道,但是他如此看重这个杨承平,却是因为在前世这杨承平真的从未败绩,成为了大齐赫赫有名的将军。 “所以说他才对这自古少年出英雄的匾额如此挂怀!”滕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薛宝钗在一旁瞧着林皓睿和黛玉滕曼侃侃而谈,竟是十分羡慕,也笑着问:“林表哥可否给咱们讲讲,这杨家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从未听闻过?” 林皓睿笑道:“薛姑娘这可就说差了,这杨家薛姑娘一定听说过,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平日里甚少在各家走动而已。”林皓睿如此一说,宝钗微微诧异,但立刻就反应了过来:“难道是那杨皇后……” “薛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林皓睿赞道,宝钗俏脸微微一红,但也大方的言道:“林表哥夸奖了。” 宋嬷嬷在一旁着实奇怪的瞧了宝钗一眼,晴雯和紫鹃两个心思灵巧的丫头自是注意到宋嬷嬷的眼神,也不由都露出了几分疑色。雪雁则在一边笑嘻嘻的问着:“那楚大爷又是投保了没有?难道也是一百份吗?” 楚天佑笑道:“我可没有你们大爷那样大的手笔,而且我看那二人不过半斤八两,谁能胜还不一定呢!” 这屋子的众人基本都瞧过楚天佑的功夫,他们一向认为单就功夫上来说,即便是自家大爷也要让这楚公子三分的。特别是跟着黛玉千里回扬州的雪雁,对楚天佑更是信服:“那依楚大爷看,那两个人比起您的功夫如何呢?” 楚天佑不由得看向雪雁,笑道:“好你个贫嘴的丫头,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黛玉也喝道:“雪雁不得无礼。”雪雁在一旁吐了吐舌头,倒是滕曼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接着话茬:“又不是真让楚大哥下去比武,说说也不成吗?还是说楚大哥自认比不过那二人?” “哼!”楚天佑有意让几个姑娘高兴,顿时道:“两人一起上,我也是不怕的!” 谁知那楚天佑的话音刚落,隔壁就传来了一个怒气冲天的声音:“好狂妄的口气,且让我瞧瞧你是何方神圣!” ps: 隆重推荐好友力作《慈禧是怎样练成的》书号2619728。 第七十七章 杨老太君 且说众人听到这声音之后都微微愣住,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雅间的门被狠狠的踹开了。几个站在外围的小厮忙上前挡住了来人,丫头们则忙护着三位姑娘退到窗前,用身子挡住了几位姑娘的容貌。 林皓睿和楚天佑却是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气定神闲的瞧着进来的那名锦衣少年。林皓睿抱拳:“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闯进我这雅间有何贵干!” 那锦衣少年怒气冲冲的道:“刚才是谁道即便两个人一起上也不怕的,好大的口气!不如先让我领教一番!”楚天佑一听便笑了,往前一步,仍是那副不甚在乎的样子:“正是在下说的,和少侠比试也未尝不可,只是现在大家都等着瞧比武呢,咱们下去凑热闹恐怕是有些喧宾夺主了吧!” “先热热场子也是好的!”那少年不由分说的,就向楚天佑冲来:“你个泼皮小儿,看不上那孙家的也就算了,竟然连我三哥也编排上了,我三哥可是从那尸体堆里爬出来的真正将士,岂是你这种小儿能小看的。” 楚天佑这才知道,原来这人竟然是那杨家,不是说杨家的人都很内敛吗?怎么会有如此暴脾气的人。 不过见这人冲过来的架势,却是有真才实学的。这倒让楚天佑也不敢轻敌,忙抽身后退。一转眼见几个姑娘都站在左侧的窗前,忙顺着右侧的窗户跳了出去,落在了擂台的中央,那锦衣少年也跟着落下,站在了楚天佑的对面。 下面那些不明真相的看客见未到时辰便有热闹可瞧,不由都振奋了精神。楚天佑对在众人面前比试毫无兴趣,于是笑道:“这位少侠,不如咱们改日再约。今日实在不是个好天气。影响心情!” 滕曼几个人正站在窗前看着下面的动静儿,听到楚天佑这样的话语,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这楚大哥也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一点儿正形没有!” 林皓睿在另外一扇窗户那百无聊赖的看着,听见滕曼的笑语,插口道:“想看到他认真那可难了,最起码我认识他这么长的时候,也没瞧见过他认真几次?” 滕曼奇道,求证的看向黛玉:“难道楚大哥带着你逃命的时候,也是如此吗?”林皓睿眉头一动。没想到黛玉竟然将这些事情也和滕曼说了,看来两个丫头感情不错啊。 黛玉笑道:“好像是的,我太紧张未曾注意!”黛玉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拽了拽滕曼的衣服。滕曼这才想起,还有宝钗这么个人在便讪讪的住了口。宝钗抬眼看了看黛玉,又看了看滕曼,最终一句话也未说,又向擂台上看去了。 此时擂台上已经打了起来。锦衣少年步步紧逼,楚天佑连连后退。但下面稍微懂些门道的便能看出,楚天佑退的异常轻松,每步都刚好踏在锦衣少年掌风触及不到的地方。再加上他长的甚好,竟然有人公然叫起好来。 滕曼在楼上瞧着楚天佑那结合着五行八卦的走位,不由偷偷的去瞧林皓睿。不知道林皓睿在武艺的方面究竟差楚天佑多少。以至于大家都认为他是比不上楚天佑的。为何她认为,这个经常面带笑容,让人看不出真正情绪的林皓睿才是那地道的高人呢。 突然门外一个声音高声道:“开门。”黛玉刚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就见滕曼已经笑了出来:“是彻辰表哥!”黛玉这才恍然,怪不得觉得声音甚是熟悉。看来那蕴婷长公主也亲自来瞧这场热闹了。 林皓睿瞧了元青一眼,元青忙快步过去,把雅间的门打开了。彻辰一身靛青的苏绣直襟长袍,袖口及下摆满秀了那银丝流云纹的滚边。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瞧着屋子里的众人。满身贵气让人不忍忽视,林皓睿却就那样瞧着彻辰。既没有行礼也没有上前,倒是滕曼打断了这个怪异的现象,笑道:“什么风把彻辰表哥给吹来了?” 彻辰这才将目光锁定在滕曼身上,笑的有些溺宠:“快去隔壁见见母亲吧,一出了门就不想着回转,也不知你这性子是随了谁?”说着又看向林皓睿:“也请林公子和舍妹一同前来。” 林皓睿这才笑道:“自当去拜见长公主殿下!”彻辰有意无意的又瞧了一眼林皓睿,这才转身往隔壁的雅间去了。 黛玉等人这才知道原来蕴婷长公主竟然就在隔壁的雅间,彻辰将几位姑娘引到雅间门口就站住了,并未进去:“姑娘们请进,林公子随本世子这边来!” 黛玉有些担心的望向林皓睿,却不料这一回头正被彻辰瞧个正着,慌忙低下头。林皓睿自是将彻辰的举动的看在眼里,微微一咳。彻辰这才收回看向黛玉的目光,带着林皓睿往另外一间雅间去了。 黛玉一进雅间就瞧见蕴婷长公主和一名年约五十来岁的老妇人正坐在窗前凝神瞧着外面擂台上的比武。长公主身边的常嬷嬷见到几位姑娘忙俯下身来在蕴婷长公主耳边说了两句。蕴婷长公主这才回过头来瞧着几人。 滕曼盈盈下拜:“曼儿见过姨母大人。” 蕴婷长公主笑着招手:“快到本宫这里来。”滕曼笑着起身走到蕴婷长公主前:“姨母近来可好?上次没能瞧见姨母,曼儿可是念叨了好久呢!” “你这丫头就会说这些甜言蜜语。我瞧你哪里是惦记本宫,恐怕躲本宫还来不及呢!”蕴婷长公主笑着,对对面正在一脸慈爱的看着两人的老妇人道:“这便是那青丫头的小女儿,青丫头一直很惦记您呢,就只一直也寻着机缘来上京拜见!” 那老妇人虽笑着,但笑意却不达眼底:“什么一直没寻找机缘,恐怕是不敢前来吧!”蕴婷长公主讪讪一笑,对在一旁甚是好奇的滕曼道:“快跪下给你外祖母磕头!” 滕曼震惊的看向蕴婷长公主,半响没有动静儿。那老妇人瞧着滕曼,不怒而威的道:“怎么?你娘不认我这个母亲,你也不认我这个外祖母不成?” 滕曼摇头,虽然还是满腹疑问,却依旧跪了下来:“曼儿见过外祖母!” “起来吧!”老妇人淡淡一摆手,什么见面礼都没有,甚至连一个笑脸也无:“听你姨母道,你来上京也有阵子了,都住在哪里了?”滕曼随自诩为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此时竟然在这老妇人的询问面前不由得紧张起来,竟然有些不敢说自己住在哪里,只拿眼神儿去瞧蕴婷长公主。 那老妇人也不抬头,就似乎明镜儿似的知道滕曼在做什么,依旧用那缓慢的充满威严的声音说着:“怎么?你住在哪里还需要你姨母替你说不成!” “当然不用!”滕曼只好硬着头皮道:“曼儿住在一朋友家内。” “我是问你何门何户?”老妇人又道。滕曼深吸一口气道:“就住在宁荣街的荣国府内!”谁知那老妇人听了这话倒是笑了起来,只不过是冷笑罢了:“你到真会找地儿。今日便搬出来吧,随你姨母去住!” 滕曼只觉得心里被堵得厉害,觉得这老妇人甚是霸道不讲理。莫名其妙的跑出来说是自己的姥姥也就罢了,居然还干涉她的人身自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刚要出言反驳,就见蕴婷长公主给她使脸色,只得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果然那老妇人并未在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转头继续看向场下的比武。这个时候擂台上的比武已经成了一面倒的趋势,那锦衣少年已经完全不是楚天佑的对手。老妇人对蕴婷长公主道:“这个少年就是燕王殿下的徒弟?” “正是!”蕴婷长公主在这老妇人面前显得和善的很:“我在去往扬州的途中曾遇到过一次,后来曾派人去查了。身世很清白,母亲是个做生意的,但为了儿子的前途并没有入商籍。这孩子年方五岁的时候就拜在了王叔的坐下,应该说是王叔唯一的嫡传弟子!” “蕴婷就没瞧出他很像一个人?”老妇人回过头来看着蕴婷长公主,似乎很不满意她的答案。 “自然是瞧出来了,不然怎么会劳烦舅母来这里看这什么劳什子的热闹。”蕴婷长公主笑着,眼神也看向了窗外的擂台上的楚天佑。 “如此说来,四小子去挑战他也是听了你的吩咐?”老妇人问着蕴婷长公主,但又没有等长公主答复,便又道:“这脾气冲动一点,也是挺像的。” 蕴婷长公主笑着,并不打算接老妇人的话。一回头见黛玉和宝钗都还站在厅内,笑着:“这是和曼儿一起住的两位姑娘,舅母可要见见。”老妇人摆了摆手:“人老了,精神不济了。都让下去吧!”蕴婷长公主这才对黛玉和宝钗道:“你们且去吧,好好看比武,不要招惹是非。曼儿也去吧!” 滕曼有如被大赦一样,忙退回了黛玉身边,和两个人一起行礼躬身退出。 黛玉刚刚出了门口,就听到那老妇人的生意又传来:“哼,贾府!!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而身旁的宝钗也正在悄声嘟囔:“好大的气派!”黛玉则板着一张小脸,不知在想什么。 第七十八章 杨门将府 且说黛玉三人回到了自己的雅间,见林皓睿和楚天佑均未回转,不由得都有些意兴阑珊,闷坐在那里不曾开口。过了好一会儿,黛玉才轻轻的问着滕曼:“滕姐姐真要去那长公主府里吗?” “我才不!”滕曼有些气冲冲的看着面前的茶杯:“我和林妹妹住的好好的,干嘛要搬!而且我从来没听我娘说过她的娘家,我甚至连我娘姓什么都不知道,哪能她说是我外祖母就是我外祖母的。” 黛玉本来还有些不快的心思,被滕曼这一番话都给扫光了。握手滕曼的手轻声道:“我也觉得和滕姐姐住的甚是欢喜,要是能这样长长久久的住下去才好呢。” 宝钗神情一动笑道:“林妹妹这话可大有深意。要我说自是有法子让你滕姐姐长长久久的住下去。” “有何法子?”黛玉瞧着宝钗:“宝姐姐倒是说上一说,我们也省的担心了。”滕曼则是笑嘻嘻的看着宝钗,两个丫头如此倒是让宝钗就在嘴边的话不好出口了。紫鹃在一旁很是纳闷的瞧了宝钗一眼,轻声道:“姑娘,刚才擂台上楚大爷已经胜了,现在也随大爷一起被请到天字号的雅间内,隔壁那老夫人和蕴婷长公主也一道去了。” “这位老夫人究竟是何人,能让长公主都如此恭敬。”黛玉瞧向坐在下首的宋嬷嬷:“嬷嬷可知?”宋嬷嬷笑道:“正是姑娘所想的,杨大都督的夫人杨老太君,是当今圣上和蕴婷长公主的大舅母。” 滕曼虽说口中对这位老太君很不满,但心里却是十分好奇自己娘亲的事情,直接坐到了宋嬷嬷的身侧,好奇的问道:“宋嬷嬷可知这杨家的事儿,说来与我们听听罢。” 宋嬷嬷笑道:“这杨家虽然近几年甚是低调。但作为太上皇的岳家,也是在大家的注视之中的。这位老太君原来家门并不显赫,据闻是杨大都督的娘亲瞧中她稳妥干练,这才低娶进杨家的。果然,这位老太君十分的有本事,就连那杨皇后也是连声赞叹的。只可惜这老太君本就是个严肃的人,又加上杨皇后早逝,那些势力小人的冷言热讽,更是让老太君都寒了心,这十几年都不曾和各府都过交往。以至于后来大家再一说起咱们大齐有名的后族。就只剩下现在的孙家了。” 滕曼听了宋嬷嬷的话还想问些什么,但也知道这个雅间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便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不由得竟生起了想要回天风堡去看看的想法。好在没一会儿雪雁那脆生生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将她的这点子愁绪一扫而空:“姑娘们快看,下面的比武开始了。” 众人均坐到窗前向下张望,只见那擂台上已经站了两个人,台下喊声擂动。在擂台右侧搭起的临时评判席上,南安郡王府、镇国公府、理国公府均已经入座。那些负责监督的大儒们也均已落座。各有那不少孙杨两家的亲友。或是那军中沐休的将士都已到场。 孙家四少孙学武黛玉几个人是见过的,而站在孙学武对面的想必就是杨家的杨承平了。只见那杨承平与方才的锦衣少年年纪相仿,但是气质却决然不同。如果说刚才的锦衣少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现在的这个杨承平就是内敛大气,一张冷峻的面孔上让人瞧不出丝毫的情绪。 孙学武倒也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双手抱拳:“承平兄有礼了。咱们虽说是比武较艺,但也都是点到即止,以免伤了两家的和气。所以。还请承平兄解下佩剑,换上咱们的木剑来作比试,如何?” 一个小童随着孙学武的声音一落,便端着一个托盘上了台,上面放着的正是两把木剑。杨承平将自己的佩剑交予小童。随手拿起一把木剑道:“自当客随主便。孙兄请!”孙学武也取了一把木剑,不一会儿的功夫便与那杨承平缠斗在一起。 黛玉在楼上的雅间也瞧不出谁好谁坏。于是轻声问着滕曼:“滕姐姐看他们二人谁的功夫更高一些?”滕曼倒是看的兴致勃勃,头也未回:“恐怕还真像林大哥所说,这杨承平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宝钗在一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吸引了两个人的视线:“宝姐姐为何发笑?” “我自是笑滕妹妹,林大哥说什么都是对的。我冷眼瞧着林妹妹那里是林大哥的嫡亲妹子,滕妹妹才是!”宝钗掩着嘴笑着,黛玉瞧的一脸糊涂,滕曼则是满头黑线,终于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宝钗的不同,和那一点点儿的敌意。心道:这丫头该不会是……虽说是谁家少女不怀春,但这宝姑娘也未免太早了点吧…… 未等滕曼纠结完毕,就听见黛玉有些激动的声音:“滕姐姐快看,那孙学武败了!”滕曼一惊:“这么快?”忙向下张望,只见孙学武已经跌至擂台之外,擂台上只有那杨承平抱剑而立,冷峻的面孔上不见丝毫波动。滕曼喃喃的道:“这杨承平恐怕不简单,咱们回去后可要好好问问林大哥。” 擂台下的看客似乎也半响没反应了过来,愣了半响才想起雷鸣般的叫好声。那些在下面观看的武将不由都面上有光,话语中无不感到骄傲:“也不看看我们杨千总的本事,就敢应战,真是输了也不冤枉。” 那孙学武虽觉面上无光,但也知道自己不是杨承平的对手,刚刚他已经收下留情不曾伤到自己半分。只好强撑着脸面回到了擂台上,笑道:“承平兄果然名不虚传,他日小弟有幸入军营效力,还望承平兄提点一二!”众人见孙学武小小年纪便如此提得起放得下,不由得也高看了他几分。 杨承平却只是略微点头,下了擂台,往黛玉等人所在的酒楼而来。 而此时在另外一个雅间内,一个年过半百气质凛然的老者正看向林皓睿和楚天佑,不怒自威的问道:“依两位公子看,我这承平孙儿如何?”原来这说话的正是当今圣上洪贞帝的母舅杨大都督。 林皓睿偷偷的瞧了一眼楚天佑,自是知道他最不善于的就是说这些场面上的话,忙抢先道:“小将军却是武艺高强,有骠骑遗风。” 谁知那杨大都督却不满林皓睿的说话,直直的指向了楚天佑:“那依楚公子看呢?”楚天佑淡淡一笑:“自是好的。”说的甚是轻描淡写。 杨大都督果然一挑眉,继续追问:“那和楚公子相比呢?” 楚天佑有些微微不耐,但依旧笑容满面:“未曾比试,自是不好说的,想来应是杨公子强一些。” 杨大都督冷笑一声:“强便是强,如何还来应是二字。你小小年纪便如此恃才傲物,可要谨慎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林皓睿一听这杨大都督都用上了训人的语气,生怕楚天佑这个倔强的当场顶撞,忙拉住了他,抢先笑道:“大都督说的是,我自当回去好好的教导师弟一番。” 那杨大都督又瞧向林皓睿,感叹着:“林如海也算一代能臣,你既然袭了他的爵位,又何故在那荣国府屈居小住。难不成还怪当今圣上未曾赐你府邸?” 林皓睿有些汗颜,忙躬身道:“大都督说的哪里的话,皓睿能有此爵位已经是皇恩浩荡,哪里还敢想这些事。住在荣国府只因贾老太君舍不得小妹,所以才准备小住一段时日。” “如此便尽快搬出才是!”杨大都督继续道:“那荣国府即便是百年延续,也比不上林大人的清誉二字。”林皓睿听到此言,不由得神情一敛。世人都道这杨府已经失了圣心,不过是当今圣上还念着几分杨皇后的情谊,这才给了一些体面。但林皓睿却知,这杨家才是当今洪贞帝的心腹之臣,是未来开疆辟土、保家卫国的不二功臣。此时听杨大都督如此说,不由觉得这圣上恐怕对这些老的权贵之家已经没了耐心,要出手了。 其实林皓睿对与今日他和楚天佑被请到这里来也十分的意外,按说他们并未和杨家有何交集,就算刚才天佑不愤杨家的人,也不至于被如此询问吧。更何况,这杨老太君的问题更是奇怪。只见杨老太君瞧着楚天佑:“楚公子可还记得儿时的事?” 楚天佑也觉得甚是诧异,瞧向杨老太君的目光不由也多了几分探究:“不知老太君所指何事?” “楚公子可还记得是何时搬到扬州去的?”老太君倒是和他的夫君甚是相配,此时也是一副冷淡面孔,一副不怒而威的样子,一口询问晚辈的语气。 “天佑祖籍便是扬州,何来搬迁一说!”楚天佑有些不耐放,话语中也多了一些坚定,让老太君听不出什么问题来,只是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楚天佑,半响才慢慢吞吞的道:“那令尊现在如何?” 楚天佑脸色剧变,狠狠的看向了杨老太君,连刚才伪装的那些笑容都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人给人一种异常的压迫感:“老太君此话何意?” 杨大都督见楚天佑这样,不由得看向了自己的夫人、又看了看蕴婷长公主略微的点了点头。那杨老太君便摆了摆手:“我们乏了,你们且回吧。改日来杨府咱们再好好说话……” 这下别说楚天佑,就连林皓睿也诧异了起来,脸上有些不解。但也知道纠缠下去也没有意思,忙拉着楚天佑退了出来。 第八十章 前尘往事 且说林皓睿拉着楚天佑出了雅间,杨大都督一直瞧着两人消失在门口,才重重的叹了口气。退去了刚刚的气势,此时瞧来就是一满面沧桑的老者。 “依大舅舅看,这事儿可有几分把握?”蕴婷长公主甚是恭敬的问着。 “天底下长的相像的人太多了,恐怕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和你舅母二人不怕失望,便去折腾吧!”杨大都督显得十分疲惫:“那丫头如果真的能活了下来也是个有福气的,这孩子不管是哪个贩夫走卒的种,以后我们杨家都管着就是了。” “依我瞧着,这孩子的出身恐怕不俗!”蕴婷长公主叹着:“不过这倔强的脾气,和那恃才傲物的秉性真真是随了大妹妹,分毫不差。” “哪里就真的是你大妹妹的孩子呢!”杨老太君也叹道:“要知道当日,你大妹妹可是被那女人亲手下了毒的,恐怕活下来是无望的,我这些年一直不得安睡,就是不知我杨家的女儿为何如此命运多桀啊。” “好了!”杨大都督打断了自己妻子的话:“承平今日给咱家争了气,也是件喜事儿。回府好好的张罗一桌饭菜,咱排个庆功宴!”杨老太君听夫君如此说,也面露喜色。她素知夫君平时对这些孩子都要求甚严,极少有夸赞的。 “既是争了气,你好赖也赞赏孩子们几句,别成天一副严厉的样子!”贾老太君笑道,恍惚刚才的沮丧不曾存在一般。 而林皓睿和楚天佑也没了再带几个丫头逛逛的心思,等人潮散去后,就带着几位姑娘回转了贾府,二人则直接回了书房商量事情去了。宝钗见黛玉虽然精神尚好,但滕曼却恹恹的,便略坐了坐就回梨香院去了。 黛玉送宝钗出了院子。回来见滕曼依旧一副沉思的样子,自然之道她是在烦恼刚刚那杨老太君的话,便笑道:“滕姐姐何故如此,上辈发生的事儿,滕姐姐就算想破了头颅,也难知其中一二啊。我到知道有一人也许会知晓那杨家的事儿。” “谁?”滕曼好奇的盯着黛玉。黛玉笑着拉住滕曼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对紫鹃道:“你去请宋嬷嬷来内室,我和滕姐姐要和宋嬷嬷说会子话!” 滕曼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她,我在外面的时候还想着回来回来问上一问,这一回来不知怎的就忘的不见了踪影。”黛玉拉着滕曼往内室而去:“滕姐姐这是关心则乱!” 不一会儿的功夫。宋嬷嬷便进了内室。紫鹃吩咐小丫头们都出去自行找乐子,让姑娘们好好说说话。自己又拉着晴雯一起坐在室外的绣墩上,支起了绣棚。要给王熙凤的大姐儿做上一件冬装。 “这紫鹃真是蕙质兰心,让人越瞧越喜欢!”滕曼自是感激紫鹃的一番体贴和黛玉说道。黛玉也瞧了一眼自己的两个丫头,拉着滕曼的手温声道:“此时屋里没人,滕姐姐想问什么就问吧。宋嬷嬷以前是蕴婷长公主身边的,对杨家肯定是知晓一二的。” 滕曼瞧着黛玉、又瞧了瞧宋嬷嬷。一时只见竟有些不知怎么开口。 宋嬷嬷自从知道杨大都督和杨老太君出现在比武场时,就隐约的猜到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去看了热闹而已,难道还和面前的这位滕姑娘有关不成。她耐心的看着滕曼,等待滕曼开口。 过了许久滕曼才慢慢的道:“宋嬷嬷可知那杨家内院的事儿?” “姑娘所指何事?”宋嬷嬷只觉得眼皮一跳,不由得细细打量着滕曼。这一细瞧不由得猛然一愣,暗叹自己平日里的粗心大意。 “嬷嬷可知多年前杨家可有一个女儿远嫁?”滕曼此话一出。宋嬷嬷便沉默了起来,半响才点了点头:“是有个女儿远嫁,当日老奴还有幸瞧见过这位杨姑娘。”滕曼一愣。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副卷轴,那卷抽上一妙龄女子身着红衣,手拿长剑、英气逼人!宋嬷嬷眼角竟然有些湿润,语气也有些激动:“此人,正是杨老太君的嫡次女。杨家的二姑娘,闺名唤作芷青。” 滕曼猛的坐在了榻上。看向一旁的黛玉。黛玉轻轻揽住滕曼,看向宋嬷嬷:“嬷嬷可否给咱们讲讲这其中的故事。”宋嬷嬷微微有些犹豫,看看见滕曼那期盼的眼眸,心不由得软了起来:“这事儿自是不应老奴来说,既然两位姑娘执意要问,那老奴便说一说老奴知道的吧。” “多谢宋嬷嬷!”滕曼轻声道。 “这事儿其实还要从杨皇后的身上说起。”宋嬷嬷轻轻一叹,娓娓道来:“当年太上皇还是大皇子的时候,便娶了当时杨老将军的嫡女为正妃,虽说是多年无子,但感情尚好。谁知却因为一道指婚圣旨与太上皇伤了夫妻情分。要说那道指婚圣旨还和荣国府有点儿关系。那一年是太上皇刚刚继位,许是荣国府的老国公求了多时,太上皇才首肯,将杨家的庶女嫁予荣国公的长子为妻。” 黛玉听到此处大吃了一惊:“难不成竟是琏二哥哥的亲生娘亲?”宋嬷嬷点头:“正是。当然杨家和杨皇后都是十分不愿的,这位杨家的庶姑娘虽说是庶出,但是因为杨家一直男丁繁盛,也被杨老将军当做嫡女一般疼在手心里。更何况这贾府的大爷……”宋嬷嬷顿了顿。 黛玉自是知道大舅舅的脾性,也跟着叹了叹气。 宋嬷嬷理了理思绪又道:“虽然杨家不同意这门亲事,但圣旨已下,也只能送女儿出嫁了。只是这位庶姑娘虽是将门之后,却是落了一身的病根,先是夭折了一子,后又因生琏二爷连命都未曾保住。那时,杨老将军和老夫人、杨皇后都已经相继离世。现在的杨大都督还是个小小的武官,曾不止一次来探望琏二爷,都被拒绝了。以后也就渐渐断了念想,不再走动了。” 滕曼不知这些事情和自己的娘亲有何关系,诧异的问道:“这些事儿也和我娘亲有关吗?”宋嬷嬷点了点头,叹道:“自从这庶姑娘去世。坊间不知何时竟流传着一种荒唐的说法,说是杨家世代为将,杀戮太多,以至于那些战死的冤魂将那股怒气都撒在了杨家女儿的身上,致使杨家的女儿均无一人长寿。” “荒谬!”滕曼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那杨家就算是世代为将,连年征战沙场,那也是保家卫国,死在他们剑下的都是那侵略者,是该死之人。哪里有什么冤魂一说,这不是平白的耽误了人家的姑娘吗?” “正是如此说呢!”宋嬷嬷道:“这流言蜚语刚刚出现的时候。还是孩子的蕴婷长公主和还是七殿下的当今圣上,还曾派人到市面上闹了一番,却被太上皇给训斥了一番。后来这事儿就再没了动静。杨家渐渐的断了世家间的走动,几乎成了隐形。七殿下一味的贪乐玩耍,只有蕴婷长公主因甚得太上皇喜爱,才勉强让过往的杨皇后留了几分面子。” 说到这里,宋嬷嬷看了看滕曼。滕曼知道终于要说道她的母亲了,想必她的母亲就是这场流言蜚语下的牺牲品。宋嬷嬷又是重重一叹:“十年后,又是因为一道指婚圣旨,弄得杨家再次站到了风口浪尖上,也又让人将那杨家女儿被冤魂诅咒的传言再次被重新提了起来。” “这道指婚圣旨就是将孙太师的嫡长孙女儿指给七殿下楚王为正妃!”宋嬷嬷说出这一句话后,显得人顿时放松了。就像是隐藏了多年的秘密终于说出口的感觉。 滕曼却是更加的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孙太师府上的亲事和自己的娘亲有什么关系,难道说自己的母亲是喜欢当今圣上的?不可能啊。虽然滕曼未曾见过父母在人前有很亲密的举动,但是她一向认为父母的感情很好。 还好,宋嬷嬷并未让滕曼疑惑太久,就开口解释了:“那时,杨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名唤杨芷兰、小女儿便是滕姑娘的娘亲芷青姑娘。那个时候他们二人和长公主的感情最好,每到杨皇后祭日的这天就会去陪长公主一起祭拜。而芷兰姑娘自幼和七殿下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管是杨家,还是长公主,甚或是七殿下都认为太上皇会成全他们。谁曾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道圣旨。七殿下素来是个火爆的,立刻去太极殿闹上了一通,却被太上皇给禁足了。还下令杨家赶紧给大姑娘找个亲事。” 滕曼气冲冲的站起来,虽然知道在这个时代里是不能谈论国事的,但还是忍不住愤然道:“太上皇这是老糊涂了吗?竟然拆散人家一对儿有情人。”黛玉也恍然大悟:“我记得去年往法华寺上香之时,太上皇似乎也透露出当今帝后有些不合的样子。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嬷嬷快讲,那大姑娘如何了?” 黛玉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个故事里,连滕曼有些忐忑的心情都未曾注意到。宋嬷嬷道:“那大姑娘自然是不肯的,后来被逼急了,竟然缴了头发说要做姑子去。杨大都督一怒之下竟然将大姑娘关了起来,二姑娘素来以自己的姐姐马首是瞻,偷偷的说通了那看守之人,和自己的姐姐私自离开了杨府,浪迹天涯去了。” “啊?”滕曼一下子叫了出来:“就这样就跑了出去?”宋嬷嬷点头:“想是那老太君也是暗中帮了忙的。只不过杨府两个女儿失踪之事还是闹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据闻那二姑娘曾在半年后回过一次杨府,但不知为何却没有停留。杨家没过两日便宣布与那两个姑娘断绝了关系,任由两个姑娘自生自灭去了。” “断绝关系?”滕曼听的有些发愣。 “是的,剔出族谱从此再不为杨家之人。坊间有很多传闻,有的说大姑娘真的出了家;也有说二姑娘嫁给了江湖草莽;还有的说二姑娘去了蒙古;甚至还有传闻说大姑娘为情自尽沉了湖……总之,那段时间杨家几乎是五一宁日。” “后来呢?”黛玉很是落寞,为那杨大姑娘不值,又为滕曼母亲的庆幸,毕竟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宋嬷嬷笑道:“哪里还有什么后来,后来便是七殿下依旧娶了那孙家的姑娘,大姑娘音信全无,二姑娘……”宋嬷嬷顿了顿,看向滕曼:“应该很是幸福吧!” 滕曼重重的点头:“是的,娘亲很幸福!”宋嬷嬷笑着拉住滕曼的手,又拉起黛玉的手:“两位好姑娘,其实老奴千不该万不该和姑娘们说这些。但是这前人发生的事情都是你们的前车之鉴。滕姑娘自不必说,家里有父母兄弟做主。姑娘却要好好的想上一想,切莫要大爷为了姑娘的事儿愁白了头发,姑娘还是一心的懵懂!” 黛玉素是那蕙质兰心的,自然之道宋嬷嬷所指。而今日她也注意到了宝姐姐的不同,宋嬷嬷和滕姐姐以为她年纪小不曾注意到,但却不知道她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看来这荣国府真的不能继续住下去了,只不过月余的日子,竟然比在扬州住一年发生的事情还多。此时听宋嬷嬷如此提点她,也下了决心道:“嬷嬷放心,黛玉省得!” 滕曼却依旧沉浸在娘亲的故事里,其实说是娘亲的故事,不过是杨家这几年变迁罢了。她瞧着宋嬷嬷愤然道:“我出门不方便,还要劳烦嬷嬷亲自往那姨母的府上去一趟,您就跟姨母说,我要见那杨老太君!” 黛玉诧异的看向滕曼,滕曼攥着小拳头,气呼呼的道:“我要去亲口告诉她,我的娘亲这些年过的有多幸福。我要去问问她,当自己的女儿们前无进路、后无退路的时候,她这个当娘亲的是在做什么?难道就只有那一纸断绝关系的说明吗?” 黛玉被滕曼说的义愤填膺,也是小拳头一握,坚定的说:“我陪滕姐姐一起去!” 滕曼被她这一举动给逗乐了:“你去做什么?难不成我要是和人争执起来,你还能帮忙不成?”黛玉眉毛一扬:“滕姐姐小看我,我堂堂的侯门小姐,如何不能去那杨府做客。我要去告知杨老太君滕姐姐是我的贵客,除非滕大哥办完事回转来接,不然凭谁也不能接走的!” 滕曼见黛玉如此,又是扑哧一笑,一天的郁闷心情,终于有了好转……但是两个姑娘最终也没能去往那杨府做客,蓉哥儿媳妇的棺木已经停在宁国府七七四十九日,贾珍一大早就来找贾母商议,要送去铁槛寺。凤姐儿不能理事,贾珍就想着攒的老祖宗一起去庙里住上一晚,到时候那些诰命夫人来也好有个体面。 按说这是不符合常理的,也不知那贾珍一张巧嘴是如何说动贾母的。晚饭后,贾母便吩咐下来,明日让几位姑娘都一起去家庙进香,晚间就住在那里省的折腾。 ps: 好吧,又是一个4000字的大章~~~大家从这个故事里,可曾看出些端倪??欢迎书评区留言...... 第八十一章 世态炎凉 且说宁国府秦氏的棺木在停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后,终于要进行出殡之礼,送至那铁槛寺继续停灵,待家里哪日回转金陵一同运至祖坟安葬。 出殡乃是大事,再加上族长贾珍对这个儿媳甚是看重,所以一连几日宁国府都是人仰马翻的。王熙凤抱病不能理事,姑娘们虽协管着一些事宜,但也不好出面迎客待物。最终贾珍实在无法,竟然请到了薛姨妈的头上。王夫人虽自己不愿管这些事儿,却极力劝着薛姨妈帮衬一下。更有那薛蟠自认为是贾珍的挚友,也央求薛姨妈管上一管。薛姨妈自然心里也是愿意的,毕竟那些来祭奠的不乏很多达官贵人,不管能否结交,对儿子以后的事情也是有好处的。 就这样两相一合计下,薛姨妈便走马上任了。薛姨妈的理事风格自然和那手段利落的王熙凤是完全不同的,竟然有着几分王夫人的菩萨心肠,一时间宁府的下人们都在说薛姨妈也是个菩萨心肠的,同时还不忘踩王熙凤几脚,都道怪不得她那孩儿有保不住的危险。 黛玉听闻后气了半响才拉着滕曼一起去王熙凤的院落,给她解闷去。却见平儿甚是稳妥,将这些消息里里外外的瞒的滴水不漏。王熙凤此时正由平儿陪着在那不大的小院中散步,见两个人携手而来,笑道:“什么风把两位妹妹吹来了,我可是听说最近两位妹妹忙的很呢?” “可不是!”滕曼笑着走过去接过平儿的工作扶着王熙凤慢慢的走着:“我们是来声讨凤姐姐的,凭什么大家一起赚脂粉钱的买卖,什么事儿都让我和林妹妹张罗啊。” 王熙凤瞧着她:“怎么后悔了?你不是说要给大姐儿以后赚嫁妆吗?” “哪里是后悔,为了我们大姐儿也不能后悔啊,只是来念叨念叨凤姐姐,省的凤姐姐忘了我们的好!”滕曼笑的一脸调皮。 黛玉坐在屋檐下的绣墩上瞧着两人:“怎么不见大姐儿?”平儿在一旁笑道:“奶嬷嬷抱着去玩了,天天闷在这一小四方的院子里有什么趣儿。林姑娘快快进屋吧。这天气越发的寒冷了,就算是午时也不宜在外面多坐!” “谁说不是呢!”跟着黛玉前来的晴雯也快人快语的笑道:“姑娘快生进屋吧,这要是伤了风,别说大爷了,就是紫鹃也会念叨坏我的。” “就你这丫头话多,紫鹃什么时候念叨过你,每日里都听你和雪雁在哪里噼里啪啦的说个没完,也不嫌热闹!”黛玉笑着和平儿道:“我那小院子里,要是没有了这两个丫头,顿时清净了一半。” 晴雯在一旁万分委屈的道:“姑娘这是在嫌弃我们。我心笨嘴拙的,待回去之后一定好生和雪雁分说分说。瞧瞧我们是怎么惹了姑娘的眼,难不成我们都要变成哑巴才好?” 黛玉笑着对平儿道:“瞧瞧。她这样还说自己心笨嘴拙,也不知那心灵手巧的人是什么样的!”平儿笑的不成,还未说话就见大姐儿气冲冲的跑了进来,嘴里稚声稚气的叫着:“娘亲,娘亲……”直直的就像王熙凤冲了过去。吓的平儿大惊失色,都说小孩子没个准头的,这要是撞倒了王熙凤可怎生是好。 黛玉也吃惊的站了起来,还好滕曼反应迅速抢在王熙凤之前一把抱起了大姐儿:“大姐儿,可有想念曼姑姑啊!”吓得平儿几乎都瘫倒了地上,黛玉也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谁知大姐儿却没有了以往的笑容。一双大大的眼睛噙着泪,眼巴巴的看着王熙凤。看的王熙凤心里一阵疼惜,忙从滕曼的怀里接过大姐儿。柔声安慰道:“大姐儿怎么了?快告诉娘亲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大姐儿了?” “他们说,娘亲是坏人……娘亲才不是坏人,娘亲才不是坏人呢!”大姐儿抽泣着,断断续续的听着。平儿一听这话不由得有些变了颜色,王熙凤多么通透的一个人。一听见儿话音儿就明白其中的深意了。嗔怪的瞪了平儿一眼才拥住大姐儿,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大姐儿乖。只要大姐儿知道娘亲不是坏人,喜欢娘亲就好了!快别哭了,没得让你曼姑姑笑话。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让你曼姑姑陪你玩吗?快去吧!” 大姐儿这才破涕微笑,胡乱的擦了一下眼泪:“真的吗?娘亲可千万不能伤心,那样也会伤了弟弟的心!”王熙凤一听这话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是,娘亲不伤心。”大姐儿一见王熙凤果然没有生气伤心的样子,也就不再想着那听到的话了,拉着滕曼上一边玩去了。 王熙凤也没有了继续散步的心情:“林妹妹快随我屋子里坐吧,瞧这小手都冷了起来。”黛玉笑着:“哪里有那么娇贵,凤姐姐最近可瞧见我吃药了?我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凤姐姐不必惦记!”说着便挽上王熙凤的手:“今日来,是有件事情想讨凤姐姐一个主意。日前,老祖宗说等蓉哥媳妇出殡的日子,让我们这些人也都随着去那铁槛寺。滕姐姐一个人在家必是寂寞的很,到时候让她来陪凤姐姐可好?” “你个鬼丫头。”王熙凤轻轻点了点黛玉的额头:“这点子事儿还用你巴巴的跑过来一趟问我,左不过是听到了外面那些胡言乱语怕我想不开来安慰我了吧。平儿也是,还弄那幺蛾子非要瞒着我。咱们家的那些管家婆子哪个是好想与的,不过都是瞧着我厉害些才不敢分辨一二。今日我放了权,她们哪里还会把我放在眼里,不过是墙倒众人推罢了。你琏二哥哥早就劝过我,是我自己糊涂看不明白!” “凤姐姐能这样想自是最好不过了!”黛玉扶着王熙凤坐在那软榻之上,又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温水:“不过今日是真的有事儿要和凤姐姐说一声,还望凤姐姐心里有个成算,他日琏二哥哥回来你们也好商量商量。” “呦,什么事儿说的这么正式!”王熙凤笑着。 黛玉挨着王熙凤坐了,轻声道:“是关于琏二哥哥的生母。”黛玉的话音一落,王熙凤就震惊的站了起来,吓得黛玉忙去扶:“凤姐姐你倒是小心些啊!” 王熙凤一把抓住黛玉的手:“好妹妹,难不成你竟知道你二哥哥的生母是何人吗?快快告诉我,你不知你二哥哥对这件事情可是上心的很,偏偏那大老爷又吩咐过府里的下人,对外面的人也是提点了的。你二哥哥为了打探这事儿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那凤姐姐也不能如此激动啊!”黛玉再次扶着王熙凤坐下:“难道凤姐姐好生坐着跟我说话,我还能不告诉凤姐姐不成。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偶尔知道的,琏二哥哥的生母竟是那杨大都督府上的,是先杨皇后的妹妹。” 王熙凤这下可真是被吓到了,她一直以为,贾琏的生母不过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原来还显赫至此。只不过以贾府这样捧高踩低的地儿,怎么会对这样的事情三缄其口呢,真是太奇怪了。 “好妹妹,我一事不烦二主,你也知道你凤姐姐我是个粗人大字不识几个。你帮我写封信给你琏二哥哥,将这件事情前前后后原原本本的说与他听!” “这样好吗?琏二哥哥可是在平叛呢!万一……”黛玉有些犹豫,总认为在战事期间告诉贾琏这些事情,恐怕会影响贾琏的心境。王熙凤却异常肯定:“你放心,这其中的道理我省得的。” 听王熙凤如此肯定的话语,黛玉这才提了笔,给贾琏细细的去了一封信。王熙凤让平儿寻来了那心腹小厮,快马加鞭的给贾琏送了去。 黛玉其实为了这件事情是否告知贾琏已经犹豫了好几日,这时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念想。又与滕曼在王熙凤的院子里坐了半响,才回转了落梅院。 此时落梅院里正热闹异常,迎春、探春、惜春及宝玉都跑了来,正眼巴巴的瞧着楚天佑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只小狗。那只小狗通体雪白,胖乎乎的像一只肉团。此时身形尚小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被紫鹃放在一个篮子里。 众人见黛玉进来,忙笑着招呼她过来。宝玉更是兴奋:“林妹妹快来看,这小狗崽甚是客气,毛绒绒的让人爱不释手。”黛玉也是十分好奇,凑过去张望,一瞧之下就欣喜异常。滕曼也瞧着那只白白的小狗,想着该不会是后世的那些名犬的老前辈吧。 黛玉伸出手去轻轻的碰触那软软的白毛,小狗似是非常舒服,在黛玉的手心里蹭了蹭,引得众人又是一番哄笑。惜春更是忍耐不住,也伸手去抚摸那小小的身子:“林姐姐是哪里来的这个宝贝,可真是喜人!” 黛玉也奇怪:“不是你们带给我的?”众人一头雾水的瞧着黛玉,宝玉笑道:“竟不是林妹妹的吗?还不如送了我。前些日子金钏儿姐姐才道要养一只小狗来玩。妹妹也不用日夜照看它,想了就来我的院子里瞧瞧岂不是好!” 黛玉手上的动作一顿,虽是微微不喜,却没有表露出来。 惜春则尖刻的说道:“二哥哥这话可就错了,这么个小东西哪里需要林姐姐日夜照看。即便是林姐姐不喜欢了,也万万没有转送给她一个丫头的道理!” 第八十二章 出殡盛宴 且说宝玉被惜春一顿抢白弄得甚是无趣,未曾在黛玉的院子多呆,便百无聊赖的回了自己的院子。金钏儿正在院子里晾着衣服,挽着袖子,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腕,一瞧见宝玉进来忙迎了上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在林姑娘那里留饭吗?” 宝玉瞧着金钏儿一脸关心的样子,心里一热,握住她的手埋怨道:“这么冷的天儿,为什么还要亲自洗,那浆洗的婆子们都去了哪里,瞧这手冷的。”说着就将金钏儿的双手握到胸前又是呵气,又是揉搓的。 金钏儿笑着抽出来:“哪里有那么金贵,你快进屋去吧,袭人正歪着,好像有些不舒坦,你去瞧瞧她去罢!” 宝玉笑着拍了拍金钏儿的手,这才往室内去了。金钏儿看着宝玉的背影,笑容慢慢的掩去,眼神儿逐渐变得阴冷起来。宝玉似乎感觉到什么,脚步一顿便回过头来。却只见到金钏儿逆光而战,满面笑容、满目温柔,痴痴的望着他。宝玉笑着,只觉得在这个时刻面前的这个姑娘很是美丽,美过以往的任何时候。 而黛玉此时却依旧和滕曼在摆弄着那只小狗,秀菊雪雁早已经拿来了一小碗牛奶,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那只小狗。林皓睿和楚天佑进来的时候,就瞧见满屋子的姑娘丫头都围在桌子前不错眼珠的瞧着那只小狗。不由得笑道:“这是作什么呢?” 黛玉见林皓睿和楚天佑进来,忙站起迎了出来:“哥哥何时进来的,这些丫头们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哥哥和楚大哥进来也不说通传一声。”林皓睿拍了拍黛玉的肩。楚天佑则在后面笑嘻嘻的看着黛玉:“这小东西林妹妹可还喜欢?” “难道竟是楚大哥送我的不成?”黛玉惊喜万分:“是很喜欢,只是他似乎不怎么喜欢吃东西,这帮丫头们没一个人知道怎么办?”楚天佑失笑:“原来你们围在哪里是在发愁这个啊,这小东西才不过出生几天。还不太会吃。紫鹃你去取个汤匙来!” 秀菊把手里的小汤匙递给楚天佑:“楚大爷给。” 楚天佑拿过汤匙,一手抄起小狗,托住它的头,盛了了一汤匙的牛奶,慢慢的给小狗喂了进去。 滕曼和黛玉互相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秀菊跃跃欲试:“楚大爷,我来试试!”有了楚天佑的示范,几个丫头快速的掌握了方法,都放心的笑了出来。林皓睿取笑着楚天佑:“行啊,我怎么没瞧出来你还有这天分呢?” 楚天佑瞪了他一眼:“我不过是和那香儿小妹妹现学现卖罢了。”说着又看向黛玉和滕曼:“你们可还曾记得那在码头上遇到的香儿小妹妹。昨日我和展铎去瞧她,她已经痊愈了,特意让我给你们带来了这个小家伙!” “已经痊愈了吗?”滕曼笑道:“可曾落下了残疾?”楚天佑摇头:“并不曾。活蹦乱跳的很!她家就在那铁槛寺附近,听闻明日林妹妹就要前去,还说要去探望呢。” 黛玉一听闻明日的事情,便有了几分不耐,林皓睿也知道自己即便也会一起同去也不能处处照看着黛玉。特意今天来叮嘱一番。吃过晚饭后又细细的吩咐了跟着的丫头们,才回房去睡了。 第二日不过四更天的时候,紫鹃等人便已经起身,静悄悄的收拾着要带的物品。秀菊更是早早的就准备了那易携带又可口的素食,满满的装了一大食盒,就抱在怀里。走到你哪里带到哪里,生怕遗落在哪儿。 晴雯和慕青也早早的爬了起来,将那素衣准备了好几身。又反复的挑了相配的披风,首饰。两人正商量着没个结果,紫鹃便进来催了:“一会子珠大奶奶就要过来了,可曾准备好了?” 晴雯皱眉:“你来的正好,慕青说只带银饰便可。但是我觉得这府上那些人的嘴脸,一向是捧高踩低的。所以我觉得还是珍珠较好。但是姑娘这都是上好的东珠。慕青怕被人抓到由头,说咱们姑娘不持重!我们俩一时都没了注意,正想寻你去呢!” 紫鹃听了晴雯的话也不由得皱了眉头,她自是素知这府上的秉性,觉得晴雯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皱了半天的眉,猛的想了起来:“快快去把雪雁悄悄的唤出来,我恍惚记着她那里有一套小珠子的头面首饰,是姑娘赏给她的。” 晴雯一听这话,忙蹑手蹑脚的去唤了在黛玉房中上夜的雪雁,一番折腾下才终于准备好了各项物品。没一会儿的功夫黛玉便起身了,穿着打扮好,便和前来约她的宝钗一同去了贾母的院子,等着一会儿的出行。紫鹃和雪雁跟在黛玉身边,其他的人则忙着装车。今日黛玉特意吩咐了不必宋嬷嬷同行,所以四个大丫头同时出动,还有那相当于大丫头的晴雯也一同前去。 清晨时分,宁国府那边一团忙乱,待吉时一到六十四名青衣请灵,缓缓的抬起秦氏的灵柩。所有的执事陈设都动了起来,一时间震动了整个宁荣街。 待灵柩缓缓的行出了三四里地,贾母才从荣国府的二门上了车,带着几个姑娘也向那铁槛寺去了。 且不说秦氏的出殡是如何的庄重哀痛,就说那前来送殡的宾客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除了相熟的四王八公,还有那各府的王孙公子,不可枚数,粗粗算下来竟有十来顶大轿,三四十小轿,连家下大小轿车辆,不下百余乘。更有那各大王府的祭棚一路浩浩荡荡的蔓延了好几里。 北静王水溶特意寻了宝玉来见,更是叮嘱贾政要监督宝玉读书,约着宝玉闲暇时多去北静王府上走动一番。贾政对北静王对宝玉的看重很是感激,回去有耳提面命了一番自是不提。 秦氏的这一场出殡盛宴,让整个大齐的官场似乎都明了了几分,很多那不明真相的百姓,见宁荣二府如此荣耀,都不禁感叹,不愧是百年大族,果然不能小觑。 而跟在送葬队伍里的林皓睿却不禁冷笑,上一世她一直不知道宁荣二府是什么时候入了皇上的眼,将之列为必须清扫的毒瘤。现在看来,恐怕就是因为这样的一场葬礼吧。 但薛姨妈和薛蟠却明显未曾这样想,薛姨妈帮着宁荣二府招待各处的诰命,事必亲躬,对每个人都是嘘寒问暖,照顾周到。在薛姨妈的眼中,她再辛苦些也是不怕的,只要能为了儿女在未来的道路上能顺平一些。只是薛姨妈万万不曾想到,她虽搏了一个心细能干的名声,但却被认为少了些许自持。当然,薛姨妈在后来听到这番话时,已经看淡了这一切。但是现在她却殷切的期盼着儿女那璀璨的未来。 终于在闹腾了两个时辰之后,送葬的队伍终于来到了城外,该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队伍的进城也变得快了起来。贾母因不放心宝玉在郊外放马奔跑特意将宝玉叫上了自己的车架。而宝玉哪里闲得住,磨了贾母一番,便去了黛玉的车上。 黛玉所乘坐的是一辆青棚小车,虽然外表看起来甚是普通,但里面布置的甚是舒服,又因点了炭盆而异常的温暖。黛玉正靠在车窗前看书,一见宝玉上来,便笑道:“昨日里还因四妹妹的话生了我半日的气,怎么今日又上了这车?” 宝玉听了黛玉这话,面上一红,一屁股就挤到了黛玉的身边:“林妹妹还说这样的话,咱们平日里同起同坐,妹妹哪里会和我计较这些。我不过是讨了那一只小狗,难道林妹妹还能跟我生疏了不成。” “你这话说的奇怪?”黛玉瞪他:“就好似和你生疏不生疏全由我决定的,我怎么觉得是你多了那姐姐妹妹,和我生疏了呢?”宝玉嘿嘿的笑着,自是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和黛玉争竞这些,于是笑着问:“林妹妹可给那小狗取了名字?” “你有好的不成?”黛玉将书放在一边,偷偷的掀开一角帘子向外张望,见哥哥骑着高头大马就在自己马车前面的不远处,微微的笑了笑。 “我前日里想着‘犹望’二字不错,只是不知林妹妹可否喜欢!”宝玉也顺着黛玉掀开的帘子向外瞧了瞧,但并未发表评论,只是继续说着那取名之事。黛玉侧目瞧着宝玉:“何解?”宝玉随手取过黛玉手中的帕子,笑道:“妹妹一向自负博学,怎能忘了这个,自是取自那费冠卿的‘唯有中林犬,犹应望我还’。 黛玉想了想,俏生生的道:“我到是觉得‘乐雅’二字不错!”宝玉被吸引了兴趣,笑问:“妹妹这个又是出自何处?”黛玉抢过自己的帕子,掩着嘴偷笑,半响才道:“我既然有负博学之名,哪里还有什么何处。自是想起什么是什么了!” 宝玉一脸尴尬,半响才去动手骚黛玉的痒,闹得黛玉连呼求饶,一直到了铁槛寺两人才敛了笑容,正色的下了车。宝玉自是往那前面的停灵之处去了。 黛玉看着宝玉消失的背影,虽然黛玉知道,自从回了扬州之后,自己真真是和宝玉疏远了很多。但是在这心思敏感的小姑娘心中,一直都记得在她那举目无亲的日子里,这名少年带给她的关怀和感动。瞧着宝玉的笑脸,黛玉不禁想到,即使日后和哥哥搬出贾府,她也会愿意记得这位少年所有的好。想到这里,黛玉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的哥哥,还有那千里护送自己回扬州的楚天佑。 但是黛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在前往铁槛寺的路上,正飞驰着一匹快马…… 第八十三章 香儿姑娘 铁槛寺坐落在城外的一座小山的半山腰处,山脚下是一个小村落,除了有几户散落的人家,还有就是那贾氏宗族中家业艰难的便也都住在这里。 而那在码头被赵妈妈救下的小姑娘香儿,就住在这个小村落里,她听闻今日黛玉要来,早早就和自己的娘亲赶到了铁槛寺的山脚下,等着见黛玉一面。 母女二人等了半日,香儿的小脸都冻的通红了,才远远的瞧见了一个送葬队伍。只见队伍甚是壮观,让人叹为观止。早有那铁槛寺的众僧前来迎接。香儿母女不敢靠前,只能远远的看着。 “娘,这些人就是林姐姐的家人吗?林姐姐的家是不是很大很大!”香儿稚嫩的声音响起,香儿妈赶紧轻声道:“娘也不知,一会儿见到林姑娘,你也不许乱说话,知道吗?”香儿乖乖的点了点头,红扑扑的小脸显得异常可爱。 只是这母女并未顺利的见到黛玉,他们既没有熟悉的人,虽拉着队末的人问了两句,但人家不是说不知道,就是看两个人衣衫褴褛不予理睬。香儿十分的失望,一张笑脸也沉默了下来,手里紧紧的攥着篮子,抿着嘴不说话了。 香儿妈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香儿自从听那楚公子偶尔提了一句之后,就日日惦记着要来谢谢这位赵婆婆口中天仙般的小姐,他们乡下人家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这小姑娘就好几日值钱开始剥瓜子,拿干净的油纸包了起来,说要送给林姑娘,只是…… “好了香儿,咱们回吧。今日林姑娘才到一定忙乱的很,咱们明日再来碰碰运气。好不好?”香儿妈摸着自己的女儿冻的冰凉的小手不禁有些心疼,想着无论如何都先要把女儿劝回去才好。 这香儿也是个乖巧懂事的,见到母亲脸上的焦色,心中再不愿意也点头应了。但是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脸失望的神色。只是香儿万万没有想到,等到他们回到家里之后,就见到门口一打扮体面的小厮迎了上来:“可算回来了,这寒天冷日的你们母女去了哪里?”定睛一瞧,可不就是那林皓睿身边的白安。 香儿本来还很沮丧的小脸立刻飞扬了起来,飞快的跑过去:“白安哥哥,可是那林姐姐让你来寻我们了?”白安接住香儿。将她抱起来高高的往上一举,逗得香儿咯咯直笑:“香儿真聪明,姑娘今日便在这馒头庵歇下了。一会儿香儿便随我去瞧瞧可好?” “太好了,难怪我和娘在那寺庙前等了半日都没等到。”香儿笑的甚是欢心。 原来是贾母嫌那铁槛寺人多吵杂,特意吩咐人在馒头庵这边收拾了几间净室,便带着李纨、宝钗、黛玉和迎春三人往这边而来。这馒头庵又称水月庵,因寺里馒头蒸的甚是出名。所以便得了馒头庵这样一个称呼。最开始这馒头庵只是偶尔的往铁槛寺那边送些吃食,但由于近几十年来贾府人丁兴旺,便将这馒头庵也收到了门下,特供奉那女眷前来借宿之用。 馒头庵的主持净虚听闻贾母亲自前来,特意吩咐了小尼姑们妥善的收拾了四五间净室,熏了香。将那装铺被褥都早早的拆洗了。贾母年纪大了,赶了半天的路稍微有些倦了,就先去歇了午响。黛玉则由慕青、晴雯陪着在那小小的院落里略微转了一转。正想着要去看看隔壁院落里的梅花,就见宝钗从西厢的房间出来:“林妹妹这是做什么去,大中午的也不说歇息一下,我正想去瞧你呢。” “丫头们在收拾呢,我看着烦乱。便想出去走走!”黛玉笑着站定,见宝钗身边依旧是莺儿陪着:“宝姐姐既如此说就快些进来吧。只是丫头们进进出出的,宝姐姐不要嫌烦乱才好。” “妹妹说的哪里的话!”宝钗笑着,就拉着黛玉的手进了黛玉的房间:“即便是中午,外面还是冷了些,妹妹身子弱该当更是注意才是。” 黛玉笑着道了谢。 黛玉的房间便在那东厢的首间,是个四方的屋子。紫鹃一见黛玉和宝钗进来了,忙去收拾了窗边的桌子,铺上了一块暗纹的苏绣桌单,又将椅子上放了厚厚的兔毛毡垫,才笑道:“一时间忙乱也没收拾个妥当,姑娘们且在这里坐坐,我去沏茶!”黛玉这才携了宝钗过去坐了。晴雯早已经去拉紫鹃:“你快去忙吧,难道我和慕青还不会沏茶。我知道茶叶放在哪里。”说完就笑着对黛玉说:“姑娘瞧那六安可好?” 黛玉笑着:“出门在外谁还挑这个,快快去吧!” 宝钗冷眼瞧着这满屋子的丫头,铺床的铺床,清扫的清扫。寺庙那硬硬的土炕之上已经仔细的铺好了上好的锦被,屋子的角落里也点了香,冲淡了这满屋子的檀香味儿。一刻钟的功夫,晴雯就端着冲好的六安茶进来了,一起端来的还有些精致的糕点。 宝钗笑着:“林妹妹的丫头果然都是心灵手巧的,瞧着屋子收拾的,和自己家里一样舒服!” 黛玉虽不知宝钗此话何意,但也笑道:“还是太过于闹腾了些,我到是觉得莺儿这样就很好。”晴雯听了这话眉毛一竖,刚要反驳,就听见冬儿笑道:“白安带着香儿进庵了,姑娘看我要不要去迎了来!” 黛玉顿时喜道:“快去,秀菊快将那给香儿的果子端来。”秀菊笑着走开,几个丫头自是知道黛玉这是感激那小姑娘小小的年纪就知道知恩图报,特意托了楚天佑还给她送了一只小狗。 “林妹妹在这里还有熟人不成?”宝钗笑道。 “便是那送我乐雅的小姑娘,今日来了,正巧见上一见!”黛玉笑着,想起在码头时那小姑娘异常坚毅的脸孔,真是从心底里喜爱那个小姑娘。 不多时尔蓉就领着那香儿母女进了房间,母女二人都有些局促不安的,冬儿因和赵妈妈在船上住了一阵子。和香儿已经很是熟悉,忙蹲下来笑道:“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见林姐姐吗?那就是,快过去吧!”香儿大大的眼睛看了看坐在上面的黛玉,又瞧了瞧一旁的宝钗,最终还是把视线落在了黛玉的身上,依旧有些紧张,小小声的叫着:“林姐姐好!” 黛玉笑着拉住香儿的手:“真是个乖巧的孩子,林姐姐还要谢谢香儿送给我的礼物呢。”香儿立刻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喜:“林姐姐喜欢吗?那小狗长大了会特别好看。我家的那只大白,就是我求爹爹好久。爹爹才给我买回来的。” 黛玉知道香儿的家境其实还算殷实,香儿的爹是一家镖局的镖师,虽然常年不在家里。但是工钱还算尚可。于是笑道:“是吗?那等那小家伙长大了,香儿也来姐姐家看看是这小家伙好看还是大白好看,可好?” 宝钗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黛玉和那小姑娘说话,虽然她有些诧异黛玉的和善。因为在她的心目中,黛玉一直是个孤芳自赏的人。极少与人有很亲近的举动。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自从黛玉回了一趟扬州之后,就开始让她看不明白,以往心目中的黛玉一点点的被摧毁,被模糊。她不知道是因为黛玉的心境变了,还是自己的心境变了。 正想着。却见那香儿从自己的篮子中取出了一个油纸包递给黛玉:“这是我给林姐姐剥的,我娘亲炒的瓜子可香了,就是吃了起来的时候手会很黑。我常听楚大哥说。林姐姐是个从天上来的仙女儿,所以想着仙女儿一定不能弄脏了手,所以才给林姐姐剥了些,林姐姐尝尝可好吃?” 黛玉心中一热,打开那油纸包看到那一粒粒爆满的瓜子。竟有些要落泪的冲动。忙拉过香儿的手仔细瞧着,却瞧见那小手冻的通红通红的。忙道:“紫鹃快去倒些热水给香儿小妹妹温温手,然后将我那手炉取来予她!”然后才对香儿道:“香儿乖,以后林姐姐想吃瓜子会自己剥的,你年纪还小可不能做这些了,知道吗?” “林姐姐不喜欢吗?”香儿委屈的看着黛玉,大大的眼睛里竟然就要溢满了泪水。黛玉忙道:“哪里是不喜欢,林姐姐喜欢的很。只是林姐姐也心疼香儿妹妹,知道吗?”香儿这才破涕为笑,由紫鹃带着去了,黛玉才和香儿妈说起话来。 待香儿母女离去的时候,黛玉又吩咐紫鹃将那擦手的雪花膏给香儿一并带去了。又念叨着让紫鹃提醒她回去之后,一定要给香儿再送去些物件儿,弄得紫鹃笑着:“知道了我的好姑娘,你就放心吧!”慕青和晴雯、雪雁也都笑了起来。 午后,铁槛寺那边仍是一番热闹,林皓睿被薛蟠拉着不得脱身,倒是宝玉与秦钟说笑了一会儿觉得甚是无趣,又惦记着馒头庵的黛玉宝钗等人,午时一过,便往满头庵而来。见黛玉、宝钗、迎春等人都在一处说笑,更是喜不自禁。 “再说什么这么热闹?”宝钗也不用丫头通报,径直的就进了屋子。 宝钗奇道:“你怎么来了,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妥当了吗?可见过老祖宗了?”宝玉一一的答了,一错眼儿见黛玉在掩嘴偷笑,就坐了过去:“妹妹笑什么呢?” “我在笑,宝姐姐好有管家姐姐的风范,这一串话问下来,竟是滴水不漏!”黛玉说着,宝玉一愣,倒是探春第一个笑了出来:“哎呦呦,林姐姐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方才还想着要怎么说呢……”宝钗则笑着去搔黛玉的痒:“好你个颦儿,竟然拿我取笑起来,看我怎么收你是……”黛玉忙笑着躲开。 不多时,那要先行离去的命妇们前来见贾母,几个姑娘被带着见了几个,便觉得甚是无趣。在宝玉的提议下去了馒头庵外面的梅花园子里赏梅去了。 第八十四章 赏梅祸事 且说那馒头庵外面的梅花园子其实就是一个破落的院落,里面有两三株梅花均已开放,虽赶不上黛玉落梅院里的十之一二,但是在这荒山野岭里也甚是难得。 黛玉披着青色织锦镶兔毛斗篷,抱了个小小的手炉,将那脸孔隐藏在大大的帽子里,显得甚是可爱。她携了紫鹃、晴雯一起在梅树下将落下的梅花收集在一起,或是回去熏香,或是掩在土里都是个好的去处。 而宝钗等人则聚在那院落的残垣断壁前,高兴的讨论着这破院子是否有些别的典故。其实这院子还真是破落异常,在角落里有一间已经塌了一半的屋子,危危险险的立在那里。 宝玉见几个姑娘都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竟也将那野闻趣事随口道来。只说此处早先是那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所住,后来因考取功名利禄舍了结发之妻,妻子一怒之下才在一旁建了这馒头庵。宝钗等人自是不信,探春笑道:“二哥哥又杜撰这些东西来蒙骗我们!”宝玉笑道:“如何是蒙骗呢?我自是听那秦钟亲自道来,见姐妹们好奇这才说将出来罢了。” 宝钗也笑道:“探春妹妹不必与他理会,咱们自己心里明白便可了。”探春和迎春笑作一团,惜春却道:“我却觉得二哥哥说的也未尝不是真的,就算这馒头庵不是那心伤之人所建。这天底下的姑子大都也是那心伤之人,依我所见,那些举人秀才也不过尔尔,论学问估计都及不上咱们姐妹一半。” 宝钗笑道:“四妹妹快别说这话了,咱们这些女子读书不过是为了图个热闹罢了,哪里就比得上人家了。” 惜春素不喜宝钗一副说教的样子,见黛玉在一旁收拾落花。便寻了过去,不再参与几个人的说笑。宝钗脸上神色未变,笑着对宝玉道:“你好赖也对四妹妹上点心,平时多和老祖宗念叨一些。我瞧她如此小的年纪便这样,可不是什么喜事!” 探春也赞同宝钗的说法,叹道:“谁说不是呢,平日里太太也和我念叨,四妹妹这个样子终究不是个办法……” 探春的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猥亵的声音传来:“四师兄跟我过来瞧瞧,我恍惚听见了小姑娘的说笑声。难道这荒山野岭的还有漂亮的小妞儿不成。”众人一听不由得都紧张起来。紫鹃和晴雯同时扔掉了手里的落花,将黛玉围在中间,紫鹃还把黛玉的帽子往下拉了拉悄声道:“姑娘千万不要抬头。” 宝钗等人也慌了起来。丫头们也都紧紧的拉着自家的姑娘不松手。宝玉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站在几个姑娘身前,神情慌张的向四处张望。 只听另外一个声音道:“快别闹了,那边还等着咱们呢。”先前的那一人道:“不过是抢个东西,哪里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咱们哥几个先去乐呵乐呵,也不妨事。”有另外几人的声音也跟着起哄。 宝玉正和黛玉几个人悄声比划着。说他们偷偷的向门口溜去,看看能不能直接去往水月庵里。还未比划完,只觉得身前人影晃动,五六个黑衣蒙面人就出现在了眼前,为首的那一人笑着:“四师兄,瞧我没听错吧。果然是一群小妞儿啊。啧啧啧。瞧瞧这穿着打扮,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待我们几个先尝尝鲜儿。也不枉来人间走一遭。”说着那人便往宝玉等人这里走来,眼睛咪咪的一副坏相。 宝玉则将几个姑娘都往自己身后藏,见那些黑衣人各个带刀,腿肚子也不由得打软,但是却尽力的大声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山贼野怪。还不快快退去。待我们的人来了,你们想跑也不行了。” “呦。这个哥儿也长得漂亮!”对面的黑衣人显然没将几个人放在眼里,笑看着宝玉发怒。有的那不避讳的,都摘了面上的黑巾。 几个姑娘都大气不敢喘,生怕一发出声音让对面的人更加注意到自己。黛玉在紫鹃身后,手也微微的发抖。即是被黑衣人嘴中的污言秽语气道,又是害怕心急,比那日在落梅院被劫持更甚。对面的这些人明显的是那泼皮无赖,如果……黛玉一点儿都不敢想下去,手也微微的发抖。 晴雯紧紧的拉住黛玉,小脸绷得紧紧的。别人她管不到,但是姑娘她一定得保护好了,她和紫鹃一对视,目光中都透露出一种决绝的神色。 宝玉依旧强自支撑着:“告诉你,我们可是荣国府的。你们要是敢放肆,必让你们人首异处!”对面的人听了宝玉的声音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竟是荣国府的人,你放心铁槛寺那边也乱的很,他们无暇来救你们了。” 黛玉微微一愣,宝钗也立刻意识到,这帮人恐怕就是冲着那铁槛寺而去的,只是中途经过这里。但是现在她们没有时间分析这些了,只见那些黑衣人听宝玉说完更加有恃无恐,慢慢的向这边逼近。像是再逗她们玩,有像是在享受这个逼近的过程。 众人仓皇后退,那些人似乎很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都是一副兴奋的样子。有一个最先忍耐不住,一把就抓向了迎春身边的小丫头,另外一只手又去抓迎春。小丫头畏畏缩缩的哭道:“好汉,饶了我吧,我不过是个丫头……”迎春一听这话,猛的心里一紧,只见那人果然放了小丫头,抬起迎春的脸,赞叹道:“好一个标志的美人儿!” 宝玉虽心里害怕,但见二姐姐被抓,也顾不了许多就扑了上去。但那些黑衣人都是会功夫的,又岂会在意宝玉的捣乱,一脚就把宝玉踹出了三尺之外,宝玉吃痛的捂着肚子半响爬不起来。 而另外一边宝钗也被一个大汉抓住,莺儿哭叫的去咬黑衣人的手,却无济于事。 晴雯和紫鹃瞪着眼前这个一步一步逼近他们三人的黑衣人,慢慢的向后退着。突然晴雯一把抢过黛玉的手炉,将外面的锦套扔掉,一把就砸向了黑衣人。趁着黑衣人愣神的瞬间,两个人拉着黛玉就跑,直冲那破落的小房舍而去。探春和惜春也跟着一起跑了过去,那些泼皮无赖一见几个姑娘跑了,也不追。只是哈哈大笑着,就如看热闹一般。 而那抓住宝钗的黑衣人见宝钗那绝世的容颜和白嫩的皮肤,早已经心猿意马。一把将莺儿摔倒一边,就欲来扯宝钗的衣服。宝钗大叫着呼救,黛玉等人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哭喊着:“宝姐姐……”宝玉也努力的想要爬起来,但是却无济于事。 宝钗的领口已经被扯开,伴随着黑衣人的淫笑声,几个姑娘的哭声异常凄苦。 突然,一个身影真冲而来,一把拽住黑衣人的衣领,将之扔到一边。然后又快速的一拳打倒抓住迎春的黑衣人,将两个姑娘救出虎口,拉至身后。 黛玉、紫鹃和晴雯同时喊了出来:“楚大哥!楚公子!” 楚天佑一身月白长衫,披着玄色披风,手握长剑站在几个姑娘身前。黛玉顿时松了一口气,忙让紫鹃扶住了已经被吓傻的宝钗。楚天佑回头瞧了一眼黛玉,见她无恙便轻笑道:“林妹妹快带着这几位姑娘躲到那破屋子里,这里就交给我了。”说着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下,交给紫鹃,示意她给宝钗披上。 黛玉则快速的问了一句:“哥哥呢?”楚天佑眉头一动:“妹妹先躲起来,等我收拾了这几个无赖再说!”那几个黑衣人听了楚天佑的话都不由得怒道:“哪里来的小儿,就凭你还想打败我们!兄弟们一起上,解决了这小子,咱们继续快活去!” 几个人还未动身,就听到一苍老的声音传来:“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啊,楚家小子,老夫怎么又遇到你了!”楚天佑一听这声音,不由得神态一紧,迅速的往黛玉他们身边又退了退,低声说:“快躲!”黛玉一听到这个声音也猛然紧张起来,她知道这老者功夫甚高,楚天佑根本不是对手,忙拉着探春、惜春就进了那间破屋子,晴雯过去用力的拉起了宝玉,也一起躲了进去。 而那些黑衣人听到这个声音也不由得都有些战栗,那摘了面巾的又慌张的蒙上,害怕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楚天佑这才知道,这些人又是和那老者是一伙的。 楚天佑这才嘿嘿一笑:“老前辈,咱们这叫不是冤家不聚头!”楚天佑的话音刚落,就见院里出现了一名老者,依旧是一身紫衣,正是那围攻林府的紫衣老者。 “老前辈今日又是来围攻哪家的院门,可需要我去帮衬一下!”楚天佑笑着,站在那破屋前五尺的地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紫衣老者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屋子,笑道:“你小子每次都这么好的心肠,怎么?又是那林家的丫头吗?”屋子里的黛玉听见,猛的攥紧了拳头。楚天佑笑着:“这个就不牢您操心了!” 那紫衣老者原是听到这边有声音过来准备训斥这几个废物手下的,此时见楚天佑在此,竟起了玩味的心思:“那还跟老夫过过招如何!”说着就快速的向楚天佑冲去,楚天佑举剑便挡,将那小屋子守得滴水不漏。 第八十五章 宝钗意动 且说楚天佑和紫衣老者缠斗在一起,显得十分的吃力。曾经在林府解了困之后,他和林皓睿曾细细的研究过这紫衣老者,越发的觉得他应该就是赵妈妈口中那唐门的异类唐中天。据闻这唐中天自幼天赋异禀,小小的年纪就对各种毒药了如指掌,但是却性格怪异,不受唐门约束。无奈之下唐门只好放弃了这人的天赋,选了那资质较为平庸的人作为继承人。 唐中天自是对这样的事情很是不忿,没过多久就独自离开了唐门。据说还曾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引起了很多人的追杀。后来竟是突然失了踪迹,让人遍寻不着。 楚天佑自从知道了这紫衣老者的身份,交手的时候就变得万分小心起来,以免万一中了毒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那紫衣老者随手与楚天佑过了两招,便抽身而退疑惑的看向楚天佑,讽刺道:“小子,你在怕什么?” 楚天佑笑道:“老前辈说笑话了,我何尝怕了!” “是吗?那老夫可要见见你的真功夫了!”紫衣老者笑着,对在一旁看着的黑衣人说:“去,把那些姑娘们给我抢出来!要玩要闹,随你们的意!”说着又再次冲向了楚天佑。 楚天佑狠狠的骂了一句,一剑刺向紫衣老者,另一手的暗器已经向几个黑衣人扬去。那些黑衣人本来还很怕紫衣老者惩罚他们,此时哪有不尽力的道理。楚天佑左挡右撑,转眼间就落在了下乘,左臂中了黑衣人一剑,身前又被紫衣老者一掌打在前胸,重重的向破屋跌去,直直的撞到了门板上才稳住了身形。 紫鹃快速的往前了一步。低喊着:“楚公子!”黛玉则快速的将自己的手绢递给了紫鹃:“快给楚大哥包上。”楚天佑回头看黛玉一张小脸上仅是紧张的神色,淡淡一笑:“林妹妹别怕,这帮人打不过我的!”说着便手握长剑如蛟龙之势冲了出去,转瞬间就已经将一名黑衣人刺倒在地! 宝钗见到那黑衣人鲜血横流,不由得大叫了一声。黛玉一个眼神便瞪了过去:“宝姐姐看不过去,大可以出去!”探春见黛玉生气的样子,忙拉住了她:“林姐姐,咱们不会有事儿吧!” “放心!我们会没事儿的!”黛玉坚定的说着。 那紫衣老者当然对黛玉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大笑:“林家小丫头,你倒是镇定的很。待老夫打伤这小子。看你如何镇定!”林黛玉听了此话,顿时眉头一皱,想要说话。楚天佑已经抢在了前面:“林妹妹自是不会和你这老无赖一般见识。想打伤我恐怕不那么容易!”说着便冲了上去。但是楚天佑也就是嘴上逞强而已,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疲于应付。 这时一个黑衣人冲进了小屋,一把抓住了宝钗。几个姑娘惊的大叫,莺儿大声喊着:“楚公子,快救救我们姑娘。”晴雯则拔下了头上的银钗就像那黑衣人扎去。楚天佑听到声音要过来。却又被紫衣老者缠住,不得脱身。 另外一个黑衣人也闯进了小屋,直接扯掉了黛玉的披风,黛玉后退了两步,愣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出。紫鹃自是知道自家姑娘的心意,一回头看到那边有一块碎砖。一把拿起来就向那黑衣人拍去,黑衣人闪过去,一脸惊喜的看着黛玉和紫鹃。 而宝钗那边。莺儿已经在大喊,迎春护着探春、惜春藏在角落里,宝玉依旧躺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楚天佑自是知道这边的事情很严重,于是便有些不管不顾起来,手底下的招数也凌厉了起来。那紫衣老者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稍一疏忽就被楚天佑抓住了一个空隙,将他逼退了两步。待他抽身再上时。那小子已经回身去救那几个姑娘了,全然不在意后背那样打的空隙留给了自己。 紫衣老者笑着,瞧着楚天佑一剑刺死宝钗身边的男人,唬得宝钗愣了一下,就一口吐了出来。而黛玉几人还在屋子里,楚天佑并没有瞧见。探春藏在迎春身后,见黛玉死活不肯露出声音,心中甚是佩服黛玉的勇敢,但也甚是着急,不由得大叫:“快救林姐姐!” 楚天佑一愣,也不去管那宝钗就直向屋子里冲去,一把拽出了那黑衣人,转手就是一剑。见黛玉披风散落在地上,头发散乱,一副花容失色的样子,就觉得愤怒极了。 此时那几个黑衣人也被楚天佑快速的伸手给吓住了,但又不敢违背紫衣老者的吩咐,又向宝钗冲去。莺儿再次大叫,楚天佑只好疲于奔命的将宝钗主仆二人一手夹着一个放回了那间小屋,刚要回转,后背就狠狠的挨了紫衣老者一掌,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但是他仍面冲着几个姑娘站着,不曾回头。黛玉快速的往前了一步,轻声喊着:“楚大哥……你快走吧,那人不会难为我这帮小姑娘的。快走吧,为了我们不值得……” “傻丫头!”楚天佑凄然一笑,轻声的安慰着:“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好了!”宝钗此时跌坐在地上,仰着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楚天佑,看着楚天佑那伟岸的身形,像一堵墙似的挡着外面的腥风血雨。不知为何,竟生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情绪。 所有人都不知道楚天佑要干什么,只听轰的一声响,那破屋子的墙竟然破了一个洞。楚天佑微笑的看着黛玉:“快走,不要去寻皓睿,顺着山崖边上走,如果有人追,就勇敢的跳下去!”楚天佑说的异常郑重,不见丝毫玩笑的意思。 “楚大哥!”黛玉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楚天佑一把把她推出去。又看着几个女孩儿陆续的跑了出去,还有那朗朗跄跄的宝玉。外面的紫衣老者道:“小子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这样他们就能跑的了吗?” 楚天佑未理会老者,只是随手几剑,那破旧的房屋就彻底的坍塌了,一阵烟雾缭绕之后,完全不见了几位姑娘的踪迹。紫衣老者瞧着站在废墟之前的楚天佑,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语出惊人的道:“小子,你离了那慧净老秃驴来给老夫作徒儿吧,老夫会让你名动江湖!”楚天佑瞧了紫衣老者一眼:“您老还是少做点儿孽好了!” 紫衣老者和楚天佑的争斗是如何结束的无人知晓,黛玉只知道她们几个人跑出来之后,就如楚天佑所说的沿着悬崖一直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到了展铎。展铎一瞧见几个人连问都没有问楚天佑一声,就对黛玉说:“林姑娘,铁槛寺那边出了乱子,林大爷恐怕一时脱身不得。馒头庵也不太安全,我和那香儿小妹妹已经打过招呼,咱们去她们家里躲上一躲,可好?” 黛玉点头,但又一顿:“外祖母还在馒头庵,我们一定是要回去看看的!”展铎沉默了一下,才道:“那也好,咱们从这边走!”黛玉这才跟着展铎继续前行,紫鹃扶着黛玉,晴雯依旧扶着宝玉,莺儿扶着宝钗,迎春三姐妹和丫头们也互相搀扶着。 宝钗走在黛玉的身后,突然轻声的说:“林妹妹,楚大哥那边可怎么是好?”黛玉依旧有些埋怨刚刚宝钗的大呼小叫让楚天佑分了神,此时便淡淡的应道:“没了咱们在那里碍手碍脚,楚大哥定能很快脱身。” “当日林妹妹回扬州也遇上了如此惊险的情况吗?”宝钗依旧轻轻的问着,黛玉猛的一回头,见宝钗披着楚天佑的玄色披风,一张美丽的容颜带着几分期许,又有几分失落,比平日竟多了几分让人怜惜的姿态。 “宝姐姐快别说话了,多休息才是!”黛玉应着,紫鹃则握紧了黛玉的手臂,轻声说:“姑娘小心脚下!” 而宝玉却整个重量都几乎压在晴雯的身上,那大汉的一脚踢的不轻,宝玉那娇生惯养的身子如何能承受的住。要不是见几个姑娘都受了惊吓,他早已经要不住的喊起痛来。 宝钗瞧了瞧身后的宝玉,又看了看黛玉,手不由得摸上了挂在脖子上的那块金锁。 她知道,自从她未能选为公主伴读的那一日起,她的终身大事就被母亲牢牢的拴在了荣国府这里,还不避讳的让她把这金锁拿出来戴上。她不是没想过去好好的和母亲说一说,但是却又想着自己一个姑娘家,终归是做不了主。而荣国府又是百年大府,人丁兴旺,即便是宝玉不曾好好读书,以后也肯定能谋个官职继续享乐。她一直认为,母亲的安排对于她一个商人之女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 但是这一刻,她却深深的疑惑了,不管是林皓睿还是楚天佑,为什么这样出色的男儿就不曾出现在她的身边呢。宝钗紧紧的攥着手,那长长的指甲已经把手心扎破,可是这点儿疼痛却远远比不上她刚才的害怕和惊慌失措。她几乎不敢想象,如果楚天佑没有来。那么她们这一群如花一样的女儿会有如何下场,而那个自喻为护花使者的宝玉却是半分都靠不得。 她要奋斗,为自己的幸福,为自己的人生,为自己的富贵荣华和幸福美满。想明白这些,宝钗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手,看向那远处渐渐西落的日头,她知道,自己终于有一天会拥有一切的…… 第八十六章 败絮其中 且说展铎带着黛玉等人沿着馒头庵的外墙绕到了后方,馒头庵里甚是安静,似乎并未受到外面吵杂的影响。展铎却小心翼翼的和黛玉说着:“林姑娘,我先进去查探一番,如果我一刻钟没有出来,姑娘要立刻去那香儿的家里。” 黛玉自是知道展铎的意思,郑重的点头。 随着展铎跃起身形跳入了馒头庵的院墙,众人也不由得都跟着提了一口气。宝玉由晴雯扶着靠在墙上,强忍着疼痛,气喘吁吁的到:“林妹妹,老祖宗身边没有什么人保护,这人可还信的过吗? 黛玉回过头来看着宝玉,探春已经抢白道:“二哥哥这话问的好没道理,人家拼了命的救咱们,怎么就信不过了!”惜春也讽刺的道:“三姐姐也不必和二哥哥说这些,今日我算是看通透了,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过是瞧着体面,其实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就算咱们瞒着老祖宗跑到了隔壁的院落里,那些守在外面的婆子和小厮呢,不过都是去偷奸耍滑罢了。”迎春拍了拍惜春的肩:“四妹妹何必为这样的事情动气,不值当的。” 宝玉脸上有些讪讪的,胡乱的解释的:“我不过是担心老祖宗罢了。”说着便瞧向黛玉:“林妹妹定能明白我的,可对?”黛玉瞧着宝玉,轻轻一叹:“你且顾着自己的伤吧,还不知回去要怎么和家里交待呢。” 宝钗也瞧向宝玉,见他着实伤的不轻。要是在旁日,她肯定要去劝慰一番了,但现在她却丝毫提不起精神了,只是紧紧的抓着楚天佑的披风,就像是抓住了一块浮木。 不到半刻钟,展铎从里面将那扇小木门推开了。脸上甚是轻松:“姑娘们快进来吧,这里还暂时没有事情。看来那些人只是冲着铁槛寺去的。” 黛玉一听这话又不由得一紧:“铁槛寺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展铎摇头:“我也不知,我和大爷今早突然接到一封密信,说贾府有难。大爷担心林大爷和姑娘,这才快马赶来。我们在路上的时候,见很多人都冲上了铁槛寺,大爷本想上去一探的。谁知遇到了香儿小姑娘,说姑娘们歇在了馒头庵这边,这才先往这边来了。” 宝钗在一旁直念佛:“阿弥陀佛,真是上天保佑我们。但凡晚一点儿,可就不堪设想了。”展铎自是瞧出来了这宝姑娘身上的衣服是自家大爷的,但是却丝毫未动神色。只是看向黛玉道:“姑娘们还是偷偷回到房间洗漱一番的好。对宝二爷的伤也随便搪塞了借口吧,今日的事儿还是不提为好!”说着,就从小门处让开了:“我刚刚探查了一番,从这里往南去是一间柴房,再往前穿过弄堂就是姑娘们的院子了。这个时候甚是僻静,应该不会有人见到!” 黛玉感激展铎的心细,轻道:“你快去寻楚大哥吧!”展铎笑着:“不忙,我瞧着姑娘们进院了再走!”黛玉等人这才结伴往柴房而去,只见展铎一纵身便跃上了一边的院墙,看来是为了避讳只在暗中的护卫。宝钗不由得嘴角微翘。十分赞赏。 几个姑娘一路无语,脚步快速的向前走去。刚经过柴房,就听见里面一阵说话声音传来。不由得脚步一顿,都更加警醒了起来,生怕是那些贼人。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却是一阵男女的嬉闹声音,几个姑娘不由都沉下脸来。宝玉也一愣,自是听出来那是秦钟的声音。但是因为刚才探春等人都抢白了他,他也不敢发出声音来了。 黛玉脸色沉的很厉害。快速的穿过了柴房,经过弄堂向自己的院落走去。那探春尤其气不过,见一旁有一根树枝,扯过来便向那柴房门砸去。只听得里面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之声。探春冷哼一声,也向自己的屋子走去了。 雪雁、慕青、秀菊等人见黛玉如此狼狈的回来,不由得都迎了上来。雪雁喊着:“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有受伤!”紫鹃道:“快别问了,先让姑娘进去。秀菊你去准备热水,慕青去准备衣物,雪雁你恐怕要去帮晴雯一把,宝二爷那边好像并未带丫头们前来。” 雪雁扫了一眼正由晴雯扶着的宝玉,微微有些不耐烦,但也还是过去了。 由于宝玉未跟着丫头前来,贾母便将手下的一个两个二等丫头派来伺候宝玉。晴雯和雪雁将宝玉扶进屋,又打了水帮宝玉梳洗了一番,然后细细的交代了两个小丫头一番,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时,黛玉已经梳洗完毕,正喝着茶。紫鹃在一旁和慕青嘀嘀咕咕的说着,要不要提前回去的问题。还没有个结论,贾母那边就来了人,让姑娘们去见过理国公夫人。 黛玉微微一叹,交代着:“去了外祖母那里,你们都把嘴闭好了,不得胡言乱语!”紫鹃等人郑重的应了。黛玉这才会合了宝钗、迎春、探春、惜春,往贾母住的院子里来了。 贾母看着几个丫头,心情也好的狠,笑道:“那梅花可好看?”探春眉毛一动,黛玉笑道:“老祖宗怎么知道我们去赏梅了!”贾母笑着拉过黛玉的手:“自是那和你们同去的婆子们说的,他们可有跟仔细了?” 黛玉点头:“还算仔细,老祖宗放心!”贾母这才看向一旁的理国公夫人,笑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女孩儿家最是娇贵。平日里都是捧在手心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如何舍得她们在这深山里与我这老太婆作伴。不过是几个孩子孝顺非要陪我来住一晚罢了。” 理国公夫人笑着:“老太君真是福气啊,有这么好的孙儿孙女儿。”贾母笑着,悠闲的喝着茶,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几个孩子的神态都不太对。 突然一个丫头急急的跑了进来,大叫着:“不好了,老太太不好了!” 贾母的脸色微微有些发沉,鸳鸯已经快步的迎了上去,一把拉住那小丫头:“乱跑乱撞的成何体统,还不赶紧退出去,有什么事儿先予外面的嬷嬷说过,再进来禀告!”说完就冲旁边的小丫头们使了个脸色,这忙忙乱乱的小丫头就被拽了出去。 贾母有些僵硬的对理国公夫人道:“现在的这些小丫头们,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理国公夫人道:“还不是老太君慈悲为怀不忍苛责她们。” 理国公夫人的话音还没落,外面就传来了很多脚步声,吵杂的厉害。贾母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对,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老嬷嬷就快步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回老太太,长公主世子在外面求见,说是在这馒头庵里发现了盗匪……” 贾母沉着脸,对黛玉等人说道:“你们且去内室玩笑吧,不得随意出来!”一转眼又发现宝玉并不在此,忙对鸳鸯说:“你让琥珀去寻宝玉,让他也过来,不得乱跑!” 吩咐完之后,这才让彻辰进来,见彻辰一身戎装,仪表非凡,笑道:“不知世子爷何故到访?”彻辰见贾母站在自己的座位前,并未向理国公夫人那样对自己行礼,淡淡一笑:“老太君可好啊?” “有劳世子惦记着,还算过的去!”贾母淡淡的说着,她着实没有将这位番邦世子放在眼里,即便是有一半皇亲国戚的身份,但是蛮子就是蛮子,这个出身怎么也不会改变。 “今日里本世子在这附近巡查,听闻铁槛寺和馒头庵都来了贼人,知道今日是府上的大日子,特来看看有何可以帮忙之处!”彻辰的态度还算恭敬,似乎并不是为了什么公务而来。 “哪个人在乱嚼舌根,我们的家庙如何会有贼人进入。老身在这里多谢世子爷了,劳烦世子爷还亲自跑一趟,他日老身一定亲自往长公主府致谢!”贾母笑的不卑不亢,倒是很有一代国公夫人的气质。看来这贾母年轻时也是一杀伐果断,干脆利落之人。怪不得甚是喜欢王熙凤的性子呢。 彻辰微微一扬眉:“老太君如此肯定?本世子可是在那旁边的院落里见着了好几具黑衣尸体,难道不是贼人吗?”说完,就似笑非笑的看着贾母。果然贾母的脸色剧变,震惊的往内室瞧了一眼。 这时琥珀急急的跑了进来:“回老太太,宝二爷似乎是受了伤,浑身发冷的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了!”贾母立时往后退了一步,还好鸳鸯和理国公夫人都同时扶了一把,这才不致摔倒:“老太太,保重身体啊!” 贾母缓了缓神,这才稳定了神情,看向彻辰:“老身武断了,还望世子爷细细抽查才好!”彻辰礼貌的笑着:“如此还请老太君和女眷们在这屋子里小心呆着,千万不要乱走。”说着,便掀帘子走了出来。刚一走出,就见林皓睿手拿长剑,急急的赶了过来,不由笑道:“铁槛寺的事情解决了,手脚很快啊!” 林皓睿瞧向彻辰,淡淡的应着:“世子爷说笑了,铁槛寺那里乃是贾府的事情,皓睿不过是前来寻妹妹罢了!”彻辰又是一挑眉:“看来,那去挑衅的人功夫不赖啊,竟然让咱们慧净禅师坐下的两大弟子,一个重伤,一个逃跑……” “你说什么?谁受重伤了!”林皓睿猛的一抬眼,眸子里精光四射,一种迫人的姿态传递出来,让彻辰深深的愣住了。 第八十七章 一番忙乱 且说林皓睿猛的听到有人受重伤之后,显得异常的愤怒,看向彻辰的目光也变的犀利了起来。而在内室听了全程的黛玉和宝钗也不由得都紧张的站了起来。黛玉站起身来就欲往外走,但想起贾母来,又转了回去,推开了窗户,轻声的喊着:“哥哥!” 林皓睿见到黛玉后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立时便不去管彻辰,往这边走了两步:“妹妹可好?”黛玉站在窗口,见林皓睿身上也有些灰尘,便知道他肯定也动过手了,铁槛寺那边一定比这边还要乱腾,忙道:“我还好,哥哥别担心!倒是楚大哥应该还在那破落的院子里,哥哥快去看看吧,那紫衣老者甚是可怕……” 林皓睿点头:“我省得。妹妹也不要在这里了,速速去收拾东西吧。一会儿咱们便启程回去。” “那外祖母呢?”黛玉有些错愕的问着。 “恐怕过不了多久,铁槛寺那边就会来人了,老太君也定是要回去的。”林皓睿也没细说,吩咐跟着来的丁大强和元青好好的保护黛玉,自己则带着白安去了那破落的小院。 黛玉见自己哥哥离开的背影,觉得心情安定了很多,刚才一直很慌的状态也没有了。她知道自己这会子肯定不能出去,于是便瞧了一眼雪雁。雪雁也是那干脆利落的,直接踩上窗台便跳了出去,去吩咐屋子里的小丫头们收拾东西去了。 黛玉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举动,自然也落尽了彻辰的眼中。彻辰觉得这小姑娘甚是有趣,遇到如此大的变故,还能不慌不乱。见到哥哥也没有一味的哭泣,性子与那纤弱的外表丝毫不同。 而宝钗在黛玉终于坐下来之后,过了良久才轻轻的问着:“林妹妹,那楚大哥不会有事儿吧。”宝钗这一出声。一直忍着没有出声的探春和惜春也都关心的问了起来。黛玉深吸了口气:“哥哥去了自会处理的,我们安心等待便好!”探春疑惑的瞧了黛玉一眼,终于觉得她面前的这个林姐姐真的和以往的不能相提并论了,平日里没有发现什么,但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儿,要是之前的林姐姐肯定早已经哭泣不已了,而现在的黛玉却只是安静的坐在那儿,虽然看的出依旧紧张,但是却给人一种不自觉想信任的感觉。 这一切,似乎都是从那个莫名出现的林表哥开始的。原来有一个如山一样的哥哥是如此美好的事情。探春想了想宝玉,又想了想贾环,不由得深深羡慕起黛玉来。 果然过了没一会儿。贾赦、贾政、贾珍等人都匆匆的赶来。贾母立刻让几个人进去了,几个姑娘在内室都竖起耳朵听着,这才知道铁槛寺出了大乱子,那蓉哥媳妇的棺木被一群黑衣人给抢走了。 贾母听到这消息又险些晕了过去,半响才愤然道:“究竟是何人所为。竟敢如此欺我贾府无人!” 贾珍此时哭的和泪人一样:“不知是何人所为,他们都蒙着黑巾。见人就杀,咱们几个如果不是那林哥儿反应快,也险些被斩于刀下。老祖宗,这馒头庵是住不得了,还是早早的回府为上啊!” 贾母一听这话更是着急了:“究竟如何。快给我细细道来!”贾赦、贾政见自己的母亲如此着急的样子,也不敢有所隐瞒了,忙将事情的原委细细的道来。 原来。秦氏的棺木刚刚在灵堂摆好,那跟着来拜祭的方拜祭过后渐渐的散去,灵堂内便出现了一群黑衣人,不由分说的就像棺木冲去,想要将棺木抢走。 那贾珍如何忍的了这样的事儿。一见之下忙招呼小厮护院们上前撕抢。只是那仅仅会些把戏的小厮护院们哪里是黑衣大汉的对手,转眼间便倒了一片。 贾珍哪里见过如此的场景。顿时就呆住了,眼看着就要被黑衣人的长剑扫到,多亏了林皓睿拉了他一把。其实林皓睿是真的不想管这些闲事儿的,但是他知道,如若不管他到不会如何,恐怕黛玉以后就要难做人了,这才让丁大强等人帮忙御敌,让元青速速的来给黛玉报信。后来见黑衣人目标甚是明确,又不顾贾珍的阻拦,生生的将贾府的众人拦到后院,避免了更多的人员伤亡。 而那秦氏的棺木,就被黑衣人成功的夺去了。林皓睿本来还待拦上一拦,后见元青急急的赶了来,说是遇到了前来报信的楚天佑和展铎。两人均已赶往了馒头庵方向,越想越是记挂黛玉,这才装作不敌,让黑衣人迅速的带走了棺木。贾政、贾珍等人自然不知林皓睿的功夫如何,均道今日多亏了林皓睿,才得以保全性命。 林皓睿这才急急的告辞赶往馒头庵来,贾珍等人又耽搁了一会儿,吩咐下人打点收拾,这才晚了一步。但毕竟还是快马加鞭,比那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等人还是早上了一些。 贾母听过后沉思了许久,方道:“可知那抢棺木的究竟是何人?”贾珍痛哭摇头:“谁哪里知道是哪个黑心肝的人如此的猖狂,人都死了,还不让人安生。孙儿已经和两位叔叔商议过了,回去便上报衙门,非好好地整治一番这帮狂徒不可!” 贾政则上前道:“这些事儿母亲就不要操心了,珍儿自会妥善处理的,母亲还是随儿子回府吧,儿子怕这几日这一带都不甚安全!”贾母点头,又想起来那还在病着的宝玉,不由得心里也甚是着急:“回去之后多送些布施给法华寺,求求咱们家宅平安!” “是,谨遵母亲教诲!”贾政、贾赦都躬身说道。 不一会儿的功夫,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还有那近支的媳妇婆子们都来了。王夫人听闻宝玉受伤,见过贾母之后就立即去瞧了宝玉,见宝玉蜷缩在床上一副痛苦的样子,不由得心疼的直掉眼泪。将宝玉那随身的小厮都给数落了一番,才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如何疼的这样厉害!” 小厮们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宝玉在一旁忍痛道:“太太也不用问他们,他们早就自己去寻了快活,如何管我死活!”宝玉着实很生气,对自己的这些小厮,对那些守在外面私自离开的嬷嬷们,更大的是对自己。他不只一遍的想到,如果自己也会一些功夫,如何会让姐妹们遭如此大罪。 但是他却不敢和王夫人说这些,心里的深处竟然还有一些埋怨楚天佑太过于出头。如果楚天佑没有那样好的功夫,自己也不会落到了如此田地。想着自己受了如此重伤,姐妹们都没人来看望他,不由得又苦从心来,竟落下了泪。王夫人见儿子如此,更是心疼的不行,心中更加怨恨这些小厮起来。 很快的,贾母那边便传来话,说今日忙乱便不宿于馒头庵里了,趁着天色尚早,尽快赶回城里才是。下面有那不明事由的婆子不禁有些埋怨贾母人老了爱折腾,现在距离关城门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了,这又要收拾又要赶路的如何来的及。不过抱怨虽抱怨,但手底下却都忙乎了起来。 黛玉的东西是第一个收拾好的,因贾母没有心情和几个丫头说笑,黛玉这才有功夫让元青去打探林皓睿和楚天佑的动静。不多时,元青便回来了,虽然神色不见慌张,但脸色却是有些不好。黛玉不由心中一紧:“伤的可重?” 元青摇摇头:“大爷说,让慕青他们几个丫头在姑娘车外面凑合一下,腾出一辆马车来给楚公子。”黛玉一听,便知道楚天佑一定伤的不轻,不然何至于要坐马车。猛的站起来:“哥哥和楚大哥在哪儿,快带我去见!” 元青忙摆手,哀声道:“姑娘快别去了,现在外面收拾东西的、套车的乱的很,要是冲撞了姑娘,我们可就真的不知怎么好了!”黛玉瞧了慕青一眼,慕青知道黛玉平时虽然甚是随意,但是倔强起来,那可是谁说也不行的:“哥哥就带姑娘去吧,不然姑娘也不会安心的。” “不是我不带姑娘去,而是那边人特多。贾府的两位老爷刚刚也去了,姑娘此时……”元青欲言又止的说着。黛玉微一沉思,低声道:“你取告诉哥哥,让哥哥将楚大哥放在我的马车上,我那马车虽赶不上外祖母的,但好赖大些、暖和些。哥哥也不要骑马了,随我们一起坐车便好!” 元青有些发愣,但看着黛玉甚是坚定的脸孔,也就点头了。正要出去,黛玉又道:“如果楚大哥推辞,你就说我当他是亲哥哥一样看待,自是不必在乎这些的!” “是,姑娘放心!”元青重重的应了。 黛玉又吩咐紫鹃:“去将咱们带着的药品都找出来,送到我的马车上,虽不知哪样用的上,但总好过没有。”接着有对雪雁道:“你去告诉白安,让他先行快马加鞭回宁国府,将此事告知滕姐姐,让滕姐姐将赵妈妈唤回!” “可用再请几位大夫回来候着?”雪雁在一旁插嘴。 黛玉叹道:“说的正是,将那坊间的高手寻来几位,等咱们回去肯定也请不到太医了,即便是请到了,也肯定是先看过宝玉。”黛玉的语气里有一些不甘,似乎这一刻楚天佑的安危已经彻底的凌驾于宝玉之上了。 第八十八章 秦氏之谜 且说黛玉干脆利落的吩咐丫头们各个行事,刚刚坐定。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还未等她吩咐丫头们出去查看,就听到了薛蟠那高嗓门的声音:“妹妹可曾受伤?那些个杀千刀的,哪日让我撞见他们,非把他们五马分尸。敢欺负我薛大爷的妹子,也不瞧瞧他们长了几个胆?” 黛玉一听这话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慕青又找出了一件秋香色暗花蝶纹织锦缎镶狐狸毛的披风细细的给黛玉披好:“这会子炭盆撤了几个,屋子越发的清冷了,姑娘还是穿的暖和些罢!”秀菊也在一旁笑着:“慕青说的甚是,姑娘只需担心自己的身子罢了,别人家的哥哥是否在意妹妹的名声,姑娘就别操心了。再说,就算是操心姑娘也不过白白跟着担心一遍罢了,又哪能真的帮上什么忙!” 黛玉瞧着这两个丫头,自知他们素来觉得自己是林家的丫头,将贾府的人都不怎么放在眼里,只是一心一意的护着她:“我何常操心来着,你们两个快去忙吧,少在这里数落我!” 慕青笑着:“我们哪里敢数落姑娘,不过是陪着姑娘说会子话,解解闷罢了!” 而宝钗此时也不可思议的瞪着自己的哥哥,有些愤怒的问着:“哥哥嚷嚷什么?我何曾受伤了?又是哪一个与哥哥说道我被欺负了?”说罢就看向一边的薛姨妈:“妈,您也不说说哥哥,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好啦,你也别使小性儿了,你哥哥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嘛?”薛姨妈拍着宝钗的手:“我们刚刚上来时,听闻那楚公子发现了一些黑衣人想潜入馒头庵,于是便争斗起来。为此还受了伤,所以你哥哥才会如此担心的。” 薛蟠也赔笑道:“正是正是,哥哥是急糊涂所以才有些口不择言了,妹妹不要见怪!”宝钗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才看向薛姨妈:“那楚公子伤的可严重?” “这我们哪里得知,不过是路过听了一耳朵罢了。你也不要太在意这个,听闻宝玉不舒服,你可去瞧了?”薛姨妈瞧着自己女儿那有些躲闪的样子,不由叹道:“我平时跟你说的话,你可要时时放在心里。待回府之后。可要勤去瞧瞧宝玉,这才能让你姨母对你加深好感!” 宝钗有些脸红的低头:“妈,你快别说了!”薛姨妈看女儿娇羞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好好,我不说了,你快些收拾吧。一会儿和我坐一辆车。另外一辆让你哥哥坐去,他在那边也受了不少惊,就别骑马了!” 宝钗点头。心里却犯上了一丝丝的苦意。 不多时,贾母那边便收拾妥当,亲自带了宝玉先行启程了。王夫人虽很担心儿子,但也只好安排好迎春等人,才自行坐了车。薛姨妈和宝钗的车架在队伍的中间,后面紧跟着薛蟠并秦钟同坐。黛玉一直等到众人都陆续启程了。才等到元青来迎她上车。 黛玉披着斗篷,带着大大的帽子,低着头快步走到自己的车面前。再推开车门的那一霎那,突然觉得有些胆怯,生怕见到楚天佑浑身是血的惨状。深吸了两口气之后,才推门进去,一抬头便见到楚天佑窝在车厢左侧。靠着车身,淡淡微笑的看着她:“林妹妹……” 黛玉不由得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坐到马车的右侧,紫鹃也跟着上来,将秀菊准备的一些小茶点摆好,又将那些药品都放在了角落里。这才在黛玉身侧坐下来。黛玉看着楚天佑,只见他神态还算不错,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楚大哥伤的可重?我已经吩咐白安快马回去让赵妈妈候着了,楚大哥莫要担心!” “如此兴师动众的作甚,我根本没事儿。就是皓睿多事,还非让我坐车!”楚天佑笑着,声音不大,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黛玉只觉得心中甚是不安,忙道:“楚大哥快别这么说,还是好好的歇着要紧!” “多谢林妹妹关心了!”楚天佑靠在车身上瞧着黛玉:“刚才可有受伤?回去的时候可有被发现踪迹?” 黛玉摇头:“不曾受伤,也没有被发现踪迹!老祖宗可能有些怀疑,但这会子事多也没工夫审问我们!”黛玉想起刚才的情形,还是一阵后怕。楚天佑叹道:“林妹妹以后还是当心些吧,要出去不要紧一定要和皓睿说,让他派人保护你。你们这又是丫头又是婆子的,一旦发生意外,什么事儿都顶不上!”紫鹃在一旁听着,也深深的思索着。 黛玉点头应着:“我以后会小心的。”脸上很是落寞,对于自己三番五次的连累楚天佑觉得十分过意不去,还好这次楚天佑伤的不重,要是伤重影响了来年的春闱,她可真是罪过大了。 楚天佑见黛玉如此神情,忙道:“林妹妹快别胡思乱想了,即使今日林妹妹不在那里,我一个学武之人也不会弃之不理的。”黛玉有些疑惑的看向楚天佑,又点了点头。 这一会儿的功夫,林皓睿已经吩咐好了事情,也一推门直直的往楚天佑身边一座,拿手腕去碰触楚天佑的左腹,很是讽刺的道:“坐的很直啊,伤口不疼了?” 黛玉一听‘啊’的一声轻呼出声:“有伤口吗?我有吩咐把金疮药找出来,可要……”说着,又想起自己还在车上,楚天佑也上不了药,便生生的住了口。 林皓睿笑着:“妹妹别担心,这家伙命硬的很。这不,伤成这样还不肯躺下,非要坐着!”黛玉忙对紫鹃道:“快去将那锦被拿过来两床给楚大哥铺上,哥哥且过来和我同坐,楚大哥便躺下吧。” 紫鹃还没应,门外车辕上坐着的慕青早已经跳下了车:“我去拿,紫鹃姐姐且歇着!” 楚天佑瞪着林皓睿,一脸的无奈。但是对黛玉的安排却没有拒绝,待慕青取来锦被铺上之后,就半躺在车上,与林家兄妹两人说着话。 “今日究竟是什么情况。怎么还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来抢棺木呢,还有那彻辰世子是做什么来的?”楚天佑满是疑惑的问道。黛玉也一脸好奇的看向林皓睿。 林皓睿轻轻地推开车窗向外瞧了瞧,见车架两边都是自己的心腹在守着,这才道:“依我看,这宁国府的蓉大奶奶身份恐怕不简单!” 楚天佑一皱眉:“这话是怎么说的,少卖官司赶紧说!” 黛玉亲手跟林皓睿倒了一杯茶:“我曾听凤姐姐提起过,那蓉哥媳妇原不是秦家亲生,而是从养生堂抱养的。只是秦氏夫妇甚是疼爱她,比待那亲生之子还要好!” 林皓睿笑道:“事情恐怕就坏在这个抱养上面了。虽然我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今日那群黑衣人闯进来之后。我见贾府的人根本没有抵御之力,强撑下去不过是徒增死伤罢了,这才让丁大强将贾府的人都送去了后院。将那整个灵堂就让给你了那帮黑衣人。我对于这帮人的来意也甚是好奇,悄悄的潜上房顶去偷瞧了一番!” 林皓睿说到这里特意停顿了一下,看着黛玉一脸好奇和楚天佑眉头紧皱的样子笑的一脸高深莫测。黛玉轻轻地捶了一下林皓睿的手臂,嗔道:“都什么时候了,哥哥还有心思开玩笑。哥哥究竟听到了什么?才会有此怀疑呢?” 楚天佑则狠狠的瞪了林皓睿一眼。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样子。 林皓睿这才继续说道:“我爬上屋顶之后,就刚好看到那黑衣人中闪出了一个锦衣男子,大概也就是而立之年的样子,正站在秦氏的棺木前久久而立,似乎那秦氏是他很重要的人一般!我正想再靠近一些看看那男子的容貌,就见那打伤你的紫衣老者快步而入。扬声道‘二少爷快别感叹了,这里不能多呆。老夫刚才过来的时候见到一队人马正快速的赶过来,瞧着像那蕴婷长公主之子。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消息。老夫知道二少爷难过,等接大姑娘回去之后,您再好好的拜祭一番吧!’ 林皓睿说这段的时候特意压低了声音,瞧了一眼楚天佑越发正式的脸孔,轻声道:“你可注意到。这和围攻我们林府的是一伙人!所以,我准备去探探那秦邦业的府邸。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楚天佑一听这话猛的抬头瞧他,强硬的说着:“你少轻举妄动,就算要去探,也要等我伤好了再说!那紫衣老者的功夫甚是厉害,你不是对手!” 林皓睿此时才终于面露忧色的看向了楚天佑:“回去之后你要给我好好让赵妈妈检查一番,我就知道你伤的一定很重。坦白说吧,到底严重到什么地步!” 楚天佑微微沉默,控制不住的去瞧了黛玉一眼。黛玉正好也在一眨不眨的瞧着楚天佑,见楚天佑如此,便知他是怕自己心里过意不去。眼眶不禁一热,一行晶莹的眼泪就顺腮滑下。楚天佑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上了一样,张了张嘴,却半响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黛玉却一字一句坚定决然的说道:“楚大哥是想让黛玉内疚死吗?到了如此地步,还想瞒着我吗?” 林皓睿轻轻的握住了黛玉的手,对楚天佑道:“你就坦白说吧,自从父亲去世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以后有任何事情绝不瞒着妹妹。父亲绝对不是希望我将妹妹保护成一个万事不知的柔弱姑娘。她是父亲唯一的血脉,是我林家的嫡出长女,有些事是她必须面对的。” 黛玉看向自己的哥哥,拿起手帕坚定的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挂上了淡淡的微笑:“是的,我必须面对。”楚天佑长长的叹了口气,瞧着对面的那兄妹二人,悠悠的道:“我恐怕,是中了毒!” 第八十九章 各有心思 且说贾府众人终于在宵禁之前进了城,宁荣二府大门中开,迎接主人回府。如此突兀的回府让整个宁荣二府都有些反应不及,就连王熙凤这样窝在自己小院里养胎的人都被惊动了,直接去了贾母的院落请安。而宁府的尤氏也早早的来到了宁国府二门处候着。 贾母的车驾一进府,整个府都忙乎了起来,传饭的、传水的、传太医的,动静之大让王熙凤生生的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老太太出了什么意外,忙三步并两步的进了贾母的院子,谁知竟是宝玉病了。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人均在宝玉的屋子里。王熙凤只好也前去看望。 一进宝玉的房间,就见一帮小丫头们乱作一团。袭人在宝玉的床前不住的给宝玉擦着汗,贾母坐在床前的大椅子上担忧的问着:“怎么疼成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还不快快的说来,让我们心里也好有个成算。” 王熙凤往前走了几位,面露急色:“这是怎么了?早上出门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可是吃坏了肚子?”贾母一见王熙凤进来,不禁有些埋怨着:“你怎么来了,明知自己身子不好,还不好好歇着。真是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 王夫人也道:“是啊,你弟弟什么时候探望不成,这大晚上的还劳烦你跑一趟。快给琏二奶奶搬个座椅来!”金钏儿忙指挥着小丫头们搬来了大椅子,还给铺上了软软的垫子。王熙凤一瞧忙笑道:“有劳金钏儿了,我哪里用得上这个,有个小绣墩便成了!”原来在贾母面前,邢夫人、王夫人都只是坐了个小绣墩,她如何能如此越矩。贾母倒是很欣慰的看了金钏儿一眼,笑道:“你便坐吧。你现在身子金贵,哪里是她们能比的!” 王熙凤这才挨着椅子边坐了,又担忧的看向宝玉:“宝兄弟这是怎么了?可有请太医!”王夫人叹道:“现在太医哪里那么好请,孙皇后这一病,几乎整个太医院都守在长宁宫了。倒是珍儿说那给蓉哥媳妇治病的张友士就在冯府上住着,已经投了拜帖看能不能请来。” 王熙凤这才叹了口气,不再继续问了。一转眼见宝钗、迎春三姐妹都在一旁坐着,却独独不见黛玉,刚想问一问,却又忍住了。平儿早已经发现黛玉不在。担心黛玉也出了事儿,忙低声道:“二奶奶到该吃药的时辰了,您看我是端到这里来。还是……”贾母听了忙道:“快回去吧,没什么事儿不要随意走动,我这里,你婆婆那里也不用去请安,好好的给琏儿生个大胖小子才是正经!”邢夫人脸上的肌肉动了动。很快就笑了出来:“母亲说的甚是,凤丫头就好好歇着吧!” 王熙凤看了迎春三人一眼,笑道:“三位妹妹也随我一起吧,这里乱乎的很,想必姑妈也照看不到,就都先去我的院子里用饭吧。等该安寝的时候,我再让丫头们送回抱夏去!” 王夫人笑道:“还是你思量的周全,如此你们便和凤丫头去吧。都仔细些,别让她劳了神!” 探春应道:“太太放心,我们自然省的。只是很担心二哥哥,要是二哥哥好转了,也要派人给我们个消息才是!”王夫人拍了拍探春的手:“好孩子。你这份心宝玉会记得的,快去吧。宝玉不会有事情的。”说着又转眼看了看宝钗又道:“宝丫头也回去吧,你母亲也累了一天,你替我道声谢!” 宝钗大方的笑道:“姨母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母亲常道她自小便与您亲厚,这样子的事情,她如何能不帮一把。倒是姨母要当心身体,宝兄弟吉人天相,自会平安的。”王夫人若有所指的叹道:“也就你这孩子心慈,累了一天了还惦记着我们和宝玉。”宝钗一愣,马上笑道:“姨妈说的哪里的话,众位姐妹这不都来了。就是颦儿也拉着我叮嘱了半天,要不是楚公子那边也受了伤,必是要来瞧一瞧的。” “楚公子何故也受了伤,可请了大夫?”邢夫人大惊的说道,瞧了贾母一眼。贾母正专心的安慰着宝玉,未曾注意。宝钗却笑着接道:“大太太忘了不成,颦儿身边的赵妈妈就是一等一的圣手,还何须请大夫!” 贾母听了这话拍着宝玉的手微微一顿,这才回头笑道:“宝丫头就是心细,快些回去看看薛姨妈吧。也帮我这老太婆和她道声辛苦了!”宝钗笑称待母亲谢过,这才和王熙凤等人一起退了出来。 王熙凤一直在一旁冷眼瞧着自己的这个表妹,脸上有些高深莫测的笑容。本来她还想去看望一下黛玉,这会儿也歇了心思。 而此时落梅院也是一番忙乱。楚天佑拒绝林皓睿在租住的房子内守着自己诊治,黛玉又是焦心不已。两下一合计,林皓睿果断的决定,将楚天佑安置在了落梅院的前院里,与自己相邻而居,两边都好照看。 此时,赵妈妈正在给楚天佑把脉,一脸的凝重。林皓睿守在内室,也一脸的沉重。而黛玉和滕曼则在自己的会客室里,焦急的等待着。 秀菊端了晚餐进来:“大爷说,让姑娘们先用餐,不用等他了!”黛玉叹道:“放下吧,我现在也没心思用。慕青还在前院守着吗?楚大哥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紫鹃劝慰道:“姑娘好赖还是吃点儿,中午在馒头庵就没用什么,晚上再不吃哪里熬得住。慕青在楚大爷那边守着,雪雁去了宝二爷那,哪边有消息都会很快传回来的。” 滕曼也笑着拉起黛玉:“来陪我一起用点儿,我为了等你们回来,肚子都快饿扁了!楚大哥那儿你放心吧,慧净禅师的徒弟可是不容小觑呢!” 谁知,黛玉和滕曼才刚刚坐下,雪雁就快步进来了:“姑娘,老太太那里来人了,要让姑娘带着赵妈妈去宝二爷那里!”黛玉一抬头。眉头微皱:“什么时候传的话?人到哪了?” 雪雁道:“我先一步进来,恐怕最多一炷香的时候便到了!是叫琥珀来的!”黛玉立刻站了起来,对滕曼说:“还要辛苦滕姐姐饿上一会儿了。紫鹃吩咐人迅速把饭菜送到前院去,所有我和滕姐姐身边的丫头都和我去前院,这边只留几个口齿伶俐的粗使丫头,灯笼留两盏即可,其余的全熄灭!”说着便挽了滕曼的手向前院走去。 刚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让冬儿留下,那丫头嘴皮子利落!”说完又继续往前院走去,滕曼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黛玉,好奇的问道:“你不担心宝玉吗?” “担心!”黛玉叹了口气。神情有一瞬间的落寞,马上又恢复了坚定:“我知道,作为贾府的林姑娘我责无旁贷的要去看宝玉。但是作为林家的嫡出长女。我却不能将楚大哥的生死置之度外。他不紧是我哥哥的师弟,还是我林黛玉的恩人,是我林家的恩人!” 滕曼顿了一下,才挽住了黛玉的手臂,鼓励的说道:“林妹妹做的很对。我想林大人九泉有知会欣慰林妹妹成长至此的!”而在前院的林皓睿见自己的妹妹带着这么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来了,甚是奇怪,忙迎了出来:“有什么事情发生,让妹妹脸色如此难看!” 黛玉摇头,赶忙问着:“楚大哥如何了?”林皓睿叹道:“身上的那些皮外伤都还好,就是那毒有点儿麻烦。好赖他还能用内力压住。一时间到也无性命之忧。” “可有解毒之法?”滕曼也担心的问道。 “赵妈妈还在诊断,估计要等一会儿才能知晓!”林皓睿见两位姑娘的晚饭也送到了前院,更加肯定后院必是有事情发生了。但既然黛玉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在问了:“两位妹妹快去用餐吧,等一会儿咱们再细说!” 且说琥珀白跑一趟,不紧没有请到赵妈妈,甚是连落梅院的门都没进了。不由得心里恼怒起黛玉来。待回到宝玉屋中时,回贾母的话里自然带了几分埋怨。贾母叹气,自是知道黛玉此举必是因为楚天佑也受了重伤,心里微微有些不满。王夫人却不忍儿子再受罪,带了丫头亲自往落梅院来。 宝玉躺在床上听了琥珀的话,竟然忘了身上的疼痛,只觉得心被狠狠的扎了一下,疼的不能自已,默默的流下泪来。袭人见了狠狠的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王夫人毕竟不像琥珀可以被随意挡在外面,当粗使丫头急急的报给黛玉的时候,王夫人已经带着人走到了前院。林皓睿携黛玉、滕曼一起迎出来:“这大晚上的二太太何来,何曾用过饭了?” 黛玉也笑道:“二舅母快屋里坐,我正和哥哥说一会儿要去瞧瞧宝玉呢,他可好些了?” 王夫人见这兄妹二人在她面前就堂而皇之的演起了戏,脸上的神色不由得更阴沉了。但一想那赵妈妈毕竟是黛玉的人,又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我哪里有时间进去坐,这会子来找大姑娘,自是有事相求!” 林皓睿上前一步笑道:“二太太严重了,有什么事情吩咐人来传句话就行了,何苦还亲自跑一趟!”王夫人皮笑肉不笑的道:“现在阖府上下谁不知大姑娘这里规矩大,一旦关了院门是谁也进不来的。我不亲自跑一趟,这话哪里能传到大姑娘耳朵里。” 林皓睿故作惊奇的道:“是吗?那皓睿可真要好好谢谢二太太,也就是二太太治家有方,连个手院门的丫头都如此尽责。”王夫人狠狠的瞪着林皓睿,想拿出舅母的范儿来教训一番,却又被黛玉给急忙的打断了:“二舅母有何重要的事儿要吩咐黛玉!” 王夫人想起宝玉,忙忍下了这口气:“宝玉自回来之后就疼的厉害,太医久请不至。听闻大姑娘这里有位赵妈妈对医术甚是精通,倒要请她过去瞧瞧宝玉!” 黛玉叹道:“这自是应当的,二舅母先请回。黛玉换了衣裳就亲自带着赵妈妈过去!”王夫人见黛玉已经换了一身家常的衣服,忙道:“自家人还讲究那些个做什么,我瞧着这衣服就很好!” 黛玉无奈,只得携了赵妈妈和王夫人一起赶往了宝玉的房间,谁知,赵妈妈却在宝玉这里见到了一位熟人…… 第九十章 神医友士 那赵妈妈随黛玉来到了贾母的院子里,见宝玉的屋子里布置的富丽堂皇,满屋子的丫头来来往往,甚是忙乱,不由得一阵不喜,脸色便阴沉起来。待给宝玉把过脉后,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看的贾母和王夫人心中都不由得一紧。 “究竟是何缘故竟病的如此严重?”贾母一脸担心的问道。 赵妈妈松开了手,对贾母行礼:“老太太不必担心,宝二爷不过是肚间受了一些撞击,致使气血有些凝滞,待服上两贴去血化瘀的药便好了。” “那为何会疼的如此厉害?”王夫人对赵妈妈的话很是怀疑,有些担心赵妈妈并未好好的给儿子诊断。 赵妈妈有些不屑的笑道:“宝二爷自是细皮嫩肉,哪里受过这样的伤。自是比别人疼的严重些,不必大惊小怪!”王夫人听了此话,脸色便僵硬了起来,看向赵妈妈和黛玉的眼神,都有了些探究。 贾母重重的叹了口气:“如此,便谢过大夫了,请开方子吧!” 赵妈妈这才去了一旁的八仙桌旁拟写药方,一张方子还未写完,贾珍便带着那神医张友士进得院来。金钏儿见有外男进来,忙引着黛玉去了里面的碧纱橱。让贾母对这个丫头不由又高看了一分,再看向一直杵在宝玉身前的袭人,便有了些不喜。而王夫人则看袭人甚是忠厚。 那张友士看起来不过是不惑之年,手里拿着诊盒快步而入,见室内这么多女眷不由得脚步一顿。贾母笑道:“老神医快不必多礼,且瞧瞧我这孙儿病的可严重?” 张友士忙行礼道了声好,这才走到宝玉的床前,见宝玉一脸的冷汗,手不住的捂着腹部的地方。哎呦哎呦的叫着。张友士取过宝玉的手腕细细的把了脉,又解开了宝玉的寝衣,见宝玉白嫩的肚子上有一大片青紫青紫的痕迹。贾母和王夫人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气。 张友士按了按那青紫的痕迹,方对贾母道:“老太君请安心,令孙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之伤,并未曾伤到根本。吃上两府活血化瘀的药剂便好!” 贾母一听这张友士的说法和赵妈妈的相同,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紧绷的神经一放松下来,疲倦感也就席卷而来,略安慰了宝玉几句。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而那张友士正准备也在八仙桌上写方子,见赵妈妈抬头方欲行礼,便深深的愣住了。半响才道:“你……”赵妈妈笑道:“多年不见,没想到你竟改了名字。快些些方子罢,待以后再好生说话!”那张友士也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才歇了心思。黛玉此时并没有想到赵妈妈竟然在此遇到了熟人,待贾母王夫人等人都离开后。她正坐在宝玉的床前,仔细的瞧着他。 宝玉半靠在床上,虽然脸上还是一层薄汗,但却不哎呦哎呦的喊疼了。他静静的瞧着黛玉,悠悠的想着:转了年黛玉马上就十二了,是个大姑娘了。他们这样的人家。十二岁的姑娘都可以议亲了,不知道林妹妹是否知道自己的一片痴心。自从黛玉从扬州回来之后,他总是觉得自己和黛玉之间疏远了很多。哪怕是自己常日里去落梅院。也没有了当日在一起耳鬓厮磨的感觉。 可是宝玉知道的很清楚,自己的这颗心满满的都装了这个姑娘:“林妹妹可曾怪我了?”宝玉轻轻的叹道,因为长时间喊疼,声音有些沙哑。 黛玉转身去倒了一杯茶给他:“又说这些没影儿的话,我何尝怪你。又为何要怪你!” 宝玉也不去端茶,只是就着黛玉的手轻轻的抿了一口。便摇摇头:“我心里是知道的,林妹妹必是怪了我,怪我在那危急的时候,没有挺身而出。若是我和那楚公子一样,几位妹妹又何尝会受如此之辱。” “你保住自己的性命便是极好的!”黛玉轻轻的笑着:“再说,你又不是那习武之人,何必要和楚大哥论个高低!你且好好养伤,不只是我,即便是宝姐姐他们也不会怪你的。” “她怪不怪我又与我何干,我只在意妹妹的看法。”宝玉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抓住黛玉的手:“林妹妹何故如此疏远我,我受了伤也不来瞧我,琥珀去请妹妹也不肯来。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妹妹,还请妹妹明言。即便是我死了,也好当个明白鬼!” 黛玉轻轻地把手抽出来,扶着宝玉躺下:“什么死啊活啊的,又乱说话。我何尝疏远你,你哪日里去落梅院,我没有好好招待来着。知道你受伤了,心里委屈。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瞧你!” “林妹妹!”宝玉仍拉住黛玉的手。 黛玉笑着拍了拍,依旧抽了出来:“我们一日比一日大了,很多事还是应该避嫌的好。”说着便离开了宝玉的卧室。 宝玉怔怔的瞧着黛玉的背影,眼泪不受控制的便落了下来。袭人进来见宝玉如此,不由得大惊,忙上前去抓住了宝玉的手,急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又和林姑娘闹别扭了不成。你又不是不知那林姑娘素来心思重,你又何苦去招惹她!” 谁知宝玉却紧紧的抱住了袭人,轻声道:“你为何不知,我的心都要碎了。你为何不知?为何?”袭人一惊,轻轻的抬起手臂去拍着宝玉的背。宝玉却猛地一转身,将袭人往身上压来,嘴里还轻喊着:“林妹妹……” 黛玉和赵妈妈回到落梅院时,张友士也受了贾珍之托前来诊治楚天佑,黛玉此时才觉得这张友士和赵妈妈之间的氛围有些许不正常,不由得拉着滕曼偷偷的躲在了碧纱橱内,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楚天佑似乎也看出了一些门道,脸上不由扬起了笑容。 张友士松了楚天佑的手,温和的笑道:“楚少侠不亏是慧净禅师的高徒,受此重伤还笑的出来!”说着便看向赵妈妈:“这毒我解不了,但是我有个徒儿倒是个中高手,或许能试上一试!” 林皓睿顿时如获至宝,惊喜的问道:“敢问大夫,您徒儿现在何处?”赵妈妈却眉头紧锁,不解的看向张友士。张友士苦笑了一番:“我虽知那孩子在何处,但恐怕那孩子是不愿认我这个师傅,不会帮你们解这个毒的!” “大夫不妨直言,皓睿必能请的到!”林皓睿肯定的说道。 “那孩子现在便在杨大都督府,是大都督的嫡长孙女,闺名唤作无双。”张友士淡淡的道。滕曼听到此话猛的一惊,和黛玉微微一对视。林皓睿也苦笑道:“咱们和那杨府还真是有缘啊!” 赵妈妈则面色沉重的问着张友士:“你可知这毒出自何人之手?” “自是知道的。”张友士正色的答道:“老朽还知道,这下毒之人和林家还有点儿不解之缘!”此时林皓睿就算再笨,也看出来这张友士恐怕不只是个大夫这么简单。楚天佑则依旧不甚在意的笑着:“不知张大夫是何时去的神武将军府?” 张友士笑着:“素听慧净禅师道他的小徒儿聪颖异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楚天佑淡淡的应着,不见任何的骄傲:“小子想这世上大概没有几人能仅凭脉搏,就能知晓下毒之人了。”楚天佑话音一落,林皓睿猛的一睁眼,黛玉也紧紧的攥住了滕曼的手臂,这两兄妹同时想到了这张友士的真实身份。 张友士苦笑:“老夫惭愧,最终也没能参详这毒的解法,不然当日林大人也不必枉死扬州!” 林皓睿重重的叹了口气:“戴先生严重了,还望戴先生对天佑的毒尽力医治。”黛玉轻轻的试了试眼角的泪水,见滕曼一脸的疑惑,悄声在她耳边道:“这位便是药王戴明,与赵妈妈是世交!” 原来这位张友士便是名动天下的药王戴明,因早年间脾气古怪,得罪了很多人。这才隐姓埋名藏于各大公爵王府中,这几年倒也安然无恙。 此时见到了儿时心怡的姑娘,戴明只觉得世事无常,更加的有了隐退之心。只是他手里握着太多的秘密,恐怕想隐退也是不容易的。于是,他欣然的接受了林皓睿的建议,从那神武将军府出来,进入了林家。当然也隐去了那张友士之名,曾经这个张友士身上的是是非非,也就此断了踪迹,再也无迹可寻。 楚天佑身上的毒虽不能解,但暂时还无性命之忧。那紫衣老者为了逼迫楚天佑改投在自己门下,当然不忍心就这样毁了他。当林皓睿得知楚天佑中毒的原因之后,虽然很是担心,但还是不客气的大笑出来。而前些日两个人一直在为黛玉折腾的那个惊喜也不得不断了下来。 转眼间已经进入了腊月,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整个上京城都淹没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朝堂上一片安静,孙皇后的病情毫无起色,两位皇子每日在长宁宫侍疾,洪贞帝和太上皇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就连孙家的比武擂台都消停了下来。 就在这样的时候,前往常州、德州平叛的大军传来了捷报,负责镇压叛乱的杭州军将进京领赏。而就在此时,黛玉和滕曼送去大都督杨府的拜帖终于有了动静,杨老太君邀两位姑娘初十到府一叙。 第九十一章 周年祭礼 且说大都督府传来消息,让黛玉、滕曼初十日到府上一叙,林皓睿便吩咐林大娘将姑娘们出行的事宜操办起来,务必做到尽善尽美。但是他本人却无暇多顾,因为林如海的周年祭马上就到了。 自进入腊月开始,林皓睿一直在为此事忙着。腊月初二一早,黛玉便由林皓睿陪着,身着月白素服向林家租住的小院而来。林如海的灵位就摆在小院的第二进院落的正房之中,黛玉先是进去上了一炷香才往第三进院落而来。 第三进院落里,林大娘正带着婆子丫头们扎纸钱,见黛玉进来,忙都站起来迎接。黛玉笑着:“辛苦各位嬷嬷了,快忙吧。” 林大娘放下手里的活计,将黛玉迎进正房:“姑娘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烧纸要傍晚才去呢。”黛玉笑着:“我来看看能忙哥哥做些什么,也不好什么事儿都指望哥哥啊!” “瞧姑娘说的,这些事儿哪里需要姑娘忙乎,姑娘只需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大爷就阿弥陀佛了!”林大娘笑着,见黛玉虽然一如既往的纤细柔弱,但脸色却是好了很多,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大娘可知明日席面会有多少人前来,父亲在上京会有同僚前来拜祭吗?”黛玉看这小院里并未准备席水之事,有些担心的问着。林大娘听黛玉问起了正事,也收敛了笑容,正色的答道:“直到今日咱们还没有接到消息说哪府人会来,但大爷已经吩咐了陈师傅将食材都细细的准备了起来。为了防止到时候宾客过多,还让周传去听风楼准备了几桌席面,以防万一!” 黛玉笑着听着,很是满意哥哥的安排。中午过后,滕曼和楚天佑也都来到了小院,说是和林家兄妹一起去外城烧纸。林皓睿特意找那神算子算了方位和时辰。众人这才坐了车浩浩荡荡而去。 黛玉披着斗篷站在林皓睿的身侧,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光,一时间充满了感慨,怔怔的出神儿。林皓睿也是感慨颇多,想起前世里母亲去世的周年祭,自己躲在清平杨家的柴房里,偷偷的烧了一点点的纸钱,不由更是感叹了。 “玉儿……”林皓睿轻轻的开口。 黛玉仰着头去瞧,林皓睿极少这样称呼她。在火光的照耀下,一身白衣的林皓睿更显得俊逸非常。伟岸的身影让人不由得想依靠。 “我以前常常想,应该让妹妹活的无忧无虑,每日生活在蜜罐中才好。后来我发现。我就算把妹妹照顾的再好,等妹妹长大了,嫁人了,那漫长的人生还需要自己去面对。”林皓睿突然感慨的说道,让在一旁听着的楚天佑和滕曼都微微不解。但是黛玉却依然抬着头看着林皓睿,目光中充满了笃定的神彩。 “所以,以后咱们林家的事儿妹妹都要做主才是,只有妹妹坚定勇敢了,未来的路再漫长咱们都是不怕的。”林皓睿低头看着黛玉,细细的为黛玉整理了一下帽子。低声笑道:“但是妹妹也需要记得,哥哥永远是你的依靠。不管妹妹以后是嫁人了,还是七老八十了。只要受了委屈都要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打上门去!” 楚天佑在一旁很煞风景的笑了出来,滕曼则带着一种很迷惑的神色瞧着林皓睿,心道:这人虽然不是穿越同仁,但这思想也差不多了,整个一妹控啊!这样的男人估计在这个时代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黛玉也笑着:“哥哥放心。黛玉也会是哥哥的依靠,定会帮哥哥管好咱们林家的事儿。”林皓睿拍了拍黛玉的头。这才回头瞪向楚天佑:“你伤还没好呢,快回车上去吧。不让你来你非来,要是伤口裂了,看是给谁找事儿!”楚天佑也不搭理他,一摆手。展铎便将楚天佑准备的祭品纸钱之类的也都放进了火光之中。滕曼不知这样的礼节,但是小叶子、小丸子却是早有准备,也将一沓纸钱送了进去。 林皓睿和黛玉见两人这样,也都正色的还礼。一直到火光全灭,四个人带着一帮下人浩浩荡荡的回了小院,晚间就宿在了小院里。 第二日,林府租出的小院大门敞开,迎接前来祭拜的人员。 宁荣二府均派了人前来祭拜,王熙凤更是一早就赶了过来,不顾黛玉的阻拦,帮着招呼了几家亲友女眷。黛玉虽心疼王熙凤辛苦,但有了她的帮忙的确顺遂了许多。 不多时,林如海的几个学生都带了夫人前来拜祭,黛玉虽嘴上不说,但心里很是感激这些人还记着父亲。王熙凤自是知道黛玉的想法,和几位夫人说话的时候,也甚是和善,让人夸赞不已。 最让人意外的是,那蕴婷长公主也派了人前来祭奠,进入后院是蕴婷长公主身边的常嬷嬷,黛玉听雪雁悄悄回禀着,说前面是世子爷亲自来的。黛玉微微瘪嘴,虽知蕴婷长公主多一半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再加上滕曼的关系。但是让世子爷亲自来,也未免太过于正式了。 而那基本上在世家交往中绝迹的杨家竟然也派人送来了祭礼,虽然只是些一般的物件,但也让大家诧异了许久。还有那曾和林皓睿在码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孙家三少爷孙学民,或是那老尚书赵正民之子赵凯也都派人前来拜祭了一番。这一番人的到来,让正在摇摇椅上闭目养神的贾母都沉思了起来,让人将邢夫人、王夫人都唤了来。 邢王两位夫人均有些诧异的赶到了贾母的院子,按说刚刚吃过午饭,一般老太太都不会这个时候唤她们的,难道有什么事儿发生吗? “母亲,唤媳妇们来可有吩咐?”王夫人站在贾母的身前,恭敬的问着。 “我恍惚记着玉儿的父亲去世也有一年了吧啊,周年祭可是就在这几天?”贾母依旧闭目养神,淡淡的问着。王夫人抬头看了一眼贾母,低声道:“正是今日,早晨媳妇已经让周瑞家的将咱们的祭礼都送了过去,凤丫头也一早就赶了过去。那府里是蓉哥儿亲自去的。” 贾母没有起身,淡淡的吩咐着:“凤丫头前去自是和玉儿他们感情好,你们这当舅母的也需过去关照一下才是,玉儿还小,凤丫头又有身孕在身,要是去个什么贵客,恐怕会忙乱不堪!要是宝玉的伤还好,也让他亲自去祭拜一番。” “瞧母亲说的,那林姑父在扬州为官,上京城哪里有什么熟人,也就是咱们这几家亲戚去拜祭一番罢了!”邢夫人虚假的笑着,她可不想自降身价去帮着那边去打点事情。王夫人也因贾母说让宝玉去的事情暗暗生气,巴不得邢夫人再说的明白些才好。 贾母哼了一声:“我就言尽于此,老家伙了,说的话也没人放在眼里。你们且回去吧!” 邢夫人、王夫人面色一僵,忙道:“母亲说的这是哪里话,您老人家可是我们的主心骨!”贾母摆手:“罢了罢了,都下去吧,省的让我看着闹心!” 邢夫人、王夫人这才退出了贾母的院子,邢夫人瞧着王夫人皮笑肉不笑的道:“反正这家是弟妹当的,弟妹就看着办吧。我昨日里闪了腰,先回去歇着了!”说着便登上了自己的车,扬长而去了。 王夫人沉默的站在弄堂里许久,让人看不出喜怒。半响彩霞才将披风给王夫人披上,轻声道:“起风了,太太回吧!”王夫人这才点了点头,抓紧了披风也上了自己的车架。 才一回到院子里,就吩咐彩云彩霞找出那稍肃静的大衣裳,又让玉钏儿给及梳妆。此时,贾政一掀帘子走了进来,王夫人忙站起来迎接:“这大中午的,老爷怎么进内院了。可有事吩咐?” 贾政瞧王夫人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问道:“你这是要出去?” “可不是!”王夫人笑着:“刚刚老太太把我和大嫂子叫过去提点了一番,说林姑父今日周年祭,我和大嫂子怎么着也该去帮衬一番。我到底经历少没有老太太的远见,原想着咱们是长辈去了恐大姑娘兄妹两人不自在。听老太太一言真是惭愧,老爷别瞧我管了这许久的家,和老太太比起来,真是差上一大截!”王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让贾政上座坐了,又亲自斟了茶。 “这光听我唠叨了,老爷还未说有何事交待!”王夫人也在一旁坐了。 贾政对王夫人还是很敬重的,父亲这么些年也没红过几次脸。虽说近些年他宠爱着赵姨娘,但该给王夫人的体面也都给了。 “我刚去给母亲请安,鸳鸯说母亲身上不太爽快,这不来问问你情况?”贾政端起茶碗饮了口茶,但视线却未从王夫人的脸上移开。 见王夫人有些尴尬的神色,放下茶杯的动静就略微大了些,脸色也沉了下来。王夫人赶紧道:“老爷这还有猜不到的吗?咱那大嫂子都嫁进来这么多年了,说话也没个成算。老太太说让我们二人一同去,她非要说昨日扭了腰,我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王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不过老爷听听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和大伯子念叨。不然我这当弟媳妇的可真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贾政这才缓了缓神色,轻声道:“你也是辛苦了。那林家就让宝玉陪着你去吧,早去早回。”说着,便一掀帘子出了王夫人的内室。 王夫人赶紧站起来送了几步,见贾政走远了,才落下了脸上的笑容,将头上的金钗拔下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第九十二章 杨家之行 ps: 呼唤书评区留言~~欢迎大家吐槽...... 林如海的周年祭礼就在所有人都很意外的情况下结束了。晚间的时候,王熙凤带着黛玉和滕曼回了荣国府,而那彻辰世子却还在林皓睿的书房里,不知道和林皓睿说着些什么。黛玉已经悄悄的嘱咐了初夏,待那彻辰世子爷一走就让林皓睿去落梅院寻自己,不管多晚都要去。 王熙凤瞧着黛玉担心的样子不由得笑道:“好啦,林哥儿还用你操心啊。我瞧你哥哥今日的接人待物,别说是一个世子爷,就是大皇子、二皇子来了,他也能应对如常!” 滕曼在一旁也笑着:“凤姐姐不用劝她了,她现在可是林家的决策人,什么都要管上一管的!”黛玉嗔了滕曼一眼:“滕姐姐尽管笑话我吧,看等咱们去杨家的时候,我帮不帮滕姐姐说话!” 王熙凤一愣,心里一紧:“你们要去杨家?”黛玉和滕曼都收了玩笑的心思,正色的道:“是的,初十那日去。杨老太君已经送了帖子来。”王熙凤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待回到自己的小院后,大姐儿快跑着迎了过来:“娘亲去了哪里?我一醒来就没瞧见,娘亲可不能再不要大姐儿了!” 王熙凤心中一紧,拉起大姐儿的小手:“大姐儿乖,娘亲怎么会不要大姐儿呢,娘亲去了你林姑姑那里,这不是回来了吗?”大姐儿闪着一双大眼睛瞧着王熙凤:“那娘亲以后出门和大姐儿说一声好不好?要是大姐儿睡着了,娘亲就偷偷的告诉大姐儿,大姐儿会记住的。” 王熙凤亲了亲大姐儿的脸颊:“好,娘亲记住了。” 丰儿快步走了过来,脸上的神色明显不好:“二奶奶……”王熙凤摇了摇头,拉着大姐儿往屋内走去:“大姐儿让奶娘带着去洗白白,一会儿陪娘亲用饭。可好?” “好!”大姐儿听话的和奶娘去了,王熙凤这才看向丰儿,微微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腰:“怎么了?” “二太太那里传话过来,说让二奶奶去一趟!”丰儿沉声说道,脸上气愤的神色难掩:“来传话的是个小丫头,好生不懂规矩,抬脚就要往里面闯,是平儿姐姐生生的拉住了,才停了下来。 王熙凤冷哼一声,正巧赵嬷嬷进来。听了半截子话便怒道:“奶奶就是好脾气,这样的丫头不管替谁传话的,都该大板子打出去。别说奶奶还怀着二爷的哥儿。就是在那李大奶奶身前,他们也不敢这样。” 王熙凤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对丰儿道:“去,跟你平儿姐姐说,让她速速去请赵妈妈前来。任谁问都说我的身子不好了!闹腾的越大越好!”丰儿一愣,赵嬷嬷在一旁推她:“还不快去。”说着又上前来扶着王熙凤向内室走去,唠唠叨叨的道:“依老奴看,那二太太恐怕是瞧着二奶奶今日在那院帮忙的事儿,看不过眼了,想要敲打敲打二奶奶!” 王熙凤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只是不管王夫人的目的为何,她都不会这个时候过去的。自己的孩子平安落地之前,她已经下定决心绝不再接管家之事。但是去往杨府的事儿。她还是需要好好斟酌一番才是,虽然给贾琏送去信还没有回音,但王熙凤知道对于生身母亲的事儿,他必定会十分上心。 反复思虑了两三日,她仍是来到了落梅小院。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养胎,她的身子已经大好。只是对这管家之事有些恹恹的。才继续称病未曾出来管事。本来前两日驳了二太太的传唤,还让平儿担心了两日。但王夫人素有菩萨之称,也未对王熙凤有什么苛责的话,反而叮嘱她好生养着。 如今的荣国府依旧是二太太当家,但大管事显然已经变成了薛姨妈。自从薛姨妈在秦可卿的葬礼上管了几日事情之后,王夫人可算找到了一个得力的帮手。只是这王夫人素有菩萨之称,薛姨妈更是一味的好说话,所以可想而知现在的局面是什么样的情况。 而之前协管的几位姑娘,自王熙凤病了之后也就渐渐的都交了手里的活计,现在只剩宝钗、探春偶尔帮王夫人算算账。所以当王熙凤坐着小轿来到落梅院时,迎春和探春正在这里做客,四个丫头将会客厅的门窗都敞开,在厅中摆了长桌正在作画。就画那落梅院中的红梅。 王熙凤笑着进来:“妹妹们真是惬意啊!”黛玉见王熙凤进来,忙放下了画笔,快步的迎了出来:“凤姐姐这大雪天的怎么还出来了,万一要是摔倒可怎生是好。快进屋去坐!” 黛玉的这个会客厅还是一如既往的舒适,此时随门窗大开却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寒冷。王熙凤四下一瞧,只见在会客厅的角落里密密麻麻的摆了好几个炭盆,就连那作画的桌子底下也都摆了两个。 紫鹃给王熙凤端上了一杯牛奶,她知道王熙凤自从怀孕来,就不再饮茶了。王熙凤笑着看向紫鹃:“你们姑娘这是在做什么?”平儿和丰儿早已经围到几个姑娘身边去赏画了。紫鹃笑道:“不日杨府那边传来话,说让姑娘们过两日去做客吗?所以我们姑娘和滕姑娘商量了半日,才决定要送一副红梅绣屏作为贺礼。” 王熙凤一愣:“这满打满算也不过就剩两日的功夫了,如何能完的成。快叫你们姑娘别折腾了,我那里有一副玻璃炕屏也算是个好东西,让你们姑娘拿了用吧!”要说这王熙凤自从黛玉无意中保住了她和胎儿之后,对黛玉自是一心一意的好。 紫鹃笑着:“谁说不是呢,我们大爷也找了好几样东西出来,只是姑娘和滕姑娘都说不好,大爷这才任由两位姑娘折腾的。二奶奶没瞧见,慕青和晴雯已经劈上线了,现在他们俩那屋里就和那盘丝洞似的,到处都是线。雪雁瞧见一次就笑岔气一次!” “瞧瞧你们,不说劝着点你们姑娘,还跟着起哄!”王熙凤笑的无奈。这时,迎春已经停了笔,过来和王熙凤小坐:“这两日小侄子可有消停些,我听平儿道这小家伙每日里都精神的很,总是踢的二嫂子不得安睡!” 王熙凤此时孕期已经进入了六月,是整个孕期里比较舒服的时期了,所以人跟着也圆润了起来,脸上竟然还起了一些色斑。但是赵妈妈拒绝让王熙凤擦粉,所以每日里王熙凤都会用牛奶洗脸,用黄瓜敷脸。当然这些都是滕曼教的,让平儿很是心疼那几根在冬日里根本见不到的黄瓜。 王熙凤看着迎春,迎春今年已经十四了,马上就要及笄了。虽不知老太太对迎春的婚事作何思量,但她和贾琏已经私下里商量,绝不能让迎春真的出现那宝镜上的情境。想到这儿便笑道:“每日里不过就这样了,二妹妹最近在忙什么?闲时也多去我那里坐坐,省的我一个人闷的慌!” 迎春有些欣喜的看向王熙凤,她素喜王熙凤为人爽快,又喜大姐儿正是天真烂漫的季节,忙笑道:“如此甚好,到时候二嫂子可不要嫌我闹腾!” “你能闹腾到哪里去,正好这几日大姐儿闹腾着要学棋,我哪里会这些,你正好教导她一番!”王熙凤笑着,又胡乱的说会子话,见黛玉一直也不得闲这才起身要回去。 黛玉自是知道王熙凤此来必是因为去那杨府的事情,忙挽了王熙凤的手,亲自送她出去,轻声笑道:“凤姐姐自去说服老祖宗,我这里一直恭候着!” 王熙凤点了点黛玉小巧直挺的鼻子:“就你聪明,快去忙吧,可要仔细着身体,不能熬夜!”黛玉笑着走开了,王熙凤自是体贴黛玉的心细,又去了贾母的院子不提。 黛玉不知王熙凤是如何同贾母说的,只是初五这日,王熙凤作为管家嫂子亲自带着她和滕曼去杨府做客。林皓睿很是重视,特意将黛玉那小小的青篷马车换大了几分,又吩咐紫鹃、雪雁、慕青、晴雯、小叶子、小丸子好生的跟着黛玉和滕曼,而在护卫方面也做的十分尽心,丁大强亲自带了几名小厮一路护送。 大都督府坐落在上京的北方,与位于城南的荣国府是个大对角。大都督府的占地甚大,整个一条杨梅街都是杨家的私路,刚刚走进杨梅街就有一种肃穆的气氛直面而来,整个街道都很安静,很少有行人走动。 王熙凤和黛玉滕曼的车辆停在杨府的右侧,元青带了请帖亲手交给了门口守着的小厮,那小厮很是严肃,并没有其他府上的那种纨绔之意,倒像是个兵丁。 那小厮仔细的看了拜帖,然后和对面的小厮打了一个照面,这才从角门进去禀告了,不多时大都督府的西侧门便打开了,一名年约四十的老妇人带着几个丫头婆子迎了出来。见元青站在门前,便笑道:“可把二奶奶和两位姑娘给盼来了,我们大姑娘都等得心焦了,派人问了两三趟了。” 黛玉和滕曼一听这大姑娘的称呼,便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暗自希望这就是那位可以给楚天佑解毒的杨府嫡亲姑娘…… 第九十三章 名唤无双 坐落在北城的杨大都督府可以说是上京城除了皇宫之外最肃穆的地方了,杨家人素来低调内敛,再加上满门均是将士出身,自是遵循那军纪如山的铁令。就连那满府的下人都瞧起来与别人家不同。 现在杨府的当家人,乃是先朝杨皇后的嫡亲哥哥,当今洪贞帝的大舅舅,名叫杨子骞。太上皇在位时,杨子骞不过是兵部的左侍郎,虽也效力于军队,但却也属于不得志的那一类型。洪贞帝继位之初,太上皇为了帮助洪贞帝稳定军心,特意亲自下了旨,升杨子骞为户部尚书。 洪贞三年边陲小国犯边,当时的战事统帅就战事不利弹劾当时在任的兵部尚书不作为,在粮草和调兵上对前线军队指手画脚,造成战事惨败。当时洪贞帝甚是愤怒,下令杨家小将杨安业亲赴战场收复失地,更是在大胜归来之后,下令擢升扬子骞为中军大都督。 这一道圣旨让所有人都对洪贞帝的行动力有了深一步的认识,对杨家投去的目光也不由得带去了几分深思。但由于杨家一向低调,扬子骞升为大都督之后,也未尝有什么特殊的举动,这事儿便很快冷了下来。 现在的杨府分为东西两院,东院住的是杨子骞一支,西院则是杨子尧一支,这杨子尧虽没有哥哥的雄才大略,但是对于行兵布阵也是有独到之见,现在为兵部左侍郎。杨子骞和杨子尧均已经年过半百,退下了战场。现在活跃在战事上的,是两人的儿子们。 而现在迎接黛玉等人的大姑娘,正是杨子骞嫡长子杨安邦的唯一女儿杨无双。这女孩儿不仅是杨安邦唯一的女儿,也是整个杨府唯一的女孩儿,可想而知在杨府是如何受宠。 且说前来迎接黛玉等人的老嬷嬷姓郑,乃是杨安邦之妻柳氏的陪房。管着这杨府女眷迎来送往之事。宋嬷嬷见这郑嬷嬷就随着几人的车架一直走了一刻钟,依旧脸不红气不喘的,低低的对黛玉道:“老奴瞧着这郑嬷嬷恐怕也会点子功夫,一会儿姑娘和滕姑娘需小心行事。” “宋嬷嬷不认识此人吗?”黛玉奇道,她一直以为以宋嬷嬷和蕴婷长公主的关系,对杨家的人一定很熟悉呢。宋嬷嬷笑道:“姑娘说笑了,蕴婷长公主即便是和杨家比较亲厚,也不能成日出宫。即便出宫来了杨家,也不一定是老奴相陪啊!” 黛玉讪讪的笑了,和滕曼一对视。 他们的车架终于停到了一座垂花门前。郑嬷嬷笑着:“这边到了,请二奶奶和两位姑娘下车!”话音未落,便有那小丫头前来打开车门。两辆车上首先下来的都是大丫头。一个紫鹃,一个平儿,然后方是宋嬷嬷并赵嬷嬷。那郑嬷嬷忙上前扶住了年纪较大的赵嬷嬷,又似乎是对车里的王熙凤等人笑道:“我们老太太早就盼望着二奶奶和两位姑娘大驾光临了,只是偏偏不巧。刚刚宫里来了急旨,便进宫去了。这不特意吩咐我们大姑娘,要好生招待几位呢!” 这郑嬷嬷话音未落,一个从容婉约的声音便传入了大家的耳鼓:“我说怎么这半响还不见进来,原来是郑嬷嬷拉着客人说话呢,快让我瞧瞧。老太太可是说了。两位妹妹都是那和天仙一样的人物!” 黛玉由紫鹃扶着正慢慢的从车上下来,听见这话不由得抬眼望去,只见一十三四岁的姑娘。身着雨过天晴绣百花长裙,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娇,只是那样淡雅的站在那里,已经让人心生好感。 郑嬷嬷和身旁的一行婆子和丫头们都躬身行礼:“见过大姑娘!”只见那女孩儿笑着往前走了两步,给王熙凤行礼:“二奶奶金安!”王熙凤忙伸手扶起女孩儿:“姑娘快起。可当不得这么大的礼!” 那女孩儿笑的很是真挚:“我名唤无双,二奶奶直接称呼我名字就好了!”无双笑的异常真诚:“咱们快进屋吧。这外面天儿冷!”说着便亲自扶着王熙凤向院内走去。 王熙凤心里有些紧张,她知道这无双姑娘一定知道自己的来意,甚至在这杨家他们二爷的身份都是公开的,只是为何这些年来都不曾只会二爷一声呢,只怕是也以为二爷不想要这门亲戚了吧。想到此处,王熙凤不由觉得自己那公公实在太不靠谱了。这么好的岳家不认,只认那四六不是的邢家。 刚一进院落,众人便被那满院的红梅吸引了视线,滕曼笑道:“这满院子的红梅真是让人目不转睛,咱们院落里的那两株红梅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杨无双笑着:“我早前的时候曾拜过一位师傅,他老人家甚是喜欢梅花。只是这两年师傅踪迹不明,为了纪念他才中了这满院子的梅花。” 黛玉眼眸一转,轻声问道:“喜欢梅花,那定是个高杰的人士,是来教杨姐姐什么,吟诗作画吗?”杨无双瞧着黛玉,眼睛里有一丝丝的狡黠:“林妹妹不妨猜上一猜?猜对了,我任由林妹妹派遣一件事儿可好?” 黛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盈盈行礼:“谢杨姐姐不怪罪之恩!”杨无双忙把黛玉扶起来,笑着:“我一瞧见两位妹妹就喜欢进心里,我平日里在家也没有什么玩伴,成日里闷的很。两位妹妹要是不见外,可要常常来看我才是!”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瞧得糊里糊涂的!”王熙凤在一旁笑着。 滕曼笑道:“凤姐姐不知,咱们杨姐姐口中的那位师傅,可是天下鼎鼎大名的药王。前些日子楚大哥不是受伤了吗?药王道那毒恐怕只有杨姐姐能解呢?” 杨无双一点儿也不意外的笑道:“要说我还应该谢谢那楚公子,要不是他,我还盼不来两位妹妹呢!” 黛玉和滕曼见杨无双将她二人的来意道了个明白,都不由偷偷的笑了。杨无双一手挽了一个:“不管如何,反正今日二奶奶和两位妹妹要在咱们府用了饭才能回去,也陪我这素来无聊的人好生说说话!” 正说着,一个打扮俏丽的小丫头走了过来:“大姑娘,太太传话来,说要见见两位姑娘,让大姑娘请两位姑娘到临渊阁小坐。”杨无双微微抱怨着:“两位妹妹才刚刚进府,娘亲就让我们过去,不能让我先妹妹们好生说会儿话吗?” 那小丫头笑着:“太太说了,如果大姑娘抱怨,太太会同意大姑娘随两位姑娘去荣国府走走的。”那杨无双一听这话,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那还等什么,我们这便去临渊阁吧!” 小丫头一听杨无双这样的话,便咯咯的笑了出来,有些些埋怨着:“大姑娘也真是的,明知道太太每次都能说服您,您还抱怨什么?”杨无双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还不快去回话!”那小丫头才一溜烟的跑远了。黛玉和滕曼有些尴尬的互相看了一眼,都心道,这无双姑娘和她们想象的真的太不一样了。 杨无双冲王熙凤、黛玉滕曼尴尬的笑了笑:“我们府上甚少有客人前来,弄的一团乱七八糟的。这还没进屋,就要劳烦二奶奶和两位妹妹再走动几步了。二奶奶可还行,我叫人抬软轿过来。” 王熙凤忙笑着:“哪里有那么金贵,走几步还对我有好处呢!” 杨无双这才放松的笑了笑:“如此,那几位便随我来吧。我们家的临渊阁现在看还没什么,要是等到夏日里来,满池的荷花让人心旷神怡。大有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的意境。当然这个时候也是好的,有那新鲜挖出来的莲藕,蒸煮过后配了白砂糖,是我最爱吃的了!” 黛玉奇道:“这个时候还有藕吗?我还以为那是十月份才多见一些!”杨无双点头:“我也不知家里的这些莲藕是怎么回事儿,每年都是腊月才味美,只是挖取不便,冬日里的湖水太冷,一般人都受不住!”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小院落前,杨无双停了下来,对身边的丫头道:“盼儿你去瞧瞧忘缘师太可在做早课,可方便我们进去探望一番!”说着便对王熙凤道:“这里面是以为老师太,我娘亲常说是佛法最高的。” 不一会儿那盼儿小丫头便走了出后,后面跟着一个小尼姑,对杨无双道:“阿弥陀佛,大姑娘又来听师太讲佛了,师太正好休息,大姑娘请进!” 杨无双扶了王熙凤,这才慢慢的走进了这个小院,只见这小院不大,但布置的却甚是清新肃静,一进院子一股专有的佛香才有的味道就传进了众人的口鼻。 那正房三间屋子,就像是个佛堂,供奉的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一名年约五十多的老妇人正在念经。 众人才一迈进佛堂,就听那苍老的声音道:“我素来不见外客,大姑娘还是让这几位施主回吧!老尼一方外之人,恐怕扰了几位施主的尘缘。” 杨无双淡淡的笑着,只管搀扶着王熙凤往前走了几步,平儿甚是奇怪,也跟着往前走了几步。黛玉见此情形,不由的一个想法猛的闪现了出来,不由自主的紧紧的抓住了滕曼的手。 只见王熙凤似乎也有所感觉,手心不由得紧握了起来。那杨无双却轻松的很,笑的温和:“我自是带来了师太相见之人,这位是荣国府贾赦之儿媳,也就是琏二爷的妻子。” 那老尼手中转动的佛珠猛的停了下来,却半响没有转过身来。 第九十四章 临渊笑语 且说那大都督府的忘缘师太听杨无双报了王熙凤的名目,震惊的停下了手里的佛珠。王熙凤此时已经完全猜到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份,忙往后退了一步,由平儿扶着慢慢的跪了下来,哀声说着:“不孝孙媳代我们二爷拜见外祖母!” 那老尼听了此话虽没有转身,但是身子却抖得更加厉害了,似乎是激动,也似乎是在哭泣。平儿暗暗担心着王熙凤的身体,但也没办法劝说,还是杨无双低声道:“师太快让二奶奶起来吧,她还怀着好几个月的身孕呢!” 那老尼听了这话才猛的回过了身,果然是泪流满面,但是话语里却透露出一丝疏远:“快起来吧,怀着孩子哪能随意下跪!”王熙凤这才由平儿扶着慢慢的站了起来。 只是这忘缘师太只说了这一句话,就不肯再说了。虽也在细细的打量着王熙凤,却是不肯再开口了。杨无双一见这种情况,便道:“太太让我带两位姑娘去临渊阁小坐,这二奶奶就老师太照顾了。”说完也不待忘缘师太答话,就拉着黛玉和滕曼出了佛堂,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回头说了一句:“这佛堂虽好,但毕竟冷了一些。”然后又不再说了,直接走出了小院。 黛玉出了小院之后,才歪着头看着杨无双,眼睛里充满了敬佩。杨无双笑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黛玉拍手赞道:“杨姐姐真是太神奇了,我们不过才进府半个时辰,就既解了楚大哥的毒,又解了琏二哥的心事。” “我可没说那楚公子的毒我一定能解,也许是师傅他老人家看走眼了呢!”杨无双笑着:“而你琏二哥的心事,就更不是我能解的了!” “杨姐姐怎么知道我们为何而来?”滕曼也笑着。杨无双微微冷笑:“我们杨家虽然很少在世家中走动,但毕竟也不是那睁眼瞎。更何况我祖母他们还总是关注着贾府的动向。” “那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曾找过琏二哥呢?琏二哥一直都不知道生母的事情。一直到前些日比武我们见了老太君,才偶尔得知琏二哥的事情的。”黛玉疑惑的问着。 杨无双拉着黛玉的手拍了拍:“傻姑娘,即便是我们杨家的人赶着去找你琏二哥了,你琏二哥难道会舍了亲生父亲,来认我们这门亲戚吗?虽然这几年祖父任了大都督之职,但我们家在朝堂上,在世家中估计还比不上贾府有着几分势力。我父亲早就说过,如果你琏二哥能遇到贵人,我们的事儿便迎刃而解了。还好,他真的遇到了。你们兄妹这是无意之中成全了很多人的好事儿!” 黛玉奇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杨无双笑道:“当然是有苗头才说的,你瞧滕曼,不也是你们带到我们杨家来的吗?那天我祖母还念叨。也许你们兄妹就是上天派来解救我们杨府的呢!” 黛玉被杨无双这么一说,显得更加的无措了,秀美的脸庞上都染上了一层红晕。 滕曼却对杨无双的话不置可否,有些愤慨的道:“杨姐姐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难道我母亲不能回家。也是我父亲不让回来吗?”杨无双叹道:“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也不怪妹妹不解。咱们先去临渊阁小坐,我细细的和妹妹道来。” 杨府的临渊阁坐落在后花园的中央,旁边就是一大片湖泊,此时湖上已经结了厚厚的冰,放眼望去一人影正在冰上滑动。黛玉和滕曼被请进了临渊阁里。黛玉冷眼瞧着,觉得这临渊阁一定甚是清冷,进去之后却发现甚是暖和。整个临渊阁里都显得异常的暖和。 杨无双笑道:“这临渊阁是我二叔负责建造的,我和三哥四哥经常说,二叔如果不去兵部任职,肯定是个建筑方面的天才。这临渊阁四面的门窗都是可拆卸的,每年夏天。将四下里的门窗拆除,这里便是一座亭子。四面通风甚是凉爽。而到了冬日将门窗装好,便是一间暖阁!”杨无双指了指地面,继续笑道:“而这地面也是大有学问!” “怎么说?”黛玉十分好奇的问着,她也发觉了,之所以在窗户还敞开的情况下,屋子依旧这么暖和。这功臣大概就是这些地面了。杨无双轻提朱裙,敲了敲地上的石砖。 黛玉惊道:“空的?” 杨无双点头:“对,是空的。正确的说是一道有一道的水槽。夏日里将湖中清凉的水引入起到清凉之用,而这冬日里,则将水不断加热,从而将屋子带暖和!” 滕曼微微的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杨无双。如果她没记错,这原理应该是引自于后世的取暖体系,难道面前这位,或者是她口中的二叔,也是一位穿越同仁? 滕曼的表情给了杨无双一个错误的信息,她以为滕曼还在生气,忙握住了滕曼的手,话锋一转:“二叔对于我的夸赞很是谦虚,他说,这个点子其实是他的两位妹妹想出来的。而她其中的一位妹妹,便是滕妹妹的亲生母亲。” 滕曼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瞧着杨无双。难道,难道她母亲竟然也是个穿越同仁吗?滕曼挖空脑袋去思索,却发现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表明母亲是个穿越之人,除非是母亲太善于掩藏。 那如此说,其中的穿越同仁必是母亲的姐姐,那位名唤杨芷兰的女子。 杨无双瞧着外面冰面上的人来人往,轻声道:“我想,当年的事,妹妹恐怕是知道一二的。我年纪小,很多事情他们都不肯告诉我。我只知道,当日两位姑姑能逃出杨府,其实是祖母苦苦的向祖父哀求来的。我还知道,那张宣布断绝关系的一纸声明,其实是为了保全二姑姑和滕堡主的婚事。滕妹妹大可以回去问问二姑姑,当日安南国世子向太上皇逼亲,要娶二姑姑为正妃。我祖父祖母生了多少白发,才想出这样一个对策的!” 杨无双的声音呢轻轻的,眼角还带着一丝泪水。悠悠的叹道:“我杨家女子命运多桀,恐怕也有些是真的。不然这么多年也就不会只有我一个女孩儿降生了。为了怕我金贵养不大,父母还特意送我山上去学医,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滕曼也悠悠看向冰上的下人,开口道:“我会回去问的,不管真相如何,我也还是这杨家的外孙女儿。如果我真抱了那怨恨之心,今日也就不会进这个门的。” 杨无双惊喜的看向她:“滕妹妹可要好好的记住今日的话,我自幼一个玩伴都没有,从今往后,我可是会尝尝去叨扰滕妹妹和林妹妹的,希望两位妹妹不要嫌弃我!” “杨姐姐能赏光自是最好不过的!”黛玉这才笑着开口,加入到两人的谈话之中。 三位姑娘年纪相仿,性格又都是那洒脱真诚之人,不多时便聊的热火朝天了。紫鹃等人伺候在一旁,也笑眯眯的看着三位姑娘。黛玉指着那冰上的下人,疑惑道:“他们是在做什么?” “是在准备冰嬉盛宴,每年到小年的时候,府上都会举办一场下人之间的冰嬉。有的时候是我几位哥哥带队,有的时候是父亲和几位叔叔亲自带队。热闹的很!”杨无双指着远处的几个冰洞道:“看到那些冰洞了没,那些是祖父为了增加难度特意设的障碍,去年有好几个人光顾着抢球,掉进去了。喝了好几碗姜汤才没生病的!” 黛玉心生羡慕的道:“杨姐姐家真是热闹!”杨无双摇头:“这有什么好热闹的,我倒是羡慕你们,围坐在一起猜个谜语说个对子的。到了晚间,还可以一起窝在被窝里聊天!” “那有什么难的!”滕曼笑道,拉着黛玉的手道:“咱们过年的时候就请杨姐姐和咱们一起,到时候咱们三人挤在一起聊天!” 黛玉拍手:“正是正是,待姐姐家冰嬉比赛时,也要邀请我和滕姐姐来看才是!”滕曼笑道:“你到还惦记上这个了,小年当天的,难不成老祖宗还能放你出门不成!” 杨无双笑道:“没关系,我下帖子去请便是,难道我们去接的车架到了,你们老太君还能不让出来不成!”杨无双笑着,一看就是被杨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万事都没有不由着她的。 “不过,滕妹妹过年也不回家吗?”杨无双好奇的看着滕曼,她从未见过一个姑娘家在外面过年的,虽然她也想尝试一下,但又觉得过年不守在父母身边,一定心慌的很! “本来是准备回去的,但是不知哥哥是为什么事儿耽搁了,现在都没有到上京!我自己到也不是不能回去,只是还想着陪林妹妹一段时间!”滕曼一吐舌头调皮的笑了:“至于我爹爹和娘亲,他们应该都习惯了,我前几年还和姨母大人在赫图阿拉住了好几年呢!” 正说着,先前来传话的俏皮小丫头又快步的跑了过来,对杨无双道:“大姑娘,太太说前面有急事儿就不过来了,让大姑娘陪好两位姑娘!” “发生什么事儿了?”杨无双震惊的问着。 “奴婢不知,恍惚是宫里传来了消息,这会儿子太太和二太太他们都换了诰命的衣服,要进宫呢!”小丫头有些战战兢兢的说道。黛玉一愣,马上想到贾母是不是也进宫了,忙道:“既是如此,我和滕姐姐也就不打扰了。不知发生什么事儿,黛玉还是回去守着外祖母才好!” 杨无双虽是不舍,但也只能让人赶紧送黛玉等人回转,一番忙乱之后,滕曼在车上对黛玉悄声说道:“我猜,恐怕是长宁宫那位……” 第九十五章 凯旋而归 洪贞六年,腊月初十。 整个上京城都是一片忙乱,陆续有好几家的诰命夫人都被传入了皇宫,虽说所有人都在凝神屏气的等着究竟有何消息传出,但是所有人都在心里认为,长宁宫的孙皇后,恐怕就是这几日的功夫了。 王熙凤带着黛玉、滕曼急急的赶回了荣国府,便带着黛玉一起去了贾母的院子。滕曼自行回落梅小院不提。果然贾母的院子里甚是热闹,不仅邢夫人、王夫人均在,就连平日里只是来略坐坐的薛姨妈也在。 贾母见王熙凤三人进来,忙招呼黛玉到身边来坐,柔声问着:“外面天气可冷?怎么没在那家用过午饭再回转?” 黛玉笑着:“这不是担心老祖宗吗?我和凤姐姐见那杨家的女眷出出进进的,怕是老祖宗也要进宫去,这才急忙的回来看看!”贾母一听此话,拍了拍黛玉的手:“咱们世家这边还都没接到消息,只是那几家皇亲国戚都进去了。这事儿哪里需要你操心。她们都在宝玉的屋子里说笑呢,你也去吧!” 黛玉这才辞了出来,转过了一道月亮门,来到了之前她和宝玉一起居住的院子。 宝玉的房里很是热闹,远远的就能听见探春等人的笑声,黛玉站在月亮门处,半响没有移动脚步,只是怔怔的看着。紫鹃和晴雯互相看了一眼,均是有些意外。晴雯给紫鹃使了半响颜色,紫鹃才慢慢的上前,柔声道:“姑娘可是累了,不然咱们先回去歇歇吧!” 黛玉回过头看着紫鹃,又瞧了瞧在一旁俏生生站着的晴雯。这府里的人都道,晴雯是有几分像她的,不管是样貌还是那小性子。黛玉瞧着晴雯。问道:“去了我身边,你可曾后悔?” 晴雯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黛玉问的是自己,声音有些大的说道:“姑娘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说完,又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忙四处看看,特意压低了声音:“姑娘难道还不知道我吗?” 黛玉展颜一笑,也低低的道:“以往年纪小,很多事情我都不曾注意到。现在不同了,你们两个都是这府里的老人。以后如若不想跟着我出去,宝玉这里的确是一个最好的出路了。” 晴雯收了玩笑的心思,紫鹃忙四周看了看。拉着黛玉到了一旁的小长廊里,有些抱怨的道:“姑娘怎么又说这话,还在这样的情况下,咱们不能回去细说吗?” “只是一时间很有感触!”黛玉叹道:“宝玉明年就十四了,我们都长大了。很多事情也该避讳着了!” 紫鹃眉间一动,低声问:“可是大爷……”还未说完,就又觉得不可能,止住了话音。 黛玉摇头:“算了,不说这个了。过两日让宋嬷嬷找你们!”说着便欲往宝玉的院里走去,紫鹃和晴雯互相瞧了瞧。一脸的错愕。晴雯轻声叫道:“姑娘!” 黛玉回头,瞧着晴雯。晴雯拉着紫鹃往前走了几步,坚定的说着:“姑娘不必让宋嬷嬷找我了。紫鹃我不知道,反正我早就想好了,这一世都不愿与人为妾,姑娘要是不嫌弃我,我就跟着姑娘一辈子。以后梳了头发,给未来的小少爷小姑娘当嬷嬷去!” 紫鹃在一旁也插话:“什么叫我你不知道。这话我都和姑娘说过多少次了,姑娘以后再问,那可真是怪没意思的了!” 黛玉扑哧一笑:“就你敢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说着又继续往前走,脚步都显得轻快了很多。紫鹃和晴雯都默默的跟在黛玉身后,她们知道黛玉根本不是问她们的打算,而是告诉她们二人自己的打算。她们二人作为比较特殊的存在,又是黛玉信任的大丫头,这里面的事情是万万糊涂不得的。 紫鹃悄悄的和晴雯咬耳朵:“马上就要发月钱了,你且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个身份!” 晴雯疑道:“不过才初十,发什么月钱?”紫鹃瞪她:“你少装糊涂,你不知道吗?咱们林家是月初发月钱的。”晴雯这下真的诧异了:“咱们两个不是贾府发月钱吗?” 紫鹃轻声叹道:“大爷会单给咱们的,不过你也不要庆幸,我估计咱们从贾府这里马上就领不到了!” 晴雯还没弄个明白,三人已经到了宝玉的房前,麝月正在廊下做活,见了三人,立刻笑道:“林姑娘来了!”亲手给黛玉打起了帘子。 “林妹妹你可来了,那杨家可好玩?”宝玉一阵风似的来到了黛玉的面前,拉着黛玉坐到了一边,关切的问着。黛玉不露痕迹的挣开了宝玉的手,笑着:“你的问题真是奇怪,那杨家能有什么好玩的,不过和咱们家一样罢了。” “也是有这么多的姐姐妹妹吗?”宝玉痴痴的看着黛玉,有些犯傻的问着。 宝钗在一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迎春、探春等人也都笑了起来。宝钗笑道:“宝兄弟这问题更是奇怪,即便是那杨家也有这么些姐姐妹妹,难不成宝兄弟还要去做客不成?你且不闻,那杨家可是有名的难缠之家呢,当日我哥哥来上京之时,受了那交好的将军之托要去拜会杨大都督,整整递了半月的帖子都没见有人回应!” 黛玉坐在一旁,悠闲的剥着瓜子,此时见宝玉脸上微微有些发红,还是忍不住出言给他台阶下:“你的伤可好了?”宝玉感激的看向黛玉:“早就好了,赵妈妈真是神人,要我说以后咱们府里再有人生病,也不用去请那什么劳什子太医了,直接请赵妈妈便是!” 宝玉的话音还未落,麝月就急急的进来:“老太太那边传话了,让二爷和姑娘们都过去,咱们琏二爷回来了!” 黛玉惊喜的站起来:“此话可真?”雪雁也跟着急急的跑了过来:“当真当真,大爷让初夏姐姐带话进来,问姑娘可想去瞧瞧那凯旋的大军入城!” 黛玉还未说话,宝玉已经先叫了出来:“我去回了老祖宗,让几位姐姐妹妹一起去。”宝钗忙一把拉住他:“你先别忙。先问个清楚。”说着就问向雪雁:“琏二爷也在那凯旋的大军中吗?难道是立了功?” 雪雁摇头:“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我只是负责来找我们姑娘的。” 黛玉看向紫鹃,吩咐着:“你速速去凤姐姐的院子,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如果凤姐姐要出门去迎接琏二哥哥,请她千万别忙乱,我去和哥哥说,让他亲自护送着点。” “林妹妹说的是!”宝玉拉着黛玉就往外走:“咱们也快去见过老祖宗,听听到底具体情况是如何的!” 迎春明显的也激动起来,携着探春、惜春一起去了贾母的院子,这些日子。她经常去王熙凤的院子和大姐儿玩耍,教大姐儿下棋。爱屋及乌,不由觉得自己和那嫡出的哥哥也亲近了几分。 果然。贾母的院子里依旧是热闹非凡,那各路来汇报好消息的小厮进进出出。王熙凤到是没有回到自己的院落里去呢,但看那样子也是一颗心都飞向了外边。 带宝玉、黛玉等人都进来之后,贾母的这个大厅就显得更热闹了。宝玉给贾母行礼:“老祖宗金安,我听闻琏二哥哥回来了。消息可真?” “还具体不知,是一个去城外办事的管事遇到了,听闻马上就要进城了!”贾母笑的合不拢嘴。 黛玉则慢慢的站到了王熙凤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轻声问着:“琏二哥哥这可是立了军功?凤姐姐不是说,琏二哥哥和杭州军一起去围剿反贼了吗?” “不知啊!”王熙凤明显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你琏二哥哥还没派人传来消息。” 贾母在一旁瞧着王熙凤的样子。笑的更加舒心了:“瞧瞧咱们凤丫头,平时看着那么爽利的一个人,此时也痴傻起来。”王夫人也笑着:“凤丫头可不是高兴坏了吗?立不立军功还单说着。主要是人平安回来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邢夫人在一旁掩嘴乐道:“立军功如何能单说呢,一旦我们琏儿成了那平反的大将军,封了爵位,以后咱们荣国府父子双爵,那是多大的荣耀啊!老太太看媳妇说的可是?” 贾母淡淡的瞧了邢夫人一眼。依旧笑着,没有接话。 王夫人则一如既往淡淡的笑着。甚是和善妥帖:“如是这样,自是琏儿的福气,大嫂子也可跟着享福了!”贾母这才一边拍着宝玉的手一边对王夫人笑道:“你也不必羡慕,以后我们宝玉自也是那有出息的,你也是个有福的。” 王夫人忙笑道:“如此承老太太吉言了!” 王熙凤瞧着这言语中的一来一往,刚刚还很激动的心情,不由得也冷了几分,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正巧这时门外的小丫头道:“大老爷、二老爷进来了!”一屋子的人忙站起来迎接,宝玉也讪讪的走到了黛玉的身边,恨不得自己能隐形才好。黛玉笑着瞧了他一眼,往前面稍微站了几分。宝玉感激的拉了拉黛玉的袖子。 随着贾赦、贾政进来的还有贾琏身边昭儿,王熙凤一见到昭儿,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略微低头,轻轻的抚上了自己的腹部,心里期许着,贾琏见到麟儿诞生时惊喜的样子。 黛玉就站在王熙凤的身边,自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瞧瞧的看过去,只见王熙凤低着头,淡淡的微笑着,一点儿都没有平日里干脆爽快、杀伐果断的凌厉样子。但意外的是,这样的凤姐姐竟然也美的让人不忍侧目。 黛玉呆呆的看着,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明白。 第九十六章 天下大事 且说贾府的众人还未从贾琏回转的消息中反应过来,就听见了一阵钟声响起,所有人都沉默了起来,待听到那三声钟声敲过,贾政便立时起了身:“母亲这几日恐怕又要辛苦了,可还要当心身体。儿子们先去外面等着传唤了。”说着便和贾赦一起快步的走了出去。 王夫人见这满屋子的人,微微叹气:“母亲且歇息着,儿媳去交代一些事情。”贾母也叹道:“辛苦你了,快些去吧。”说着又对宝玉等人道:“你们也都散了吧,回去找那素净的衣服换上,这两日不要轻易出门。” 众人这才都退了出来,黛玉一出了贾母的院落就急急的往落梅院而去,却不料被宝玉拉住:“林妹妹去我那里坐坐吧,我前日里刚得了件好东西,妹妹去帮我品评一番!” 黛玉还未说话,晴雯便笑道:“哎呦,我们那里一大摊子事儿等着姑娘去裁夺呢,你个富贵闲人也快去换了素服吧,回去晚了袭人姐姐又到处寻你不着!” 宝玉见晴雯一身素装,娇俏的站在那里,不由得心里有些丝丝后悔将她送到黛玉身边去,便笑道:“你有功夫也要常来坐坐,袭人麝月她们还总是念叨你呢!” 晴雯哼笑一声,不再理会宝玉,扶着黛玉向落梅院走去。 落梅院里倒是安静的很,和平日里没什么异样。倒是隔壁的梨香院又是一番闹腾,还有那几个三等小丫头过来和冬儿、凡儿等人来借素服。黛玉请来了宋嬷嬷,两人细细的商量了一番,觉得即便真是孙皇后去世也影响不到自己家里,便稍稍放下心来。 正想去前院寻林皓睿,却猛的想起楚天佑的春闱来,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唉声叹气的在做什么?”滕曼从内室转出。已经将早间那一身丁香色的衣裳换下,穿了一件清水蓝的衣衫,顿时显得清秀雅致了许多。 “我是在叹着楚大哥的春闱,恐怕又要等上一年!”黛玉悠悠的说着,滕曼一愣,继而也叹道:“是啊,估计哥哥的婚事也要耽搁下来,不知道哥哥去了哪里,姨母说他是有重要的事情,我一开始还想着是和平反有关。但这次却不见回转,看来竟然是别的事情。我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 “滕姐姐可要写封信回家问问?”黛玉见滕曼如此落寞的样子。也不去管楚天佑的春闱了,忙柔声安慰着滕曼。 林皓睿一进来便见到两个姑娘都很落寞的样子,不由得笑道:“这是怎么了?今日去杨府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黛玉站起来迎接林皓睿:“哥哥怎么这个时候进来了,不是说去瞧琏二哥进城了吗?” “妹妹也是糊涂了,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去迎接凯旋的将士回城啊。我进来是叮嘱你们两个一声。这两日恐怕老太君和几位有诰命在身的夫人都要进宫去奔丧,这府里的事情势必要乱上几分,两位妹妹要小心行事,如若遇到什么难事,一定要告诉我,不可瞒着。”林皓睿拍了拍黛玉的肩。 “哥哥去忙吧。不用担心我们!”黛玉轻笑着,总是觉得自己在哥哥面前会变的很依赖,就似乎什么事情都有哥哥在这里挡着。天塌下来也是不怕的。 滕曼一脸向往的瞧着这兄妹二人,林皓睿瞧见了,笑道:“滕妹妹也不必担心令兄,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想来这几日便有了消息!” 滕曼诧异的看向林皓睿。对被这样一个毛头少年瞧破心事很是窘迫,脸上有些发红。忙道:“有劳林大哥了!” 洪贞六年,腊月初十傍晚。 整个上京城都非常的肃穆,负责统领中军的杨家,出动了两百名将士,去往了京城四面八方的城门,将上京城暂时戒严。 日落时分,宫内便有了明确的旨意传出,久病于长宁宫的皇后孙氏,于洪贞六年腊月初十寅时薨。 紧接着服丧的各项旨意也陆续的传了出来:洪贞帝辍朝三日,服缟素,三日后除服。又道王宫大臣七日内上朝机会均需服布素,二十七日方除! 待晚饭后,两位贵妃娘娘手谕,传所有命妇进宫哭丧吊唁。顿时,整个上京城车马隆隆、各王府侯爵、文武百官的亲眷们,开始了每日卯时出发,酉时方归的日子。还好,圣上体恤大家辛苦,只是让守了头一期,就发送回家了。饶是如此,像贾母这种年龄已高的老人,还是陆续病倒了好几位。 接着所有人都认为洪贞帝该下旨取消来年春闱,大齐子民服丧一年,毕竟去世的是一国之母。谁知洪贞帝却明发了一篇长长的悼词,大大的感念了一番孙皇后的仁德,然后宣布民间停嫁娶、辍音乐,满百日即除!这样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不由得把视线都对准了孙家,孙家却一反平日里的高调,就连那城隍庙外的擂台也悄悄的收了起来。 就在众人都还沉浸在一片迷茫之中时,洪贞帝又宣布取消来年三月的春闱,改为六月末进行。秋闱时间照旧,洪贞八年增开恩科,加春闱一场!这下,全天下的举子都沸腾了,被这样的好消息给惊到了。一时间法华寺的学子园里书声朗朗,让人心生向往。 而在落梅院中正在练字的黛玉听闻了这样的消息也真心为楚天佑高兴了起来,虽然也是往后推迟了,但总比要再等一年才好。 正在胡思乱想着,宋嬷嬷端了水果进来:“姑娘先休息一会儿吧,这日头都偏了,仔细伤了眼睛。” 黛玉放下了笔,由宋嬷嬷服侍着净了手,又瞧着宋嬷嬷将切成小块的苹果递给自己,笑道:“嬷嬷可是有话要和我说?” “姑娘真是越发通透了!”宋嬷嬷笑着坐在下首的小墩子上:“是有一件事儿要和姑娘商量商量。” “嬷嬷但说无妨!”黛玉慢慢的咬着苹果,细细的咀嚼着。每次吃苹果她都很羡慕滕曼,也不切也不削皮,大口大口的咬着,每次看着都食指大动。只是,那样的豪爽她是学不了,即使学来了也会很奇怪。 “老奴想和姑娘说说过年的事儿!”宋嬷嬷见黛玉吃了几块之后,将手里的丝帕递过去:“老奴瞧着,今年滕姑娘和楚大爷都要在咱们家里过年,而姑娘势必又要和老太君一起,所以这便是个为难的事儿,姑娘可想过了?” “正想着过两日去辞了外祖母呢!”黛玉有些闷闷的答道:“虽然外祖母不一定会应,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哥哥一个人过年啊!” “所以老奴觉得,姑娘不妨这几日就和滕姑娘一起搬到后街去,虽然那院落不大,但好赖算是自己的家!”宋嬷嬷说的有些小心翼翼。但黛玉依旧重重的感叹起来:“是啊,终是自己的家才好。也不知哥哥买宅子的事儿,筹备的怎么样了?”黛玉想到此处,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哥哥可在前院?” 宋嬷嬷有些疑惑的看向黛玉,道:“在前院书房,说是晚间来陪姑娘用晚饭!”黛玉站起来将自己收在箱子中的小盒子找出,漫步往前院而来。紫鹃跟在黛玉身后,想提醒些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说出口。 而前院里,林皓睿其实也正在和林大娘商量过年的事宜,见黛玉走了进来,便停了下来:“妹妹这是做什么来了,这大冷的天还往外跑,有什么事情不能晚饭时再说。” 黛玉笑着走进林皓睿的书房,书房布置的甚是简单,一应贵重物品全无,完全是一副暂时居住的样子。黛玉轻轻的叹气,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了林皓睿:“哥哥你看!” 林皓睿有些不解的打开了盒子,很快便又合上了,放在桌子上,微笑的看着黛玉:“给我看这个是要做什么?妹妹想要买什么吗?” 黛玉万万没有想到林皓睿会说这个,有些反应不过来,半响才喃喃的说:“这是父亲留给我的!”林皓睿点头,继续看着黛玉。黛玉只好硬着头皮道:“哥哥如果有急用,便先给哥哥用吧。” 林皓睿笑了出来,将盒子推给黛玉:“这是父亲留给你的嫁妆,哥哥就算在妹妹的心目中再不会理家,也不能动妹妹的嫁妆啊。你就明白的告诉哥哥,想要做什么?哥哥这里有钱,可以帮你!”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我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想问问哥哥咱们的宅子何时能买好,我以为……”黛玉住了口,看向林皓睿。林皓睿听到黛玉主动提到新宅子的事情,很是欣慰。 “妹妹对心宅子有些什么想法?”林皓睿笑着问道。黛玉一脸惊喜的问着:“哥哥已经买好了不成,在哪里?”林皓睿向北方指了指:“在东北面的草木胡同!” “草木胡同?”黛玉奇道:“好生奇怪的名字。” 林皓睿笑道:“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黛玉不由得心生向往:“哥哥这是要学那陶渊明隐居田园吗?难不成咱们要居住在一片田地之间!” “就你调皮,等建好了带你去瞧就知道了,今日先不告诉你。”林皓睿笑着。 第九十七章 搬府风波 虽然黛玉提出要搬出府去过年的话让贾母很是不快,但似乎也知道这也是不能阻止的事情,埋怨了几句之后,也就同意了。倒是宝玉听闻了之后很是气愤,急急的跑到了落梅院。 落梅院正在收拾东西,虽然只是去后街小住几日,但很多东西也是需要挪动的。宋嬷嬷正在指挥着小丫头们来来往往的忙活着,宝玉一进来,也不理会宋嬷嬷,直直的就进了黛玉的会客厅:“林妹妹要搬走?” 黛玉正在和滕曼商量过年都要准备些什么才好,见宝玉如此气急败坏的,忙将他拉到座位上:“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宝玉拉着黛玉再次确认着:“我听老祖宗说,林妹妹要搬出去?这是为何,我还和二姐姐、三妹妹商量,守岁的时候咱们行酒令呢!” 黛玉笑着:“我还道什么事儿,让你这火急火燎的呢。我哪里是搬出去,不过就是去后街小住两日。再说,我还守着孝,如何跟你们行酒令。守岁的时候,你好生陪着二舅舅吧” 宝玉有些生气的甩开黛玉的手:“这么说林妹妹是一定要搬出去的,咱们这些年都在一起过年不是很好吗?为何林表哥一来,林妹妹就变了呢,早知这样,还不如……” “宝玉!”黛玉怒道:“注意你的语气!” 宝玉见黛玉生气了,心中一时间更是憋闷,直愣愣的看着黛玉:“难不成我还说错了吗?林妹妹这是要跟我们生疏起来了,连过年都要搬出去。你可知老祖宗有多伤心,你又知我有多……” 滕曼一听这话越说越不对劲儿,忙给紫鹃使了个眼色,紫鹃这才反应过来,让满屋子的丫头们都退了下去。滕曼也带着小叶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黛玉见大家都出去了,反而突然没了那么大的怒气。平静的说着:“我不过是搬出去几日,还要回来的。你快生别闹了,让老祖宗知道又跟着咱们操心!” 宝玉见黛玉又忽视了他的话,满心沮丧:“林妹妹也不必拿这些话搪塞我,不过是存心要和我们疏远罢了,哪里需要这么多理由。妹妹好生糊涂,我们就算再不姓林,也是姑姑的嫡亲亲人。那个姓林的又是何人,要让妹妹如此倚重!” 黛玉听宝玉依旧如此胡搅蛮缠,心里着实愤怒了。不禁落下泪来:“你也不必拿这些话来刺我,我算是瞧出来了,你这里哪是为我好。分明是盼望着我就是一名孤女,终生无依无靠才好!” 宝玉也跟着掉了眼泪,去拉黛玉的手:“妹妹这话说的才奇怪,我要是有这意思,让我天打雷劈了便是!” “何故你生来便有这么多兄弟姊妹。我就不能有个哥哥。哥哥待我如此之好,你为何要这样说他!你这不是盼我孤苦无依是什么?”黛玉甩开宝玉的手,嘤嘤的哭泣着。 宝玉痴痴的问道:“难道我不是林妹妹的依靠?”黛玉瞪着宝玉:“难不成我就只能有你一个依靠,你还有这么多姐姐妹妹,我为何不能有个哥哥。宝玉,我告诉你。他是我的哥哥,是我林黛玉的亲人。如若以后我再听到你如此说我的哥哥,咱们还是离了才好!” 宝玉怒气冲冲的看着黛玉:“这才是林妹妹的真心话吧。我算是白白认识了你!”黛玉听宝玉如此说,更是哭。紫鹃在外面瞧不过了,忙进来劝着:“姑娘快别哭了,这大腊月的,要是哭坏了身体。可怎生是好啊!”说着又向宝玉道:“宝二爷也是奇怪,我们姑娘姓林。难不成还在荣国府呆上一辈子不成。早早晚晚是要出去的,二爷何故如此!” 宝玉一听这话,只觉得心中一堵,生气的来来回回的转着,想要发泄心中的愤怒,却又不知怎么做。猛地瞧见自己胸前挂着的玉,不由分说的就扯下来往地上摔去。 紫鹃忙去拦:“二爷这是做什么,全家谁人不知你这玉是宝贝疙瘩,要是在我们姑娘屋子里摔坏了,还让我们姑娘怎么住下去!” “那又有什么关系!”宝玉吼着,将玉扔到了门口:“如若这样,可不正和林妹妹心意吗?” 门外等着的袭人也赶忙进来,一进门就看见那玉在地上扔着,高声道:“这玉可万万摔不得啊,二爷不是好生来劝林姑娘的,怎么吵起来了。还摔了这命根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可怎么担待的起!”说着又看向黛玉:“林姑娘快好生劝劝他罢,二爷也是不希望林姑娘离了这里。” “我瞧他是巴不得我离了这里!”黛玉委屈的哭泣着。宝玉依旧叫着,上去和袭人抢那块玉:“这劳什子的东西,你捡它作甚。我知道林妹妹心中有气,摔了便罢了!” 黛玉一听这话跺脚站起来:“你这诛心的话快快收回去,我哪里有气,我又何尝对你那块玉有气。这话让老太太、太太听了去,还道我存心巴望着你不好呢!”说着便对紫鹃道:“我瞧出来了,这里我是一刻也不能住了,你去和哥哥说,我搬到后街去住,再也不回来了!” “听听,妹妹终于是把真心话说出来了,我便知道,我的一颗心是白费了!”宝玉跺脚看向一边,眼泪疯掉。晴雯扶着宋嬷嬷从外面进来,宝玉怒吼着:“都进来做什么?难不成还怕我把你们姑娘吃了不成!” 晴雯脚步一顿,立刻皱起了眉毛,松开了宋嬷嬷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气呼呼的说道:“宝二爷在哪里受了气就到哪里撒去,我们姑娘就算再好的心性,也不由得二爷这么欺负!” “你……”宝玉指着晴雯怒道:“好个吃里扒外的丫头,你不要忘了,你还是我荣国府的奴才!”晴雯一听这话更是愤怒:“好一个吃里扒外。我倒要问问二爷,我怎么吃里扒外了?是老太太让我来伺候姑娘的,哪里是里,哪里又是外!”黛玉在一边哭道:“晴雯你也不用跟他分辨这些,自然我这里是外。快快速去告诉哥哥,我这便回家去,那边再小,也好过被人这么挤兑!” 滕曼听事情闹得这么厉害,也从内室转了出来:“这都闹什么呢,怎么好生生的说话,反而吵了起来呢!”说着就去牵黛玉的手:“快别哭了,眼睛都红了。快跟我进去洗洗,宝二爷也先回去吧,免得闹到老太太那里,大家都不好看!” 宝玉瞧着黛玉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后悔。但是一时间又脸面上下不来,犹自强硬的说和:“我倒想让老太太评评理呢!到也瞧瞧林妹妹是和那个哥哥亲,还是和老太太亲。恐怕还是和老太太亲些,只不过是有意疏远了我罢了。” 滕曼听宝玉这孩子气的话,不由得笑了出来:“宝兄弟这话奇怪,林妹妹和谁亲近些,难不成还有个讲究不成?”宝玉瞪着滕曼,见她笑颜如花,气话反而说不出口了,只得喃喃的道:“自然是有讲究的!” 滕曼拍了拍黛玉的肩,有对宝玉道:“那么我倒要问问宝兄弟,林大哥是林妹妹的什么人?”宝玉一听这个便来了气:“我哪里知道是什么人,不过是图了林姑父家财产、还要疏远我和林妹妹的卑鄙小人!” 黛玉一听这话顿时大怒,不顾滕曼的阻拦,怒声道:“你这话好生奇怪,我哥哥怎么图了我父亲的财产,他是我林家正经八百的继承人,我林家的一草一木他都取之有理。难不成因为你没有分上一杯羹,而在这里血口喷人吗?” “林姑娘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二爷什么钱财没有见过,哪里容得姑娘如此诋毁。二爷平日里心心念念的记着姑娘,生怕姑娘受了一点儿委屈,怎么今日里这些情分都不算了呢!”袭人在一旁插话,扶住宝玉。 宝玉只觉得袭人说的句句在理,他的林妹妹变了,变的让他不认识。可是他却还一如继往的念着、想着,想到这里,心中更是委屈,看着黛玉怔怔的流泪:“我说了这么多,难不成妹妹就不肯留下来了吗?” 黛玉冷声道:“我留下来做什么?容你这样诋毁我哥哥吗?” “哥哥、哥哥……他到底对你有什么好,让你这样维护他。”宝玉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火气,这一团愤怒的火焰自黛玉回来就开始慢慢的燃烧,到馒头庵烧到了顶点,终于在今日爆发了出来。 黛玉重重的叹气,拒绝回答宝玉的话,也不想再吵下去,愤然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滕曼依旧笑笑的看着宝玉,柔声道:“宝兄弟,在林妹妹心里,林大哥是很重要的存在。这和你,和老太太是不冲突的。林大哥这么长时间来,独自抵御外敌,操办林大人的丧事,为林妹妹求医治病,支撑着整个林家。我倒想问问宝兄弟,这其中你哪件事儿可以做到?又可以做好?林妹妹对林大哥的尊敬,你自是不懂。不是因为没有看到,而是因为你没心!” 滕曼说完之后,也回转内室去了,宋嬷嬷和紫鹃等人也早就去了内室,只有晴雯留下来冷眼瞧着宝玉主仆二人,冷冷的开口:“宝二爷,希望你记住,我们姑娘姓林,我们林家是五代列侯的书香世家。可不是那可以随意让丫头数落的落魄孤女。这句话,也希望袭人姐姐记好了,下次再敢对我们姑娘无礼,我可是要不客气的!” 袭人听的柳眉倒竖,刚要说话,就见晴雯已经愤然的推开了会客厅的门,站在那里大声的说道:“请!” 第九十八章 自己的家 且说宝玉和黛玉二人在落梅院大吵一架的事儿,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如那涨了翅膀一样,飞到了众人的耳鼓里。看热闹的有,幸灾乐祸的有,拍手叫好的还有。要说真的充满了担心的,还得是一门心思盼着两个孩子更进一步的贾母。 这不,贾母早早的打发人来叫两个孩子,要给两人说和说和,结果没想到黛玉却是病了。黛玉这一病到真是来势汹汹,当天晚上就发了热,急的紫鹃大半夜的就把林皓睿给请了过来。 林皓睿自是知道黛玉和宝玉吵了一架,对于两人争执的内容也略知一二,他也知道作为自己来说,他也办法劝说什么,谁知黛玉却因为这事儿病了起来。 当他急急的来到黛玉的房间时,赵妈妈已经为黛玉把完了脉,正准备去库房找药。见林皓睿进来赶忙行礼:"大爷。"林皓睿沉声问道:“妹妹情况如何?” 赵妈妈道:“姑娘前两日有些冷到,昨日又哭了一通,郁结于心,这才致使发热。大爷放心现在病情已经控制住,吃两服药也就无碍了!” 林皓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问向紫鹃:“姑娘这里最是暖和不过,如何能受了冷!可见你们服侍的不够用心!” 紫鹃忙道:“大爷这可是冤枉我们了,咱们这屋子里一直点着四五个炭盆,终日不断的。可能是前两日姑娘去二姑娘那里坐了坐。二姑娘的屋子有些清冷,想是这才着了风。” 林皓睿这才走到内室去瞧黛玉,虽然他不常和贾府的人打交道,但也知道这贾府的二姑娘最是个软性,经常被自己的奶娘欺负,在她的屋子里冷到就太有可能了。黛玉正歪在床上听晴雯噼里啪啦的和她说着笑话,神态恹恹的。林皓睿埋怨着;"病了也不消停的歇着。主仆二人叽里呱啦的说什么呢? 黛玉欠了欠身子想要起来,忙让林皓睿给按住了:“快躺着吧,跟我还客气什么?”黛玉这才又躺了下来,埋怨的看了紫鹃一眼:“这么晚了,哥哥怎么过来了,又是紫鹃他们太大惊小怪了吧!” “妹妹答应过哥哥什么?不是说好一定会好生照顾自己吗?因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还能把自己气成这个样子。”林皓睿坐在黛玉的床榻前,紫鹃等人都很有眼力见的退出了屋子。 黛玉听林皓睿这么一说,不由得眼眶又湿润了,哀声道:“哥哥,你说是不是人长大了。心都会变的。” 林皓睿叹道:“还在生宝玉的气啊?都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这样耍小性子。他不过是抱怨几句,你听着便是了。何苦和他争执个高低上下的。” “也不完全是说宝玉,还有我自己,其实宝玉有一句话是说对了,我自家里回来之后就不自觉的疏远了宝玉。”黛玉悠悠的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很多事情都变了。很多东西都不是我看到的那样简单。”黛玉说道此处顿了一顿,转移了话题:“哥哥,我们的新家什么时候能建好!” 林皓睿重重的叹了口气:“如果妹妹已经做好了决策,那咱们来年三四月就搬家可好?”黛玉重重的点头:“那是最好不过了!”林皓睿帮黛玉把被角掩好:“妹妹也要放宽心,宝玉不过是小孩儿心性,不必要和他太过较真。要赶紧好起来才是,知道吗?”见黛玉点头应了,这才转出内室。将紫鹃和晴雯都叫道了身前。 “说说吧,这两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林皓睿坐在主位上看着两位大丫头,虽然脸上没有丝毫怒色,但是却让人有一种压迫感。 晴雯最是快人快语,见紫鹃不说话。便往前了一步:“大爷指的是什么?”林皓睿似乎是第一次仔细的看晴雯,就连上次晴雯冒险出去给他们报信。他也只是让黛玉赏了了事,他瞧着面前这个花容月貌、身材高挑的女孩子问道:“你就是晴雯?” “回大爷,正是!”晴雯干脆爽快的答着。林皓睿笑了笑:“我一直有个疑问,你是在哪里学会的撬锁?”林皓睿这话一问,别说晴雯了,就是紫鹃也诧异起来。 难得的,晴雯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压低声音道:“回大爷,是之前学的。当年赖嬷嬷就是看上我这手功夫,觉得以后必是个巧的,这才将我带进家里去的。谁知道因缘巧合却被老太太看中了,这才来到荣国府的!” 林皓睿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到了月钱的上面:“这个月的月钱可曾领到了?”晴雯听到这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收到了,只是……我在宝玉身边的时候,也并不是一等丫头。”晴雯讪讪的说道,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又想起刚刚收到月钱时那种有些忐忑的心情。 林家的月钱时每个月的十五左右发的,当紫鹃拿着一两银子递给晴雯的时候,晴雯都诧异的不会说话了,转身就要去找黛玉。还是紫鹃生生的把她拉住了:“你去找姑娘说什么?”晴雯觉得那银子甚是烧手:“我在宝玉身边也不过是八百钱的月钱,现在那份儿钱我还领着,怎好还拿姑娘的,而且还这么多。这都要赶上老太太身边鸳鸯的月钱了!” 紫鹃笑着:“你的精明劲儿都去哪里了,怎么这时候偏偏犯起糊涂来。不管你平日里在宝玉那里是如何,在这里姑娘是将你和我们这四个大丫头等同了,以后你就是林家的丫头,和这荣国府再也没有关系。你也不必去问姑娘,免得伤了姑娘的心!” 当时晴雯就止住了去找黛玉的脚步,此时听林皓睿问起来,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的激动。 林皓睿笑着:“难为姑娘喜欢你,给你多少你就拿着吧。并不是所有人,姑娘都肯给这份月钱的。好了,现在跟我说说,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晴雯看了一眼紫鹃。这才说道:“除了昨日里和宝玉吵了几句,就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倒是初十那日刚刚从杨府回来的时候,姑娘曾和我们二人说了一段很奇怪的话!”晴雯将黛玉那日的话和林皓睿复述了一遍,才住了口。 林皓睿听完之后沉默了许久,良久才重重的叹了口气。看向紫鹃:“你们姑娘素来看重你,这件事儿你如何看?”紫鹃素来和黛玉亲近,很多事情上只要黛玉不愿,哪怕是林皓睿她也会选择隐瞒几分的,此时她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依紫鹃看,姑娘恐怕没有什么归属感!” “归属感?”林皓睿重复着:“这词倒是新鲜。” 紫鹃应着:“是今日里滕姑娘和姑娘说的。滕姑娘说姑娘需要一个家,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每日里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住哪里就住哪里的家。滕姑娘说这些的时候,姑娘哭了。我想,姑娘也许是真的想要有一个家。这个愿望,恐怕还需要大爷尽快帮姑娘完成才是!” 林皓睿点头:“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平日里好生伺候姑娘,其他的都不要理会!”说罢又道:“和你们姑娘说,还是三日后便搬到后街去,让她好好养身体!” 紫鹃真挚的笑了,她今天害怕因为黛玉的病拖延了这去后街的日期,致使黛玉的心情更加的郁结。还好。大爷似乎明白了一切,并没有让她的担心成真。 而宝玉在听闻黛玉病了之后,也十分的后悔。想要去探望,但一想起昨日里的争吵,便又觉得很没意思,只得坐在屋子里生闷气。 金钏儿刚刚推开门,还没进入。就听见宝玉吼道:“不是说不许人打扰我吗?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金钏儿嘴角一笑,依旧走了进来。坐到宝玉身边,柔声道:“这是怎么了?还和林姑娘生气呢?”宝玉一见进来的是金钏儿,便顿时没了脾气。这些日子以来,他最是依赖金钏儿。金钏儿温柔、金钏儿大度、金钏儿俏皮可爱,最重要的是金钏儿懂他。每每金钏儿说的一句话,都能让他茅塞顿开。 “哪里是生气,我是伤心!”宝玉气呼呼的说着,一猛子就躺倒了床榻上,气呼呼的也不睁开眼睛。 金钏儿坐在床头,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宝玉的头发。不一会儿的功夫,宝玉竟然觉得心情慢慢的平静下来,不那么烦躁了。所以他也不动,任由金钏儿弄着。 金钏儿似乎也感觉到了宝玉的情绪变化,轻轻的说着,声音如那清风细雨,慢慢的浇到了宝玉的心上:“你也不想想林姑娘那么敏感儿的一个人,如果那林大爷对他不好,林姑娘能没有感觉吗?林姑娘自幼便没有兄弟姐妹,在咱们家住的这几年,必定是非常羡慕你的,这好不容易有个哥哥,正欣喜着呢,怎么能让你去诋毁他!” 宝玉哼了一声,没有反驳,也没有起身。 “我自是知道你的心的,即便是那林大爷真不是个好的,你也不能和林姑娘这样硬碰硬的来啊,赶快收拾心情,去陪个不是。你们自小一起长大,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气啊!”金钏儿虽然这样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宝玉依旧没动,金钏儿继续道:“以后啊,你要多注意点咱们屋里的丫头和林姑娘说话的语气,我们自是和你没大没小的惯了,但林姑娘如何能忍的了,以后还不是把这份埋怨都记在你的身上。” 宝玉不知为何一听这话,便猛地坐起来,直直的看向金钏儿。 金钏儿展颜一笑,继续伸手去摩挲着宝玉的脸颊,低低的道:“有哪家的大奶奶,愿意还没进门就被丫头说三道四的。你不要太糊涂了。” 宝玉瞧着金钏儿,只觉得小腹中一阵热流穿过,不自觉的就向金钏儿靠近。金钏儿却猛地站了起来,拉了下宝玉的衣袖,快步走了出去。 第九十九章 渐行渐远 ps: 庆祝文章终于要步入一百大关,特连着奉送两章5000字大章,希望大家喜欢。第一百章晚上十九点准时更新!!!另外求书评区吐槽,嘿嘿~~~ 黛玉生病的消息迅速的传遍了荣国府,众人有独自前来探望的、也有那三五成群的,但是就是没有见到宝玉的身影。最终仍是贾母看不过眼,待黛玉稍微好转一些的时候,出面当了和事老。 这一天正是黛玉从落梅院搬往后街的日子,黛玉带着紫鹃、雪雁来给贾母辞行。正巧宝玉和众位姐妹也刚刚请过安,正在贾母这里坐着聊天。 宝钗一见黛玉进来,笑道:“刚刚老祖宗还念叨林妹妹呢,妹妹身上可大好了?” 黛玉点头:“不过是有些头疼脑热的,早就无碍了!”说着便向贾母行礼:“老祖宗金安!”贾母自是知道今日黛玉搬府,拉了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那边不正乱呢吗?早就跟你说过不用特意来跑一趟,什么要紧儿的事儿!” 黛玉低着头:“不陪老祖宗过年已是不孝,如若再不来辞行,就是万万说不过去了!” “傻丫头!”贾母笑着:“自你父亲认了睿儿那一刻起,睿儿便是你这世上最亲的人。你自然要和他一起过年,外祖母这里没事儿,你安心的过去。就是有一样,万万不可太过操劳,你身子本来就弱,要是再累着了,可就不好了!”黛玉听了贾母的一番话,不由得眼圈有些红,依偎在贾母怀里,偷偷的擦了眼泪。 贾母瞪了在边上傻愣愣看着的宝玉一眼:“还瞧什么?快给你林妹妹赔礼。平日里就光作那甩手掌柜的,这下闹了笑话了吧!知道的说你是舍不得你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胡搅蛮缠去离间人家兄妹呢!” 宝玉讪讪的站起来,走到黛玉身前,直直的看着她。黛玉窝在贾母怀里也看着宝玉,两个人你也不说话,我也不言语,看的满屋子的人都着急不已。 宝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祖宗您瞧瞧,这两人竟然还闹那小孩子脾气呢!”宝钗这话一出,众人都笑了出来。宝玉只觉得自己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见黛玉越发瘦弱的样子,也着实心疼起来。忙大大的一作揖:“是我口不择言伤着妹妹了。还望妹妹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一回吧!” 黛玉慌忙站了起来,哼道:“谁又和你一般见识了!”探春笑着挽住了黛玉:“这便是好了。林姐姐可不许再生二哥哥的气,我们还商量着,等林姐姐安顿下来,去那后街做客呢!” “那又有何难,等收拾妥当了。我下帖子请你们!”黛玉笑着和探春说话,也不去瞧宝玉。宝玉知道,黛玉必是还在怨他,也不气馁,硬生生的加入到两人的聊天中去了。 贾母慈爱的看着这些小辈们说说笑笑,只觉得心情舒畅。想起这些年的风风雨雨,不由得觉得晚年只要看见这些小辈们如此畅快的笑容,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鸳鸯在一旁瞧着贾母依旧精神尚好的样子。就给琥珀个颜色,悄悄的出来寻紫鹃来了。 紫鹃此时正和雪雁一起在贾母房间外的长廊中等候着黛玉,见鸳鸯出来笑道:“你怎么出来了,老太太有要紧的吩咐?”鸳鸯笑着:“老太太没有要紧的吩咐我就不能来和你说几句话吗?还罔咱们姐妹一场!” 雪雁通透的笑着:“紫鹃姐姐快些去吧,我在这里等姑娘就好!” “你仔细着。我去去便回!”紫鹃不放心的吩咐着:“姑娘病才好了些,出来便回家去。别在外面耽搁!” 鸳鸯笑着将紫鹃拉走:“走吧,雪雁这么一个明白的人,哪里用你嘱咐的如此小心!”雪雁也笑着:“姐姐快去吧,我省得的!”紫鹃这才随着鸳鸯来到她的房间,笑着:“这么神神秘秘的叫我,到底有何事?” 鸳鸯向外看了看,又将门窗都关好,才低声着:“我且问你,你到底是何打算的?”紫鹃见鸳鸯的报请如此慎重,也敛了玩笑的心思:“什么打算,你这没头没脑的再说些什么?” “昨日里林姑娘和老太太要了你和晴雯的卖身契!”鸳鸯郑重的说着。紫鹃猛的眼睛一亮:“你说的可真,老太太给我们姑娘了没?” 鸳鸯恨恨的道:“你少给我装糊涂,你难道真的愿意就随林姑娘去了林家?你老子爹还都在这边,你去了算怎么一回事儿?”紫鹃笑着拍了拍鸳鸯的手:“你也别为我可惜,我留在这里才不算一回事儿呢?就比如春纤,当日我们姑娘回扬州的时候,她特意去求了她老子娘,想方设法的不和我们同去。虽说是舍不得自己的亲娘,但我们姑娘一回来,她又如何能近身伺候的了。这才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去了宝玉那里。宝玉屋子里哪里有她的下脚之处,也就呆了不到一月,就又去了四姑娘哪里,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留下来不过就是另一个春纤罢了。” 鸳鸯叹道:“你糊涂,当日老太太独独选中了你给林姑娘使唤,你别说你不知道为何?老太太对林姑娘的那份心思,全府上下无人不晓,你又和我这里卖什么官司?” 紫鹃无奈的笑了笑:“鸳鸯,咱们以前也是无话不说的,所以我也没打算瞒你。以前,我总以为咱们宝二爷就是这天下最好的男子,温柔有情还多才,可是现在我真不觉得……” 鸳鸯顿时捂住了她的嘴,又向外张望了一下,才道:“你被迷了心窍了,在咱们府中竟然要说宝玉的不是?”紫鹃笑着住了口,鸳鸯拍着她:“我知道你是看那杨家的大爷处处比咱们宝二爷好,可你也不想想,就算那杨家大爷再好,和你又有什么干系。而现在,宝二爷就近在咫尺!” 紫鹃笑的更深了,看向鸳鸯的目光也逐渐的深邃起来。鸳鸯就那样任由紫鹃瞧着,丝毫不闪躲:“你不用这样瞧我,我对宝玉没有那个心思。我只想好好伺候老太太罢了!” “是,我知道。但你为何认为我就有那个想法呢。别说是我,就是晴雯也是没有的!”紫鹃依旧笑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这些话以后还是不说的好。即便是老太太问起来,你也可以直言不讳。我跟定我们姑娘了,我这一生不会做任何人的姨娘,绝对不会!” 紫鹃拉住鸳鸯的手:“你在这荣国府势必不用我担心的,但是老太太在一日她们不敢拿你怎么样。万一老太太不在了,你也要早早的为自己打算才好。” “操心你自己的事儿吧,就算你打算要跟着林姑娘去。你老子爹那里也要交待一番才是!”鸳鸯叹气道,紫鹃点点头,这才和鸳鸯携手出了屋子。 正巧黛玉和众人也从贾母的房里出来了,正在院子里告别。紫鹃忙快走了几步,和雪雁一起将黛玉的披风围好。宝玉站在众人身后。瞧着黛玉怔怔的出神。金钏儿推了推他:“快去啊,傻愣着干什么?” 宝玉感激的看了金钏儿一眼,这才快走了几步,在垂花门的地方叫住了黛玉。 黛玉回过头瞧着宝玉,淡淡的应着:“你又有何事?”宝玉有些讪讪的,但还是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黛玉的身前,讨好的问着:“林妹妹可还在生我的气?我给妹妹赔不是了,那天是我口不择言。伤了妹妹的心!” 黛玉的脸色微微有些缓和,低声道:“罢了,哪里有那么多的气好生。这大冷天的,你快些回去吧。别我才病好,你又病了!” “林妹妹什么时候搬出去?”宝玉知道黛玉搬出去的事情已经势在必行了:“我和三妹妹他们商量。要给林妹妹践行呢。”黛玉摇摇头:“不过是前后街的距离,哪里还用践行。国丧期间。咱们还是消停些好。” 宝玉微微的叹了口气,心中很不喜黛玉这样冠冕堂皇的语气,更不喜黛玉有些古板的语气。但是他却只能将这样的不喜藏在心中,依旧问着:“林妹妹还没说什么时候搬出去?我也好去给妹妹送个行。” 黛玉道:“此时已经在搬了,回去我就会去后街了!” 宝玉一愣,呆呆的看向黛玉,眼里竟然湿润了起来:“这样说,妹妹明日就不来给老祖宗请安了?”黛玉看着宝玉的样子,心中也觉得堵堵的,只能点头。 宝玉一行清泪顺腮滑下,身手将黛玉的手拉住:“林妹妹要好生保重身体,我过两日去瞧你。”说着眼泪掉的更是凶了,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我常想着,时间要是能倒回便好了,我还和林妹妹隔壁间住着,每日一块吃一块睡,一起读书一起写字。那个时候虽然我们也吵闹,但从没有像这次这样,林妹妹真的恼了我,还病了。” 黛玉叹气,拿起丝帕给宝玉试了试眼泪:“快别哭了,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林妹妹不恼我便是了,我还管谁看见,或是成什么样子。”宝玉有些胡搅蛮缠的说着。黛玉道:“不恼你,早就不恼你了!” 谁知宝玉听了这话眼泪掉的更凶了:“是啊,林妹妹早就不恼我了,只是和我渐行渐远罢了!”说着,便松开了手,大步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黛玉瞧着宝玉的背影,怔怔的出神。是啊,我们终归是渐行渐远罢了。宝玉,我们似乎再也回不去从前,不是因为你变了,而是因为我…… 紫鹃将黛玉的帽子整理了一下:“姑娘,咱们走吧,大爷还在等着呢!” 黛玉微笑:“是啊,哥哥还在等着呢,我们这便回家吧!”紫鹃和雪雁也都笑的畅快:“是,咱们回家吧!” 而落梅院内,正左一个箱子右一个箱子的往外抬出。本来前几日,宋嬷嬷就已经带着小丫头们收拾了一番。但此次黛玉暗暗的打定了注意,此次搬去后街就不再回来了,所以东西就全部都需要收拾。 平儿正在会客厅和滕曼说着话:“林姑娘这是打定了注意?这又是何苦呢,那后街的房子还是太小了,林姑娘住着也委屈的慌,还不如就暂住这里等着搬家的好!” 滕曼笑着:“林妹妹素是个有主意的。林大哥又处处依着她。她拿定了注意,还有谁能劝的了。你没见你们二奶奶也不曾来劝吗?”平儿一听这个便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们二奶奶最近可是忙呢?” “怎么了?难不成出什么事儿了吗?”滕曼好奇的问道,要知道自从王熙凤差点流产后,她辞了那管家之事,可是每天闲的不得了,怎么会忙呢。 “倒是没出什么事儿,只是成天和我们二爷嘀嘀咕咕的。”平儿叹道。滕曼一听和贾琏有关,便明白了四五分:“可是因为那杨家的关系?” “可不是,二爷自打回来之后,就不断的投帖子想要去拜见一番。可是杨家那边就是迟迟没有动静儿。后来二爷去了四五次他们也不让进门,不知是为何!按说,上次那忘缘师太与我们二奶奶聊的甚是投缘啊。怎么就不肯见见我们二爷呢!”平儿压低声音抱怨着。 滕曼疑惑道:“你坦白的说,那忘缘师太是不是就是琏二哥的外祖母?我冷眼瞧着,那杨家的下人都对她尊敬的很,想必身份不简单。” “这事儿我们二奶奶也没打算瞒你和林姑娘,那忘缘师太正是我们二爷的亲外祖母。因为当年二爷母亲的事情。又因为本是贵妾出身,怕杨大都督他们这些晚辈不好做人,这才出了家,就在大都督府里修行。”平儿悄声说着:“我那日里听忘缘师太的意思,说我们二爷的母亲死的蹊跷。她让二奶奶仔细查呢,不知能查出什么结果来。” 滕曼淡淡一笑。并未再追问。她知道这大宅门中的勾心斗角一点儿都不比那后世小说中的宅斗、宫斗轻松多少。那荣国府的大太太要是死的不蹊跷,那才叫奇怪呢。 黛玉一进落梅院就瞧见满院子的人来来往往,滕曼和平儿都迎了出来。滕曼笑着拉住黛玉的手:“老太太那里可有为难你。都说好了吗?” “老祖宗还不知我具体的打算,所以并未说什么,姐姐的东西可收拾好了,咱们这便过去吧!”黛玉瞧着这满院子的箱子,估计大家都在等着她。于是说道。 平儿在一旁笑着:“林姑娘这真是归心似箭!我们奶奶说了,她今日有些不便。等林姑娘安顿好了,她和二爷一起去给林姑娘庆贺!” 黛玉笑道:“这满府里就凤姐姐通透,别人一说起我要去后街,都以为我要去那刀山火海,都是一脸的落寞样子!”平儿自是知道黛玉不喜这满府的人瞧不上林皓睿,便笑道:“那是他们不知林大爷的本事,姑娘此去只有享福的,哪有受苦的道理!我们奶奶说了,林姑娘这是要回家去,自然是家里舒坦些!” 黛玉朝滕曼笑着:“瞧瞧平儿这张嘴,怪不得凤姐姐喜欢,一口一个我们奶奶的,竟然句句不离嘴呢!”平儿脸上稍稍有些红晕:“林姑娘快别取笑我了!” 林皓睿此时大步走进落梅院:“站在院子里说什么呢?妹妹可曾收拾好了,那边的房间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就等着妹妹过去呢。林大娘还特意吩咐陈师傅准备了一桌子的素席,等着给妹妹接风洗尘呢!” 慕青在一旁笑着:“都收拾妥当了,只是姑娘住的屋子还摆了一些东西,宋嬷嬷说,姑娘住过的屋子不好收的太冷清,所以便留了些被褥和简单的摆设在那里!” “很好!”林皓睿笑道:“宋嬷嬷考虑的很是周到,今日大家都辛苦了,这院子里所有伺候的人,这个月都加发月钱!”几个小丫头都不禁面露喜色,想着跟姑娘一起就是好,大爷动不动就赏双倍月钱。 林皓睿上前给黛玉整理好披风帽子,轻声道:“小马车就在门外,咱们这便走吧!”黛玉看向林皓睿,只觉得在自己哥哥身边就是安心自在,便笑着点头。 滕曼也笑着看着兄妹二人,和平儿首先出了院门,踏上了马车。 黛玉方要上车,就听到宝钗的声音:“阿弥陀佛,刚刚好赶得及!”宝钗带着莺儿摇摇而至:“一直想给林妹妹送些什么,这是我亲自绣的,还望林妹妹不要嫌弃。” 莺儿手里捧着一个锦盒,递了过来。紫鹃忙双手接了,交给慕青收到了后面的车上。黛玉笑道:“宝姐姐有心了,我不过是道后街小住几日,哪里还用劳烦姐姐亲手绣东西。” 宝钗有些好深莫测的笑着,拉起了黛玉的手:“好妹妹,你的心思别人不知,我还不知吗?我自是知道你的打算,才送你这东西的。不过妹妹思量的正是,不管如何都是住在自己家里舒服自在一些!” 黛玉见宝钗看穿了她的打算,也没有分辨,只是微笑不语。 宝钗又嫣然的看向站在一旁的林皓睿:“颦儿最是个淘气爱闹的,林大哥可千万不能拘束了她啊。我和颦儿感情最是要好,他日前去叨扰颦儿,还望林大哥不要介意才是。” 林皓睿其实心里甚是不喜宝钗口中‘颦儿’这个称呼,但还是笑道:“宝姑娘说的哪里的话,自然欢迎之至!” 宝钗不知为何脸上竟然起了一些红晕,亲手将怀里的一个荷包取了出来,递给林皓睿:“我知道林大哥与楚公子甚是相熟,前些日子得楚公子舍命相护,宝钗无以为报。绣了这小小的荷包,保佑楚公子春闱高中。还望林大哥帮忙转交!” 林皓睿有些诧异,怪不得他从刚刚开始就觉得哪里不对,原来这宝姑娘竟将对他的称呼从‘林表哥’改成了‘林大哥’,这是要和贾府撇清关系吗? 宝钗见林皓睿迟迟不接,不由得急的直冒汗。一直双手恭敬的递着,直到林皓睿接过荷包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宝钗知道这有些不合规矩,但真是一片感激之心无法言表,多谢林大哥了!”说罢,就快步的回了梨香院。 黛玉瞧了瞧林皓睿,又瞧了瞧正掀帘子向外张望的滕曼,一脸的无奈。 第一百章 新居新貌 ps: 第一百章啦,撒花庆祝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继续喜欢。 洪贞六年,腊月二十一。 黛玉正式从贾府搬到了后街租住的房舍里。当黛玉的车驾刚刚驶出荣国府的后门时,就瞧见丁大强、周传、林大娘、陈大娘还有一应的丫鬟婆子们都在巷口等着黛玉,让很多行人都不由注目观望。 黛玉的车驾一直驶进了房舍的院门,到了二门处才下了车,由林大娘、陈大娘、初夏、知夏等人拥着向黛玉的小院走去。这租住的房舍,其实是一个三进的院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那第三进院落一直是几个丫头在守着并无人居住,林皓睿将黛玉和滕曼的房间就安排在这里。 由于正房只有三间,便东间给了黛玉,西间给了滕曼,中间的做待客之用。丫鬟们都住在东西两侧的厢房中,但因房舍较少,也就有的三人一间,有的四人一间罢了。虽然住的并不如贾府宽敞,但这些丫头们都一个个的面露喜色。 只有秀菊对将自己分到慕青和晴雯的‘盘丝洞’很是不满,撅着嘴要去和紫鹃、雪雁同住,那一副小样子逗得黛玉和滕曼忍俊不禁。紫鹃笑着:“好好好,你便来和我们同住吧。我正巧也怕那两个丫头嘴皮子太严厉把你也带坏了呢。” 晴雯在一旁不依不饶的道:“紫鹃你这话可就奇怪了,我和慕青如何嘴皮子厉害了。我到没瞧见那些小丫头们怕我和慕青,倒是看到你紫鹃姑娘都大气不敢喘的。” “瞧瞧,我不过说了一句,你便有一车的话等着我,还说嘴皮子不厉害!”紫鹃笑着看向黛玉:“偏偏姑娘还偏心她们两个,事事不让她们操心。要我说就应当让她们二人一月不碰针线。好好的劳作一番才是!” 黛玉笑着:“这正月马上就来了,到时候你再好好用他们吧!”慕青和晴雯同时叫道:“姑娘这才叫偏心,我们可不依的!” 林皓睿从外间进来:“又闹腾腾的说笑什么呢?两位妹妹瞧这房间布置可还顺心,要是不顺心让丫头们再改,反正在咱们自己家里,想要怎么折腾都行的!” 滕曼笑道:“林大哥这话就奇怪了,说林妹妹就说林妹妹呗,还把我绕上。难不成我明日里向林大哥讨副《芙蓉锦鸡图》挂上,后日里又道那临汝的青瓷甚好,林大哥还都给我找来不成。” 林皓睿笑道:“那又何难。初夏。你去库房将那《芙蓉锦鸡图》拿来,给滕姑娘挂到卧房中去,再将那汝窑的青瓷牡丹萱草纹瓶取来给滕姑娘摆上。”滕曼忙摆手。上前拉住了欲转身而去的初夏:“初夏姐姐快别听他的,我只不过说句玩笑话罢了,哪里就真当真了。” 黛玉却在一边笑道:“初夏姐姐自去取去,总不能让滕姐姐觉得咱们慢待了她。我可是想长长久久的和滕姐姐作姐妹的,这点儿摆设的东西。可不能委屈了滕姐姐。” 滕曼又去闹黛玉:“好你个林丫头,竟和林大哥一起取笑我,小心我再也不理你了!” 黛玉笑着拉着滕曼的手:“滕姐姐说的什么话,不过是两件摆设罢了,哪有那么严重。既然滕姐姐喜欢,慢说是摆。就是送也是行的!” 林皓睿笑着:“妹妹说的正是,初夏你尽管取去。”滕曼无奈的看着林家两兄妹,笑了。 午后时分。林黛玉午睡起来,林大娘和宋嬷嬷携手进了正房:“姑娘可曾歇息好了?”黛玉正和滕曼一起喝茶,见两位嬷嬷进来,忙笑道:“这大中午的,两位嬷嬷怎么来了。紫鹃快看座!” 紫鹃和雪雁忙请林大娘和宋嬷嬷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宋嬷嬷笑道:“我们前来。自然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姑娘可要猜上一猜?” 黛玉一瞧宋嬷嬷脸上的神色便明白了几分:“可是哥哥让我打理那过年之事?”林大娘笑道:“姑娘果然通透。竟一猜就准。大爷的意思是姑娘来年也满十二了,这府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儿也该管起来。所以今年过年的事情,还请姑娘多操心些。这不,我带了这几月咱们在这里的账册,还请姑娘审阅一番!” 紫鹃忙接了账册递给黛玉,黛玉随手将账册放在桌上,淡然笑着:“我也正想和哥哥商量这些事儿呢。虽然在孝期哥哥不用参加考试,但是读书是万万耽搁不得的,家里的事儿还是我管着好一些。既然哥哥已经想到了,以后就还望宋嬷嬷和林大娘多多提点我些!” “姑娘言重了!自是我们应该做的!”宋嬷嬷和林大娘同时说道。滕曼见她们要说正事,忙道:“我正巧有个事情要请教林大哥一番,妹妹你们先谈,我去去便回!” 黛玉看滕曼走出的身影,不由真心的笑了。宋嬷嬷自是知道黛玉的小心思,轻声道:“姑娘的心思还是让大爷知道较好,免得白欢喜了一场。” “这话我怎么好意思说,我正想着哪日凤姐姐来,让凤姐姐和哥哥说一声呢。哥哥转念也十六了,如若不是守孝也该定亲了!滕姐姐国色天香人又爽快,我怎么瞧都和哥哥相配的很!”黛玉笑颜如花。 林大娘虽没怎么接触过滕曼,但也甚喜滕曼当日在码头奋勇的去救黛玉,也附和着:“老奴也觉得甚好,就是不知大爷可有这份心思。” “哎,也该有个人忙哥哥操劳一番才是!”黛玉叹道:“这件事情,恐怕还要凤姐姐来才好。只可惜凤姐姐有身孕在身,也是操劳不得!” 宋嬷嬷笑着:“瞧把姑娘急得,好赖大爷还有一年多的孝期呢,琏二奶奶到时怎么也有功夫了!姑娘尽管说去,好让琏二奶奶帮咱们大爷惦记着。” 黛玉微微皱眉:“宋嬷嬷是觉得滕姐姐不好吗?”宋嬷嬷摇头:“当然不是,正是因为老奴觉得滕姑娘太好了,才觉得姑娘最好不要在滕姑娘住在咱家的时候提这事儿,以免污了滕姑娘的名声。待来日琏二奶奶生产完毕。正是与那天风堡提亲才好。只是……”宋嬷嬷有些欲言又止。 黛玉正色的道:“嬷嬷但说无妨!”宋嬷嬷看了看林大娘,这才道:“只是滕姑娘毕竟是出身绿林,大爷是否中意,或是说林大人是否希望大爷找这样一位妻子,姑娘还要仔细斟酌才是!” 黛玉微微叹气,良久才道:“这件事儿,我自去跟哥哥提吧。如果哥哥无意,也不好让凤姐姐知道,免得耽搁了滕姐姐!” 宋嬷嬷又道:“滕姑娘自是绿林出身不在乎这些,不然就单看滕姑娘在咱家住这些时日。只怕那些想要与滕姑娘提亲的人也要斟酌一番的。”黛玉听宋嬷嬷一番话,微微一愣,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自己。宋嬷嬷似乎没有想到黛玉有了这样的想法,已经将话题转至过年送礼的事情上了。 林家的年节礼单其实甚是简单,只是将那些在周年祭前来拜祭林如海的人家都列上来,备了一份薄礼。当然蕴婷长公主府和荣国府的礼单要重上一些,特别是荣国府的账单上还赫然有五千两银子在目。黛玉指着那银子一项不解的问道:“我瞧着这旁人家均没有银子这一项。为何外祖母家会有这一项花销。” 林大娘回禀道:“回姑娘,这原是老爷在时留下的旧例。那时姑娘在荣国府住着,老爷每年都会送上五千两银子给贾府作为姑娘日常花销之用。去年老爷去世,大爷也没有减了这项旧例,所以今年也就还在这礼单上。” 黛玉叹道:“一年五千两的日常花销,爹爹真道我是穿金戴银啊。这荣国府的礼单先放在我这里吧。我和哥哥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另外,将礼单中填上刘姥姥一家,礼也不用太厚。捡那实用、常用的物件儿就好,封上银子也是可以的,就书我和滕姐姐之名。” 林大娘应着:“是姑娘,我再去拟来,请姑娘过目。” 林大娘又道:“另针线房吴志家的让我代问姑娘。过年时可要做几件新衣?”黛玉摇头:“我那里的衣裳还有好多都没有上身,倒是府里的人都应做上一些。您且带话给吴嫂子。让她给每位下人都准备两身新衣。另外滕姐姐和楚大哥的新衣也要准备出来,如若来不急,就先做滕姐姐和楚大哥的,其他人过了二月初二再做不迟!” “劳姑娘惦记着,我们的新衣都已经发下来了,都是上好的针线!”林大娘笑着:“姑娘屋子里的也都在吴志家的那儿,等过两日便送过来。” 黛玉这里和林大娘、宋嬷嬷商量着过年之事。而滕曼正在林皓睿的书房,与林皓睿一起饶有兴趣的看着楚天佑看那宝钗所绣的荷包。楚天佑因中毒在身,整个人显得异常没有精神,而杨家那位无双姑娘虽答应了给楚天佑解毒,但一直迟迟未露面。 “怎么样,可还喜欢?”林皓睿好笑的问着。 楚天佑随手将那荷包往桌上一扔:“你何时看我带过这些劳什子的东西,低啦当啷的麻烦的很。”滕曼笑着拿起那荷包瞧着:“看样子绣工很是精致,这小小的梅花倒是绣的异常出神,看来没少下工夫!” “滕姑娘要是喜欢,便送给你吧!”楚天佑不在意的说着。 吓得滕曼忙把荷包往桌上一扔:“人家给你的东西我如何要得?快快收起来罢,到了是人家姑娘的一份心意,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楚天佑听了这话微微不喜,讽刺的道:“滕姑娘说这话可不妥当,我自认为并没有去救她,也不需要她的感激。她一个大宅门内院的姑娘,随意送我个荷包算怎么一回事儿!” 滕曼不由得撇撇嘴,以前还怀疑过这楚天佑也是穿越同仁呢,现在看来只怕错的很。估计这位的想法,还没林皓睿来的通透。想到林皓睿,她忙道:“林大哥可曾打听到我哥哥的动静?” 林皓睿猛的听滕曼如此问他,不由一愣,像是反复在思量着如何回答这话。林皓睿的神色不由让滕曼心中一紧,虽然她不是原装的滕曼,但对于她的家人还是在意的很:“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林大哥快说。我禁受的住!” 林皓睿叹道:“具体的情况还不知晓,只是听那彻辰世子曾偶尔提过一句,说是安南小国有意犯边,正在天风堡地区活动。”滕曼一愣,万万想不到是这样的消息。 安南,就是越南的古称。她知道自己的家坐落在镇安府,跨过去就是安南的地盘了。但安南一向是大齐的附属国,怎敢揭竿起义,大胆来犯边呢。 滕曼看向林皓睿:“这么说,彻辰表哥知道详情了?”林皓睿点头:“恐怕是的!”滕曼坚定地说道:“那还望林大哥安排一下。明日我要去长公主府一问究竟!” “好的,我让元青陪你同去!”林皓睿淡淡的笑着,对于滕曼此时镇静的表现很是欣赏。这个姑娘总是表现的那么不同。时常让人出乎预料。 滕曼去往长公主府如何说的无人知晓,但是从长公主府回来的滕曼似乎平静了许多,继续在林家住着并没有提回镇安府的事情,也没有提搬去长公主府居住的想法。 腊月二十三这天,林家上下一片忙乱。虽然在守孝中不能大肆布置,但丫头婆子们还是将房舍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厨房也开始准备蒸馒头,做素食,为过年做着准备。 腊月二十四,林家终于迎来了盼望已久的大都督府的杨无双姑娘。黛玉听闻杨姐姐到了,忙和滕曼一起迎出了二门。杨无双微笑的看着两个人,戏谑的道:“两位妹妹可等的着急了?” “无双姐姐哪里的话。姐姐能来我们已经是很高兴了!”黛玉挽住杨无双的手臂,慢慢的向内院走去。 杨无双笑道:“听闻林妹妹病了,可好些了?本来前几日我就应该来探望,但家里一片乱七八糟的,就没有成行!”滕曼一听这话不由问道:“何事如此忙乱。还牵扯到杨姐姐不成?” “这事儿说起来也和你有点儿关系,一会儿我再细细的告诉你。这会儿先带我去看看那位中毒的楚公子吧!”杨无双主动提了起来,就怕两个姑娘不好意思,为了转到正事上面,再费半天的口舌。 “楚大哥就在前院的客房中,这时戴先生正在为他把脉!”黛玉说的有些小心,虽然她知道戴明和杨无双是师徒关系,但是戴明话里话外都透露出这位杨姑娘很埋怨他的意思,所以想着还要说清楚的好,省的见面尴尬。 谁知杨无双却喜道:“原来师傅也在,那更是再好不过了。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他老人家,快快带我去瞧瞧。”黛玉和滕曼不由对视一眼,这师徒二人到底在打什么谜语。 黛玉领着杨无双来到楚天佑的客房,戴明一见杨无双显得甚是激动,半响没有言语。倒是杨无双先盈盈下拜:“徒儿拜见师傅,师傅这几年可还好?徒儿日日惦记,就是百般都探不得师傅的行踪。” 戴明有些感慨的将杨无双扶起:“我还好,你的毒可解了?这些年那旧伤可有再犯?” 滕曼奇道:“难不成杨姐姐也受过伤,中过毒?”杨无双笑道:“这事儿说起来就话长了,不过就是小时候受过一次伤,百般医治无效,祖父和父亲才把我送到师傅这里学艺。后来因缘际会那伤治好了,毒也解了,师傅就不必挂怀了!” “当日为师丢下你实在是万不得已!”戴明叹着气。 “徒儿知道。”杨无双笑着安慰戴明:“丢下我方是保全了我的性命,徒儿甚是感激师傅!”戴明依旧重重的叹气,但神色已经轻松了很多。 杨无双笑着看向滕曼和黛玉:“这个故事两位妹妹要是有兴趣,他日我再和你们细细道来。现在还是给楚公子解毒要紧!”说着,便把视线投向了楚天佑。 楚天佑笑着:“姑娘不必着急,我这里暂时还无恙!”杨无双却是没有理会楚天佑的话,将手扣在楚天佑的脉搏上,一脸的严肃,和平日里总是微笑的样子截然不同。 只见杨无双把过脉之后,又取出一枚金针,在楚天佑的指尖上扎了一下,取出一些鲜血来,冲着阳光仔细查看。然后又瞧了楚天佑的舌苔和脸色,才又恢复了那淡淡的笑容:“看来,那下毒之人的确是手下留情了!” “可有解毒之法?”林皓睿从门外进来,急声问道。 杨无双好奇的回头,只见林皓睿一身白衣,脸庞棱角分明、眼神坚毅而执着。杨无双微微一愣,问道:“你便是林妹妹的哥哥林皓睿?” 林皓睿脚步一顿,向杨无双行平礼:“在下正是林皓睿!” 杨无双笑着瞧向林皓睿,清清楚楚的道:“我自问熟知世间一切药草仙丹,楚公子的毒不过尔尔,自然是能解的!”林皓睿听了这话,眉间一动,看向杨无双的目光也变得深邃了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措手不及 且说杨无双给楚天佑解毒显得很是奇特,既不用药物、也不用施针,只是让楚天佑穿着单薄的寝衣站在院子里。腊月里的天气是最阴冷的,饶是楚天佑的功夫甚高,不一会儿的功夫也冻得脸颊通红。 黛玉和滕曼都披着厚厚的披风,站在屋檐下,见楚天佑如此不由觉得自己也冷了起来。林皓睿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和戴明一起站在楚天佑的右方,似乎准备有什么情况发生,好及时反应。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杨无双沉声道:“将压住毒素的内力放开,任由毒素游走全身。”林皓睿眉心微动,楚天佑却未曾怀疑,按照杨无双的吩咐做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楚天佑的眉心处就隐隐的出现了一层隐隐若现的黑斑,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杨无双这才双手抵住楚天佑的后背,众人只觉得她手心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闪动,院子里便弥漫出一种特有的香气,这种香气甚是奇怪,清清淡淡的,众人闻了之后只觉得遍体通畅。而楚天佑却满头冷汗,不知是被那毒素折磨的,还是被那香气折磨的,神色痛苦异常。 黛玉有些紧张,不由得握紧了滕曼的手。她似乎从未见过楚天佑这副样子,不管是那逃命的过程中,还是平日闲聊中,楚天佑总是一股自在的样子,哪里有半分今日的痛苦。 猛的,楚天佑的双眼睁开,像是不受控制的向杨无双掌击而去。杨无双大声叫着:“快制住他,找那冷冷的水泼来!”林皓睿一听此言,已经快速上前,反手去抓楚天佑的双掌,将他狠狠的按住,口中还大叫着:“天佑。镇定些!你怎么可能被打败了!” 而戴明已经取来了一桶冰冷的井水,完全不顾及林皓睿和杨无双,快速的就泼了上去,惊得黛玉和滕曼同时惊呼出声。急急赶来的赵妈妈一见这种情况,忙吩咐丫头们去煮姜汤。 楚天佑似乎被这冷水一刺激,神态微微震惊了下来。杨无双又双手微动,沿着楚天佑的后背逐一穴道拍下来,然后一章拍向楚天佑的心腧穴拍去,院子里的香气,随着杨无双的动作越来越香浓。浓到整个小院,整个后街,甚至宁荣二府都隐隐闻到了气息。 贾琏此时正在院子里扶着王熙凤慢慢的散步。突然闻到这个气息,震惊的停下了脚步。王熙凤不解的看向他:“二爷,怎么了?”贾琏脸色巨变,低低的说:“我闻到了那‘群芳髓’的香气,这里为何会有这样的香气。”王熙凤并不知这‘群芳髓’为何物。但见贾琏如此郑重,便道:“二爷去寻寻看吧,也许能发现什么。” 贾琏点头:“你快些回屋子去,我去去便回!”贾琏虽不知这‘群芳髓’究竟是何物,但却恍惚记得那幻境中的‘宝玉’曾说过这香气是含有剧毒的。 平儿和善姐见贾琏如此郑重,均道:“二爷快些去吧。我们会照看好二奶奶的!”贾琏听了这话,方快步的循着香气向后院方向而去。 而宝玉此时也闻到了这片香气,整个人变得傻傻愣愣的。竟毫无缘由的就哭泣了起来。惊的金钏儿、袭人等人忙又叫又哄的。半响宝玉才痴痴的说道:“可卿终归是去了,这下是真的去了!” 袭人面色一紧,金钏儿则赶紧找了杯水泼向了宝玉。宝玉这才一口血吐了出来,神智也恢复了清醒。 袭人忙上前扶住他:“二爷可还好?要不要请太医?”宝玉摇头,抬眼瞧着拿着杯子看着他的金钏儿。轻声道:“你们都出去吧,让金钏儿留下陪我就好!” 袭人一愣。慢慢的松开了宝玉的手,有些僵硬的笑着:“好赖先把衣裳换了,再和金钏儿姐姐说话!”说完,便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屋子。最终见宝玉依旧没有喊住她的意思,这才紧紧的攥起了拳头,露出了愤怒的目光。 “这是怎么了?”金钏儿待众人都出去之后,才坐到宝玉的身边:“好好的,又撞到什么邪物了?”宝玉躺了下来,将头放在金钏儿的腿上:“哪里有什么邪物,不过是一时痴了罢了,姐姐让我睡一下。”金钏儿淡淡的笑了,依旧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宝玉的头发。宝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别样的温馨与安静。 后街上的香气已经越发的浓郁起来,很多行人都开始驻足张望,四处寻找着。而在林家的小院里,林皓睿却狠狠的攥住楚天佑,压制着他的挣扎,但是眼中却是一片茫然,黛玉很担心自己的哥哥,握着滕曼的手更用力了,滕曼低声安慰着:“林大哥不会有事儿的,放心。” 而林皓睿却丝毫不知黛玉的担心,他正处在一片震惊之中,因为现在他的眼前已经不是自家的小院,而是在一片废墟之中。那杨无双也没有了院子里的镇定,满头的冷汗,像是在和什么人争夺东西一样。林皓睿刚要开口,就听杨无双怒声道:“抓紧他,不能让他挣脱!” 林皓睿还没弄清楚状况,就听到一老者的冷笑声:“丫头,你放弃吧。老身是不会让你解了他的毒的。”杨无双怒道:“您何必因为我而迁怒一个无辜的人类,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救活了也和世态没有干系的。” “你这丫头又哄谁呢,老身再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那老者的声音又传来,林皓睿这才看到,在杨无双的身后有一位白发老者,也在双手抵触着杨无双的背,似乎要将什么传递过来。 猛的楚天佑挣扎的越发厉害了,林皓睿将楚天佑的手臂都抓出了血迹,依然咬牙坚持着。杨无双似乎已经很是虚弱,低声的诅咒着:“老家伙,毁了你的太虚幻境是我再成功不过的事情了,你一个方外之人非要弄这么个地方来收取天下女儿的骨髓之气,来保自己法力无边。别人容得,我却容不得。” “你这丫头就是知道的太多了,才会有那尘世的劫难。不过今日你休想再逃出老身的手掌心。”老者愤怒的话语一说完,林皓睿便觉得一股热气,随着楚天佑的手臂就传了过来。杨无双痛苦的哼了一声,似乎不堪重负。 林皓睿却猛地发觉,那股热气到了自己这里却消失的无影无踪,自己的手心依旧是冰冷异常。脑海里立刻想起杨无双吩咐浇冷水的话,猛的松开楚天佑,快速的闪道老者的身后,用尽全身力气向老者天灵穴拍去。那老者痛乎一声,回手便向林皓睿抓去。 杨无双没有了老者的攻击,立时稳住了给楚天佑解毒的双手,同时大叫:“打他脑海穴,用寒气狠狠的打他的脑海穴!”林皓睿顿时欺身而上,一番争执之下一掌拍到了老者的脑海穴上,只见那老者痛苦的躺在地上,哀嚎不已,半响才慢慢的断了气,那身体上的血肉如被蒸发一样,慢慢的变成了一堆白骨,接着变成了一堆白色粉末。 让人奇怪的是,那堆白色粉末却没有丝毫的阴腐之气,只是散发着越发浓郁的香气,与那杨无双身上散发出的香气异曲同工。杨无双叫着:“快将那粉末收起来……”话音还未落,只见一阵狂风吹过,那粉末便随风散去了。 而此时这片废墟也在林皓睿的眼前渐渐的消失了,他依旧站在自家的小院内,依旧紧紧的抓着楚天佑。只是楚天佑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虽然有些苍白,但眉间的黑色已然不见。 杨无双慢慢的放下了双手,轻声道:“这便好了……”一句话未说完,就晕厥了过去。林皓睿眼疾手快的往前一步,将将接住要摔倒在地的杨无双,眉毛微微一动,即发现刚刚还非常浓郁的香气,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 黛玉快步的跑了上来,滕曼却只跟了几步,就放慢了速度,怔怔的看着林皓睿,笑容也不自觉的掩藏了起来。而戴明和赵妈妈也同时跑了过去,赵妈妈伸手按上杨无双的脉搏,沉思了半响。黛玉急声问着:“杨姐姐怎么样?”赵妈妈轻声道:“无碍,只是有些疲倦!休息一下便好!”林皓睿听后,手上一用力,就将杨无双抱了起来,向楚天佑房间边上的客房走去。 黛玉忙吩咐着紫鹃:“快去把我的衣服取来一身给杨姐姐更换。”正说着一回头见楚天佑满脸疲惫,只着单衣站在那里,忙叫着秀菊:“快将姜汤给楚大哥端来。”说着便往楚天佑身边快走了几步,关切的问着:“楚大哥感觉怎么样?毒可解了?快快回屋,让戴先生帮你诊断一下!” 楚天佑有些没力气的笑了笑:“毒已经解了,林妹妹不用担心!”黛玉却依旧瞧着他,慕青和元青已经一边一个搀扶上楚天佑,黛玉有些庆幸的道:“解了便好了,楚大哥这几日可要好生休息。” 这众人均是一番忙乱,没有人瞧见滕曼依旧站在原地,发呆的看着林皓睿消失的方向。她狠狠的晃了晃头,却晃不掉心中那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紧紧的握住了双手,在这冬日的午后,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事。 她在乎那个叫林皓睿的人,如此不经意却又触及心灵的在乎上了,让她猝不及防,让她措手不及,让她在这冬日的午后,如此清晰明白的看到了自己的心。 滕曼,你要清醒些,不要把自己丢失在这里…… 第一百零二章 终知因果 杨无双转醒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她只觉得有一个目光一直在跟随着她,侧身看去,就见林皓睿坐在不远的方桌旁边,正在专注的看着她,而自己的两个丫头都趴在床边,似乎已经睡熟了。 “姑娘可还好?”林皓睿的声音传来,竟是低沉平稳、笃定人心。杨无双不由得弯了弯嘴角,依旧躺在那里,没有起身:“想问什么便问吧,还说这些没必要的问候作甚?” 林皓睿显然没有想到杨无双是这样的反应,稍微的愣了一愣,这才低低的问着:“当日我父亲的毒,是不是也是能解的?” 杨无双心中一震,又转过头来细细的看着不远处的这名少年。这个人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并不一样,既不是油头粉面,也不阴沉可怕。好似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少年,但又比那普通的少年多了几分沉稳,几分坚毅。 “我以为你会问我别的问题。”杨无双轻轻的说道:“他的毒我解不了,因为我当时还没有现在的能力。” “为何选中我?”林皓睿继续沉声问着。杨无双弯着嘴角笑了:“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已无人可选。”林皓睿也淡淡的笑了:“我以为你会否定你就是那绛珠仙子?” “为何要否定,就算否定了,你会信吗?”杨无双慢慢的坐了起来,靠在床边上,悠悠的看着林皓睿。 “我没有想到你还会到这个世界上,居然又霸占了一个女孩儿的身体,那么下一世,你准备找谁去还你这一世的孽缘?”林皓睿的声音很平淡,但是周围的空气却变得有些阴冷。 杨无双低低的笑着:“果然啊,我才是这一切罪恶的源头。” “上一世帮你还了一世眼泪的可是我的妹妹?”林皓睿虽然问着,但是声音却是很肯定。杨无双摇了摇头:“在太虚幻境的时候没能来的及告诉你。现在却是不能告诉你了。我已经是这红尘中人,知道这一世已经有很多很多都不一样了,所以我不能再泄漏天机。虽然我这样很讽刺,但是却是我能保证这个女孩儿生命的唯一机会。” 林皓睿有些讽刺的看向她:“我以为你对这样的事儿已经习惯了。”杨无双笑着:“林皓睿,不要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我逃出太虚幻境的时候,这女孩儿已经死了,我不过是帮她延续生命而已。” “所以你便无愧于心吗?”林皓睿质问着:“我且问你,这世界到底有何不一样了?” “不知道!”杨无双苦笑:“听闻在我贿赂阎王小鬼的时候,有很多魂魄都进错了时空。警幻姐姐为了就我,不惜牺牲了自身的万年法力,这才致使太虚幻境轰然倒塌。才引出了那靠吸取‘群芳髓’为生的无耻老道。” “是刚刚死的那个老者吗?”林皓睿问着。 “是的。”杨无双瞧向林皓睿,轻轻的说着:“你可愿意听我说一说?”林皓睿点头:“你放心说吧,那两个丫头都被我点了昏睡穴,妹妹他们也都在后院歇息呢,不会来打扰!” “你果然心思缜密。这是不是代表,我并没有选错人!”杨无双看着林皓睿,思绪飘向了远方:“我本是那三生石上长得一颗仙草,被那赤霞宫的神瑛侍者终日以甘露灌溉,终于修得人形。只是那灌溉之恩常年郁结于心,所以在得知神瑛侍者下凡历练之后。我也跟着下凡了。只是,那神仙终归是无情之人,无法真正体会人世间的孤苦和感情。那女孩儿死后我十分的悔恨。所以才会拼死弄出这些事故来!” “你受到了惩罚?”林皓睿轻声问着。 “是的,脱去了千年修为,终日被抽打。警幻姐姐见我实在可怜,这才想方法要救我一命。谁知,那太虚幻境竟然轰然倒塌了。警幻姐姐收到了冲击,修为尽散。我趁着大家一番忙乱之时从阵法中跑出。只是谁都不曾想到。原来警幻姐姐守着的太虚幻境竟然只是一处幻境,是那白眉老道制造出来的幻境。” “那老道是何人?”林皓睿问着。 “说不清楚,只知道是凡间升上去的散仙,最会弄这些迷幻之物。这太虚幻境花费了他大量的仙力建造,为的就是靠警幻姐姐那聚集香气之力,收集‘群芳髓’来增加修为,最终修成上仙!” “那幻境为什么会倒塌?”林皓睿皱着眉,听着这有些没头没脑的故事。 “那有谁知道呢?”杨无双讽刺的笑了:“有人说是因为我扰乱了因果循环,让世间的女子失去了太虚幻境的控制。也有人说是因为我感悟了凡尘,所以让警幻姐姐对幻境产生怀疑,所以自毁修为致使太虚幻境倒塌。总之,那太虚幻境倒塌了,群芳髓失去了警幻姐姐的控制,而变成了巨毒。那老道吸了那充满毒素的‘群芳髓’早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才会被咱们如此轻易的毁灭。” “既然他的真面目已经被揭穿,你应该也算是将功赎罪,立功了啊!”林皓睿疑惑道:“为何又会跑下凡尘呢?”杨无双摇头:“那地方最大的罪过莫过于就是扰乱凡尘,我的过无功可赎,我跑下凡尘,只是不想死在那没有人情味儿的地方。谁知道,竟遇到了这个女孩子的大劫,看着她娘亲痛哭失声的样子,我才决定给她娘亲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不能回去了吗?”林皓睿突然有所感悟,不敢相信的看着杨无双,不,正确的说,是不敢相信的看着这颗绛珠仙草。杨无双没有躲开他的视线,坚定的说着:“是的,不能回去了。我为了杀死那个老道,在太虚幻境的废墟上游荡了好久,全身早已经被‘群芳髓’的巨毒浸染,只留下一点儿元神才能侥幸逃下来,今日又都为了救你的兄弟散去了,法力尽失。我现在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会生老病死的凡人,会爱恨纠结的凡人。” 不知为何林皓睿从杨无双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丝的不舍,反而看到了一种充满了向往的目光。其实杨无双并没有告诉林皓睿,她失去了神仙的法力,成为了凡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的爱一场,忘却仙界的一切,忘却曾经的一切,作为一个人真真正正的爱一场。 林皓睿慢慢的站了起来:“一刻钟之后,你的两个丫头就都会醒了,希望你做好杨姑娘,好好的生活。”杨无双点头,看向林皓睿,轻轻的说:“对不起,让你又重新经历了一场浩劫。也许没有我,你已经在另外的时空,幸福的生活了。” “不,我要谢谢你!”林皓睿淡淡的笑了,异常的温暖:“我遇到了一位好父亲,有了一个好妹妹。还有了一位很好的师傅,众多师兄弟。这一世我过的很好,我想,我心里是感激你的。” 杨无双定定的看着林皓睿,一行清泪顺腮滑下,低声应着:“嗯,谢谢。” “做好你的杨无双吧,以后多和妹妹来往。你有那么多出色的哥哥大概也不需要我出头,但是有事情还是可以想着我的,我一定尽力而为!”林皓睿笑着:“快擦了眼泪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 杨无双这才破涕而笑,胡乱的擦干了眼泪,唇边一笑:“林大哥,这一世已经彻底不同了,不要依赖前世的记忆。”杨无双出言警示着林皓睿,林皓睿点头,向门口走去。谁知杨无双有叫住了她:“林大哥,告诉你那位师弟,以后可千万别再中那个毒了,我已经没有能力再解第二次了。还有,那‘群芳髓’对凡人是无毒的,林大哥不用担心!” “谢谢杨姑娘告知!好好休息吧!”林皓睿这才推门走了出来,又将房门掩好。一回头就见滕曼披着一件青色的披风站在院子里,一脸迟疑的瞧着他。 林皓睿微笑着走到滕曼的身前:“滕妹妹来看杨姑娘吗?她刚刚醒,可能精神有点儿差?” “不,我是来找林大哥的?”滕曼也笑着,但笑容中却有些心酸。 林皓睿不解的扬眉:“找我?不知滕姑娘找我何事?”滕曼扑哧一笑:“林大哥真是奇怪,一会儿滕妹妹,一会儿滕姑娘的,叫的我都晕了。” 林皓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知我称呼什么,你比较高兴?”滕曼微微转动眼珠,笑着:“还是叫滕妹妹好了!这样亲近些!”林皓睿听了这话心中一动,不解的看向滕曼。 滕曼也毫不躲避的瞧着林皓睿:“怎么?林大哥不愿意?”林皓睿长呼了一口气:“求之不得。”说着又见滕曼身边一个丫头也没带,忙道:“滕妹妹找我有重要的事儿嘛?怎么一个丫头都没带?” “我哪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只是想出来走动走动,整日闷在屋子里都要发霉了。这不,正巧看到林大哥去探望杨姐姐,林大哥和杨姐姐是旧识吗?”滕曼笑的很灿烂,但不知为何林皓睿却觉得这个丫头好像有心事。 “哪里是旧识,不过是去谢谢对天佑的救命之恩罢了。”说着便往前走去:“你既然无事,就陪我走走吧,顺便去看望一下妹妹。” 滕曼展颜一笑,快走了几步,跟上林皓睿的步伐。 ps: 恢复3000字一章,希望大家多提意见。裳裳盼望在书评区看到众位的脚印~~ 第一百零三章 钱财寻来 ps: 今日更新有些晚,请大家海涵。 且说林皓睿和滕曼并肩往后院而来,院子里的粗使婆子和丫头们都微微低着头,既不去看,也不小声议论。倒是从外面进来的晴雯瞧见了,偷偷一笑,绕近路进了黛玉的房间。 "外面可真是冷啊,我瞧着恐怕这两日还要下雪!"晴雯站在炭盆前烤着火,笑嘻嘻的道:"姑娘猜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瞧见谁了?" 黛玉放下手中的书,好奇的看着晴雯。紫鹃在一旁笑着:"你能瞧见谁?左不过就是贾府的人呗。"晴雯娇笑:"我瞧见他们还让姑娘猜什么啊?不过我倒是听元青说,刚才琏二爷貌似在后街找什么东西。" "少顾左右而言其他,快说你刚刚瞧见什么了?"雪雁正在帮黛玉裁纸,此时也好奇的问着。晴雯俏脸一红:"我刚刚瞧见咱们大爷和滕姑娘在一起,气氛好的狠呢!"黛玉眼眸一动:"当真!" "自然不敢胡言乱语!"晴雯笑着:"姑娘想的事情我懂,姑娘放心,我自不会出去胡言乱语的,就是那些小丫头们我也会去叮嘱一二的!" 黛玉这才笑道:"如此便好了!等过两日清净了,一定要去探探哥哥口风。好了,咱们也去瞧瞧那杨姐姐醒了没有。"说着便站起了身,正好外面的丫头们喊道:"大爷、滕姑娘进来了。" 黛玉不由弯了弯嘴角,忙迎了出去。且不说黛玉和滕曼、林皓睿是如何说笑的,也不说几人是如何去探望杨无双,又再三感谢的。就说贾琏在后街晃荡了一圈,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王熙凤忙迎了上来:"可有找到那香气的源头?我闻着恍惚很快便消失了!"贾琏伸手扶着王熙凤坐下来:"不曾找到,我过去的时候已经消失了。"说着看见桌上有残茶未撤:"有人来过?" 王熙凤有些讽刺的笑了:"是那馒头庵的净虚老尼,说是有桩事儿要托咱们办一办。我听着不是什么好事情。就推托身子重,打发她去找太太了!" "是什么事儿?"贾琏疑惑的问道:"要是那伤天害理之事,你就该直接打出去便是,还找太太作甚!" 王熙凤也不恼,平声道:"二爷糊涂,那馒头庵如今也算是咱们家的产业,太太哪年不去个几回,我就算今日打发走,那老尼如想,也随时都能说给太太知晓!我又何苦当那坏人。让他们嚼舌根子。" 贾琏看着王熙凤笑道:"哎呦,难得难得,我们二奶奶也知讨巧了!" 王熙凤笑着推了贾琏一把:"二爷快别笑话我了。咱们还是商量商量那杨家的事儿如何弄吧。我想着,要是实在不行还让林妹妹帮咱们牵个由头,那杨家的大姑娘应是和林妹妹有几分交情!" "过阵子吧,林妹妹这才搬了家,咱们怎好就让她操心这些个事儿!"夫妻俩正说着话。王夫人身边的心腹丫头彩霞来了。 贾琏见状转去了书房,留王熙凤和彩霞说话。彩霞左看看右看看王熙凤,笑道:"我瞧二奶奶这胎肯定是个哥儿了,瞧这肚子尖的!"王熙凤忙拉彩霞坐下:"那可是承你吉言了。"接着话锋一转,正色的说道:"太太让你来可是有什么要紧儿的事儿吩咐!" "也没什么个要紧儿的事儿,还不是那净虚老尼求到太太那里。说是有桩子事情棘手,太太还道什么大事儿呢?原来不过是个不要紧的亲事儿。太太说二奶奶这边的来旺甚是通透明了,让他去办必是没有不成的。这才让我来跟二奶奶念叨一声,早日办了,也好了了那净虚老尼的心事,省的她成日来烦太太!” 王熙凤脸上虽笑着,心里却不由得一阵阵的气苦。只得笑道:“可是个着急的事儿,这可是不巧了。我们二爷刚打发来旺要去那金陵一趟,说是韩将军那边有重要的事儿吩咐。实在要紧的话,不行就让鲍二跑一趟,他许是不太灵巧,恼不得还得辛苦周瑞跟着跑一趟!” 彩霞似乎没想到王熙凤会这样说,稍愣了一愣才道:“太太也说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我且回了太太再说吧。我就不打扰二奶奶了,二奶奶好生休息!”说着便笑着出了屋子。 王熙凤瞧着彩霞出去的身影,怒气冲冲的拍了一下桌子。平儿叹道:“二奶奶何苦和自己过不去,不过是太太来念叨一声罢了,难道还真让来旺家的去办不成。” “你这丫头就是憨厚,人都找上门了,当然那恶人是让我去做了。真是当我好欺负啊,你去跟来旺的说一声,说我说的,年后放他假,让他带着婆娘孩儿去金陵沐休!”王熙凤麻利的吩咐着:“还有,放出风去,说我不舒坦,这几日谢绝见客!” 平儿笑着走了出去,她倒是想得简单,只要王熙凤不逞强再接那管家之事,让这胎儿有危险,其他的自有二爷撑着呢,又哪里需要她们劳心劳力。 但是称病谢客她还是赞成的,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她还真担心王熙凤这个大肚子到时候能不能撑住那大小祭礼。还没走到门口,就见晴雯带着两个小丫头摇摇的走了进来:“平儿姐姐这是去哪里啊?二奶奶可在屋子里!” “你怎么来了?林姑娘可好?”平儿笑着招呼着:“二奶奶正在里面歪着呢,外面天儿冷,快进来坐!” 晴雯转身从小丫头手里接过来一个锦盒,抱着就进了屋子。见王熙凤脸色有些红晕,笑道:“二奶奶金安,我们姑娘今日得了些上好的人参果子,让我给二奶奶送来尝尝鲜儿!” 王熙凤就着晴雯的手瞧去,果然见几枚都成了形的人参果子摆在那锦盒之中,笑道:“这么难得的果子,你们姑娘自己留着吃才是,给我拿来做什么?” 晴雯笑着将那盒子塞到平儿的手中:“瞧二奶奶说的,还能少的了我们姑娘的不成,我们姑娘说这果子吃了有养颜的功能,二奶奶现在不能擦粉,吃些也是有好处的。”王熙凤笑着:“罢罢罢,平儿快收起来,不然一会儿指不定我们的晴雯姑娘还能说出什么特殊的效用来呢!” 晴雯在一旁讪讪的笑了,这才说了正事:“我们姑娘说正月初六那天,是我们大爷和那孙家的四公子比武的大日子,她特意下帖子请了几家熟悉的亲友前去瞧一瞧,说是让二奶奶帮着招呼一下,还道必不上二奶奶白操心,定能达成二奶奶的大心愿!” 王熙凤哪里还有听不明白的道理,这是黛玉帮他们夫妻二人和那杨家搭桥呢,脸上不由得扬起了感激的笑容:“自当是前去给林兄弟助威的,这几日过年,我也不好去瞧你们姑娘,你们且仔细这些照顾着,千万别让你们姑娘着了凉!” 晴雯正色的答着:“是,自当仔细照看着。” 王熙凤自晴雯走了之后,立刻关了院子,让贾琏还好生的笑话了一番,说是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媳妇竟然让一个老尼给难为住了。王熙凤瞪他:“我哪里是怕了她,不过是怕稀里糊涂帮了忙,给二爷惹麻烦罢了。瞧瞧她说的那事儿,什么要给人家女孩儿退亲的,这拆散人家姻缘的事儿,我可不干。” 王熙凤和贾琏说着这退亲的事儿,王夫人这里则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彩霞下去,这才和周瑞家的说道:“凤丫头这是和咱们离了心,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自从那金陵回来之后,就越来越不受掌控!” “太太恐怕要早做打算才成啊!”周瑞家的往外看了看这才悄声说着:“我冷眼瞧着,老太太的意思怕也是想把这份家业给宝二爷留着的,只是如果琏二爷真的混出些名堂来,恐怕也是不好办的。” 王夫人冷眼瞧了周瑞家的一眼:“把你的嘴巴闭紧了,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琏儿的,我只盼望着如若分家,老太太能偏心宝玉一些就罢了!” 周瑞家的忙陪着笑:“太太说的甚是。” “宝丫头最近在忙什么,怎么没瞧她往宝玉那里去!”王夫人吩咐着:“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姨太太那里的东西可不要缺了,特别是宝丫头,新衣服、首饰都要及时送去才行。” “太太放心,自是早送去了。”周瑞家的答的谨慎。 “净虚所说之事,你让周瑞去跑一趟吧,赶在年前办好了,办的妥帖些别留下后患,对任何人都不要声张。特别是赵姨娘那儿一点儿风声都透露不得!”王夫人淡淡的吩咐着,又拿起佛珠念起经来。 且不说周瑞是如何快马加鞭的将净虚老尼托付的事情办好,也不说王熙凤在自己的小院里住的如何自在。只说时光飞逝,转眼间大年已过,城隍庙大街那孙家的擂台又悄悄的搭了起来,这次不再为祈福,也不再为赈灾,而是彻彻底底的打起了以武会友的招牌。 那孙家也不知如何想的,在林皓睿觉得这场比试恐怕就要随风消散的时候,竟然下了拜帖亲自送到府上,看来上京城又有一番热闹可瞧了。 第一百零四章 又起风波 洪贞七年的大年过的甚是冷清,国丧仍在,不管是皇家还是普通百姓家均是吃一顿团圆饭便罢,即便是有那个吃酒守岁的也不过是关起门来瞧瞧进行。 而林家,林皓睿怕黛玉大病初愈守岁伤了身体,早早的就让她和滕曼都去歇息了,自己和楚天佑、郑晋师兄一起倒是聊的甚是愉快。郑晋自贾琏从那叛乱战场上回来,就一直住在林家,每日里依旧鞭策着贾琏日日向上,不能松懈。但由于孙皇后新丧,春闱和武举都将推迟,一时间也就闲了下来。 转眼间就到了初四,明日里就是林皓睿和那孙家四少爷孙学武的比武之日。荣国府的一干姑娘们却说要先行来祝贺林皓睿马到成功,今日都聚到了黛玉的小院里。林皓睿在上午时去冒了个影儿,便很快的闪了出来,有些招架不住那些姑娘们千奇百怪的问题。 他的仓皇退出,倒是让一干姑娘大笑不已。史湘云最是那爽快的,拉着黛玉的手臂大笑:“林表哥如此有趣,是害羞了吗?林姐姐快和我说说,他平日里也是这样的人吗?” 这史湘云是贾母的侄孙女儿,最是个生性豁达的,因父母早逝,经常被贾母接过来小住,自是和黛玉宝玉情分非同寻常。后来来了那事事端庄大方的宝姐姐,对她更是亲切,心中竟把黛玉和宝玉都比下去了几分。 “云丫头快别闹了!”宝钗笑着说道:“林表哥最是个稳妥的,哪里会和咱们说笑嬉闹,你快快别闹颦儿了,我们不过是介个由头来瞧瞧她。” 宝玉听了这话,心中一动,看向黛玉:“这大年也过了,不知林妹妹何时搬回落梅院。我日日吩咐他们打扫呢。随时都可以住进去!” 黛玉自是知道宝玉会问这个,笑道:“哥哥这些日子甚是忙乱,我且帮他两三日再说。这年下刚过,二舅母那边必是事事忙乱,我怎么好这个时候拿这点子事儿去打扰她!”说着便指了指桌子上的糕点:“你们且尝尝,这是秀菊那丫头琢磨出来的,甚是清新淡雅。” 探春首先拿起了一个,放在嘴里细细品尝:“真是甚香,还有那淡淡的橘子香气!”黛玉笑着:“是啊,老祖宗最喜这橘子的香气。紫鹃你去仔仔细细的装上几盒,给老祖宗和两位舅母都送去一些。”紫鹃笑着应了,拉着秀菊出了内室。 宝玉瞧着黛玉一副甚是自在的样子。悠悠的叹了口气,下意识的去找那随他而来的金钏儿,见金钏儿也正淡淡微笑的瞧着自己,这才好受了许多。宝钗瞧见了宝玉的举动,看向金钏儿的视线不由得加深了几分。对宝玉也不由得起了几分腻歪之心,转眼见黛玉和几个姑娘都去讨论那糕点的美妙之处了,推托着有些闷热,带着莺儿出了黛玉的上房。 林家的这个小院不甚大,只有三进。宝钗不过是略走了一走,就出了黛玉的院子。沿着那小弄堂略微一转。就远远的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院落中练剑,身形矫健、清新俊逸。宝钗俏脸一红。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自己的衣着,一身樱桃红的新衣,外面是朱红缎面狐狸毛的披风,甚是妥当。宝钗暗暗的满意,这才漫不经心的向院门口晃去。 莺儿在后面小心的跟着。神情微微一动,但也并未言语。 “这样冷的天。楚大哥穿的如此单薄,可仔细伤了身子!”宝钗站在垂花门处笑语嫣然的说着。楚天佑早早就知道有人过来,还以为是那送水的丫头,却不想竟然是薛宝钗,忙停下了剑:“宝姑娘从哪里来,可是找不到林妹妹的院落了?从这里过去,略走几步便是!” “哪里就那么容易迷路呢,不过是姐妹们都在一处说笑,我闲有些气闷,这才出来走走!”宝钗笑着又向院子里走去,一直到楚天佑面前五步开外才停了下来:“正巧看到楚大哥在舞剑,所以便停下来瞧了一瞧。说起来,上次相救的恩情,宝钗还没有谢过。”说着宝钗便盈盈下拜:“多谢楚大哥相救之恩!” 楚天佑忙闪了身子,勉强受了半礼:“宝姑娘快起来吧,我不过是刚巧赶上罢了!”宝钗这才慢慢起身,笑着:“楚大哥一个刚巧赶上,可是对我的莫大恩情。”说着,又去瞧楚天佑腰间的佩饰,并未发现她送的那个荷包,不由得有些微微失望。 楚天佑被宝钗看的有些浑身僵硬,不舒坦的很,忙轻微的咳嗽了一声:“宝姑娘可还有事儿?”说着,便动了动手中的剑,下起了逐客令。宝钗微微一愣,忙道:“没事没事,不打扰楚大哥练剑了。”说着就往后退了几步,还未待转身,便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道:“宝姐姐在这里做什么?让我们好找!” 正是那史湘云寻宝钗而来,楚天佑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要不要趁机开溜,却不料史湘云已经瞧见了她,顿时笑道:“这位哥哥是谁?”顿时又猛然想到,惊喜异常的道:“难道就是那救宝姐姐于危难之中的楚大哥?” 楚天佑听了之后顿时有了一种撞墙的冲动,不由得翻了翻眼睛,却瞧见黛玉、滕曼和其他几位姑娘也来到了自己这个小院。 黛玉走在众人中间,微笑的瞧着楚天佑,似乎也瞧出了他脸上的尴尬之色,不由得偷偷的调皮一笑。楚天佑顿时有种把林皓睿抓过来打一顿的冲动,但依旧僵硬的笑着:“林妹妹来的正好,你陪几位姑娘去四处看看吧,我正巧找皓睿有事儿,先行告退了。”说着也不走那大门,而是飞身跃上了大墙,几个纵身就不见了人影。 滕曼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几位姑娘也都不客气的笑了出来,史湘云不依不饶的拉着黛玉:“林姐姐,我是洪水猛兽吗?怎么瞧见我,都忙不迭的就跑了呢。不成,这可不成,林姐姐要为我讨回公道!” 宝钗心里有些妒忌黛玉和楚天佑的熟悉,插话进来:“湘云妹妹快别闹了,那楚大哥是一代大侠,林妹妹怎么为你讨回公道!” 宝玉则脸色有些阴沉,不知为何,他就是很看不上这个楚天佑。虽然楚天佑也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但素来甚爱颜色的宝玉,却怎么对这人也亲近不起来。还有那林皓睿也是。 湘云依旧不依不饶,众人正笑闹着,突然门外的茗烟急急的跑了进来:“二爷,快快带姑娘们回去吧,听闻朝堂上出事情了,大老爷和珍大爷都被征兵要出征了呢!” “什么?”宝玉一愣,不解的看向茗烟。 倒是宝钗反应很快:“不管什么事儿,还是先回去的好。大老爷和珍大爷都挂着武将的爵位,这一定是朝廷有战事了!”探春也道:“林姐姐,我们这便回去了,如果战事起来,外面一定不安生,林姐姐还是搬回落梅院的好!” “好,我知道!”黛玉也有些纳闷,但是依旧保持着冷静。 而滕曼却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这个战事会和自己扯上点儿什么关系。黛玉见滕曼脸色有些不好,忙拉住了她的手:“滕姐姐怎么了?”她这一转身,并未瞧见宝玉看过来担心的目光。 滕曼微微摇头:“没事儿,只是有些乏罢了,休息一会儿便好了!”黛玉有些担忧的道:“那快点儿去休息吧,姐姐要是关心这件事儿,我帮姐姐瞧着。” 滕曼看向黛玉,感叹着她的敏锐,也温暖着她的可心。 洪贞七年的正月,也是个多事之秋。孙皇后的丧期未过,西南边陲小国安南又大举犯边,竟然公然的斩杀了大齐的一名使者。消息传回上京时,洪贞帝拍案而起,不顾仍在新年沐休期间,就召集满朝文武到太和殿议事。洪贞帝这一动作,自然让底下这些武将出身的家庭人人自危,恐怕会被派上安南的战场。 而滕曼心里所怕的事情,竟也成了真。虽然一开始林皓睿和楚天佑都对她隐瞒了真像,但随着傍晚一道道圣旨下来,滕曼也自然知道,天风堡作为和安南交界的最前沿,自己的哥哥作为愹亲王的女婿,当仁不让的被派往了战争的最前沿。 虽然洪贞帝紧急招群臣议事让很多武将家庭都人人自危,但是洪贞帝的圣旨无疑却给了这帮人一颗定心丸,就连贾母都不由得拍着胸脯直念阿弥陀佛。洪贞帝并未如众人想的那样,对这些武将家庭进行征兵,而是任人唯亲的将大军的指挥权交给了自己的二哥,温亲王。 温亲王原是驻守北方边境的打将,最战事自是不陌生。洪贞帝下令温亲王即刻带领五千亲兵赶往镇安府,与镇安边界的三万西南大军汇合,全面牵制住安南国的进攻。 后又任命兵部左侍郎杨子尧嫡长子,现任后军参将的杨安民为安南大将军,带领两万大军由上京出发,赶赴安南前线。对温亲王进行支援。而这支军队的先锋官,便是那在比武擂台上大败孙学武的杨承平。 孙家似乎对这样的安排非常不满意,愣是将孙学武也送进了南征大军,自然而然的和林皓睿的比武就自动取消了。林皓睿倒是不在意这场比武,他反而比较担心滕曼会对这场战事太过于关注,果然圣旨悄然传遍上京的时候,滕曼也在他的书房出现了。 第一百零五章 共赴生死 滕曼闯入林皓睿书房的时候,楚天佑、贾琏、郑晋都在,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滕曼微微一愣,有些讪讪的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我找林大哥有些事情!” 林皓睿轻轻叹气,对其他几人道:“我先去一下,你们继续说!”说着,就带着滕曼走出了书房,来到了自己房间的小厅中。知夏正在擦拭屋子,见状一愣,但马上就笑了:“滕姑娘怎么来了,我去沏茶!”滕曼忙拦住她:“知夏姐姐不用忙了,我不喝茶。我和林大哥说点儿事情。” 林皓睿冲知夏点头,知夏这才告退出来,还帮两人掩上了房门。才往自己和初夏的屋子里来,一脸的好奇。初夏挪揄她:“干嘛一副偷腥的样子?发现了什么什么好玩的事儿?” “你不知道!”知夏往外看了看:“滕姑娘一个人来找咱们大爷,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 初夏是几个人之中年龄最长的,也最是稳妥。她自然也知道黛玉的一番打算,忙瞪向知夏:“好好的闭好你的嘴儿,坏了姑娘的打算,看姑娘怎么饶你!” 知夏有些无趣的道:“知道了,知道了。” 而在会客厅的林皓睿瞧着滕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指了指旁边的座椅:“坐吧,找我什么事儿?”滕曼看着林皓睿,知道林皓睿让知夏出去,是不太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自己的想法,她感激着,但仍掷地有声的道:“林大哥,我要回天风堡。请你找几个人护送我,我要尽快回去!” 林皓睿叹道:“回去你又能做什么呢?现在天风堡的确是皇上的一支隐藏兵力,正要对安南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你放心吧,温亲王不过半月多的功夫就能到镇安。而后去支援的又是你娘亲的至亲,天风堡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我知道林大哥说的都在理。但是他们这样自私的把我送出来,只指望着我会感激吗?我这才知道,什么姨母有事情,需要哥哥护送,都是假的,他们一早就知道安南会有战事,这才让我出来逃难。还弄的那么冠冕堂皇的!”滕曼有些激动,虽然她不是原装的滕曼,但她对家人还是很在乎的。 “那是他们在保护你。免得你受到伤害!”林皓睿轻声说道:“不管如何,我是不会同意你回天风堡的,既然你哥哥把你托付给我和妹妹了。在你哥哥来接你之前,你就好好的呆在这里就好了!” “为什么?”滕曼有些激动:“难道林大哥也和那世人一样,瞧不起我们女子?我也是从小学习武艺兵法,真正上战场不必林大哥差!” 林皓睿静静的看着他,一直到滕曼慢慢的冷静下来。才淡然的笑了,亲手给滕曼斟了一杯茶:“好点了吗?” 滕曼点点头,轻声说:“对不起,我有些激动!”林皓睿摇头:“从听到安南开战我就知道你早晚有这么一天的,只不过,我定是不会送你回去的。虽然我相信滕妹妹的功夫很好。兵法也很出色。但是我更相信你哥哥,你父母会更愿意你呆在上京。有人在乎你,有人挂念你。你应该好好的知足,让自己更好!” 林皓睿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像一股暖流直直的流进滕曼的心中。滕曼有些出神的看着他,竟觉得这个人其实一点儿也不像这个时代的人,他更像是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或是那专门做心理辅导的医生。 “好了,快擦干眼泪。让妹妹瞧见,还以为我欺负你!”林皓睿笑着:“你要是有什么话想带给你父母或是哥哥,倒是可以写封信交给琏二哥,他应该这次是随军出征的。” 滕曼胡乱的擦了一下眼泪,惊问道:“为何?琏二哥又不是军队的将士,为何也要跟着一起出征!”林皓睿叹道:“这事儿说起来就话长了,可能还需要滕妹妹从中美言几句!” “是和那杨家有关吗?只是凤姐姐也快要生产了,琏二哥这个时候去打仗,好吗?”滕曼迟疑的问着,虽然有些不赞同,但也知道在这个时代要想建功立业,上战场是最快的途径。 林皓睿似乎也不能回答滕曼这个问题,默默的不做声。过了好久才道:“快去休息吧,明日里可能需要你和妹妹再次去趟杨家。” 滕曼点点头,又看了林皓睿一眼,这才回了自己的小院。却没料到黛玉还没睡正在等她,只穿着青色的寝衣,披着外套,坐在桌前正在看书,却是困得滴里搭拉的样子。 “既然倦了为何还不去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不能明天再说!”滕曼拉起黛玉,把她向床上推去:“快去睡,别熬着了,明日要是病了,我可真是罪过!” 黛玉反手拉住滕曼的手臂:“滕姐姐和我哥哥谈的如何?我哥哥要送滕姐姐回天风堡吗?”滕曼心中一暖,拍了拍黛玉的脑瓜:“我不回天风堡,安南战乱结束之前,我恐怕都要打扰林妹妹了!” 黛玉猛的眼前一亮:“是哥哥劝服你的吗?”滕曼笑道:“是的,你哥哥是天底下最棒的了,好了吧。瞧你提起你哥哥那副骄傲的样子,快去睡吧。林大哥说明日让咱们二人去拜访一下杨姐姐!” 黛玉有些迟疑的看向滕曼,半响才喃喃的说道:“难道琏二哥他……”滕曼点点头:“林妹妹果然聪明,一猜就中!”黛玉轻轻叹气:“不知凤姐姐该有多担心!”黛玉虽如此说着,第二日还是和滕曼一起去拜会了杨无双。杨无双见到两人身后的贾琏,便明白了过来,带着几个人直往三房居住的院落里来。 杨安民为杨子尧的长子,而杨子尧则是杨皇后的二哥,中军大都督杨子骞的弟弟,现任兵部左侍郎。杨安民住在杨府的西南角,是个清净优雅的地方。此时,杨安民正和儿子杨承平讨论这次的战事,他们出发的日期定在正月十六。主要目地是为了稳固军心,还有以防温亲王战败,朝廷调兵遣将耽误了时间。 不过,这都是明面上的说法,实际上,杨安民清楚的很,他这次出征,恐怕更大的作用还是牵制温亲王的一举一动。太上皇仍在世,皇帝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要对这些兄弟们和善有加,但是当年夺嫡之惨烈。他杨安民也是亲身经历过的,当今圣上怎可能说忘就忘。 此时杨安民见无双带着一个不过二十来岁的青年进来,心中一合计。便已经知晓一二。当下也不搭理贾琏,只是和善的问着无双:“双儿怎么有功夫到三叔这里来,难不成是你承平哥哥欺负了你不成!尽管告诉我,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一顿!” 杨承平虽不知父亲为何如此,但他素来稳妥大气。此时只是对无双淡淡的笑着,并未接话。 杨无双笑的有些勉强,讪讪的说道:“三叔,您就别挖苦双儿了。双儿知道没有师太的首肯,咱们是不能越俎代庖的。但是好赖琏二哥也是咱们杨家的后人,怎可一直据在门外呢。” 而贾琏一听杨无双已经把话引到了自己身上。忙跪下就拜:“贾琏拜见三哥哥。”杨安民微微闪过身子,示意杨承平将贾琏扶起来。 杨安民感慨的道:“本来,要不要认你这个外孙。那是师太才能说了算的。但是作为我杨家的半个后人,你这些年也着实荒唐了些。不过好赖,这两年倒是有些长进,听闻竟是考了金陵武举头等第五名的好成绩!” 贾琏一听杨家的人对自己也如此关注,不由得就激动了起来:“一点点侥幸的成绩不足挂齿。不瞒三哥哥说。我其实到现在也不知咱们杨家到底气我什么。我自小就没了娘,这二十年来也没人对我说过我娘是什么样的人。是谁家的人。所以,琏儿虽理解杨家的举动,但心里还是很委屈的!” 贾琏说的甚是委婉,杨无双和杨承平都同时看向贾琏。贾琏虽和他们年纪差不多大,但却足足比他们二人高出了一个辈分。杨安民听贾琏如此说,也不由得叹了叹气:“当日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要真非要弄个明白,恐怕还得是师太或者大伯、父亲几人才能帮你解这谜底了!” 贾琏见杨安民说着就已经要起身,似乎是要带他去见那当家作主的人。贾琏忙快声道:“三哥哥误解我的意思了。我虽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知道凭我贾琏现在的行为,是没资格当杨家的人的。所以这次我前来,不是为了求三哥哥带我去拜见师太,而是想请三哥哥为我在军中某一差事,我要跟着大军去征讨安南!” “你!”杨安民甚是不解的瞧着贾琏:“你可知道,这边界打仗有快有慢,你今年六月还要参加武考,如果来不及,你之前的努力便全都付之东流了!” “我明白,但是我来之前已经仔细的思量妥当。我去考武状元不过也是为报效国家,现在也是保家卫国,所以贾琏甘愿放弃武考的机会,请三哥哥给贾琏一份与杨家同生共死的权利。”贾琏说的动容,杨安民也听得动容。 但是杨安民却不能如此简单的就答应贾琏,他还是想了又想,又亲自带着贾琏去了一趟忘缘师太处。趁着忘缘师太和贾琏大眼对小眼的功夫,又赶紧去请示了自己的大伯和父亲。 最终,当贾琏在杨府大门口见到黛玉和滕曼的车驾之时,笑的异常的窝心。他大步的走向两个姑娘的车驾,低声说道:“林妹妹,以后你凤姐姐就托你多照顾了。” 黛玉在车里听着,手猛的一握,自然明白贾琏这是心想事成了。她重重的叹气,悠悠的道:“如此,黛玉便祝琏二哥一路顺风!” 第一百零六章 蓄意陷害 也不知那杨安民是如何看待贾琏的这件事儿,总之再三天之后一道小小的任命书就飞向了荣国府。要说那杨安民也是有两把刷子,不过一个小小的百户,竟让洪贞帝身旁的亲信太监传了皇上口谕。口谕到达荣国府的时候,整个荣国府都处在了一片震惊之中。 贾母忙不跌的叫来了两个儿子,问这个任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能不能走动一下撤销掉。那贾赦虽然平时万事不理,但这毕竟关系到他唯一嫡子的性命,也忙表示要去活动一二。贾政则把主意打到了王子腾的身上,现在王子腾任禁卫军右统领,是天子近臣,肯定能说上话。 而宝玉和几位姑娘们也担心不已,只有迎春有些觉悟,觉得这一切恐怕是他那位哥哥自己求来的。最近一些日子,她在教大姐儿下棋,也冷眼瞧了瞧贾琏和王熙凤的行事。 这府里的人都道二奶奶变了,自从怀了这哥儿之后变得异常的好说话,似乎是怕了那因果报应。只有迎春觉得,凤姐姐变的恐怕不多,真正变了的应该是她那同父异母的哥哥。自贾琏回府之后,她也曾偶尔遇到过贾琏几次,每次贾琏都会很和善的问问她的日常起居,还告诉她有什么事儿都可以告诉他这个当哥哥的。迎春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特殊,但偶尔一次发现自己的奶娘被凤姐姐喊过去敲打的时候,迎春才知道,那漠视了她十几年的哥哥,似乎真的变了。 贾琏果然如迎春所想,已经开始着手收拾行囊,他要在大军出发前住到军营里去,当然郑晋也会跟着同去。王熙凤其实对这个郑晋充满了感激和疑问。既感激他对贾琏的用心栽培,又不解他为何如此上心。 贾琏对王熙凤疑问只是笑笑便罢。语重心长的叮嘱着:“你就记住,有师傅和我在一起,我就不会有问题。倒是你,一定要记得多堤防一些,平日里无事,就不要随意走动。生产的时候,把皓睿接进来坐镇,别去管他们那些嚼舌头的话!” 王熙凤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点头应了。 赵嬷嬷在一旁笑着:“二爷放心的去吧,二奶奶交给老奴您放心。我必让二奶奶和小主子都安然无恙。”贾琏笑道:“如此有劳赵嬷嬷了!” 林家小院内。黛玉正和滕曼一起准备着送给贾琏的物件儿,滕曼把黛玉找出来的什么大氅、玉什么的都撤了出来,只把药品和一把长剑放了进去:“出征用不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什么都不如药品。而且南方气候炎热,大氅什么的也用不上。”说着,她又把自己写好的一封信也放了进去:“希望琏二哥能见到我哥哥,天风堡的那些人虽比不上正规军队,但是功夫还都是好的。” 黛玉叹气:“还是滕姐姐考虑的周到。我还是太糊涂了些!”滕曼摇头:“妹妹只是没经历过这些罢了,其实我们还有一件事儿比较重要,就是照看凤姐姐。我想着,妹妹还是应该把赵妈妈送到凤姐姐那里住一阵子,毕竟这个时候要是出意外,胎儿和凤姐姐都会有生命危险!” 黛玉猛的面色一紧。似乎将滕曼的话考虑了很久,才点头应了。 所以,当贾琏和王熙凤见到黛玉给送过来的东西。和带着包袱前来的赵妈妈时,不由得相视一笑。贾琏叹道:“我们的林丫头,还是真不能小瞧啊,小小的年纪,事情就看的这么通透!” “只可惜和咱们家恐怕没缘分了!”王熙凤叹道。贾琏略微叹气,自是知道王熙凤所指何事。 几日后。贾琏带着小小的行李包,拜别了贾母、贾赦、贾政等人,与郑晋一起去往了军营。身边的小厮一个都没带,连最得力的昭儿都给王熙凤留了下来。贾母站在大门处,看着贾琏身形潇洒的骑上战马,踌躇满志而去,不由得充满了感慨。一回头,见宝玉一身宝蓝色衣衫,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眉眼间恍惚能瞧见几分老国公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更加为难了起来。 王熙凤随着邢夫人、王夫人站在一起,她默默的瞧着自己丈夫的背影,有着很大的感悟。是的,那个曾经吊儿郎当,半分正事全无的琏二爷,自那次受伤之后便脱胎换骨了。现在他的夫君,是一个一心要建功立业,有所建树的男人。就是不知道若干年后,她会不会有一种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感慨。但这个时候,她是充满自豪的。 贾琏的身影消失在宁荣街的尽头,平儿扶着王熙凤一起送贾母回上房。谁知没走两步,平儿只觉得脚底下一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王熙凤重重的向一旁倒去,平儿被这一股力气拽着,整个人向王熙凤扑去。 平儿大脑里一片空白,惊恐的长大了嘴巴,但又不敢放开拉着王熙凤的手,怕她摔倒在地上,伤的更重。耳旁是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人的叫喊声,还有宝玉、姑娘们的惊呼声。 突然一个声音娇声道:“快松手!”平儿下意识的一松手,自己立刻被一股不太大的力量撞向了一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平儿来不及看是谁撞了自己,忙去看王熙凤。 只见滕曼如那轻盈的燕子一般,快速的闪道王熙凤的背后,用背用力的推了一下王熙凤。赵妈妈和小叶子、小丸子同时上前拽住了王熙凤前倾之势,这才让王熙凤在惊险万分的情况下没有摔倒。 平儿长呼了一口气,听到紫鹃的声音,才知道撞到自己的竟然是平日里娇娇弱弱的黛玉,忙和紫鹃一起将黛玉扶了起来:“林姑娘可曾受伤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管我。快快扶凤姐姐回院子,让赵妈妈好生看一下!”黛玉也不管是不是很多长辈在此,就急声吩咐着。 贾母等人均念了句阿弥陀佛,王夫人忙上前了几步,快声的吩咐人抬软轿过来,又喊人去请太医,将那妇科和外科的太医都请来,给王熙凤和黛玉都看上一看。 黛玉任由紫鹃等人帮自己拍着披风裙子上的泥土:“舅母不必担忧我了,我不过是摔了一下,没有大碍!” 贾母爱怜的拉住黛玉:“你也真是的,就算你凤姐姐有危难,你也要量力而行啊!本来身子就弱,这要是万一磕到碰倒了,我可怎么和你娘亲交代。”说完,未等黛玉答话,就立刻严厉的道:“还有那平儿,明知道你们二奶奶身子重,还如此粗心大意,罚两个月的月钱,依旧留在你们奶奶身边伺候。再有下次,就直接打板子!” 平儿忙跪下磕头,连声道:“谢老太太仁慈,再有下次,也不用老太太责罚,我自己就没脸活着了。” 而王熙凤正在一旁由赵妈妈把着脉,她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知道今天真真是她命大。如果她这一摔,那么孩子保不保的住单说,贾琏是立刻便要回来的。什么建功立业,什么光耀门楣都是那没影儿的事儿了。想到此处,王熙凤的眼神变得更加阴冷了。 贾母此时也走到了王熙凤的面前,轻声的安慰着:“好孩子,快回去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儿都不用管,有老祖宗给你做主呢!”王熙凤瞧着贾母,这才收了眼中的冷意,笑着:“老祖宗别担心,我没事儿,身子骨强壮的很!” “好孩子!”贾母拍了拍王熙凤的手,这才看着王熙凤上了软轿,又仔细的叮嘱了一番,才看着王熙凤向自己的小院而去了。 贾母也立时收了脸上那慈祥的神色,回头狠狠的看了看邢夫人、又看了看王夫人和一干下人,过了好半响,才扶着鸳鸯自行去了。 底下的人都大气不敢喘的互相瞧了瞧,半响邢夫人才重重的哼了一声,摇摇的走了。王夫人叹了口气:“都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把嘴巴都闭紧了!”说着又对宝玉等人道:“你们也且消停些,不要去探望凤丫头,让她好生养养!” 宝玉根本没有听王夫人的话,只是瞧着站在一旁的黛玉。不知为何,让他看着黛玉那小小的身影义无反顾冲出去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像是被什么拽住,无法摆脱。 待王夫人等人都离开之后,宝玉才走到黛玉面前,柔声道:“林妹妹衣服都脏了,去我哪里坐坐吧,让丫头们给你整理一下。正好我前日里得了一件白狐狸毛的大氅,送给妹妹正好!” 黛玉轻轻的摇头:“那么好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就好了,给我作甚。虽然舅母吩咐了,但我依旧不放心,要去瞧瞧凤姐姐!”说着见宝玉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落寞,到底心里有一些不忍,笑道:“你可与我同去?” 宝玉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刚要点头,宝钗就笑道:“姨母说的很是,咱们且消停些吧。咱们去了,凤姐姐又要招呼咱们,哪里还能好好休息!” 黛玉歪着头看着她:“宝姐姐且先回去吧,我们和凤姐姐相熟,没那么多礼节的!”说着,便挽着滕曼的手,想王熙凤的小院去了。 宝玉当然心情很好的,跟在两个女孩儿的身边,也去瞧那王熙凤去了。 第一百零七章 深宅大院 虽然宝玉很是高兴的和黛玉、滕曼去往了那王熙凤的小院,但是却没有真的和两位姑娘一起去探望王熙凤,而是被茗烟半路截住了,在他耳边一阵嘀咕。宝玉脸色骤然一变,讪讪的对黛玉说:“林妹妹先去看望凤姐姐,我有些事儿要速速出府一趟!”黛玉虽不知宝玉有什么事儿如此重要,但也并不在意:“去吧,骑马小心些!” 宝玉听了黛玉的嘱咐,心中一暖,对黛玉笑了笑,这才随着茗烟快步而去。却原来是那蓉大奶奶的兄弟秦钟被父亲发现了与那馒头庵小姑子智能儿的事儿,秦邦业气的把秦钟大打了一顿,自己也气的病了。而那智能儿被赶出来,无处可去,这才托人求了宝玉。 且不说宝玉是如何去探望秦钟,安置智能儿。就说滕曼和黛玉来到王熙凤的小院,王熙凤刚刚由赵妈妈诊治完,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吓到,静心休养一晚便可。 而平儿的手腕却是被磨破了很大一块,正在上药。见黛玉和滕曼进来,忙要站起来。黛玉笑着:“你快别动了,好好上药才是。” 王熙凤歪在踏上,笑着看着黛玉:“林妹妹可有伤到?还有滕妹妹,都快让赵妈妈好生诊治一番!”黛玉笑着:“凤姐姐快好生呆着,不用操心我们两个,我不过是脏了衣服,没什么的。” 滕曼则瞧了一眼王熙凤的屋子,发现屋子只有赵妈妈并平儿在。不由得微微一愣:“其他人呢,怎么不见在凤姐姐这里伺候着!”王熙凤叹了口气:“赵嬷嬷觉得这件事儿不简单,怕事情蔓延到我这个小院里来,带着善姐儿丰儿去敲打那些小丫头去了。” 黛玉叹道:“琏二哥哥还没走远就发生这种事儿,真是让人不舒坦!” 王熙凤看着两个丫头,笑着:“你们两个好好瞧瞧这深宅大院里的龌龊事儿。等以后出了自己的家门都是有用的。”黛玉倒是没有想到王熙凤会和他们说这些,笑道:“凤姐姐快别费心思想这个,还是好好休息要紧!” “傻妹妹,你姐姐我从小是如何长大的,这一个凤哥的小名又是如何得来,这些事情哪里还需要费心去想,不过是懒得理他们罢了。”王熙凤有些骄傲的说着:“所以,你们两个也不必担心我,那些龌龊的伎俩要在我面前施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今日他们不过是吃了豹子胆了。敢在老太太眼前弄这些事情,恐怕也得不了好处!” “凤姐姐说,这次事儿是家里人做的?”黛玉虽然很聪明。也很敏感。但是对这样勾心斗角的事情,毕竟还是经历的少,所以难免有些意外。 而滕曼则淡定的很,就算没吃过猪肉还没瞧见过猪跑,现世里那么多宫斗宅斗的。多少也能瞧出点儿苗头来:“凤姐姐是说,有人不愿琏二哥出征?” 王熙凤赞赏的看着滕曼:“聪明!滕妹妹总是这么通透,让人喜欢到心里去!”而黛玉却眼神微微一暗,被滕曼这样一点,她不自觉的就想到了宝玉,以前年少懵懂并不知道。但是自从父亲去世,那林家宗族的人来挣爵位的时候,她便知道。原来一个爵位在男子眼中是那样重要的存在。 那么,百年荣国府,爵位就那么一个,袭爵的人也就那么一个。这一辈还没有分府而居,难道等到琏二哥袭了爵还不分府吗?如今有老祖宗宠着宝玉。那老祖宗仙去之后呢。黛玉越想越觉得心惊,竟然呆呆的愣住了。 王熙凤和滕曼不知黛玉在想些什么。见她愣愣的,忙道:“林妹妹,在想什么? 黛玉这才回了神,脸色依旧有些不好:“没想什么!凤姐姐自己在家一定要小心,吃的穿的都要更加仔细才是!”王熙凤笑道:“好好好,有林妹妹这么关心我,我一定会小心的!” 黛玉笑了笑,这才和滕曼一起告辞回了林家的小院。王熙凤看着两个人出去,脸上的笑容才慢慢的淡了下去。出神的看着平儿的手,道:“你的月钱我会给你补上的,你好生把手上的伤养好,别落下了疤!” 平儿摇头:“那几两银子我还是有的,哪里需要二奶奶补贴。倒是今日终归是我大意了,差点儿害了二奶奶。依二奶奶看,这次是何人所为?” “左不过就还是那些早年间不想让我有孩子的人呗,都是老伎俩了,你也别慌,从今日开始咱们处处小心就是了,正如二爷说的,封了这小院,难道他们还能明着对我不利不成。”王熙凤冷笑着。平儿叹了口气,有些心疼的看着王熙凤:“如此,必要委屈二奶奶了,你往常何时吃过这样的亏!” “这哪里是委屈!”王熙凤看着平儿:“你记住了,咱们这不叫委屈。现在人家巴不得咱们去上蹿下跳,一旦被他们抓住机会,你琏二爷就势必要从战场上回来,他们要的,不是咱们怎么样,而是二爷的一败涂地!咱们只要稳住了,就是胜券在握!”平儿看着王熙凤平静的面孔,真心的笑了。 她的二奶奶真的变了,完全脱去了那一身尖刺,变得沉稳大气。她从年少时就和王熙凤一起长大,又随着王熙凤来到贾府这么多年,一点点的看着王熙凤好强、逞强,虽然将这满府打点的妥妥当当,却没有落下半点儿的好口碑,还差点儿熬坏了身子,没有了儿子。 而今天的王熙凤,虽然依旧精明、依旧通透。但是那满身的尖刻已经不见,只剩下沉淀下来的从容与淡然。让人摸不清情绪,却又暗暗生畏。 黛玉和滕曼回到林家小院之后,一直显得心事重重。滕曼隐约感觉到可能与今日王熙凤所说这些话有关,便也没有细问,而是让黛玉一个人静静的思考。有些事情,只有想通透了,才能彻底解决。 黛玉一直沉着小脸兴致不高,滕曼和宋嬷嬷都没有对黛玉进行劝解。这让那些小丫头们有些摸不到头脑。连晚上守夜都是紫鹃亲自陪着的。 一直到了亥时,黛玉还是辗转反侧的,紫鹃叹道:“姑娘究竟在思量什么?虽然滕姑娘和宋嬷嬷都道姑娘还是自己想明白为好,但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啊,快睡吧,不然明日又短了精神。” 谁知黛玉听了这话却猛的坐了起来,直直的看着紫鹃:“你说哥哥睡了没?”紫鹃不解的问道:“姑娘这么晚还找大爷,有什么事儿不能明日再说吗?” “不能!”黛玉起身,由着紫鹃给自己穿好了外衣,又披了厚厚的大氅。主仆两个谁也没有惊动。就往那前院而去。谁知到了前院,林皓睿倒是真没有入睡,只是那一身黑色的衣衫。怎么看都像是有事情的样子。 “哥哥这是要和楚大哥做什么去?”黛玉板着小脸,大大的眼睛瞪着均是一身黑衣的林皓睿和楚天佑。林皓睿显然没有想到黛玉会这个时候过来,还就只带了一个紫鹃,不由得有些紧张:“妹妹怎么来了?有要紧儿的事儿吗?” 黛玉微微撅着嘴:“这显然不是我有要紧的事儿,而是哥哥和楚大哥有要紧的事儿。这样一身打扮,是要去做什么吗?”林皓睿有些讪讪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楚天佑满不在乎的说道:“林妹妹快去休息,我和你哥哥去去就来。” “去哪里呢?”黛玉不依不饶的问着。 “自然是去那今日把儿子打了的秦邦业家!”楚天佑扫了一眼林皓睿,毫不犹豫的说了真话:“林妹妹也不用担心,我们不是早就觉得那秦邦业领养蓉大奶奶甚是可疑吗?趁着他家里乱。我和皓睿去探查一番,你且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告诉你结果可好?” 黛玉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家哥哥和楚天佑,不仅没有听话的回去好好休息,而是进了林皓睿的卧房:“那秦府好赖也是个官宦人家,哪里有楚大哥说的这么容易?哥哥和楚大哥还是不要去了,这些事儿。还会有其他机会知晓的。” 林皓睿瞪了楚天佑一眼,笑着安抚:“妹妹别慌。我和天佑的功夫你还不知晓,别说是那秦家了,就算是皇宫大院也是闯得的!” 楚天佑在一旁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小心牛皮吹破了,还皇宫大院呢,也不怕闪了舌头!”林皓睿踹了他一脚:“该干嘛干嘛去,我和妹妹说话,你搭什么差!” 黛玉和紫鹃都被这两个人逗笑了,紧张的情绪也缓和了好多。 楚天佑见黛玉笑了,也不搭理林皓睿肯定的说道:“虽然那皇宫大院我们闯不得,但那秦家就真的是小菜一碟,林妹妹要真是不放心,就去做点什么,一个时辰之内,我和你哥哥必定返回!” 林皓睿不赞同的看向楚天佑:“你少乱出注意,还是去休息的好,好不容易睡眠变得好了些,这一熬夜,又得调整好几天。快去睡,明日哥哥一定告诉你探查结果。” 黛玉大眼睛转了转,对紫鹃说:“你去让晴雯把我昨日里没画完的画拿过来,我反正也要等哥哥,不如正好画完它。”紫鹃无奈的看了看林皓睿,发现林皓睿也是一脸的无奈,倒是楚天佑脸上笑意十足,还符合着:“如此甚好,等我们回来,也可顺便欣赏一下妹妹的大作!” 林皓睿见黛玉拿定了主意也不再多劝,拉着楚天佑就出了林家小院。紫鹃瞧着黛玉:“姑娘,真要去吗?咱们还是回去休息吧。晴雯他们这会儿肯定都睡了!” 黛玉笑着:“你去吧,那丫头必定没睡呢。与其让她闹慕青,不如来跟咱们作伴!” 第一百零八章 惊天喜事 且不说林皓睿和楚天佑是如何飞檐走壁去秦邦业府上游览观光了一圈。就单说紫鹃找到晴雯时,那丫头真的在拉着慕青讨论着要绣上一副大大的绣屏,等到搬到新宅子的时候,就摆在黛玉的客厅当屏风。虽然慕青困得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她依旧兴致勃勃的说着哪个花样好。 “真真让姑娘猜对了!”紫鹃笑着推门而进:“你自己不睡便罢了,干嘛还要拉着慕青陪你闹腾。快快批好衣服跟我来。”晴雯好奇的瞧着她:“姑娘有事儿吩咐吗?你怎么一副从外面回来的样子,姑娘还没睡?” 慕青也跟着穿好了衣服,紫鹃忙道:“你睡你的,反正这丫头也精神,我们两个陪着姑娘就好了!” “我早就被她闹腾的去了睡意,一起去吧!”慕青担心黛玉有什么事情,非跟着两个人一起来到了林皓睿的书房。听紫鹃说了林皓睿和楚天佑的壮举后,都不由笑了出来。晴雯一脸羡慕:“要是我有大爷的功夫,我一定仗剑江湖,行侠仗义!”说着,还装模作势的比划了两下,让黛玉等人忍俊不禁。 黛玉本没有多少心思画画,紫鹃等人也认为晚上画画太伤眼睛了,索性就拉着黛玉东扯西扯的说起话来。初夏和知夏听到书房有动静,也过来相陪,一时间倒也热闹。果然,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林皓睿和楚天佑就披星戴月的回来了。 初夏、知夏忙取了热帕子给两个人擦脸,又拿了两个手炉来,分别给了二人。而晴雯早就去冲好了茶,回来兴致勃勃的站在黛玉身侧,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样子。 黛玉亲自把茶给林皓睿端过去,笑着:“可有被发现?”林皓睿拉着黛玉坐下:“太小瞧我们二人了,那秦府不过是个普通人家。护院都不会点子功夫,如何就能发现我们二人了。” “那可探得了什么?”黛玉坐在林皓睿的下首,也饶有兴趣的问着。 “别提了,有用的没听到几分,满宅子都在讨论那秦钟的风流韵事!”楚天佑一脸的沮丧。晴雯笑着插话:“难道是才子佳人偷着相会了?”楚天佑笑着瞥了她一眼:“这些事情,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晴雯立刻不服气的道:“用楚夫人的话说,楚大爷这是歧视女性。七嬷嬷说我们事无不可对人言,既然他们做得出,我们为何听不得!” 黛玉听得莞尔,林皓睿则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楚天佑一脸的无奈。对黛玉道:“我都忘了,这丫头当初可是甚的七姑姑和我娘喜爱的,果然被他们两个影响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楚大爷还未说那秦相公有何风流韵事呢?”晴雯笑着。一点儿也不怕楚天佑发火的样子。 林皓睿笑着接过了话音:“这话也倒是没有什么不可说的,妹妹也听一听,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要多思量几分才是!”黛玉听了林皓睿的话,不由收了玩笑的心思。凝神细听起来。 楚天佑笑着:“你不要一副说教的样子行不行,瞧把林妹妹紧张的。” 林皓睿笑着看向黛玉,又看了看这满屋子的丫头,叹了口气:“我记得那年刚刚熟识楚伯母的时候,她对我说。其实这个世上的任何事情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是很残酷的事情。还有人骗你说它很美好。这句话,我一直记忆犹新。现在我把这句话同样送给妹妹,也送给你们几个丫头。很多事情都很残酷。很可怕。但是你们只有正视它,甚至战胜它,才能让自己过得比较幸福!” 黛玉轻轻的重复着那句话,一双大眼睛满是神采的看着林皓睿:“哥哥,我会很坚韧的。”林皓睿笑着:“嗯。你要记得,在家里什么事儿哥哥都可以由着你。你要什么都可以,想去哪里都可以,你要说一,我绝不说二。但是,我如此宠着你,不是为了以后等你成亲了,去另外一个家里受委屈的。所以很多事情,你都要明白,要勇敢才是!” 紫鹃和晴雯对视了一眼,同时觉得这林皓睿其实也是个宝玉似的人物儿,对这女儿们也看重的很。只是和那宝玉的看重又是截然不同,让人不由觉得安心。 而楚天佑却是一副快听不下去的样子,打扰了这温馨的气氛:“快把你那长篇大论收起来吧,都被我妈影响的不正常了。你还说不说秦府的事情了?” 晴雯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大爷快讲。” 紫鹃和慕青见晴雯一副八卦的样子,不由对看一眼,大笑了起来。 林皓睿也笑着:“不是什么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事情,而是那馒头庵的小尼姑和秦相公有点扯不清楚的关系,被秦老爷子发现了,将儿子给痛打了一顿。那秦相公本来就是个体弱的,现在一病不起,秦老爷子也病的爬不起来床。依我瞧着,这秦家恐怕这几日就要办丧事了!” “这样严重?”黛玉奇道:“那秦老爷本来就有旧疾在身吗?”楚天佑在一旁笑着:“林妹妹也瞧出这事态多不对吗?果然比你哥哥通透的多。” 林皓睿不屑一顾的瞪了楚天佑一眼。黛玉却说道:“依楚大哥的意思,这秦家落入如此惨状,是有人刻意为之吗?”楚天佑点头:“恐怕是的,我前些日子去查了那据说是抱养蓉大奶奶的养生堂,十几年前秦家倒是去领养过一个女娃,但领养的时候那孩子已经很大了,我怎么算也和蓉大奶奶对不上!” 黛玉瞧了一眼紫鹃:“蓉哥儿媳妇有多大了?”紫鹃笑着:“姑娘上次还和宝姑娘感叹她小小的年纪就香消玉殒,今日就忘啦?我恍惚记着,不到十八吧!” “嗯,才这样年轻,真是很可惜!”黛玉悠悠的叹着。 楚天佑继续说道:“今日我抓了一个老家伙,一番威胁之下,才知道那蓉大奶奶根本没在秦家住过几日。就嫁来了宁国府。还听闻这几日,家里总是莫名其妙的就有人消失,我猜着,这事儿恐怕不简单。而且,听闻珍大爷最近几日也总是去秦府威胁一番,谁知道这后面藏着什么秘密呢!” 林皓睿叹了口气:“好啦,不管有什么秘密,都是明天的事儿了,现在都休息去吧!”说着就拉起黛玉:“走吧,哥哥送你回去!”黛玉看着晴雯脸上一副没有尽兴的样子。忍俊不禁,想楚天佑行了礼之后,就跟着林皓睿一起回了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的日子里。黛玉也并未再听林皓睿和楚天佑提起这个秦家,也没有听说秦家有了什么事情。她每日和滕曼一起写诗画画,不然就去探望在小院中闭门不出的王熙凤,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转眼间就已经出了正月。到了花朝节。 花朝节是黛玉满十二岁的生日,虽然仍在孝期并没有大肆庆祝。但是林皓睿还是一大早就钻进了厨房里,亲自给黛玉煮了一碗素面,面条很细,配上黄白相间的荷包蛋,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黛玉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只是看着那一大碗面,还是悄悄的犯起了难。 楚天佑在一旁笑道:“紫鹃、雪雁,你们快去取些小碗来。和你们姑娘抢些面吃。寿星的面吃了,来年可是会有好运气的哦!”雪雁早就看出了黛玉的为难,忙笑着:“真的有这样的说法,那简直太好了,我可是眼馋大爷做的面好久了!”秀菊早已经带着小丫头们取来了十几个精致的小瓷碗。 黛玉笑着亲手分着面。一份儿给了林皓睿,一份儿给了楚天佑。一份儿给了滕曼,剩下的才交给丫头们去分去了。林皓睿看着黛玉笑道:“今日里,妹妹什么事儿都不要做,家里有什么事儿都让他们去问我。还有,一会儿那贾府的几个姑娘就来了,紫鹃你们多操心些,要招待妥当!” “是!大爷放心吧!”紫鹃笑着,和雪雁一起分着一小碗面,吃的津津有味。不过一个时辰之后,王熙凤就带着宝钗、宝玉、迎春三姐妹一起来了,众人又是笑闹了一番,这才散去。 悄然间,二月也过去了。林家在草木胡同的房子也已经初见成果,黛玉一连几日都十分的兴奋,闹着林皓睿带她去观赏一番。进入三月,正赶上贾政的生辰,由于国孝已出,贾母便借着这个由头,说大家热闹一番。林皓睿也准备了贺礼,带着黛玉、滕曼一起过府祝贺。 谁知,酒不过三巡,宫里便传了圣旨下来。贾政贾赦等人均是一愣,不知何故。忙将酒席散去,大开中门接了圣旨。却原来是洪贞帝要喧贾政入宫。 但由于圣旨上并未明言何事,贾母还是焦急的心神不定,在房中不断的踱步。邢夫人、王夫人此时也不敢去向别处,只能在贾母这里相陪。 没多久,宝玉和姑娘们也都来了贾母的院落中,一起焦急的等待着消息。贾母早已经派了小厮去宫门口等候,贾赦也忙不迭的去和平日里饮酒赌博的狐朋狗友们探了探朝堂上的动静,却也是一无所获。 黛玉站在角落里,悄悄的拉了拉滕曼的手:“早知如此,就不该硬拉着滕姐姐陪我前来,二舅舅不知发生何事,我也不好回去!”滕曼悄声道:“别担心,没事儿的!”黛玉叹道:“希望如此吧,二舅舅是最稳妥不过的人,应该是无事的!” 滕曼见黛玉一脸忧色,有些不忍,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你且放心吧,依我看,八成是那在宫中的大姑娘有好消息传来!” 黛玉微微诧异,还未待问话,就听到外面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不管不顾的大喊着:“回老太太,大喜了,大喜了,咱们家大姑娘被封为妃了!” 第一百零九章 乐极生悲 且说有那小厮高声的报喜而来,贾母听了之后喜不自禁,连声道:“你且慢慢道来,是何时封的妃,圣旨什么时候下的。”那小厮满面的喜色,有些语无伦次的道:“回老太太,小的也不知细节,只是老爷托人从宫里带出口信,说是咱家大姑娘封妃的事情,让小的快速给老太太来报信,免得老太太挂念!” 贾母一听,挥了挥手:“再去探,务必问的仔仔细细!”那小厮忙不迭的出了门。王夫人此时也喜不自禁,正和薛姨妈说着什么。邢夫人脸色有些僵硬,但依旧笑着道:“给母亲道喜了,这可是咱们家的大喜事儿。”迎春几个姑娘也笑着道:“给老祖宗道喜了!”贾母笑的甚是高兴:“我早就说过元春那孩子将来是有打造化的,果然应验了!” 王夫人听了之后,眼泪一掉,她虽不知这些年,女儿在皇宫里是怎么生活的,想必也是处处小心,没有一日安睡。今日终于熬出了头,也是苦尽甘来了。 黛玉依旧站在角落里,拉着滕曼的手,笑着:“滕姐姐真是一语中的,这真真是大喜事儿了!”滕曼点头,心里却重重的叹气,贾元春一封妃,这贾府恐怕就是走到了那抄家的路上,再也无法回头了。 不多时,赖大带着三四个总管来回话,贾母忙传了赖大进来回话。那赖大也是一脸喜色,高声道:“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这可真真是天大的喜事儿了。咱们家大姑娘晋封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老爷如今往贵妃娘娘处谢恩去了,速请老太太领着太太们进宫谢恩!” 那贾母听了这话再也没有了怀疑,只是心里暗暗的琢磨,这贤德妃是哪一品级。大齐开国遵照着前朝的品级,后宫设皇贵妃一人。余下便是贵、贤、淑、庄、敬、惠、顺、康、宁九位妃子,其中以贵妃品级最高。洪贞帝的后宫目前已经有了两位贵妃,分别是育有长平公主的韩贵妃,显然现在这位韩贵妃是后宫最尊贵的人。另一位便是吴贵妃。元春这贤德妃究竟占个什么样的份位还需细细琢磨才是。 只是这时却没有时间容贾母细想,忙命邢夫人、王夫人并尤氏都按品着装,半个时辰之后一起进宫谢恩。那王夫人早已经急不可耐,忙告辞了贾母,携着薛姨妈的手往自己的小院而来。 “恭喜姐姐,贺喜姐姐。这可真是好事儿,以后这满府上下还有谁不羡慕姐姐。”薛姨妈笑着祝贺着。王夫人也是喜不自禁。满脸笑容:“羡慕不羡慕的单说,我只是为元春那丫头高兴,终于熬出来了!” 薛姨妈点头:“是啊。难为她小小的年纪,就一个人入宫。”王夫人叹气,想起女儿当日离府的情形,不由得又落下泪来:“谁说不是,依我的意思。当年竟是给元春说个好人家便罢了。谁知老太太和老爷都认为她是个有大造化的人,非要送进那红墙大院之中。我当年可是心疼的连着掉了好几日的眼泪。” “这不是苦尽甘来了!”薛姨妈拉着王夫人的手,轻声道:“不是我说姐姐,姐姐一向就是菩萨心肠,现在又管着家,满府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儿。哪件不来问过姐姐,成日劳苦,那袭了爵的正经太太。却落了个清闲。姐姐可不要犯糊涂,如此辛苦理事也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如今元春封了妃,姐姐还要多思量。为元春、宝玉多想想才是!” 王夫人叹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你又不是不知,我们老爷最是那孝顺不过的人。老太太在一日,是绝不可能分家的!”薛姨妈听了王夫人的话。淡淡的笑了。 王夫人瞧了一眼薛姨妈:“这些日子,也就多亏了有你。”薛姨妈忙道:“我不过是帮着照看了一下,只是我这客居之人名不正言不顺的,也不是长久之计。好赖凤丫头这就要生了,等来日再重新接手了这管家之事儿,姐姐那时才是真的轻松了!” 王夫人扫了一旁的周瑞家的一眼,笑道:“谁说不是呢!”那周瑞家的见了王夫人的表情,忙低下头,默默的跟在旁边,不知在思量什么。 且说贾母带着邢夫人、王夫人、尤氏乘着四顶大轿进宫谢恩,贾赦、贾珍携了贾蓉、贾蔷等人随侍在侧。宁荣两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沉浸在这喜事之中,个个都精神饱满,骄傲不已。 黛玉也不好这个时候辞了回家去,也不愿和宝玉等人笑闹一团,就携了滕曼一起去往那王熙凤的住处,要将这好消息念叨与她听。谁知刚走到院门口,就见里面的丫头婆子一阵的忙乱,叫的叫嚷的嚷不成个体统。黛玉和滕曼担心的对视了一眼,忙快走了几步。 一进院门,紫鹃就忙抓了一个小丫头,问着:“这乱糟糟的是做什么?出了什么事儿?”那小丫头一看是黛玉、滕曼二人来了,素知自家奶奶和这两位姑娘亲近,忙跪了下来:“林姑娘快救救我们奶奶,我们奶奶要生了。” “要生了?怎么会要生了?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呢吗?”滕曼首先叫了出来,拉着黛玉快步的向王熙凤的正房走去。 那小丫头忙不迭的爬起来跟着她们二人,磕磕绊绊的说:“我也不知,只是刚才的时候,周姐姐来传话说咱们大姑娘封了妃,让我们奶奶去老太太处商量事情。我们二奶奶本不想去的,但因周姐姐是太太身边的体面人,不好驳了面子,这才让周姐姐先去,自己换了大衣裳也要往那老太太的院落离去。谁知,不知从哪里跑出的一只大野猫,直直的冲了过来,吓了我们奶奶一跳,当下就觉得肚子不舒坦,便要生了!” 黛玉听了这话猛地就停了下来,回头郑重的问着:“你确定是太太身边的周姐姐来传话的?”那丫头猛点头:“周姐姐是太太的陪房,咱们这满府的人哪有认错的道理,是周姐姐,没错的!” “她可知道凤姐姐现在的情况?”黛玉眉头皱的更紧了。那小丫头摇头:“应该不知道,奶奶才刚刚发现不妥,我们连老太太那里都没来的急去回呢!” 黛玉没有再问,忙赶了两步追上了滕曼,一起进了屋子。 此时,王熙凤的正房内也是一片忙乱,赵妈妈正在给王熙凤把脉,赵嬷嬷在一旁守着,平儿、丰儿、善姐等人站了一屋子。黛玉和滕曼一进来,便觉得闻到了一股血气,不由得又焦急了几分。 “凤姐姐可好?”黛玉不敢惊动赵妈妈,只能拉了平儿悄声问着。 “还不知道,赵妈妈刚刚说,恐怕是要生了。”平儿也显得有些惊慌失措。滕曼看着这满屋子的人,不由得皱眉,也拉了一下平儿:“你别跟着失魂落魄的,哪里有一点儿你们奶奶的风范。我且问你,产房可准备好了?接生婆子和太医可去请了?” 平儿这才急道:“这才是真的要命的,我们奶奶不放心府里的产婆,特意托了叔母找那稳妥之人,这两日便要过来了,谁知今日里竟出了乱子。” “那现在怎么办?”滕曼的声音也不由得高了起来,要知道这女人生孩子可是往那鬼门关跑一圈啊,现在这年代又没有个剖腹产,又没有个孕检的,谁知道那胎儿在里面有没有脐带绕颈,有没有个胎位不正的。 虽然她在现世看红楼梦时不太喜欢这机关算尽太聪明的王熙凤,但这几个月,王熙凤真是对她处处照顾有加,再加上目前这个王熙凤虽然一如既往的聪明,但和原著已经有了太大的不同,滕曼早就已经拿她当了半个亲人。 平儿还没说话,大姐儿不知从哪儿听了什么话,哭着闹着跑了进来,就要往那王熙凤的房间里冲。滕曼忙拉住了她,抱在怀里:“大姐儿乖,现在不要进去。” “滕姑姑,我要娘亲,我要娘亲。她们说娘亲要死了,我不要娘亲死,我不要娘亲离开我!”大姐儿哭的稀里哗啦的,强自挣脱着要往王熙凤的屋子里去。 平儿一听这话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谁跟你说娘亲要死了的?”大姐儿随意往外一指:“她们,她们都在说!”平儿顿时觉得一股气直冲而出,就要冲出去看了究竟。 黛玉一把就拉住了她,沉着脸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个?”平儿见黛玉脸色凝重,不由得脚步就停了下来。黛玉也不管平儿是不是惊讶,快声道:“待赵妈妈诊断好了,你赶紧让婆子们将凤姐姐送去产房。我素来也常听赵妈妈说起那医术来,知道这产房最重要的是干净,你现在立刻带着亲信之人去亲自收拾,将那生醋好好的熏上一番!” 平儿忙点了头,拉着丰儿就去了厢房。黛玉又道:“平儿姐姐!” 平儿回过头瞧着黛玉,只见黛玉精致的脸孔上,是一股安定坚毅的神色,让她也不由得有些镇定了下来。黛玉似乎是想了想如何开口,这才道:“我想请,平儿姐姐先封了院子,所有的丫头们,一概不许外出。这里的消息既不能去禀告老祖宗,也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知晓。” 平儿有那一瞬间的失神,但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低声道:“林姑娘放心,平儿知道该怎么做!”说罢,才转身出了屋子,背脊直挺,似乎要撑起这个没有了当家人的小院。 第一百一十章 惊心动魄 且说王熙凤被野猫吓了一跳,惊了胎气。小院里乱成一团糟,平儿下令关闭了院门,前院后院的所有丫头婆子都聚集到了两个屋子里,不许任何人外出,由心腹之人看管。有那不明事理的婆子想要闹事,被平儿打了一顿板子了事,顿时威慑住了所有人。 黛玉在正房里,瞧了瞧正在给王熙凤诊断的赵妈妈,又看了一眼正在安抚大姐儿的滕曼,对紫鹃道:“你亲自去前院寻哥哥,将这事儿瞧瞧的告诉他,别让别人知晓。”紫鹃点头,刚要出去,黛玉又拉住了她:“你还要告诉哥哥,凤姐姐这里没有产婆。一定要小心,尽量不要惊动旁人。”紫鹃郑重的点头,虽然她不太明白黛玉为何要如此吩咐,但她也知道,王熙凤这样的情况,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黛玉又将晴雯叫了过来:“你平日里最是爽快,现在你去寻那周瑞家的,什么事儿也不要说,什么话也不要问,就拉着她去和宝玉他们凑热闹,必定不能让她看出什么异样来。” 晴雯眼睛闪亮:“我明白。姑娘放心吧!” 黛玉又吩咐雪雁:“你去将宋嬷嬷请来,也注意要避人耳目!”雪雁也瞧了自家姑娘一眼,点了点头。滕曼一边安抚着大姐儿,一边瞧着黛玉吩咐着这些事情,不由得重重的叹气。黛玉不过才十二岁的年纪,在现世还应该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也不知林皓睿这种教育方式,到底对黛玉是好是坏,但是滕曼知道,她面前的这个黛玉,和那原著里终日吟诗泣泪的黛玉已经有了大大的不同。 赵妈妈此时已经完成了诊断,对在一旁守着的赵嬷嬷道:“羊水已经破了。是要生了。快快送去产室吧!”赵嬷嬷深吸了一口气,毕竟是事情经历的多的,忙招呼几个婆子抬王熙凤去产室。 王熙凤虽疼的满头冷汗,但神志还清晰,自然也听到了刚刚大姐儿的叫喊。此时被婆子们抬出来,见黛玉和滕曼都在,便虚弱的冲黛玉招了招手。 大姐儿哭着喊着要挣脱滕曼的怀抱:“娘亲,娘亲,大姐儿在这儿呢,娘亲……”王熙凤听着大姐儿的叫喊。眼里不由得也溢满了泪水,但又不敢把大姐儿叫过来,怕自己的样子吓到她。 黛玉轻轻的握住王熙凤的手。脸上扬起了一丝微笑:“凤姐姐放心,定能生个白白胖胖的哥儿的!” 王熙凤反手重重的握住黛玉的手,忍着疼痛,一字一句的郑重的道:“林妹妹,我这院子。我和这孩子的性命,还有大姐儿就托你照看了!” 黛玉一愣,重重的点头:“凤姐姐放心,黛玉省得!” 王熙凤这才松开了黛玉的手,让婆子抬自己去了产房。大姐儿远远的瞧见王熙凤被抬出去了,哭的更是厉害:“娘亲。滕姑姑,你放开我,我要找娘亲。我要找娘亲!”大姐儿连踢带挣扎的,要不是滕曼还有着几分功夫,还真弄不住。 “大姐儿,你娘亲要生小弟弟了,你要乖。不要让娘亲担心!”滕曼紧紧的抱着大姐儿,一句一句的安抚着:“滕姑姑陪你一起等着。一会儿娘亲便没事儿了,知道吗?” 大姐儿依旧哭着,但也安静了很多。 王熙凤的产房安排在东厢的一间屋子里,王熙凤进去的时候,平儿已经带着人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遍。王熙凤瞧着平儿,虚弱的点了点头。赵嬷嬷在一旁说着:“平姑娘且先出去,这里有我呢!” “我在这里守着奶奶!”平儿坚定的道。 赵嬷嬷却怒道:“平姑娘糊涂,现在外面一团乱,林姑娘就算再有本事也怕个万一,你且好好的看住院子,这里有我呢,谁也伤不了奶奶一分!” 平儿重重的握了一下赵嬷嬷的手,这才出了产室。而这边赵妈妈已经净了手,对王熙凤道:“二奶奶,你也不是第一次生孩子,想必也不需要老奴再叮嘱什么。老奴只有一句话,这孩子胎位不正,二奶奶恐怕会受些磨难,但只要二奶奶配合,老奴定保您母子平安!” “赵妈妈,我带这孩子,谢谢您!”王熙凤忍着疼痛断断续续的说着。 “二奶奶放心,老奴虽不是接生婆子,但比她们也是不差的!”赵妈妈安慰着王熙凤,手上的动作不停,一会儿瞧瞧开宫口的情况,一会儿听听肚子里胎儿的心跳。 赵嬷嬷在一旁,不住的安慰着王熙凤,整个产房,继忙乱又显得井井有条。 黛玉带着慕青站在产房外面,焦急的等待着。平儿、丰儿也在一旁来回的转着,一脸的惊慌失措。一个时辰之后,宋嬷嬷带着雪雁和两个婆子来了。 宋嬷嬷道:“这是大爷找的产婆,让我跟姑娘说,是稳妥之人,大可以放心!” 黛玉点头,这才让两个产婆速速的进了产房,在产房的赵妈妈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宋嬷嬷见这院子里的情况,忙道:“大爷说,让姑娘万事小心,他现在不方便进来,等到晚间会悄声进来瞧瞧姑娘。还说,外面一切正常,大家都还沉浸在大姑娘封妃的喜事中,没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黛玉这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低声道:“依嬷嬷看,黛玉这样做可对?我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是也瞧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姑娘做的甚好,现在这样的方式是保证二奶奶安全的最妥帖的方法。先不管是何人作祟,只要二奶奶平安降下孩子,咱们就算胜利了!”宋嬷嬷笑着安慰着黛玉。 “嬷嬷也觉得这事情奇怪吗?”黛玉依旧有些低落的问着。 宋嬷嬷握住了黛玉的手:“恐怕是的,姑娘不要太往心里去,这只不过是很多人的生存法则而已。有些人不愿意二奶奶有这个孩子,或者是有些人觉得二奶奶碍了眼,这都有可能!” 黛玉轻轻叹道:“我到今日才真正明白了哥哥的话,原来有些事情,除了我自己。真的谁也帮不了我!” 宋嬷嬷有些心疼黛玉的领悟,觉得这样的方式太过于残忍。但又有些欣慰黛玉的感悟,这样的领悟会让这个纤细敏感的女孩儿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平儿在一旁痴痴的听着,心里也有了几分算计。 而产房内王熙凤的痛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外面等候的众人也都跟着着起急来,滕曼守着慢慢睡着的大姐儿,一步不敢离开。大姐儿房中,奶嬷嬷和丫头们站了一屋子,均是大气不敢喘的样子。 好不容易到了晚间,大厨房的人前来送饭。平儿怕小丫头们露了马脚,带着丰儿亲自去接。中间又挡了来旺家的来请安,又回了宝钗派来探望的丫头。 天气擦黑。林皓睿带着元青进了院子,见院子里一切妥当,安慰了黛玉一番,又离去了。 到了亥时,贾母等人进宫回来。整个府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自然也就更没有人注意到这有些安静的小院子。平儿虽然放心的叹了口气,但也有些感慨世态炎凉。 终于,在亥时过了两刻钟的样子,王熙凤终于平安的降下了一名男婴。黛玉和平儿在听到那孩子的哭声之后,都高兴坏了。不多时。一个产婆便抱着包的严严实实的孩子出来了:“回林姑娘,是个哥儿,足足有五斤重!” 滕曼此时也跑了出来。一听重量不由得道:“这么轻,快快抱进屋子里去,可别着了风!” 那产婆笑道:“姑娘真是说笑了,五斤还轻啊,不轻了是个大胖小子!”说着。便带着孩子往旁边的屋子里去了,平儿忙跟了进去。那屋子里早已经挑好的奶嬷嬷正在等着。见那孩子白白胖胖,也不由心生怜爱。 而外面的滕曼也终于反应过来,这年代一斤是等于后世的八两的,不由得嘿嘿的笑了起来。 黛玉往前走了几步,高声向里面问着:“凤姐姐如何?”赵妈妈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一切安好,只是有些累睡着了,姑娘放心!” 黛玉这才放下心来,拉着滕曼一起去了婴儿的房间,去看那白白胖胖的小小子去了。 不多时,被派去执行特殊任务的晴雯回来了,一见那孩子就笑不拢嘴:“哎呦,这孩子可长得真漂亮,我还是第一次瞧见刚出生的孩子就这么白白净净的呢。前些日子,我表嫂家亲戚生孩子,那孩子生出来就和那小老头儿一样,皱皱巴巴的!” 奶娘笑着:“小孩子生下来都是那个样子的,咱们哥儿是因为胖又生的白净,这才活脱脱的一个神童的模样!”滕曼此时正拿手指肚轻轻的点着胖小子的小手,笑的一脸灿烂:“真可爱,好想咬一口哦!” 黛玉将她推向一边:“滕姐姐真是越来越没个姑姑样,这要是咬了,且看凤姐姐怎么跟你急呢!” 宋嬷嬷在一旁提醒着:“姑娘该去报喜了才是!”黛玉微微一愣,这才将视线从那胖小子身上移开来,看着晴雯:“老祖宗可睡了?”晴雯摇头:“哪里就睡了,我恍惚听说宫里的太上皇下了恩旨,准许皇上的椒房贵人们回家省亲,老太太和太太们听了都高兴的很,现在估计还在讨论盖园子的事儿呢。我回来时,宝二爷也才去了老太太的厅里。” 黛玉笑道:“如此,你便跟着我去给老太太报喜吧。平儿姐姐也去!这里就交给滕姐姐和宋嬷嬷了!”滕曼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宋嬷嬷则笑道:“姑娘放心,待二奶奶醒来,他们那些宵小之辈自然不敢再有何举动的。” 黛玉点头笑着,自是知道王熙凤的本事。 而贾母再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笑的更是连眼都瞧不见了,直呼:“这才真真是双喜临门呢,快快通知下去,明日咱们府广发布施,让众人都和咱们乐呵乐呵。今日凤丫头受委屈了,等明日我亲自去探望她!” 而屋子里的其他人虽然都笑着恭贺,但心里什么滋味,也只有自己知晓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草木胡同 王熙凤在第二日午后便悠悠转醒了,看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还算太平。虽说有几个婆子因被罚了板子而有几分怨言,但并未影响整个院落因喜将麟儿而带来的喜悦。 平儿早早的就将暖阁里的胖小子抱来与王熙凤瞧:“奶奶快瞧瞧,咱们哥儿长得可精神了,那一双大眼睛尤其招人,活脱脱是二爷的翻版!” 王熙凤伸手抱过自己的儿子,仔细的瞧着那嫩生生的小脸,不由得喜进心里。一想到贾琏还在西南战场上,又微微叹了口气,问道:“可给二爷去信了?” “已经写了,林姑娘执笔的,说等奶奶瞧一瞧之后便发出去。滕姑娘最是有心,还专门给胖哥儿画了一张像,说要给二爷一并送过去!”平儿一边逗弄着胖小子,一边笑着。 “胖哥儿?”王熙凤微微皱眉,问道:“大老爷那边还没送过名字来吗?” 赵嬷嬷正巧进来,笑道:“早间老太太那边传下话来,说胖哥儿生的时候,正赶上娘娘的大喜日子,是莫大的吉兆。还说咱们胖哥儿的名字要由娘娘赐下来,大老爷那边这才没送名字过来。今儿一大早,大太太、太太那边都派人来探望过奶奶了,老太太身边的鸳鸯也来过了。”赵嬷嬷说着,言语间有些隐晦。 王熙凤将孩子交给平儿,靠着床头:“还有什么?说罢!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赵嬷嬷叹道:“奶奶的这场公案恐怕很难找出由头了,今儿一大早,那周瑞家的听闻奶奶生产之后,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在咱们院门口跪了小一个时辰,说是昨日里只想二奶奶和大家一起乐呵乐呵。真真是没想到惹出这样的祸事来!” 王熙凤冷哼:“太太出言保了她吗?” 赵嬷嬷摇头:“是老太太,老太太身边的琥珀姑娘亲自来的,还送了周瑞家的一串珍珠,说是老太太奖励她知错就改的。另外老太太还下旨,将这院子里所有猫阿狗阿的,都弄死了!” 王熙凤冷笑:“这是要给上面娘娘面子呢。你们都闭好嘴巴,有任何来探我,就说我精神不济。院子里里里外外都小心些,大厨房送来的东西也要格外小心。”说着又想到:“亏了林妹妹搬了出去,不然那乐雅岂不是要遭殃。” 平儿笑道:“还说那乐雅呢。现在都快成大姐儿的玩物了,每次去林姑娘那里,大姐儿都要追着那乐雅一通乱打。那乐雅也是个通灵性的,从来也抓不咬的。” 王熙凤也听得忍俊不禁,问道:“林姑娘他们近日可曾来了?” “奶奶是不必等了,我想着,那林姑娘肯定和林大爷去瞧那草木胡同的新居了。昨日恍惚听晴雯念叨,那边已经建造完毕,就差搬府了!”平儿笑着给王熙凤端来了乌鸡汤:“奶奶快把汤趁热喝了,一会儿凉了腥气!” 而黛玉和滕曼此时却真真如平儿所言,正准备出门去一探草木胡同的新居。这两日已经有下人陆陆续续的搬了过去整理屋舍,林管家也带着扬州的一些大件儿物品去往了新宅子。整个林府上上下下都洋溢着一股要搬新居的喜悦。 今日里,林皓睿终于答应带着两位姑娘去参观一番,顺便让黛玉给家里的亭台楼阁起些名字。滕曼听了之后。不由满脑袋的黑线,想起那宝玉为大观园取名时那文绉绉的词语,忙大叫着:“我可不会作诗,这样风雅的事情,我可做不来!” 黛玉笑的不可抑制:“好。我们不作诗,想起什么就起什么。实在不行那唐诗宋词任由姐姐借鉴!”滕曼依旧不依不饶的。拉着黛玉的手,有些撒娇的道:“那妹妹也不作诗才是,林大哥和楚大哥都是不能做的!” “好好好!我们都不作!”黛玉正色的说着,看着滕曼,两人不由得同时笑出了声,闹成一团。 不多时,黛玉和滕曼携手上了车,带着宋嬷嬷和一干丫头浩浩荡荡的往那草木胡同去了。草木胡同坐落在上京城的东北方,与宁荣二府相距甚远。 马车的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转入了一条胡同,放眼望去,胡同甚是清净。一整条胡同并没有几户人家,而林府就坐落在这草木胡同的深处。 马车直接驶进了府里,不过走了一射之地,林皓睿的声音便传了来:“好了,到了自己的家了,两位妹妹下来游览一番吧。”黛玉这才和滕曼携手下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大大的空场。林皓睿笑道:“已经吩咐人准备了软轿,两位妹妹走不动了,随时可以乘轿。这里是刚刚进了正门,我想着用来做练武场,免得刀剑的声音,吵了妹妹们在后院休息!” 滕曼放眼瞧去,觉得这院落甚大,听林皓睿这样一说,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林大哥也甚是夸张,这么大的院子,哪里就吵到了!” 林皓睿见场面话一下子就被滕曼戳穿了,不由有些脸红。滕曼瞧着林皓睿那难得一见有些腼腆的样子,更是笑了。 紫鹃帮黛玉披上了单层的披风,笑着:“我听元青说,这园子很有江南园林的风范,想必一定是很美的,今日姑娘可要多逛逛。”黛玉见就紫鹃一个人,笑着问:“他们人呢?” “早跑了!”紫鹃笑道:“不过姑娘不必担心,她们跑不远的,一会儿准儿回来!” 话音还没落,就听到雪雁那脆生生的声音:“谁说我们跑了,紫娟姐姐又冤枉我们。我们只不过是先帮姑娘探探路,晴雯姐姐,你说可是?” 晴雯早已经走到了黛玉身边,扶住黛玉的手臂,笑着指向东方:“姑娘,我瞧那边有好大的一片水,咱们先往那边去可好?” 在一旁的慕青和尔蓉尔茜都忍俊不禁,黛玉则一脸惊喜的瞧向了林皓睿:“还有水?”林皓睿笑着:“是的,咱们这个园子甚好,再往东去不过三里的地方就是一个天然湖泊。我和那工匠们一商量,就将那活水引到了园子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给妹妹的院子,就安排在那湖泊旁,妹妹可要先去瞧一瞧?” 黛玉对自己未来的院子也是向往不已,但依旧道:“不忙,还是慢慢的看的好!” 晴雯笑着跑到了宋嬷嬷处,笑道:“如此,我便虽宋嬷嬷一起先过去瞧瞧了!”宋嬷嬷拍了一下晴雯,笑的有些溺宠:“你且消停些吧,不要看姑娘宠着你,就胡乱而为。” 晴雯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这才歇了先行跑掉的念头,随着黛玉一起信步走来。 林家的园子是典型的江南宅园的风格,崇尚自然、天人合一。所以,这园子看起来甚是清幽,一些院落错落的建在各处,完全没有北方建筑那对仗整齐之感。 众人沿着大大的练武场向内走去,只见一座甚是雄伟的大厅便展现开来。林皓睿笑道:“这便是咱们家的正厅了,正厅后面是两个相邻的小院,我和天佑便住在右边那间。 黛玉和滕曼漫步而至,只见那厅其实甚是简单,说是用来做招待客人的正厅,还不如说是用来有重大的事情招待宾客才好。而穿过大厅,首先是一处小小的花园,这花园竟然和外面的建筑毫不相关,有些自成一体的感觉。穿过花园,沿着鹅卵小路向右转去,是三间房舍,中间一间显然是个会客厅,布置的亦是十分大气。显然是林皓睿平日里接待客人之处。 那三间房舍并没有想要居住的痕迹,从会客厅侧门穿出,才又是个四方的院子,有正房,有厢房,这才是林皓睿所居之所了。林皓睿笑着指着这个小院道:“两位妹妹瞧哥哥这个地方可好?” “大有隐于闹市的感觉,这要是无人带领,肯定找不到林大哥的这个院子!”滕曼见走过来这一阵弯弯绕绕的,不由得已经晕了起来。 楚天佑在一旁笑着:“滕姑娘真是一语中的。这人还给这院子起了个隐居味儿十足的名字,叫什么荷锄园!”黛玉一听便笑了出来:“这可是和咱们这草木胡同隐隐相应,哥哥真是要退隐山林吗?” “哪有天佑说的那么夸张,只不过一时想到罢了!”林皓睿笑着。 黛玉笑着:“我瞧哥哥是有那‘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向往。”滕曼也笑道:“如此说来,这小院不如就叫‘望山阁’好了!” 楚天佑一脸的不解:“这‘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和这‘望山阁’有什么干系,滕姑娘为何想到这个名字。” “你们瞧啊!”滕曼转过身,指着远处的那大大的正厅,笑道:“从这里望去,那正厅的样子像不像一座山。既然这里没有东篱,又没有南山,那不如就叫望山好了,最起码有的望,也是幸福不是?” 林皓睿拍手:“滕姑娘说的甚好,这院落就叫‘望山阁’了,那隔壁的院落就叫‘临水阁’。”众人被他的话吸引,忙问道为何取这个名字。 林皓睿大卖关子带着众人往那小院而去,小院倒是规规矩矩,没见丝毫意外。但是从小院的侧门出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湖泊,波光粼粼,煞是美丽。 第一百一十二章 游园乐事 且说林皓睿带着众人穿过‘临水阁’,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占地甚广的湖泊。黛玉痴痴的看着那片湖泊,感叹着:“真真是映了那句话‘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湖泊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林皓睿笑道:“咱们这小小的湖,可当不起这句诗。不过咱们的园子便以这湖泊为中心,我和妹妹都居住在这湖泊的东侧,西侧则是林管家带着一些管事家眷的居住之所。” 黛玉瞧着这湖边有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道,道路便上还种满了垂柳,像是到了夏日,必是凉爽的很。林皓睿带着黛玉和滕曼沿着小路慢慢的向前走去,一路上又见了四五个院落,都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样子。一直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才来到了一处栅栏门前。 “这里便是我为妹妹准备的住处了!”林皓睿笑着,亲手推开了栅栏门,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都不由得笑了出来。这似乎是一处不成院落的院落。 铺一走进还以为是进了一处花园,园内不禁中了各色的鲜花,竟然还有一处小小的假山,假山上流水潺潺,黛玉一瞧就知道与那楚夫人的假山有异曲同工之妙。 花园一旁是四五间小小的房舍,沿着那院墙而建,显得异常的精致小巧。沿着小路绕过假山,才是正经八百的院子,三间正房均是大开大合,不管是居住还是用作书房都甚是宽敞,在正房右侧是一排小巧屋舍,是给丫头们居住的。右侧则是紧邻湖泊而建的一所亭子,亭子外还建了秋千,看起来甚是悠然自得。穿过亭子,是长长的一道回廊,直通那湖中心的小岛而去。 黛玉瞧着喜进心里。林皓睿笑道:“妹妹瞧此处可好?夏日里房门一开,这里定是凉爽通透。等冬日了,妹妹可搬到后院,哪里盘了土炕,当然这里哥哥也是将房屋的墙壁都做了烟道,冬日里秀菊那小厨房一生火,妹妹这里就会暖和的很了!” 黛玉点头:“甚是满意,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搬进来了!”林皓睿笑道:“这不忙,妹妹还是为这院子起个风雅之名才好!”黛玉一瞧滕曼转着大眼睛的样子,忍俊不禁的道:“滕姐姐有何好主意?”滕曼笑着:“我倒是有个名字。不过确实俗气的很!” “不妨说来一听!”林皓睿双手抱肩瞧着滕曼,楚天佑今天倒是一直安静的很,此时更是坐在那亭子的石椅上。饶有兴趣的瞧着三人说笑。 而晴雯等闲不住的丫头,早已经去了旁边的屋舍,兴冲冲的分配房间去了。 滕曼瞧了瞧林皓睿,微微抿嘴,强自控制着自己想要低头的冲动。笑道:“便是那‘烟雨楼’三字。”林皓睿一挑眉,还未说话。滕曼就抢先道:“很俗气吧,我早就说过了,是你非要听!” 黛玉在一旁闪着大眼睛瞧着滕曼和自家老哥的一问一答,本来要张口说的话,也硬生生的忍住了。 林皓睿可没有发现黛玉的小心思。只是对滕曼笑道:“这院子、这湖泊正是映了那句‘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滕妹妹这‘烟雨’二字当真是绝了。特别是这首诗的最后一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更是深得我建造这园子的精髓。真是知我者莫过于滕妹妹也!” 滕曼被林皓睿这样一说。完全愣住了,傻傻的看着林皓睿,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只是恍惚记得后世有这样一个名字,拿过来现学现卖而已,谁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门道。不过。听到林皓睿的夸奖,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脸。控制不住的低了头。 林皓睿依旧笑着:“只是这‘楼’字有些不符,应该也改成‘阁’字,或者是‘台’字方好!”滕曼这时方抬起头,笑容异常绚烂:“林大哥说的甚是,我倒觉得‘烟雨阁’便好,还和林大哥所住的‘望山阁’遥相呼应。” 黛玉在一旁嬉笑着:“我的滕姐姐当然最是有才的,不管是文的,还是武的都全然不在话下!”滕曼顿时俏脸更红了,不依不饶的道:“林妹妹就知道笑话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就故意面露凶光向那黛玉扑去,黛玉忙笑着躲开。滕曼嬉笑着上前笑闹,紫鹃也帮着黛玉一起闹着。 两人笑着闹到了亭子里,林皓睿叫着:“小心啊,别再落了水!”谁知话音刚落,滕曼就重心猛失,向那湖面栽去。黛玉大惊失色,忙伸手要去拉滕曼,却被一个有力的手臂拽向了后方。 黛玉诧异的回头,只见楚天佑站在自己身后笑嘻嘻的向自己使了个眼色,黛玉不解的望去。只见哥哥快速的冲出了亭子,一下子就拉住了滕曼。 滕曼受到林皓睿的拉扯,顿时脱离了要掉到湖里的危险,但身子却是不受控制的向林皓睿怀里扑去,生生的撞了个正着。林皓睿身上传来的特有的味道直冲滕曼的耳鼻,让她不由自主的羞红了脸庞。 林皓睿也是一愣,只觉得一个娇小的身影直冲自己而来,心底的某一个角落猛的柔软了起来,脑海里几乎立刻浮现出了前世初初见到妻子时的样子。那个时候,妻子似乎也是这样美好的女孩儿,而不是自己去世时那憔悴苍老的模样。 滕曼有些尴尬的站直了身子,低声说:“谢谢林大哥!”滕曼的声音,猛的将林皓睿从回忆中拉出,他温暖的笑了,轻轻的拍了一下滕曼的头:“都说过了要小心,还是差点掉到湖里去,就算现在天气已然暖和起来,掉下去也是会生病的。快别在这边闹了,回屋子里好生坐会儿吧!” 滕曼此时完全是一股小兔乱撞的状态,她不住的骂自己每种,在现世又不是没有交过男朋友,至于的吗?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此时听了林皓睿的温言细语,脸就更红了。林皓睿看着滕曼发红的脸庞,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两人这边情况怪异,而那边,楚天佑笑着向黛玉摆功:“我这一招如何,是不是比林妹妹左试探右试探的管用多了?”黛玉不解的看向楚天佑:“我哪里试探了?” “还说没试探,你差点就直接给你哥哥说,让滕姐姐做我的嫂子吧!”楚天佑笑着,示意黛玉往正房这边来。 “这么明显?”黛玉有些心虚的笑了:“那为何哥哥却依旧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楚天佑笑着:“我哪里知道,他要不是装的,就是没动这方面的心思!”楚天佑的话音还没落,林皓睿就拍了拍他的肩,警告着:“以后这种玩笑少开,万一真的落水了怎么办?” 楚天佑一种被抓到现行的尴尬神色,让黛玉莞尔不已,一回头见滕曼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样子,就笑的更开心了。这趟参观新居的旅程,真是收获众多。 晚间回去的时候,黛玉将白日间给新园子起的每一个名字都写在了纸上,交给元青去刻匾。最后这个园子被黛玉和林皓睿取名为‘香草园’,既呼应了草木胡同的名字,又暗含了香溢满园的意思。滕曼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立刻便想起了后世的香草口味的冰激凌,嬉笑不已。又想起香草的寓意,顿时觉得这两兄妹可能真的是幸运之人。 黛玉和滕曼自去看过香草园之后,每日里都计划着等到搬家之后,要收拾些什么,日子过得既简单又丰富。这期间,王熙凤新生的麟儿过了盛大的洗三仪式,因为要等元春赐名,所以大家都胖哥儿胖哥儿的称呼着,黛玉和滕曼也细细的挑了礼物送上。而贤德妃省亲的圣旨也正式的传了下来,吴贵妃家已经开始动工盖了省亲别墅,贾府这边也兴致勃勃的商量开来。 由于平日里操办这些事情的贾琏不在,王熙凤又在坐月子,一门心思的只照看自己的儿子。所以贾赦、贾珍便忙活开来,王夫人更是焦头烂额,渐渐的把家里的事儿都交给了薛姨妈代管。 最终贾府终于决定沿着宁府的花园起到北边一共丈量了三尺半,贾赦请来了那老明公号山子野者一同筹划起造。 而这些事情都影响不到黛玉什么,就连宝玉都对家里盖新园子的事儿有过多的关注,这几日也不大来瞧黛玉,即便是来了也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黛玉挪揄他:“这是怎么了?大姐姐封妃,满府上下都无不欢喜,你作这幅样子给谁看,小心二舅舅生气闹你!” 宝玉叹道:“妹妹不知,那蓉哥儿媳妇的弟弟今日得了重病,本来就是强调着一口气,谁知那秦老爷在这两日又故去了,秦钟一生气着急,病的更重了,眼瞧着就不行了!” 黛玉心里大震,这么几天的功夫,难不成那秦家就要断了家门不成,难道还真让楚大哥说中了?当下便将此事记在了心理,准备一会儿好好的问问哥哥,口中却安慰着宝玉:“即便是伤心,你也好赖收敛着一些,这满府上下都是喜气洋洋的,你又何苦触了霉头。” 宝玉点头,哀道:“林妹妹什么时候搬回落梅院呢,这都转眼就四月了,妹妹还不回去吗?”黛玉笑着:“我已经和老祖宗说好了,这段时间府里都是喜气事儿,与我这守孝的身份甚是不合,我便不回去了。再来哥哥在草木胡同建的园子也差不多收拾妥当了,我们不日便搬过去了!” 宝玉一听这话,脸色巨变,满脸怒气的站了起来,黛玉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淡淡的瞧着宝玉。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再露端倪 ps: 祝大家五一节日快乐。 且说宝玉听到黛玉要搬家的消息,怒气冲冲的站起来。黛玉冷眼瞧着宝玉,她总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宝玉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立场,但今日看来却似乎是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了。 果然,宝玉满脸通红的指着黛玉:“好好好,林妹妹这真真是要和我生疏了,搬到这后街不算,还要远远的离了我。我就是这样的毒蛇猛兽吗?让林妹妹避之唯恐不及!” 紫鹃一见宝玉变了颜色,便忙拉着晴雯走了进来,生怕黛玉又被气到生病:“宝二爷这话是怎么说的,您且摸着心口问问,我们姑娘那件事儿没想着宝二爷了,宝二爷身上的荷包、绣囊我们姑娘还少做了不成,这会儿又来说这糊涂话气我们姑娘!” 宝玉一向是个没注意的,此时听紫鹃这么一说,又觉得黛玉似乎对自己真的不错,脸上不由起了一些尴尬的神色。晴雯扫了一眼宝玉,满脸的不耐。自去给黛玉换了茶盏:“姑娘也别跟宝二爷一般见识,他不过最是那小孩子心性。刚刚滕姑娘还说等姑娘得了空,要一起去探望杨姑娘,可要我去回个话?” 宝玉见晴雯已经换了春装,一身嫩绿色的衣裳显得人更加娇俏了几分,便痴道:“既然林妹妹马上要搬家,那晴雯你便仍回我身边去,免得去了林妹妹处,也不大自在!” 黛玉眉头微微一皱,晴雯却猛地转过身来,喝道:“宝二爷这话好没道理,就算我们当丫头的任买任卖,也没有做成的买卖还要回去的道理吧,我的卖身契老太太都给了姑娘,如何能离了姑娘再回到宝二爷那里。宝二爷那里金钏儿姐姐、袭人都是一等一的好人。难不成宝二爷还用不惯了不成。” 黛玉叹道:“好啦,快别争竞这些了。宝玉你且回去,等我搬了园子,请你过去瞧一瞧!”宝玉深深的看了黛玉一眼,百无聊懒的走了。紫鹃瞧着宝玉走出的身影,叹道:“这宝二爷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成日和小孩子一样!” 黛玉听了这话眼神微暗,但稍闪即逝,很快便收拾了情绪,去了滕曼的屋子。 洪贞七年四月初一。林皓睿携黛玉一起,正式搬了家,从这日起。他们在上京便也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院子,自己的生活。新搬宅子很多事情都是一团糟,黛玉成天忙的脚不沾地,就连滕曼也跟着忙活了起来。一开始林皓睿还担心两个人太劳累会伤了身子,但几日下来,见这两个姑娘还挺会劳逸结合的,就索性没再管。 黛玉领着林大娘、紫鹃、雪雁等人清理着库房,突然就在那账册上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惊得她立刻就放下了笔。抱着账册就急急的往林皓睿的院子里来。紫鹃等人不明原因,但也只好快步跟上。 林皓睿此时正在和楚天佑过招,见黛玉急急的走进来。忙停了下来:“妹妹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这么着急!”黛玉将那厚厚的账本往石桌上一放:“哥哥快来瞧,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林皓睿见黛玉神色很是紧张,忙凑了过去。只见那账册上有一行小字,清楚的写道:“弘正年海水云龙纹花瓶一对儿。”林皓睿皱紧了眉头:“妹妹可瞧见那对儿花瓶了?” “不曾,那库房里的东西。我来上京之前便清点了一遍,这几日又清点了一遍肯定没有那对儿花瓶!”黛玉肯定的说着。紫鹃、雪雁一听是大事儿。忙自动自觉的走到了院子门口,帮着看起门来。 初夏从正房里出来,笑道:“姑娘和大爷还是进屋说罢,这外面日头甚大,就算还未热起来,对姑娘也是不好的!”说着,就往那紫鹃和雪雁的方向去了。 黛玉脸色很是凝重,抱起那厚厚的账册就要往屋子里去。林皓睿赶忙接了过来:“还是我来吧!”账册一入手,林皓睿便觉得不对,惊讶的看向黛玉,又看了看楚天佑,快步的向屋子里走去。 黛玉和楚天佑都一愣,忙跟着快步进了屋子,只见林皓睿正拿了一把牛皮小刀正在那账册的封底上划着。黛玉大惊失色的瞧着,只见林皓睿从那封底处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张薄纸,忙好奇的凑了过去。 “是什么?”楚天佑倒是没去凑热闹,只是淡淡的问道。 “是一张当票,当铺是金陵府的一家名叫富源的,是洪贞三年的时候当掉的,当了十两银子。”林皓睿满脸的不可思议,如果说黛玉依旧不知道林如海为他们留下了多少家产,但是他可是直到的一清二楚的。林如海在盐政的位置上一再连任,不说下面雇员孝敬的火耗银子,就是两代皇帝赏下来的金银财宝都是不计其数,怎么会在乎这区区十两银子。 楚天佑愣了一会儿才道:“那当铺具体的地址在什么地方,我跑一趟,半月便回!”林皓睿想都没想便道:“胡闹,你不过还有两月就要春闱了,那里有功夫去管这事儿,我让丁大强跑一趟便是了!” 楚天佑摆了摆手:“反正我闲的发慌,你让他去也成,大不了我跟着一起去便是了!” “你且给我消停些吧,丁大哥办事一向稳妥,放心吧!”林皓睿将那当票收了起来,又把账本还给了黛玉:“这件事儿,紫鹃和雪雁那里妹妹都要叮嘱一声,这看似普通的花瓶,看来是有一个重大干系在内。妹妹手里那两块胎底要收好。” 楚天佑不赞成的道:“我倒是觉得,那两个东西还是你收回来才好,那黑衣人既然是故意将东西交给紫鹃的,他日必定回来寻,到时候林妹妹岂不是有危险。还有这园子里的护院,你也尽早安排才是!” “不,那东西就放在妹妹那里,万一那黑衣人寻来,妹妹大方的还给他便是,我瞧着那人不像是宵小之人,一旦咱们转移,那黑衣人寻来之时,再以为妹妹说谎而起了杀意就不好了!”林皓睿也自有一番道理,当然中心都是围绕着黛玉的安全。 黛玉笑着看着两个人,她才不担心这些,只觉得这些交给哥哥,是再放心不过了。 不过楚天佑说起的园子的护院问题,还真是让林皓睿重视了起来,一连几天都在安排着园子的守卫。香草园其实并没有标志性的前院后院之分,只是林皓睿已位于园子中心点的‘画屏天畔’为界,分为前后院。而这‘画屏天畔’的名字还是来源于慕青和晴雯的一副绣作。 那两个丫头早就开始谋划为新园子做点什么,后来竟不知怎么想的,没有绣花也没有绣草,而是绣了一整副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林皓睿对那副绣作赞赏有加,让丁大强带着人定做了一个大大的屏风,将这幅绣画镶表起来,就放在这小楼中的大厅内。而这座小楼,也因此而得名‘画屏天畔’。 楚天佑曾大笑他这名字简直是张冠李戴,林皓睿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眉宇间抹不去的一抹思念。这表情让楚天佑困惑了很久,至今没有答案。而如今这‘画屏天畔’做了黛玉的议事和招待女眷之所,倒也雅致异常。 林皓睿特意找熟人介绍了些踏实能干的婆子,只做那夜间巡视之用,一到亥时,后院各处均不得随意出入,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要等天明来办。 这些个婆子不归任何人管理,直接由林皓睿管理,让后院的各处小丫头都见之生畏,收敛了不少。 而楚天佑也被林皓睿抓来,对那片湖泊做着布防,楚天佑随口中抱怨,但是却尽心尽力的和那片水折腾了起来。晴雯雪雁几人都好奇的聚在湖边,看着楚天佑乘了一艘小船带着展铎在湖泊上来来来回回的,不知在做什么。 滕曼被几个丫头叽叽喳喳的声音吸引了过来,晴雯一瞧见滕曼就忙不迭的问道:“滕姑娘来了,快给我讲解讲解,楚大爷这是在做什么?” 滕曼笑着:“你们猜?”晴雯顿时剁了一下脚,笑道:“好姑娘了,就说给我们听吧,我们可是猜了半响了,再猜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滕曼见紫鹃扶着黛玉摇摇而至,就继续笑道:“让你们姑娘猜!” 黛玉笑道:“滕姐姐又卖关子,快说吧,我们怎么猜得到!”滕曼淡淡一笑,伸手摘下黛玉鬓角上的一朵珠花,手腕上一用力,就像那湖中的楚天佑扔去。 几个丫头都不由的发出了惊呼,大吃一惊的看着那珠花所经之处,一堆暗器什么的都像那珠花招呼而去。而楚天佑脚下一用力,长臂一伸接住珠花,左闪右闪的直向烟雨阁飞跃而来。 几位丫头都不禁拍手大笑,楚天佑飞身越到滕曼身前,将珠花交给滕曼:“滕姑娘真是不珍惜我的劳动成果啊,得这半天的功夫又白费了。” 黛玉在一旁看的甚是认真:“这是为了保护我这院子吗?要是丫头们不甚落水怎么办?也会被伤到?”楚天佑点头:“所以,今日滕姑娘也是办了件好事儿,紫鹃你们都要相互告知,靠近烟雨阁的这边水域是禁区,不管是浆洗还是垂钓,都是不能的。”说着又对黛玉道:“你哥哥是怕你住在这里不够安全,毕竟这烟雨阁临水而建,在安全方面是最薄弱的!” 黛玉点头,却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布置会为她引出一场祸事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钱财之事 且说宁荣二府为了建造省亲别墅真是大伤脑筋,原因无他,只因为银两不足。贾赦、贾珍拉着贾政商量了两日,又将王夫人和尤氏都请过来询问了一番,这才在万般无奈之下,来见了贾母。 此时贾母正在和薛姨妈等人打牌,鸳鸯坐在一旁帮贾母看牌,不时的向李纨等人使着颜色。一转眼瞧见琥珀正向她使眼色,于是遂放下了钱笸箩,走了出来:“什么事儿非要这时候说,老太太难得心情好!” “是老爷那边递过话来,说一会儿来请安!”琥珀轻声说着。鸳鸯微微一愣,他素知这老爷是最讲究规矩的,即便是平日里无事,也很少在白日里进入内院。再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几分,冲琥珀点了点头,这才又进了屋子。 贾母看了她一眼:“又是什么事儿?”鸳鸯笑着坐下来,复又拿起了钱笸箩:“没什么大事儿,不过是些蒜皮小事儿,他们拿不定注意非要来问问我!” 贾母哼道:“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她们才不找你呢。”鸳鸯笑了笑,没有说话,继续帮贾母看着牌。 一刻钟之后,门口的小丫头大声说着:“老爷进来了!”贾母手里顿了一下,笑道:“也罢,正巧我也累了,咱们且歇一歇,坐着说会子话!” 薛姨妈自然道:“如此甚好,我们也换换手气,免得这钱都让老太太赢了去!”又同李纨等人一起站起来,迎接贾政。 贾母笑着由鸳鸯扶着走向自己的主坐,她知道,贾政这个时候过来,必是有要事相商。保不齐就是前日老二媳妇偶尔念叨起的银两不够之事。 果然,贾政进来也不落坐,只等着贾母净了手。又饮了口茶,这才上前行礼:“儿子给母亲请安了,母亲今日精神可好?”贾母笑道:“好好好,每日里姨太太都陪我这老太太打牌取乐,日子也过的舒坦的很。倒是你这大白日来的究竟有何事,这在座之人都不是外人,你且放心的到来。” 王夫人在一旁不不由得暗自懊恼,知道贾母这是将事情指向了自己妹妹之处。 贾政也是个实在的人,并不觉得这事儿有何难于启齿,毕竟是为家族光耀门楣之事。便轻声道:“不瞒母亲说,儿子这是像母亲来讨个主意。刚才大哥和珍儿两个给儿子说了说那建造省亲别墅的事情,也真是难为他们二人了。要操劳这些事情!” “可是遇到了难事?”贾母一向甚是疼爱这个小儿子,不然也不会家里的事情都以这小儿子为主,自然不肯让小儿子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可是那银两不够了?” “母亲明鉴!”贾政还是稍稍有些尴尬。贾母叹了口气,对鸳鸯道:“去将我那红木盒子拿来!”不多时,鸳鸯抱来了一个红木盒子。贾母从里面拿出了几张银票:“这是三万两银子,你们且拿去用。咱们这样的人家,万万没有去典当东西的道理,我这里虽有几件好东西,但那都是给宝玉和几个丫头留着的,你们把这道理也记住了!” 贾政忙接过银票。懊恼的道:“母亲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让您跟着操心,儿子儿媳真是不孝!”王夫人一听这话。也忙站了起来,和贾政一起行礼。 贾母摆了摆手:“罢了,这也是咱们家的荣耀,别人家想要花这银子还没有呢。好赖是祖上庇佑,来日娘娘得了好处。还能少了你们的不成。” 薛姨妈在一旁笑着:“老太太这话是说对了,谁能有咱们家大姑娘那样的福分。不过五六年就已经位比贵妃,来日封了皇贵妃,那就等同于副后了。” 贾母笑的眉眼不见:“如此,就乘姨太太吉言了!” 薛姨妈依旧笑着,见王夫人偷偷的给她使眼色,又笑道:“如果老太太不介意,我们也沾沾这样的福气,不过我们孤儿寡母,只有一点薄产度日。我这里刚好有前日里金陵卖了铺子送来的五万两银子,老太太不嫌弃就拿去用。” 贾母笑道:“这如何好意思,我前日里还听宝玉提起说姨太太要在上京置产业呢。” 薛姨妈叹道:“这上京的宅子哪里有那么好买啊,潘儿都看了好几月了,不是甚小破旧的,就是那贵的离谱的。所以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什么好宅子,原来老宅那里也在修葺,只是进度不理想!” 贾母笑道:“姨太太何必着急呢,在这里住不是挺好的,一是你们姐妹也能常聊聊天,二来宝丫头也不至于那么孤单。说起宝丫头来,姨太太真是教养的好啊,我瞧着这几个丫头,就宝丫头端庄大气!” “老太太过奖了。”薛姨妈笑着,转身拉着王夫人的手道:“说起教养女儿来,有谁能比的上我姐姐呢,还是大姑娘养养出色。”王夫人忙笑道:“妹妹这就抬举我了,谁不知道元春那可是老太太一手教养的。” 薛姨妈这才惊讶的道:“原来是养在老太太这里,怪不得!”说着便向贾母行礼:“老太太闲的时候,可要好好的传授给我一些!”贾母笑的和蔼:“姨太太快坐快坐!” 薛姨妈对身后的丫头使了个颜色,那丫头便快速的回到了梨香院取来了那五万两银票,薛姨妈当着贾母的面,亲手交给了王夫人。贾母微笑的瞧着这一切,吩咐着:“老二家的,即便是姨太太不急用,你们可也要尽快补上,千万别影响了姨太太的计划!” 王夫人谨慎的道:“是,母亲放心吧。” 薛姨妈淡淡一笑,将话题又转回了那房产之事上:“说起这房产,林姑娘兄妹可是买了个好地方,老太太可去瞧了,我听潘儿说,那宅子本是一江南富商用来养老之地,建造的甚是奢华。后因不习惯上京的气候要卖了这宅子,听闻也是贵的离谱,起价就是三十万两!” 薛姨妈这话一出,屋子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贾政微微一眯眼,但立刻就恢复了正常。而王夫人则是低头沉思着。贾母倒是依旧带着笑容,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笑道:“那是睿儿旧识吧。我倒是听玉儿曾经提起过,那宅子的旧主是睿儿的熟人,究竟怎么个缘法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玉儿倒是送了帖子来,请咱们过府去参观新宅子。到时,姨太太也要一起去才好!” “那自然是要去的,得给林丫头温居才是啊!”薛姨妈淡淡的笑着,似乎并没有发现她刚刚说的这番话,已经在众人的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鸳鸯抱着红木盒子站在贾母的神色,偷偷的瞧着薛姨妈,心里不由暗暗的赞叹,果然是深宅大院的当家主母,真是个个都不可小觑啊。 贾政见此行还算是有所收获,虽然跟贾赦、贾珍说的十五万两还有些差距,但也不大了,就起身拜别了贾母,往自己的外书房而去了。 谁知刚刚走出了贾母的院子,就见宝玉和一个身形苗条,穿着雨过天晴袍子的丫头,从远处走来。贾政正站在门洞处,见那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也不知为何,竟然停住了脚步。 只听那宝玉的声音有些气冲冲的:“就算林妹妹家有多少钱,那都是林妹妹的,我为何要去借,我借来又有何用?”那丫头笑着:“二爷糊涂了不是,既然刚刚那小丫头将这话故意说给二爷听,自然就是有人愿意二爷这么去做的。” “我们堂堂荣国府,又怎么会缺那几个钱,要是真的缺,我屋子里的那些东西,哪个不值点子钱,让他们拿去当了不就是了,何必要舍了脸面和旁人东挪西借的!”宝玉依旧气呼呼的,停下来直直的看着那丫头。 贾政想起刚才自己的作为,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就要往前走去。只要他往前走个几步,那两人立刻便能瞧见他。不知贾政是如何想的,却又停住了,那跟在他身后的小厮,自然也大气不敢喘,站在了贾政的身后。 只听那丫头继续说道:“二爷可莫要胡乱说,给娘娘盖省亲别墅是多大的荣耀,很多人巴结咱们家要送礼来,还找不到门路了。也许那林姑娘也正有此意,只是怕老爷太太不缺钱,反而伤了老爷太太的面子。”贾政听这丫头的声音,甚是熟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依你说,我该去借?”宝玉的语气依旧愤怒。 “不是借,是和林姑娘提上一提,而且二爷不是担心那林家的大爷对林姑娘不好吗?那钱拿过来,以后要还肯定是还到林姑娘手里的,也算是给林姑娘留些体己钱。”那丫头笑着说。 宝玉似乎被这个提议说动了,默默的不做声。那丫头继续道:“其实,我和二爷说这些,也是觉得二爷应该为老爷分担一点事情,毕竟已经是大人了。总不能一见到老爷就跑吧。你要是能担起事儿了,老爷自然也不会总是凶你!” “我试试看吧!”宝玉淡淡的说着,一脸的落寞,转身向旁边的游廊走去。那丫头一回头,圆圆的脸庞,笑容满面,赫然是那王夫人身边的丫头金钏儿。 贾政微微呆住,有些想不出那金钏儿原来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 黛玉决策 虽说黛玉早早的就发了帖子请贾府的人来参观园子,但最终还是因为贾母前些日子劳累,有些伤风而未能成行。王夫人等人阴爻侍疾,也未能前来,真正来的却依旧只有宝玉一人。当宝玉带着金钏儿、袭人前来的时候,黛玉笑道:“怎么不见宝姐姐她们,难不成她们也忙的没工夫不成。” 宝玉笑着走进‘画屏天畔’,满脸惊喜的瞧着那幅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绣画笑道:“她你还不知道,最是守规矩的人。一听说薛姨妈和大嫂子都不能前来了,她是必定不能来的。” 黛玉不置可否,推着他:“进去罢,站在这里作什么?” “这幅画又是慕青和晴雯的作品吧,这绣工真真是绝了。我记得早几年妹妹也曾学过的,不如哪日帮我绣个锦帕可好?”宝玉满脸讨好的走进室内,和黛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而紫鹃早已经招呼金钏儿、袭人去参观园子了,宝玉则过了好久才想起金钏儿说给他的事情。又仔细的瞧了瞧黛玉,见黛玉气色甚好,应该是没有受多少委屈才是。 “林妹妹最近在做什么?”宝玉装作不经意的问着。 “还能忙什么?不就是家里这点子事儿,刚刚搬过来忙乱的很,我都已经好几日没拿起笔写几个字了!”黛玉轻轻的叹气:“今日你来了,陪我写几个字可好?” “林妹妹很累吗?”宝玉一听黛玉说这话,不由得脸色变的有些难看:“妹妹体弱,这家里琐碎之事哪里劳烦的了妹妹,要是妹妹住的不高兴,我今日便回了老祖宗,接妹妹家去!” 黛玉早已经习惯宝玉这没事儿就犯痴的毛病,笑道:“快别胡说了。我住的好的很!” “林妹妹可知这园子花了多少银两?”宝玉却认为黛玉不好意思说,心里更加的肯定了金钏儿的话,于是面色凝重的问着。黛玉一愣,着实想不明白宝玉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慕青在厅里陪着黛玉,一听宝玉这话,不由也皱起了眉头,向门外守着的三等小丫头使了个颜色,那小丫头也甚是机灵,快速的跑开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黛玉笑着:“总归是哥哥一个人打理的,我关心那些做什么?”宝玉一听更是心惊。心中一惊暗暗认定那林皓睿必是面慈心狠之人,早已经将林姑父给黛玉留的钱财据为私有了,但他上次才因为这事儿和黛玉吵了一架。这时也不敢直愣愣的就说出来。 宝玉眼睛一转,有些难过的道:“前日里我恍惚听着老祖宗和鸳鸯嘀咕什么私产的事情,后来老祖宗睡了,我去问了鸳鸯才知晓原来咱们家盖的那园子还缺了好多银两,老祖宗已经将自己的体己拿出来补贴了。我看着老祖宗那发愁的样子。也是有心无力。倒是薛姨妈借了五万两银子给咱们。” 宝玉一边说,一边偷偷的瞧着黛玉的神色,见脸色并未有何变化,这才又继续加把力的道:“我前日里恍惚听薛大哥哥说,这园子原来的卖主要价甚高,所以有些担心林表哥被人家骗了。让林姑父好容易省下的银钱打水漂!” 黛玉虽面上依旧笑着,但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话根本就不像是宝玉会说的。必是受了什么人之托才会有所托词,这番话的意思是警示她对哥哥提防,还是暗示她也应当同那薛家一样,为娘娘省亲送去一些银两。 慕青在黛玉的身后,将宝玉的话记了个真真切切。她自然之道自家姑娘是个敏感的,此时指不定心思已经转到哪里去了呢。要赶快跟宋嬷嬷和紫鹃姐姐讨主意才是。 黛玉问着:“如今还缺银两吗?我前两日听元青道,已经开始动土了?”宝玉点头:“可不是,就算银两不足也要动啊,总不能误了明年娘娘省亲。只是那梨香院和落梅院都被圈了进去,正在拆呢,凤姐姐已经让平儿去收拾了林妹妹的物件,说是这几日给妹妹送来!” “那有些什么要紧的,不过是些小物件罢了!我自当这几日去瞧瞧老祖宗才是!”黛玉转开了话题,又胡乱的说了会话,宝玉才带着金钏儿和袭人回去了。 黛玉回到烟雨阁后,一直坐在房间里发呆。 而紫鹃、晴雯、雪雁都被慕青叫道了房间里,开会去了。紫鹃听了慕青的话之后,气的脸色发白:“也不知是谁指使的宝玉,他那万事不操心的样子,怎么会想到这些。” 晴雯也恨恨的说道:“你当时就应该驳回去,让他们如此猖狂。”慕青推了一下晴雯:“我又不是你,一直就跟在那人身边,况且姑娘都搭茬,我哪有抢话的道理。“ 雪雁在屋子里来回的转圈:“先别说这个,依我看,咱们也不用禀告给宋嬷嬷,什么让宋嬷嬷给姑娘出主意的都是无用的,咱们就应该直接去告诉大爷。下次宝二爷再来,直接打出去就好!” “你又说那糊涂话,虽然咱们告诉大爷也是为了姑娘好,但作为姑娘的大丫头,有事儿不听姑娘吩咐而直接去找大爷,这让姑娘怎么想,这法子不好!”紫鹃摇头。 “那你说这事儿该如何?咱们可没时间慢慢想,这会儿姑娘心里有事儿,等回过神儿来见就秀菊一个人在屋子里,立刻就知道咱们在做什么了!”雪雁不亏是从小跟着黛玉,对黛玉的聪颖明白的很。 “哎,了不得我去探探姑娘口风了。”紫鹃重重的叹气,对雪雁和晴雯道:“你们两个且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万一有什么事儿,你们也好去告诉大爷!” 晴雯虽然点着头,但仍狠狠的说着:“要是让我知道谁在给宝玉乱出主意,看我不给她好看!” 紫鹃回到内室,见黛玉依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刚想着如何开口探探口风,就听到黛玉道:“你去跟哥哥说一声,明日我要去瞧瞧老祖宗,她老人家病了,我不露面也不像话。你一会儿和秀菊去百草园找些上好的药材包好,明日一并给老祖宗带去。还有滕姐姐那里有给大姐儿做的布偶,你也一并带来,咱们给大姐儿送去!” 紫鹃有些摸不清黛玉此时的想法,按说以黛玉的性子,没有什么想法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黛玉这样子,又不像是有什么举动,于是便笑道:“可邀滕姑娘同去?” “算了,滕姐姐不爱去那府里的,你又不是不知!”黛玉笑道:“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还糊涂了起来。” 紫鹃无奈的笑道:“还不是被那袭人给闹的,一会儿问问这个,一会儿问问那个,这么一会子的功夫,咱们院子里的摆设都让她给问了个便,要不是雪雁跟着我,我真的都要晕了!” 黛玉不禁莞尔,自是不信紫鹃能被袭人问晕了的,肯定是这丫头瞧她兴致不高,存心说笑呢。 林皓睿自然不会拦着黛玉往贾府去,第二日刚吃过早饭,黛玉便带着紫鹃、晴雯、雪雁、尔蓉四个丫头到了贾府,依旧让晴雯带着尔蓉去探望王熙凤,而自己则带着紫鹃、雪雁去了贾母的院子。 贾母其实就是有些小风寒,吃了两日的药已经好了很多,此时正和孙女们说笑呢。见黛玉来了,忙招手:“玉儿快来,这些日子可想坏我了!” “老祖宗大安!”黛玉笑着行了礼,就坐到贾母的身边,撒娇的窝进贾母的怀中:“昨日里我听宝玉说起老祖宗病了,心里惦记的很,老祖宗可大好了?” “好啦好啦!你来看我还能不好吗?”贾母笑的合不拢嘴。探春掩嘴笑着:“老祖宗最是偏疼林姐姐了,我们日日来探望,也没听老祖宗说过这样的话!” 贾母笑道:“三丫头一样疼,你们也先去给太太去请安,一会儿都回到我这里来说笑玩闹!”迎春三姐妹一早便在贾母这里,听了这话,忙退了出来,去给大太太和二太太请安。 黛玉瞧着贾母的精神尚好,也就放了一半的心。此时见这里难得清净,从袖中取出了几张纸亲手放到了贾母的手中:“这个,还请老祖宗帮我转交给舅舅舅母才好!” 贾母虽然心里隐隐的觉得黛玉此时来必是有所原因,但是却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儿媳们还是将手伸到了黛玉这里,亏她还特意点了老二家的一次,让她们不能打黛玉的主意。 贾母低头看着那银票,整整五万两,与那薛家的数目一样,心里顿时更觉得难受:“你这孩子是做什么,家里就算再缺钱,也用不上你补贴,快快收回去!” 黛玉摇头:“这是父亲单独给我的,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老祖宗先拿着,要是用不到舅舅舅母还能不还给我。” 贾母依旧摇头:“你这傻孩子,你就算不拿来,谁还能挑你不成?如若让睿儿知晓,还不怪你擅作决定?”黛玉笑道:“哥哥哪里会怪我这个,只是我想着哥哥已经帮我操心很多,就不再给他找事情了。老祖宗可要给我保密哦!” 紫鹃和雪雁站在一旁,都有些懊悔的互相看了一眼,昨日是她们两个上夜,怎么就没发现黛玉什么时候动了那小盒子里的东西呢。这钱是林大人给姑娘的体己银子,怎么能如此挥霍。 紫鹃微微的眯了眯眼,而雪雁则是直接把宝玉给恨上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灭门之祸 且说黛玉把那五万两银票交给了贾母,倒是着实引起了两个府上的一番争论。先是贾母待黛玉走后,气冲冲的将贾政、王夫人都叫了来将那五万两银票直直的扔到两个人身上:“你们说说,我是哪里亏待你们了!敏儿是哪里亏待你们了!她不过就这么一点儿骨血,你们就如此容不下,盖个园子,还巴巴的去抢她这孤女的几两银子?” 贾政和王夫人均是被吓到了,见贾母气到如此境地,忙跪了下来。其实这王夫人也是委曲,她是想过要和那林家去借点儿银子,但是贾母特意点了她一番之后,她也就歇了这门心思。即便她现在是娘娘的亲生母亲,也不能和婆婆有过于明显的冲突。 贾政倒是心里有了几分成算,但也不敢此时说出来,再气到贾母。 王夫人捡起那银票,细细的铺好:“母亲可万万不要生气,儿媳就算再不知礼,也不可能去找外甥女儿借银子的。那孩子自幼孤苦,我也是捧在手心里疼的,哪有不知道这个道理的!” “那是谁将话递到玉儿面前的,那丫头说这银子是他父亲给她留的体己钱,全都拿出来了!”贾母依旧怒气难平。 贾政也忙道:“母亲快消消气,外甥女儿的银两咱们是肯定不能用的,明日一早便让王氏送回去,母亲放心!”贾母这才好受了些,但依旧道:“说的轻巧,要是能送回去,这银票哪里还能在这里呆着。”说罢又瞧了这满屋子的丫头,两个人总是跪着也不像话,这才道:“起来吧,坐着说话!” “谢母亲!”王夫人扶着贾政站了起来,这才往下面的一溜椅子上坐了。贾母示意鸳鸯将那银票递给贾政:“既然玉儿送来了。以那丫头的脾气,必是不会收回去的,你们就先用吧,一定记得尽快还上!” 王夫人心中一喜,面色依旧哀痛道:“如此真是委屈大姑娘了。我那里有一副上好的点翠的头面,明日里就派人给大姑娘送去。”贾母叹道:“你那东西,还是给三丫头留着吧。我这里还有几件好东西,一并给玉儿送过去便是。” 王夫人心里有些不满贾母的做法,毕竟自己的妹妹也是给了五万两银子呢,也没见老太太有一点儿表示。且不说王夫人回去之后。如何将这事情和薛姨妈念叨一番,就说林皓睿知道黛玉的举动之后,很是无奈的来到了烟雨阁。此时。黛玉正在和滕曼描红,放下了一件事情的黛玉显得神情很是轻松。 林皓睿很是无奈的瞧着两个人,倒是没说什么话,只是将一个小盒子交给了黛玉。黛玉不解的打开,一瞧见里面的银票。便沉了脸:“哥哥这是做什么?” “父亲给你的体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能动。那五万两从家里的大库出,这些你收起来,多出来的是哥哥的私房银子,也给你!”林皓睿坐在一旁。 黛玉笑了出来:“这么一来。我岂不是还赚了?”林皓睿扫了一眼黛玉,一副无力生气的样子。滕曼瞧着这兄妹二人,笑的调皮:“这是要说家事。可要我回避?” 黛玉笑着:“哪里是什么家事,我不过是做了一个晚辈,还有一个当家嫡女应该做的事儿而已。” “哦,你说说,这件事儿为何是应该做的?”林皓睿听了黛玉的话。也不由来了兴致,笑着问道。黛玉很大方的把那锦盒交给紫鹃。一副只要哥哥敢给我就敢要的样子,让滕曼都不由的笑了起来。 黛玉也不管二人那怪异的表情,正色的道:“宝玉之所以能来和我说这些话,不就是有人认为我一定会顾念着和老祖宗的情谊,想要从中挑拨一二,离间了我和哥哥的关系吗?更有人认为我是养在那府里的,自然要顾着那府里的事情。我把那银子给他们送去,还告诉他们是我的体己钱,就是想要告诉老祖宗,我能做到就是这样了,让我搭着哥哥去给那府里添砖加瓦是不行的,我是我,哥哥是哥哥,我们林家是林家,贾家是贾家!” 滕曼瞧着黛玉那正色的小脸,不知为何就是非常想笑,林皓睿倒是有些欣慰和欣喜,他并没有想到,黛玉想的如此之多,还处处为他考虑。 “如此,便多谢妹妹了!”林皓睿郑重的一行礼,到真闹的黛玉有了几分不好意思,脸也红了起来。 正说笑着,那元青急冲冲而来:“大爷,丁管事从金陵回来了,正在望山阁等您!”林皓睿点头,正要起身,见黛玉也起身要跟去,无奈的笑了:“既然有兴趣,就一起来听听罢!” 滕曼在一旁笑道:“林妹妹放心的去吧,这描红我到晚饭间,一准儿完成。”黛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才和林皓睿一起来到了望山阁。 丁大强带回来的消息很简单,只是说那富源当铺在金陵并不起眼,是一见小铺子。前两月铺主老了要回上京养老,所以托了镖局护送着一批东西来了上京。 林皓睿皱着眉,仔细想着这简单的信息中,有何重点被自己遗漏了。 楚天佑不在意的问:“什么时候的事儿?”丁大强道:“去年九月末,我还曾细想过,如果有缘,咱们没准儿还在运河上看到过那艘货船。” 林皓睿脑海中的猛的有什么东西闪过:“那老铺主在上京的地址你可找到了?” “找是找到了,只是那里却毫无的很,似乎并无人居住!”丁大强甚是疑虑的说道:“我觉得事有蹊跷,还曾沿途打探是否有船只不甚沉没,但却没有什么结果。” 楚天佑似乎猛的想起了什么,高声问道:“那护送东西的镖局可是叫什么振兴镖局!”丁大强顿时瞪大了眼睛:“楚大爷是如何知道的。” 楚天佑猛的站起来,喊着:“展铎呢,把展铎给我喊过来!”林皓睿疑惑的道:”怎么了?发现什么了?”楚天佑看着林皓睿,又看了看黛玉:“你们可记得那香儿小姑娘?” 黛玉点头:“记得,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还曾给我剥过瓜子呢。” “如果我没记错,她的父亲就是那振兴镖局的镖师,我听展铎讲,那小姑娘的家在某一阵子之后,突然变得好过起来。你们可记得,咱们惊马的那日,那母女本来是去接船的,结果那镖船却迟迟未到。我在想,这一些列的事情,会不会有某种联系。如果是那镖局的人起了歹意,杀人抢货。那么那对花瓶儿就极有可能到了香儿姑娘家里……”楚天佑层层剥茧的说着。 林皓睿也猛地到:“遭了,咱们想得到,那帮人一定想的到。咱们快去,免得那花瓶真在那小姑娘家里的话,会有意外发生。”楚天佑点头,两个人就冲出了望山阁。 黛玉想喊一句小心都来不及,只觉得心突突的跳着,甚是紧张。 林皓睿和楚天佑带着丁大强、展铎快马加鞭的去了城外。黛玉在香草园总是觉得很不安,眼皮一直在跳,她交待林管家将所有的门都关闭,园子里的巡查一定要严密仔细。 林管家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他对黛玉的话一向言听计从,从不反驳。 一直到天色全都暗了下来,林皓睿和楚天佑也没有回返,黛玉和滕曼一起在烟雨阁随意的用了餐,便坐在屋子里看书。滕曼见她一副慌张的样子,不由得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看起来如此的慌乱。” “没有事情,我只是安静不下来,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黛玉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话音还没落,就听到晴雯在外面短促的惊呼了一声。 黛玉立刻就站了起来,往外走去。紫鹃和雪雁都在屋子里,哪里能让黛玉冲在前面,忙同时拉住了她:“姑娘别慌,且容我们先出去看看。” 紫鹃说着就要往外走去,滕曼仗着自己有几分功夫,也完全不在意,同紫鹃一起向外走去。 两个人还未走几步,就听到冬儿急急的声音喊着:“赵妈妈,快去请赵妈妈!这是香儿姑娘……”黛玉一听,猛的往后退了几步,只觉得心中那不好预想恐怕就要成真了,再也不顾雪雁的拉扯,几步都出了正房,只见香儿怯生生的跪坐在院子里,旁边的几个婆子还手里拿着棒子,想必是把香儿当成了贼人。 黛玉快步走到香儿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喊道:“香儿,我是林姐姐,你还好吗?”那香儿这才似乎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黛玉的袖子,大哭道:“林姐姐,林姐姐,我爹娘……我爹娘都死了,被那些黑衣人杀了,他们抢了我们的家,还杀了好多人,我好怕,我好怕啊……” 黛玉顿时心里像被猛的拽住了一样,压抑的不能呼吸,忙轻轻的搂住了香儿:“香儿不怕,林姐姐在这儿呢!”那香儿任由黛玉拍着后背,渐渐的有些平静下来,却又猛的想起一件事儿来,忙挣脱了黛玉的怀抱,指着那假山后面大声说着:“林姐姐,快,快救救傲剑大哥,他要死了,他要死了!” 紫鹃听到这个名字猛地一震,一把就拉住了想要过去一探究竟的黛玉:“姑娘……”那香儿依旧道:“傲剑大哥是好人,是他救了我,还送我来这里的,林姐姐,你要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 这时几个婆子已经转到了假山后面,那里却是有一个黑衣人躺在那里,身上布满了血迹。 第一百一十七章 傲剑天下 ps: 用这样一个章节名称,向好友力作《重生之傲剑天下》祝贺,恭喜上架~~~~也希望大家支持该书。另外,《轻舞红楼》已经上架整整一个月了,裳裳也已经坚持了一个月的双更,虽然辛苦,虽然经常要熬到夜里两三点钟,但裳裳觉得很值得。谢谢大家的不离不弃,谢谢大家的一如既往。我继续努力的!!! 且说黛玉等人在假山后面发现了那全身沾满血迹的傲剑之后,都愣在了那里,半响不敢上前。香儿哭着哀求着黛玉:“林姐姐,你快救救傲剑大哥吧,是他救了香儿,快救救他吧!” 紫鹃却紧紧的拉住黛玉,一脸的担心的叮嘱着:“姑娘且先瞧瞧,大爷不在家万事小心为上啊。”宋嬷嬷和赵妈妈听到动静之后也联袂而来,赵妈妈瞧见那傲剑之后,往前迈了一步,但又硬生生的停下了,看着黛玉。滕曼则是已经走到了傲剑的身前,仔细的打量着他的脸庞。 傲剑今日虽然依旧是一身黑衣,但是却没有蒙面,一张清瘦的脸孔,鼻梁高挺,似乎因为是受伤的缘故,面色有些惨白。滕曼抬头对黛玉说:“他似乎伤的不轻,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 宋嬷嬷轻声询问着紫鹃:“这人是怎么进来的?可去告知了前面?” “雪雁已经带着凡儿去禀告了林管家,想必一会儿就能到了?”紫鹃答着。香儿依旧哭着求黛玉,黛玉往那傲剑的方向看了又看,终于对赵妈妈说:“还要劳烦赵妈妈救他一救!” 赵妈妈顿时说道:“老奴会尽力的。从医者的角度,他只是一个病人,老奴就他是尽医者的本分,姑娘不必想的过多。” 黛玉淡淡一笑,对赵妈妈的体贴心中一暖。她紧紧的拉着香儿的手,对紫鹃道:“快去收拾一个房间,让赵妈妈进行诊治。尔蓉,你去望山阁候着,哥哥一旦回府,立刻便请哥哥来我这里一趟!” 紫鹃和尔蓉都按照吩咐去了,黛玉这才拉着香儿的手,唤了滕曼:“滕姐姐,咱们还是回屋去等消息吧,这儿就交给赵妈妈和丫头们吧!” 滕曼自是知道黛玉是有意回避这名叫傲剑的男人。毕竟在这个年代,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过于惊世骇俗。于是便笑着站了起来:“妹妹说的是,依我瞧。也不用收拾什么干净的屋子,等林管家过来,将这人直接抬去前院交给林大哥处置便好了!” 紫鹃没等黛玉说话,忙接口:“滕姑娘说的是,我这就去办!” 黛玉又是一笑。这才拉着香儿,由晴雯、慕青、秀菊陪着,回了自己的正房。香儿依旧有些哽咽,小小的年纪经历如此大的变故,让人想起来就心疼。 黛玉亲手绞了帕子给香儿擦拭着脏兮兮的小脸,又拍了拍她身上的泥土。低声安慰着:“香儿不哭,肚子饿吗?可想吃东西?” 香儿闪着大大的眼睛,怯生生的看着黛玉。让黛玉和滕曼都不由得心疼了起来。滕曼也上前拉住香儿的手,轻声说道:“我是滕姐姐,是你林姐姐的好朋友。香儿乖乖的,姐姐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香儿也怯生生的看着滕曼,虽然没有躲闪。但明显的有些紧张,完全没有瞧见黛玉时的放松。滕曼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知道这孩子肯定是经历了很可怕的事情。 黛玉和滕曼这样一说,满屋子的丫头都动了起来。小叶子去拿来了一个玩具木偶,秀菊已经去了小厨房,晴雯忙把桌子上的瓜果都端了过来,又瞧了瞧香儿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瞧了慕青一眼,快步的出了屋子。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拿来了一身粉色的寝衣,笑道:“我瞧着香儿小妹妹也累了,我来比一比,将这衣服裁上一裁,让她好好的睡个觉。” 黛玉点头:“如此甚好。”她转头看向慕青:“你快去和秀菊说一声,要一些小米粥就好,别吃了太多,一会儿不能安睡!”慕青笑道:“瞧姑娘说的,秀菊那丫头还不知道这个,您放心吧。”虽然说着,但是已经向屋子外面走去了。 香儿看着这一切,小手一直紧紧的拽着黛玉的衣袖,不曾松开。黛玉轻轻的抚摸了香儿的头,知道香儿这是不安的表现,也不管丫头们的劝说,亲自给香儿洗了澡。待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晴雯那寝衣已经改好了,她又亲自给香儿换上。 黛玉将香儿安排在自己的暖阁中,看着香儿乖乖的躺在床上,依旧大大的眼睛看着她,不由得轻轻叹气,安抚着:“香儿乖,快睡吧,林姐姐在这里陪着你。” 香儿这才轻轻的开口:“林姐姐,一定要救活傲剑哥哥好不好。他为了救我,受了好严重的伤。”黛玉重重的点头:“恩,一定救活他,林姐姐家里的大夫都可棒了,一定能救活他!” “林姐姐真好!”香儿微微笑着:“我早就和傲剑哥哥说,林姐姐一定会帮我们的,肯定会的。我和傲剑哥哥还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可是没有找到林姐姐……” 黛玉这才知道,原来那傲剑还带着香儿去过了荣国府,现在落梅院那里正在动土盖省亲别墅,没有被发现还真是万幸。香儿低低的说着,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放松了,很快就睡着了。黛玉将被子给香儿盖好,让与香儿比较熟悉的冬儿好生陪着,这才出了暖阁。 刚一出来,就见滕曼和宋嬷嬷在自己的房间里,显然是在等她:“怎么了?”宋嬷嬷有些为难的说道:“那男子伤的很重,一直说要见一见姑娘。” 黛玉皱眉:“哥哥还未回来吗?”宋嬷嬷点头:“还未回来,现在已经戒严了,不知是不是被关在城外了。”虽然宋嬷嬷如此说着,但也觉得凭林皓睿和楚天佑的功夫,这样的事情不大可能发生。 滕曼在一边道:“妹妹有没有问,那香儿小姑娘到底发生了何事?”黛玉摇头:“我问不出口,生怕又招惹她伤心。”滕曼叹道:“也是。既然这样,咱们不妨去见见那叫傲剑的人,好赖问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黛玉也正有此意,见宋嬷嬷也未曾阻拦,这才和滕曼一起,来到了望山阁的客房中。 黛玉和滕曼也没有直接进了那内室,只是坐在暖阁中,隔帘而望。紫鹃和尔蓉正在室内陪着赵妈妈和戴先生诊治,见黛玉和滕曼来了,忙来到了暖阁。 “伤的可严重?”黛玉皱眉问着。紫鹃面色凝重:“很严重。戴先生说是流血过多,伤口应该已经是四五日之前的事儿了,一直没有好好的医治过。所以才会失血过多晕厥。” 黛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已经是四五日之前的事儿了,不知究竟是不是那对儿瓶子引出的事端。此时,室内的傲剑似乎也已经醒来,只听赵妈妈道:“我们姑娘来了。有什么事情你快说吧。” 不一会儿的功夫,有些沙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辛苦林姑娘了。” “你找我们姑娘究竟何事?”紫鹃代黛玉问着话。那边似乎传来了几声低低的咳嗽声:“香儿妹妹可好?”紫鹃又道:“香儿姑娘一切都好,已经入睡了!” “香儿一直和我说,能帮助我们的只有她林姐姐,所以,傲剑便冒昧的带着她来了。她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爹娘被杀。心里遭受了很大的创伤,还望林姑娘能好生安抚,不要让她小小的年纪便留下太大的心里阴影。” 滕曼听到这里微微一皱眉。似乎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想不起来什么。黛玉此时已经不用紫鹃代问,轻声问道:“香儿妹妹家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傲剑似乎一愣,才道:“林姑娘确定我能在这里说吗?”黛玉眉间一动。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肯定,必是那对儿瓶子的缘故。她看向滕曼。很是抱歉的说道:“还请林姐姐和戴先生、赵妈妈回避一下,黛玉实在抱歉!” 滕曼不在意的一笑:“这有什么,妹妹自己小心便是。” 不一会儿的功夫,滕曼几人便出了客房。黛玉站起来向内室走去,紫鹃轻声道:“姑娘!”黛玉点点头:“放心,我知晓分寸。”黛玉走到内室,站在了床前五步远的地方,瞧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异常的傲剑。 傲剑也同样的瞧着黛玉,虚弱的一笑:“林姑娘真是勇敢的很,当日在荣国府是,今日在这里更是,你就不怕我一剑伤了你!” “你为何将那瓷瓶的胎底交给我?那瓷瓶究竟有何秘密?”黛玉并没有回答傲剑的话,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傲剑不眨眼睛的看着黛玉,感慨的道:“你和我想象中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紫鹃一听这话,顿时往黛玉身前挡了挡,喝道:“胡说什么,赶紧回我们姑娘的话!” 傲剑看了一眼紫鹃,这才道:“那对瓷瓶究竟有什么秘密我并不知晓,但我却知道,那瓷瓶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刻着年限的底胎。最起码我的主人吩咐我,瓶子可以不要,但是底胎一定要带回去。” “那你为何要将那两块底胎留在我这里?”黛玉显然很不满意这个说法,继续问着。 “因为我相信姑娘不是那攀附权贵之人,我更相信姑娘,能将那两块底胎保留的完完整整。”傲剑继续说着黛玉听不懂的话,黛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世上,有着如此重要的底胎的海水云龙纹花瓶究竟有几个?” 傲剑一听这话便笑了:“姑娘果然发现了这其中的端倪,不枉我如此费心的安排一场。” 黛玉讽刺的一笑,尖刻的说道:“你这样兴师动众的把我叫来,就是为了和我卖关子的吗?你直接说吧,让我来见你,就是何事?或者说,你究竟想让我们林家帮你什么?” 傲剑深深的看着黛玉,眼里面竟流露出一丝赞赏:“林姑娘可想知道我的身份?”说罢也不待黛玉回答,便挣扎的坐了起来,坚定执着的看着黛玉:“从今日起,我便是林姑娘的奴才,要杀要剐随便林姑娘处置!”说着,便用头抵住床板,做了一个叩首的姿势。 黛玉大吃一惊,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不解的看着她。她虽然不知这傲剑是什么身份,但也知道像他这种会功夫的人,必定是向往傲剑天下的,如何能放下身段入了奴籍? 第一百一十八章 真相初露 且说傲剑要入奴籍的想法着实有些吓到了黛玉,紫鹃也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着傲剑。 还未待黛玉说话,外面丫头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大爷回来了!"黛玉脸上的神情猛的一放松,快步的迎了出去。傲剑坐在床上,颇有深意的瞧着黛玉的背影。 不多时,黛玉和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就走了进来,依旧身边只有紫鹃陪着。傲剑自是知道这两名少年便是那慧净禅师的两位高徒,其中一个便是那林黛玉的哥哥。 傲剑默默的瞧着两名少年坐在了床前的座椅上。而黛玉也坐在了其中一名少年的下首,他便知道那名看起来略有些沉稳的少年,便是黛玉的哥哥了。 果然那少年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容,沉声道:"在下林皓睿,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傲剑!"傲剑忍着浑身的疼痛,平静的答道。 林皓睿淡淡一笑:"我自然知道少侠是那将一对儿花瓶胎底送予我妹妹的傲剑,也知道少侠是那荀姑娘的五师兄,是那未明人座下的高徒。” 傲剑凄然一笑:“就知道那荀师妹必是不能忍过长公主府的考问。既然你都已经知晓,又何必来问我。” 林皓睿看了楚天佑一眼,又道:“自然要问少侠,少侠既然想入林府为奴,作为林家的一家之主,我自然要知道少侠的每一个身份,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傲剑少侠恐怕和那远在大雪山的未明一派有着不仅是师徒的关系吧。” 傲剑深深的瞧着林皓睿,又瞧了瞧坐在林皓睿身侧,正歪着头一脸崇拜的瞧着林皓睿的黛玉,似乎明白了什么。从胸前取下了一副吊坠,扔向了林皓睿的手中。 林皓睿仔细瞧着那幅吊坠。突然猛的一抬头,震惊的看着傲剑。傲剑自然也瞧着他,点了点头。林皓睿将手中的吊坠扔给了楚天佑,对傲剑说道:“当日进了宁荣二府的,除了少侠和您的师妹,还有何人?” 傲剑摇头:“具体不知,我只知道是那珍大爷吩咐手下的小厮从那库房中取出的那对儿花瓶,那小厮不知是起了何种心思,并未将那花瓶直接交给贾珍,而是抱着花瓶去了尤大奶奶那里。” 林皓睿微微一眯眼睛:“从那小厮偷花瓶的时候。你就已经进了宁国府吗?” “正是!”傲剑答道:“我虽然不知那对花瓶究竟有何贵重之所,但是也知道,这满天下。那海水云龙纹的花瓶一共有五对儿,在五个不同的人家中藏着。没有人知道那五户人家都有谁,所以很多有心人都秘密的收集着消息。而宁国府的珍大爷最是那口没遮拦,在一次喝醉酒之后,竟然和那些狐朋狗友说起了那家中的乱事。话语中似乎就有了那对儿瓷瓶。”傲剑说道这里,不由得去扫了一眼黛玉,有些不知道林皓睿是如何想的,这样的事情,他是不准备让林姑娘回避吗? 林皓睿似乎并没有注意这些,只是低头沉思着。倒是楚天佑不屑的哼了一声:“百年宁荣二府。竟然没有毁在这帮糊涂之人手中,也真是奇怪了。” 傲剑收回了看向黛玉的视线,低声道:“据我所知。尤大奶奶的病虽有一半是装的,另一半恐怕就是吓得了。那瓶子在尤大奶奶的房中,被第一波人抢走,如果我没有瞧错,那两个人是老义忠亲王亲兵头子秦海的部下。” “老义忠亲王?”楚天佑皱眉:“可是那被高墙圈禁了的太上皇的大皇子?” “正是!”傲剑点头:“我师傅曾经说过。当年义忠亲王权倾朝野,太上皇对他甚是宠爱。几乎满朝文武都以为这大齐的天下,必是那义忠亲王的囊中之物,谁又曾想到,在宣德三十年的时候,竟出现了那一场怪事。” 黛玉不解的问向林皓睿:“宣德三十年出了什么事情吗?我只知晓太上皇是在宣德三十一年突然禅位给当今圣上的,这个禅让和宣德三十年的事情有关吗?” 林皓睿笑着看向黛玉:“具体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那年我也不过才七八岁的年纪,离上京又远。只是知道朝堂上似乎发生了动乱,义忠亲王的部下心生异心,以老亲王的名义,带兵谋反。那场祸事虽然未曾伤及百姓,但是对太上皇却触动颇大!” 黛玉大眼睛一转,低声的说着:“老亲王的部下带兵谋反?这样的理由太蹩脚了吧。如果我要是太上皇,我必是不会信的。”楚天佑在一旁笑道:“林妹妹所言甚是,所以当时太上皇大怒,不仅将义忠亲王的王府全部抄家,更是将那些部下都斩于午门之外。要不是孙家的老太君亲自进宫以死明鉴,还不定要祸连多少无辜之人。” “孙家的老太君?”黛玉疑惑不已。 “嗯!”楚天佑点头:“那孙老太君是太上皇的舅母,虽然年过花甲,但却最是那通透之人。老太上皇也因为这,对孙家的很多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可惜那孙家明白的人太少,不然也不会落入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 傲剑靠在床上,冷眼瞧着那三人一问一答的,有些哭笑不得。怪不得这林皓睿不让林姑娘回避,原来这人并不打算将这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养成闺阁娇女,而是要向政治家培养。 黛玉依旧看向楚天佑,眉头皱的紧紧的:“依楚大哥之言,当年那场祸事,其实有很多人是枉死的了?”楚天佑点头:“是的,那一年,我曾和师傅来过一次上京,上京里气氛压抑的很,任何人都对那义忠亲王的名字避而不谈,恐怕被太上皇的怒火牵扯到,来个满门抄斩。师傅曾入宫和太上皇彻夜深谈,虽然我不知晓都谈了什么,但那之后,义忠亲王圈禁上驷院,手下的所有关系之人全部流放。” 黛玉自是比那楚天佑想的仔细。关注点也不同:“那义忠亲王的儿女们呢?也同样圈禁在上驷院了吗?那岂不是这一生就尽毁了!”黛玉这一句话说完,只见林皓睿和楚天佑的眸子都亮了起来,楚天佑甚至立刻站了起来,笑道:“林妹妹果然聪颖,我们为何没有早想到这个?” 林皓睿也点头,面色却甚是沉重:“如果说,那蓉大奶奶是那贵重的身份的话,事情就说的通了!”傲剑看着激动的两个人,心中的讶异更强烈了,这两个少年。最多也不过就十六七岁,竟然通透至此,看来都非是池中之物啊。他微微轻咳一声。语出惊人:“恐怕正如两位所想!” 楚天佑深深的看向傲剑:“少侠也知晓这件事情吗?”傲剑摇头:“我知道的不太真切,只是在潜入宁国府之时,有些感悟罢了。” 黛玉此时插话问道:“珍大哥哥家的那对儿花瓶,是否已经变成了我手里的那对儿胎底?” 傲剑点头:“林姑娘聪颖,那日事态混乱。荀师妹将那秦海手下致死。将花瓶据为己有。我因为身份的关系,自是不能去抢夺,但又不愿意那对花瓶真是落入那未明人之手,正焦急的时候。那彻辰世子的人却又进来掺和了一下。林姑娘一定不知,就在你们陪着长公主的时候,暗卫其实已经将宁荣二府搜了一个遍了!” “长公主也想要那瓶子?”黛玉不解。傲剑摇头:“不是长公主想要。而是当今圣上想要!我师妹拿着瓶子无法躲过暗卫,这才失手将梨香院的一个丫头杀死,去勾引了那薛大傻子。我才有机会。将那瓶子变成了底胎带走。后面的事情,林姑娘便都知晓了!” 黛玉依旧诧异的瞧着傲剑,不知那惊险万分的情况,如何在他的口中,竟然如此轻描谈写。林皓睿却若有所思的看向傲剑。眼睛微微眯起:“如果在下没有猜错,少侠的家人也是在宣德三十年流放至大雪山的?”黛玉惊讶的看向林皓睿。紫鹃也不自觉的往黛玉身旁靠了靠。 傲剑摇头:“我们的确是那一年去的大雪山,但是流放这两个字却是不敢认领的。” 楚天佑手里仍握着那傲剑的吊坠,此时也明白了几分,将吊坠还给傲剑:“如此说来,少侠并不应该来林府,而是应当进宫才是。如果少侠有难处,我和皓睿倒是可以一帮!” 傲剑讽刺的笑了:“那区区的皇宫内院,还拦不住在下。我只是并不想再参与到那龌龊的是非之中,我恳求林大爷和林姑娘让在下留下效力,我任何工钱都不需要,甚是连饭食都不用管我。只要两位能确保那香儿姑娘平安长成即可!” 黛玉震动的看向傲剑,不敢相信的问:“你舍弃自由甘愿入府为奴,就是为了香儿?” 傲剑没有回答黛玉的话,只是道:“那孩子甚是坚强,我无力救下她的父母,已经愧对了这一身武艺。如果还护不了他,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少侠是认为,香儿姑娘家的一场祸事,是少侠带去的?”楚天佑一语中的的问道。 “最起码是我最先知道,那香儿姑娘家也有那一对儿海水云龙纹瓷瓶的。”傲剑的声音很低,充满了愧疚。林皓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你可知道,那对儿花瓶本是我林家之物!” “什么?”傲剑猛地抬头,诧异的看向林皓睿,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不可能吧,我在那宁荣二府之中时,曾见过林家的库房,并不见那对儿花瓶。” “事情的因果,少侠并不需要介怀,在下只想告诉少侠,那香儿姑娘,我林家是管定了,所以少侠不必自贬身价!”林皓睿安静的说道。 谁知那傲剑却依旧摇了摇头:“即便是如此,我也是脱不去干系的,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林大爷不放心在下,大可以用任何方式考验在下,哪怕是服用毒药也是可以的。如果在下没有看错,刚刚那位大夫,恐怕就是名动天下的药王戴明罢!” 林皓睿和楚天佑对视一眼,都不由得有些欣赏起面前这个身受重伤、但又来历不凡的少年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错综复杂 ps: 实在抱歉,这章迟到了这么久。裳裳有点卡文,这两日可能比较难双更,但是请大家相信,单更最多持续到周日,下周一一定恢复双更。如果这两日又把状态找回来了,裳裳会加更将今日欠下的补足。 深夜的香草园到处都透露着一股宁静,晴雯、尔蓉打着灯笼都在前面,黛玉和林皓睿在后面漫步而行。黛玉不解的问着:“哥哥难道真的打算让那傲剑在咱们家为奴吗?”林皓睿摇头:“不管将来如何,也都要他养好伤才行。刚刚戴先生跟我说,他的伤势很重,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伤,但奈何没有好好休养,很多伤口都有些溃烂了。” 黛玉轻轻的叹气:“他必是一直护着香儿妹妹的,我听香儿妹妹说道他们还曾进过荣国府,想来一定是找寻了咱们很久!”林皓睿突然伸手拍了拍黛玉的头,黛玉不解的看向他:“哥哥做什么?” “你忘了我怎么吩咐你的,不管家里有什么事情都要以自身的安全为重。你竟然只带了紫鹃一人,就敢和他对上话了。你不知他是会功夫的吗?”林皓睿有些埋怨的说道。 “我自然知道他不是那坏人才去的!”黛玉微微嘟着嘴,一脸的不服气。 林皓睿对黛玉这个样子真是一点辙都没有,叹道:“坏人又不会把字刻在脸上,什么事儿还是小心为上知道吗?”黛玉忙点头:“知道啦知道啦,哥哥再唠叨下去,真要成小老头了。”黛玉说完,便冲林皓睿调皮的一笑。 林皓睿不由莞尔,真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好赖黛玉马上转回了正题:“哥哥还没告诉我,那傲剑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呢。为何你和楚大哥看了那个吊坠,就说他身份贵重呢。” 林皓睿道:“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我也是偶尔听师傅提起过,当年太祖打下这大好河山,除了分封的这些四王八公之外,其实还有一家是居功至伟的。那便是太祖的嫡亲姨表兄庄天浩,那庄天浩一直掌管着太祖的暗卫,是属于隐藏在暗处的人。只是这百年过去了,庄家也没落了。” 黛玉轻轻的问着:“哥哥是说,这傲剑是庄家的后人?”林皓睿点头:“恐怕是的。虽然那庄家早已经没落,但是和皇室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这傲剑的亲生母亲。恐怕就是那老义忠亲王的亲妹妹蕴宜长公主。当日义忠亲王的事情,让庄家也跟着吃了些排头,但是究竟是发配,还是另有深意就不得而知了。” 黛玉叹道:“这样的身份,是万万不能入奴籍的。他这不是开玩笑吗?”林皓睿摇头:“他可不像是在开玩笑,也许自小就在颠沛流离中长大,对自己的身份,并没有太强烈的认可吧,不然也不会拜那未明人为师了。” 黛玉不解的问道:“那未明人又是何方神圣呢。就算当日庄家出事,以蕴宜长公主之尊。难不成那些人还会对庄家怎么样不成?” 林皓睿叹道:“妹妹自是不知那朝堂上的勾心斗角。老义忠亲王一失势,朝堂上自然不会再将有关义忠亲王的人重用。即便庄家一直都是皇帝的嫡系。而那未明人是这几年来出现在大雪山附近的一个杀手组织,天佑还和师傅一起去过一次。但是却没有能见到未明人的真面目。” “哥哥是说,这傲剑是那组织的杀手?”黛玉不由得瞪大眼睛。 “恐怕是的,那日听那荀姑娘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傲剑恐怕在未明人的座下也不是十分得意的,为何会被派来执行这样重要的任务也值得怀疑。而那未明人的身份也是不清不楚的。师傅还曾分析过,很有可能是原来老义忠亲王的旧部。”林皓睿长长的叹气。觉得这事太简直是太复杂了,自己就像那一条小鱼,不经心的被卷入这漩涡之中,怎么也挣脱不开。 黛玉突然停住了脚步,一眨不眨的看着林皓睿,脸上一片震惊。林皓睿不解的问道:“怎么了?”黛玉的声音很低:“哥哥你说,父亲的毒箭会不会和那老义忠亲王有关,为何这些事儿都能和那义忠亲王扯上关系呢。” 林皓睿瞧着黛玉,突然有了一股很深很深的自豪感从心底升起。他的妹妹是不是再也不是那只知道闺阁之事的小姑娘了,这很多事情都能瞧得如此通透,是不是在以后的道路上,会顺遂很多。 林皓睿走过去,轻轻的拉起黛玉的手:“父亲的事儿,我会时时记在心上,一旦有任何发现都会立即告诉妹妹的,妹妹不用担心!”黛玉微微低头,淡淡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些事情他帮不上忙,她能做的,只有让自己坚强些,更坚强些。 林皓睿拉着黛玉向前走去,大大的手掌热热的,让黛玉感觉十分的温暖。林皓睿淡淡的说着:“至于那傲剑的事情,我们恐怕也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如果我没有猜错,恐怕他前脚进了我们的香草园,后脚就有人盯上了。所以这几日,妹妹一定要特别的小心!”说着,看着近在咫尺的烟雨阁,笑道:“妹妹快进去休息,剩下的事儿,交给我就好了。” 黛玉点头:“哥哥也早点休息,这一天也累了!”林皓睿点头,又突然道:“那香儿以后就和咱们兄妹两人一起生活了,你要照看好。” “我知道的!”黛玉重重的点头,心里盘算着要和宋嬷嬷好生商量一下香儿安排。 待黛玉走进正厅的时候,滕曼还在和晴雯一起说话,一旁的小叶子、小丸子都瞌睡的不行。黛玉不由得笑了出来:“滕姐姐快去睡吧,你要是让这丫头陪你说话,她能说道天亮也不困倦的。” 晴雯忙将一直温着的热牛奶给黛玉呈上:“姑娘就笑话我吧,我这不是怕滕姑娘一个人无聊,才陪着说话的吗!” 滕曼笑着拉黛玉在自己身边坐下:“怎么样了?那人可还好?我瞧林大哥他们都回来了,想你也不用我陪着了,就先回来了!”黛玉摇头:“好像不太好。本来哥哥还想再问他一些事情呢,结果又吐了血,这才仓促的结束了。估计等他伤养好之后,还要再询问一番吧。” 滕曼点头:“我瞧那人不简单,务必让林大哥小心些。”滕曼说着就大大的张了哈欠,黛玉狡黠的笑着:“知道了,我定会转告哥哥的。滕姐姐快去休息吧,明日咱们亲手给香儿妹妹收拾一个房间出来。” 滕曼点头,虽然她不知道那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也知道。那可爱的小姑娘,以后恐怕就要和林家兄妹一起生活了。 第二日清晨,黛玉醒来之后就要去瞧香儿。却见紫鹃微微摇头,不由疑惑的问道:“怎么了?”紫鹃亲手给黛玉梳着头发,叹道:“今日清晨,可把我们都吓坏了。冬儿一醒来就发现香儿姑娘不见了,这可急坏了我们。满府上上下下的找,最后还是雪雁那丫头发现香儿姑娘和乐雅在一起。” “和乐雅?”黛玉皱眉。 “是的,就一直抱着乐雅窝在那小窝里,满面泪痕,像是哭了很久的样子。我们找到的时候都愣住了,就连晴雯那心硬的丫头都落了泪。最后还是冬儿轻轻的把香儿姑娘抱了回来。现在正在洗澡呢!” “只怕是因为那乐雅,已经是她的家曾经存在的唯一证明了吧。”黛玉悠悠的叹道,不禁想起自己。如果没有了哥哥。那么她是不是以后和林这样的姓氏都再也无缘了。自己着实要比香儿幸运,毕竟有个什么都为她着想的哥哥。“我本来还想给香儿收拾个屋子,现在看来,还是随我住吧,你亲自去看着。把那暖阁好生的收拾出来,我一会儿去瞧瞧香儿!” 紫鹃点头:“雪雁倒是猜到了姑娘的意思。正和慕青亲自动手收拾着呢。不过,我还要提醒姑娘一声,我瞧着大爷和姑娘的意思,恐怕是要留下这小姑娘和咱们一起生活了,那香儿姑娘身边照看的人,姑娘还要提早安排才是。” “怎么?丫头们有什么话传来了不成?”黛玉的神色微微一冷,在贾府的时候,她可是没少看那些下人攀比,一个个的卯足了劲儿要踩着别人往上爬,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家里,也有这样的事情。 紫鹃摇头:“倒是没有什么话传来,只是我想着大概也不远了。姑娘身边的丫头目前都是满的,那些小丫头们想要再进一步,一定会准这个机会的。” “那你瞧着谁好?”黛玉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刚刚戴上的珠钗。 “我倒是觉得晴雯甚好,毕竟她虽然领着大丫头的月钱,却其实只帮慕青管理一下绣活上面的事儿,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紫鹃沉思的说着:“但我又打心底里不愿姑娘将晴雯派过去,一是她嘴皮子够利落,人也活泛,留在姑娘这里大有好处。二是那香儿姑娘有些怯生生的,晴雯大大咧咧的再吓到人家就不好了。” 主仆俩正说着话,晴雯和雪雁就携手进了内室。雪雁笑着:“紫鹃姐姐,小心隔墙有耳啊,你没瞧见晴雯姐姐听你说起她的时候,那脸色沉的可比那天边的乌云还可怕呢。” 晴雯笑着打了雪雁一下,又闹了下紫鹃,对黛玉道:“我哪里都不去,就守着姑娘。虽然我本是宝玉那里的人,但是这些年和姑娘也算亲近,姑娘就想想我的好处,可不要打发我出去。” 黛玉笑着:“你们几个我是不打算动的,你且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几个丫头都嬉笑不已,黛玉又道:“你们也仔细的观察一下,看哪个小丫头稳妥些。” 晴雯快人快语道:“我瞧着尔蓉就甚好,冬儿虽和香儿姑娘很亲近,但有些马虎。”雪雁却道:“不管谁合适,那冬儿和凡儿的名字都应改上一改,姑娘可莫要忘了这件事儿。” 紫鹃笑着:“瞧瞧我们雪雁,真真是大姑娘了,想东西都比我们通透了。”黛玉也笑着,刚欲去那暖阁瞧瞧香儿去,就见凡儿掀帘子进来了:“姑娘,那蕴婷长公主府上的人来了,说要请您和滕姑娘过府一聚!” 第一百二十章 长公主府 黛玉听到蕴婷长公主府有请她和滕曼,立刻便想起了昨晚林皓睿告诉她的话。难道说那蕴婷长公主府的人,就是那暗中盯着傲剑的人吗? 想到此处,黛玉忙带着紫鹃几个丫头向那暖阁去了。暖阁内滕曼正在给香儿讲故事,香儿乖乖的坐在榻上,抱着乐雅不住的抚摸着乐雅的毛发,脸上的表情很是安静,小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什么。黛玉想起那在馒头庵时天真活泼的小姑娘,心里不由更是难过了,鼻子都有些发酸起来。 滕曼一歪头瞧见了她,见她那副样子,忙轻轻的摇了摇头。黛玉这才收拾了情绪,故作轻松的笑着:“香儿昨天晚上睡的可香甜?”香儿瞧见黛玉进来,光着脚就蹦了下来,直直的跑到黛玉身前:“林姐姐,傲剑哥哥的伤可治好了?我想去看看他!”乐雅也跳到了地上,围着黛玉左转右转的。 黛玉轻轻叹气,知道这孩子恐怕现在最信任的就是那叫做傲剑的人了,她拉着香儿坐回榻上:“香儿就算要去看傲剑哥哥,也要穿好鞋子啊。等香儿穿好鞋子,陪林姐姐用过早饭,林姐姐就带你去瞧傲剑哥哥好不好?”香儿重重的点头,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 黛玉话音一落,晴雯和雪雁已经结伴走出,去传早饭去了。黛玉这才对滕曼道:“蕴婷长公主府来人传话了,说要咱们二人过府一聚!”滕曼挑了挑眉毛:“和昨天的事儿有关?” 黛玉最是喜欢滕曼那隐藏不住的聪颖与机灵,微微摇头:“还不知晓,但我是觉得很有可能!滕姐姐快准备罢,咱们过阵子就出门!” 蕴婷长公主的府邸坐落在富贵大街的深处,是个很是安静的地方。林皓睿特意安排了丁大强进行护卫,让紫鹃、雪雁、晴雯、小叶子、小丸子都随着黛玉和滕曼一起前来,而宋嬷嬷和赵妈妈也相陪在侧。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长公主府的门外。还未等小厮去通报,长公主府的侧门就已经打开了,将两姐妹给迎了进去。 马车一直到了二门才停下,黛玉和滕曼一起下了车。滕曼虽然是第一次进这蕴婷长公主在上京的府邸,但因曾经在赫图阿拉小住过两年,所以对长公主身边的随从都熟悉的很。 那些小丫头见了滕曼都笑嘻嘻的招呼着:“表姑娘来了,我们少爷念叨好几次了呢!” “表哥也在府里吗?”滕曼笑着,她知道在赫图阿拉,讲究女子都是爽朗大方的,根本没有大齐这样多的规矩。为了怕黛玉觉得尴尬,特意在黛玉耳边小声的说了缘由。 黛玉虽然有些不解,但也知道这长公主府可不是随意可以放肆的地方。两人走了不过一射之地。就见那常嬷嬷带着五六个丫头迎了出来:“殿下可把两位姑娘给盼来了,快快进屋!” 黛玉和滕曼随着常嬷嬷来到了一间花厅,常嬷嬷笑着:“刚刚杨老太君带着杨大姑娘到访,长公主正和老太君说话,还要劳烦两位姑娘稍微等一等!” 黛玉笑着:“常嬷嬷客气了。我们自当等候!”滕曼则防松的多,对常嬷嬷有些撒娇的道:“嬷嬷还真把我们当外人了啊,您自去和宋嬷嬷叙旧吧,我和林妹妹会招呼好自己的!” 常嬷嬷这才笑着和宋嬷嬷携手出了花厅,去往一边的雅间聊天了。 滕曼拉着黛玉左看看右看看,爽朗的说着:“妹妹没有去过那赫图阿拉。姨母在那里的屋子才真真是好,每一个细节都布置的很讲究。” 黛玉有些向往:“被姐姐这样一说,我还是真的很想去瞧瞧。” “那有何难。等你和林大哥出了孝,咱们便走上一圈,以免等你年岁大了,影响了那出阁之日!”滕曼说着说着就开起玩笑来,让黛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笑着去闹滕曼。 两个人正笑闹着,却没有发现花厅的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挂着淡淡的笑容瞧着两人。黛玉最先感觉不对,忙停了下来,向门口张望过去。 滕曼也向门口看去,待看清来人之后,眼睛不由得微微眯了起来,话语也变得有些尖刻起来:“彻辰表哥这会子也会来后院吗?您不是一直信奉男子白日不进后院的吗?” 彻辰见两位姑娘瞧见了自己,也不扭捏,吩咐身边的小厮都在花厅外面等着,便大步走了进来,笑道:“两位妹妹快坐,可有尝过这桃花糕,这可是御膳房的看家点心,甚得贵太妃喜爱。我昨日进宫和皇舅舅讨要了几块,两位妹妹且尝尝可口不?” 黛玉坐在滕曼的下首,两人与那彻辰对面而坐。那彻辰似乎比自己的哥哥还要大上一些,但是和哥哥所散发出来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如果说哥哥是温润的,那么这彻辰世子便是骄傲的,如果说哥哥是隐忍的,那么他就是跋扈的。总是比哥哥多了一些不怒而威的架势,也许那边是身份不同造成的。 想到这里黛玉不由得又想起了傲剑,同是长公主的儿子,同是皇亲国戚,那傲剑在这气势的方面可比彻辰差远了。黛玉才刚刚想到傲剑,就听到彻辰也说到了他:“我知道我的这些小动作自是瞒不过两位冰雪聪明的姑娘,所以我也不打算绕圈子。我赶在母亲到之前来见两位妹妹,就是想知道庄程浩如何了?” “庄程浩?那是谁?”滕曼不解的问着。 彻辰微笑着:“小曼妹妹不要玩闹,我是在问正事。那庄程浩虽然不顾身份加入了那未明人的座下,但他毕竟还能和我扯上点儿关系。” 滕曼虽被彻辰说的一头雾水,但心里也似乎有了些觉悟,看向黛玉,轻声的问:“他说的是傲剑?” 黛玉没有回答滕曼,视线却是瞧着彻辰的,似乎不想要放过他脸上的任何变化。彻辰也看向她,对这个年龄尚小却已经有着倾城之貌的小姑娘又多了几分赞赏。 半响黛玉才轻轻的开口:“我们并不知晓世子口中的那庄程浩为何人,如果世子指的是昨日闯入香草园的那个人的话,那么我只知晓他叫傲剑。” 彻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林姑娘也不必和本世子打马虎眼,你哥哥的本事,我自问还是知晓几分的。如果他连那傲剑的身份都弄不清,估计早已经被那宁荣二府的人给抢的爪干毛净了,如何还能保得住你父亲留下的百万钱财。” 黛玉微微一怒,她虽然是真的不知道家里又多少银两,但对于彻辰这样毫不客气的说出来,也是反感的很:“还请世子慎言,我们林家有多少银两,还不必是在来操心。” 彻辰淡淡一笑:“果然是个敏感的小丫头,倒是有趣的很!” 滕曼在一旁微微埋怨的说着:“表哥还是不要胡言乱语的好,这里可不是赫图阿拉,对男女大仿看重的很。”彻辰嘿嘿一笑,站起身来对黛玉行礼:“刚刚我唐突了,还望林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理解一二!” 黛玉慌忙站起来,侧过了身子,勉强受了彻辰半礼。彻辰讪讪的说道:“姑娘也不必对我抱有那样大的敌意,我不过是关心那庄程浩的安危。”黛玉讽刺的说道:“世子爷要是真的关心那傲剑的安危,就不会如现在这般行事了。” 彻辰一扬眉,颇有兴致的瞧着黛玉:"那依林姑娘之意,本世子当如何行事!"黛玉停了一下,瞧了瞧在一旁的滕曼这才道:"如果是滕姐姐被人追杀,世子一定做不到冷眼旁观吧。那傲剑躲入我林家的时候已经是命悬一线,世子如有关爱之心,早该伸手救下,既然当日选择视而不见,现在又何必虚情假意的关心起他的伤势来。世子不如直接问他身上是否有世子需要的东西就罢了!" 彻辰几乎有些佩服起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来,就算他现在表现的很和善,但他毕竟还是当今陛下的亲外甥,堂堂建州女真部的未来主人,这小姑娘也太敢说话了,就不怕自己一怒之下迁怒林皓睿吗? 他这样想着便想试一试黛玉,猛的一拍桌子,怒喝道:"大胆!"他这一发怒,整个花厅的丫头都跪了下来。滕曼也显然愣住了,反映了一下才道:"表哥你做什么,吓到林妹妹了!" 黛玉却依旧站在那里,唯一不同的是本来都站在椅子后面的丫头都往前了几步,护到了黛玉身侧! 彻辰冷笑:"你当我是谁,由你这样信口胡言,你就不怕我治你一个不敬之罪,让你哥哥跟着吃排头?" 黛玉淡淡的笑了,眉眼弯弯,让人赏心悦目。彻辰虽见惯了世间美女,但是对黛玉这样的还真是很少。黛玉轻声说着:"世子也不用试探黛玉,我自是知道世子不会因这样的事儿就迁怒于黛玉,否则当日也不会赠予那幅画给黛玉!" 彻辰赞赏的大笑:"不亏是侯门嫡女,果真不同凡响。你且回去告诉那庄明浩,虽然本世子没有救他,但是没有本世子,他也不可能如此轻松的就摆脱后面的追杀。让他好好养伤吧,趁早脱离了那未明人的组织,等哪日皇舅舅心情好了,他们家也就有翻身之日了!" 彻辰说罢,不再等黛玉答话便大步走出了花厅。 第一百二十一章 前方消息 ps: 嘿嘿,今日又争取了双更。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 且说彻辰在花厅里和黛玉说了一番话之后,便扬长而去了。滕曼看着彻辰的背影,小脸气呼呼的抱怨:"这表哥今日干嘛阴阳怪气的,真是奇怪!" 黛玉坐在了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小腿还有些微微的发抖,她知道自己今天真是冲动了,不管不顾的就说出那样一篇话来。只是想起那傲剑她便有些激动,那傲剑本来和彻辰是同样身份的人,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却要卖身为奴,这是何等的不公!不过就算再不公平,其实也没有她出头的道理,她还是不够好,险些给哥哥惹下祸端。 滕曼见黛玉一直不说话,还以为是生了气,忙道:"林妹妹快别气了,他们这些公子哥儿,哪个没有几分脾气!也就是林大哥一直彬彬有礼的,你快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黛玉一听这话扑哧一声便乐了出来:"我哥哥自是好的,滕姐姐不夸我也是知晓的。" 滕曼被黛玉这样一说不禁有些脸红,正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呢,就见蕴婷长公主陪着杨老太君和杨无双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黛玉和滕曼忙站起来行礼,蕴婷长公主笑着:"都起来吧。哪有那么多的礼节。今日正巧杨老太君也到了,你们也好生的陪她说说话!" 黛玉感觉到旁边的滕曼有些紧张的情绪,觉得自己可能想错了。这蕴婷长公主急召她们过来,恐怕不是为了那傲剑之事,而是为了杨老太君认孙女儿的事儿! 虽然她和滕曼去过几次杨府,但都阴差阳错的没有拜见过这位老太君。弄的现在的情况很是尴尬,滕曼从心底承认了自己就是那杨家外孙女儿的事实,杨老太君也承认了这个外孙女儿。但两个人就是没有好好的坐下来说说话。 黛玉心领神会的笑道:“我瞧着殿下这园子甚好,不知能否请杨姐姐陪我转一转,也好让滕姐姐好生和杨老太君说话。”滕曼一听这话便拉了黛玉一下,黛玉轻轻的拍了拍滕曼的手。 倒是蕴婷长公主仔细的打量了黛玉一番,这才笑道:“那有何不可,果然是随了你母亲的性子,爱玩爱闹的。无双好生陪着她,要是磕了碰了,本宫可得罪不起她那个哥哥!”黛玉知道蕴婷长公主这是在讽刺上次在三结义庙里的事情,也不在意。便和杨无双携手出了花厅。 长公主的院子其实很符合北方院落的特色,五进五出的大院落,再第三进的地方有一处花园将前后院隔开。杨无双就和黛玉漫步的走在花园的林荫小路上,一路上说说笑笑的聊着一草一木。 紫鹃等丫头远远地跟在身后,并不曾走近。 杨无双瞧着黛玉的一张小脸已经微微的红润了起来,笑着:“那边有个凉亭,咱们去坐坐可好?”黛玉点头:“听杨姐姐的!”杨无双牵着黛玉小小的手掌。虽然脸上是平和的笑容,但心里却是无尽的感慨。 上一世,她让这个姑娘为自己蹉跎了一生,但愿这一世,她能挣脱一切的束缚,过的幸福。过的美好。 丫头们早已经去了那凉亭,摆好了茶水点心,又将凉凉的石凳铺上了厚厚的绒垫。这才退出了亭子之外,将空间留给了两位姑娘。 杨无双侧着头瞧着黛玉,轻轻的道:“林妹妹可否介意我帮你把把脉?” 黛玉有些诧异,但马上就笑了起来,将手放在石桌上。露出了纤细白嫩的手腕。 杨无双轻轻的按上黛玉的脉搏,仔细的诊着脉。谁知道越是诊治她心里就越是惊奇。脸上的神色再也隐藏不住,竟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来。 黛玉一直在关注着她的面容,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些不妥?” 杨无双忙摇头:“不,你很好。”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这说法不太正确,忙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你的脉搏很好,很健康!”黛玉也笑了:“杨姐姐不知,我原来也是常日泡在药罐子里的,还有那什么和尚道士的说我,这一世恐怕都是好不了的。自从哥哥从那楚伯母处将赵妈妈请来,我的身子便一日一日的好了起来,这些日子都很少犯病呢!” 杨无双瞧着黛玉,她当然知道黛玉的病症是如何的,上一世因为要还那一世的眼泪,被自己的命格连累才会郁结于心,终日不能安稳。想来自己真的是很残忍,折磨了这可怜的小姑娘一生。好在这一世,她已经变得幸福起来,这样的转变让她觉得受了多大的苦难都很值得。 “杨姐姐,你在想什么?”黛玉推着杨无双,有些担心的问着:“不舒服吗?” “没有!”杨无双笑道,将话题转移了开来:“林妹妹可知道今日蕴婷长公主为何唤你们前来?”黛玉摇了摇头:“不知。”杨无双重重的一叹,轻声道:“这件事儿,我告诉林妹妹,林妹妹还要对滕妹妹和你的凤姐姐暂时保密才成。” 黛玉猛的站了起来:“难道说,安南战场出了意外?” 杨无双虽感慨黛玉的通透聪颖,但却也笑不出来了,只能重重的点头:“前日里,战报传了回来,安南那边的战况甚是紧张,洪贞皇帝已经秘密的点了兵,让父亲已往南驻兵的名义,秘密的前往支援。至今朝堂上还无人知晓这件事情,估计要隐瞒一阵。我听闻天风堡已经被攻陷,滕冀和贾表叔都在战场的最前沿。” “可有伤亡?”黛玉的心也乱了起来,急急的抓着杨无双的手,焦急的问着:“或者说还是被俘虏了?”杨无双摇头:“事情没有林妹妹想的这么糟,最起码战报上是说大家都还在坚持抵御。承平哥哥已经带着一支小队,孤兵深入要去直捣黄龙。事态会越来越好的,但是祖母担心二姑姑,这才坐卧不安的让蕴婷长公主唤了你们前来。” “滕姐姐知道会担心坏了的!”黛玉满脸的忧色:“还有那琏二哥,胖哥儿出生了他还没瞧见过呢,可千万要平安回来才是啊!”杨无双拿出了帕子递给黛玉:“妹妹快擦干眼泪吧,之所以先告诉林妹妹,就怕万一有个什么风言风语的,妹妹能帮着劝劝滕妹妹,千万不能一个冲动就跑回天风堡了。我祖母知道滕妹妹也是会几分功夫的,又怕她随了二姑姑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万一要是去了战场有什么不测,可怎生是好啊!” 黛玉轻轻的试了眼泪,这才胡乱的收拾了一下情绪,重重的点头:“杨姐姐放心,这些道理我省得的!” 杨无双继续道:“眼瞧着这春闱的日子就近了,今年已经往后推延了一次日期,所以当今圣上无论如何也会让这场春闱顺利进行的,所以在春闱之前,妹妹一定要仔细行事。” 黛玉想起这已经变成了夏闱的春闱又不由得叹了口气,即便是推迟了,哥哥也不能去考,待三年孝期过后,还指不定是个怎样的情形呢。 黛玉正在胡思乱想,就听到了彻辰那熟悉的声音:“两位妹妹在这里做什么?母亲那里马上便要传饭了,还是早些回去的好!”杨无双和黛玉都站起来行礼,彻辰摆了摆手:“不用多礼。” 杨无双丝毫没有注意到彻辰是什么时间出现的,想来没准儿已经听了许久她们的谈话了:“世子从哪里来?可是也要去长公主哪里用饭?” “母亲说这中土的礼仪和我们建州大大不同,我一个男子是没资格陪几位妹妹用午膳的。所以我才来这园子逛了逛,谁知却瞧见两位妹妹在这里说悄悄话!”彻辰笑着,话语间全是不经意。 杨无双微微的皱眉,她是有些不习惯这彻辰说话的语气,竟然也暗暗的觉得,还是那林皓睿靠谱一些。 黛玉倒是没有注意到杨无双的表情,只是不愿意和彻辰多说什么,忙行礼:“如此说来,不打扰世子逛园子了,我和杨姐姐便告辞了!” 黛玉拉着杨无双就要离开亭子,彻辰满脸笑意的瞧着黛玉有些仓皇而逃的背影,突然出言笑道:“林姑娘不必担心,那滕冀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慢说一个安南的先遣军,就是整个安南的将士全部出动,恐怕也制不住他。而你那位二哥哥身边,更是跟着一个骁勇善战的匪盗头子,必是安全无疑的。” 黛玉脚下一顿,回头瞧着站在台阶之上的彻辰,只见他一身绛红长袍,丰神俊朗。但不知为何,黛玉就是觉得这人满是虚伪和狡诈,一点儿好感都升不起来。就连他此时的好意提醒,黛玉都觉得他是另有目的的。 紫鹃在一旁看黛玉只瞧着那彻辰也不说话,觉得有些奇怪,忙推了推黛玉:“姑娘,咱们走吧!” 黛玉这才缓过神来,点了点头,挽着杨无双往那蕴婷长公主的内院而去了。彻辰瞧着黛玉消失的背影,嘴角弯了起来。一旁的小厮瞧见了,体贴的笑着:“世子爷,这林姑娘长的可真是好啊!” 彻辰敛了笑容,冷冷的瞪了那小厮一眼:“把你嘴巴给我闭好,小心哪天我割了你的舌头!”那小厮忙点头哈腰的应着,脸上却是一副明了的笑容。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丫鬟之间 黛玉不知那杨老太君和滕曼都聊了些什么,但滕曼并没有显得情绪很激动,应该是并未说起那安南战场上的事儿吧。黛玉和滕曼是午后时分回到香草园的,那个时候尔蓉正在和香儿一起给乐雅梳毛,正确的说,是尔蓉在梳,香儿在一旁呆呆的看着,眼神有些呆滞,让人心生可怜。 院子里的小丫头们都在一旁瞧着,有的冷漠,有的阴阳怪气,还有的甚至在嘀嘀咕咕的。黛玉微微皱眉,紫鹃往那些小丫头处扫了一眼,继续扶着黛玉往院子里走去。晴雯却快人快语的喝道:“都在这里做什么呢,该干嘛干嘛去。” 那些小丫头们虽然不是最杵晴雯,但也知道她牙尖嘴利不好招惹,又见紫鹃扶着黛玉走了进来,不由得脸上更是颜色一遍,忙四散的走开了。 香儿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瞧,见到黛玉回来了赶忙跑了过来:“林姐姐,你回来了。你带我去见傲剑哥哥吧,她们都不肯带我去,说不知傲剑哥哥在哪里养伤。”黛玉笑着牵起香儿的手:“香儿可吃过午饭了?为何没有睡午觉呢!” “已经吃过午饭了,是冬儿姐姐和尔蓉姐姐陪我的。我不睡午觉,我担心傲剑哥哥,不知他有没有吃过午饭!”香儿扬着头,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瞧着黛玉。 黛玉心中一暖,微微弯下腰来对香儿道:“香儿乖,你乖乖的去午睡,等起来,林姐姐答应你一定带你去见傲剑哥哥好不好?你傲剑哥哥受了伤,也要睡午觉的!” 香儿歪着头瞧着黛玉:“林姐姐说的可当真。”黛玉重重的点头:“林姐姐一定带你去看!”香儿这才万般不愿的向暖阁走去,尔蓉要跟着,却被雪雁给拉住了。 尔蓉瞧着雪雁领着香儿离去的背影。又回头瞧了瞧黛玉,低声问道:“姑娘有事儿吩咐我?”黛玉正坐在桌前由紫鹃帮忙解开了头发,又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头上钗饰全无。瞧着尔蓉道:“是有点子事儿,我乏了,一会儿让紫鹃和你说说。” 尔蓉其实是有些怕黛玉的,平时黛玉虽然待她们都很和善,往哪里去也都带着她们。但是黛玉身边的事儿,却都是紫鹃这些大丫头在做着,对她们这些小丫头来说。黛玉就是一个很和善但又很遥远的主人。 而紫鹃就更让尔蓉有些发杵了,紫鹃很和善、紫鹃从不发脾气。和牙尖嘴利的晴雯、心思灵巧的雪雁比起来,简直温和的太多了。但是不知为何。这满院子的丫头,就生生的都怕紫鹃。此时听到要紫鹃和她说话,心里不由得打起小鼓来,难不成是上午那些丫头们的闲言碎语让姑娘知道了? 想到这里,尔蓉有些心虚的说道:“姑娘。我真的没有那不该有的心思,对于香儿姑娘,我只是因为晴雯姐姐交待的,所以才照看的。我不是……” 紫鹃笑着打断尔蓉的话:“好啦,姑娘又没说你什么,哪里有这么多解释的话。没瞧见姑娘都准备午睡了吗?你先去我的屋子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你!” 黛玉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欠,这才笑道:“你跟着一并去吧。难不成晴雯她们在这里,你还不放心不成。尔蓉也不必担心,没有什么大事儿。” 晴雯在一旁笑着:“姑娘这句话可是说对了,紫鹃哪里放心的下我们,生怕我们招着姑娘说话。让姑娘去了这会子的困意。” 紫鹃嗔了她一眼:“我都不用担心,你必定会这么做的。今日可不能拉着姑娘说话。昨日本来就睡的晚,今日又短了精神,可是不得了!” 慕青在一旁笑道:“紫鹃姐姐放心吧,我会看着她的!”说着,就将那床上的锦被铺开,扶着黛玉上了床。晴雯笑着去将那纱帘拉上,两人这才守着黛玉午睡。 且说紫鹃和尔蓉一起来到了紫鹃的屋子里。虽然紫鹃一直笑着,但尔蓉还是有些怯懦,小声的问着:“紫鹃姐姐,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儿让姑娘不高兴了?” 紫鹃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淡淡的问着:“你觉得你自己做错事儿了吗?” 紫鹃这话一出口,尔蓉的心里更是咯噔一下,情绪更是不稳定了,话语也显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紫鹃姐姐,我真的没有谋求那伺候香儿姑娘的事情。再说香儿姑娘以后究竟如何大家还不知晓呢,我又何必去刻意讨好呢!” “有人说你刻意讨好香儿姑娘了?”紫鹃微微一哼,她自是知道平日没事儿还好,一旦有什么事儿,这帮小丫头还是不可靠的。尔蓉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应不应该说这个,只是点了点头,并不曾说话。 紫鹃却不打算放过她,道:“仔细说给我听听,上午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尔蓉见搪塞不过,这才轻声道来。原来一早黛玉和滕曼匆忙的出了门,香儿便有些惊慌失措的。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找了黛玉几次,后来又央求着他们这些丫头带她去瞧傲剑。这些丫头不知林皓睿和黛玉是怎么安排的,自然不敢擅自做主,便都躲着香儿,最后急得那小姑娘都快哭了起来。 尔蓉瞧不过眼,这才和冬儿一起拼命的转移话题,说话逗香儿开心。三等丫头里,那之卉最是爱嚼舌头,偏偏又是一副不安现状的性子,见尔蓉和冬儿和香儿聊的开心,便心里泛起了酸水,讽刺两人要背弃了姑娘,谋求香儿身边大丫头的位置。尔茜平日里和尔蓉最好,有些听不下去之卉的话,反驳了两句。结果几个丫头,便吵了起来。虽然言语不太激烈,但那唇枪舌剑的,也是好不热闹。 最后还是那从小厨房回来的秀菊觉得情况不对,将那些丫头都训了一顿,这才平息了这场风波。尔蓉其实心里也委屈,平白的受了排挤,反而还无处说理。 紫鹃听过之后微微叹了口气,轻轻的问:“如果说让你去那香儿姑娘的身边,你可愿意?”尔蓉一听这个,急的都掉下了眼泪,哭着道:“紫鹃姐姐,我真的没有那个心思,我就想跟着姑娘。” 紫鹃失笑,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她:“干嘛还哭上了,我又没说你什么。快把眼泪擦干吧,谁进来瞧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尔蓉还没说话,就听见晴雯和雪雁的笑声传来。晴雯笑着挪揄着紫鹃:“我就说我们紫鹃姐姐是那不怒而威的人吧,瞧瞧把我们尔蓉给吓的。” “你们两个来干什么?姑娘那里谁在陪着?”紫鹃瞧着两个人问道。 雪雁一屁股坐到紫鹃的身边,感叹着:“自然是慕青和秀菊在陪着。还是紫鹃姐姐的房间好,到处都透着一股舒服的劲儿。不像我和秀菊的,总是堆满了吃的。” 晴雯在一旁笑的不行:“你还敢说,你瞧瞧,你这小脸都圆起来了。我们就应该去回禀了姑娘,让姑娘管管你们两个。”说着,又看向尔蓉:“金豆子掉完没有呢?多大点儿事儿,还值当哭一鼻子!” 尔蓉胡乱的擦着眼泪,看着面前这三位在姑娘身前举足轻重的三位大丫头,有些腼腆的道:“我是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姑娘身边啊!”雪雁无奈的笑了:“哎呦,这个榆木脑袋哦,晴雯姐姐你怎么就瞧她好呢,亏了姑娘还信了你的话,让我们来做工作!” 晴雯伸手点了一下尔蓉的脑门:“你啊,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又没人怪罪你,哭个什么。以后到了香儿姑娘身边,怎么震慑的住手底下的小丫头。从今天开始好好和你紫鹃姐姐学学。要不是宋嬷嬷说你是个可造之材,我才不费这个力气呢!” 尔蓉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儿竟然真的砸到了自己的头上,半响都没反应过来。晴雯瞧着她那样子,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哎呦,你可真是逗死我了,快收拾收拾情绪,等姑娘醒了去谢恩吧!” 尔蓉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紫鹃在一旁插话:“你也不要自骄自满,要时时记得可是你晴雯姐姐保了你,日后要是做的不好,可不仅仅是落了自己的脸面,就连你晴雯姐姐的脸面恐怕也不剩什么了。” 雪雁靠在紫鹃的身上撒着娇:“晴雯姐姐哪里有什么脸面,这个不用担心的。”晴雯微微眯起了眼,瞧着雪雁:“我们的雁姑娘又调皮了吧,这几日管家的事儿又清闲了不成,没有数目让你去清算吗?”原来,这雪雁曾经是黛玉的伴读,自是从小识字读书的,林皓睿见黛玉每日理家太过辛苦,特意让林大娘把雪雁带了出来,帮黛玉算算数目,抄抄写写也是好的。 雪雁一听晴雯说起这个,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刚要说,转眼瞧见尔蓉还在这里,便道:“这些事情,尔蓉也听一听。但是要管住自己的嘴巴。你要知道,姑娘身边的大丫头可是不好当的,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儿,该说什么话,你都要有个成算才行。我冷眼瞧着,大爷和姑娘恐怕会将那香儿姑娘视作亲生妹子一样看待,你可要小心的伺候着,以后有你的造化!” 尔蓉知道,这是这三人在提点自己,等来日姑娘帮自己正了名,她便就是这香草园里的一等大丫头了,也可谓前途不可限量。晴雯可没工夫听雪雁提点尔蓉,急急的问道:“你刚刚倒是要说什么,快快道来!” 雪雁低声道:“我前些日子帮林大娘抄账册,发现咱们大爷给姑娘的那个惊喜已经开张了,哪日咱们撺掇姑娘去逛一逛可好?”雪雁的话音一落,晴雯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看的紫鹃莞尔不已。 第一百二十三章 异性兄妹 且说,紫鹃将尔蓉的事情交待好,就回到了正房里,去等着黛玉午睡醒来。而那香儿不过就睡了半个时辰便爬了起来,也不敢打扰黛玉,就一个人坐在会客厅中,抱着乐雅呆呆的出神。尔蓉自从知道了自己的安排,对香儿更加的用心了,这时怕香儿太过于沉浸在失去家人的悲痛中,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引着香儿说话。 不多时,黛玉也已经醒来,穿戴好了衣衫,这才带着香儿往望山阁而去。那傲剑经过了一个晚上的休养,起色已经好了很多。她领着香儿进去的时候,正坐在外面的阳光下晒着太阳。 香儿一瞧见傲剑,便异常的兴奋,挣脱了黛玉的手就跑了过去:“傲剑哥哥!你还好吧?伤口可还疼?吃过饭了吗?”傲剑伸手抱住香儿,点了点她的小鼻头,溺宠的道:“傲剑哥哥一切都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雪雁和晴雯被这样的形容逗得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傲剑这才恍惚刚瞧见了黛玉,挣扎着起来要行礼。黛玉忙让晴雯和紫鹃去扶住傲剑:“快坐下吧,你身上还有伤,还是万事小心为上。我不过是带香儿来瞧瞧你,一会儿便走!” 傲剑指了指石桌对面的凳子,笑道:“林姑娘请坐吧,我这幅样子必是伤不了你的!”黛玉微微一笑,紫鹃便走了过去,将绒垫扑在石凳上,这才让黛玉坐了下来。 香儿正在叽叽喳喳的说着这一日来的事情:“傲剑哥哥,林姐姐待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了,要好好的养伤。傲剑哥哥还答应香儿,说等傲剑哥哥伤好了,要带我去大雪山去看那漫天的大雪呢。” 傲剑轻笑,伸手拍了拍香儿的脑门:“那雪山上甚是冷。你还小受不了寒,等你日后长大了,傲剑哥哥一定带你去。”香儿闪着大眼睛看着傲剑:“傲剑哥哥说的可当真,不会骗香儿吧!” 傲剑笑着:“当然不会,咱们击掌为誓,傲剑哥哥定不负与香儿的誓言!”说着,便举起大大的手掌和香儿小小的手掌拍在了一起。 但傲剑却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击掌盟誓,在香儿的心中留了一生一世。许多年后,当香儿终于登上了大雪山。身边早已经没有了傲剑的身影。 黛玉就静静的坐在旁边,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其实她很好奇。香儿和傲剑只见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香儿在短短的几日中就如此依赖着傲剑。但是她却忍着没有问,因为她知道那样的回忆不仅对香儿,即便是对傲剑也是一种伤害。 香儿得到了傲剑的保证,又见到傲剑的平安。那困倦感便快速的袭来,竟然和傲剑说着说着话,就在傲剑的臂弯里睡着了。尔蓉见状,忙从傲剑的手中接过香儿,经黛玉同意,就进了这边的客房。让香儿好生休息去了。 傲剑歪着头看着黛玉的侧影,黛玉正在瞧着远方的,俏丽的鼻子在脸上留下了好看的阴影。让傲剑淡淡的弯了嘴角。突然,黛玉轻声道:“我今日瞧见了彻辰世子,他让我转告你,虽然庄家受了很多的委屈,但也未必没有平反之日。” “你哥哥果然什么都不瞒你。连我是庄家的后人都告诉了你!”傲剑轻轻的说着,带着一股云淡风轻的样子。跟他的杀手身份一点儿都挂不上边。 “事无不可对人言,哥哥这样做,只是为了让我更明白些!”黛玉瞧着傲剑:“但我始终也想不明白,你堂堂的皇亲国戚,为何甘愿入我林家为奴。你难道不知,这一个奴籍就可以让当今圣上治你一个不敬之罪吗?” “林姑娘如何看待自由?”傲剑突然转移了话题,深深的看着黛玉。 “何为自由?”黛玉不解傲剑话中的含义,疑惑的问着。傲剑到也没让黛玉想太久,便笑道:“在我看来,自由不过是心境上的放松。我之前一直不自由,虽然没有人束缚着我的手脚,但我却被心里的执念和恨意牢牢的牵绊着。我走到哪里,都会下意识去看向大雪山的方向。而现在,我很自由。即便是入林府为奴,看着像是这大大的院子束缚了我的行动,但我依旧是自由的。” 黛玉感慨着傲剑的话,悠悠的叹道:“是因为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和仇恨吗?” 傲剑点头:“林姑娘果然聪颖,一点就透!所以,我强烈的希望有这样的一个天地能让我变得自由起来,与其说是我选中了林家,还不如说,你们只是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刚好出现了而已。” 黛玉这下真的惊讶了,她歪着头深深的看着傲剑,下意识的重复着那句话:“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刚好出现而已……”傲剑点头:“所以,即便你和你哥哥因为我那莫须有的身份而高看我一眼,也不过平白的为我追求的自由加了一些难处而已。” “你的家人都在大雪山那里吗?”黛玉悠悠的问着。傲剑重重的叹气:“我已经没有了家人,早在好多年前便没有了!”黛玉轻声说:“抱歉!”傲剑摇头:“没有什么好抱歉的,他们不过是在另一个世界安稳幸福的生活而已,也许比我们还要自在。” 黛玉重重的点头:“是的,我的父亲和娘亲也一定已经团聚了。” 傲剑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让黛玉猛地想起面前的这个人还是个病人,这才忙道:“你的事情我会试着和哥哥商量的,虽然不能真的入了奴籍,但是如果你愿意,我想林家还是欢迎你的。还有,香儿妹妹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哥哥在晚饭后就会正式宣布认香儿妹妹为我们的异姓妹妹,从此不离不弃!” 傲剑瞧着黛玉,突然道:“你和我印象中的真是完全不一样。你哥哥真的把你护的很好!”黛玉觉得这话听的甚是糊涂,刚要发问,傲剑已经转身回了客房。黛玉愣愣的瞧着傲剑的背影,一头的雾水。 不知何时,林皓睿正站在书房的门口满面笑容的瞧着她,黛玉忙收回了疑惑,笑着向林皓睿走去:“哥哥什么时候出现?”林皓睿挑眉:“便是你刚刚带着香儿进了望山阁的时候。” 黛玉微微嘟起了嘴:“哥哥好不害臊,竟然偷听我们的谈话!”林皓睿失笑:“傻丫头,以那傲剑的功夫怎么会不知道我在书房里听着,那些话有一半是本来就要说给我听的。” 黛玉这才无奈的笑了,对于哥哥这样有着功夫在身的人,她总是忘了很多事情对他们而言都是例外的。 这日的晚饭,黛玉是和林皓睿、香儿一起用的。在饭后,林皓睿拉着香儿的手,在所有的仆人面前宣布,以后香儿便是林家的二姑娘,所有人都不能对她不敬,如若被他发现一概重大五十大板,丢出林府。 香儿虽然只有六岁,但已经非常懂事,听了林皓睿的话之后,便重重的跪了下来,正式的喊了一声哥哥姐姐。 而黛玉的小院也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变得有些浮躁。但因为宋嬷嬷、赵妈妈并几个大丫头都在家,所以并没有人敢造次。只是私底下小声嘀咕着。一直到了傍晚,黛玉才将所有的丫头都叫到了会客厅,将香儿的事情又重申了一遍。这才看向站在一边的尔蓉,轻声道:“尔蓉,你过来!” 尔蓉快步上前,跪在黛玉的身前。黛玉轻声道:“我素喜你老成持重,做事又细心干练。今日我便将香儿妹妹托付给你,从次以后你便是她身边的一等大丫头,不管什么事情你都要管起来,万万不能让香儿妹妹心里有了委屈,知道吗?” 尔蓉忙磕了一个头,感恩涕零的答道:“谢谢姑娘信任,我一定照看好二姑娘的。” 底下的小丫头一片的窃窃私语传来,紫鹃眉头微皱,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那嗡嗡的声音又小了下去。黛玉打量了厅内的人一眼,继续道:“冬儿和凡儿从今日开始改名为冬雨和梦凡。冬雨因一直和香儿妹妹比较熟悉,也去妹妹身边照看。梦凡一向尽心尽力升二等月例!” 黛玉的话音略微停了一停,只见下面那些三等和粗使丫头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才冷冷一笑:“之卉虽然也算勤快,但心思不净,即日起便去浆洗房找花嬷嬷劳作。” 之卉一听,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刚要喊冤,便被一边的婆子给拦住了。黛玉这才慢慢的站起来,声音不大,但却威慑着每一个人:“我平日不爱管你们之间的小打小闹,但是,你们也要记住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林家五代列侯、书香传家。自然最是见不得那跋扈之人。这两日院子里的纷纷扰扰我且不去提它,你们也都思量思量自己该如何行事。有那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和耳朵的人大可以去找宋嬷嬷赎回自己的卖身契,我林家绝不强留。” 黛玉的一番话之后,底下的那嗡嗡的声音,便彻底的消失了。黛玉长出了一口气,对雪雁道:“你明日去回了林大娘,让她买些个齐整的丫头送进来。” 雪雁高声应着:“是!” 而那站在下面的之桃则冒了一身的冷汗,要知道当日她可也是站在之卉身边的。姑娘这样的一番举动,未免没有提醒她的意思。想到这里,之桃暗暗的下了决心,一定要更加的努力,更加的优秀。 第一百二十四章 端阳粽子 傲剑和香儿就这样在林府住了下来,虽然傲剑的身份依旧尴尬,住在望山阁的客房中,每日养养伤,散散步。或者是看着林皓睿和楚天佑在院子里练剑,总之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滕曼对傲剑的这个状态一直很是疑惑,曾不止一次的问过黛玉。这不,这天清晨,香儿带着乐雅去散步,滕曼咬着筷子头,疑惑的看着黛玉:“现在你们家是个怎么样的情况?” 黛玉伸手把滕曼的筷子拉下,笑着:“宋嬷嬷说了多少次,滕姐姐还是爱咬筷子。让宋嬷嬷瞧见,又会瞪眼睛的!”滕曼伸手点了一下黛玉的脑门:“就知道挑我这些事情,小心哪天变成小唠叨!” 黛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微微一嘟嘴,最近她越来越习惯这个动作了,滕曼见黛玉这样更是笑,也把刚刚的问题给忘了,又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说一会儿要给香儿收拾屋子吗?怎么让她从你的暖阁里搬出来了?” 黛玉摇头:“还不行,香儿晚上还是会做噩梦的。我和哥哥商量了一下,将那暖阁的隔断打开,将我放衣裳的地方收拾出来,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大房间,给香儿住正好!” 原来,林皓睿在设计黛玉的房间时,甚是用心。除了主卧室和暖阁外,还在暖阁的左侧用屏风隔出了一个衣裳间。然后再进去才是净室和小储藏间。滕曼初初见的时候,顿时这知道这样的设计必是出自那位楚夫人之手,这太像现代的套间了。 滕曼点头:“这样也好,省的那暖阁太小,让香儿住的不自在。”说罢,两个姑娘就讨论了起来,哪里放床。哪里放桌,聊的不亦乐乎。宋嬷嬷走进来的时候,不由得苦笑,微微板起了脸孔:“食不言,寝不语。两位姑娘又在早饭的时候聊天说话!”黛玉和滕曼互相瞧了一眼,讪讪的笑了。 宋嬷嬷看向站在一旁的紫鹃和晴雯:“你们两个丫头也不知道劝着些,要你们守着姑娘们,不是一味服从的,很多事情该说该劝也需有个分寸才是!” 紫鹃和晴雯忙躬身听了训,反倒是黛玉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放下了碗筷笑道:“我和滕姐姐也早就用完了,只是说起香儿的房间,这才一时失了分寸。嬷嬷快别训那两个丫头了。一会儿子又该成日念叨我了。” 宋嬷嬷亲手接过小丫头端来的铜盆,伺候黛玉净手:“大爷也不希望老奴过于掬着姑娘,但万事姑娘也要有个思量才好。在家里和滕姑娘说说笑笑是无妨,只怕是一旦习惯了,他日去外面做客。可就不好了。” 黛玉点头:“嬷嬷说的是。” 宋嬷嬷这才取了软帕给轻轻吸去手上的清水,又换了第二块软怕仔细的擦过,一直待换了三块帕子,才作罢。然后又递上丫头们早已经准备好的雪花膏,让待遇擦拭。而一旁滕曼也在小叶子的伺候下净手完毕,笑着:“宋嬷嬷是最会收拾屋子的。一会儿也帮我们参谋一下才是。” 宋嬷嬷笑着:“依老奴瞧,那收拾屋子虽然重要,但眼下有个更重要的事儿。还要姑娘们操办才是。”黛玉和滕曼都惊讶的看着宋嬷嬷。宋嬷嬷这才细说:“马上就是端阳节了,姑娘们给二姑娘的香囊可准备好了,这可是大事儿。” 黛玉诧异的道:“又倒了过端阳的日子了吗?这时间过得可真快。”滕曼却没有符合黛玉,而是大眼睛转了转笑道:“说起端阳节,我都馋了。一会儿我要好好的秀菊讨论一下。弄些肉粽子才好。” 黛玉莞尔:“这还用滕姐姐找秀菊,估计陈大娘早已经准备好了。”黛玉的话音未落。就见雪雁和林大娘快步走了进来,林大娘笑道:“可有打扰到姑娘们用早饭?” 黛玉同滕曼一同坐到主位上:“已经用过了,林大娘快坐,宋嬷嬷也坐!” 林大娘笑道:“急急的来找姑娘,是想问问姑娘,咱们这端阳节打算如何操办?给各家的礼单,可还像往年的旧例?”滕曼一听是这管家之事,便笑道:“这些事情我是不懂,妹妹和林大娘且说着,我去瞧瞧那暖阁弄的如何了?” “有劳滕姐姐!”黛玉自是知道滕曼是不愿涉及自己的家事,而刻意回避了,心下里感激。待滕曼走进暖阁之后,黛玉才道:“可有去请示过哥哥了?” 林大娘笑道:“还不曾,大爷早就放了话,说以后这些事儿都要先问过姑娘才是!”黛玉笑道:“哥哥真是会躲清闲。往年的旧例是如何的?” 雪雁在一旁拿了一本册子,脆声的道:“往年的旧例都是在扬州的事情了,扬州本地的亲友都是一篮粽子和几样绣品。而送往上京的则都是一些贵重的摆件,粽子这些却是没有的。” 黛玉沉思,自是知道父亲和哥哥都怕自己在荣国府受了委屈,这才送了大量的贵重物品与钱财。想到这里,她肯定的说道:“今年的礼单就参照往年在扬州时的旧例,每家一篮粽子和几样绣品即可。” 林大娘微微一愣,确认着:“各家均是如此吗?” 黛玉点头:“均是如此。不过那粽子倒是可以多些花样,还要劳烦林大娘和陈师傅说上一声,要尽量的精致一些,馅料也要丰富一些才是。绣品就从绣房里挑,荣国府几位姑娘和杨姐姐的荷包均由我这里填上,不必要走公中。” 林大娘这才笑道:“如此一说,未来几日可有陈师傅忙的了!” 宋嬷嬷也笑着:“依老难看,姑娘既然想要在粽子上做文章,倒不如将那不同馅料的粽子用不同的丝线标明。如那精肉的是一种颜色,红枣的又是一种颜色。将那每种颜色的馅料写在纸上,随篮子奉送岂不是好!” 黛玉眼前一亮:“宋嬷嬷这法子甚好,这事儿就交给雪雁了,要准备的妥妥帖帖。” 晴雯在一旁笑道:“我也有个注意,姑娘听听可好?咱们也不将那纸张放在篮子中,一是容易湿,二是也不易保存。不若姑娘写上一张,我和慕青用丝线绣在那素帕之上,塞到一个小香包之内,每个篮子挂上一个香包,既美观又雅致!” 林大娘在一旁赞道:“晴雯姑娘这法子简直绝了,我光想想可都觉得喜爱的很。” 黛玉却疑惑的道:“那要绣多少帕子,你和慕青可忙的过来。”紫鹃笑着:“这事儿姑娘就放心吧,不过是绣几个字,我们这些丫头都是可以帮上忙的,哪里非要她们两动手才行。” 宋嬷嬷也点头笑道:“这法子到也雅致,那绣房的婆子们也是可以帮忙绣的,没有太大的问题。” 黛玉这才点头道:“那便如此吧,你们且去细细的准备。各府的礼单都不要遗落,尤其是那乡下的刘姥姥也要送上一份。另外送往杨家的礼单,要单为滕姐姐准备一份儿,再多加一些摆件进去。” 林大娘都一一记下了,这才出了烟雨阁往大厨房去了。 不过午后,整个大厨房就热火朝天的忙乎了起来,林皓睿听了黛玉的安排,只是微微一笑,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交待元青将那编的精致些的篮子都寻来,去让黛玉挑选。他则陪着楚天佑在温习以往每届春闱的试题,马上就要进入五月,楚天佑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备考状态,虽然他并没有每日刻苦读书到深夜,但也尽量的减少了外出,让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五月初五,各家都收到了林家送去的粽子,对那精致的篮子和精心的安排都是赞赏不已。蕴婷长公主府和杨大都督府都很快的送来了回礼。而贾母却在感叹着黛玉的忙碌,这些日子都没来探望她。 王熙凤在一旁安慰道:“老祖宗要是想念林妹妹了,派人叫去就是了。她们那园子不过新建成,肯定事情都忙乱的很。” 探春在一旁笑道:“谁说不是呢,待林姐姐忙乱过去,老祖宗带着我们去瞧瞧林姐姐的园子去。我们可都是好奇的很呢。”探春和迎春都点头,符合着探春的话。 只有薛姨妈在一旁淡淡的笑着,突然道:“那孙老夫人不是约了咱们三日后去法华寺上香吗?老太太大可接了林姑娘同去!” 贾母这才晃过神来,瞧向薛姨妈:“孙老夫人?”薛姨妈认真的点头道:“正是,难道老太太还不知。我早间还听姐姐提起过,说孙老夫人要带着孙女儿去法华寺祈愿,特约了姐姐同行呢。” 贾母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薛姨妈这才露出了一些尴尬:“许是姐姐管家忙乱,还未曾回报老太太。瞧我这嘴快的,老太太可别怪了姐姐,倒显得我过于多嘴了。” 贾母笑道:“姨太太说的哪里的话,你姐姐管家辛苦了,一时忘了也是有的。既然是那孙家来约,咱们便去散散心也好。”说着便对鸳鸯道:“你亲自去回了老爷,就说我这老太婆要出去走走,让他们安排车驾。再让赖大家的去接林丫头,让她同咱们一同乐呵乐呵去!” 鸳鸯应了,出门前偷偷的扫了薛姨妈一眼,心里有些明了。探春也正在偷偷的打量着薛姨妈,一张小脸上不知在想什么。只有王熙凤在一旁乐的瞧热闹,想着要是黛玉来府里小住,不如就住到自己的院子里才好。 第一百二十五章 荣国府上 且说赖大家的来接黛玉,林皓睿一听说是去法华寺,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的,但又想到黛玉也很久未曾见过贾母,这才将黛玉唤来,问问她的意见。 那赖大家的一见黛玉自是将那贾母的想念之情夸大了十倍,说的黛玉心里甚是难过,自是同意一同前往。 滕曼不愿掺和贾府的那一堆事情,又知林皓睿也不同去,便更没了兴趣,便说留在烟雨阁陪着香儿。林皓睿交待了跟着同去的紫鹃等人,千万要注意姑娘的安全问题。 傲剑恰巧听闻之后,便笑道:“我在那法华寺还有一间客房,这几日我便过去小住,林姑娘的安全,皓睿尽可放心!”这傲剑本来一直称呼林皓睿为大爷的,让林皓睿死说活说终于同意以名字称呼。虽然那傲剑不再提入林家为奴的事情,但林皓睿知道,这人恐怕已经下定决心要退隐江湖了,只是不知,他的仇是不是已经报了。 这几日,他派了两拨人去位于祁连山附近的大雪山探查这傲剑的身份,虽然他很欣赏傲剑的性格,但却依旧小心着,不知道这样的人是不是可以为自己所用。此时听傲剑一说,忙道:“这样,未免太麻烦你了。”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要是元青无事也可以随我同去,我们还可以去打些狐狸,弄些皮子回来。”傲剑不在意的笑着,自从他脱去了那一身黑衣之后,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淡然,一点儿也寻不到那杀手的气质了。 林皓睿这才点头:“那就有劳傲剑了!” 五月初八,黛玉带着宋嬷嬷、紫鹃、晴雯、慕青、秀菊、尔茜、梦凡在傍晚的时候来到了荣国府。荣国府依旧只开了东边的角门,让黛玉一行人进入。 黛玉到也不介意,只是雪雁和晴雯都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满。 贾母见到黛玉自又是一番感叹。拉着黛玉陪她用了晚饭,这才让黛玉去往王熙凤的院子歇息。一走进院子王熙凤便带着平儿迎了上来:“真是稀客啊,妹妹这一搬家真是和我这当姐姐的疏远了,也不说来瞧瞧我。” 黛玉笑着:“凤姐姐自是有儿万事足,哪里还记得我。我每日里派多少丫头给大姐儿和胖哥儿送东西,凤姐姐都视而不见,反过来到来问我!” 王熙凤笑着去捏黛玉的嘴:“瞧你这张嘴哦,真是让人又恼又喜的。”黛玉这才和王熙凤进了屋子说话,一时间到也高兴。黛玉疑惑的问着:“咱们家什么时候和那孙太师夫人有了交情,为何要结伴同去法华寺?” 王熙凤冷笑:“妹妹不知。为了这孙太师夫人的请帖啊,这两日府里可是热闹的很呢。”黛玉有些不解的看向王熙凤。王熙凤瞧了瞧外面,这才笑道:“林妹妹可知这次上香的真正目的为何?” 黛玉更是疑惑了:“凤姐姐这话怎么说。难道不是为了祈福吗?” 王熙凤拍了拍黛玉的手:“傻丫头,这要是为了祈福,上京城里这么多寺庙,何必大老远的跑去法华寺。只怕是那孙老夫人和咱们的太太都各自揣了心思。”王熙凤其实知道自己不该和黛玉说这些,毕竟黛玉才不过十二岁的年纪。但是她却知道,面前的这个小丫头通透的很,明日她并不随着同去,所以才一定要让黛玉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免得吃了亏。 “你可知,那孙老夫人的帖子一开始就是直接送给太太的。邀太太带着宝玉和三丫头同往。后来被薛姨妈无意中在老太太那里说漏了,这才变成你们都陪着老太太去祈福!”王熙凤像玩笑似的说着。宋嬷嬷听了王熙凤的话,突然脸色一变。似乎有些恼怒。 黛玉没瞧见宋嬷嬷的神情,只是仔细想着王熙凤的话,半响才疑惑的说道:“凤姐姐是说,那孙老太师夫人其实是冲着宝玉去的。而二舅母也正有此意,这才一拍即合!” 王熙凤惊讶黛玉的通透。拍了拍她的手:“你果真是长大了,怪不得你哥哥竟会同意你前去上香。” 黛玉微微一叹:“其实我知道。哥哥本来是不愿我去的。后来见我实在想念老太太,这才同意的。”王熙凤点头:“你和你哥哥都是好孩子,只希望以后这家人能多记得你们几分好!” 黛玉轻笑:“好不好的都不重要,只要我们问心无愧便罢了!” 王熙凤还想提点黛玉些什么,这才对宋嬷嬷等人说道:“嬷嬷们自去休息吧,我和林妹妹说会子话!” 宋嬷嬷并满屋子的丫头才都退了出去,只留了平儿和紫鹃在身边伺候。黛玉这才笑道:“凤姐姐不必担心我,有些事情我都懂,只是不愿意伤了和气,让老祖宗跟着伤心罢了!” 王熙凤叹道:“这家大业大的哪里就能一切都顺心了。就说这次的事情,太太还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薛姨妈对管家的事儿也不那么上心了,府里乱七八遭的一点子规矩都没了!” 黛玉叹了口气:“只怕又要劳烦凤姐姐出来管上一管了。”王熙凤无奈的点头:“我哪里逃得了,太太都已经和我说了四五次,我不过已胖哥儿还小为借口,估计怎么也撑不过白日,便要重新接手这一摊子烂事儿了。” “凤姐姐依旧不愿管吗?不管怎么说,这偌大的荣国府以后也要凤姐姐当家才是啊!”黛玉想起几日前杨无双说的话,心中不由一阵的失落,生怕贾琏有个好歹,那个时候凤姐姐再不管家,他们母子三人便如那大嫂子一样,在这荣国府里还不如一房下人体面。 “这话林妹妹出了这屋子可万万不能说起的!”王熙凤摇头叹道:“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就连你琏二哥也是不指望的。不然,已薛姨妈的精明劲儿又何必在这府中住了这么久依旧没有搬走的打算。我只提醒妹妹一句,那薛姨妈可是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人,以后要是说话行事,可千万要小心!” 黛玉点头应了,心里很是温暖。她知道,薛姨妈留在荣国府是为了让宝姐姐坐上这荣国府女主人的位置。而二舅母本来也是如此想的,这次孙家的事情无疑是往这姐妹两中间划了一道裂缝。不管是薛姨妈向老祖宗告了二舅母的状,还是老祖宗借此打击了二舅母,总之乱的必将是这个家。 黛玉不由得想念起香草园来,虽然她只出来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而已。只希望,香草园一直能像现在这样,没有那么多的是非与争斗。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得想到了滕曼,这才笑着对王熙凤道:“有件事儿我一直想问问凤姐姐,依凤姐姐看滕姐姐如何,要是给我当嫂子可妥当?” 王熙凤一愣,立刻便笑了出来,伸手去捏黛玉的脸蛋:“哎呦,你才几岁啊,竟然要给你哥哥操心起这些事情来。”黛玉有些脸红,但还是微微的叹气:“哥哥的脾气我还是能摸到几分的,这事儿如果不是我张罗,哥哥在我出阁之前,是不会帮我娶嫂子的。他怕我受委屈,也怕我受了委屈还不跟他说。” 王熙凤叹道:“你能有这样一位哥哥,也真是幸运。依我瞧滕妹妹自然是好,模样和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只可惜这出身差点,即便是以你哥哥现在一个没有实权、没有差事的侯爷身份,也是不相配的。更不要提如果你哥哥以后能封侯拜相的了。” “即便滕姐姐的母亲是杨家的嫡女也不成吗?”黛玉小眉头皱的紧紧的。 “傻丫头,即便是如此也是不配的!”王熙凤静静的说着:“不然,以你宝姐姐的模样和人品,薛姨妈又何必一定要在宝玉身上下功夫,还不是因为那薛家虽然挂着四大家族的名头,也曾有‘紫薇舍人’的封号,但实际上,却实实在在也不过是一介商户罢了。那薛大爷因为这样的身份,连科举都考不得!” 黛玉轻叹,想起宝钗的学识和稳妥,也不由跟着叹了口气。王熙凤被她的样子逗坏了,忙道:“瞧我,你不过才这点子年纪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快快去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是,凤姐姐也休息吧!”黛玉笑着,由紫鹃扶着向一旁的客房走去。 第二日一大早,黛玉便起来装扮,几个丫头忙乱的收拾东西。不过是清晨时分便登上了车浩浩荡荡的向那法华寺而去。上一次去法华寺的时候还是两年以前,那个时候,自己才刚刚知道父亲认了一个嗣子,还在那樱花院落中遇到了太上皇和那名刺客。不知道两年过去了,那樱花院可还在。 马车一直慢慢的走着,一直到快到午时,她们才赶到了法华寺,去往孙老夫人早已经包好的素净小院。黛玉和迎春、探春、宝钗走在贾母和王夫人的身后,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一个有些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道:“可算把老姐姐给等来了,近日里,身子骨可还硬朗啊!” 黛玉歪头瞧过去,只见那孙老妇人的身后,站着一名妙龄少女,颜色甚好。而少女的身旁,则是黛玉在码头有过一面之缘的孙学民。孙学民身边也是一个华服锦衣的少年,正饶有兴趣的在她们姐妹之间打量,感觉到黛玉的视线,立刻就望了过来。紫鹃一直在关注着黛玉的一举一动,此时快速的侧身一步,将黛玉挡了个严严实实。 ps: 新建本书qq群,群号:319789120欢迎大家光临。 第一百二十六章 相亲大会 且说黛玉随着贾母等人一同来到了法华寺上香祈愿,一进了小院就见到太师夫人带着孙女儿孙雪莹和孙子孙学民、孙学斌在院子里迎接贾母。 贾母对太师夫人的作法很是满意,拄着龙头拐杖往前走了两步:“哪里能劳烦老夫人在院子里等候,快快进屋。”太师夫人笑道:“当年老国公还在的时候,和我们家老爷也是同朝为官。我家老爷对老国公的风骨甚是赞赏,今日听闻要和老太君同来庙里祈福,特意交待了,可不敢怠慢老姐姐!” 太师夫人话音刚落,一个年约三四十的妇人就上前道:“老太君说的是,母亲还是和老太君屋里说话。我已经吩咐丫头们冲了上好的老君眉,且先歇息一下,再去那大殿中上香。” 贾母看着那妇人笑道:“这是?”太师夫人笑道:“这是我的大儿媳,今日特来陪着我上香的。”那妇人正是孙博容的妻子张氏,也就是孙学民孙学武的亲生母亲。 “老夫人可真是有福气!”贾母恭维的说着,招呼同来的王夫人和薛姨妈前来见礼,这才和太师夫人一起进了正厅。才刚坐定,太师夫人便道:“早就听闻老太君有个衔玉而生的孙儿,可否让我也见上一见,开开眼界!” 贾母虽然心中不以为然但面上却不显,笑道:“那孩子甚是顽皮,这会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说着就对鸳鸯道:“快去传话出去,让宝玉前来拜见老太师夫人!” 丫头们领命出去了,贾母这才笑道:“我平日里不爱掬着这些孩子们,倒都贯的他们没大没小了些,老夫人不要怪罪才好!”太师夫人点头:“谁说不是呢,我也是,老了老了反而更贯着孩子们了。” 坐在太师夫人下首的女孩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太太说这样的话。是要让大姐姐殴死吗?是谁罚大姐姐今日留在家里抄佛经,不抄完不能出屋的?” 太师夫人溺宠的看着那女孩儿,笑道:“你这猴儿又来拆我的台,要不是你们调皮,我那座钟何至于现在躺在库房里,你大姐姐替你挨了罚,你还不稳当点儿,到又来恼我,平白让贾老太君笑话。还不快快拜见老太君、夫人和几位姐姐妹妹们。” 那姑娘这才盈盈而立,莲步生辉。款款行礼:“雪莹见过老太君,老太君金安!” 贾母伸手扶起孙雪莹,笑的和蔼:“快快起来。让我瞧瞧。哎呦,瞧瞧这通身的气派,果然不亏是老夫人的嫡亲孙女儿,真真是让人喜欢进心里去。”说着就退下了手上的一副玉镯给孙雪莹戴上。 孙雪莹自是知道长者赐不敢辞,于是恭敬的收下了。随后便见了王夫人和薛姨妈。也得到了一些小礼物。最后才与黛玉等姐妹互相见了礼。 孙雪莹一向自视甚高,平日在家里除了和她交好的大姐姐之外,对于其他的庶出之女都甚是看不上眼,当听闻今日贾府会有两个庶出姑娘前来的时候,她心底还是很不愿意前来的,以为那庶出的女儿都必定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这会子一瞧对面的四位姑娘各有特色,竟然一时分不出来究竟哪位姑娘是庶出的。 太师夫人也正瞧着那水葱似的四位姑娘,笑的眉眼都不见了:“快来让我瞧瞧。老姐姐可真会教养女儿,瞧这一个个花容月貌的!”贾母向黛玉等人招了招手:“快来拜见孙太师夫人!” 黛玉几人也同样盈盈下拜,太师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对那孙雪莹道:“这下你算是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和这几位姐妹一比,你就没有什么了!” 孙雪莹笑着挽住正好在她身边的宝钗的手臂:“祖母又这样说我。我自是知道我比不上几位姐妹,您老也好赖给我留点脸面啊!”宝钗笑道:“妹妹过谦了。依我瞧妹妹才是那如花的容颜,让人不忍侧目!” 太师夫人笑道:“你可别夸奖她,一会儿她又找不到北了。这位姑娘是?”宝钗这才盈盈下拜:“小女薛宝钗,见过老夫人。老夫人吉祥!” 太师夫人扶起宝钗,仔细的瞧着,脸上竟是笑意:“这姑娘长的真好,今年多大了?可有许了人家?”宝钗一听,忙低下了头,脸上一片绯红。薛姨妈笑着:“老夫人可别夸奖她了,不过就是略微齐整些,还不曾许配人家,我私心愿意她多在身边留几年!” 孙太师夫人道:“可不是,每个当娘的都是这般心思的!” 贾母在一旁对薛姨妈笑着:“宝丫头自是好的,我瞧着那家里的事儿,她都打点的头头是道的。姨太太是要求过高了!”太师夫人疑道:“这么小小的年纪,竟然已经开始管家了不成?真是出色,瞧我们家那几个丫头,每日里就只知道绣个花,玩闹一番!” 贾母叹道:“哎,说起这个来,我也是惭愧的。这不娘娘入了皇上的眼,来年便要省亲,家里一团乱,我那二儿媳虽然是个能干的,但也多亏了姨太太和宝丫头从中帮衬着,不然我这老太太哪里还能高枕无忧的。” 太师夫人又瞧了一眼宝钗,叹道:“可真是难为这姑娘了!”说着便从丫头手中取过了一个盒子递给了宝钗,便把视线转到了黛玉的身上。 薛姨妈坐在那里,瞧了一眼贾母,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心中一叹。 黛玉见太师夫人看向她,便也躬身行礼,盈盈一笑,并不曾自报家门。贾母似乎也不准备多做介绍,只是笑着:“这是我的外孙女儿,今日让我接了来陪陪我这老家伙。” 那孙雪莹已经注意黛玉很久了,今日黛玉穿着一身青色的拽地长裙,整个人显得既是清淡又是婉约。孙雪莹道:“这位姐姐瞧着甚是眼熟,咱们可曾见过?” 黛玉摇头:“一时间到也想不起,许是和姐姐相识的人有几分相像罢了!”黛玉的声音清清淡淡的,既无讨好之情,也无疏远之意。那太师夫人瞧着黛玉。心里已经明镜儿似的知道黛玉的身份,笑道:“老姐姐的外孙女儿?可是那敏姑娘的女儿?” 贾母笑着点头,太师夫人这才道:“怪不得,我瞧着这么眼熟。当年敏姑娘和林探花的一桩婚事,可还是贵太妃亲自做媒呢。”贾母依旧笑着,未曾多言。 太师夫人向一直坐在下首的孙学民道:“学民你还不快快上前向林姑娘赔礼,我可是听说当日在码头你惊了马还险些伤到人家。”这太师夫人也不知道心里是打的什么算盘,按说女眷相见,这孙学民、孙学斌二人应该回避才是。可是这太师夫人就愣然不提这事儿,这会子还让孙学民向黛玉赔罪。 自然长辈都在这里。这些世交家里的亲朋见见也不是什么失礼的事儿,所以贾母即便是再不愿,面上也不能表现什么。此时。贾母忙道:“快别了,林丫头也没伤到,让三公子赔罪可怎么像话!” 太师夫人笑道:“要的要的,这些孩子啊,就得让他们知道点是非轻重。不然以后可真是无法无天了。” 孙学民这才大步上前,向黛玉一揖:“当日多有得罪,还望林姑娘海涵!”黛玉侧过了身子,不肯受全礼,轻声道:“孙公子客气了!”那孙学民听到黛玉轻柔的声音,不由抬起了头。将黛玉清丽脱俗的容颜看了个正着,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起来。 而坐在一旁的孙学斌则是饶有兴趣的一扬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太师夫人这才满意的笑了。又拉起黛玉的手,向贾母夸赞道:“老姐姐真真是有福气啊,我才道那宝姑娘就是人间绝色了,岂料这林丫头更是灵动脱俗。只是略微有些瘦弱了,可有吃些药膳补一补!” 贾母笑道:“这丫头自娘胎出来就弱了些。补了这些年了,也不见起色。也是我心中一块大石啊!”太师夫人依旧没有放开黛玉的手。和蔼的问着:“平时都吃些什么药?” 黛玉心中轻叹,只得胡乱的说着:“只略吃些人参养荣丸罢了!”太师夫人听了便摇了摇头:“那人参乃是大补之物,你一个小姑娘如何禁受的重,不若吃些燕窝才好。前些日子我进宫,贵太妃赏下来些上等的血燕,待哪日我让人给你送去,也算是咱们娘俩有缘分一场。” 黛玉忙谢过:“这黛玉可万万当不得,还是老夫人留着自己用才好!”贾母也笑道:“那好东西她一个小孩子家又能用出什么好来,老夫人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太师夫人却道:“我这快入土的人了,哪里就缺那几两血燕了,我不过是喜这丫头大方知礼,老姐姐就当不曾知晓便罢了!”贾母这才对黛玉道:“如此,玉儿便谢谢老夫人吧!” 黛玉这才又后退一步,行礼谢过。谁知那太师夫人竟然还不罢休,也学那贾母的样子,见手上的一串十八子的玛瑙串带在了黛玉的手上,这才又拉着迎春探春说起了话。 那孙雪莹站在一旁细细的打量着黛玉,见黛玉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自带着一股风流之意,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攀比之心。不多时,宝玉带着金钏儿、袭人走了进来:“拜见老祖宗,老祖宗金安!”孙雪莹循声望去,只见一面冠如玉的锦衣少年迎面走来,面若桃花,身形秀美,与自家哥哥那练武的身形完全不同,不由得竟红了脸孔。 王夫人自是一直注意着那孙雪莹,此时一见孙雪莹的举动,不由得心中一喜。待向贾母瞧去时,却又是心中一暗。贾母笑着拉过宝玉:“你又去哪里顽皮了,这还有客人在,也不知道先行拜见!”虽然是埋怨的话,但却是满心的溺爱。 宝玉这才又正了正衣衫,像太师夫人拜去:“宝玉见过老夫人,有事情耽搁了,未能及时拜见老夫人,还请老夫人见谅!”太师夫人笑道:“快快起来罢,让我好好瞧瞧。”说着便拉起了宝玉,又是一番打量:“真真是比那女儿长的还好。” 贾母笑道:“也就是生了副好皮囊,我前些日子还和我那二儿子念叨,以后这孩子要是结亲,什么家世门第的还在其次,关键是模样好、脾气和才是正经的。” “可不是,咱们这当老家的哪里有不盼望孩子们好的!”太师夫人笑道。这才让孙学民、孙学斌、孙雪莹和宝玉见了礼,那宝玉素来是一身痴病。见孙雪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不由得便多瞧了两眼。 孙雪莹哪里不知道宝玉在看她,心中有些些窃喜,索性大大方方的笑道:“早就听闻宝二爷有块从娘胎里便带来的玉,可否与我们瞧一瞧!” 那宝玉也不藏私,将玉取下来交给身边的金钏儿:“那有何不可,莹妹妹自去瞧便是。”本来他还想问问孙雪莹有玉没有,却又话到嘴边吞了回去。 孙雪莹小心的接过那通灵宝玉,坐到太师夫人身边细细的看了起来,太师夫人也略瞧了几眼,便又问起了宝玉平日里读什么书,听宝玉答了之后,心中也甚是满意。不由得向王夫人投去了满意的一笑。而那张氏正和王夫人坐在一起说话,此时也笑的更深了。 那孙雪莹瞧完之后,将那玉亲手还给了宝玉,笑问:“我可真是开了眼界,多谢宝二爷。”宝玉笑道:“莹妹妹多礼了!”太师夫人笑道:“好啦好啦,你们几个小辈快去那大殿上求签吧,别陪着我们这些老婆子了,怪闷得慌的!学民、学斌你们大一些,可要照看好宝玉和几位姑娘!” 太师夫人这样一安排,可真让黛玉有些哭笑不得。紫鹃也微微皱眉,完全搞不懂这太师夫人到底是搞的什么名堂。贾母也笑道:“如此说来你们便随孙家兄妹去吧,要小心些。”黛玉一听贾母也发话了,这才微微低头,由宋嬷嬷陪着,带着五六个丫头,往那大殿而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温暖少年 且说黛玉带着宋嬷嬷和丫头们随着孙氏兄妹一起出了素净小院,往那大雄宝殿而去。法华寺的大雄宝殿黛玉等人并不陌生,两年前几位姑娘便曾游览过一番。 宋嬷嬷扶着黛玉,几个人远远的跟在队伍后面,冷眼瞧着那宝玉和孙雪莹聊的高兴,宝钗和探春也不时插几句话。倒是迎春安安静静的走在探春的身侧,由司棋陪着,显得一派怡然自得的样子。 黛玉轻轻的问着宋嬷嬷:“嬷嬷您瞧,今天这状况是怎么一回事儿,我怎么觉得这么怪异呢!”宋嬷嬷笑道:“这有什么怪异的,就是姑娘心中所想的那样,一分都不差!” 晴雯在旁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紫鹃推了她一下:“你这丫头又笑什么呢,奇奇怪怪的。” 晴雯依旧笑着,轻声道:“我在笑姑娘啊,这情况多么的明显,我一个丫头都瞧出门道来了,姑娘那么通透之人怎么会瞧不出来。”慕青也在一旁抿嘴笑着,黛玉也饶有兴趣的看着晴雯:“你到说说看,你瞧出什么门道来了。” “那我说了,姑娘可不能恼我啊!”晴雯依旧笑着,那尔茜和梦凡都是一脸好奇的催促着:“晴雯姐姐快说,姑娘必不会恼你的!”晴雯又是忍不住的笑了笑,这才道:“我瞧着今日的场面,不就是七嬷嬷口中那相亲大会的样子。孙老夫人想要从荣国府挑个孙儿媳妇,又想将孙女儿嫁给宝玉。太太对这样的情形喜闻乐见,老太太却从中阻碍。而薛姨妈则抱了那瞎猫碰到死耗子的心情,前来撞撞运气。” 晴雯的话音才落,慕青已经在一旁捂着肚子笑的不成,黛玉也不禁莞尔。紫鹃虽然也是笑容满面,却依旧瞪了一眼晴雯:“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快快将这些话收起来,以后可不能再说了!” 宋嬷嬷倒没有训斥晴雯,只是对黛玉道:“这丫头虽然说的粗俗,但是离那事实也**不离十了。姑娘也不必挂怀,左不过明日咱们便回家了,没有关系的。” 黛玉叹了叹气,对这样的事情自是高兴不起来。正想和宋嬷嬷说些什么,就见那孙学民停了脚步站在前面,似乎是在等她们这一行人。果然,孙学民见黛玉瞧见他了。忙往这边走了几步,礼貌的问着:“林姑娘可有不舒服?宝兄弟他们都已经进了大殿,正等着林姑娘呢!” 黛玉淡淡一笑:“有劳孙公子了。我并不想求签,只在这周围逛一逛便好了,孙公子不必招呼我,快去吧!”谁知那孙学民却没有离开,依旧笑着:“如此我便陪姑娘转一转吧。我对那求签也没什么兴趣。” 黛玉转了转眼睛,略微一低头,并未对孙学民的话有什么回应,便由紫鹃陪着进了大殿,像那如来佛的金身跪拜了下去,求了求家宅平安。又添了香火钱。 而大殿的西侧,宝玉等人正围着一位老和尚饶有兴趣的解签,不时传来几句说笑声。 宝玉一回头见到了黛玉。忙快步走了过来,笑道:“林妹妹求了什么签,快让那大师去解一解,很是灵验呢。”黛玉轻笑:“你求了什么?怎么知道就是灵验的呢。” “我求的是家宅平安,那大师说咱们家这年会有天大的好事。可不就应验在那大姐姐省亲之上了吗,自是十分准确。”黛玉对宝玉会求家宅平安很是奇怪。但也没有深问,只是道:“我并未求签,所以便不取解了!” 宝玉痴痴的点头,满脸笑容的瞧着黛玉,他自是不会告诉黛玉,他求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家宅平安,而是求的他和黛玉的未来,听到那大和尚的解签之后,自是兴奋的不行,险些就快要师太了。 他正待再和黛玉说些什么,就见那孙雪莹笑着走了过来:“宝玉哥哥可解过签了?”说着又向黛玉行礼:“林姐姐也在这里?可有求过签?” 黛玉其实并没有和孙雪莹换过出生时辰,所以对她这左一声林姐姐右一声林姐姐的,很是无感。不知为何她就是有些不喜这孙家的人,也许是因为那一场码头惊魂,或者是因为那孙学武曾要和哥哥比武的缘故。 黛玉摇头:“并不曾求签,我嫌这大殿气闷的慌,正要出去走走!”说着,就将手递给了紫鹃,摇摇的向大殿外面走去。孙雪莹微微一愣,对宝玉道:“这林姐姐当真身子弱的很,老祖宗给林姐姐安排了这么些个丫头,是怕林姐姐出意外吗?” 宝玉瞧着黛玉出去的背影,这才发现黛玉身边竟然跟着六七个人,比宝姐姐和自家姐妹都多了好些。怪不得前日里金钏儿还说,林妹妹才是大家的姑娘,一脚出八脚迈,体面的很。 宝玉笑着:“莹妹妹说笑话了,我那林妹妹是大家闺秀,丫头多些是正常的。”孙雪莹可不爱听这话,她这次来法华寺也带了六七个丫头,但见贾府的这几个姑娘都是一两个丫头跟在身边,这才让那些小丫头们都留在了客房里。 “虽说宝玉哥哥说的话很有道理,但这林姑娘也未免太过小心了一些。依我瞧,咱们还是劝她先回客房休息,这郊外深山的要是病了,可不好请大夫!”孙雪莹笑笑的说着。 宝玉听这话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那句话奇怪,便一笑而过,拉着孙雪莹又去看几位姐妹解签去了。却不料几个人都已经求签完毕,正商量着依旧去那樱花小院一瞧,宝玉却是毫无兴趣,苦笑道:“如今已经是五月了,那樱花必是都已经败了,那枯木树枝有何可看,还不如去那小花园转上一转。” 宝钗笑道:"宝兄弟又糊涂了不是,那满院子的樱花虽然让人心动,但待樱花落尽那树也自有一番情趣在内。宝兄弟未曾去瞧,又哪里知道必是不好呢。" 那孙学斌在一旁笑着:"宝姑娘说的甚好,那樱花自是一片柔美尽现,而那树木则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咱们且不妨去瞧一瞧,即便真如宝兄弟所说的无一点儿趣味,咱们再离开便是!" 宝玉讪讪的笑着,虽有意去寻那黛玉,却也不好意思走开了。金钏儿偷偷的笑着,拉了拉宝玉的衣襟:"我自是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去帮你寻她,你自去好好玩便是了!" 宝玉心中一暖,偷偷的拉了一下金钏儿的手,袭人离两人甚近,自是瞧的一清二楚,心里不由一阵气苦,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整治一下这金钏儿。 自从这金钏儿到了宝玉的屋子之后,她的地位就直线而降,虽说宝玉对她依旧很好,还不时拉着她做些那**之事,但袭人就是觉得那金钏儿和宝玉之间的气氛怪异的很,别人丝毫插不进去分毫。 众人一行来到了樱花小院,果然那满院的鲜花均已经凋零,但满院子的树木也亦是十分的壮观。 孙学斌笑道:"宝姑娘的话果然很有道理,置身这树木之中自有一番风味,让人不由的心胸开阔起来!" 宝钗笑着:"孙公子过奖了!"说着就向宝玉看去:"宝兄弟觉得如何?"宝玉是丝毫没有觉得这枯树枝有什么好看,讪讪的道:"我还是喜那烂漫的樱花。" 孙学斌笑着:"宝兄弟这是喜爱满园春色啊。我倒是觉得好花不在多,一支牡丹足以。" 探春听了这话心中一动,看向孙学斌的眼神也不由得有些探究起来。而宝钗一向自比为牡丹国色,听了这话,不由俊脸一红。又想起自己母亲的意思,不由又是一阵沮丧。 突然,只听见头上的树枝嘎嘎的一阵响动,还不待宝钗细想出了什么事儿,就被涌入了一副宽广的胸怀。 只听一声闷哼传来,原来是那树上的树枝折断,孙学斌情急之下护住了宝钗,那大树枝便重重的砸在了孙学斌的背上。宝钗也顾不得害羞,忙问道:“孙公子可曾伤到?” 那孙学斌也是个规矩之人,忙放开了宝钗,强自忍着背上的疼痛,柔声说道:“宝姑娘不必担心,这点子疼痛对我一个大男人来说,算的了什么。不过是皮外伤而已,不碍事的。” 宝钗未来的及说话,莺儿就已经快步的跑了过来,急声的问道:“姑娘可曾伤到,这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有颗樱树倒了下来,要不是孙公子反应的快,咱们可都要被拍在底下了。” 宝钗这才不解的向院落中望去,只见一颗大树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上,宝玉、探春、迎春等人都坐在一侧,显得异常狼狈。宝玉被树枝划到了肩膀,此时正在喊疼,探春、迎春、袭人等人都围着他问这问那,早有那小厮去报告了贾母。 宝钗看着那乱哄哄的院子,又瞧着那唧唧歪歪的宝玉,不知为何便想起了刚才那宽广的胸膛,不由得回头去看向孙学斌。只见孙学斌也正带着温柔的笑意在瞧着她,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道好看的光晕,让宝钗看的心驰神往。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物是人非。宝钗也仍记得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和那面带温暖笑容的美好少年。虽然,那少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但她仍把他留在了心里的深处。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情感之事 且说宝玉被树枝刮伤,又是闹的一阵人仰马翻。贾母吩咐下去所有人均在法华寺留宿,这下可是忙坏了各处的丫头婆子们。且说紫鹃和晴雯看着分配给黛玉的房间微微皱眉,虽说这房间瞧着甚是干净,但紫鹃依旧不敢随意让黛玉居住,正心里复议着贾母想起一招是一招,就见孟凡和尔茜抱着一大包东西前来。 梦凡笑的有些羞涩:“我先前想着法华寺路途遥远,老太君又年事已高,保不准就因为过度劳累而要住下,所以就和尔茜瞧瞧的收拾了一些寝具,不成想还真派上了用场。” 紫鹃笑着和晴雯说:“咱们这几个大丫头真真是该打,想的还没有她们周到。以后可不得如此大意了!” 晴雯笑着将自己头上的一支金钗拔了下来,塞到梦凡手里:“这次是奖励你想的周到,以后也都要如此才行。”梦凡忙推脱:“哪里能要姐姐的东西,这本就是我分内的事情。” 晴雯微微一板脸孔:“我这东西自是比不得你紫鹃姐姐和姑娘的贵重。你是想让我回了姑娘讨赏,还是想让你紫鹃姐姐亲自送你啊!” “我不是这意思!”梦凡一张脸都憋红了,只得拿着晴雯的金钗,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紫鹃笑道:“你就收了吧,这所有有关衣饰寝具的事情,本都是她和慕青的差事,你替她们想到了,拿着是应该的。”梦凡这才将金钗收起来:“谢谢晴雯姐姐的赏。” 晴雯笑道:“行了,快收拾吧,一会儿姑娘该回来了!”几个人这才将从家里带来的单子和薄被都换上,又将车里的茶具书籍等物都搬了上来。尔茜又去花园中采了一捧鲜花,插在了花瓶之中,这才显得屋子中稍微有些样子。 而黛玉此时正在贾母这里。看着法华寺的大夫给宝玉诊治,不过是一些皮外伤之类的话,但贾母依旧要宝玉留在禅房休息。黛玉这才和宝钗结伴从贾母的禅房走了出来。 一出门就遇到了孙雪莹和孙学民、孙学斌结伴而来。宝钗首先站住了,关切的瞧向孙学斌:“孙公子可去看了大夫,背上的伤可还好?” 孙学斌温和的笑着:“不碍事,宝姑娘不必介怀。倒是宝兄弟如何了,祖母担心的很,特遣我们来看看!”宝钗不在意的笑了笑:“他才真真是皮外伤呢,不碍事!” 黛玉听了宝钗的话,不由得瞧了她一眼。只见宝钗眼眉含笑,竟然比平日都要娇俏三分。 黛玉不露声色的皱了皱眉,轻声道:“我有些倦了。先失陪了!”宝钗忙笑道:“林妹妹且等一等我,我也这便回去了!”黛玉只得又停了下来。只见宝钗从莺儿手里拿过了一个小盒子,怯生生的递给孙学斌:“这是我家里的致伤的丹药,只用酒研开敷在伤处,把那淤血的热毒散开。便好了!” 孙学斌并没有马上接药,而是定定的看着宝钗,一直看得宝钗羞的满脸通红,低下了头。这才笑着接过丹药:“如此,多谢宝姑娘了!” 宝钗依旧低着头:“孙公子哪里的话,应当是宝钗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才是!”说完就拉着黛玉。慌张的走开了。 宝钗走的甚快,几乎将黛玉拉一个跟头。慕青忙上前扶住黛玉,生生的把宝钗的手拉开。有些埋怨的道:“宝姑娘这是做甚么,要是摔倒了,我们这些做丫头的可怎生是好啊!” 秀菊已经上来瞧着黛玉被宝钗抓的发红的手腕,看着宝钗的神情也有些怪罪。 宝钗也知自己失态了,忙小心的道:“林妹妹不要紧吧。我……”黛玉打断了宝钗的话,有些疑惑的问着:“宝姐姐在慌什么?后面有人追赶我们吗?” “不曾慌啊!”宝钗显然不愿多说。讪讪的答道。 黛玉微微皱眉,看着宝钗一副心虚的样子,轻轻的叹气:“宝姐姐还是多想想才好,那些杂书上的什么才子佳人庙里相会的,可是都没什么好结果的。”说完,黛玉也不管宝钗脸上那尴尬的神色,便带着慕青和秀菊向分给自己的小院走去了。 宝钗呆呆的愣在当场,半响才悠悠的叹了口气。莺儿小心的喊着:“姑娘……”宝钗了扫了莺儿一眼,沉声道:“今日的事情把你的嘴巴闭紧了,要是让别人知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莺儿笑着:“姑娘放心吧,我省得的。只是那林姑娘……”宝钗瞧了一眼黛玉的背影,眼神有些淡漠,让莺儿看不清楚自家姑娘到底在想些什么。 黛玉气呼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紫鹃和晴雯都吓了一跳。紫鹃忙迎上去:“姑娘这是怎么了?谁气到了姑娘不成。”秀菊却在一边喊着尔茜:“快去问问庙里可还有冰块,找些来。”说着就翻开了黛玉的衣袖,那纤细的手腕处,有一些青青紫紫的。 晴雯顿时柳眉倒竖,怒道:“这是谁弄的,我去找她算账去。” “都且消停些吧!”黛玉没好气的说着:“也不用找冰块了,让我自己清静会儿!”紫鹃和晴雯互相看了看,晴雯这才冲众人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出去。而自己则去倒了一杯茶,给黛玉程了上来:“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黛玉瞧了紫鹃一眼,依旧有些气鼓鼓的,却不知该怎么说,只是默不作声。紫鹃自是猜到黛玉这气八成是和那宝玉有些关系,但也不敢乱猜。好在宋嬷嬷被晴雯找了来,紫鹃就赶忙退出去了,找慕青去了解消息去了。 宋嬷嬷瞧着黛玉的样子,慈爱的一笑,亲手在冷水盆里缴了帕子,给黛玉敷在手腕上:“姑娘何必如此生气,那宝姑娘不管如何选择,都是自己的决定,怨不了旁人的。” 黛玉见屋子里只有她和宋嬷嬷两人,再加上平日她已将宋嬷嬷当成半个母亲似的依赖着,便有些生涩的开口:“我只是想不通透,既是二舅母和薛姨妈早已经有了互为结亲的意思,宝姐姐这又是做什么。” “姑娘是觉得宝姑娘嫁给宝二爷是个好的选择,最起码比那孙少爷好是吗?”宋嬷嬷笑着问道。黛玉疑惑的看着宋嬷嬷:“难道不是吗?宝玉虽然孩子气一些,但好赖和宝姐姐也算知根知底啊,而且二舅母将来也会关照宝姐姐一些的,总比嫁去那孙家强些吧。而且我瞧那孙家的几少爷来着,也不像什么善类!” 宋嬷嬷也不对黛玉的话进行评价,只是反问着:“如果有一日,大爷要给姑娘和宝玉说亲,姑娘怎么想?”黛玉的神色有些暗淡,摇头:“我知道哥哥不会的,二舅母不喜欢我,哥哥才不会让我去受委屈!” 宋嬷嬷一直不知道原来黛玉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她之前没有提起这些事情,是怕黛玉想歪了,看来,这个纤弱的小姑娘真的是长大了。 宋嬷嬷轻轻的拍了拍黛玉的手:“姑娘,很多事情大爷其实都是为姑娘着想的,虽然大爷都是为了姑娘好,但是只要姑娘愿意,大爷还是愿意听姑娘意见的。” 黛玉不解的看向宋嬷嬷,大眼睛一闪一闪的,让人看着甚是怜惜。 宋嬷嬷轻轻的笑了:“是的,所以姑娘要放开心思,多和大爷说说自己的想法。不过宝二爷的确不是姑娘良配,且不论王夫人是否喜欢姑娘的问题,就是宝二爷那素喜女儿颜色的毛病,也是要不得的!” “嬷嬷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们是在说宝姐姐的事情。”黛玉小脸有些微微的发红,低头不去瞧宋嬷嬷。 宋嬷嬷笑着:“好,就说宝姑娘的事情。其实姑娘警示宝姑娘的话很对,但是以后也要慎言,毕竟姑娘的好心,到了她们那里可能就是恶意了。宝姑娘不愿意听从薛姨妈的安排,将自己的人生走向不归路,所以有些病急乱投医,这是宝姑娘不能避免的悲剧,所以姑娘也不必可怜她,更不必提点她。她有母亲和哥哥把握着方向,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主!” 黛玉想到宝钗平日里的为人,也为她有些可惜。但她始终认为,宝玉还是宝钗的一个最好的选择,毕竟宝玉对女儿还是很看重的。 宋嬷嬷也适可而止的结束了这个话题,让丫头们都进来服侍黛玉更衣梳洗,去贾母处用晚膳。 黛玉一出了院子,就见傲剑和元青站在远处向她行礼,慕青笑道:“姑娘,傲剑公子说,白日里那颗树倒掉的事情,是有人刻意为之。姑娘要小心那几个孙家的人,不管是公的还是母的!” 紫鹃听了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傲剑公子说话可真是有趣,什么公的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形容什么呢。” 黛玉却疑惑的问道:“还说什么了吗?”慕青摇头:“只是给咱们送来了好多东西,说是大爷让带给姑娘的,估计大爷也比我们想的周到,知道姑娘八成可能会留宿!我和晴雯已经商量好了,回去要向大爷检讨错误,自请扣除这个月的月钱!” 黛玉瞧着慕青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忍不住笑了出来:“谁要你们那几两银子做什么?就罚你们二人绣一副这法华寺的全图吧!”晴雯在一旁立刻就叫了出来:“还是罚银子的好!” 这下不仅黛玉,宋嬷嬷和满院子的丫头都笑了起来,总算冲开了黛玉眉宇间的轻愁!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下学子 且不说黛玉是如何在法华寺度过了两天的时间,也不提宝钗和那孙学斌究竟有没有什么心动之事。只说那时光如水,转眼间就已经进入了六月,整个香草园都开始跟着林皓睿忙乎起楚天佑会试之事。什么张罗笔墨,制作清爽且吸汗的衣裳,商量带什么干粮,又是去寻来了上好的白蜡,那紧张的气氛,让滕曼这样经历过高考的孩子很是兴奋和怀念。 而整个香草园最是冷静和平和的就要数楚天佑和傲剑了。自从上次傲剑带着元青走了一趟法华寺之后,香草园的家仆们莫名的竟然开始认同起他护院的身份,都道傲剑功夫好人又机灵,一旦林皓睿有什么事儿外出,前院的事儿,大家就爱找林管家和傲剑商量。 这样的情形曾让黛玉头疼不已,倒是林皓睿觉得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林皓睿无论如何也没有同意傲剑加入奴籍,而是在滕曼的提议下与傲剑签了一个什么临时雇佣合同。这样的提议让傲剑像看怪物似的看了滕曼好久,但最终也没有反对。 而烟雨阁黛玉房间暖阁的改造工作也完成了,将它与黛玉的储衣间合二为一,成为了一个大房间。虽然不曾像黛玉的房间一样摆了一个大大的拔步床,却也布置的甚是温馨。尔蓉的铺盖也长期就放在了香儿的房间里,陪着香儿日常起居饮食。 六月初的时候,林大娘还找了上京最大的人芽行,买了些小丫头进来。现在黛玉的院子里也有了很多的生面孔,虽然林大娘已经短暂的教了一些规矩,但那跳脱的形式还是让紫鹃、雪雁这些大丫头们头疼不已。 而那在法华寺说要自罚月钱的晴雯和慕青,也并没有少领了月钱,而是被黛玉罚着帮香儿做起了一年四季的衣裳。两人又在新进的小丫头中。挑了一名机灵又懂事,名唤小菊的收了做徒弟,以后准备留给香儿做掌管衣饰的大丫头。而雪雁因为管家的事儿很是忙乱,由黛玉做主,将手里管着的配饰一类的事情交给了晴雯。 黛玉的日子就这样平淡而又忙碌的过着,终于日子到了六月九日,楚天佑的会试开始了。早在八日的时候,林皓睿就已经将楚天佑要带去考场的东西,和展铎一起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三遍,待九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吩咐元青去套车,准备和楚天佑一起往那贡院而去。 黛玉和滕曼也早早的就起了身,虽然香儿也爬了起来。但却被黛玉强硬的按回去睡觉了。她则和滕曼一起早早的来到了望山阁,给楚天佑送行。 她们两人到的时候,楚天佑正在吃早饭,见状忙放下了碗筷,笑着:“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还劳烦两位妹妹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滕曼一直很佩服楚天佑的临考状态,笑道:“如果说这还不是大事儿,那真真是没有大事儿了。偏偏楚大哥还总是一副出去游玩的样子,一点儿紧张感也无。” 楚天佑笑着:“这天下的考试还不都是那个样子,这会试听起来吓人。不过也就和那乡试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就是大家都太过于紧张,才弄得如此局面罢了!” 林皓睿在一旁瞪着他:“你如果要是考不上。那简直太正常了。你瞧瞧前日里咱们两个去那国子监大街,那里面的学子多重视,每天都抱着往届的考题去请教夫子,偏偏你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当回事!” “我可不信奉那临阵磨枪的事儿!”楚天佑撇撇嘴。林皓睿更是不屑了:“平日里我也没瞧见你多刻苦。好啦。赶紧吃。就冲两位妹妹起个大早给你送行的份上,你也得考个贡士回来。” 黛玉听了这话扑哧一笑。她对这两人将那考试看的太轻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自家哥哥如此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滕曼也在一旁嬉笑不已。 终于在楚天佑的一番磨蹭之后,他和林皓睿终于踏上了去往贡院的马车。而此时,位于上京东南方的贡院已经是人满为患,各省前来参加会试的莘莘学子们早已经等候在贡院门前,有那各省的学政还在安抚着考生们的情绪,还有那一些比较有经济头脑的小商贩们,前来贩卖煮鸡蛋这些的早点。 楚天佑和林皓睿的马车在距离贡院还有一条街的地方就无法前进了,展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大爷,前面都已经是赶考的举人们了,大爷恐怕要走进去才行了。” 楚天佑倒是心态好的很,拿起准备好的书娄,笑着对林皓睿道:“你便回去吧,待九日之后再来就行了。” “我同你一起进去罢!”林皓睿有些不放心楚天佑,虽然他知道楚天佑一向心智成熟,比他这活了两世的人一点儿也不逊色,但也觉得这样大的事情,还是有人陪伴一下才好。 “得了吧!”楚天佑却撇撇嘴:“你挤进去干嘛,又不能随我进了考场。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咱们的书室瞧一瞧呢,且看看这两日生意如何?” 原来早在刚刚到上京之时,林皓睿就开始居安思危。林家的所有铺子均在扬州,对于上京这个地方简直陌生的很。他虽然手里有林如海留给他的百万家私,但也怕坐吃山空。于是他便早早的让丁大强在上京郊外的地方寻了一些肥沃的土地,买了三千顷良田,又买了一些产出较好的小庄子。还在汤山附近给黛玉修了一座温泉庄子,当然这依旧对黛玉保密呢。 在这些投资完毕之后,他就开始琢磨着要做一些生意,刚刚好楚天佑也正有此意,虽然楚夫人生意做得大,但楚天佑可是上架的鸭子头一回。结果两个人将目光就对准了贡院附近的书屋。 主要是楚天佑发现很多贫苦学子都没有什么闲钱买书,所以他们两个人便开了一间书铺子,提供给学子租书、抄书之用。这其实也还主要归功于林如海那庞大的藏书,当楚天佑第一次瞧见林家的书楼之后,也深深的佩服不已。 此时林皓睿却没有闲情逸致去管什么书屋,而是没好气的说道:“你赶紧去吧。别等到金陵那边入场的时候,你这个解元还没到呢,岂不是笑话。” 楚天佑见林皓睿打消了陪他先去的心思,这才复又背起书娄,向那人群中挤进去。 还真让林皓睿给说着了,金陵的学子们基本上都已经到了,见楚天佑姗姗来迟,有那来打招呼,也有那不屑一顾的。楚天佑也不在意,就随意的站在了队伍之中。等候着贡院大门开启。 突然相邻队伍里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敢问公子可是那金陵的解元楚天佑楚公子?”楚天佑有些诧异的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约弱冠之年的男子正在瞧着他,目光敏锐。楚天佑微微眯起眼睛,视线扫向了那男子的手,那手显得很是苍劲有力,显然并不是一名普通学子的手。 “在下正是楚天佑,不知阁下怎么称呼!”楚天佑微微一抱拳。淡淡的说道。 “在下是湖北安修远,早就听闻楚公子少年英才、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安修远的声音亦不大,虽然说着恭维的话,但表情却甚是淡然。 楚天佑还没有回话,就听见另一个声音不屑的哼了一声:“什么少年英才、文武双全。不过是仗着慧净禅师的名号招摇撞骗而已。”展铎一听立刻往前了一步,楚天佑瞧了展铎一眼淡淡的笑着:“是不是招摇撞骗,一会儿考场上便见真章了。你又何必自贬身份与他分辨。” 那人立刻便竖起了眉毛,就要上前撕扯。倒是他身边的人立刻拉住了他:“你去找他理论不是自讨苦吃,你不知道人家是武夫出身吗?”楚天佑冷笑,不再搭理那二人。 倒是那安修远似乎是不怕事态的严重,问着那挑衅之人。问着:“不知两位兄台如何称呼。”那二人也不藏着掖着,朗声道:“在下四川方鹤年。方鹤平。” 这两人话音一落,旁边的队伍里便传出来一阵惊叹的声音:“居然是四川的方氏兄弟,听闻这两人自幼聪颖,是中头名的大热门呢。” 旁边有那声音立刻反驳道:“休得胡言,这届会元必是上京的殷公子,他可是上届会试主考大人的公子,只因上届要避讳主考大人的名讳,这才等到这届才考,不然三年前那状元之位,便是他囊中之物。” 展铎竖起耳朵听着这些人的议论,瞧瞧的和楚天佑道:“大爷,看来这会试真是人才辈出啊,竟然还有上一届的人。”楚天佑拍了拍展铎:“平时不见你耳朵如此好使,快回去吧。与那元青去刘姥姥那里看看那些玻璃可还安装的顺利不,多上点心,没准儿冬日里咱们便能吃到新鲜的蔬菜了!” 展铎对自家公子在这紧张的时刻还能想到这些很是无语,嘟囔着:“林大爷说了,这几日不用我管那些事儿,您就好好的想一会儿会试的事儿吧,别的事儿不用您操心了。” 楚天佑微微一笑,一转眼,见那安修远正饶有兴趣的瞧着他们主仆二人,一副都听到了的样子。楚天佑不知为何,就觉得这安修远奇怪的很,不由看了展铎一眼。展铎自小和楚天佑一起长大,哪里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又略微站了站,这才快步的走出了人群。 辰时,贡院的大门口终于出现了一队兵士,将贡院门口守了个严严实实。楚天佑认识那带兵的小将,正是那和他在擂台上比武的杨家四少爷,名唤杨承荣的,看来这才安南之战,这杨承荣便是杨家留下来的生力军。 不多时,各府的学子开始陆陆续续从天干地支四个入口进入了贡院,杨承荣带着手下对学子们一一进行着搜身,只要身上有只字片语就取消那考生的会试资格。查询的甚是严格,一丝不苟。 有那没有进去的学子偷偷打听这这队士兵的来历,一听说是杨家带领的中军,便都讪讪的闭了嘴。再往前挪动的时候,只见地上便多了很多纸屑,让很多那脸皮薄的学子都羞红了眼睛。 待楚天佑走到检查处的时候,杨承荣也明显一愣,显然没有想到那在比武擂台上功夫出神入化的楚天佑,竟然还是个举人。不由得嘴巴微微的张了起来,一脸的错愕。 楚天佑嬉笑:“怎么?小将军要对我网开一面,不搜身了!” 那杨承荣很快便反应过来,没好气的问着:“你在这里做什么?”楚天佑好笑:“你这话问的奇怪,我来这里自然是参加会试了,不然难道和小将军一样,来扫纸条啊!” “你不是商籍吗?如何能参与科考!”那杨承荣显然还城府不深,想起什么便说什么。 楚天佑眼睛微微一眯,看向杨承荣的眼光又深邃了几分。早在当日比武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杨家的人奇怪,感情他们还真去调查了自己,只是能力不怎么样,一点儿有用的都没查出来。 楚天佑瞧着杨承荣,杨承荣也知道自己话说的太快了,表情有些讪讪的。倒是楚天佑把他解了围:“怎么,不搜身吗?我要进去了!” 杨承荣这才拍了一下身边的士兵,示意他们继续。自己则挪到了金陵学政那里去凑热闹:“刚刚进去那考生,也是咱们金陵的吗? 金陵的老学政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头,此时一听杨承荣的话,就有些自豪的说道:“小将军不知,那可是我金陵的解元,当日中解元的时候,不过才十五岁的年纪。” “他是金陵人士吗?”杨承荣依旧不甘心的问着。 “是扬州的吧!”老学政眯了眼睛,笑道:“应该是扬州的,家里只有一个母亲,据听闻很是孝顺。”杨承荣听了这话,眼睛眯了眯,没有再细问。 而楚天佑这边,已经完成了搜身工作,大步的走进了贡院。楚天佑的考棚是在偏北的地方,楚天佑刚刚进去,就有那兵士前来锁了门。楚天佑只瞧那考棚里有着一个空桶,几支蜡烛,还有一床薄被。其余的便是临床而放的桌子。他将石床上的薄被扔到角落里,又将书娄里的笔墨取出,细细的研着墨。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外面的大门传来了上锁的声音,大概是所有的考生都已经进入了考棚,这三年一次的会试,就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一百三十章 会试放榜 且说楚天佑在贡院里开始了他那为期九天的会试,而香草园里林皓睿也没闲着,不知道那杨家的老太君究竟是什么意思,竟然在楚天佑会试期间,将那展铎叫去了杨府。 虽然林皓睿觉得事情蹊跷,但他还真没有那不让去的权利,只能细细的叮嘱了展铎,让他说话留心些,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要掂量清楚。 展铎自小和楚天佑混在一起,也学会了几分楚天佑的狡辩,笑道:“林大爷放心吧,任凭那杨家如何问,我便都做不知便是。” 但展铎却万万没有想到,他遇到了杨无双,遇到了那依旧保留着几分仙力的绛株仙草转世,根本不用他说什么,杨家人自会知道想知道的一切。 当然杨无双在读取这一切的时候,展铎是一无所知的,所以展铎还有些沾沾自喜,没有透露半分消息给杨姐。 很快六月十六日便到了,随着一车车的试卷被拉走,那广大学子们也都走出了考场。有那步履蹒跚的、有那脸色苍白的、还有那一出贡院就倒地不起的。倒是楚天佑还像进去时的那样,脸不红气不喘的慢慢腾腾的挪了出来,让在外面等候的林皓睿恨不得一脚踹上去。 还未等林皓睿上前,他便在楚天佑身后见到了两个甚是熟悉的身影。林皓睿微微眯起了眼睛,有些危险的盯着那四川方氏家族的两兄弟。这一世他虽然和这两兄弟毫无交集,但上一世他们可是熟悉的很呢。 那方氏兄弟的哥哥方鹤年似乎有些警觉林皓睿那不善的目光,诧异的向林皓睿看来,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和这个年龄不大的少年有何交集了,不由得眉头皱的更紧了。 楚天佑自然也发现了林皓睿的不同,有些不解的瞧了一眼那方氏兄弟,心里怀疑的很。按说林皓睿幼年在清平县长大。后来就来到了扬州,似乎和四川并没有交集吧,那为何林皓睿看向那兄弟的目光竟然如此熟悉。楚天佑加快了脚步,上前拍了一下林皓睿的肩膀:“看什么呢?” 林皓睿这才回过神来,知道楚天佑自是发觉了他的目光,便笑道:“恍惚瞧见了熟人,但又似乎不太真切,竟像是认错了人。”楚天佑这才轻松一笑:“那两人是四川的方式,不可能是你的熟人啦。快些回去吧,我都要饿扁了!” “在里面没有吃东西吗?”林皓睿这才跟着楚天佑向马车走去。又回头瞧了一眼那两个兄弟。 上一世,自己在那两兄弟手里抢过了未来的妻子。这一世,不知那上一世过的凄苦的姑娘。可还好。每每想到这些事情,他都 有一种冲动,想要奔去四川去瞧一瞧,但是他又不断的刻制着自己,生怕自己的再次闯入。会打乱那本来很平凡的姑娘的一生。 只是考完试太过放松的楚天佑,和想着前尘往事的林皓睿,都没有发现在两个人不远的地方,正有两道视线在盯着他们。那两人都是一身青衣,身上带着脸谱面具。其中一个话依旧有点多:“是那从考场出来的人吗?” “应该是的。”另外一个人沉声答道。 那话多的人道:“我们是不是和他打过交道?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啊?”那话少的透过面具扫了那话多的人一眼,一副你很白痴的样子。 那话多之人被这样瞧着也丝毫不恼。直过了半柱香的时候才恍然大悟的喊着:“像主子!”那话少的人无奈的叹气:“闭好你的嘴,好好跟着,要是出了事。你吃不了兜着走!” 话多之人却没有管那话少之人的警告,依旧喃喃自语的嘟囔着:“原来如此啊,怪不得派我们来执行这稀奇古怪的任务。”那话少之人真是无奈了,一把抓住那话多之人,飞身向草木胡同方向奔去了。 三日后。会试放榜。 林皓睿和楚天佑早已经在贡院附近的酒楼上包了一个房间,还特意带上黛玉、滕曼、香儿来凑热闹。这间酒楼就建在贡院的对面。从三层雅间的窗户瞧去,几乎能看清榜单前的众生相。 早在刚刚到上京的时候,林皓睿便已经包了下来,只为了等待今日的放榜。此时,黛玉和滕曼都坐在窗前,窗户处垂下来一层细细的纱帘,所以两个丫头也不怕外面的人瞧见。 而香儿则在和尔蓉、冬雨一起玩着翻绳的游戏,这游戏是滕曼交给香儿的,让香儿非常的着迷,只要有时间便和尔蓉一起玩上一会儿。 黛玉和滕曼瞧着那贡院门口的人山人海,都好奇的很。黛玉瞧着正在和哥哥下棋的楚天佑:“楚大哥不去看放榜吗?”滕曼也无奈的笑道:“是啊,这样的事情,你们居然还下的进去棋,真真是奇怪!” “滕丫头这话是说对了,你们两个小儿也不说赶快去瞧瞧榜单!”滕曼的话音刚落,包间外面就有一个干练的声音女声响起。林皓睿和楚天佑都听出了这正是蕴婷长公主的声音,忙放下了棋子,开门迎了出来。 果然,见蕴婷长公主一副管家太太的打扮,站在门口。旁边跟着世子彻辰和杨无双。黛玉和滕曼虽对蕴婷长公主的到来很是不解,但对于杨无双她们还是很欢迎的。 众人互相见过礼之后,蕴婷长公主便坐在了首座上笑着:“你们这几个孩子倒是会享福,难为你们能包到这么好的地方!”林皓睿笑着:“长公主有所不知,我也是凑巧碰见,又想着天佑一定会来参加会试,这才早早的包了下来。” 蕴婷长公主瞧着林皓睿,只觉得这孩子不管做什么,总是能赶在别人的前面,自是有一番远见在里面。不由得有些可惜起自己没有女儿来,不然这么好的一个女婿人选如何能放过。 想到这里她又瞧了瞧滕曼,心下叹气。还不知那安南战场如何了,以后这丫头也是个可怜的。 正想着,只听到外面一阵喧哗。黛玉紧紧的拉着滕曼的手,低声说:“是张榜的来了吧!”滕曼点头:“恩,你瞧,那骑着大马的就是。等他将榜单贴上,大家就自然见分晓了。” 滕曼的话音还没落,就见一个小厮摸样的人大声喊着:“榜首,金陵楚天佑!” 蕴婷长公主听见之后,不由的一笑,怪不得那林皓睿要早早的包下这包间,原来是对好友高中有十足的把握啊!彻辰也抱拳向楚天佑道喜,而一屋子的丫头小厮早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贺喜了,一时间包间里热闹异常。 滕曼依旧瞧着外面那不断报榜的人,只听那小厮继续喊着:“第二名湖北安修远!”楚天佑微微一眯眼,正待向长公主问什么,就被林皓睿拉着去楼下给报信的人打赏去了。 楚天佑高中会元的消息当天便传回了贾府,那时宝钗正在新版的小院中绣花,听到莺儿的回禀,不由得手心一动,就将手指刺破了,留了些血出来。 她将手指放在嘴里吸允了一下:“太太和老太太那里可得了消息?” “应该已经得了,林姑娘已经派人来回禀了。二奶奶还念叨着要带姑娘们过去祝贺呢,老太太也答应了,只是说他老了不爱动弹,就让二奶奶带着二姑娘和三姑娘去呢。”莺儿说着又顿了顿:“宝二爷听到之后也说要去瞧瞧,还让人来问姑娘要不要一同前往。” “你是说,老太太一开始并没有点我的名字?”宝钗放下了绣绷,疑惑的看着莺儿。莺儿点头:“是的,只是说带着二姑娘和三姑娘,连四姑娘都不曾提到!” “跟我去瞧瞧妈在做什么?”宝钗似乎并没有在意莺儿话,摇摇的转出自己的房间,来到了薛姨妈的上房。薛姨妈似乎正在看账册,屋里甚是安静,丫头们也没留几个,都打发到外面伺候去了。 “妈可仔细着眼睛,这光线不好,怎么不多点些蜡烛?”宝钗进来,见屋子里光线甚是阴暗,有些埋怨的说道。又亲自找来了蜡烛,点上并用灯罩罩好。 “还是丫头贴心!”薛姨妈对宝钗的举动很是偎贴,拉着宝钗坐到自己的身边,笑道:“这会子来找我做什么?要是闷的无聊,怎么不去找宝玉和探丫头玩耍!” 宝钗瞧了瞧莺儿,莺儿乖巧的带着屋子里的丫头们都下了去。薛姨妈这才一脸好奇的看向宝钗,笑道:“怎么?有话要和我说?”宝钗咬了咬嘴唇,似是下了半天的决心才道:“妈可知道,那楚大哥中了贡元,正准备五天后去殿试呢!” 薛姨妈瞧着宝钗,微微一扬眉:“哦,中了贡元,那很好啊。一会儿我叫你哥哥送份礼去,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 “妈!”宝钗见薛姨妈一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撒娇的轻声喊着。薛姨妈重重的叹了口气,爱怜的帮宝钗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傻丫头,那楚天佑就算是中了状元,也不过是一介平民出身。撑死了也就是买一间小院子,在翰林院苦苦熬着年头。他的身份太低了。娘吃了一辈子身份低的苦,决不能让你走上娘的老路。” “宝玉……”宝钗轻轻的开口,却最终仍是不知该说什么,转为了叹气。 薛姨妈拉着宝钗的手,轻声道:“宝玉就算又千般不好,他也是这荣国府未来的主人。”宝钗诧异的看向母亲,却发现母亲脸上的神色异常的坚定决绝。 第一百三十一章 贡元效应 楚天佑中了贡元后的第三日,香草园只能用一片忙乱来形容。一大早黛玉还没有用完早饭,就有那小丫头急匆匆的来报,说是琏二奶奶带着二姑娘、三姑娘和宝姑娘来了。黛玉一听,忙命人撤下早饭,领着丫头们到画屏天畔迎接。 刚一走进画屏天畔就瞧见大姐儿正在和乐雅玩的不亦乐乎,王熙凤脸色不明的坐在一旁。迎春、探春、宝钗等人正围在那副‘八仙过海图’前仔细讨论着绣花的针法。宝钗见黛玉进来,忙笑道:“林妹妹快来帮我们解惑解惑,这绣屏到底是用什么针法绣的,怎么能精致至此。” 黛玉笑着先向王熙凤见了礼,这才对宝钗说:“宝姐姐这可问倒我了,我那绣活不过是半瓶子晃荡,宝姐姐要请教这个,还要问慕青和晴雯才是。” 说着,她便坐在了王熙凤身边,笑道:“凤姐姐这是做什么来?可有要紧的话要传给我?” “要紧儿的话是没有,不过是被赶鸭子上架前来瞧瞧你这园子而已!”王熙凤压低声音对黛玉抱怨着,平儿站在王熙凤的身后,想起今早自己的奶奶听闻要带着几个姑娘来香草园时那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就不由笑了出来。 王熙凤瞪她:“你笑什么?难道不是这个理儿?我这大字不识的粗人也知道现在不是道贺的时候,何况是她们那学富五车的样子!”黛玉自是有着那七窍玲珑心,听王熙凤这样一抱怨,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便笑道:“凤姐姐带着姐妹们来瞧我,哪里还分什么时候!咱们也别在这里坐着了,去瞧瞧我的院子可好?” 王熙凤听了黛玉的话不由会心一笑,伸手点向黛玉的额头:“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精明了!”黛玉笑着躲开:“那自是得了凤姐姐真传才是!”说着。便走过去挽着迎春的手臂,笑道:“二姐姐、宝姐姐、三妹妹也别瞧着绣屏了,慕青和晴雯那里还有比这个精巧的,且去我院子里一瞧可好?” 迎春笑道:“那自是最好不过了,也正好带我们瞧瞧你这园子,听宝兄弟说,可是称得上是那人间仙境呢。”黛玉笑着,对宝玉的评价不置可否。 紫鹃、雪雁等人听了黛玉的话,早已经亲自掀起了画屏天畔的帘子,引着王熙凤和几位姑娘除了画屏天畔。顺着湖边的小路向那烟雨阁走去。 已经是六月末,湖畔的树木都显得郁郁葱葱,走在那林荫小路上异常的凉爽。探春好奇的看向那片湖泊。问道:“林姐姐家里这湖是天然形成的吗?可以泛舟吗?” 黛玉摇头:“泛舟我还真没去过,也许那靠近林管家住处的地方是可以的。不过烟雨阁这片水域上有无数的暗器机关,所以是禁止泛舟和垂钓的。” “暗器机关?”宝钗和探春同时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着黛玉。就连王熙凤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黛玉卖关子的道:“等你们进了烟雨阁便知道是为什么了?” 众人一听都来了兴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向那烟雨阁走去。远远的只见一处中满了紫藤的处所。那蜿蜒的茎蔓在栅栏上随意攀爬着,繁花满藤,老桩横斜,别有韵致。 好几个丫头已经打开了院门齐齐的迎了出来,探春瞧见这样的场面反而笑的有些僵硬起来,只觉得这黛玉离开了荣国府。处处都是舒心惬意。 待众人进了烟雨阁才明白黛玉话中的意思,原来这烟雨阁是临水而建,如果水上没有写保护措施的话。恐怕还真是不太安全。王熙凤站在水边的临风亭中笑着看着那片湖泊:“这里的水看着也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两样,倒是难为那能工巧匠了!” 滕曼见王熙凤等人来了,早已经迎了出来,此时正抱着大姐儿猛亲,听了王熙凤的话笑道:“这哪里是什么能工巧匠能做的。分明是楚大哥的杰作。” 探春笑道:“听闻楚大哥中了贡元,我们来时。老祖宗还特意交代,要给楚大哥道喜呢。林姐姐要是见到楚大哥也帮我们说一声,省的我们稀里哗啦的跑过去,影响楚大哥温习。” 滕曼听着这话由头不对,向黛玉瞧见。只见黛玉抿嘴笑着点头,并不再说别的话。 倒是那宝钗在一旁笑道:“三妹妹好生便宜,老祖宗让你道贺,你便让林妹妹转告一声便罢了,也不怕楚大哥说你诚意不足!”说完便似笑非笑的瞧着黛玉,黛玉依旧没有接话,只是笑着让紫鹃、秀菊将那瓜果都摆在临风亭中,招呼着众位姐妹自取。 宝钗也不再说那刚才的问题,而是开始研究其那瓜果梨桃来,王熙凤瞧着宝钗和探春的样子,笑的有些高深莫测。还不待众人将那瓜果梨桃讨论一个遍,就听到外面的小丫头又来通报,说杨夫人同杨姑娘到访。 黛玉虽然很是喜欢那杨无双,但也知道那杨安邦的夫人可是很少在亲朋间走动,这一番探访又是何意呢。王熙凤一听是杨家的人,便生了几分亲近之意,笑道:“如此,我们也当拜见一下才是。” 黛玉点头,带着紫鹃亲自将杨夫人和杨无双也迎进了烟雨阁。 众人还未坐定,就听那小丫头又道,蕴婷长公主府的常嬷嬷带了长公主的话来,这下就连滕曼也觉得意外了,偷偷的拉过黛玉,轻轻的问着:“什么现象?” “我如何知道,左不过是因为楚大哥中了贡元之事,现在到访总要比中状元之后再来显得诚意一些吧。”黛玉着实也有些苦恼:“咱们真是应该将楚大哥和哥哥拉来,然后自己躲清闲去。” 滕曼这才后知后觉的笑了出来:“难道晴雯说的那法华寺的相亲大会,跑到咱们烟雨阁来了。如此说,是应该将楚大哥请来,这相亲缺了主角哪里行。” 黛玉瞧着滕曼的样子,顿时起了玩闹之心,笑道:“那我哥哥呢?也可以请来瞧一瞧啊。” 滕曼微微一愣。还未待心里的不舒服升起,黛玉已经笑的异常开心,快步的往那烟雨阁的会客厅去见常嬷嬷了。滕曼瞧着黛玉的背影,微微努嘴,有些哭笑不得的。 而那边王熙凤已经亲热的拉着杨夫人亲热的聊起了天,一直到现在杨家的老太太其实也没太承认贾琏的身份,那忘缘师太虽然上次见了贾琏,但也并未有再多的表示。王熙凤虽然对那师太并不太在意,但却在心里认为,如果贾琏想在军功上有所建树。那么满堂上下都是将士的杨家,将是贾琏最好的助力。 而那杨安邦的夫人因为向王熙凤隐瞒了前线的消息,所以有些带着刻意讨好的意思。两个人一碰撞,竟然还发现都是那性情中人,聊的甚是愉快。甚至还相约待下月初的时候,一起去庙会为将士们祈福。 滕曼和宝钗等人坐在一起,瞧着王熙凤和杨夫人那热络的样子。不由得讪讪的笑了。王熙凤这样的,就算是夫人外交吧。贾琏和杨家的关系会因为王熙凤的长袖善舞而变得顺遂起来吧。 滕曼感叹了一会儿便又打起了精神,陪宝钗、杨无双、迎春、探春等人聊天。也不知黛玉和那常嬷嬷去说什么了,这半日也不见回转。还不待滕曼多复议一会儿,就又瞧见那外院的小丫头急匆匆的跑进来,这下不光是滕曼。就连晴雯都火了起来,赶在那丫头进来之前,将她拦在了院子里。训斥着:“这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天塌了不成?” 谁知那小丫头反而哭哭啼啼起来:“晴雯姐姐,天塌了,真的天塌了。咱们大爷受伤了!”晴雯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瞧着那小丫头。滕曼也快速的冲了出来,皱着眉头问着:“你说什么。谁受伤了?” 那小丫头磕磕绊绊的说着:“是大爷,大爷受伤了。” 滕曼顿时脸色苍白。不由得往后一退。王熙凤伸手扶住了她,看向那小丫头:“你别慌,我且问你,伤的可严重?可请了大夫?”那丫头还未说话,就见黛玉带着紫鹃从会客厅急步出来,显然已经知道了消息,沉声问着:“哥哥在哪里?” “回…回姑娘,在望山阁。”那小丫头有些怯懦的说着。 杨无双往前一步,握住了黛玉的手:“林妹妹且别着急,我去瞧瞧。必保林大哥安然无恙!”王熙凤也道:“我也去瞧瞧,且看看有什么帮忙的。”说着又看向平儿:“平儿留在这里陪杨夫人说话,宝姑娘和二妹妹、三妹妹也暂时留在这里,不要乱走!”王熙凤的话音一落,宝钗那已经迈出半步的脚,不由又收了回来。 谁知,黛玉等人不过刚刚到了望山阁,见林皓睿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情况,就又听见有人急急来报:“姑娘、大爷,不好了?” 黛玉眉头一皱,怒道:“又怎么了?” 林皓睿忙拍了拍黛玉的肩,看向那仆人:“你且慢慢回话,出什么事儿了。” 那小丫头原是在烟雨阁外面负责打扫的,一心想在林皓睿和黛玉面前有所表现,此时便言语清晰的说道:“回大爷和姑娘的话,那荣国府的宝姑娘落水了,跌落了楚大爷所设的机关之中,受了伤。” “什么?”黛玉顿时惊到,第一反应就是向那楚天佑瞧去,眼神中还有着几分埋怨。滕曼却因为见林皓睿并无大碍心情正好,听了之后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瞧向楚天佑:“这还真真是够热闹的!” 楚天佑瞧着两个姑娘,一头雾水的问道:“两位妹妹都瞧我做什么?难道这事儿还与我有关!” “当然与你有关!”黛玉和滕曼居然异口同声的说道,吓的楚天佑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杨无双瞧见这情形也不由笑了出来:“好了,快去瞧瞧宝姑娘吧,不知伤的可严重。” “楚大哥也去!”黛玉和滕曼又是异口同声的没好气的说道。这下连满屋子的丫头都笑了起来,只有楚天佑依旧一头雾水,满是无辜的样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情况不明 ps: 连续两日写文到凌晨四点,昨日又给闺女做珠帘忙活了半夜,所以实在有些撑不住。今日的更新迟到了,还望大家原谅看在我是这么勤奋的份上,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求打赏,求粉红,求书评区留言。 且说宝钗落水的消息传来时,黛玉其实是很恼怒的,在经历过法华寺那种情形之后,黛玉不由觉得宝钗这样太不自重,甚至让她有些不自觉的厌恶起来。 所以她并没有表现的很着急,即便是听到宝钗被暗器机关所伤都没有显得很伤心。这样奇怪的表现,让正在一边由戴先生给包扎的林皓睿都非常的奇怪。 倒是王熙凤瞧了瞧黛玉,又看了看林皓睿,沉声说:“这宝姑娘也太不小心了,明知那片水域是危险的,怎么还落水了呢。林妹妹咱们还是快些回去瞧瞧,要是伤的严重了,还应当尽快请大夫才是。” 黛玉这才点了点头:“凤姐姐说的甚是,咱们这便回去吧。”说着,黛玉又走到了林皓睿的身边,看着他手腕上的擦伤:“我晚些再来看哥哥!” 林皓睿点了点头,也想着晚间要和黛玉好好的说会话,最近自己整个人都在关注楚天佑科考的事情,对黛玉的事情也是有些忽略了。而楚天佑在几位姑娘走出去之后,脸上那无辜的神情也慢慢的收了回去。 林皓睿瞧了他一眼,嘲笑道:“这被人相看的感觉如何?两日后殿试一举成名,你就更是身价倍增了。”楚天佑没好气的瞪他:“我没瞧出来这事儿有什么好笑的,也没觉得我自己有什么不同了。我去看策论了,不要用一些奇怪的理由叫我出来啊!”说着,楚天佑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刚不过走到门口就又停了下来,回头瞧着依旧满脸笑容的林皓睿。沉声道:“刚刚那两个脸谱人显然不是冲你来的,你这样不管不顾的就冲上去,很不符合你风格!” 林皓睿轻笑,他当然知道刚刚那两个脸谱人不是冲他而来,也知道他们并没有恶意,对自己也并没有狠下杀手。但是在他林皓睿的地盘上,想动他的朋友。无论如何他都是要拼一拼的,以免让那些背后的人瞧扁了他。 “去看你的策论吧,以后万一碰上那两个人小心些,他们功夫不错!”林皓睿说道。药王戴明此时也结束了包扎工作。神情轻松的道:“索性伤口上没有毒,像他们这样的暗袭者,一般兵器上都是淬毒的。大爷运气还不错。” 林皓睿笑道:“许是他们已经知晓戴先生在这里,所以明知下毒无用,这才免了麻烦!” 戴明自嘲的笑了笑:“大爷谬赞了,我那解毒的本事远远比不上下毒的。”林皓睿失笑,对于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很是有好感。且不说戴明是因为什么才留在林家,但是在林家的这些日子,却是一直尽心尽力的和赵妈妈一起打理着那小药房,弄的井井有条。 楚天佑见林皓睿无事了,这才抬脚继续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却不知又是想起什么,再次回转过头来。林皓睿不解的看着他。楚天佑犹豫了一下,却又没有说出口。 而黛玉等人回到烟雨阁之时,香儿已经很懂事的将宝钗安排在了自己的房间内。赵妈妈也已经进去给宝钗医治了。宝钗是如何落水的并无人知晓,只知道待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掉到了水里,启动了楚天佑布下的天罗地网。 一时间各种暗器都向宝钗飞去,吓得众人连呼喊都忘掉了。也是赶巧了。傲剑正在烟雨阁附近,这才在危急时刻救了宝钗。只是宝钗的左腿依旧被一枚飞镖打中,让她痛呼出声。 此时傲剑正蹲在湖边,仔细的瞧着那湖面上的细细丝线,那楚天佑似乎就是用这些丝线固定的暗器,一旦有人触动水面,这些丝线就会松动,触动机关启发。傲剑看到此处又不禁有些奇怪,万一要是那水中的鱼儿越出了水面可怎生是好,却立刻就发现这片水域似乎是没有鱼的,都被网子拦在外围。 傲剑心下佩服楚天佑的用心,也对林皓睿和楚天佑这样一对少年人更是好奇了。听到有人进院的脚步声,他收回了看向湖面的视线,站了起来。 黛玉显然没有想到傲剑会在此,但略一想,便猜到必是这人救了宝钗,不然那暗器机关,可不是自己的丫头能摆平的。她刚刚想问问具体情况,就见香儿从正房里迎了出来:“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刚刚多亏了傲剑哥哥,不然那宝姐姐可要受很严重很严重的伤了。” “香儿乖。”黛玉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香儿的头,蹲下来问道:“香儿可害怕?”香儿摇头:“香儿不怕,有傲剑哥哥在,香儿什么都不怕的。” 傲剑不露声色的叹了口气,这才往前一步:“姑娘这片水域的机关恐怕要重新布置了,我不知那其中的机关,所以情急之下就尽数毁去了!” 黛玉点头:“自然是救人要紧!”傲剑这才简单的说明了宝钗落水的情形,却原来是宝钗因未能前往望山阁探望林皓睿,百无聊赖之际,就站在湖边仔细的凝视着那湖面,想要从中看出一些楚天佑不知机关的蛛丝马迹。却不料,被不知从哪里射来的一粒石子打中了脚腕,身体不受控制的向湖中倒去,这才触动了机关。 黛玉诧异的看向傲剑:“你是说咱们家进了贼人?”傲剑点头:“是两个带着脸谱的灰衣人,不过依我看,到不像是贼人,明显没有带这恶意。” “这青天白日的私闯民宅,难道还是好意不成!”滕曼也诧异的瞧着傲剑。而王熙凤已经和杨无双一起进了正房,去探望宝钗了。 傲剑有些奇怪的看了滕曼一眼,这才道:“那二人一靠近咱们香草园,丁管家就已经注意到了。是皓睿下令放他们进来,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谁知那二人却是不慌不忙的,似乎是逛起了园子。要不是大爷突然出手。他们二人估计要把咱们这园子瞧一个遍才甘心。” “哥哥的伤就是他们弄的吗?”黛玉皱着眉头追问着。傲剑笑道:“也不算是吧,只是打斗声音惊动了天佑,皓睿一个不注意才自己擦上了那其中一人的长剑上。那二人似乎也非常意外,这才仓皇逃开了。” “之后便来了我这院子吗?”黛玉总算明白了一些。傲剑笑道:“姑娘果然聪慧,那二人似乎对这片水域很感兴趣,对宝姑娘出手,估计也只是单纯的想看一下水上的布置。待我出手救了宝姑娘之后,他二人便已经离开了,刚刚丁管家传消息过来,已经离开香草园了。” “可知道是何方神圣?”滕曼眉头皱的紧紧的。只觉得这事情处处透露着奇怪。傲剑却是笑了出来:“滕姑娘这话可问到我了,我又不是那度娘,如何能知道的那么详细。只是有一种感觉。那二人恐怕还是因为天佑而来。刚才和皓睿的交手,和这样的试探,却不像是要与天佑为敌,倒是有几分考验的味道。” 黛玉有些头疼的叹道:“这楚大哥中了贡元之后可真是炙手可热啊,不仅招来了这么多想看之人。竟然连考验的都来了。以后万一要是中了状元,咱们的香草园还不被踏破了门槛?” 傲剑笑着看向黛玉,对黛玉的话不置可否。 倒是滕曼像是看妖怪一样的瞧着傲剑,突然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你跟我来!”那傲剑也不挣扎,随滕曼快步的走向了那通向湖中心的长廊,脸上竟然还挂着一些意味不明的微笑。而黛玉却是满脸诧异的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一日的事情真是处处奇怪,现在连滕姐姐都不正常起来。 “姑娘。宝姑娘那里已经包扎完毕了!”紫鹃轻声的提醒着黛玉,虽然知道黛玉这时对宝钗有着轻微的抵触情绪,但还是不得不提醒。 黛玉深呼了一口气,这才迈步向正房而去,紫鹃趁机说道:“宋嬷嬷已经送常嬷嬷离府了。想来蕴婷长公主处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黛玉点头,一进入香儿的房间。就见满屋子的丫鬟站了一地。王熙凤、迎春、探春等人都围在宝钗的身前,黛玉这才收拾了情绪,上前轻声问着:“宝姐姐可还疼,我来迟了!” 宝钗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看样子应该是晴雯的。宝钗虽然脸色有些不好,但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甚是得体的对黛玉说道:“不甚疼了,给林妹妹填麻烦了,真是过意不去!” 黛玉笑着:“宝姐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是我过意不去才是。宝姐姐好端端的来做客,竟然在我这里受了伤。他日我可真没脸见薛姨妈了!” 宝钗却道:“林妹妹严重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才跌下去的。当时不知为何脚腕突然很疼,就不受控制的跌了下去。不过妹妹这片水域真是厉害,看到那些机关暗器,我几乎吓破了胆子!” 黛玉淡淡的笑着,这才吩咐紫鹃去给宝钗收拾一间客房,这两日便住在香草园,待伤好之后再行回转。 王熙凤微微叹气:“如此甚好,这腿上的伤也着实严重了一些,要是强行移动,也怕对伤口是不好的。”说着便对宝钗笑道:“妹妹尽管安心,薛姨妈那里我亲自去回。过两日我在陪着薛姨妈前来探望妹妹。” 宝钗轻轻的叹气:“也只好如此了,还要劳烦凤姐姐才是。”王熙凤点头,这才带着迎春、探春告辞回府了。莺儿也跟着一起回了荣国府,去取宝钗日常的衣物。 杨夫人见到如此情形,也带着杨无双跟着告辞了。还未到中午,刚才还忙乱不堪的烟雨阁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宝钗也从香儿的房间挪了出来,暂时住在了后面的耳房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吐露真情 且说宝钗因为腿伤要在香草园留宿几日,黛玉正亲自在耳房里瞧着丫头们布置房间,而宝钗就靠在一旁的贵妃榻上和黛玉说着话。 宝钗的左腿被一枚飞镖伤到了,伤口处一片血肉模糊,这会儿已经上过了药,用一层薄薄的棉布包扎完毕。由于现在正值夏日,黛玉怕宝钗的伤口沾染汗渍以致感染,所以吩咐人在耳房里放了好几个冰盆,显得异常的凉爽。 晴雯收拾了一些崭新的丝被和单子过来,一股脑的都放在了床上,笑道:“我和慕青找了半日,只有这些料子是又柔软又凉爽的,比较适合给宝姑娘养伤用,姑娘瞧瞧可还妥当?” 黛玉还未说话,宝钗就已经笑道:“已经足够好了,我哪里是那么讲究的人,随便有床被子就好了。” 黛玉瞧了瞧那晴雯带来的东西,略微的点了点头。这才对宝钗道:“宝姐姐在我这里受了伤,如若我再不仔细照看着,那明日里薛姨妈来了,我可是真真无法交代了。”宝钗瞧着黛玉眉宇间的疏远,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但面上却依然平和。 “哪有林妹妹说的这么严重,不过是我自己调皮罢了!”宝钗轻声叹道。 黛玉其实对宝钗的这句话很是以为然的,只是不好直接说出来罢了。正巧这会儿香儿进来了:“姐姐,午饭已经妥当了。秀菊姐姐问咱们在哪里用餐,可还是摆到临风亭去?” 香儿经过这段时间和黛玉的相处,已经亲近了许多。只是以往那跳脱的性子,开始逐渐变得沉稳起来。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就已经是个小大人的模样了。 黛玉摇头,将香儿拉到自己的身前:“又是你想去那亭子里用饭吗?今日风大,况且宝姐姐腿上还有伤。咱们就摆在这耳房之中吧。”说着她便看向在一旁的晴雯,晴雯爽快的一笑:“我这便去传饭。”说着晴雯便掀帘子出去了,远远的还能听到她的声音:“姑娘传饭了,都别偷懒了!” 宝钗也知道黛玉这是在照顾自己,有些感激的说道:“多谢林妹妹体谅。”黛玉笑着摇头,眉眼柔和。但是香儿却依旧很是好奇的看了黛玉一眼,拉着黛玉的手坐在一边不说话。在她小小的心里觉得,姐姐恐怕是有些不高兴的,因为这个时候的姐姐和滕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很不同。但究竟不同在哪里。她却也想不明白。 不一会儿的功夫,紫鹃、雪雁等人都掀帘子进来,有那小丫头端了水盆。有那小丫头拿着丝帕,还有那正在摆放碗筷的,一时间人来人往,却也悄然无声。 三个小丫头端着水盆,半蹲在地上。紫鹃和雪雁、尔蓉上前来服侍黛玉、宝钗、香儿净手。宝钗冷眼瞧着这些丫头们的做派。觉得与自己家里差异甚大,不由也小心谨慎起来。 黛玉没有瞧见滕曼很是奇怪:“滕姐姐呢,可有去请滕姐姐前来用餐?”紫鹃取过丝帕给黛玉试手,笑道:“瞧姑娘说的,这事儿我们还能忘了不成。只是滕姑娘和那傲剑在依旧在紫藤坞里说这话,吩咐了我们不得去打扰。小叶子、小丸子都在连廊上候着呢。” 黛玉皱眉:“还在说话?你吩咐下去。让院子里的人都警醒些,别到处胡言乱语!”紫鹃笑道:“放心吧,咱们这里哪有有那不长眼的丫头。姑娘快些用饭吧。今日里秀菊将那杨姑娘新送来的莲藕做了一味甜汤,我们可是早早的就闻到了香气呢!” 随着黛玉点头,晴雯、慕青、秀菊等人就带着四五个小丫头端着那食盒进来,将五六样精致的菜肴依次放好。宝钗被丫头们扶着做到了桌前,见那八仙桌上摆放分明。靠近自己这边的还有些荤食,而黛玉和香儿那边均是素菜。 黛玉拉着香儿也坐了下来。亲自给香儿夹了菜。宝钗再和黛玉互相道过礼之后,也安静的用起饭来。她注意到,站在桌前布菜的均是黛玉身边的大丫头,小丫头们则都端着托盘,上面放着清水,丝帕等物,在五步远的地方恭候着。 而紫鹃在这群丫头里,是地位卓然的。她也有一个小绣墩,放在黛玉下首。但紫鹃却是十分的惊醒,不曾坐下。晴雯最是活泼的,间或会说上一两句的话。 宝钗这顿饭吃的有些索然无味,一是有些羡慕黛玉离开贾府后的生活,二是觉得黛玉似乎比在落梅院住的时候疏远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些小心思被黛玉知道了,有些坐立不安。 午饭过后,丫头们撤了膳食,宝钗发现紫鹃拉着黛玉说起了家常,估计是怕黛玉立刻便去午睡,积了食。不由笑道:“紫鹃也自去用饭吧,我陪你家姑娘说话,保证让她过一刻钟再去睡,免得积了食!” 紫鹃见黛玉并没有反对的神态,这才笑道:“如此,有劳宝姑娘了!”说着,便将在屋子里伺候的小丫头们,都带出了门外。 黛玉自是知道这是宝钗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便笑着不作声,等着宝钗开口。谁知足足等了半柱香的时刻,宝钗依旧在沉默。这让她有些不耐烦起来,刚要站起身,就见宝钗拉住了她的手:“颦儿且陪我坐坐吧。” 黛玉叹道:“宝姐姐快休息吧,休息好了,伤口才愈合的快些!”宝钗依旧拉着黛玉的手,低低的说着:“颦儿你可知道,我很羡慕你!” 黛玉可没想到宝钗会说这样的话,奇怪的瞧着她:“宝姐姐说笑了,我有何可羡慕的?” 宝钗摇摇头,叹道:“自是羡慕的,你瞧你现在多好,有自己的家,自己的事情。每日里忙忙碌碌的,也不见了往年那咳疾的毛病。我虽然有母亲,有哥哥,却依旧是事事不能如意。” 黛玉有些不解的瞧着宝钗,在她的印象中,宝钗一直是端庄大方,怡然自得的,何尝有过这样落寞委屈的神态。心中不由微微有些柔软,想了想,还是悠悠的道:“薛姨妈自是与太太长久不见,才想在一起多处一些日子,宝姐姐体谅才是。” 宝钗叹道:“我知道妹妹这是在安慰我,只是这其中的原因,不过是你知我也知,那满府的下人丫头又有几人不知呢。林妹妹是不知道,我是如何尴尬,又是如何想逃脱出来。” 黛玉听了此话,也不由得叹起气来,是啊,自己以前也未尝没有这样的想法。 “林妹妹今年也十二了吧,而我已经十五了,虽说父母命不能违,但我还总是有一种奢念,想要更好一些。”宝钗悠悠的道,也不知道是和黛玉在吐露心事,还是在自言自语。 宝钗这样的话,要是让滕曼听到,肯定会感叹。这红楼世界真是颠覆了,连最具有封建女子精神代表的薛宝钗,都已经有了叛逆的精神。 只可惜,滕曼不在这里,而黛玉却觉得宝钗的话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哥哥就是这样教导她,宋嬷嬷也认为自己的事情,最终是自己做主才好。 只是黛玉依旧觉得自己小小的年纪,谈论这些事情有些不像话,便默默的不做声。 宝钗似乎也不介意黛玉的沉默,依旧轻轻的说着:“如果以后,我常来探望妹妹,妹妹可欢迎?”黛玉点了点头,又想了想,最终仍是模棱两可的说道:“有些事情,姐姐还是让薛姨妈出面为好。” 谁知宝钗听了这话,竟然落下泪来,慌的黛玉忙给她擦拭了,才道:“宝姐姐这是做什么,以后我可不敢随意说话了。”宝钗拉着黛玉的手:“这哪里是你的事情,不过是我自己伤春悲秋罢了。” 要是滕曼在这里,恐怕又要无语问苍天了。但滕曼不在,黛玉只觉得今日的宝钗和她以往了解的都不相同,竟然感觉亲近了许多。 宝钗略微收拾了一下情绪:“我自是知道妹妹是通透的,点我这样的话也是好意。只是妹妹不知,我自小也是那淘气的,七八岁的时候顽皮的很,偏生又认识几个字,对那些书本里的故事也是读了不少。自是知道人生大事,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林妹妹,如果你明知道前面是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你还要跳下去吗?你还有勇气跳下去吗?” 黛玉微微抿了抿嘴,虽然她不是很想和宝钗讨论这样的事情,但看着宝钗那如此凄怨的神色,也叹道:“宝姐姐太多虑了,什么是深渊,哪里又有深渊。” “是啊,林妹妹还小,哪里知道那宅门中的可怕!”宝钗淡淡的叹息着,眉宇间依然是淡淡的哀怨。宝钗看向黛玉的目光更加羡慕了,她之前一直觉得黛玉孤高自许,因为黛玉除了那份骄傲,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今日她才知道,黛玉本身就是个骄傲,是让她羡慕不已的骄傲。 “如若有一日,林妹妹有些明白我今日的所作所为,还希望妹妹依旧记得我这个姐姐!”宝钗突然无限的感慨,若有所指的说着。黛玉点了点头,虽然她依旧不解宝钗的挣扎,但是此刻她却觉得那里面也许还有些别的道理。她很想去找宋嬷嬷为她解惑,但又不忍心留宝钗一人在这里。 ps: 真心对不起大家,这两日比较忙,所以就只能单更了。我会尽快调整状态,努力工作。争取有更多的时间写文,恢复每日双更的日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 前生今日 且说黛玉觉得宝钗的情绪太不稳定,又觉得宝钗其实也不完全是她以为的样子,为此她不禁觉得有些小小的内疚起来,但是她依旧没有和宝钗讨论一些过分的话题。其实黛玉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她想也许换做是滕曼,她也就说了。但是面对宝钗,她却是一个字都不知道怎么说。 紫鹃用完饭回来,见黛玉仍在和宝钗说话,没有去午睡,不由得小小的埋怨起来:“姑娘又不自律,赵妈妈才把姑娘的身子调养的好些,姑娘就不知道爱惜,快快的去午睡才是。” 黛玉笑道:“瞧你这唠唠叨叨的样子,也不怕宝姐姐笑话你!” 紫鹃不在意的说道:“宝姑娘哪里会笑话我们,只会劝着姑娘,让姑娘早生去休息。”宝钗这才笑道:“紫鹃说的甚是,妹妹快去休息吧,不用陪我!” 黛玉这才起身:“我让晴雯进来服侍,宝姐姐也素来熟悉那丫头,有什么事情,就吩咐她去做。”宝钗笑着应了,黛玉这才随紫鹃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姑娘怎么和宝姑娘说了这会子话,我瞧着宝姑娘的眼睛有些红,哭过么?”紫鹃有一句没有一句的和黛玉说着话。黛玉轻轻叹道:“宝姐姐也是个可怜之人。” 紫鹃却似乎并不赞同黛玉的感叹,只是笑着:“姑娘快快别操心别人家的事儿了,咱们自己的事儿还忙活不过来了呢。这个时辰,姑娘应该正在午睡!”紫鹃进了黛玉的房间,雪雁正在帮黛玉整理床铺,瞧见黛玉进来,就迎上前:“姑娘快些休息一下,万一误了时辰,这一天又短了精神。” 黛玉扫了一眼滕曼的房间。问着:“滕姐姐回来了没有?”紫鹃和雪雁面面相觑同时摇了摇头。黛玉眉头皱的紧紧的,不知道那滕曼和傲剑有什么好说的,竟然都这个时辰了,还不回转。 而滕曼却正在大眼瞪小眼的瞧着傲剑,略微想了想便冲口而出:“你从哪里来?”傲剑一听见这个,便笑了出来,比平日里严肃的面容倒是多了一些调皮。 他轻轻开口:“我从来处来。”说完便扑哧一乐,又接着道:“往去处去!“滕曼听了这话不由满头黑线,一脸的无奈。傲剑也没有着急解释自己的来历,而是直接盘腿坐在了那紫藤坞的暖榻之上。一脸怡然自得的瞧着外面的湖水。 这紫藤坞是建在湖中间上的小岛上的,小岛面积甚小,满打满算就建了这样一处建筑。这紫藤坞说白了就是一间大大的玻璃花房。四面大大的落地窗,映着外面湖面上的波光粼粼,让人心驰神往。 傲剑悠悠的感慨着:“这屋子是你设计的吧。”滕曼也坐在了傲剑的身边,有些自嘲的道:“你未免太瞧得起我了,我一个小小的大学生。哪里有这本事。我听闻这是楚大哥母亲的创意,我怀疑,那楚伯母就是咱们穿越的前辈。” 傲剑扬眉,诧异的看着滕曼:“这里难道除了你,还有别人也是这样吗?”滕曼笑道:“那你简直是小瞧了这世界,上两大筛子世界。一是清朝的康熙年间,另外一个恐怕就是这红楼世界了?” 傲剑不解的看着她:“是什么?我为何听不懂你说的话。” “不是吧,你连都不知道?”滕曼瞪大了眼睛瞧着他:“你是从哪里穿来的老古董啊。不对,你知道度娘啊,如何能不知道?你平日里看小说不?” 傲剑笑了笑:“偶尔看吧,如果训练不是很累的话。” “你训练什么!”傲剑不在意的笑了笑,滕曼却啊的一声轻呼了起来。傲剑看着外面的湖水。轻轻的道:“我是个雇佣兵,专职干杀人的事情。” 滕曼微微的沉默。半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来这里多久了?”终于在滕曼觉得自己和傲剑比沉默没有丝毫胜算的时候,开了口。傲剑想了想,才道:“大概十五年吧,我来的时候不过五岁,现在二十,应该算是十五年吧。” “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滕曼歪着头瞧着傲剑眼中那淡淡的哀伤,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吧。”傲剑的声音有些哑哑的,传到滕曼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哀伤:“不过是我的女人被对方抓住,我单枪匹马去救人失败了而已。” “啊!?”滕曼又一次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为何这样的事情,在傲剑的嘴里却是如此的云淡风轻。 “她为何会被抓?”滕曼好奇的问着。 “为了向我证明她一样可以生活在动乱中,为了向我证明,她可以随我共甘苦,随我到处流浪。所以,她到了我正在战斗的地方找我,被我的敌人发现了。”傲剑淡淡的说着,那语气是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那你把她救出来了吗?”滕曼关切的问着。 “救出来了,最终是活着回到了我们的营地。”傲剑笑着,似乎终于想起了一些高兴的事情。滕曼却不解的问道:“既然都回去了,你为什么会死?” 傲剑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些波动,像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脸上的神情连着变了几变,但很快却又平和了下来。但却没有回答滕曼这个话题,而是轻声问着:“你还是个大学生?” 滕曼点点头:“很普通的大学生,很俗的因为车祸来到这里,很无耻的选择了融入这个世界,当然也很小白的等待着是否能有那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真命天子。” 傲剑笑着:“皓睿不是吗?我猜那蕴婷长公主和你的父母恐怕都有这个心思吧,不然也不会让你住在林家这么久。这样在这个世界是很毁名节的事情。” 滕曼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但又叹道:“名节值几个钱,能吃吗?我不愿意,没有人可以逼我?” “你不愿意吗?”傲剑看向滕曼的眼神多了些挪揄的味道。滕曼打了他的手臂一下:“你少挖苦我,本姑娘不吃那一套。我问你,你是为什么要留在林家。我可警告你哦,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对林大哥和林妹妹都不能伤害?” 傲剑笑了笑:“我能因为什么原因,不过就是厌倦了那杀手的生涯,想找个安身养命的地方了。难道,在这世界里,还有比看着林妹妹如何改变,更让人值得去的地方吗?” 滕曼却眯起眼睛,危险的看着傲剑:“你没有说真话,我就不信你第一次劫持紫鹃的时候,会不知道那是荣国府?” “我的确知道!”傲剑笑着:“不过知道又如何呢,任务还是一样要完成。但我却真的不知道那小院是林黛玉的住处,不然我肯定宁愿去劫持那梨香院的薛宝钗,好赖人家还健康些。不过这劫持的也不赖,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原来已经变得这么毫无章法了,这里面,不会还有你的功劳呢吧!” 滕曼撇了撇嘴:“这功劳我可不敢认,我早就说过我不过是来游历一番而已,没有本事改变这世界。” “那这里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傲剑轻声叹道:“这明不明、清不清的,哪里出现了一个大齐。而林妹妹本来是孤苦无依,怎么又多出个哥哥来。你敢说这些和你一丝关系都没有吗?” 滕曼笑着,显得异常的轻松:“我还可以说是和你有关系呢!我好好的呆在林府做客,是你们将麻烦一**的引到这个世界里来的。”傲剑笑道:“你这么说也对。” 滕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什么对啊,咱们都是那渺小的一员,只有被选择,哪有选择别人的份儿。” 傲剑点点头,看着外面的湖水出神。滕曼轻声的问道:“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来的呢?”傲剑回过头瞧着滕曼:“为何要问的如此清晰,糊里糊涂的不是很好吗?” 滕曼扬了扬眉:“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为何又要出言警示我,如果你不说那度娘二字,我绝对想不到你也是穿越的?” 傲剑笑的一脸高深的看向滕曼:“你猜我是为何要警示你呢?”滕曼撇嘴:“我哪里知道,你总不会是大意之下说漏了吧!”傲剑无奈的笑着:“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你也少装那中年大叔,快说,究竟是为什么?”滕曼猛的站起来,直直的站到了傲剑的身前,微微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瞧着他。 一直在外面等候的小叶子和小丸子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这姑娘是在做什么啊,怎么会突然与这傲剑如此亲近。就算这傲剑来历不简单,姑娘也应该注意自身名节才是。 傲剑仰着头,看着滕曼精致白皙的脸孔,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完全没有关联的话:“那薛宝钗可是聪明通透的很!”滕曼皱紧了眉头,诧异的瞪着傲剑。 傲剑却伸手拍了拍滕曼的头,笑着:“以后,你的那些歪理邪说还是尽量掩藏着点才是。这个世界恐怕早已经是高手如林,让你应不暇接了。”说完,他就起了身,向紫藤坞的外面走去。 滕曼慢慢的站直了身子,瞧着傲剑消失的背影,出神良久。 第一百三十五章 殿试前奏 洪贞七年六月二十四,是楚天佑殿试的日子。 虽然楚天佑早早的就说过,不需要任何人的送行和祝福,但是黛玉和滕曼还是早早的就起来了,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都跟着楚天佑紧张起来。 但因楚天佑早就说过不让两人往前院去,所以两个人就在那烟雨阁的会客厅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这烟雨阁的会客厅甚是宽阔,夏日里将那大大的窗扇打开,能直接瞧见院子里的假山流水,微风吹过,让人怡然自得。 宝钗也早早的起了身,虽然小腿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但还是每日坚持来饭厅与黛玉等人一起用早餐。此时莺儿和一名唤作香菱的丫头正扶着宝钗向黛玉、滕曼两人这里走来。 滕曼一见宝钗来了,目光就变得深邃了起来,自从前日傲剑说过那一番话之后,滕曼总是很仔细的打量着宝钗,想要从中知道傲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两天过去了,她也还是一无所获。 最日傍晚,莺儿就从荣国府回转了,不仅带来了这个唤作香菱的丫头,还带来了薛姨妈的问候。但黛玉和滕曼都对薛姨妈没有亲自探望而表示了奇怪。 宝钗倒是表现的很正常,只是简单的说与薛姨妈比较忙,不方便前来罢了。而这带来的两个丫头却也是很奇怪。那叫香菱的小丫头长得甚是好,眉间还有一颗朱砂痣。而莺儿却是很有心计的感觉。 滕曼一见到香菱的时候,便知道这便是被那薛大傻子给糟蹋的了好姑娘。她不由得兴起了一些为香菱找寻家人的想法,但后来一想,她也丢失这么长时间了,那葫芦庙早已经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宝姐姐怎么也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没多睡一会儿?”黛玉笑着招呼宝钗坐到了自己的身边,自从上次宝钗和黛玉说过那些话之后。她就觉得宝钗也是个性情中人,再也不是荣国府那万事解围典范的薛宝钗了,不由得也对她和颜悦色起来。 宝钗笑道:“两位妹妹为何起的如此早,我便是为什么了?怎么两位妹妹并没有去望山阁看望楚大哥?”滕曼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着宝钗。她总是感觉这宝钗和她记忆中的宝钗已经差出千里之外了,只是她不知道如何将话题不留痕迹的转到宝钗身上,让自己衡量一下,这宝钗是否为原装人口,还有点儿猫腻。 黛玉并没有正面回答宝钗的问题,只是略微的说了说:“楚大哥不愿意瞧见我们起早贪黑的。所以这才很郑重的交代我们不可随意跑到前院去,咱们就是再担心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在家里等消息便是了!” 宝钗微笑的看着滕曼。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滕妹妹就是通透,相比之下我反而要糊涂的多。我早前起来,竟然还担心这天气灰蒙蒙的,不知是谁陪楚大哥前去那皇宫的,可会遇上下雨。” 宝钗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的晴雯抱怨:“这天气真是奇怪,昨天还是大晴天,今天居然就下起雨来。”黛玉听了之后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滕曼也笑道:“宝姐姐果真是一语中的啊,还真下雨了。” 宝钗的神情有些讪讪的:“也不知楚大哥可曾遇上这雨……”黛玉瞧了宝钗一眼,只当没有听到她的话。依旧和滕曼聊着天气。 而楚天佑此时,还真真是赶上了这下雨的鬼天气,黎明时分楚天佑和其他的进士便已经按顺序进了皇宫。在保和殿的殿后排队等候,领取了宫饼一包。虽然楚天佑并不挑剔,但也嫌这宫饼太干了些,就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并不曾食用。 那安修远就排在楚天佑的身后。自是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瞧的清清楚楚,此时他也将那宫饼随手放在了桌子上。轻声道:“楚兄在家里可曾喝水?听闻这里是不能随意如厕的!” 楚天佑笑道:“多谢安兄好意,天佑省得的!” 那排在安修远身后的,便是那曾在贡院门外被人热议的殷公子殷萧明。此时他正冷眼瞧着楚天佑和安修远,一脸的高深莫测。不一会儿的功夫,保和殿里便出来了几个小太监,当头的那一个站在众人的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今日是殿试的大日子,皇帝陛下已经亲笔拟好了试题,待一会儿由文武百官参拜之后,便是各位各显神通的时间了。我在这里说几点事情,还请各位公子们记清楚了!” 楚天佑和一帮考生赶忙都各自站好,那小太监也不抬头,拿过一张纸快速的念着。什么考试纸张的规格,每行规定要写多少字,然后又唠叨了一些考生的座位问题。在他说话的期间,已经陆续的有那文武百官前来上朝,一时间,保和殿的外面倒也是热闹非凡。 当然也有那和某些官员熟悉的考生此时会偷偷的套套近乎,但因为试卷是皇帝陛下亲自所出,所以这泄露考题的事情就是小之又小了。好不容易等在净鞭三声之后,一个年约中年,留着一撇胡子的洪贞皇帝走进了大殿。在一片山呼万岁的声音之后,楚天佑只听到了一个既有些威严有很从容的声音道:“众位请假所起,今日是殿试之日,众位卿家还当多辛苦才是。” 在底下跪着的那些朝臣们,忙道:“臣等自当鞠躬尽瘁。”楚天佑听了这话,不由将自己的头又埋得低了几分,想起那后面一句奉承的词语,不由对这洪贞皇帝也多了几分同情。 而其他人自然没有楚天佑这样荒唐的想法,都尽可能的说的大声一些,好让皇帝陛下能注意到自己。而楚天佑的前面虽然还有很多的朝廷命官,但因为他是这一届的贡元,早已经暗中被很多人注意着,这其中就包含着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高福儿。那高福儿是从一个小太监一点一点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上的,自然对那卑躬屈膝的事情很是了解。 此时一瞧楚天佑努力的低着头,就知道了那楚天佑的花花肠子。心里不禁觉得这一届的三元及第恐怕要泡汤了,就算洪贞帝是个不爱听奉承的人。但是总归忠言逆耳不是。 待文武百官一通的表决心之后,这一届的主考文华殿大学士张华将那试题从殿内的黄案上捧出,授予礼部官员。再由礼部官员将试题放在殿外,经由文武百官和考生们的参拜。一直到一炷香燃尽之后,礼部官员才开始按照名字逐一的喊道:“金陵楚天佑!” 楚天佑忙收敛了情绪,大步上前,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接了试题,复又站了起来。一旁早有一小太监正在等他,将他带到了座位之上。 楚天佑将试题放在桌子之上,就开始自己动手默默的研起墨来。他研磨的速度很慢。只是一心一意专注的盯着那砚台,并不曾东张西望。而还有那已经领到试卷的考生,都忍不住好奇的东张西望起来。 洪贞皇帝今年三十有七。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对朝政兢兢业业,那后宫十天半月也不见得进去一次。此时他也正在打量着自己这届天子门生。虽然这不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主持殿试。但他也知道,上次的科举考试时,他不过还是个傀儡。要事事听从太上皇的意见。 而今他已经亲政将近六年的时间,早已经有了自己一部分的亲信。而这一届的科举考试,就是他夺去嫡系的最佳时机。此时他也正关注着楚天佑,觉得那小子甚是奇怪,连研个磨都显得小心翼翼的。 这一发现不要紧,他倒是真的有些感兴趣起来。微微一招手,将那贡院的辅考给叫了过来。 那辅考官姓李,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因为今日殿试才得了上朝的机会,正偷笑不已呢。此时见皇帝陛下叫他,更是紧张的腿肚子发软,忙磕磕绊绊的来到了洪贞帝的身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磕磕绊绊的说道:“下官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洪贞帝随意的摆了摆手。向楚天佑的方向一点头:“那少年便是这次的贡元?今年多大了?” 那李辅官磕磕绊绊的说着:“回……回皇上……他叫楚天佑,是那金陵……”洪贞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对旁边的高福儿道:“你去了解一下,一会儿来给我回报!”那李辅官耷拉着脑袋,自是知道面前这皇帝嫌弃了自己,神情不由得很是沮丧。 洪贞帝一瞧这李辅官还跪在自己身边,道:“你且下去吧,好生帮着张大人管理考场记录,不得马虎!”那李辅官一听见洪贞帝并没有撤了他的制,忙屁滚尿流的就跑了过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高福儿就送来了一本厚厚的档案,那似乎是这届科考开始之后,主管考官和那些辅考们的主意。高福儿笑着把这册子呈给洪贞帝,笑道:“陛下有所不知,现在坊间可是流行一个大大的赌局。” 洪贞帝眉毛一皱:“哦,说来听听?” 那高福儿这才笑道:“大家都在讨论谁会成为新科状元。大家都认为那京城的殷萧明比较有一举夺魁的希望。而这贡元楚天佑到极少有人下注。偏偏这楚天佑的资料还是最齐整的,估计是那些达官贵人们,正在给适龄的姑娘们相看呢。” 那洪贞帝听了高福儿的话略微一笑:“为何无人下注?”高福儿又往前走了几步,才道:“他们怀疑那楚公子年纪太小,有很多事情他考虑的不甚周到。” 楚天佑自是不知这天下之主正在小声的嘀咕着他的情况,此时所有考生的试卷已经分发完毕,只等主考官一声令下,大家就都要奋笔直追,完成这次的殿试了。 而洪贞帝听高福儿说的热闹,也不由得又叹了口气,将手里那厚厚的册子随手翻开。谁知本来还神色甚好的洪贞帝,却瞧着那册子脸色大变,让人摸不到头脑。 第一百三十六章 殿试风云 ps: 我有些不舒服,发烧了。希望不是禽流感,大家保佑我吧。这章更新的太晚了,大家原谅我吧。 且说洪贞年间的第二次殿试于洪贞七年六月二十四日在保和殿举行,那满朝的文武百官都作为了考官,虽然未免有些影响考生的情绪,但所有的考生都知道,这也未尝不是洪贞帝安排的考验,所以都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仔细的思考文章。 这届的试题是洪贞帝亲自所出,题目很是简单,也让很多考生都猜到了,是论那安南战场的情形。所以很多考生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一个个的奋笔疾书。 殿试和之前的会试有一点相同之处,就是时间很长。从卯时正开始一直到酉时末均为答题时间。所以很多考生都仔仔细细的打起草稿来,争取能金榜题名。 本来洪贞帝坐在正位上,虽然给了考生很多的压力,但却也奇怪的让很多人都心里安定。但从洪贞帝愤然起身离开保和殿的那一刻起,很多考生心都开始乱了起来。其实不仅是考生,就连那文武百官都诧异了起来。 从这届科考开始,所有的大臣都知道当今的这位皇帝是抱了多大的决心要选举新生力量,不仅对各省的考题都进行了严格的把关,还对各省的监考人员都进行了严格的把控。也可以说,这在场的三百位殿试人员,每一个人的会试卷子,洪贞帝都亲自审阅过。 如此重视这次殿试的洪贞帝为何会如此仓惶的离开大殿,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有的那心里灵活的大臣和考生,都不禁想到,这是不是洪贞帝在有意的考验考生的定力。想到此处,很多考生都深呼吸,强自控制自己专心起来。而有些有心的官员。看到刚刚洪贞帝召见李辅官,就偷偷的去探听了消息。当听说洪贞帝要了楚天佑的资料之后,看向楚天佑的目光都有些不对了。 要知道,这楚天佑可是这届的贡元,虽说坊间都道楚天佑年纪尚小,即便是真的中了状元,也不会得洪贞帝的重用。而那稍微有点门路的人都知道,这楚天佑可是慧净禅师的高徒,虽说慧净禅师收的徒弟不少,但真正从小带在身边言传身教的就只有楚天佑一个。 而那慧净禅师是谁。那可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是那曾经让蒙古人闻之胆怯的燕王殿下。由此更有那有心人想到了这次洪贞皇帝出的题目,这不是给了楚天佑很大的便利?难道说这届新科状元非楚天佑莫属了? 有的考生见考官们都颇有深意的瞧向楚天佑。心里更是一个机灵,有的那心里素质不好的,更是连字都写差了,不得不重新写过。 在这一片纷纷扰扰中,只有楚天佑依旧在奋笔疾书。丝毫未受影响。那文华殿大学士张华看着楚天佑,十分赞赏的笑了。 午时未到,楚天佑就已经誊写了试卷,将试卷晾干卷起,这才举手示意。那张华其实正在关注着楚天佑的一举一动,早就看到了他在誊写。猜到了他已经答完题了。不过张华还算比较欣赏楚天佑,所以故作不知,想让楚天佑在仔细斟酌一番。谁知道他竟然举手示意了。 张华见已经有同仁看到了楚天佑的举手示意。正要走过去。忙快走了几步,抢在众人的面前一步跨到了楚天佑的身前。语气有些不善,但又充满了长辈对小辈的提点:“坐下再多查一查,即便是个别字,也是会影响成绩的。”楚天佑潇洒的一笑:“多谢大人提点。我还是交卷了。” 说着就把手里的试卷躬身交给了张华,背起了自己的书娄。大踏步的向保和殿外面走去。所有考生都停了下来,看着楚天佑的眼神有羡慕、有嫉妒、也有那愤。 而这些楚天佑都没管,只是大步的走出了保和殿。 谁知道,他还没有走出去,就见那洪贞帝身边的高福儿带着几个小太监快步的走来,满脸含笑的说道:“前面可是楚公子?”楚天佑停住了脚步,一脸不解的看向高福儿。 高福儿深深的行了一个礼:“楚公子真是好文采,这么快就交了卷子。皇帝陛下正在昭仁殿等您,请您跟我来吧!” 楚天佑眉头皱的有些紧,依旧站在那里,并没有动:“不知皇帝陛下为何要传见我,还请高公公给个指点!”高公公笑道:“这个奴才就不知了,还请楚公子这就前往,不要耽搁才好。” 楚天佑虽然很是不解,虽然他平日对那些高官王爵都不屑一顾,也曾仗着师傅的身份,对他们的传唤视而不见。但面对这天下至尊的皇帝陛下,他可没那胆子。 虽然楚天佑跟着高福儿往那昭仁殿走去,但是脸上却仍是眉头紧皱,让路上的太监宫女们都好奇不已。 昭仁殿是洪贞帝的日常居住之所,自从太上皇将皇位禅让给洪贞帝之后,他就自动自觉的只住在了这乾清宫的东侧小殿里,现在虽然太上皇已经搬到了龙阳宫,但是洪贞帝却也没有搬回乾清宫去,只是终日以这昭仁殿为日常隐居之所。 此时这昭仁殿里却不是只有洪贞皇帝一个人,那贵为洪贞帝娘舅的中军大都督杨子骞并杨老太君也在那昭仁殿之内。楚天佑进去之后,跪在地上行了叩拜之礼后,便低着头,等着洪贞皇帝叫起。谁知半响过去了,那洪贞皇帝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楚天佑很想抬头去瞧瞧,但又觉得这貌似不怎么符合规矩,这才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不忙也不乱。 那洪贞皇帝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赞赏的笑容,这才让楚天佑抬起头来。楚天佑倒是没有诚惶诚恐的说不敢,只是一抬头瞧见洪贞皇帝就深深的愣住了。 而林皓睿和展铎、元青一直在皇宫外面等着。酉时已过,很多考生都已经漫步的出了皇宫大院,一个个都面容憔悴,似乎是刚刚经历过九死一生一般。 林皓睿伸直了脖子也没有在里面找到楚天佑,眉头不自觉的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你们是来等候楚兄的吗?”安修远落在队伍的最后方,慢慢悠悠的晃了出来。见林皓睿三人都神态焦急的张望着,好奇的说道:“楚兄中午前的就已经交了试卷,几位没有等到他吗?” 林皓睿不解的问道:“中午前就交了试卷,大概什么时辰。” “也就不过是巳时末的时候,绝对不到午时。”安修远笑的温和,比起那些九死一生一般出来的考生,他简直好太多了。 林皓睿笑着对安修远道了谢,直觉认为这人并不是池中之物,让人不容小觑。林皓睿吩咐元青快马回到香草园给黛玉等人报信,又吩咐展铎守在这里一步都不能离开,而他自己,却转入了外城的成衣铺子,显然是没打什么好主意。 而在香草园的黛玉、滕曼等人听了之后,更是惊讶的不成。黛玉奇怪的看着元青:“你说什么?楚大哥不见了?那不是皇宫内院吗?如何不见了,又怎么会不见了?” 滕曼也不可思议的瞧着元青,按照一般故事的走向,这个时候那楚天佑不是应该金榜高中,一下子变成这上京炙手可热的热门人选吗?怎么可能连成绩都没传出来,人就消失了。她拉着元青:“你确定你们没有看错,不会是楚大哥去哪个酒楼等着你们的庆功宴了吧,快点派人去瞧瞧,这可是大事儿,可别闹了笑话。” 宝钗由莺儿陪着坐在会客厅的下首,此时也好言劝道:“保不齐是被皇帝陛下留了才是,可有进去扫听扫听。对了,林妹妹,不成咱们去老祖宗那求求,让宫里的娘娘帮咱们问上一问。” 黛玉皱着眉头看向宝钗,似乎在考虑那事儿是否可行。倒是宋嬷嬷很冷静的看向她:“姑娘可切莫惊慌,且别说楚大爷只是晚出了一会儿皇宫,就是被留在那里,贤德妃娘娘也是不能去探听,后宫干政可是大忌!” 黛玉点了点头,笑着和宝钗致了谢,这才严厉的看向烟雨阁满院子的下人,沉声道:“所有人都给我听清楚了,这事儿谁也不需私下里讨论,如果让我知道,一概打出府去,作弃奴处理。”说着,她又看向元青:“你且去请傲剑到那皇宫门口瞧一瞧,哥哥说他功夫甚好,可能能帮上一二。” 元青点头,这才抬脚要往外走去。黛玉却又教主了他:“将那小厮多带上几个,一旦有什么消息赶快给我们送个信儿来,可千万别耽搁了!” 元青又郑重的应了,这才真的出了烟雨阁。 谁知黛玉这一等就是一夜,到了第二日清晨几乎全上京的人都知道楚天佑进宫去殿试并未回转。有那在皇宫里有门道的曾托人打听了一下,却只听到洪贞帝在殿试的时候愤然离场,又十万火急的将杨大都督传进了皇宫。但却未听说楚天佑的踪影。 有那不怕事大的都开始猜测楚天佑是殿试的时候是不是作弊被抓,或是猜测楚天佑本是那商藉,是托了关系才变成平民的。还有的说,那楚天佑本来就是匪盗头子的儿子,是罪大恶极。更有人不嫌事儿大的说楚天佑是那安南的细作,进宫是去行刺洪贞皇帝的。 这下,整个上京城都热闹了,连处在深闺的黛玉和滕曼都听到了消息,不禁痛恨那些谣言的传播者,太过于恶毒。而自打宝钗受伤一直便没有出现的薛姨妈,竟出现在了香草园。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人情冷暖 且说楚天佑自皇宫消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上京城,黛玉和滕曼在烟雨阁急的坐卧不安,不断的派小厮出去打探消息,谁知道这个时候,却传来薛姨妈到访的消息。 黛玉微微皱眉,一边让人去请薛姨妈进府,一边又让人去通知宝钗。而滕曼就直接多了,小声的嘟囔着:“这时候上门,怕不是要接你那宝姐姐回去吧,免得楚大哥的事情耽误了她们。” “滕姐姐!”黛玉轻轻的喊着:“楚大哥的事情和她们有什么关系,而且,楚大哥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怎么能说耽误二字!”滕曼拍了拍黛玉的头:“就你想的简单,快去见她们吧,我不耐烦见她们了,先去紫藤坞呆着了。”说完,滕曼就带着小丸子、小叶子走出了会客厅。 晴雯看着滕曼消失的背影,又瞧了瞧黛玉紧皱的眉头,拿起绢扇给黛玉扇了扇风,轻声安慰道:“姑娘不要费心思了,不管薛姨妈为何而来,也不管宝姑娘是不是因为这要离开咱们家,我想大爷和楚公子都不会介意的。” 黛玉微笑:“我哪里是心烦这个,不过是不愿意他们打听楚大哥的事情罢了。”晴雯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紫鹃亲自陪着薛姨妈到了烟雨阁,黛玉忙快步迎了上去,笑着:“姨妈可算来了,宝姐姐都想念您了!”薛姨妈瞧着黛玉,见她小小的姑娘就住了如此闺阁的大宅子,比那荣国府还要舒适几分,不由心里有些暗暗的嫉妒。但面上却是和蔼万分的道:“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 黛玉客气的让薛姨妈往会客厅里坐了,又吩咐人上茶,拿点心,忙活了好一阵子。宝钗才由莺儿陪着,慢慢的来到了会客厅。一见薛姨妈也没有太过于惊喜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着:“妈,您怎么来了?” “自是来接你回去的。”薛姨妈上前拉住了女儿的手,扶她坐在椅子上:“你也太不小心了,刚刚听说的时候,可是吓我一大跳。好在不严重,不然落了残疾可怎生是好啊!” 宝钗笑着:“瞧妈说的,哪里就那么容易落下残疾了!”薛姨妈拍了拍宝钗的手,这才又看向黛玉:“我刚才进来。瞧见林哥儿不在,可是去忙那楚公子的事儿了?” 黛玉大眼睛闪了闪,面上笑容未变:“哥哥的事儿我一向不大清楚。想是这两日殿试,哥哥陪楚大哥一并去了。” “哎,外面都已经风言风语的了?难道林姑娘还不曾听说?”薛姨妈笑的和蔼:“要我说,且不管林哥儿和那楚天佑是什么关系,就单看那楚天佑的为人。林哥儿还是远着点儿为好。再怎么说你们林家也是书香传家,很多事情都要注意些才是。” 黛玉脸色一沉,语气有些淡淡的:“薛姨妈这是在说什么?黛玉怎么听不懂啊?”那薛姨妈似乎也并未在意黛玉的反应,依旧和蔼的笑着:“我不过是替姐姐带几句话而已,林姑娘也不必介意。” 黛玉轻轻叹气:“有劳薛姨妈了。” 薛姨妈这才对宝钗笑道:“东西可收拾好了,咱们回吧!宝玉和二丫头、三丫头都问你呢。”宝钗神情依旧有些淡淡的。但又不能违了薛姨妈的意思,这才恋恋不舍的和黛玉告了别。临出门前,她还拉着黛玉的手。轻声说:“一旦楚大哥有了消息,别忘了给我送个信。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黛玉点头:“宝姐姐多保重身体。”说着,又吩咐紫鹃、雪雁好生将人送出府去,这才摇摇的来到了紫藤坞。滕曼正在紫藤坞摆弄着那些花花草草。见黛玉进来了,也没有回头。直接问道:“人走了?” “恩!”黛玉哼了一声,坐在一旁的矮榻上,看着滕曼卷起了袖子,露出了一段白皙的手臂,正在给那花儿松动泥土,弄的满手都是。她的滕姐姐总是这样特别,这样的情形要是让贾府那些姐妹看到,肯定又是要嘲笑她一番。 “来做什么?”滕曼似乎并没有发现黛玉的苦闷,依旧问着。 “还不是你猜的那样,滕姐姐又何必明知故问呢!”黛玉嘟着嘴,不开心的说着。滕曼这才回头瞧了黛玉一眼,抬起满是泥土的手,就去刮黛玉的鼻子,吓得黛玉连忙站起来躲开。 两人正笑闹着,林大娘急急的走了进来,脸上一片凝重。黛玉忙收敛了神情,凝重的问着:“怎么了?”林大娘见这紫藤坞里并没有外人,这才道:“回姑娘,大爷和楚大爷一起开的那租书铺子出了意外,有人借着楚大爷的事儿,非说很多书上的知识都是错误的,还说大爷和楚大爷这是要误进天下学子,闹着要砸铺子呢!” “什么?”黛玉小眉头皱的紧紧的:“他们这也欺人太甚了,且不说楚大哥的事情还没有定论,就算是真如他们所言,那也还有朝廷,有官府呢,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这事儿哥哥可知道了?” 林大娘叹道:“还不曾找到大爷,那皇宫外面只有展铎在等待,咱们大爷和元青他们都不见了踪影。丁管事已经去了书铺,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改进。” 黛玉叹气:“备车,我去瞧瞧。”林大娘万万没有想到黛玉会有这个想法,忙道:“姑娘,这恐怕不太合规矩吧。”黛玉看着林大娘:“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我还能看着哥哥和楚大哥的心血,让这些人给糟蹋了不成。” 滕曼在一旁鼓掌:“林妹妹说的好,咱们一同前去,倒要看看他们闹什么幺蛾子!” 黛玉重重的点头,紫鹃和晴雯等人见林大娘拦不住黛玉,滕曼又跟着凑热闹,无奈之下只好去找宋嬷嬷。谁知宋嬷嬷今日一大早就被蕴婷长公主府的常嬷嬷叫去了。几个丫头这才慌了神,晴雯拉着雪雁等人去想办法,紫鹃依旧在劝着:“姑娘还要仔细思量才是,您一个姑娘家,就算到了那租书铺难不成还要和人去理论不成,这要是传出去,姑娘以后可怎么是好啊!” 滕曼拍了拍紫鹃的肩:“你放心吧,我们自有分寸!”紫鹃一副都快哭了的样子:“滕姑娘,好姑娘了,您就劝劝吧,这姑娘要是出去抛头露面,我们这些做丫头的可怎么向大爷交待啊!” 林大娘也拦着:“姑娘还是三思而行才好。” 黛玉却不理会几个人的劝说,依旧换了出门的衣裳,又对几个丫头说:“你们要是怕和哥哥无法交待,就都留在这里。我就说自己是偷溜出去的。” 紫鹃、晴雯、雪雁等人面面相觑。还是雪雁反应最快:“瞧姑娘说的什么话,我们岂是那胆小怕事之人,自当和姑娘一同前去才好。” 滕曼笑着叫道:“对,咱们都一同前去,让他们瞧瞧什么叫巾帼红颜,什么叫不让须眉!”紫鹃和晴雯无奈的瞧着滕曼,互相看了一眼,对黛玉说道:“我们陪姑娘们同去,不管什么事儿,我们先出面。姑娘们只要在后面坐镇就好。” 黛玉这才笑了出来,瞧着自己那五个大丫头一副上战场的样子,就觉得心里暖暖的。她和滕曼坐了马车,几个丫头都坐了后面一辆,显然是去商量对策了。黛玉往后望了望,又笑了笑。滕曼自是知道黛玉在想什么,说道:“这几个丫头都是那衷心的,以后林妹妹可要好生安排一番才是。” 黛玉点头:“是啊,等过阵子消停了,我是想问问她们都有什么打算呢。”滕曼听了黛玉的话,也突然变得有些感伤:“是啊,等过阵子消停了,我也该回天风堡了。” 黛玉万万想不到滕曼会想到这些,忙笑道:“滕姐姐要是不想回去,我让哥哥去求求滕伯父,咱们长长久久在一起可好?”这是黛玉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让滕曼有些脸红,轻轻的打了一下黛玉:“你这丫头,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说着就佯装生气,看向了马车外。黛玉自顾自的笑着,也不理会滕曼是否真的生气了。不一会儿的功夫,马车就到了国子监大街,果然,林皓睿和楚天佑所开的书铺外面围了好多人,远远的就听到一阵争吵的声音。 黛玉吩咐车夫把车直接驾到书铺门口,车夫和外面跟着的小厮自然知道黛玉的心思,忙去疏散了人群:“都让开,让开,这挤挤攘攘的在做什么?出什么事儿了?” 几个小厮大声的一嚷嚷,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不由都回过头瞧向小厮的方向。 只见不远处几辆青蓬马车慢慢驶过来,车前面的灯笼上大大的书写着‘林府’两个字。有那心思灵活之人自是知道这是林家来人了,而且来的还是林家的女眷。 果然,首当其中的马车虽然并没有什么动静,但后面的两辆马车却陆陆续续的下来了几位娇俏可人的丫头,有那温婉大方的,有那容颜俏丽的,还有那沉静稳妥的,一时间竟然让围观的人们都安静了下来,半响没有人说话。 只见那六七个小丫头当中一个水蛇腰,削肩膀的姑娘走了出来,声音甚是干脆利落:“都围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我们店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不成!”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小兔乱撞 且说林皓睿和楚天佑合开的书铺出了乱子,一些存心闹事儿的地痞和那在考试中瞧楚天佑不顺眼的人都来趁势闹了一把,想要把楚天佑彻底的踩在脚底下。其中,那四川的方氏兄弟就是领头人。 那方鹤年、方鹤平两兄弟在租书铺子里听见了外面晴雯干脆利落的声音,不禁眉毛一挑,觉得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忙撇下了前来解决事情的丁大强,往店外走来。丁大强一听到晴雯的声音也愣住了,拿不准是不是自家姑娘到了这租书铺子,忙也快步的走了出来。 待出了店门一瞧,丁大强不由有些挠头。门外站着的全部都是姑娘身边的大丫头,显然在那马车里未曾下车的,除了他们姑娘,不做第二人想。 那方氏兄弟一瞧见晴雯和紫鹃等人俏生生的样子,眉眼都笑开了,眼神也变得轻浮起来:“呦,这是谁家的俏丫头啊,难不成林家和楚家的男人已经死绝了,让一群女子抛头露面!” 黛玉在马车里听到这句话气的小脸都红了起来,娇声喝道:“放肆!”而滕曼早已经随手抓起了桌上的茶碗,快速的就向那口出狂言的方鹤平砸去。那方鹤平乃是一届书生,自是躲不开滕曼这一击,而在一旁的丁大强也完全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眼看方鹤平就要被茶碗砸中,保不齐就弄个头破血流。谁知竟然被一个少年给挡住了。 那少年干脆利落的接住了滕曼扔出的茶碗,满面笑容的对着马车的方向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不管何事,都应该好生商量,怎么还动起手来呢。” 这说话的少年,正是那会试排在第二位的安修远。 那方鹤平刚刚脱离了被毁容的危险,此时正肝火旺盛。冲着马车就冲了过去。丁大强和一群林家的家丁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挡在了马车前面,喝道:“放肆,我家姑娘的车架,岂容你冲撞。” 方鹤平自知不是那丁大强的对手,只好讪讪的停住了脚步,但嘴里依旧不干不净:“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有种下来让我们瞧瞧,别不是车上便是那林皓睿,只是不敢出来见人罢了。” 方鹤平话音未落。只见马车的车门瞬间打开,一个身穿青衣的小姑娘跃众而出,身手利落的落在了丁大强等人的前面。一脸怒色的瞧着方鹤平。 方鹤平瞧这姑娘鹅蛋脸旁、盈盈大眼、弯弯柳眉,尽显一股英姿之气,竟然觉得自己平日里见到的那些女子都成了庸脂俗粉,心里不禁开始嫉妒起林皓睿来。 那方鹤年此时也正打量着滕曼,却显然去他弟弟所想不同:“弟弟瞧。这女子可像咱们县那莫县令的千金,那莫县令不是还说等弟弟高中,要把那莫千金许你为妻吗?你不妨将这姑娘也纳回去,到时候一对儿姐妹花般娇妻美妾岂不美哉!” 那方鹤平略微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哥哥说的甚是。”说着竟然不怕死的向滕曼走来,淫笑着:“小丫头。和方大爷我回府吧,必不亏待你!” 滕曼依旧笑的讽刺,在车里的黛玉已经半分都听不下去。喝着:“丁管事,把这无耻之人给我抓起来,送到官府去。” “大胆!”那方鹤年自是听到了黛玉的话,叫着:“我兄弟是有功名在身的,且是参加了殿试的举人。你们一群白衣,如何敢动我!” 丁大强和那些小厮微微一愣。那方鹤平以为是他们是被自己的哥哥吓到了,更加不怕死的去拉滕曼。 滕曼岂会被他碰到身子,抽身后退,一把就把随身携带的鞭子拿了出来,向方鹤平抽去。谁知,她的鞭子还没有挨到方鹤平的身体,方鹤平就被一道伟岸的身影一脚踹到了三尺开外,捂着肚子大喊大叫了起来。 滕曼只觉得一个甚是高大的身影挡在了自己面前,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一身黑衣的林皓睿。滕曼有些惊喜的抓住了林皓睿的手腕,一下子占到了他的面前,抬头瞪着大大的眼睛瞧着他,冲口而出的问道:“你怎么这身打扮,你不会说你……”林皓睿一下子捂住了滕曼的嘴,讪讪的笑了:“好滕妹妹了,快上车。我林皓睿什么时候需要你们女孩子家来解决事情了。”说着,就将滕曼往黛玉的车上推去。又示意晴雯、紫鹃等人也都上车。 “站住!”滕曼刚刚走到马车的前面,就听到方鹤年大声的叫道:“你是什么人,敢动手打我的弟弟,走跟我去官府!我倒要看看,这大齐还有没有王法,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平民百姓竟然敢打我们这些有功名在身的举人。” 林皓睿险些没笑出声来,一点儿也没有兴趣和那方氏两兄弟争执什么,只是继续看着跃跃欲试的滕曼,语气有些严厉的说道:“快上车,真是越来越顽皮了。” 不知为何,滕曼听到林皓睿这稍微带着些埋怨的话语,竟然有些脸红起来。而林皓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太过于亲昵了,不禁神情也有些尴尬。滕曼虽然脸红,但视线却一刻都没有离开林皓睿的脸庞,见到他脸上那讪讪的神色后,笑的更是开心了。结果她这一笑,林皓睿的脸色也不由得红了起来。林皓睿的脸一红,滕曼只觉得心里像是被糖果填满了,充满了喜悦。 这样温馨的情形,被在一旁的傲剑的嗤笑声很不客气的打断了,林皓睿没好气的瞪了傲剑一眼,滕曼则控制不住笑意的钻上了马车。傲剑冲林皓睿扬了扬头:“我先护送两位姑娘回府了!这里你瞧着办吧!” 林皓睿点头,这才敛了神色,眼神冰冷的看向那大喊大叫的方氏兄弟。 而黛玉见滕曼红着脸上来,早已经笑的不可抑制。刚刚滕曼和自家哥哥在车前的一番互动,自然丝毫不差的落在了黛玉的眼中。她调皮的拉住滕曼的手臂,笑道:“这下,滕姐姐该能天长地久的呆在我们家了吧!” “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滕曼没好气的说着。 黛玉嬉笑着:“是是是,我还年纪小,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知道我们滕姐姐已经是大姑娘了,明年就要及笄了,我哥哥也有的盼了!” “你还说!”滕曼脸色通红,笑着去骚黛玉的痒。虽然滕曼来自崇尚自由恋爱的二十一世纪,但刚刚念大学的她还没有体会过爱情的美好,所以此时,这一切的感受对她都是新奇而美好的,也像那后世的女孩子一样,遇到有关爱情的事儿,便头脑一热,方寸大乱了起来。 而黛玉虽然笑着滕曼,但心里却是十分欢喜的。只是觉得如果哥哥能娶到滕曼这样一个妻子,不仅对她,还是对哥哥都是很美满的事情。 但是黛玉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自己的愿望太过于强烈,才让林皓睿有了这样的错觉。也正因为滕曼对黛玉的好,才让自己的爱情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成分在里面。所以,几年之后,当滕曼哭着质问黛玉的时候,黛玉也只能默默的陪着掉眼泪,一个字也分辨不出。 黛玉和滕曼并不知道林皓睿是怎么解决书铺的事情的,只知道两个人回到烟雨阁没有多久,林皓睿就带着丁大强回了香草园。两人也顾不上林皓睿都没有时间休息,就快步的来到了望山阁,询问起楚天佑的事情来。 谁知林皓睿却黯然的摇了摇头,神色萎靡。 黛玉心中一紧:“怎么?难不成那外面传说的事情还能是真的?楚大哥真的被皇上给关押了不成?慧净禅师不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吗?让慧净禅师说说情呢?” 林皓睿沉声道:“事情没有这么严重,我和傲剑昨日曾秘密的潜进了皇宫,抓了几个小太监问了问,发现谁都没有听说过天佑的事情,也没有人听说有人被关进了皇宫的监牢里。” “哥哥去夜探了皇宫?” “你去了皇宫?”滕曼和黛玉同时叫了出来,震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滕曼怒气冲冲的说:“你们知不知道那皇宫是什么地方啊,万一被抓到,当成了刺客怎么办?” 看着滕曼焦急的神色,黛玉反而不急了,慢慢悠悠的坐了下来。在对面正襟危坐的傲剑也带着一些高深莫测的笑容,看着林皓睿和滕曼两个人的互动。 林皓睿倒是没觉得滕曼焦急的神色有什么不对,只是耐心的解释着:“滕妹妹不必担心,我自是知道轻重的。我和傲剑早已经细细的探访过,知道那个时辰正好换防,防守薄弱的很!” “不知道说你们是艺高人胆大好,还是说你们猪脑子好。”滕曼气呼呼的坐在了黛玉的身边,小脸鼓鼓的,让林皓睿看着不禁心情好了许多。 “好了,不是在问天佑的事情吗?怎么又冲我来了!”林皓睿转移话题的说道:“总之,我们两个探望了一番,终于肯定,天佑一定不是困在皇宫里了,而且也不是因为殿试上发生了什么抄袭之类的事情。必定是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在,我已经让展铎快马去往扬州报告楚夫人了,楚夫人一直非常了解天佑,自是能猜出一二的。” “那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黛玉依旧有些担心的问着。 “什么都不做,等!”林皓睿肯定的答道:“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天佑的关系,如果我急的如锅上的蚂蚁,只能让那些人看笑话而已,所以我们只能等,等两日后殿试的结果,等皇帝陛下对天佑的说法。” 第一百三十九章 殿试结果 洪贞七年六月二十七日,是殿试放榜的日子。 一大早就有很多人焦急的等待着从皇宫里传出的信息,由主考官们挑出的十份优秀的答卷已经放在了洪贞皇帝的案头,而当日殿试的三百名举人也已经在太极殿外面等候。 其实正确的说也不是三百人,而是两百九十九人,那缺席的一人恰好是这几日处在风口浪尖上的楚天佑。而洪贞帝案头放着的十份试卷里面,仍有那楚天佑的。 文华殿大学士张华面色凝重的对洪贞皇帝禀道:“启奏皇上,依老臣看来,那扬州的楚天佑文笔极佳,对天下之事看的甚是透彻,这一篇锦绣文章即便是老夫也不敢说能写的如此出色,这等能人,不管是犯了什么错误,陛下都应宽待几分才是!” 底下站着的大臣都不解的看向张华,这几日上京城的风言风语都已经到了随风长的地步,一向耳目聪明的洪贞皇帝不可能丝毫未觉,之所以半言不发,一定是那楚天佑犯的事情太过于严重了。所以今日早朝,所有的官员几乎都已经下定决心,绝不替那楚天佑美言,不成想到,一向老成持重的张华会首先站了出来。 这届会试同为主考官的礼部侍郎听了之后,也上前了一步:“启奏陛下,臣对张大学士的话倒是有几分异议,那楚天佑的文章做的虽好,但年纪尚小便出此重大纰漏,可见品行不端。依微臣看,这选拔官员,不仅要看文学武功,更要看重人品。微臣认为,那湖北安修远的文章虽中规中矩,但却毫无错处。当为上上之选。” 那洪贞帝本来一直低头在看着手里的十分试卷,此时听了礼部侍郎的话之后,不由得抬起头:“哦,那宋爱卿倒是说说,那楚天佑人品如何不好?” 那礼部侍郎听了洪贞皇帝的问话,以为皇上是重视了自己所言,忙回禀道:“回皇上,现在坊间都在传那楚天佑本是十恶不赦之徒,因为家里有点子钱财,才买通了户籍人员。将商籍改为了民籍,这才能参加这届的科考!” 洪贞皇帝干脆放下了手中的试卷,饶有兴趣的看着礼部侍郎。脸上阴晴未定,让人摸不到丝毫的情绪:“朕怎么听说,这楚天佑可是誉满天下的慧净禅师的嫡传弟子!” 礼部侍郎还未说话,这时都察院右都御史也站了出来,说道:“回皇上。这件事情微臣倒是有所耳闻,据说那楚天佑的母亲是个十分重利的商人,每年向大明寺捐赠白银万两,这才让楚天佑拜在了慧净禅师的座下。” 杨子骞终于听不下去了,往前站了一步,怒喝着那右都御史:“御史大人还请慎言。慧净禅师乃是方外高人,岂会因每年区区一万两白银就胡乱收徒。” 右都御史忙道:“大都督误会微臣的意思了,微臣对慧净禅师可是只有敬仰之意。未有一点亵渎之心。只是担心大明寺的小和尚们因贪图那银两,而隐瞒了楚天佑的真实面貌。” “一派胡言!”杨子骞怒道,转向洪贞帝道:“启禀皇上,那楚天佑少年英侠,在孙太师府上摆起的擂台上曾与我那四小子比试一二。老臣看那孩子人品甚是不错,是个可造之才!” 孙太师之子孙博明此时也不能再沉默。上前一步道:“回禀皇上,那楚天佑曾在码头救过微臣侄儿孙学明一命,武学甚是出色。但究竟文学如何,微臣就不得而知了。” 洪贞皇帝看着这些臣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热闹,半响才微微的摆了摆手,倒是没有继续说那楚天佑之事,而是将目光直接对上了中军大都督杨子骞:“杨大都督,这些试卷将军可都瞧过了?” 杨子骞正色的答道:“回皇上,均已经瞧过,不仅微臣瞧过,兵部的各位也都瞧过了。” 洪贞帝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依杨大都督看,这些试题谁可为一甲?”洪贞帝此话一出,虽然有很多文官都有些想法,但因杨子骞贵为皇帝的亲舅舅,再加上这次的考题均已行军布阵为主,所以听取杨子骞的意见到也并不奇怪。 但很多官员都还是凝神屏气起来,虽然知道一甲最终还是皇上说了才算,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杨大都督的意见基本上也就是洪贞皇帝的意见了。 杨子骞略微看了一眼文武百官,这才道:“依老臣看,扬州楚天佑、湖北安修远、上京孙学斌三人的甚为出色,可为一甲!”洪贞皇帝点了点头,没有问杨子骞理由,而是把视线又看向了兵部尚书上官博:“上官大人如何看?” 上官博也是个官场上的老油条,此时听了杨子骞的意见怎会有反驳的道理,微一沉思道:“杨大都督说的老臣是赞同的,但老臣认为同为上京的殷萧明也是不错的。” 洪贞帝听了上官博的意见之后,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试卷。 这才又问向了孙太师,谁知孙太师自孙皇后去世以来,一直很低调。今日更是不肯说明自己的看法,只是道:“回皇上,因老臣孙儿孙学斌也在这次殿试之中,所以老臣自当避嫌才是。” 洪贞帝笑道:“原来这孙学斌竟是太师的孙儿,孙家不亏是教子有方啊!” 孙太师忙跪下谢恩:“得皇上如此夸奖,老臣惶恐。” 洪贞皇帝将手中的试卷都推到了一边,也没有再询问其他人的看法,沉声道:“这次殿试的结果,朕非常满意。朕很欣慰终于看到了一群敢闯敢干的少年儿郎,而不是一群墨守成规、毫无朝气、照本宣科的书呆子。这呈上来的十分试题,各有各的优势,也各有各的不足。依朕看,倒还真是那不满弱冠之年的楚天佑高出一筹,但他的身份着实不适合当这名状元,所以这一甲三人便是湖北安修远、上京的殷萧明及孙学斌三人。” 洪贞皇帝的话音一落,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其中那文华殿的大学士张华便为楚天佑十分的不值,一直到传胪大典完成之后,张华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和杨子骞套着洪贞帝的想法:“杨大都督,依老臣看,那楚天佑可是难得鬼才,大都督对皇上影响甚大,还望大都督在皇上面前为那孩子美言几句才是。” 杨子骞对张华这样的态度很是疑惑:“怎么?张大人和那楚天佑是旧识?”张华摇头:“大都督说笑了,张某哪里是那谋私之人,只是见那孩子眼神清明,绝不是坊间所传那样,一时间有些感慨又爱才罢了!” 杨子骞撸了撸自己的山羊胡,看了张华良久才道:“皇上是不会错失任何真正有才之人的,大人将那爱才之心放回肚子里罢!”说完,便面带微笑的向宫外走去。 张华能做到文华殿大学士的位置,自然不是那愚钝之人,他冷眼的瞧了会儿杨子骞离去的背影,又往太极殿的方向扫了扫,眼神一转,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却又稍纵即逝。 殿试的结果很快的就传遍了上京城,自然也很快的就传到了黛玉和滕曼的耳中。滕曼气呼呼的砸了一个杯子,怒道:“这皇帝老儿是糊涂了不成,楚大哥如此学识,竟然连三甲都没入,这……真是老糊涂了不成。” 林皓睿扫了一眼滕曼:“滕妹妹又胡言乱语,当今陛下还不到不惑之年,如何能用老糊涂来形容。这话,你在这烟雨阁说说也就罢了,要是传出去可是大不敬之罪。” “那依林大哥的意思,楚大哥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埋没了不成。要知道十年寒窗,是多辛苦、多难熬的事情。这科举考试是如此重要,怎么能因为那些莫须有的言论,就毁了一个人的前程。” 林皓睿此时心情也是十分的糟糕,语气不由得冲了些:“就算如此,滕妹妹这样激动又能帮到天佑几分。我们现在连他什么情况都不知晓,如何能再因为自己的不检点给他招来祸端!” 黛玉眉心一动,觉得林皓睿这话说的有些严重,怕滕曼脸上挂不住,忙劝解道:“哥哥,滕姐姐也是担心楚大哥,你这么凶做什么?” 滕曼却丝毫不在意林皓睿的指责,懊悔的道:“林妹妹,林大哥说的对,我是太冲动了,这样只会给楚大哥带来更大的麻烦!”林皓睿听到滕曼如此说,到真心欣赏起滕曼的孺子可教起来,不禁轻轻的笑了出来,出言安慰着:“滕妹妹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只是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少说为是。” “我知道,让林大哥看笑话了!”滕曼重重的叹了口气,心里不断的诅咒着这可怕的封建社会,在这没有人权,没有自由的社会里,一切只能向权利看齐。好赖他们这些人还不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民大众,如果真的是那样,滕曼简直不可想象自己能忍耐几天。 “不知道楚大哥去了哪里,真是让人担心!”黛玉悠悠的叹着气,其实她是很不相信楚天佑会被这样的事情打倒的,在她看来,楚天佑是个天塌下来都不会皱眉头的性子,根本就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有任何的影响。 “我恐怕是知道的!”林皓睿突然说道,让两个姑娘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一脸诧异的看向他。 第一百四十章 幸福之争 且说林皓睿平静的说出他知道楚天佑到底去了何方,尽管黛玉和滕曼都好奇不已,一再询问,可是林皓睿就是笑笑便罢,并不曾给两位姑娘解释。一直到过了半月之久,上京城里对楚天佑的议论终于消停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新出炉的一甲三人上面。 这一届的科举,明眼人一眼就瞧出了洪贞皇帝的心思,就说这一甲三人吧,年纪最大的不过就是那弱冠之年的安修远,剩下的殷萧明及孙学斌都不过是十**岁的年纪。而再心思细点的人也能瞧出来,现在坊间对楚天佑的猜疑之声,虽然依旧不小。但那高官王府之家都没有了什么动静,似乎就不曾认识楚天佑这样一号人物。 到了七月末,慧净禅师带着座下的两位俗家弟子曹海、郭武军再次住进京城外的法华寺,让城里对楚天佑的议论又不由得有几分热闹,很多人都猜测慧净禅师这是为徒弟来鸣不平了。而慧净禅师却是十分安静,每日只在法华寺传经讲道,似乎都不曾知晓自己徒弟的事情。 林皓睿倒是往法华寺跑了几趟,也曾邀请师傅来香草园小住,但慧净禅师均拒绝了。一直到了七月底,楚天佑已经消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期间并未给任何人带来消息。 林皓睿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的不同,但私下里已经不知道派出去多少人出去打探,还经常的忍不住的咒骂楚天佑两句,让同住在望山阁的傲剑失笑不已。 这一日,前往扬州给楚夫人送消息的展铎终于回来了,和林皓睿也不知在书房秘密的说了些什么。午后,林皓睿就神情凝重的去了烟雨阁。 正值午后,黛玉和滕曼午睡起来,正在研究如何把更多的颜色染到指甲上面。要说这个主意也是滕曼最先提起的。她自是知道,在古代染指甲是用的一种名叫凤仙花的花瓣,只是这凤仙花的颜色只有粉红、大红、紫色、白黄和洒金几种,而且白黄和洒金还极其不易染色,基本就用不上。 所以滕曼就和黛玉一起想着,看可不可以把别的花和凤仙花一起捣碎,混合成一种别的颜色,来染指甲用。当然两个人研究这个,那些爱美的丫头们是最高兴的,特别是晴雯。比她们两个人还上心,一有时间就窝在紫藤坞里,看什么花开的鲜艳又容易掉色。 所以。当林皓睿一脸凝重的来到烟雨阁的时候,黛玉和滕曼正摆弄着那些瓶瓶罐罐,研究的不亦乐乎。两个人见林皓睿的神情有些奇怪,不由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关心起林皓睿来。 “哥哥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样难看?”黛玉随手拿过一方丝帕擦拭着手上的颜色。几个丫头见两个姑娘不准备弄了,忙打水的打水,收拾的收拾。 林皓睿摇了摇头:“两位妹妹先净手吧,我有些事情要说。” 黛玉见林皓睿的神态甚是凝重,想着应该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这才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自然是那通透的人。几个眼神就让小丫头们都退下去了,只留雪雁、晴雯这几个大丫头在屋子里侍候。 “哥哥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吗?”黛玉亲手给林皓睿呈上茶,坐在林皓睿的身边关切的看着他:“可是楚大哥有什么消息了吗?”滕曼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笑着看着这对兄妹。 林皓睿有些内疚的看了看黛玉,又瞧了瞧滕曼,这才道:“恐怕还要辛苦妹妹去荣国府小住两日,我过些时日可能要去南边走一趟。” 黛玉皱眉,自是知道没有兄长在家。她自己住在这香草园是不合规矩的,所以就直问上了林皓睿的打算:“哥哥是去找楚大哥吗?” “不全是。还有些师傅交待下来的事儿要做!”林皓睿模棱两可的说着,并未吐露全部实情。黛玉展颜一笑:“哥哥有事情尽管去吧,我和滕姐姐会互相照顾的。“林皓睿这才又为难的看向滕曼:“杨家的意思,是要接滕姑娘去杨家住一些日子,好让杨老太君享些天伦之乐。” “要让我滕姐姐分开吗?”黛玉眉头皱的紧紧的,盯着林皓睿。滕曼也道:“我和林妹妹住的挺好的,去了杨家我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我可不适应他们家那连喝个水用那只手端茶杯都要管的规矩。” 林皓睿本来还有些为难的神情,被滕曼这样一句话一下子就给逗乐了,不禁笑道:“我看人家杨姑娘住的也挺自在的,左不过是你自己平日里太顽皮了,什么都不注意。” 滕曼向林皓睿做了个鬼脸:“总之,不管林大哥怎么说,我是不去杨家的。既然林妹妹要搬到荣国府去小住,我和林妹妹一起便是了。实在不行,给我几个人,我回天风堡也行。” “胡闹!”林皓睿皱眉:“现在那边正在打仗,你去做什么啊?” 滕曼一听这个就站了起来,神采飞扬的道:“上阵杀敌啊!难道林大哥没有听过木兰辞吗?我要学那花木兰,虽不用替父从军,但也要让天下的男儿知晓,我们女儿家一样可以保家卫国,一样可以建功立业。一点儿也不比那男儿差!” 滕曼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黛玉几乎是崇拜的瞧着她,但林皓睿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滕曼瞧见林皓睿的神色,满脸不服气的往他身前一站,尖锐的问道:“林大哥觉得我说的没有道理吗?远了不说,就说林妹妹。林妹妹一肚子的学问,为何不能去参加科考。如果林妹妹去了考场,没准儿咱们大齐朝就多了一位女状元呢。还有我,也许上了战场自是没有我哥哥和林大哥这样的谋略和武功,但是比起宝玉那样的男儿来说,我可是要强上百倍的。” 林皓睿无奈的笑了:“是是是,我承认滕妹妹说的都有道理,别说和宝玉比,就是比我也不差几分的。可是,现在不是在上京吗?之前你在上京无亲无故,蕴婷长公主又没有回来,这才暂时留在我们这里的。现在你外祖母家便在上京,不管因为什么,他们都会认为,你还是回到杨家去住比较好。” 滕曼抬头瞧着林皓睿,林皓睿虽然只有十六岁的年纪,但因为长日里练武,已经身形甚高,再加上一向沉稳,很多时候大家都会遗忘他的年纪,觉得他是个可信任、可依靠的人。 “是杨家来人和林大哥说的吗?”滕曼直直的看进林皓睿的眼睛里,一点儿都没有害羞躲闪的意思。黛玉在一旁和紫鹃、晴雯会意的一笑,就悄悄的退了出来。 一直到几个人都走出了屋子,紫鹃还犹犹豫豫的说着:“姑娘,咱们这样不好吧,传出去恐怕对滕姑娘的清闺有影响。” 晴雯在一旁笑着:“哎呦,宋嬷嬷没在,咱们紫鹃都能充当教养嬷嬷的角色了。姑娘什么心思你还不懂吗?再说那小丸子、小叶子不都还在里面陪着呢吗?” 紫鹃瞪了一眼晴雯:“就你顽皮,这样的事儿也不知道劝着姑娘点。” 黛玉笑着指了指那回廊,晴雯赶紧将自己的帕子铺在上面,黛玉这才坐下来,对紫鹃道:“咱们就在这里呆着,里面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一番。” “姑娘。”紫鹃轻轻的喊着,虽然她有些不赞成黛玉的做法,但也怕自己声音太大惊了那屋子里的两个人。 黛玉轻轻一叹:“凤姐姐说,滕姐姐的出身不是很好,配不上哥哥。但我觉得这样就挺好,哥哥对这些事情不在意,他也没有个长辈在身边,如果我还不帮他想着,等哥哥自己开窍,得到什么时候去啊。我不愿哥哥为了我委屈了自己,这样就很好了!” 紫鹃本来还有些不满的神情,听了黛玉这番话之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坐到了黛玉身边,轻声安慰着:“姑娘的一片心思,大爷会明白的。” 而在室内的滕曼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黛玉已经退了出去,依旧一眨不眨的看着林皓睿,又问了一遍:“是杨家来人和林大哥说的吗?”林皓睿莞尔一笑:“不然滕妹妹觉得呢?” 滕曼自嘲的笑了一声:“我只怕林大哥觉得我是个负担,要编出这样一个理由来,趁早送走我才是。” 林皓睿自然早就发现了黛玉已经不再屋里,也早就发现了滕曼对自己的好感。他两世为人,什么没有经历过,但滕曼这样的女孩子,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也是第一次遇到,所以有很多的时候,他是摸不准滕曼在想些什么的。 “滕姑娘为何要这么认为?”林皓睿并没有因为滕曼的话儿恼怒,只是平静的问着。 滕曼哼了一声,说道:“我虽是江湖儿女,但也知道你们大齐世家的规矩。也知道,我是一个女孩子家,这样长年住在林妹妹这里很不像话,但我行得正,坐的端,我不怕那些人的胡言乱语。如果林大哥觉得那些胡言乱语影响到了你,你大可以当做没听到。我不会因为那一两句话就出卖了自己的幸福,或者是让林大哥搭上一生的幸福!” 林皓睿就算再装糊涂,这样明白的话语,他也没有了躲闪的可能,只能静静的叹了口气,说:“如果滕妹妹想住在这里,便继续住吧,杨家那边有我呢。” 谁知道滕曼一听这话便怒了,声音也高了起来:“林皓睿,你什么意思!” ps: 昨天家里有些意外的事情,没有更新,实在对不起大家。这一章是补昨天的,晚些时候还会有今日的更新。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喜欢你 黛玉在屋外听到滕曼的喊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却被晴雯给拉住了:“姑娘,这个时候进去会让滕姑娘很尴尬的!” 黛玉着急的说道:“里面怎么了?难不成吵起来了?” 晴雯摇头:“姑娘莫急,依我看,这是个好现象!”晴雯一边说一边将黛玉扶到栏杆处坐了下来:“我和蕴婷长公主的船一起南下的时候,曾见过几面滕姑娘的兄长,在滕大爷的口中,滕姑娘就是个干脆爽快的人,有什么事情心里从来都藏不住,我猜这样问下去,没准儿出了孝,姑娘就能喊滕姑娘一声嫂子了呢。” 黛玉依旧十分犹豫的瞧着晴雯:“会吗?不会吵起来伤了感情吗?”晴雯笑道:“自然是不会,远了不说,就说当日姑娘和宝玉吵架,不也没吵的生分了吗?更何况是互相有好感的大爷和滕姑娘。” 晴雯的话音一落,紫鹃就皱起了眉头,上前也去安慰黛玉。雪雁一把拉过晴雯:“快去跟我瞧瞧那里面是什么情况。” 雪雁拉着晴雯去趴窗根听悄悄话,使劲儿的掐了她一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端端的干嘛提起宝二爷。”晴雯也有些讪讪的,推了一下雪雁:“你这会儿掐我有什么用,刚才不知道拦着我!”慕青在一旁悠悠的说:“你那话劈里啪啦的那么快,谁拦的住啊!” “好在姑娘这会儿一门心思都在大爷身上,要是招了姑娘不高兴,看紫鹃怎么罚你!”雪雁狠狠的说着,拉着晴雯继续去听墙角了。 而室内,滕曼正怒气冲冲的瞧着林皓睿,林皓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让面前这个丫头如此的生气。他想不到,面上也就带了出来,下意识的重复着:“什么什么意思!”滕曼却又怒气冲冲的上前了一步,瞪着林皓睿:“你说让我放心住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林皓睿失笑:“这有什么意思,你不是想和妹妹一起住吗?那便住在这里吧,杨家那边我去交待。”滕曼依旧不依不饶的问着:“你怎么交待,拿什么交待?” 林皓睿一愣,不解的看向滕曼。 滕曼冷哼一声,尖锐的问着:“我的话很难理解吗?还是说林大哥根本就在装糊涂。既然林大哥一开始同意我去杨家住,现在又来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是要对外宣扬。是我滕曼赖在这里不走,我滕曼清闺名誉有什么损失,都是咎由自取是吗?” 林皓睿万万没有想到滕曼是在说这些。眉头不由得皱的更紧了,冲口而出的话也带了几分怒气:“滕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何时同意滕妹妹去杨家小住,我又何时有这样的想法?” 滕曼直直的看着林皓睿,一眨不眨的问着:“你没有吗?没有觉得我是个累赘?也没有觉得我是硬赖在这里不走吗?”林皓睿也瞧着滕曼。肯定的说着:“自然没有。” 滕曼眼眉一动,紧紧的咬着嘴唇,像是在挣扎着什么,又像是在肯定着什么。软软的嘴唇眼瞧着就快要被咬破了,终于下定了决心问道:“那林大哥是如何想的?” 这下轮到林皓睿发愣了,他呆呆的看着滕曼。他自是知道滕曼的心思。也明了黛玉的心思,他只是有些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情。如果说楚天佑至今为止都没有一个通房,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楚伯母不喜这样的事情。另一大部分原因,是那小子根本就是在等着能让自己心动之人。 而他林皓睿没有则大部分的原因都是觉得麻烦,两世为人的他,对这些事情根本就看的很淡,更加不想过早的担起另一个女人的终身幸福。其实。他只要一想起婚事,还会不自觉的想起前世的妻子来。他还想有时间去四川看看,看看他曾经的她过的如何,在没有了他这个大混蛋之后,会不会过的比较幸福。 所以,对滕曼,他真的没有想过很多。即使他知道这个小丫头对自己有好感,即使他也知道自己并不讨厌滕曼,但是他却认为那应该也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所以,当滕曼这样不管不顾的问起他时候,他真的有些迷茫,也有些胆怯起来。 滕曼看着林皓睿犹豫的脸庞,脸上渐渐的漾起一丝苦涩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呼了出去,自嘲的说道:“林大哥被我吓到了吧。是不是林大哥从来没有想过我这样一个女孩子,会有一天问出这样的话?用你们大齐的风俗,这样不知羞耻,这样不守清规!” “滕妹妹……”林皓睿轻轻的开口。 滕曼却猛的打断了他:“林大哥听我说完吧。是的,我喜欢林大哥,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视线总是不自觉的跟随着你,想知道你今天过的好不好,高兴不高兴。但是这只是我的喜欢,我不会因为我的喜欢而去要求林大哥给我相同的喜欢,所以,林大哥大可以放心,也不必对我住在这里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喜欢住在这里,是因为我愿意和林妹妹一起生活,这和我喜不喜欢你,没有任何关系。” 滕曼悠悠的说着,依旧抬着头专注的看着林皓睿,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林皓睿只是那样静静的听着,脸上没有动容,也没有厌恶。不知道为何滕曼竟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很酸涩,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掉了下来。 林皓睿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想要帮滕曼擦掉眼泪。却被滕曼一下子打开了手,不由得叹道:“滕妹妹,你这又是何苦?” 滕曼冷哼一声,讽刺的说道:“既然不喜欢我,就把你这烂好心的温柔收起来罢,眼泪我自己会擦。还有也不用去替我去杨家解释什么,你别以为我们女孩子家都是好欺负的,你更别以为我滕曼和那些扭扭捏捏的女孩子的一样。没错,我是很喜欢你,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你可以随意欺负我、小看我的砝码。我也用不着你和杨家交待。我愿意住在这里,或者我愿意住在任何地方,这是我的自由,没有人能干涉!” 林皓睿静静的瞧着滕曼发飙,看着她气呼呼的说话,把视线从自己的脸上移开。不知为何,林皓睿竟然觉得心里有些暖暖的,这似乎是他活两世以来,第一个对他说喜欢的女孩子,不带有任何的目的。也不带有任何虚伪。 在上一世,他的妻子名叫莫星华,也是个温婉大方的女子。似乎一直到临死之前。他也没有听到妻子说一句喜欢自己。能够娶到莫星华,只是因为莫父觉得自己是个可利用的人,莫父为了留住他这个看起来很有前途的少年,而出卖了自己的女儿。而自己为了得到在四川立足的砝码,而娶了妻子。他们就那样不温不火的拜了堂。成了亲,生了女儿。 到后来,他成了知府,有了钱财,更有了大把大把的女人。而莫星华却从没有抱怨过一句,只是安安静静的教养着自己的女儿。任凭那些小妾在府里横行霸道,甚至是欺压到她的头上。 很多时候,林皓睿都想。自己和那宠妾灭妻的生身父亲有什么不同。但是他又安慰自己,觉得自己对女儿还是好的,最起码不曾虐待她们。 想到这里,林皓睿不由得自嘲的一笑。而滕曼却在看到这样的笑容之后,更加的生气了。她冲动异常的就上前去打林皓睿。林皓睿这才从回忆中猛然警觉,下意识的就去抓滕曼的手臂。 滕曼叫着:“我有这么可笑吗?我的喜欢有这么可笑吗?林皓睿。你真是混蛋,大混蛋!”滕曼不依不饶的大喊大叫,让躲在外面的黛玉猛的又紧张了几分,而那小叶子、小丸子也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拦一下,还是该装作没瞧见。 林皓睿用力的握住滕曼的手,看着滕曼因为生气而变得有些红润的脸庞,看着滕曼眼角上仍未干的泪痕,突然在心底涌上了一股很深很深的感动,他几乎是冲动的将滕曼拽到了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喃喃的说道:“谢谢你的喜欢,我会珍惜的。” 滕曼被林皓睿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傻了,胡乱挣扎的手臂也锤了下来。而门外正要往屋子里冲的黛玉,也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不去看屋子里的景象。虽然不是当事人,但黛玉依旧羞的满脸通红,几个丫头也在一旁嗤嗤的笑着。 而室内更是一片安静祥和,滕曼的头抵在林皓睿的胸口,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其实说起来,这根本不叫一个拥抱,只是一种很奇怪的姿势。但是滕曼却觉得,这比她前世里看到的任何一个拥抱都要美好,美的让她窒息。 良久之后,滕曼才有些哑哑的开口,话语中充满了疑惑:“你……说什么?” 林皓睿轻轻的笑着:“我说,你的喜欢,我会珍惜的。” “那……是什么意思?”滕曼推开了林皓睿,往后站了一步,大大的眼睛充满期盼的看着他,既是勇敢,又是退缩。林皓睿轻轻的叹气,他发现自己真的永远猜不到这个丫头下一步想做什么,会做什么。但是这个时候,他却只想由着自己的心,仔细的回答着她的话:“意思就是……我也喜欢你!” 滕曼瞧着林皓睿,先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然后又慢慢的笑了,笑容越来越大,直到灿烂了整个房间。 林皓睿瞧着滕曼那绚烂的笑容,也慢慢的笑了出来,凝视着滕曼,半响没有说话。 夏日的午后,阳光悠悠的洒进房间,映射在两个人的身边,充满了温暖与绚烂。很多年后,当林皓睿再次想起这个午后的时候,仍忍不住笑容满面。因为他记住了那个女孩子一生中最美丽、最动人的时刻,也记住了自己一生中最美好、最温暖的时刻,而带给他这些美好、动容、刻骨铭心的那个美丽无双、青春无敌的女孩子,名叫滕曼。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三进贾府 且说黛玉本来想冲进屋子去道贺一番的,后来又觉得那两个人应该想要自己独处一下,就带着丫头们摇摇的出了烟雨阁,慢慢的往林皓睿的望山阁来,想要一会儿问问哥哥的想法。 出了烟雨阁便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坪,本来林皓睿想在这里中一片树木的,但是又想到高树容易藏人,在黛玉的闺阁门前总归不太安全,这才将楚夫人那里的一套东西搬到了这里来,当然这片草坪要比楚夫人那里的大的多,林皓睿还在草坪上面建了些石桌石椅,待天气凉爽时小坐饮茶也未尝不是美事儿。 此时,傲剑正在这片草坪上教香儿拳脚功夫。香儿学功夫,是林皓睿和黛玉商量了许久才同意的,师傅也不用另选他人,傲剑是最合适不过的。前些日子,彻辰曾来找过一次傲剑,两个人聊了很长时间,从那以后傲剑似乎不随时把卖身为奴这句话挂在嘴边了,但也从未说过要离开林府,想来也是涂林家安静又没有长辈在吧。 “姐姐!”香儿瞧见了黛玉,便停止了练习,拉着黛玉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这大晌午的,姐姐怎么到这里来了,日头太大会晒坏姐姐的!”虽说香儿不过六岁多一点,但因为世事多变,已经非常的懂事。 黛玉见香儿一张小脸都晒的有些红了,这才不解的看向一旁的傲剑:“一定要在这里练习吗?找间空屋子不是更好?” “练武本来就是很辛苦的事情,如果她连这点儿日头都受不了,趁早还是去学绣花的好。”傲剑虽然话说的很不好听,但面容却很和善,没有丝毫恶意在里面。 香儿在一旁说道:“姐姐不用担心,香儿不怕苦的。再说傲剑哥哥只是每日让香儿练半个时辰而已,没事儿的。” 香儿虽然接受了傲剑教她功夫。但却始终也不肯以师傅称之,只是依旧傲剑哥哥傲剑哥哥的喊着。傲剑不在意,林皓睿和黛玉自然也不可能有意见。 黛玉摸了摸香儿的头:“香儿乖,不过也要量力而为,可不要伤到了自己!”黛玉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往望山阁走去。想到哥哥刚刚说的,要让她去荣国府小住,那么香儿势必也是要和自己一起去的。平日里只有自己住到荣国府去,还有很多丫头嚼舌头说自己白吃白住,这要是她们三人都住进去。指不定还要怎么编排自己呢。 黛玉一路走到望山阁,中途遇到的丫头婆子们都忙不迭的向她问好,根本不似在那贾府。很多婆子丫头见到她,都远远的绕开了。黛玉叹着气,着实不怎么想回去。但是如果哥哥要远行,这又似乎是势在必行的。 “姑娘有心事吗?”紫鹃接过初夏端来的茶,给黛玉呈上。黛玉不解的看着她。紫鹃笑道:“姑娘在想什么?初夏姐姐问候您呢!”黛玉这才恍然,笑着看向初夏:“我在这里小坐一下便可,你快去忙吧,不用招呼我!” 初夏笑道:“瞧姑娘说的,我们有什么事情能比和姑娘说话还重要?这话要是大爷听去,准又要数落我们一番!”黛玉笑着。她之前一直认为这初夏和知夏一定是哥哥未来的姨娘,但看哥哥的意思,却是要让两个丫头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看惯了贾府那动辄就收房的丫头们。再看看哥哥这里,黛玉真的觉得自己的哥哥简直完美的无可挑剔,滕姐姐如果真的能嫁到林家来,也算是个有福气的人吧。 “初夏姐姐可知道哥哥要远行的事情?”黛玉瞧着初夏,淡淡的问着。 初夏似乎早依旧预料到黛玉会问这个。微笑的答道:“倒是听大爷偶尔提起过两句,大爷还想着让姑娘回贾府去小住些时日。也曾想过不然就接个长辈过来同住,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有发现妥善的人选,又怕陌生人在家姑娘反倒不习惯起来,这才最终将目标定到了贾府上。” “要接长辈来小住?”黛玉失笑,她自是知道他们林家早已经没有了什么长辈,哥哥想到这个,肯定是把注意打到贾府的头上了。但荣国府也规矩甚大,怎可能随意让几位嫂子前来住在亲戚家。正说笑着,林皓睿从外面走了进来,不知道是太阳照的,还是黛玉心里有鬼,她总是觉得林皓睿的脸红红的。 笑着让丫头们都下去了,黛玉调皮的审问着林皓睿:“哥哥就没什么对我说的吗?”林皓睿坐在主位上,大大的喝了一口茶,这才没好气的瞧着黛玉:“你不都听到了吗?还问什么?” 黛玉不解的看向林皓睿,亲昵的挽住了他的手臂:“哥哥不高兴吗?” 林皓睿拍了拍黛玉的头:“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脱离自己的控制,有些烦躁罢了。”黛玉扑哧一笑:“是滕姐姐的勇敢,脱离了哥哥的控制吧!” “就你通透,可不准你没事儿就去闹她啊。”林皓睿正色的看向黛玉。黛玉不由得小嘴嘟了起来:“都说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哥哥这还没娶滕姐姐呢,而且我还是哥哥捧在手心里的妹妹,这么快就倒戈了!” 林皓睿失笑:“瞧你那小气的样子!”虽然说着但也还是给黛玉解释了一下:“滕曼虽然老说自己是江湖儿女,对那些流言蜚语不在乎,但是那些话总归是伤人的。在咱们家倒是无所谓,但是去了贾府,你们还要慎言慎行才好。” 黛玉这才郑重的点头:“哥哥放心,我省得的。只是,哥哥要去很久吗?去哪里?”楚天佑摇头:“具体还不知道,可能是往沿海的方向去吧。楚伯母带话过来,希望我帮着去找找看,就算楚伯母不带话来,我也准备出去看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天佑这样的表现都太反常了。认识这么多年,虽然每次发生事情他都是大呼小叫的,但我知道他其实心里镇定的很。这一次,终归是太反常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不冷静的样子。” “嗯,哥哥去吧!黛玉会小心的。”黛玉郑重的答着。 虽然林皓睿说的很急,但真的等黛玉的事情安排好,已经是八月初了,因八月初三乃是贾母的生日,林皓睿也不好事儿在眼前了,还远行。所以就和黛玉细细的商量起贾母的贺礼来。 八月初二,林皓睿亲自带着黛玉、滕曼、香儿一起来到了贾府,郑重的托贾母照看黛玉一二。贾母早就从二儿子那里听了信,也知道二儿媳妇将王熙凤院落后面的抱夏整理出了五间,给黛玉几人居住。依照贾母的意思,那抱夏未免太简陋了一些,但想起进来府里都在大兴土木,能住人的地方也是不多。 好在王熙凤素知贾母的心思,忙说贾琏不在,她一个人住那么大的院子也闷的慌,这才将黛玉几人都放进了自己院子里,后面的那五间抱夏也收拾好,留着给黛玉带进来的那些丫头婆子们居住。贾母脸上这才好看了些,旁敲侧击的又说起了让王熙凤继续管家的事儿。王熙凤也不是那糊涂的,只能装作没听懂,糊弄了过去。 此时贾母正冷眼瞧着林皓睿:“听说你是要去寻那楚天佑?”林皓睿一听贾母的语气,便知道这老太太肯定没有好话等着他,忙道:“这是谁跟老祖宗瞎汇报,是师傅交待我去海边走一趟,将师傅他老人家的佛经送些过去。” 贾母脸上这才见了点儿笑意:“如此就好,那楚天佑虽然是有几分本事,但得罪了天家肯定是罪过不小。睿儿也要早早的和他们撇清了关系才是。” 林皓睿沉默不语,他既不愿意诋毁自己的好友,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惹贾母不快,只好沉默。 贾母倒也没强求林皓睿表态,只是对黛玉招了招手。黛玉走过去坐在贾母的身边,贾母笑道:“你就安心的住在这里,等睿儿回来接你。虽然家里近来大兴土木,地方有些紧张。好赖你凤姐姐说她那里寂寞,让你去陪她。想来你凤姐姐也不会亏待你!” 黛玉笑道:“老祖宗放心,玉儿会住的习惯的。”王熙凤在一旁笑着:“瞧老祖宗说的,合着我这当嫂子的还能委屈了她不成。老祖宗放心,我必照看的妥妥当当的,定不能让林妹妹受委屈。” 贾母笑道:“如此甚好,让我知道你委屈了你妹妹,我可不饶你!”王熙凤笑道:“哎呦,老祖宗真是偏心,平日里偏着宝兄弟不算,这林妹妹回来了,我们更没有地位了!” 贾母听了这话也大笑了起来,一时间气氛倒是热闹了起来。 香儿紧紧的拉着滕曼的手,怯生生的站在滕曼的身后,对这满屋子的人十分的不解,大大的眼睛里也透露着一丝防备。贾母自然也看到了香儿,但是对于这个孩子,她一开始就十分不赞同林皓睿和黛玉领养,这个时候也干脆装作视而不见。 那贾府的丫头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个都人精似的,见贾母如此,对香儿也不由得看轻了几分。不久之后,还惹出一桩祸事来。 今日宝玉随着贾赦、贾政去庙里上香了,为了贾母祈福,所以此时并不在府中。所以黛玉回来,并没有瞧见宝玉。但宝玉依旧是让金钏儿给黛玉送了很多的东西,从吃的到用的,无微不至。黛玉瞧着那一箱子的东西,竟然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一百四十三章 寿辰暗流 八月初三是贾母的寿辰,一大早整个荣国府便忙活了起来,送寿礼的、做寿面的、包寿桃的乱糟糟的一片。黛玉也早早的就起来梳妆打扮,又细细的交待了滕曼和香儿的早饭之后,这才带着紫鹃、晴雯、雪雁往那贾母的院子里去了。 贾母的院子早已经人满为患了,除了满院子的丫头婆子们,还有他们这些早早的来请安的小辈也都在廊下站着。黛玉一进贾母的院子,就听到宝钗的声音:“昨日便听闻林妹妹进府了,一直忙乱也没时间去探望,林妹妹住的可还好?” 黛玉微笑着走到廊下,和宝钗一起行了姐妹礼,这才笑道:“一切安好,知道宝姐姐为了老祖宗的寿辰忙乱,所以我便没去打扰。”宝钗微微叹气:“我有什么可忙的,左不过就是帮着姨母和我娘抄抄账册罢了。对了,怎么就你一人前来,怎么不见凤姐姐?” “去忙了吧,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黛玉笑着,又和迎春、探春、惜春几位姐妹见了礼。王熙凤虽然并没有接手管家的事物,但贾母寿辰这么大的事情,她还是要负责招待一些亲朋好友的。探春笑道:“凤姐姐一准儿是去了前厅,我刚才听二哥哥说,那边已经来了很多客人,都是来给老祖宗贺寿的呢!” 宝钗笑道:“是啊,昨日我帮姨妈整理名单的时候,才知晓原来老祖宗的寿辰也是个共襄盛举的大事儿呢,就连我母亲,也感叹着这百年荣国府,果然是名不虚传!” 宝钗的一番话,让探春和迎春的小脸上都洋溢起了很自豪的笑容,倒是迎春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笑容,似乎大家的话题。并不曾引起她的兴趣。 一直到了一刻钟之后,屋子里那边才传出来贾母起身的消息,几位姑娘才陆续的进了贾母的会客厅。而邢夫人、王夫人早已经在内室伺候着贾母梳洗了。 贾母的会客厅里,几位姑娘因为不知道都有那几位长辈在,所以就围着一旁的八仙桌或坐或站,随意的聊着天,贾母屋子里的小丫头们按照个人的喜好上了茶。 而紫鹃、晴雯、雪雁等人都站在外面的长廊上,等着自家的主子。莺儿瞧了一眼紫鹃身上的衣服,笑着:“哎呦紫娟姐姐,您这衣服是苏绣吧。瞧瞧这绣活精致的,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紫鹃不在意的笑了笑:“哪里是什么苏绣,不过就是随意的一块料子。这上面的花样都是晴雯帮我绣的。她一向手巧,怪不得你认差了!” “难道晴雯姐姐还给紫鹃姐姐做衣裳不成,我听我家姑娘说,光林姑娘的衣服可就是个不小的任务呢。”莺儿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下子变得多话起来。晴雯扫了一眼莺儿歪向一边继续逗弄着廊下的鹦鹉,丝毫没有答话的意思。雪雁抿嘴一笑:“嗨,这有什么。我们姑娘四五个大丫头呢,几件衣服还算的了什么。紫鹃姐姐身份不同,自然是不能随意穿那针线上人的衣服!” 莺儿的脸色有些奇怪,却依旧不依不饶的道:“晴雯姐姐真的是去了林姑娘身边吗?我怎么恍惚听着宝二爷还要接晴雯姐姐回来呢。” 晴雯这才回过身来。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我怎么不知道莺儿姑娘的消息这么灵通啊,连宝二爷房里的事情都知道。” 莺儿脸上有些红,正要说话。就见到宝玉带着金钏儿、袭人快步的走了进来。宝玉一瞧见紫鹃就直直的问道:“林妹妹早就来了吗?我还去凤姐姐那里去迎她了,没成想林妹妹这么早。” “已经进去了,二爷快进去吧!”紫鹃淡淡的笑着,有那在一旁站着的小丫头,早已经打起了帘子让宝玉进去了会客厅。 金钏儿和袭人自然是留在了外面。金钏儿今日穿了一件湖蓝暗花蝶纹的长裙。显得既淡雅又大方。而袭人则是一身银红彩绣玉兰的提花绡长裙,那一身打扮。甚至比刚才迎春的穿着还要讲究几分。 紫鹃瞧着袭人的穿着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莺儿自然是瞧见了紫鹃的神情,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刚刚我还说紫鹃姐姐受林姑娘的宠爱,穿着苏绣的衣裳就来了。不成想,袭人姐姐的更是贵重,瞧瞧这通身气派,竟像那官宦人家的小姐一般。 金钏儿扫了一眼袭人的穿着,又看了看紫鹃那丁香色的小袄和百褶裙,这才笑道:“紫鹃回来怎么也不去瞧瞧我们,好赖我们姐妹一场,都想你的很呢。还有晴雯,宝玉屋里的丫头可都念叨你呢。” 袭人似乎很不满金钏儿这么快就将话题转移开了,抢着笑道:“可不是,前两日得了这料子,还想着晴雯喜欢红色,要给送去一些呢。” 晴雯冷哼一声:“我可当不得宝二爷惦记,这料子太过于贵重,袭人姐姐穿着正好!” 袭人似乎并没有听出晴雯话语中的讽刺,只是笑着:“你这是哪里的话,好赖你也是宝玉屋子里出去的人,宝玉惦记你也是应该的。”说着又拉着紫鹃的手,关心的问着:“林姑娘可好,宝玉可是惦记的很呢。” 紫鹃微微一笑,看向站在一旁的金钏儿。发现金钏儿却早已经转了视线,和晴雯一起去研究那廊下挂着的几只鹦鹉了。而莺儿却亲热的坐过来,拉着袭人说话。 紫鹃轻轻的叹气,看来宝玉的屋子也并不太平啊。 而宝玉此时正在会客厅里同几位姑娘高兴的说着话,他刚刚和贾赦、贾政等人从庙里回来,自是知道很多新鲜事儿,正在讲给几位姑娘听。 黛玉坐在桌前,轻轻的品着茶,在荣国府总是这样热闹,比在香草园的生活热闹了好几分。 “昨日里我们遇到了孙家老太君带着孙兄去庙里还愿,说是孙兄能够成为这科的探花郎,完全是受了佛祖的保佑。我瞧那孙兄十分不耐的样子,偷笑了许久,还约他那日一起饮酒作诗呢。”宝玉兴致勃勃的说着,又看向黛玉:“林妹妹可一定要多住些日子,等我得了好诗,咱们一起品评一下。” 宝玉提起科举的事情,让探春一直犹豫着不知该如何问出口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对了林姐姐,那楚大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黛玉诧异的看向探春,她总以为第一个问起她楚天佑的会是宝钗呢,却没有想到竟然是探春。 探春的话音一落,刚才还很热闹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宝玉一脸纠结的看向探春,又看了看黛玉,挣扎了许久,还是忍住了冲口而出的话。而宝钗在探春问完之后,就专注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探春的话。 黛玉淡淡一笑,轻描淡写的说道:“谁知道呢?现在哥哥还没有联系上楚大哥,所以最终的消息我们也还不知道。”探春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问。宝玉和宝钗也对黛玉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倒是迎春轻轻的握住黛玉的手,淡淡的说道:“林妹妹不必担心,楚大哥是有真才实学的,不管去了哪里都不会埋没的。” 黛玉有些惊讶的看着迎春,却发现迎春笑容依旧淡淡的,却似乎比平日多了几分淡定从容,而不再一味是后退和避让。黛玉不知道在迎春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对于这样的变化倒是喜闻乐见的。 而宝钗此时也抬起了头,笑容深切的看着黛玉:“等晌午席面散了,妹妹可要去我那里好好的说会子话。”黛玉淡然一笑,并没有接话。 好在没一会儿的功夫,贾母就由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等人陪着来到了会客厅。宝玉和黛玉等人这才都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正式的给贾母磕了头拜了寿,让贾母笑的合不拢嘴。 不一会儿的功夫,贾兰、大姐儿和胖哥儿也由奶娘带着给贾母拜了寿,之后宁国府的小辈们也都一一的来拜了寿,贾母一向喜欢人多热闹,此时见了这么多的小辈也是乐的合不拢嘴。紧接着又是薛姨妈并薛蟠、林皓睿等人来给贾母拜寿,然后又是赖嬷嬷这些人辈分高有体面的老人们,最后才是这满院子的婆子丫头们。 贾母看着这满堂生辉的样子,亦是精神百倍。又见到宝玉和黛玉站在一群姑娘丫鬟们之中,是那样的出尘脱俗,显然是一对儿璧人,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心思。而王夫人本来还满面笑容的看着贾母,但待顺着贾母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笑容不禁就僵硬在了脸上。而站在丫鬟群中的金钏儿将王夫人的脸色却是看的真真切切。 刚过早饭十分,王熙凤便带着一群婆子丫头来请贾母去前院的花厅,说是很多来给贾母拜寿的人都已经在花厅里喝茶了,让贾母也出去瞧瞧大家。 贾母自是十分高兴,特意叫着宝玉、黛玉、和迎春三个丫头跟自己同去。薛姨妈见贾母独独漏了宝钗微微有些不快,而王夫人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没有及时发现薛姨妈眼中的不愤。 宝钗却十分怡然自得,既然贾母没有招呼她一起前去,她就乐的自在,去往前院那训练小戏子的地方瞧热闹去了。要说这几个小戏子可是大有来头,乃是贾府为了迎接元春省亲特意从南边买来的,一个个的都精致异常,嗓音又好。府里很多人都等着他们能上台一展身手呢。 无巧不成书的,宝钗就在那训练小戏子的地方瞧见了一位熟人,两人在错愕了一下之后,不禁相视而笑。 第一百四十四章 孙家来意 ps: 六千字大章送上。本来想写五千的,后来没刹住,大家凑合着看吧。 且说贾母寿辰,各个世家都送来了寿礼,但真正前来拜寿的却多数都是四王八公这样的世交。在这些来人之中,孙太师夫人的到来,就真的让人太出意外了。 孙太师府一项自诩为是皇亲国戚,很少和这些普通的世家相交,所以当孙太师夫人带着孙博容的妻子张氏和孙学斌、孙雪莹一起出现在荣国府的花厅时,就连贾母也不由得诧异了几分。好在王熙凤是个玲珑八面的人,虽然孙太师夫人没有在宴请名单上,也干脆利落的安排好了座位和陪同人员。既体现了孙太师府的重要,又没有失了荣国府的气派,让贾母在心里更加的喜欢起她来。 孙太师夫人被安排在贾母的身旁,两位老人因有着上次法华寺的机缘,聊得甚是投缘。而孙夫人张氏也和王夫人聊的愉快,让跟着王熙凤忙忙碌碌的薛姨妈眼神逐渐的阴冷起来。 黛玉和宝玉、迎春、探春等人坐在一桌,当然孙雪莹也坐在了她们这一桌,本来贾母也想让孙学斌也坐在这桌的,但是外面有孙学斌同在翰林院的同门,想要趁这个机会聚一聚,贾母这才让孙学斌往外面去了。 “老姐姐真是好福气啊!”孙太师夫人笑着对贾母恭维道:“瞧这孙儿孙女儿一个个丰神俊朗、花容月貌的,真真是让人喜进心里啊!”贾母谦虚的笑着:“哪里哪里,我瞧着雪莹那丫头才真的是倾国之貌啊,不知道太师夫人可有给好好的相看人家。” 孙太师夫人笑道:“那丫头一向调皮的很,哪有人家看的上她。不过我和她祖父倒是想着不若亲上加亲,大皇子那里还缺一位侧妃,即便是有些委屈了她。也好过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不是。” 贾母一直以为这孙家频繁的将孙雪莹带到宝玉面前晃荡是看中了宝玉,想要和贾家结秦晋之好。谁知这孙家却早已经打上了皇家的主意,难道还是自己误会了不成。 那太师夫人笑道:“原先啊我们是想着为雪莹那丫头找个家境殷实,又父慈母爱的家。这不,老大媳妇就瞧中了老姐姐的宝玉。但上次老身一瞧,便知道老姐姐对宝玉那孩子也是有安排的,这不我才让老大家的歇了心思。” 那孙太师夫人到也不藏私,一股脑的就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贾母这才知道,原来这孙太师夫人还真是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这孙太师夫人也是个妙人,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将自己的打算都说了出来。她这样一说,肯定最终目的不是为了和贾府结亲,而是另有图谋。 贾母笑道:“太师夫人说笑了。是我们宝玉配不上雪莹姑娘。我瞧着雪莹姑娘天生就是大富大贵的命格,以后一定是有大造化的。”说完,贾母又锤了锤自己的老腿:“哎,年纪大了,精神头也不济了。夫人也别在这里和他们小辈热闹了。不如陪我去后面坐坐?” 孙太师夫人一脸的笑意:“老姐姐想的真是周到,正好我也有此意呢。”鸳鸯在一旁听了这样的话,忙上前一步搀扶起贾母,又有小丫头前面带路,贾母这才和孙太师夫人一起到了自己的会客厅之内。 鸳鸯一向非常有眼力见,此时见孙太师夫人与贾母必定是有话要说。上好茶之后,就赶忙将小丫头们都喝退了出去。只留贾母和孙太师夫人在里面说话。 孙老太师夫人瞧这鸳鸯走出去的背影,笑着对贾母说道:“老姐姐真真是会调教人。我瞧刚刚出去这丫头就是那机灵通透的,现在年龄还小,等他日大了,必是个妥帖的管家娘子。” 贾母笑着:“太师夫人这是眼光独到啊,我最是喜这丫头机灵少话。现在可是我这院子里缺不了的人啊。” 太师夫人笑笑的喝了一口茶,又轻轻的咳了一声。贾母知道这是要进入正题了。不由也暗暗的打起精神来,想要看看这孙太师夫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果然,太师夫人在又夸赞了一番贾府上的茶之后,悠悠的开口了:“老姐姐可知道咱们皇上又要选秀了?”贾母万万没有想到太师夫人会说这个,脸上的惊奇神色到也不是作伪:“为何?不是旧年才选过?” “唉,还不是我家那闺女没有福分,小小的年纪便香消玉损了。”太师夫人叹道,拿起帕子试了试泪。 贾母轻轻的叹气:“夫人也不要太伤心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皇后娘娘在天上一定也保佑您和太师福寿安康呢。不过,说起皇后娘娘,老身倒是想起来了,皇后娘娘逝去不过半年,皇上再怎么也不会这个时候选秀吧!” 不说孙家的目的为何,贾母也是打心眼里不愿洪贞帝在这个时候选秀的,元春熬了这么多年,才刚刚看到了好日子,可不能因为选秀而有什么变故。 想到这里,贾母的神情也不由紧张了几分。太师夫人看着贾母,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但也毕恭毕敬的说着:“皇上能念着我们家姐儿这么些日子,我们孙家已经知足了。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母,这国母总是空缺总不是吉兆,我想着,这次选秀,咱们的皇上恐怕是要冲那选新后而去的。” 贾母眉头一动,在心里快速的过着现在后宫的情况。洪贞帝一向节制的很,所以这朝的后宫人员也非常简单。现在后宫中能够有资格角逐后位的不过就是几位份位高的妃子。除了育有长平公主的韩贵妃,和一直很得宠的吴贵妃外,现在后宫中份位再高一些的就要数元春的贤德妃了。 而那早间所传的户部尚书段达之女惠嫔,虽然听闻洪贞帝甚是喜爱,但毕竟只是个小小的嫔位,直接封后的可能性太小了。所以孙家这是来拉拢了贾府了吧,是因为看清楚了后宫之中的格局。 贾母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看向太师夫人的目光也少去了几分小心。毕竟之前,孙家可是一直以皇亲国戚自居的。 孙太师夫人也没有在意贾母的变化,而是继续说着:“不瞒老姐姐说,早先我那苦命的闺女生病的时候,我们的大孙女儿曾进宫侍疾。那丫头也是命中造化,得了皇上的眼缘,现在也封了一个小小的贵人。虽然是频频侍寝,但老姐姐也知道,她那贵人的身份如何养的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我就厚着脸皮来和老姐姐说说。看看是不是能让贤德妃娘娘在宫里多照看一二,以后要是那丫头真是有了福气,自是不能亏待娘娘的。” 贾母听太师夫人如此一说。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嘴上仍是客客气气的:“瞧夫人说的什么话,咱们娘娘在宫里一没背景,二没势力的,就算照看孙贵人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再说了孙贵人即便是现在分位还低。就凭着老太师和夫人也会很快升起来的,夫人可万万不要太担心了。” 太师夫人知道这是贾母拒绝了她,显然是不愿让元春身边多一颗钉子,毕竟孙家的势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太师夫人又轻轻的喝了口茶,这又才慢慢的开了口:“老姐姐一时间有想法也是有的,只是还望老姐姐仔细的思量思量我的话。现在那韩贵妃显然已经是六宫之主了。就连这次省亲都自诩为副后的身份,而拒绝了皇上的好意。而吴贵妃的分位由来已久,吴家在咱们大齐朝也是家族甚大。我们孙家虽然有了一位皇后。但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 说道这里,孙太师夫人停了下来,看了看这贾母的会客厅,半响才道:“虽然我们孙家不可能再出一位皇后,但我们依旧可以再支持一位皇后出来。老姐姐可以想想。以我们太师在朝上的分量,再加上贵太妃依旧建在。只要贵太妃和太上皇说上两句。总比别人说上千万句管用不是。” 贾母看向孙太师夫人,自是知道这太师夫人说的都是实话,孙家就算刚刚逝去了一位皇后,但在这宫中仍有贵太妃,再往深了说还有两位嫡亲的外孙在,此时找上贾家,只怕是看上了贾府名声仍在,但实际上朝中已经无人,好拿捏罢了。 贾母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没有了刚刚窃喜的心思,仔细思量起孙太师夫人的话来。那孙太师夫人也不着急,笑着转移了话题:“刚刚在席上,我瞧着那林家的姐儿可真是不赖,不仅容貌世人难比,就单说那一起一座、一颦一笑的气派,也是一般人比不得的。我听说那丫头也是养在老姐姐身边的,可见老姐姐在教养女儿方面真是让我们自叹不如啊!” 贾母听到这话才真心笑了出来:“我一向喜欢那丫头,只可惜身子太弱,从小就三灾八难的。”孙太师夫人道:“我瞧着到挺好,和您那宝玉站在一起,可真是一对儿金童玉女,让人羡慕的都移不开眼睛。” 贾母故意叹了口气,这才道:“谁说不是呢。” 孙太师夫人又道:“我瞧上次去法华寺那个宝姑娘也还好,怎么今日没瞧见呢?”贾母笑道:“许是不舒服在休息,一会儿我叫她来给夫人请安!” “可别了,来见我又要梳洗打扮的,还是好生休息的好。只是想到那丫头也到了要许配人家的年纪了吧,老姐姐可有什么眉目?”太师夫人笑着,意有所指。 贾母叹道:“哎,别人家的孩子,哪里由得我这老太婆做主啊。只盼望着她老娘和哥哥是个靠谱的,别耽误了就好了。”孙太师夫人又轻轻地喝了一口茶,这才道:“我也是听我家那学斌说起来,才知道这宝姑娘也是个好姑娘,哎……” 贾母看着孙太师夫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才重重的咳了一声。门外亲自守着的鸳鸯亲自端着新的茶盏进来,笑道:“老太太的茶也凉了吧,正巧大厨房送来了一些燕窝粥,说是林姑娘孝敬的。您且尝尝?” 贾母笑道:“没规矩,没瞧这里还有客人,喝什么粥?” 鸳鸯依旧笑道:“老太太可小瞧我们了不是,我们哪里能慢待了客人呢。这燕窝粥做的可是精巧。是林姑娘亲手熬的呢,说了也请孙老夫人赏脸尝尝味道呢!”说着,就首先放下了一个小食盅在孙太师夫人身前,这才给贾母呈上。 孙太师夫人往那小盅里瞧了瞧,只见这燕窝粥煮的甚是软和,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给老人所煮的。这下不禁真心实意的赞道:“老姐姐真是好福气。” 贾母笑的合不拢嘴:“太师夫人也快尝尝,我那外孙女儿也是娇生惯养的,也不知怎么下厨了,恐怕也就味道勉强尚可了!” 鸳鸯在一旁笑道:“老太太这样说,可要伤了林姑娘的心了。我听秀菊说啊。林姑娘为了给老太太做这道燕窝粥,特意翻了很多书籍,又反复的和秀菊做了好多次。才有了今日的成品呢。这和咱们平日里喝的可不一样,林姑娘说是用粘米做的,说是粘米性味甘、平、有畅胃气、助消化、生律液的作用。而和燕窝一起煮粥,能健脾益气,容易克化。长期食用,还能让人容颜长驻呢。” 那孙太师夫人笑道:“如此说来,还真是非尝尝不可了。”说着就舀了一汤匙放进嘴里,而孙府的丫头早已经拿了手帕在一旁伺候着。孙太师夫人只觉得那燕窝煮的软软平平,入口即化。粥味很平,有些淡淡的甜味溢出。但仔细品尝却又觉不出放了糖的样子。不由得问道:“这粥里可是加了糖?” “回老夫人,林姑娘说了,老太太年龄大了。恐痰湿内盛,太甜的食物对老太太没好处。所以这粥里的甜香,是用甜枣和冰糖煮水,后又加温水稀释后,才放一点点到粥里。既有了香甜之气,其实又没有多少糖分。” 孙太师夫人点头:“可见是用足了心思。”说着又看向贾母:“怪不得老姐姐心疼她。要是我,也得心疼的不知怎么着才好呢!”贾母这才笑道:“还是太师夫人知道我的心啊!这一辈子也就还有这点儿操心的事儿了!” 鸳鸯像是没有听到贾母的感叹一般,继续微笑着给贾母和孙太师夫人加着茶水。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王夫人就带着几个丫头过来,请贾母和孙太师夫人入席,说是前面的戏已经开场了,就等着贾母去点戏呢。 贾母这才和孙太师夫人一起携手往前面去了,孙太师夫人也没有再提起刚刚之事,她知道以贾母的精明,是万万不会错失这样的机会的。 果然待酒席散了之后,贾母将贾赦、贾政唤到了跟前,母子三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让在厅内候着的邢夫人和王夫人都是一头的雾水,不知道贾母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夫人坐在厅里,也没有和邢夫人闲聊,只是闭目养神。邢夫人倒是和陪房王善保家的小声的说着话,也不知说道什么高兴的,突然声音就高了起来:“真的?你可瞧仔细了?” 那王善保家的赶紧说:“瞧大太太说的,那我还能看错了不成。” 邢夫人悠悠一笑,也没在说话。王夫人睁了一下眼睛,瞧了一眼那满面喜色的大太太,又接着闭目养神了。一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贾赦和贾政才从贾母的内室走出,说老太太累了,让两个媳妇不必请安了。 邢夫人憋了憋嘴,王夫人却没有任何的表现,只是问了句贾母可是累着了,可用传了太医来候着。贾赦看了看王夫人,又瞧了瞧自己的媳妇,一抬脚出了贾母的院子。 而贾政虽没有抬脚就走,但也没理会王夫人的问话,只是吩咐鸳鸯等人要好生伺候着贾母,这才和王夫人一起回了自己的院子。 邢夫人心里有些委屈,脸上不由有些挂不住。王善保家的虽然也有些看不上自己主子的做法,但又无奈的只好上前劝慰,谁知那邢夫人却笑道:“咱们且去瞧瞧宝姑娘,不知道她病可好了?” 王善保家的谄媚一笑,扶着邢夫人的手往那薛姨妈暂居的小院去了。 而王夫人这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贾政虽和王夫人一起回到了屋子,却一直沉着脸。后来还把丫头们都打发了出去,不知和王夫人说了些什么,就大摇大摆的去了赵姨娘的院子。 气的王夫人在自己的屋子里摔了一个杯子,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发愣。周瑞家的大气不敢出的站在一旁,屋子里一个丫头也无,都被轰到了门外。 “太太快别气了,不管那小娼妇如何得宠,也是个不上台面的东西,太太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半柱香之后,周瑞家的见王夫人的脸色缓和了些,才开口劝着。 “我哪里是在气那小娼妇,我是气那老……”王夫人有些怒气冲冲的说道,但又很快的找回了理智,看向周瑞家的:“你今日瞧着府里可有意外?凤丫头那儿有什么动静?” 周瑞家的似乎也没有听到刚刚的话,只是恭敬的回答着王夫人的话:“回太太,二奶奶今日只是帮忙招待了一下命妇们,但我瞧着,老太太似乎对二奶奶安排孙府人员的事情很满意,晚饭后还特意吩咐鸳鸯给二奶奶送去了一副点翠的头面首饰。” “哼,凤丫头不愧是大嫂子亲自调教出来的,果真是不能小瞧!”王夫人淡淡的哼了一声,又问道:“还有呢?” 周瑞家的笑道:“其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了,老太太似乎和孙老夫人说了什么?大概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鸳鸯她们都在厅外候着来的。姨奶奶似乎有些累到了,筵席一散,就回去歇息了,倒是有一件小事儿有些棘手!” 王夫人猛的一睁眼,沉声问道:“什么事儿?” “今日在那小戏子们排演的地方,宝姑娘和那孙家的探花郎偶然遇到了,两人还说了一阵子的话,倒是也没有什么逾矩之处,只是那地方人来人往的,大家不免都多看上两眼。我瞧着,似乎那王善保家的也驻足瞧了一会儿,才走开的。”周瑞家的说的很小心,毕竟宝钗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而她又明知道,王夫人是有意让宝钗来当儿媳妇的。 王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半响才道:“怪不得,那大太太像是知道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一脸猫见了腥的样子。我那里有一会儿前朝的玉镯,一会儿让彩霞找出来。你明日给宝钗送去,顺便和姨奶奶说说话。” 周瑞家的点头:“太太放心,我省得!” 王夫人这才摆了摆手,周瑞家的见状忙行了个礼,正待掀帘子出去。谁知那王夫人却又猛的睁开眼,唤道:“你且等等。”周瑞家的赶紧回转了身子,不解的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派人去查查,那孙太师夫人到底和老太太说了什么?查仔细了,过两日来回我!” 周瑞家的有些为难的道:“老太太那里如水桶一般,恐怕难!”王夫人哼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恍惚听着那琥珀家里有什么事情,你去慰问一番。至于银子的事儿你不用担心,用多少找我来支便是。还有那凤丫头处,也警醒颠儿,别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周瑞家的忙道:“太太在这里运筹帷幄,哪里还有出差的道理。太太放心,我必办妥当的!”王夫人这才又闭上了眼睛,慢慢的拿起佛珠念起了经,周瑞家的这才小心翼翼的往外走。 “还有林丫头哪里也看着点儿,那丫头也越来越不是个省油的灯!”王夫人的话森森的传来,让周瑞家的脚步一顿,回过头见王夫人依旧在闭目念经,这才轻声道:“太太放心,我明白的!”这次才真的出了王夫人的院子,见外面日头西落的样子,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第一百四十五章 黛玉受屈 ps: 开了一个调查,发现大家都比较喜欢五千字左右的章节,所以裳裳从善如流。如大家有什么想法,请踊跃投票,或给裳裳留言。 贾母寿辰过后的第二日,林皓睿便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南下了。 黛玉虽然已经住进了贾府,但还是在白日里回了一趟香草园。那时林皓睿正在望山阁里给林管家、林大娘交代家里的事儿,见黛玉回来,便笑道:“我就知道妹妹肯定是放心不下,势必要回来一遭的,正好,我还有事儿交代妹妹。” 黛玉大方的坐在了林皓睿的下首:“哥哥准备去多少时候?能赶回来过中秋吗?”林皓睿将手里的一些账册都交给了黛玉,这才笑道:“暂时还说不准,如果顺利的话,会在中秋前赶回的。” 黛玉低头瞧着桌上的账册,这些册子有的黛玉瞧见过,也有的跟本没见过。林皓睿笑道:“这是咱们林家所有的家当。用红线装订的是父亲留下来的恒产,白线装订的是你哥哥我的私房。现在都交给妹妹保管,家里的事儿,还要多劳妹妹费心了?” 黛玉不解的看向林皓睿,小脸绷的紧紧的:“哥哥这是做什么?不是去一阵子就回来吗?”林皓睿笑着拍了拍黛玉的肩,并没有直接的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那堆账册里抽出了一本用粉线装订看起来很新的账册亲手交给黛玉:“这是妹妹、滕妹妹和凤姐姐一起弄的蔬菜大棚,虽然现在还在筹备阶段,但是依我看,未来可是不可限量的,妹妹要保管好。” “哥哥!”黛玉皱着眉头,高声叫着。 林皓睿这才叹了口气:“我是去一段时间就会回转,但这些时候。我也不能把整个府里的事情都交给林管家,妹妹已经大了,过了明年就能开始议亲了,每日里只学些如何看礼单的事情已经不行了。我出门的这几个月,已经交代下去,咱们府里的所有开支,均要有妹妹点头才行。妹妹就辛苦些,现在就提前体验吧。” “哥,我不稀罕学这些。”黛玉嘟着嘴,有些撒娇的和林皓睿说:“只要哥哥早些回来便是了!”林皓睿被黛玉这样的一句话。说的心里甚是偎贴,很窝心的拍了拍黛玉的额头,笑容满面。 虽然黛玉对林皓睿离家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在午后时分,静下心来听林皓睿一件一件事情的交代下来。直到现在,黛玉才知道,父亲给她留了多少的东西,除了扬州的祖宅和田地之外。竟然在上京的京郊还有一些庄子,光是每年庄户交上来的进项就十分的可观。 而自己的哥哥林皓睿更是个小小的富豪,光是在扬州铺子就有三间,上京还有一间租书铺和一间正在筹备中的绣楼。而黛玉还发现,在账册上有很多田地和庄子都用笔轻轻的勾勒出来,当她疑惑的问向林皓睿的时候。林皓睿却笑得一脸高深莫测。黛玉还一头雾水,但在一旁伺候的紫鹃和晴雯却同时反应过来,那恐怕就是黛玉的嫁妆了。 两个人不由得相视而笑。对于林皓睿的用心,十分的欣喜。 洪贞七年八月初六,林皓睿带着得福和海东南下了,香草园主要交给了林管家,丁大强和周传。后院则是林大娘照看。傲剑作为一个很特殊的身份留在了香草园。元青和白安继续忙碌林皓睿手下的那些铺子,这两人现在已经是林府的经商能手。 而黛玉和滕曼、香儿继续住在荣国府。每日里与王熙凤一起逗弄大姐儿和胖哥儿。每隔三日,元青会和林大娘一起来一次贾府,向黛玉汇报一些家里的事情。 有的时候黛玉会直接做决定,也有的时候会私下里请教宋嬷嬷,甚或是王熙凤。宋嬷嬷则常说,让黛玉好生的和王熙凤学习。黛玉的生活过的既忙碌又丰富。 而林皓睿最终也没能赶回来过中秋,日子就这样在悄无声息中过的飞快,转眼间已经进入了天高气爽的九月,贾府所建造的省亲别墅大框架已经基本完工。这一日贾政带着一些清客去往园子里题匾额对联,偏偏宝玉也正好带着人金钏儿、袭人并一干小厮溜进园子里玩耍,正巧被贾政撞了个正着。便被叫着一起去游园了,金钏儿和袭人等自是不能跟随,遂结伴回了屋子。 宝玉随父亲转了半日,又被考了一些学问,题了些匾额对联。那些清客自是将他吹捧上了天,贾政见儿子虽文章不成却真是有几分偏才,脸上也没有太过于愤怒。 宝玉尝了甜头,一时间心情雀跃,出了园子就直直的跑来找黛玉,和黛玉绘声绘色的说起自己题的匾额和对联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袭人便来寻宝玉,见宝玉身上的荷包玉佩全无,不由埋怨道:“身上的佩饰又都被那些没脸的东西解去了,我恍惚记得你今日带的是史大姑娘给你绣的荷包,看等史大姑娘来了,你怎么和她交代。” 宝玉不甚在意的说:“云妹妹才不会在意这些个,我那里还有她给我的荷包,明日寻来带上便是了。” 黛玉坐在桌边,歪着头瞧着这一对儿主仆互动,抿着嘴笑着:“看你那不经心的样子,以后再想要我们的绣活,可是万万不行了。” 滕曼本来正在一旁看书,听到黛玉这句话猛的想起原著中,此时黛玉和宝玉是会小吵一架的。有道说吵架是感情的升华,原著中黛玉和宝玉就是在吵吵闹闹中确定了彼此的真心。此时看这个情况,恐怕吵不起来了吧。不知道黛玉还会不会最终爱上宝玉,虽然滕曼知道宝玉实非良配,但出于对原著的痴念,她总是不经意的就会把黛玉和宝玉放在一起。 “滕姐姐在想什么,如此出神!”黛玉嬉笑的话语打断了滕曼的沉思,滕曼这才晃过神来,见屋子里已经不见了宝玉的身影,不由奇道:“人呢?” 黛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滕姐姐真是迷糊了。宝玉已经去老祖宗那里了,说一会儿去薛姨妈那里请安,滕姐姐可要同去?” 滕曼虽然对这贾府里的女儿们都很有兴趣,但不知为何就是恹恹的,哪里都不想动。黛玉笑的一脸高深莫测,伸手去拉滕曼:“同去同去,滕姐姐就算把这八仙桌看出个洞来,哥哥也不会马上就回来的。” 滕曼被黛玉这样一说,猛的抬头,佯装生气的瞧着黛玉。满屋子的丫头都偷偷的笑着。晴雯刚要说些什么,就见雪雁和之桃快步从外面回来,见屋子里大家都笑的诡异。不禁奇怪的问道:“有什么可乐的事情吗?难不成我又错过了什么?” 黛玉笑着:“哪里有什么可乐的事情,吩咐你的事情做好了吗?”雪雁这才收了玩笑的心思,正色的答道:“回姑娘的话,已经都办妥当了。我和陈嬷嬷一起去的杨府,见到了杨姑娘。杨姑娘说让我谢谢姑娘和滕姑娘的惦记她。之桃和曹嬷嬷去的刘姥姥处。” 之桃此时接过了话:“回姑娘,那大棚已经建好了,就在刘姥姥家村头的地方。刘姥姥和她的女儿女婿还在地头前盖了三间瓦房,日夜看守呢。” 滕曼对这个问题还很感兴趣,问道:“这一茬种了什么?” 之桃调理清晰的答道:“刘姥姥说第一茬就要中小黄瓜和菠菜,还说等到冬日了。咱们就能吃到新鲜的蔬菜了。我已经将大爷和姑娘们的意思告诉刘姥姥了,说咱们前两年不图赚银子,只要自己够吃即可。但我瞧着刘姥姥和她的女婿都信心十足呢。” 滕曼在一旁笑着。对黛玉说:“咱们找一日和凤姐姐说说,去看看如何?总是在家里闷着,都快发霉了!”黛玉轻笑:“滕姐姐就算去了刘姥姥那里,依旧会闷的发霉的。” “你这个贫嘴的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滕曼笑着去闹黛玉。笑的黛玉气喘吁吁。 宝玉带着金钏儿和袭人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副情景。看着黛玉笑颜如花的样子。宝玉不由得痴了,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黛玉这样的笑容,也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 袭人站在宝玉身边,神情微微一暗,但立刻就掩饰了过去,装作刚进来的样子笑着:“两位姑娘笑什么呢,这么好的兴致!”黛玉瞧见宝玉进来,便停止了和滕曼笑闹:“不是说一会儿去看望宝姐姐,怎么又过来了?” “来找你和滕姐姐同行啊,不然你们又指不定要耽搁到什么时候!”宝玉笑着,瞧了一眼黛玉和滕曼:“走吧,我已经叫茗烟去外面酒楼定了一桌素菜,到时候咱们就叨扰宝姐姐一下。” 黛玉倒是没什么意见,拉着滕曼就一起去了宝钗现在居住的小院。可巧迎春探春也在这里,只见薛姨妈这里甚是忙乱,一会儿有管事婆子来支取衣料布匹,一会儿又有丫头来回话,一会儿又来人说要去庙里请什么小道姑。宝钗见实在乱的不成,忙道:“咱们且先别处玩去吧,免得在这里也不能好生的说话。” 宝玉笑道:“甚是甚是,隔壁的院子就甚好,我们且去小坐一下。晚饭也在那里用,就不来叨扰姨妈了。”薛姨妈笑道:“哪里就吵到你们了,就在这院里呆着吧。旁边的院子正靠近园子,这个时候一定乱的很!”说着又打发丫头出去传话,说自己头疼,有什么事儿便暂且撂下吧。 宝玉等人这才高高兴兴的留了下来,谈诗论画,说的好不高兴。几位姑娘听宝玉说起那省亲别墅的妙处,都心痒痒的想去一瞧。探春笑着看向黛玉:“林姐姐听着,这园子比起林姐姐家的如何?” 黛玉笑着:“自是不能比的,这可是要上呈娘娘观赏的,我们家的园子如何能比!”宝玉却摇头:“我到觉得还是林妹妹家的园子更妙一些,这园子虽好,但为免太堆砌了一些。” 宝钗抿嘴笑着:“我怎么不知,宝兄弟何时对造园子也有所研究了。”宝玉讪讪的笑着:“自然是看多了,也就懂了!”几个人正高兴的说着话,婆子丫头们也在屋外或站或坐,聊的高兴。 今日里。紫鹃和雪雁跟着黛玉在屋内侍候,晴雯在廊外看着自己的一方手帕,和慕青小声嘀咕着花样。袭人甚是无趣的在一旁瞧着,只见那帕子上的花样甚是喜人,就笑道:“晴雯这手真是越来越巧了,哪日还应给宝玉做几方手帕才是。” “袭人姐姐说笑话了,宝玉那里的绣活,有你和麝月呢,平时又有云姑娘、宝姑娘帮着,何时用得着我们动手。再说。我这粗针大码的,如何能入了宝玉的眼!”晴雯笑着说着,袭人闹她:“你这丫头越来越牙尖嘴利了。不过是让你绣方帕子,哪里那么多话。” 晴雯扫开袭人的手:“我可比不了袭人姐姐,我不过是个丫头,哪里能替主子拿主意。”袭人有些尴尬,就连慕青也扫了晴雯一眼。没有插话。 袭人如何能听不出晴雯的话语中带刺,但平日晴雯就是个嘴不饶人的,她也习惯了。偏生今日里随袭人前来的是个新来的小丫头,因生的好,就被贾母派到了宝玉的屋子。宝玉又素喜颜色好的女子,对她都和颜悦色的。小丫头名叫月儿。因得了宝玉的脸,所以很多人都不免对她和颜悦色的,以至于有些恃宠而骄的样子。 此时听晴雯如此说袭人。竟上前一步,不管不顾的骂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娼妇,如此不检点,不过是借住之人的丫头,和我们袭人姐姐说话竟然如此放肆……”那月儿的话还没嚷嚷完。只觉得脸上便**辣的挨了一记巴掌。不由愤怒的看向晴雯,没错这一巴掌正是晴雯所打。她正厉色的看着袭人喝道:“这么不上台面的东西,也亏得姐姐赶往外带,还不赶紧送走!” 袭人一项不愿意管这些事儿,自诩为是老好人。此时忙拉着晴雯:“她不过是个小丫头,你何必和她一般见识。”晴雯冷哼:“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袭人姐姐自是比我清楚,如果袭人姐姐不敢发落,可别怪我越俎代庖了!” 那月儿见袭人似乎是占在她这边,又仗着宝玉一向喜欢自己,不仅没有落下气焰,反而更高涨了几分。声音竟然更大了起来:“我哪里说错了,不过是客居之人,难道还能比主人更尊贵了不成。” 袭人见状忙拉着月儿:“你且少说几句罢,什么客人不客人的,让人听去了笑话!” 那月儿装模作势的大声哭闹着:“袭人姐姐这话说的奇怪?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就是袭人姐姐这样软弱,才会让她这么个没脸小娼妇欺负。依我看,早早回了宝玉,乱棒打出去才是。” 晴雯气的脸色发白,正待要说话,却被慕青一把拉住:“呦,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什么时候我们家姑娘大丫头要听一个三等丫头的话了?袭人姐姐还护着做什么?难不成还真的要等我们回了姑娘,才打出去不成。” “你去回!你去回!你们姑娘也不过是二等主子,何时能做的了咱们荣国府的主!”月儿不管不顾的喊着。那袭人也不再拉着月儿,而是沉着脸站到了一边。 晴雯再也忍不了,往前了几步上前又给了那月儿两个巴掌,怒骂道:“真是无法无天了,我们姑娘你也敢编排。告诉你,我们姑娘是这荣国府正经八百的亲戚,在老太太心里,别你们宝二爷都不差,岂容你一个小丫头胡言乱语,坏了我们姑娘的名声。”说着,便冲外面喊道:“张嬷嬷,将这丫头拉出去,让丁管事重重责打五十大板,打死了便算了,打不死就丢到大街上去喂狗!” 那张嬷嬷本是林家的二等嬷嬷,此次和几个嬷嬷一起进贾府伺候黛玉。她们哪里见过黛玉受这样的委屈,此时一听晴雯的话,不由分说的就上前去拉月儿。那月儿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依旧不干不净的骂着。一直见袭人沉默不作声才有些怕了,转眼见宝玉等人听到动静从里面出来,便不管不顾的大声喊着:“宝玉,救我。这个丫头反了天了,竟然敢抓我!” 宝玉等人早已经在屋子里听的一清二楚,现在就算他有心饶了月儿一命,再见到黛玉那似笑非笑的面容之后,也把要冲口而出的话给压了下来。 晴雯却是不依不饶,讽刺的看向宝玉:“怎么?宝二爷是觉得晴雯处理不公吗?” 宝玉还未说话,探春已经怒道:“依我看,处理的很好。我们这样清白的人家,都是被这样的丫头给祸害了。这是林姐姐和我们一起听到了事情的始末,要是由外人传出去,我们荣国府可真不要做人了。” 黛玉笑着:“探春妹妹又何必生气。”说着便扶住了紫鹃的手,看向宝钗:“这一番闹腾,我也没了吃饭的心情。这便回去了,明日再来瞧宝姐姐!” “林妹妹好走!”宝钗似乎并未注意到院中的争执,也不出言相劝,也不出言阻止。 黛玉这才挽了滕曼的手,一起摇摇的走出了宝钗的院子。两个人身后呼啦一下跟了七八个丫头,一起走了出去。紫鹃瞧了一眼月儿,眼神儿冷的如冰一样,直看得月儿生生的打了个冷战。紫鹃这才瞧向晴雯:“你让丁管事发落这丫头作什么?平白的脏了咱们的手。留在这里交给宝二爷处理吧,倒也让咱们瞧瞧,这丫头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晴雯这才哼了一声,又狠狠的看了宝玉一眼,这才和紫鹃一起追上了黛玉等人的队伍,回王熙凤的小院去了。宝玉往前迈了两步,一脸的担忧。 金钏儿悄悄的拉住了宝玉,冲他摇了摇头。月儿依旧在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宝玉哭诉着,不知为何,宝玉竟然觉得这月儿面目可憎,也甩手离开了。 金钏儿回头瞧了一眼月儿,又瞧了瞧袭人,这才快步的追上宝玉,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 第一百四十六章 痴儿宝玉 且说黛玉和滕曼回到了王熙凤的小院,此时王熙凤正和平儿等人一起,围在矮榻边,瞧着胖哥儿学坐。胖哥儿已经六个月了,逐渐的开始会自己坐着了,现在正在学习阶段,每当奶娘将放在他身后的垫在拿走,胖哥儿都要左晃右晃的平白让人生出一身冷汗,最后才稳稳当当的坐好,像是表功似的瞧着王熙凤,逗得王熙凤等人哈哈大笑。 黛玉听到了王熙凤房里传出的笑容,也没有进去瞧瞧的冲动,只是吩咐紫鹃进去说一声,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紫鹃等人自是知道林黛玉正在生气,虽然黛玉表现的很平常,但她们这些素知道黛玉脾气的,知道黛玉一定气的厉害,只是不肯表现出来,平白让自己掉了身价罢了。 所以紫鹃等人虽有心劝慰一下黛玉,但还是觉得这事情还是不提的好。王熙凤瞧着紫鹃的脸色不好,就多问了一句,这样的事儿,紫鹃本来还想找王熙凤念叨一下,此时正好和盘托出。 王熙凤一听便气炸了,狠狠的一拍桌子:“这些个丫头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一个区区三等丫头,本是连主子身边都去不得的,现在竟然如此放肆,就应该大棒打死,省的麻烦。” 平儿见状赶紧示意奶娘把胖哥儿抱走,在一旁说着:“以前是奶奶当家,自可以随意发落,现在奶奶还要和太太说一声才好,林姑娘没有来回了奶奶,自然也是为奶奶着想,奶奶可不要辜负林姑娘的一番心思!” 紫鹃自然也是那机灵通透之人,也忙道:“都怪我嘴碎,无缘无故的和奶奶念叨这糟心的事儿干嘛?”王熙凤一瞪眼睛:“怎么是的关系,林妹妹在我这里住着。哪里能受这样的委屈。别说林妹妹上面还有林兄弟撑着,就是没有这个兄长,我这个当堂嫂的也不能让她吃亏!平儿,你去将此事说给鸳鸯听,就说我欠她个人情,让她势必把话递到老太太那里去。” 平儿忙道:“奶奶放心吧,这点子事儿我哪有办不好的道理!”说着就快步的走出了院子。紫鹃这才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事儿还要和林大娘唠叨一句才好,可别家里在有个不长眼的丫头,让姑娘平白的生气。 而宝玉此时也正在屋子里发着脾气。气冲冲的砸了很多的东西。金钏儿站在一边,不劝也不阻拦,袭人在一旁干着急。几次三番想上前,却被宝玉给吼了回来。而月儿正在院子里跪着,满脸泪痕,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刚刚从宝钗那里回来之后,月儿才知道林姑娘在这个府里代表着什么。虽然很多人都说林姑娘不过是一个借住在这里的孤女,但真正敢小瞧她、甚至是得罪她的人却是少之又少,而她月儿就是最不长眼的那个。 宝玉这里如此闹腾,贾母自然也得了风声,几次派人来问。后来又听鸳鸯说了那样的事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拄着拐杖就来到了宝玉的院子里。 一进院子就见到那月儿跪在地上,不由得怒声问着:“这样的刁奴不打出去做什么,还想在这里把我的宝玉气出什么好歹吗?”满屋子的婆子丫头。见老太太发了怒,都不由得躬身站在一旁,大气儿都不敢出。 几个粗使婆子得了鸳鸯的颜色,连拉带拽的将月儿拉了出去,丝毫不管月儿的大声求饶。鸳鸯瞧着月儿那花容月貌的年纪。在心里叹了口气,恐怕这叫月儿的丫头。也没几日好活了。 贾母进了宝玉的屋子,见宝玉仍在发脾气,忙喊道:“我的小祖宗诶,这是在做什么?摔些东西到不要紧,要是伤了脚,可又要闹的合家不宁。” 宝玉见贾母进来,忙快走了几步,搀着贾母去了隔壁的小厅,喃喃的撒娇着:“我今日可把林妹妹得罪惨了。” “你这猴儿啊!”贾母点着宝玉的额头:“我教你个法子,这家里的省亲别墅不是见好了吗?我和你娘商议着,要去法华寺还愿。你去将这消息告诉你林妹妹,她最近身子骨好了许多,一定会愿意去热闹热闹的。” 宝玉一听能出去,又能哄回黛玉,高兴的不成,忙一溜烟的跑出了院子,去寻黛玉去了。此时黛玉已经平静了心情,正在教香儿写字,一笔一划的甚是认真。 宝玉腾腾的跑进屋子:“林妹妹,林妹妹,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紫鹃有些慌张的迎了上去:“二爷,这是火急火燎的从哪儿来,有什么喜事儿不成!” 宝玉猛的一愣,竟然有些痴了,傻傻的瞧着紫鹃。紫鹃不解的在他眼前晃了晃:“宝二爷,宝二爷!”谁知宝玉竟然重重的叹了口气:“两年前,我也是这样跑进林妹妹的屋子里,告诉林妹妹,林姑父认了个嗣子。那时,紫鹃说的也是这样的话!” 紫鹃微微发愣,诧异的瞧着宝玉,不知道宝玉为何会说起这样的话来。黛玉倒是听了宝玉的话之后,微微的叹了口气,对香儿小声的说道:“你先去找滕姐姐吧,我和宝二爷在这里说会儿话。” 宝玉瞧着黛玉一脸平静的坐在桌前,叹道:“当日林妹妹可没有这么坐的住,早就起来惊讶的看着我了。”宝玉说着,就走到了桌前坐在了黛玉的身侧,静静的瞧着她。 黛玉淡淡一笑,推了他一下:“你这副样子做什么?究竟有什么事儿要告诉我?”宝玉凄然一笑,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就从那个时候开始,林妹妹就变了。变的不再和我亲近,变的离我越来越远!” “你这胡言乱语的是在说什么?”黛玉微微的板起了脸孔:“怎么,我还非要向你的丫头说的那样,要一直寄居在你们家当二等主子啊!” 宝玉见黛玉恼了,忙讪讪的说道:“就知道林妹妹定是生我的气了!” 黛玉微微一哼:“我可没那闲工夫生气,你快说你做什么来了,我还要去教香儿妹妹写字呢!”谁知宝玉听了这话竟然落下泪来:“看看,就算是去教一个不相干的小姑娘。也不愿多和我说会子话。林妹妹,你真是变了!” 黛玉见宝玉的样子,不由有些头疼,竟然气极反笑了:“我如何变了?我又什么时候不爱和你说话了。宝玉,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你还愿意和我说话?没有生我的气吗?”宝玉听了黛玉这样的话,不由睁大眼睛瞧着黛玉,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黛玉对宝玉这样的小孩儿心性,真是有些遗忘,此时更是哭笑不得:“我哪里有生你的气,快快说吧。你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宝玉这才破涕为笑,大声道:“老祖宗说,咱们家园子盖好了是件大喜儿事儿。正要去法华寺上香还愿。林妹妹也要和咱们同去呢?” 黛玉有些疑惑:“不是要等到娘娘省亲完再去吗?” “妹妹糊涂了!”王熙凤从外面摇摇的进来,原来王熙凤瞧见宝玉冲了进来,忙安抚好了胖哥儿就过来瞧瞧,生怕这两个小冤家再因为刚才的事儿闹腾的不愉快:“自然是要提前去上香还愿,多谢神灵保佑咱们建园子一切顺利。而妹妹不是说想去那刘姥姥家瞧一瞧吗?她家就住在去往法华寺的路上。到时咱们和老祖宗说一声,正好去看看。” “那敢情是好,滕姐姐一定高兴得很!”黛玉见王熙凤进来,不由得神情一松。王熙凤将黛玉的神情收到眼里,微微一叹气,想着老祖宗的心愿。恐怕最终是不成了。 晚间宝玉从贾母那用饭回来,见金钏儿正在外间收拾着床铺,而袭人等丫头一个不见。竟有些疑惑:“大家都去哪里了,怎么就姐姐一个人在?” 金钏儿似乎是被宝玉吓了一跳,回过头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神情未定的样子。 宝玉见金钏儿的样子不由大笑:“姐姐是在做什么?竟怕成这个样子,快让我瞧瞧!”说着就向那金钏儿手上抓去。金钏儿忙把手藏到了背后,笑道:“哪有你一个爷还看丫头东西的。快去把衣裳换了吧。一会儿又让小丫头们笑话!” “不成,姐姐一定要让我看看是什么?”宝玉说着,就整个人贴到金钏儿身前去够那后面的东西,金钏儿笑着闹着四处躲着,竟不知何时竟要扑到宝玉的怀里了。 宝玉低头瞧着金钏儿红扑扑的脸庞,不由神情一动,握住了金钏儿的手,哑声道:“姐姐真美!”金钏儿轻轻的说着:“呸,又说话不检点,那宫里的才是你姐姐呢。不然东边的院子了也住了一位姐姐,反正从哪也轮不到我这个。” 宝玉被金钏儿软软的话说的心痒痒的,握着金钏儿的手也不由得用起力来,身子不受控制的就要吻下去,谁知道那金钏儿竟如泥鳅一样,转瞬间就挣脱了宝玉的怀抱,往内室跑去了。 宝玉心神荡漾,笑着追到了内室里,却一眼瞧见袭人正在内室里抹眼泪,诧异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金钏儿在一旁笑道:“还不是心疼月儿那丫头。” 袭人这才满面泪痕的瞧着宝玉:“那丫头虽说得罪了林姑娘,但那帮婆子们也太狠了,竟然狠狠的打了五十棍子,就那样丢出了府。我和麝月赶去瞧的时候,只见门外一滩血迹,竟然什么也不剩了!” 宝玉也微微皱眉,想起前些日子还香气满怀的样子,不由得叹道:“真是可惜了那副好容貌,那些婆子也个狠的。不过那月儿也是咎由自取,不过是个下等的小丫头,你也不必太挂心了!” 袭人叹道:“二爷真是绝情,我们也是丫头,保不齐哪日二爷就将我们也乱棒打出了呢!还不如趁着现在情分仍在,早早的离了二爷的好!” “说的什么胡话,你们自是不同的!”宝玉怒道,想起袭人说的离开,不禁满屋子绕圈圈:“我自是知道,你们都是厌烦了我。好好好,你们都走,大不了我一个人出家当和尚去!” 金钏儿在一旁掩嘴笑着:“你瞧你,明知道他是个痴的,还说什么离不离的,太太找我还有事儿,你自己好生劝劝他吧!”说罢,就掀帘子出去了。宝玉看着金钏儿的背影,又想起刚刚的事情,不由轻轻的叹气,一个人坐在床上生闷气。 袭人在听了宝玉的话之后,脸上就已经有了些喜色,此时忙过去挨着宝玉坐下:“你快把这些话收回去罢,什么和尚不和尚的,让老太太听见,又该伤心了。” “那你们还离不离了我?”宝玉哀声问道。 “你愿意留我们,我们自是不走的。在这里,比那外面的小姐也不差上几分,我们自是愿意留下的。只怕哪日你取了新奶奶,容不下我们,非要赶我们出去呢!”袭人轻轻的理了理头发,脸色有些发红。 宝玉悠悠的叹道:“她哪里是这样的人。”袭人看向宝玉,只见宝玉的神情微微发呆,思绪早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不禁暗自生气。 “二爷说不是,就一定不是呗!”袭人大声的说着,吓了宝玉一跳,不禁向袭人看去。袭人有些气急的起身,却一个不留神踩到了自己的裙子上,身子不受控制的就像宝玉扑去。 宝玉大笑,伸手抱住袭人,又是一夜春意盎然。 晚间,金钏儿从王夫人那里回来,见麝月、碧痕等丫头都在外间守夜,内室里一片漆黑,就明白了些什么,淡淡一笑,也自顾自的睡去了。 而黛玉此时却依旧没有入睡,和滕曼一起正在整理着过几日要给刘姥姥带去的一些种菜的书籍,小厅里晴雯、慕青、小丸子等人陪着,也轻轻的讨论着要给刘姥姥带些什么东西去。晴雯和慕青自是要送最拿手的绣品,但两人的绣品都太精致了,不适合刘姥姥在乡下穿,两人正商量着要和宋嬷嬷找几块老人的布料,给刘姥姥做件衣裳。 谁知,都这个时候了,初夏竟然和林大娘踩着月光来到了王熙凤的小院,黛玉一见便知道出了事儿,沉声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儿?” 初夏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有位自称楚夫人的客人到了香草园。我虽然常听大爷提起楚夫人,但真真是从未见过真人,不知是不是……” “楚伯母?”黛玉微微一惊,站了起来。 “是的,那家的丫头自称是扬州的楚氏,说要见一见姑娘!”林大娘也在一旁说着。 第一百四十七章 楚氏夫人 且说黛玉知道楚夫人来了上京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楚天佑的事儿真的很大,不然一向对儿子的事情甚是淡然的楚伯母为何要千里迢迢的到上京来。 虽然马上就要宵禁了,但黛玉仍然在丁大强和元青的护送下回了香草园,王熙凤很不放心,本想跟着一起回去,但却被黛玉婉言谢绝了,说只是回自己的家而已,万万不会有危险的。 而当黛玉回到香草园的画屏天畔,还没有进去,就远远的看到一个身影正在看那副八仙过海的绣作,身边一个丫头都没有。黛玉不用出声就知道这个人必是楚夫人无疑,因为只有楚夫人会散发出这样的气质。黛玉对紫鹃等人摆了摆手,自己单独一人,轻提长裙,慢慢的向楚夫人走去。 “回来了?”楚夫人根本就没有回头,待黛玉要靠近她的时候用很熟悉的语气轻声的说着:“这幅画的绣法是顾绣吧,已经失传了很久了?” “恩,家里有个丫头是顾家的传人!”黛玉轻轻的说着。 楚夫人回过头看着黛玉,笑的很温暖:“我听说皓睿有个还没有开张的绣楼,不如就把那丫头送去当掌柜的吧,这绝妙的针法失传了未免太可惜了!” 黛玉失笑:“只是不知道哥哥愿不愿意要个女掌柜的。咱们进去坐吧,我让人准备了清爽的花茶,正好让楚伯母品尝品尝。” “好!”楚夫人笑着:“不过是一年没见你,真真是长成大姑娘了。” “哪里有楚伯母说的那么夸张,只不过是这一年窜了不少的个子,很多之前做的衣裳都穿不了了呢。还有哥哥和楚大哥也都长了不少,这一年可是忙坏家里的丫头们了!” “快别提天佑那不争气的小子了,影响情绪!”楚夫人笑着,轻轻的端起那花茶。仔细的品尝了一下,笑道:“你这丫头就是心灵手巧,这是拿菊花晒干后冲泡的吧?” “嗯,还加了糖!”黛玉笑着,两个人像是非常熟悉的样子,聊了好一阵子。最后,楚夫人很自然的住了下来,而黛玉也回了烟雨阁。 紫鹃伺候黛玉梳洗的时候疑惑的问着:“这楚夫人是为什么来的?不是因为楚大爷吗?”黛玉有些疲倦的摇头:“看样子不像,从始至终就没提楚大哥的事儿,也不知道哥哥那边是什么情况。这都一个多月了,竟然还没有消息传来,难不成还会有什么危险吗?” 紫鹃安慰着:“姑娘快别瞎想了。大爷武艺高强,什么事儿能难得倒大爷。姑娘还是想想,如果楚夫人明日不走,姑娘是要陪她在香草园住下去,还是要先行回那边府去?” “我才想。明日楚伯母一定一早就会来告辞的,我倒是觉得她来咱们香草园,真的只是来看看我!”说完,黛玉就轻轻一笑:“虽然这感觉有些奇怪,但却很强烈。” “但愿如姑娘所说吧!”紫鹃叹着:“时候不早了,姑娘也快歇着吧。宋嬷嬷和赵妈妈他们都特意交待我要我不能让姑娘熬夜呢!” 果然。第二日黛玉刚一醒来,雪雁就进来回禀:“姑娘,林大娘一早来报。说那楚夫人天还没亮,就乘车离开了。特意交待林大娘不让惊动姑娘,所以这会子看姑娘醒了,才来回禀。” “可有留了话要去哪里吗?”黛玉坐在床上微微发呆。 雪雁摇了摇头,黛玉轻叹:“说的也是。自是不会告诉咱们的。”晴雯在一边劝着:“姑娘快别胡思乱想了,我听七嬷嬷说。那楚夫人在大江南北都有生意,没准儿只是来上京瞧瞧铺子呢。” 黛玉听了晴雯的话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道:“快给我梳洗,一会儿让元青到画屏天畔去见我,让慕青也跟着。”晴雯平日里和慕青最好,此时一听,忙谄媚的笑着:“姑娘是有什么好事儿要吩咐慕青吗?让我跟着一起去吧。” 雪雁在一旁笑着:“姑娘找人家兄妹有事儿,你凑什么热闹,难不成你也姓顾了啊!”晴雯瞪着雪雁,理直气壮的说:“我虽然不姓顾,但我是慕青的徒弟啊。我现在这一手绣活,都是因为慕青才能这么好的,所以她是我师父!” 雪雁扑哧一笑:“你这徒弟有没有经过人家慕青承认啊?”晴雯十分自信的说:“那肯定会承认啊,哪有不承认的道理!”说着就转手取来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衫,笑着看向黛玉:“姑娘看,这身可好?”黛玉瞧了瞧,然后点了头。 晴雯忙上前服侍黛玉穿好,又帮黛玉仔细整理了衣服的纹路。雪雁在一边已经找好了配套的银饰,给紫鹃看过之后,紫鹃才开始仔细的为黛玉梳头,一直到半个时辰之后,秀菊才等到姑娘传早饭的声音。当秀菊端着温温的粥进来的时候,不禁埋怨的看向几个丫头:“你们这一大早上都在和姑娘说什么?早饭整整晚了一刻钟,你们别以为大爷不在就没人管的了你们,我可事先说了,我刚刚可瞧见宋嬷嬷看那夕阳钟看了好几次,你们就等着吧!” 紫鹃还好,倒是晴雯和雪雁都吐了吐舌头,赶紧伺候黛玉用饭。比起宋嬷嬷来,她们更在意一会儿黛玉要和元青、慕青兄妹说什么? 黛玉早饭过后,就带着几个大丫头来到了画屏天畔,元青早已经到了,还有林皓睿留给元青当助手的林管家的儿子林彤。黛玉刚一进来,两个人就赶紧行礼:“姑娘早安!” “都起来吧!”黛玉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紫鹃给两个人上茶。 待两个人都坐定了之后,黛玉才悠悠的开口:“我见哥哥给我的账册上有一个绣楼正在筹备中,可是?”元青见黛玉问的是正事,忙神色一正:“是的,就在朱雀大街上。是一幢三层的小楼,本来还在整修,只是这几日停了下来。” “为何停工?”黛玉不解的问着。 “回姑娘,之前的整修计划都是大爷亲自弄的。现在大爷出了远门,所以绣楼就停了下来。”元青如实的禀告着。 “这样啊!”黛玉沉思:“你过几日把哥哥的那些整修几乎都带来给我瞧瞧。”元青忙正色的答着,黛玉这才笑道:“我听慕青说过,你们家本来姓顾可是?” 元青微微一愣,看向站在黛玉身后的妹妹,愣了一会儿才回道:“回姑娘,是的!”黛玉叹了口气:“你也不必疑惑,也不用怪慕青。我是她的主子,自然有什么事儿她也不能瞒我。” 元青忙站起来道:“姑娘说的是,我并不敢埋怨慕青。” “不埋怨就好!”黛玉说道:“昨日里楚夫人来咱们家看了那副八仙过海的图之后。无意中说起了一个想法,我想了之后觉得甚好,所以今日才把你们兄妹二人叫来商量。” 元青又去看向慕青。发现慕青也一头雾水的瞧着黛玉,只有晴雯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变得很亮,一脸的雀跃。果然黛玉轻声说着:“我是想你们顾家的绣法虽不算空前绝后,但也精致异常了。最近咱们送出去的几幅绣作都是大受好评。所以既然咱们家有绣楼,为何不将你们的手艺好好的展示一番!” 黛玉的话音刚落,元青和慕青都同时跪倒了大厅的中央,他们兄妹两人都以为,他们顾家的绣法已经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却没有想到黛玉能如此的大方。让他们兄妹两人施展自己的才能。 黛玉忙让紫鹃、晴雯去扶起元青兄妹二人,这才继续说道:“虽然哥哥一直很充着我,对我决定的事情也从不反驳。但这件事儿我还是要等哥哥回来汇报一声才是。所以这段时间,元青还需把绣楼的整修重新操办起来,那整修计划我会仔细看过之后,给予新的意见。” 元青已经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此时只能大声的答道:“是。姑娘放心,定能办好的!” 黛玉又道:“虽说我有意给你们二人脱了奴籍。好让你们好好的经营那绣楼。但母亲,我还真离不了母亲,哥哥那里也离不开元青。所以暂时这幅绣楼一起都还以林家的名义来。等他日时机成熟了,再真正重振你们顾家的雄风。” 元青忙道:“这样我们已经很知足了,谢姑娘的大恩大德!” 黛玉轻笑:“现在谢我太早了,能不能真的被大家接受,还要看你妹妹的绣作如何?”慕青在一旁轻轻的喊着:“姑娘,您又拿我取笑!” 而在一旁的晴雯却大声的说道:“行的行的,我对慕青可是信心十足的。姑娘,等绣楼开张了,您也让我去帮忙吧,虽然我是半瓶子醋咣当,但好赖也比其他人强些不是!” 紫鹃在一旁笑道:“我瞧你是存心偷懒才是!”众人都笑了起来,而晴雯却丝毫不在意,依旧求着黛玉让她一起去绣楼帮忙。 几个丫头这样一闹腾,待黛玉回到荣国府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本以为滕曼和香儿已经开始午睡了。谁知道此时王熙凤的小院正热闹呢,滕曼护着香儿正在和一个贾府的丫头起争执,而香儿一张小脸有些害怕外加委屈的神色,显然是被吓到了。 黛玉慢慢的走进院落,慕青和秀菊陪着黛玉,而紫鹃、晴雯和雪雁这些对贾府比较熟悉的丫头早已经快步上前。晴雯怒道:“这是在做什么?吵吵嚷嚷的还有没有规矩了!”说着又本分的向滕曼和香儿行礼。 尔茜一只手紧紧的拉着香儿,见到黛玉回来,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姑娘,您可要给二姑娘做主啊,没有她们这么欺负人的!” 黛玉一听,眉头便皱的紧紧,看向那贾府的仆人的神色,也不由得冷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午饭争端 且说尔茜哭着求黛玉给香儿做主,黛玉面容平静异常的看着贾府的仆人,眼神儿渐渐的冷了起来。那贾府的仆人见到黛玉回来,又瞧见紫鹃、晴雯等人都大步的走到自己面前,不由得心里有些胆怯。 这仆人本姓沈,是个家生子,后来因为嫁了个汉子才自赎出贾府,谁知道那汉子竟然也是个不着调的主儿,成日的喝酒赌博,竟是硬生生的将一个好好的姑娘,给折磨成了一个面容衰老的中年妇女。 这还不算,那汉子竟然还经常打骂沈氏,弄的沈氏的性格大变,后来实在忍受不了,跑出了家。这才又卖了身来贾府。这沈氏原本是贾府大厨房做冷拼的能手,那负责出去买人的买办,见是熟人又知根知底这才将沈氏又弄进府里。 沈氏性格大变,再次进府后看着原来的同时在大厨房的仆人都过的顺风顺水,不由得心里渐渐有了些想法,觉得所有人都看她不顺,所有人都欺负她,总是隔三差五的就闹腾一番。 这不,今日大厨房的管事明知道王熙凤和黛玉都不在府里,竟生了懒惰之心,就随便指了沈氏来给香儿送饭。沈氏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香儿的身份,气的大怒,将食盒里的饭菜一顿糟蹋,弄的连猪食都不如的就给香儿端了来。 尔茜等丫头看见饭菜之后勃然大怒,抓住沈氏就连声责问,谁知道沈氏竟然还振振有辞,说香儿一个穷苦人家出生的女儿,到这里来装什么小姐姑娘,到最后竟然破口大骂。 香儿还小,又受过失去父母的惊吓,一下子就呆愣在了当场。尔茜等人哪里想到香儿会受如此委屈,不由得都将沈氏给围了起来。怒声责问。滕曼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看到桌子上的饭菜竟然也气的不成,正对沈氏审问呢,黛玉等人就已经进了院子。 尔茜哭着说完事情的经过之后,晴雯气的都发抖了,拳头握的紧紧的。但因黛玉还没有说话,只好强自忍着。黛玉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冷,她上前去摸了摸香儿的头发,轻声说:“别怕,姐姐回来了!” 香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成串往下掉,轻声说:“我给姐姐惹麻烦了!”见香儿如此,黛玉心疼的不行。忙把香儿交给了滕曼:“滕姐姐带香儿进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说着又看向秀菊:“你亲自去凤姐姐的小厨房给香儿弄些可口的饭菜来。”秀菊点头,带着之桃往小厨房去了。尔蓉也回到了香儿身边,带着香儿进了内室。 黛玉这才对尔茜说:“带我去瞧瞧那饭菜!”尔茜忙点头,引着黛玉往餐桌上看来。尔茜本和尔蓉同是黛玉的二等丫头,尔蓉因服侍了香儿升为了一等月例。尔茜却丝毫没有什么不满表现出来,依然将自己的事儿做的尽心尽力,让黛玉十分喜欢。所以现在一般黛玉出府的时候,尔茜都会作为半个大丫头留下来看家。 尔茜也知道,自己虽然在月钱上没有升到一等份例,但姑娘和紫鹃、晴雯等人。都已经将她视为姑娘的心腹大丫头,就连宋嬷嬷也特意提点过她。所以这次尔茜才会如此尽职尽责的护着香儿,丝毫不比尔蓉差。 香儿住在黛玉房间的左侧的正房。旁边有个小小的耳房就作为香儿平日里念书写字和吃饭所用,此时冬雨正在这小厅里来来回回的转悠,而桌子上摆着的就是今日给香儿端来的午饭。 冬雨一见黛玉进来,忙跪下行礼,还未说话。眼眶就已经先红了起来。黛玉一摆手,冬雨就被晴雯一把拉了起来。虽然压低声音,却一人怒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冬雨声音有些哽咽,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姑娘瞧吧,他们这哪是欺负人啊,明明就是恶心人!”听了冬雨的话,众人不由得都向那桌上望去。 黛玉一瞧之下,顿时气的血色失常,晃着往后退了几步,吓得紫鹃和雪雁赶忙扶住黛玉,一迭声的劝着:“姑娘千万莫要气坏了身体,可不值当的。” 黛玉气息紊乱的站了半响,才低声吩咐着:“晴雯,你亲自去大厨房,将那陈设家的给我叫来!”晴雯眼睛闪亮的看向黛玉:“姑娘放心,必定完成任务。” 黛玉又对慕青说道:“你去收拾东西,不怕让凤姐姐的那些丫头婆子们知道。”慕青瞧了瞧黛玉,也出去了。黛玉这才慢慢的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 紫鹃道:“姑娘,这东西污秽,咱们还是回正厅吧。” “他们敢送,我难道连看都不敢吗?”黛玉冷哼,这时才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这是欺负我林家无人,欺负我林黛玉没有父母可依,紫鹃你说,这是谁受的意!” 紫鹃见黛玉气大了,一张小脸都红了起来,忙劝道:“姑娘快别多想了,哪里会有什么人受益,一定是那外面的沈婆子自己这折腾的事儿。 “哼,我就不信那大厨房陈设家的会让这么个人去给三姑娘、宝姑娘送饭!”雪雁也怒气冲冲的说着。紫鹃忙喝道:“雪雁,你就别添乱了!” 黛玉却似乎很是赞同雪雁的话,坐在那里沉默不语。紫鹃无法,只好又捅了捅雪雁,又对跟着进来的梦凡使眼色。梦凡倒也是机灵的,赶忙去后门传消息,让宋嬷嬷和赵妈妈赶紧回贾府。 本来今日宋嬷嬷和赵妈妈是不曾和黛玉一同回来的,黛玉想左不过没两日就要陪贾母一起去法华寺上香,两位嬷嬷即便同去也没有意思,还不如好生的在香草园休息两日,谁知道,今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而王熙凤院落里的丫头们见黛玉这几间房甚是热闹,本来还抱着不参与的心态。谁知,竟然看见慕青带着人明显是在整理行装,不由得也慌乱起来。赶忙去了胖哥儿房里找贾琏的奶娘赵嬷嬷,赵嬷嬷一听可是气的不行,直接骂道:“你们这帮糊涂的丫头,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儿,怎么现在才来报,都不知道林姑娘是二奶奶的恩人吗?” 有一个小丫头到是不怎么服气,狡辩的说道:“嬷嬷息怒,谁成想到林姑娘竟会这会子回来,二奶奶本来对大厨房就甚是忌讳,我们自然是不敢多嘴的,再说那香儿姑娘不过是贫民家的女儿,哪里是什么正经的主子!”赵嬷嬷正怒气冲冲的整理衣服,要去黛玉那里,听到这小丫头犹自狡辩着,不由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做错事儿了还这么多理由,先捆去柴房,看二奶奶回来怎么收拾你。” 说着,就快步的带着两个小丫头往黛玉的房里走去,刚走了几步,又站住了,略微想了想,对两个丫头吩咐着:“你们一个去老祖宗那里,将此事告诉鸳鸯,请鸳鸯姑娘小心的回给老祖宗。一个去二门候着二奶奶,我想着二奶奶和平姑娘也该回来了。”两个丫头都神色紧张的点了点头,各自去了,赵嬷嬷这才向黛玉的房间而来。 且不说赵嬷嬷去和黛玉说了些什么,就单说晴雯带着几个小丫头快步的来到了荣国府的大厨房。荣国府的大厨房可以说是这整个荣国府最重要的一个地方,贾母管家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所有的人员都归伙到大厨房,几乎没有一个院子就单独又小厨房的。 一直到黛玉住进了落梅院,又逢王熙凤生胖哥儿严重损害了身体,这才有了两个意外。所以可想而知,这大厨房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但是,大厨房的陈设家的还是个玲珑八面的人物,她虽然也认为香儿是没有身份当主子的,甚至连宝二爷和姑娘们身边的大丫头都不如。但是对晴雯她却是一点儿都不敢放肆的,见晴雯进来,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呦,什么风把晴雯姑娘给吹来了,难道林姑娘已经回府了?你瞧我这里早早就备上了几样素菜,生怕姑娘想吃的时候手忙脚乱的,姑娘等等,我去取来。” 晴雯此时也不生气,也不发怒,只是满脸笑容的瞧着陈设家的:“哎呦,倒是陈嫂子会做人,我这还没说话呢,陈嫂子就把我的来意猜个真真的。” 说着,就随着陈设家的往里面走去,陈设家的其实哪里有准备黛玉的素食,她早就探听好了,黛玉留在了香草园用午饭。不过案板上倒是切了几样素菜的材料,那也不过是要准备晚饭的。 陈设家的虽然手心有些发汗,她竟没有想到晴雯真的会随自己进来取饭菜。她本以为晴雯是为了那沈氏来找事儿的,这样的情况确实让她始料不及。 她装模做样的掀开了灶上的锅盖,当看见里面空空如也的蒸屉时,立刻就变了脸,指着厨房里切菜洗菜的婆子丫头们大骂着:“你们哪个不要脸面的小娼妇竟然偷吃了我给林姑娘精心准备的午饭,还不给我从实招来。我看你们一个个是屁股蛋子痒痒了,都想尝尝板子的滋味是不是。” 那些丫头婆子们都七嘴八舌的,胡乱的求着饶。一时间大厨房里热闹非凡,闹腾的晴雯直想捂耳朵。那陈设家的见到晴雯的样子之后,不由得骂声更大了。那些婆子们也闻声知雅意,都符合着她。 突然一声‘砰’的巨响传来,大厨房里立刻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晴雯满面的讽刺,冷冷的扫了一眼陈设家的,又扫了一眼那些丫头婆子们,让那些丫头婆子都不禁有些畏缩。 第一百四十九章 晴雯发威 且说晴雯在荣国府的大厨房见到陈设家的和一干丫头婆子在她的眼皮底下就挤眉弄眼起来,不由得心里一阵冷笑,装作不经意的将旁边的蒸笼一下子打翻在地。 蒸笼掉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重大的‘砰’的声音,将正在吵嚷的丫头婆子们吓了一跳,看向晴雯的眼神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晴雯冷冷的看着众人,大家都面面相觑的瞧着晴雯,都是大气儿不敢喘。 半晌之后,陈设家的才讪讪的说:“晴雯姑娘这是……”晴雯瞧了瞧陈设家的,嫣然一笑:“真是不巧,我刚刚手滑。谁曾想着蒸笼如此不结实,竟然就掉在了地上。” 陈设家的不解的看向晴雯,脸色更是僵硬了:“哎,我们这蒸笼平日里都要掉个几次,没吓到晴雯姑娘吧。” 晴雯笑道:“我哪里有那么金贵,我这人天生命贱,别说是掉个蒸笼,就算是掉个再大的也吓不到我。不过,这要是赶上我们姑娘,或是二姑娘在这儿可就难说了!” 跟着晴雯来的小丫头灵巧的接着话:“可不是晴雯姐姐说的这样,前些日子我还听尔蓉姐姐说,二姑娘做恶梦哭了半晌,谁劝慰都无用,到了还是把姑娘请了去,才安抚好了。那时我们都还担心第二日大爷会跟二姑娘发火呢,毕竟是影响了姑娘的休息。” 晴雯笑道:“这话你们就错了,咱们家大爷和姑娘是什么人,既然认了二姑娘,自然是当亲人一样的对待。你这话可别在姑娘面前说,姑娘最是见不得二姑娘受一点儿委屈了!” 陈设家的自然知道晴雯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但是她也并不是太紧张,毕竟她可没亲自去给香儿难看。而送给香儿的饭菜虽是个丫头的分例,但香儿毕竟是在茹素,就算是分辩到老太太那里去也不怕的。 陈设家的满脸堆笑的就要和晴雯说话,谁知晴雯却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我说陈嫂子,我们姑娘还饿着呢,这饭菜可要等到什么时候?” 陈设家的万万没有想到晴雯还惦记着黛玉的饭菜,她可是早早接到消息黛玉是在香草园用过午饭的,这时候还传饭做什么。 没等陈设家的分辩,晴雯又自顾自的说:“既然陈嫂子给我们姑娘准备的饭菜被这些丫头婆子们偷吃了,那就劳烦陈嫂子再准备一份儿吧。至于这些婆子要怎么处置。往大了说是荣国府的家事,往小了说是陈嫂子份内的事儿,我这个外人就不想知道了。” 陈设家的虽然愣了愣神。但马上就道:“晴雯姑娘说的是,这就重新给林姑娘准备才是!”说着陈设家的又对那些婆子们吼道:“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将食材都准备出来,一刻钟之内就要将林姑娘的饭菜准备出来。” 其实这陈设家的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一阵煎炒烹炸之后。四样精致的小菜就已经出了锅,而那边的婆子也煮好了香香的粥, 陈设家的瞧了瞧晴雯,才对婆子们吩咐:“还不赶紧装进食盒,我这就亲自给林姑娘赔礼道歉去。” 晴雯笑咪咪的瞧着陈设家的,道:“且慢。我先瞧瞧这几样菜。”陈设家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小心的瞧着晴雯。果然见晴雯摇摇的上前,也不知是怎么了。脚下一绊,手正好按在那放菜的案板之上,顿时间饭菜和瓷器碎屑撒了一地。 晴雯眉毛一杨,连声感叹:“这真是太糟糕了,我简直太不小心了。可惜了这几盘小菜了。”陈设家的瞧着晴雯,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拳头攥的紧紧的。 晴雯似乎并没有瞧见陈设家的这幅表情,依旧笑容满面的说道:“恐怕还要麻烦陈嫂子重新准备一份儿才是。” 陈设家的冷冷的瞧着晴雯,她在荣国府的大厨房做了这么多年,谁见到她不是客客气气的喊一声陈嫂子。估计这满府上下除了那几位当家太太和奶奶们的陪房,就属她最尊贵不过了。她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想到这里陈设家的脸也绷了起来,笑容也消失了,正要给晴雯几句。 就见一旁的婆子抢在她前面笑着:“晴雯姑娘说的甚是,再怎么说也不能让林姑娘饿肚子不是。我们这就重新准备,只是这地方油烟脏乱的,还请晴雯姑娘去外面等候吧,免得气味儿沾染到姑娘的衣裳上。” 晴雯笑道:“这位妈妈说的是哪家的话,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哪里有什么好挑剔的。只要我们姑娘用好了,别说是点子油烟味儿了。陈嫂子您说可是!” 陈设家的此时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当然脸色还是不太好,说道:“请问姑娘说的是,既然晴雯姑娘不介意这油烟味儿,就在这里等吧。” 结果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之内,晴雯可谓是笑容满面的挑了陈设家的一堆的毛病,什么盐多了,盐少了;么火候太大,火候太小;什么蔬菜不新鲜,什么米粥不够烂。总之陈设家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面容也越来越不好。 就在陈设家的将炒菜的铲子仍在锅里的时候,晴雯又是展颜嫣然一笑,娇声道:“哦对了,瞧我这记性。我们姑娘哪里是要我来取饭菜的,分明是交代了我让陈嫂子去一趟。”说着就假意埋怨的看着跟着来的两个小丫头:“你们也真是,不说提醒我一下!” 那小丫头笑道:“晴雯姐姐自是说什么都对的,姑娘都不挑你,我们怎敢造次!”陈设家的听晴雯和小丫头的对话,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正要发怒。晴雯又笑容满面的对她说:“真是麻烦陈嫂子了,还请陈嫂子去沐个浴,我们姑娘还在二奶奶的院落等着您呢!我话带到了,这半天没有回去,姑娘一定担心了,我就先告辞了!” 陈设家的沉闷的哼了一声,见晴雯潇洒转身的背影,不由得脸色更加阴暗起来。谁知那晴雯竟然还不知死活的转过头来:“陈嫂子可一定要沐浴啊,我们姑娘素来闻不了这些气味儿,要是熏到了我们姑娘,陈嫂子恐怕得亲自去我们大爷那里交代了!” 陈设家的顿时被气了个倒仰,手里的东西不由得都向地上砸去,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晴雯却似乎根本没听见,还和一同前来的小丫头说:“看来这大厨房的东西是不太牢固,咱们才来了这会儿,就已经掉了三四次了。哎,这也不是咱们香草园,不然还可以和姑娘说说,干脆整修算了!” 陈设家的听了晴雯的话更是生气,但也不屑于自己这会儿追上去一番骂街,心里不由得将黛玉和晴雯恨得死死的,以后总有办法讨回今日之辱来。 陈设家的虽然生气,但也知道林黛玉的传唤她也不能不理,忙去沐了浴,这才带着人往王熙凤的院子里来。谁知还没有进王熙凤的院子,就听到一阵喧哗,似乎是那干脆泼辣的二奶奶回来了。陈设家的脚底下的步伐不由得沉重起来,虽然区区一个林黛玉她只是给几分面子罢了,但这雷厉风行、手段非常的王熙凤,她可还是很发憷的。 只是再发憷,她也没有回头的道理,只好硬着头皮就往前走。果然才一进王熙凤的院子,就见到了两个丫头正在被打板子,身上已经一片血肉模糊,让人看着都心生畏惧。偏偏那王熙凤还气定神闲的坐在廊下磕着瓜子。 一个婆子瞧见了陈设家的,忙迎了上来:“呦,这不是陈嫂子吗?可是找我们二奶奶有事儿。我且跟您说,我们二奶奶可心情不好,您有什么事儿可小心着回。” 陈设家的和抓到一根稻草一样,忙问道:“你可知道二奶奶为什么这么生气?”哪婆子脸上显出了一些不屑,道:“咳,还不是因为那林姑娘。也不知道林姑娘怎么了,今日从香草园回来之后,就吩咐身边的大丫头开始收拾行李,说要回去住。而且一直紧闭着小厅的门,谁都不见。我们二奶奶也不曾见过呢,谁知道是不是那娇小姐的毛病又犯了。” “那这两个丫头是……”陈设家的连忙将那婆子往一边扯了扯,避开了王熙凤的视线,生怕王熙凤已经见到自己进来了。不过还好,王熙凤似乎一直低头和平儿说着什么。 那婆子也是灵光的,见陈设家的这样,忙用身体挡住了陈设家的这才说:“这两个丫头挨打也是因为林姑娘。具体的事情我不知道,只是听说这两个丫头对那林姑娘带来的香儿姑娘出言不逊来着。被林姑娘说与我们奶奶说,我们奶奶一气之下,就说要把这两个丫头打死,扔到乱坟岗去呢!” “林姑娘也就没说出来劝劝二奶奶吗?好赖也是两条人命呢,就这样打死也太过可惜了!”陈设家的小心的问道。 那婆子脸上满是不屑:“那林姑娘哪里是有这种胸襟的人,此时还躲在哪小厅里谁也不见呢,怪不得府里的人都道她比不上宝姑娘,依我瞧着,也差远了。” “两位妈妈聊的挺投缘吗?”突然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吓了两人一身的冷汗。 第一百五十章 无名无题 且说那荣国府大厨房的陈设家的硬着头皮来到了王熙凤的小院,正巧赶上王熙凤对院里的两个丫头动刑。陈设家的心里委屈,和王熙凤院子里的一位嬷嬷聊了几句,正巧被王熙凤身边的善姐儿给听了去。 善姐儿冷冷的瞧着两位婆子,最后还是声色俱励的冲着自家院子里的婆子冷声道:“我瞧着妈妈也觉得自己太过于清闲了,想要像两个丫头一样好好的警醒一番!” 那婆子忙道:“善姑娘饶命,善姑娘饶命,我只是……” 善姐儿打断那婆子的话:“林姑娘岂是你能随便议论的,今日我要饶你,也显得咱们院子太没规矩了,你自己去赵嬷嬷那里罚一个月的俸银,如果我哪日再听到你胡说八道,可别怪我不客气。” 那婆子一听只是罚一个月的俸银,忙千恩万谢的走了。从头至尾都没再瞧那陈设家的一眼。善姐儿待那婆子走远了之后,才又瞧向陈设家的:“陈嫂子大驾光临我们这小院,可是有什么事情?” 陈设家的道:“哪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左不过是林姑娘想要吃些东西,我给送过来罢了!”那善姐一听这话便冷笑了出来:“嫂子这话说的可是真没道理,林姑娘平日里正经的饭点吃东西还得让一帮丫头们催促不已,更不要说这会子了。陈嫂子到底为何而来,还是早早的说清楚的好!” “瞧瞧善姑娘说的,我这手里还拿着食盒呢,难不成还说谎不成!”陈设家的微微有些不满,但也不敢过分的说道。这时,尔茜从里面出来,见陈设家的在那里和善姐儿说话,微微皱眉的道:“陈嫂子既然已经到了。为何还不进去。难道还等着我们姑娘亲自来迎接不成?” 陈设家的只觉得血气倒涌,她何时受过这样的言语挤兑,但是在王熙凤的院落里,她也不敢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只能拿着食盒快步的随尔茜进了来。 此时黛玉的确依旧在那小厅之中,但此时却并非一个人,而是赵嬷嬷在陪着。桌子上仍放着那不像样的饭菜,黛玉没说让撤下去,其他人也装作没看见。 紫鹃见外面的小丫头频频探头,忙出来一探究竟。这才知道是陈设家的来了。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还是将事情说给了黛玉听。黛玉眉头一动,轻声道:“还不快将陈嫂子请进来。” 陈设家的在外面也听到了黛玉的声音。只觉得那声音温和的很,心里不由得有些稍稍放下心来。待小丫头来传她的时候,特意的整了整衣衫,这才往小厅里走去。 她一进小厅,就觉得小厅里的气氛并不寻常。忙满脸堆笑的向黛玉请安:“陈设家的见过林姑娘,林姑娘大安!”林黛玉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笑不达眼底,声音仍是冷冷的:“可当不得陈嫂子的礼,陈嫂子快快起来吧!” 陈设家的这才讪讪的站了起来,只觉得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往那桌子上一瞧,顿时脸色就剧变,显得异常的焦躁不安。 黛玉一直将陈设家的反应看在眼里。此时便悠悠的说道:“陈嫂子可知,我今日叫陈嫂子来是有件小事儿想要麻烦陈嫂子一下。”说着不等陈设家的回话,就对晴雯道:“你将这里的饭菜给陈嫂子端去,请陈嫂子品尝一下!” 晴雯和雪雁脆声的答着,旁边的小丫头将一方小桌搬到了陈设家的面前。晴雯和雪雁将桌子上的饭菜都一一端到陈设家的面前,将碗筷都摆好了。才似笑非笑的说道:“陈嫂子,请!” 陈设家的满脸难色的瞧着桌上的饭菜,虽然拿起了筷子,却是怎么都下不去手。赵嬷嬷冷声道:“怎么,这饭菜难道不是出自大厨房的吗?陈嫂子这幅表情,究竟是为何?” 陈设家的听赵嬷嬷如此问话,忙跪了下来:“赵嬷嬷明鉴啊,这饭菜虽是出自大厨房的手笔,但是上面这污秽之物,可真不是咱们弄的啊。对了,必是那送饭的沈氏闹得,她那个人平日里就神神叨叨的,一定是她搞得鬼!” 赵嬷嬷怒道:“我今日才知道,原来给我们二奶奶送饭的人,竟然已经沦落到是那个沈氏不成。就算我们奶奶现在不当个家,可也由不得你们如此欺负!” 陈设家的忙磕头道:“平姑娘可不能如此说啊,再给我两个胆子我也是不敢的,今日真的是因为大厨房真的忙不过来了,又加上二奶奶和林姑娘都不在,这才……” 突然黛玉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往地上一摔,冷眼的瞧着陈设家的:“如此一说,今日这送饭之人就是冲着我们林家二姑娘来的?这满盘子的污秽之物,也是欺我林家无当家作主之人了?” 陈设家的见黛玉发了怒,更是磕头如捣蒜,哭喊着:“林姑娘,我冤枉啊。平日里那沈氏也会给人送饭的,都没出过什么问题,谁知今日她是怎么了,竟干出这样混蛋的事情来。我们可真是不敢怠慢二姑娘,不管二姑娘出身如何,也是我们的主子啊!” “哼,那你说说,我们二姑娘出身如何?”黛玉一听这话竟然给气的都笑了,真是没有见过如此冥顽不灵的人。 那陈设家的心里十分的不屑,但也不敢当面顶撞黛玉,只得小声的嘟囔着:“我哪里知道,只是大家都在议论,说二姑娘本是那乡下之人,是姑娘认下来的义妹!” 黛玉还没来的及说话,就听到外面王熙凤的声音传了进来:“我道林妹妹是因为什么事儿生了这样大的气,原来就是你们这些拎不清的主儿给气到了!”话音一落,王熙凤就带着平儿走了进来。那风尘仆仆从香草园赶来的宋嬷嬷和赵妈妈也都到了。 宋嬷嬷扫了一眼陈设家的面前放着的饭菜,便快步的走到黛玉身前,柔声道:“姑娘,老奴来晚了。”黛玉心中一暖,鼻子一酸竟然又要落下泪来,但好赖还是忍住了,站起来给王熙凤行礼:“凤姐姐怎么还是来了,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情,本来不想麻烦凤姐姐的。” 王熙凤快走了两步,握住了黛玉的手:“你这丫头,你哥哥临走前,可是郑重其事的把你托付给了我,让我好生护着。没想到,竟然在我的院子里还能让你受如此大的委屈。你且坐着,你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自然是不知道她们这些妇人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 王熙凤说完,就厉色的扫向那小桌上的饭菜,对平儿道:“你去将这饭菜带去柴房,好生的让陈嫂子和那沈氏都享用一番。今年地里的收成不好,可不许浪费。” 那陈设家的一听,脸色都白了,忙跪下磕头:“二奶奶饶了我吧,我是真的不知情,不知情啊!” 王熙凤一挑眉:“陈嫂子这话说的奇怪,这饭菜是你们带来给林二姑娘吃的,她一个堂堂正正的主子吃的,你们这些为奴为婢的还吃不得不成。都给吃下去,一点儿都不能剩!” 平儿也不管那陈设家的是不是还求饶,就带着几个婆子将她生拉硬拽的带去了厨房。将那满盘子的污秽之物尽数的倒进了她和那沈氏的嘴中。沈氏竟然还在厨房里破口大骂,一会儿骂黛玉是个二等主子,一会儿又骂王熙凤是个不积阴德的,一会儿又倒香儿不过是个农家的女儿,根本不配当主子。 黛玉在屋子里听着,暗自的抹泪。王熙凤劝着她:“你说说你这会儿子了还哭什么?我可是听说了,你一回来可是气势十足的,怎么这会儿反而懦弱上了呢!” “我还不是怕香儿被这些人给吓到,那孩子这阵子好不容易能睡个踏实觉了,现在又赶上这种事儿。我想了,无论如何这荣国府我们是主不得了,一会儿我就带着香儿回香草园去!”黛玉微微的擦了擦眼泪,坚定的说。 “糊涂!”王熙凤厉声的喝道:“真是糊涂。如果你可以住在香草园,你哥哥何必还在临走之前废那么一大圈子,让你搬回这府里作甚。” 黛玉咬着嘴唇不说话,她也知道自己回去势必是不妥的,可是她也不能让香儿如此的受委屈啊。 王熙凤见黛玉仍然坚持,忍不住叹道:“我的傻姑娘啊,老太太是何等心疼你,只要你去老太太哪里念叨一二,谁还敢小看你不成。再说,你已经十二了,再过阵子都已经要开始议婚了。这家里一个长辈都没有,你一个姑娘家住进去算怎么一回事儿,到时候影响了名声,你可还怎么议亲!” 黛玉一听这话不由得有些脸红:“凤姐姐又取笑我,那还没影儿的事呢!” “那也不成,总之是不能搬回去!”王熙凤见黛玉意思挺坚决的,不由得也赶紧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凤丫头说的甚是,都不准搬出去!”贾母的声音响了起来,黛玉和王熙凤不禁一愣,赶忙站起来迎接。只见贾母拄着拐杖就进来了,一见到黛玉就抱进了怀里,连声道:“我可怜的孩子,受委屈了吧。别怕,老祖宗都帮你解决了!” 黛玉又是一愣,不解的看向贾母。 第一百五十一章 前线告急 且说贾母亲自来到了王熙凤的小院,安抚了黛玉一番,又把大厨房的人彻底清洗了一番,那沈氏打出了府,而那陈设家的也被罚去了洗衣房,大厨房则交给了赖嬷嬷家的一个远房的亲戚。 短短的几日,府里的丫头们对黛玉、对香儿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之前对香儿的怠慢和轻视也都收起了很多。但是黛玉却总是觉得依旧很不自在,她无比的想念着香草园,想念着烟雨阁,更想念着自己的哥哥,整个人都变得郁郁寡欢起来。 贾母似乎也注意到了黛玉眼里的落寞,没几日就提出带着王熙凤、李纨、宝玉并几个丫头去法华寺里求佛上香去。邢夫人和王夫人家里有事在忙,就不必跟着一起去了,省的这些小辈们不自在。 探春等人听了都是喜不自禁,就连薛姨妈也说要陪着老太太去几日。但王夫人哪里离的了她,只是让宝钗陪着前往,薛姨妈依旧留下来打点家里的事情,王夫人则一门心思都在元春省亲的事情上。 这日,黛玉正和滕曼商量,此次去法华寺都带哪几个丫头。宋嬷嬷在一旁听着,突然说道:“姑娘看这样好不好,老奴这次就带着二姑娘在刘姥姥家多住些日子,毕竟那乡下的地方没有城里这么多的讲究,二姑娘也能好好的放松一下心情。而老奴听说那刘姥姥有个孙女儿和二姑娘差不多大,应该也能相交。” 黛玉猛的眼前一亮:“嬷嬷说的甚是,我怎么没想到呢!”赵妈妈从外面端了汤药进来:“姑娘这是关心则乱,这不把本来都已经好了七八分的身体,都给折腾出旧病来。这药姑娘要按时服用,老奴已经将药和熬法都详细的交待给了秀菊。琏二奶奶不放心大姐儿和胖哥儿,势必一定会让老奴留下的。” 赵妈妈话音才落。王熙凤就扶着平儿摇摇而至。黛玉和滕曼都不由得扑哧一笑,到弄的王熙凤一头雾水。待听说了原委之后,脸上不禁有些红:“哎,这话是怎么说的。虽说我这当嫂子不该劳烦林妹妹的人,可是要是赵妈妈不留下,我是万万放心不下的。妹妹也知道,这府里指不定有多少人将胖儿哥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呢,我是不得不防啊!” “凤姐姐说的哪里的话!”黛玉笑着:“就是凤姐姐不说,我也要让赵妈妈留下的。这几日凤姐姐就好好放松一下吧。”王熙凤又是一叹:“妹妹糊涂,你瞧老太太带的这些人。都是那甩手掌柜的,到时候还不是我得跑前跑后的,跟消停两个字是沾不上边的!”滕曼在一边笑道:“谁让我们凤姐姐能干呢。这叫做能者多劳!” 虽然荣国府里一切都收拾妥当,几位姑娘的随行嬷嬷和丫头们也都挑好了,但这次的法华寺之行还是夭折了。只因为九月初九本是登高的节日,但上京城上下却是一片肃穆。 昨日凌晨,从安南战场快马而来的战报终于到了上京。大齐军队全面溃败,温亲王受重伤,而作为支援军前去的杨家的安南大将军杨安民更是战死沙场。 虽然消息还没有明旨下发,但各个王府世家都得到了消息,一时间民心浮动,人人自危。 荣国府的消息是今日来和贾母走的很近的孙太师夫人带来的。贾母一听便没了章法,气血攻心,险些晕了过去。直含了几片参片才缓过劲儿来,忙不迭的吩咐鸳鸯:“快去叫大老爷、二老爷和珍儿来回话!” 鸳鸯知道这事情非同小可,毕竟荣国府还有贾琏在前线战场上,忙亲自去传了话。同时让自己的心腹丫头,去给王熙凤送信。此时王熙凤正和黛玉滕曼等人瞧着胖哥儿在吃苹果泥。胖哥儿已经完全能坐稳了,两条胖胖的小胳膊就像那莲藕一样。一节一节的,刹是招人喜欢。 来传话的丫头名唤雀儿,目前是贾母的三等丫头,因平日里便乖巧懂事,所以鸳鸯甚是喜爱,便经常提点她。现在雀儿年纪虽小,做起事情来却是头头是道,很多有心人都瞧着,都道这雀儿恐怕未来也是个鸳鸯一样的人物。 雀儿虽然知道自己带来的事情很是重大,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焦急的神态来,而是像平常一样大大方方的给王熙凤和黛玉等人请了安。 王熙凤笑道:“又是你鸳鸯姐姐让你来寻我的吧,老太太那里有事儿?” 雀儿笑道:“瞧二奶奶说的,鸳鸯姐姐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劳烦二奶奶啊。”王熙凤大笑,看着黛玉:“听听,听听,敢情她们家鸳鸯姐姐平时少劳烦我了,不行,我得找鸳鸯说说去,她哪里寻的这么个会说话的丫头,竟把黑的说成白的。” 黛玉在一边抿嘴笑着,依旧那手指玩捏着胖哥儿的小手:“凤姐姐这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呢,到鸳鸯那里,就不是少劳烦的事儿了!” 王熙凤笑道:“这也是,鸳鸯那张嘴,我是万万惹不起的。罢了罢了,你说说,今日你们鸳鸯姐姐又让你找我何事?”雀儿这才正了神色,沉声道:“我们姐姐让我给二奶奶带个重要的消息!” 那胖哥儿的奶娘听到雀儿这么说,瞧了一眼平儿,只见平儿淡淡的点头,忙抱起胖哥儿行礼退了出去。一时间暖阁里就剩下了王熙凤、黛玉并几个心腹丫头。 黛玉也笑着站了起来:“既是重要的消息,我也不在这里打扰了。”谁知王熙凤还没说话,雀儿倒是先抢着说:“林姑娘还是听一听吧,一会儿也好帮我劝着些。” 雀儿这话一出,王熙凤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黛玉也猛地神色一紧。王熙凤急道:“可是前线来了消息,快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黛玉走过去紧紧的握住王熙凤的手,其实她和王熙凤心里都明镜似的,既然雀儿如此说,就必定是坏消息无疑了。 果然雀儿面色沉重的说道:“今日早间孙太师夫人让身边的嬷嬷给老太太送来了消息,说是前线告急,温亲王重伤,杨大将军战死。” 王熙凤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万万想不到是如此的严重,不由得猛的往后退了一步。黛玉和平儿急急的扶住她,平儿急声问:“那二爷呢,二爷可有消息传回来!” 雀儿摇了摇头:“还没有,老太太已经将大老爷、二老爷和东府的珍大爷都唤进来议事了。” 王熙凤脸色惨白,身子都轻轻的发抖起来,黛玉轻声唤着:“凤姐姐……”王熙凤目光有些呆滞的看向黛玉,凄然一笑:“林妹妹,你说这是不是正是应了那句什么诗,怎么说的来着,悔教夫婿觅封侯……”说着,眼泪就潸然而下。 黛玉此时一点儿也不想说王熙凤这诗比喻的并不恰当,早就跟着落了泪,轻声劝着:“凤姐姐莫要悲观,哥哥说过,战场上千变万化,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凤姐姐可不要自己吓自己。” “是是,林姑娘说的甚是!”平儿也忙劝着:“二奶奶还是去老太太那里听听消息,也好过咱们在这里胡思乱想。” 雀儿却道:“鸳鸯姐姐说,琏二奶奶应该有更能确定消息的通道。她还说,让琏二奶奶赶在老太太拦人之前尽快出门才是!”王熙凤猛的一愣,本来还有些站不稳的身子也猛的绷紧了。 是的,她不能乱了阵脚。鸳鸯这是在提醒她,现在贾府有比贾琏更重要的事情。好一个鸳鸯,真不愧是个头脑清醒的丫头。王熙凤像是被当头棒喝,立刻振奋了精神。 平儿见自己的主子眼神变得坚毅起来,也不由得定了定心神,这一镇定下来,自然也就明白过来鸳鸯的意思,忙亲自去小厨房端了一杯参汤,给王熙凤压惊。王熙凤正拉着黛玉的手:“妹妹,我必需马上出府,我这院子就交给你了。” 黛玉重重的点头:“凤姐姐去吧,这里有我呢!” 王熙凤这才看向平儿,平儿早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赵嬷嬷和大姐儿、胖哥儿的奶娘都已经吩咐妥当。此时正拿着披风等着王熙凤:“奶奶,咱们就说去王府探望舅太太吗?” “不,咱们不去王府,去杨家!”王熙凤坚定的说。 黛玉点头:“凤姐姐从后门走,我已经让雪雁去唤了我家的马车,丁大强和白福正在候着。凤姐姐如放心,便去王家即可,杨家那里,我和滕姐姐想办法!” 王熙凤瞧着黛玉,心中一暖:“如此,多谢林妹妹了。” 黛玉摇头:“凤姐姐还和我说客气话,快走吧!”谁知,王熙凤不过刚刚站起来,外面就传来了善姐儿的说话声:“呦,周姐姐如此急急忙忙的,这是有事儿?” 黛玉拉着王熙凤的手猛的一紧,王熙凤的眼神也冷了下来。平儿利落的拉了拉王熙凤,轻声道:“奶奶,这边走!”说着,就扶着王熙凤转到了一旁的耳房,黛玉自是知道两个人的意思,看了一眼紫鹃和晴雯,这才扶着晴雯摇摇的出了房间。而紫鹃则快速的和王熙凤等人一起从耳房的窗户跃出了屋子,快速的向贾府后门而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出府之路 且说王熙凤得了前线的消息,正要和平儿一起出府去王府探听详情,谁知还未出屋周瑞家的就前来请安。黛玉示意紫鹃带着王熙凤等人从后窗跃出,而自己则带着晴雯出了主屋去迎接周瑞家的。她们谁都没有注意到,从听到消息开始就一直很沉默的滕曼,此时也开始了行动。 周瑞家的一见黛玉扶着晴雯的手出来,忙满脸堆笑:“林姑娘这几日怎么没去太太那里走动走动,太太还念叨您呢。”黛玉淡淡的笑着:“身上有些乏,便在屋子里休息了,怕过了病气儿给舅母!舅母这两日身子骨可好?” 周瑞家的也是个心思灵巧的,见一向眼高于顶的黛玉竟然站在院子里和她唠起了家常,心里便有了几分明白。笑道:“太太身子骨好着呢,这不还惦记着二奶奶,说王家送来了重阳的节礼,让二奶奶先去挑一件呢!二奶奶可在?我得赶紧去回二奶奶,这事儿可耽搁不成?”说着抬脚就往里面走去。 黛玉也不拦她,笑着往旁边让了让。晴雯却快人快语的道:“你去哪里寻二奶奶去,没瞧见我们姑娘都扑了个空吗?听说今日二奶奶有席,才刚刚出去呢!” 周瑞家的不禁放慢了脚步,回头诧异的瞧着晴雯:“晴雯姑娘说的可当真,刚刚那前院的小丫头还说二奶奶在屋子里呢。” “周姐姐糊涂!”晴雯扑哧一笑:“好好的,我骗你这个做什么?”说着就扶着黛玉的手,轻声道:“晌午太阳大,姑娘还是早些歇着吧!”说着,就搀扶黛玉向房间走去。 周瑞家的有些犹豫,但晴雯这么说了,王熙凤的大丫头善姐儿还在一旁看着。她也不好堂而皇之的去闯王熙凤的房间。正在犹豫见,突然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周瑞家的脸色猛然一亮:“晴雯姑娘还哄我,二奶奶可不就在屋子里嘛!”说着就快步的掀了帘子就进去了。 一进去,周瑞家的就愣住了。原来屋子里并无他人,而是滕曼正在和一个小丫头说话,只听滕曼火急火燎的说着:“快去把你们奶奶寻回来,我刚刚得到的消息,一定得马上告诉二奶奶才是!” 周瑞家的手心猛的一紧,讪讪的笑道:“滕姑娘也要找二奶奶,还真是巧呢!”谁知那滕曼一听见周瑞家的说话。立刻的紧张的看着她,握住了她的手:“周姐姐,快带我去见太太。我有重要的消息要转告给太太和大太太!” 黛玉有些疑惑的瞧着滕曼,虽然不解,但还是问着:“滕姐姐有何重要的消息,先说与我听不行吗?”谁知滕曼还未说话,周瑞家的就已经抢先说道:“既然滕姑娘有重要的事儿。那就赶快去见太太吧,可别误了事儿!”说着,就亲自上前去扶住滕曼,往屋外走去。 黛玉瞧着两个人的背影,神情一下子冷了起来,眼睛也不禁眯了眯。晴雯察觉到黛玉的变化。轻声道:“姑娘……”黛玉轻叹:“你说他们这争来争去的有什么意思?” 晴雯轻轻叹气:“如果我是宝二爷,我是万万不会接受这嗟来之食的。” 黛玉被晴雯逗的一笑:“你这丫头精明都是骗人的,这哪里是什么嗟来之食。这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晴雯微微努嘴:“我当然知道姑娘说的,只是我想如果是大爷一定是不屑为之的。所以我想,不管是一个馒头,还是荣华富贵,不是自己亲手创造的。终归是嗟来之食。” “哎,嗟来之食……那也要琏二哥和凤姐姐愿意施舍才是啊!”黛玉继续叹道。见宋嬷嬷掀帘子进来,想是蕴婷长公主那边也得了消息了。 一直以来,宋嬷嬷一直和常嬷嬷有亲密的来往,这样大的事情,不可能不互相通气的。果然宋嬷嬷亲自扶着黛玉回了房间,声音虽轻,但神态却甚是沉重:“长公主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咱们大齐内部出了细作,将行军路线和补给都透露给了敌人。致使杨家损失了二房的长子,还有无数的亲兵。倒是温亲王一脉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却是损失不大。” “难道……”黛玉有些疑虑,但马上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不会,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宋嬷嬷欣慰的笑着:“姑娘说的甚是,这恐怕也是一个陷阱。”说着又压低了声音问:“二奶奶出府,会不会受到阻拦?” 黛玉苦笑:“只能希望一切顺利吧。”晴雯陪着黛玉,虽然很好奇外面的情形,但依然耐心的等待着。 且说王熙凤携着平儿跃出了后窗,左转右转终于来到了通往后门的夹道,还未走出。就见紫鹃迅速的挡住了两个人,王熙凤一愣,顺着紫鹃的视线望过去,就见慕青在对面的院子门前微微的摇头,还摸了摸的右边的眉毛。 王熙凤还一头雾水,紫鹃却已经反应了过来。迅速拉着王熙凤和平儿往后走,进了左边一间小院的门,穿过小院,就到了原来的东大院,现在的省亲别墅内。 王熙凤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这条路的?”紫鹃嘿嘿一笑:“雪雁最是调皮,怕香草园有事情传不进来,早早就拉着慕青等人探过路。这会子那些工匠都已经退了出去,只是咱们府里的一些小厮在摆放物品,是东府的蓉小爷盯着,二奶奶大可放心。” 紫鹃一边说,一边带着王熙凤和平儿穿过雕梁画壁的院落,又转上了一条清幽小路。还未走几步,就见一小厮快步的走来。紫鹃一愣,见已经来不及躲闪,只要抢先了一步迎上去。 谁知那小厮却轻声道:“紫鹃姐姐,是我!”居然是女扮男装的尔茜。尔茜笑着给王熙凤行礼:“二奶奶安,我奉宋嬷嬷之命,在此候着二奶奶。咱们往前走一射之地就能见到雪雁姐姐了,那里准备了男装,还要请二奶奶和平姑娘换一下!” 王熙凤皱眉:“府里的动静的很大吗?” 尔茜看了看紫鹃,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话。王熙凤愣道:“你瞧她作甚。快快说来。”紫鹃也无奈的点了点头。尔茜这才轻声道:“动静倒不是很大,但太太身边的陪房和几个心腹丫头,都不约而同的出现在出府的必经之路上。慕青姐姐和小丸子姐姐已经转了好几条路,无一能通。所以姑娘和宋嬷嬷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你们姑娘也知道了?”王熙凤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她知道,现在王夫人不会将她怎么样,大不了就是把她请到那院去唠唠家常,然后胡乱的给她安排一些活计。她越晚知道贾琏的动向,就会越晚开始动作。到时候刀剑无眼,发生什么事情就都说不好了。 而如果自己去寻了舅父,很有可能就能求皇上撤回贾琏。而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这个时候,她不在乎贾琏当不当什么逃兵,只要他能平安回来。见一见他们的儿子,陪她们母子度过残生,她宁愿什么都不求了。可是就是这样小小的心愿,也有这么多人阻拦。 王熙凤真想冲到老太太面前,说她们二爷放弃继承爵位。但是。她还是冷静的,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说了,她也是这荣国府不能容纳之人。 紫鹃见王熙凤沉着脸,半响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现在的情况。也不容许王熙凤细想了,忙轻轻的咳了一声:“二奶奶有什么可犹豫的,既然留下必是悬崖。那么冲一冲又有何不可?” 王熙凤眼睛含笑的看着紫鹃:“难怪你们姑娘依赖你,果然是个好丫头!”紫鹃轻轻的笑了:“二奶奶说错了,不是我们姑娘依赖我,应该是我们姑娘给了我们希望!” 平儿在一旁也惊讶的看着紫鹃,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紫鹃就变了。变得越来越从容,越来越笃定。就连之前府里的争端也都牵扯不到紫鹃的身上。虽然紫鹃只是黛玉的丫头。在贾府身份还远远不够。但那些底下的小丫头提起紫鹃来,都是又敬又怕的,大有要超过鸳鸯之态。 她们奶奶说的对,林姑娘的确是个有福之人,更是个识人之人。她现在就希望林姑娘依旧是她们的福气,保佑琏二爷度过这个难关。 而王熙凤和平儿在走了一射之地后,终于来到了一个肃静的小院,看样子很像原来的梨香院一带。雪雁和慕青就等在那里,同样等在那里的,还有林府的元青、白福、就连那傲剑也赫然在列。 紫鹃礼貌的和傲剑行礼,王熙凤虽然听说过傲剑这个人,但一直也不知道他在林府充当个什么角色,此时见紫鹃如此规矩的行礼,想必此人也不简单。 傲剑笑着:“紫鹃姑娘快快请起,我已经从宋嬷嬷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按照姑娘的意思,二奶奶和平姑娘要装成咱们府的小厮,是随我给老太太送重阳节礼的。现在节礼已送,两个人却跑进了这个院子,自然要责罚一番。”说完,就冲雪雁笑了笑:“这化妆的事情,我刚刚已经教给雪雁姑娘了,我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雪雁姑娘要抓紧。” 雪雁爽朗的道:“傲剑公子放心,一定保证完成任务。”说着就同慕青一起,将王熙凤和平儿请进了小屋,快速的帮两个人换了男装,又解了复杂的发式,梳了简单的髻。 然后才给王熙凤带上了一副面具,雪雁并不陌生这个,这正是楚天佑送给林黛玉的那副人皮面具。而平儿没有面具,就麻烦了些。雪雁用棉布轻轻的贴在平儿的两个脸颊之上,又用湿面在上面铺了一层,然后用胭脂涂了面颊,乍一看像是被人打了耳光,脸庞臃肿。 雪雁瞧着自己的杰作微微松口气:“平姐姐,我这水平不过关,还要劳烦您一会儿低着头才是。”平儿点头:“多谢雪雁妹妹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雪雁就带着两个人出来。 傲剑瞧了瞧两个人,有些轻松的笑道:“一会儿还要劳烦紫鹃姑娘和我们演场戏了!” 紫鹃笑道:“理应配合。”说话间,一行人才出了小院,浩浩荡荡的向荣国府的后门走去。雪雁和慕青在他们一行人出去一炷香之后,才沿着原来的路,回去给黛玉送信了。 而紫鹃一行人才不过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就见彩霞带着几个小丫头笑着应了上来:“呦,这不是紫鹃吗?带着这些人做什么去?”说着还不断的打量着紫鹃身后的这些小厮们。 紫鹃没有直接回答彩霞的话,而是笑着向她介绍:“这是我们林府的傲剑先生,今日特奉了姑娘大爷之命,来给老太太送重阳节礼的。怎么彩霞姐姐竟然不知道吗?” 彩霞笑着:“哪里会不知道,林姑娘送的那身衣裳,老太太可是喜欢的很呢。我和鸳鸯还说呢,也就多亏了林姑娘手巧,要是旁人连万一都绣不出呢!” 傲剑虽然在一旁笑着向彩霞行礼,但脸色却依旧有些僵硬。彩霞哪里有瞧不出来的道理,笑问:“傲剑先生可是有什么不快?”紫鹃笑道:“哎,快别说了。还不是那两个不懂事儿的小厮,见送礼完成了,就泼猴似的溜进园子里来了,让我们这一番好找。这不其中一个还犟嘴,被狠狠的打了一个巴掌。” 彩霞向后望去,见其中一个果然脸颊通红。但不知为何,彩霞就觉得这两个人的体型有些眼熟,那被打肿的看不清楚样貌,但那没有事儿的,却是一张再平凡不过的脸孔了。 紫鹃任由彩霞将王熙凤两个人瞧了一个遍,这才笑道:“彩霞姐姐这是做什么去?”彩霞笑道:“我哪里有什么要紧儿的事儿,还不是奉了太太之命,去姨太太那里走了一遭!你快些送他们出府吧,我就不耽搁你了!”说着彩霞就带着小丫头们向远处走去了。 紫鹃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里面的衣衫都湿了。傲剑好笑的瞧着她:“快回去给姑娘送信去吧,我们已经安全了。”紫鹃却摇摇头:“我还是看你们上了马车才好!” 王熙凤和平儿互相看了一眼,也同时松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跟在傲剑和紫鹃身后出了贾府的后门,上了黛玉一早准备好的青篷马车。 王熙凤在上车之前,对紫鹃道:“帮我和你们姑娘道声谢,说她的这份情,我和她琏二哥会牢牢记住的。”紫鹃轻声道:“二奶奶言重了,我们姑娘说了,她只凭本心行事!” 王熙凤这才点了点头,转身上了车。却在余光扫到旁边时,顿时一愣。紫鹃也有些诧异,顺着王熙凤的目光望去,只见那边街角处,宝钗身边的莺儿,正在和一个小厮说着什么。还将一封信交给了小厮,这才慌慌张张的回了贾府。 傲剑在一旁说道:“那小厮,恐怕是出自孙家!”王熙凤眼眸一动,躬身便上了车。 第一百五十三章 风波又来 且说王熙凤和平儿有惊无险的出了荣国府,马车上早有香草园的两个二等丫头在等候,手脚利落的帮王熙凤和平儿换了装扮,又细细的梳好了头。 其中一个小丫头道:“回琏二奶奶,贵府的老嬷嬷和丫鬟都已经在街外等候,姑娘特意交代准备了一辆较为宽敞的马车,待出了这条街之后,还请二奶奶更换车驾才好!” 王熙凤没有搭理马车的事情,只是平和的问着:“你们是在林妹妹身边当差的?”那小姑娘羞涩的一笑:“我们哪里有福分伺候姑娘,我们两个是跟在林大娘身边的。” 王熙凤点了点头,开始闭目养神起来。平儿轻声问道:“奶奶,咱们是要去王家吗?”王熙凤略微的摇了摇头:“不,去杨家!”说罢,就不再出声了。 虽然王熙凤在闭目养神,但是她的头脑却没有半刻的休息。她仔细的想着这所有事情中的弯弯绕绕,想从中抽出一个线头来。但是她却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的。今日拦她出府的都是太太身边的人,这事儿老太太知不知晓?鸳鸯传出来的话到底又是何意?这一切都让她想的头疼不已。 所以这会子她不能冒险去王家,是的,王子腾是天子近臣,是她的舅父。但是她不能不随时提醒自己,他同时还是太太的亲哥哥,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 虽然不管荣国府是谁袭爵,或是谁当家,对于王家都是有益无害的。但是这会儿她不得不多想一步,自己在王府和贾府的关系网中,究竟占了一个什么样的分量。 平儿看着王熙凤眉头紧皱的样子,也略微的叹了口气。她自然也是不赞成去王家的,只是她作为一个丫头。很多事情都只能点到为止。 没有人知道王熙凤去往杨家到底说了什么,更没人知道王熙凤那满面笑容的样子到底隐藏了什么。众人只知道,傍晚的时候,王熙凤带着平儿大模大样的从贾府的正门进了府,笑语嫣然的就去给老太太请了安,把老太太哄的眉开眼笑,还答应她第二日带着姑娘们去刘姥姥家的菜园玩耍一番。 王熙凤带着满意的笑容出了门,贾母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着鸳鸯:“你说,凤丫头知不知道琏儿的事儿呢?”鸳鸯上前轻轻的拍着贾母的背。劝慰道:“依我看,必是不知道的。老太太别太伤心了,瞒着二奶奶也是为她好的!” “我着实喜欢这孩子。只可惜啊……”贾母叹道,抬头看着这厅里高高的房梁:“我嫁进荣国府已经快六十年了,管不了多少事儿了!” 鸳鸯笑道:“老太太又胡说,谁不知道老太太身子骨一向硬朗,是个老寿星!”贾母叹了口气。自是知道鸳鸯是在安慰自己:“那滕丫头仍在太太的房里吗?” 鸳鸯一愣,她一向不爱回有关大太太和太太的事情,不愿意牵扯到贾母和这两个儿媳妇的斗智斗勇之中,老太太也一向甚是体谅她,却没有想到会在这会儿子问出来。 “应该还在,听琥珀说是在和太太下棋。两个人甚是投缘呢!”鸳鸯讪讪的笑着。贾母冷冷的哼了一声,却没有再继续说起这个话题。 这时,宝玉跑了进来:“老祖宗。老祖宗!” 贾母这才真诚的笑了,连屋子的氛围都不由得变好了几分。贾母把宝玉抱到怀来,溺宠的说着:“你这猴儿又从哪里来,这太热天的也不说好生在府里呆着,到处乱跑什么?” “左不过和薛大哥哥出去转了转。”宝玉不在意的笑着。便急急的问道:“老祖宗,听说你答应几位妹妹明日和凤姐姐出门吗?那咱们的法华寺竟不去了不成!” 贾母叹道:“哎。这两日身上不爽快,人老了,总是不如你们这些娃儿的精神气儿足!”宝玉虽说个个跳脱没成算的,但是好赖在对待老人的事情上还是比较放心。听贾母这么说,忙扶贾母坐好:“老祖宗可还不舒服,我去传太医!” 贾母一下子拉住了他,笑道:“哪里有那么严重,不过是静心躺一躺便好了。你也别再这儿陪着我闷着了,去找姐妹们玩去吧。明日里我和凤丫头说,让她带着你同去!” 宝玉的眼光顿时亮了起来:“如此,多谢老祖宗了,我这就和凤姐姐说去。”说着就快步的跑出了大厅,一溜烟似的去了。贾母看着宝玉的背影,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还有再等几年才是啊……” 宝玉跑到王熙凤的小院时,正巧迎春、探春也过来了,正在都好奇的和王熙凤说着明日的行程,对那乡野之趣都是十分向往。众人见宝玉进来,忙笑着把他拉进来:“二哥哥可是知道我们平日要出门的事儿了,这样慌不跌的就跑了来!” 宝玉笑着向王熙凤行礼:“凤姐姐吉祥!”说着又道:“我和老祖宗请示了过了,明日和凤姐姐还有几位妹妹一同前去刘姥姥的菜园,到时候还要凤姐姐多多照看才是!” 王熙凤笑道:“哎呦,瞧宝兄弟说的,你这是提醒我不要掬着你才是吧!” 众人大笑,黛玉坐在一旁磕着瓜子,笑眯眯的看着众人。她并没有来得及问王熙凤什么,也没有来得及去王夫人那里瞧瞧滕曼到底如何了,就被迎春和探春拉到了这里,和王熙凤讨论明日里都能做些什么。 黛玉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探春脸上一副兴奋的样子。才恍然记起,自己似乎是和探春同年的,如果没有遇到哥哥,或者没有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她现在是不是也在无忧无虑的期待着明日的郊游。而不像她现在,担心着这个又担心着那个。 黛玉有的时候会想,自己这两年来的生活到底是幸福的还是不幸的,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 可是每每当黛玉想到林皓睿的时候都心中一暖,似乎她只要撑到哥哥回府,一切事情就迎刃而解了。所以黛玉觉得自己还应该是幸福的,不仅拥有了自己的家,还有了哥哥和香儿这样的亲人。 如果当日她孤身一人回到贾府,那么她也许现在还住在外祖母的院落里,每日和宝玉逗逗气,和迎春、探春玩笑一番罢了。 那时,自己不仅不清楚这些争斗之间的事儿,更被生活无情的欺骗。枉费一腔的心血。 显然黛玉的走神已经引起了宝玉的注意,宝玉一屁股坐到黛玉身边,无话找话说:"妹妹可知?今日滕姐姐和太太下了一天的棋,可真所谓是棋逢对手。可真让太太那里的人大开眼界呢!" 黛玉笑道:"我倒不知道滕姐姐还是个下棋高手,以后有时间还真要讨教一番才是!" 晴雯在一旁笑着:"这滕姑娘也真是,和太太下棋便一天不回,可把小叶子她们给急坏了!" 黛玉掩嘴笑着:"是啊,着实不像话。晴雯你快快带着小叶子她们去寻滕姐姐,就说我说的,硬拉也要拉回来。她不用休息,舅母年岁大了可还要休息呢!" 晴雯干脆利落的答应着,起身就向门外走去。谁知道还没走到门口,就见袭人急匆匆的跑进来,有些呼哧带喘的说道:"二爷赶快去老太太那里吧,出大事儿了!" 众人猛的脸色一变,探春最是个干脆的,厉声问道:"出什么大事儿了,快说!可是老太太不舒坦了?" 探春话音一落,众人更是着急了。晴雯也顾不上黛玉刚刚交代的话,快走几步又回到了黛玉的身边,与紫鹃一起寸步不离的守着黛玉。 王熙凤倒是很冷静,她一把拉住了正要往外冲的宝玉:"宝兄弟别急,窃听袭人细细说清楚,不然即便到了老祖宗的院子,也是那无头的苍蝇,弄不清缘由!" 王熙凤话音一落,袭人就已经开口说道:"刚刚有小黄门来家里,说安南大军全线落败,当今皇上颁布了征兵令,让咱们这些军工世家都上前线杀敌去。也不知道为何就选中了宝玉。老太太一听就撅了过去,现在那边可是一团忙乱!宝二爷还是赶紧瞧瞧去吧!" 探春皱眉:"怎么会选到二哥哥,再说咱们琏二哥还在战场上呢,如何还要从咱们家征兵?" 说罢还不解的看向王熙凤,王熙凤苦笑:"三妹妹不知,你琏二哥本不是兵卒,只是和杨将军一起历练而已。恐怕那兵册上是查不到你琏二哥的?" 探春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袭人也落了泪,哭道:"宝玉如何能去战场,二奶奶可要想想办法证明了琏二爷已经在战场上了才是!" 黛玉本来也是一脸焦急,此时听袭人这样一句,不仅眉头皱的更紧了。王熙凤也冷冷的瞧着袭人,还未说话,就见黛玉身边的慕青又急急的进来。 慕青看着比袭人还急,只是胡乱的行了个礼就直接道:"姑娘,滕姑娘一个人骑马出了府,说是往安南去了!" 黛玉猛的后退了一步,脸色惨白的道:"什么?去了哪里?" 第一百五十四章 征兵急令 且说黛玉听了滕曼的事情,脸色惨白。紫鹃和晴雯忙在一旁劝着,王熙凤也关心的道:“妹妹莫急,滕妹妹一身武艺在身,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黛玉稍微镇定了一下情绪,这才道:“晴雯你快快去告知丁管事,让他们带着人赶紧去追,一定要确保滕姐姐安全才是!”晴雯点头,这就要出去。慕青拉住了晴雯:“我哥哥他们已经去了,说让姑娘不必担心,在这里好生住着既是!” 黛玉叹道:“这都要怪我,刚刚听到的时候就应该注意滕姐姐的情绪的。”王熙凤轻轻的拍了拍黛玉的手:“快别什么事儿都怪自己,滕妹妹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你放心好了!” 紫鹃也道:“姑娘快别胡思乱想了,滕姑娘想必早已经计划好了。咱们还是赶紧给蕴婷长公主府和杨家送个信儿才是!”黛玉这才想起这些事情来,忙和王熙凤告辞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探春则有些不解的看向黛玉的背影,袭人也在一旁小声的念叨着:“这滕姑娘可真是胆大啊!”说着就瞧向宝玉,恍然大悟的叫道:“二爷快随我去瞧瞧老太太去吧,为了二爷的事儿老太太可都要急坏了!” 众人这才恍然快步的都往贾母的院落里去了。探春紧走了两步,追上了正要进屋的黛玉:“林姐姐?”黛玉诧异的回头,探春淡淡的笑了,轻声问道:“林姐姐不去瞧老祖宗吗?” 黛玉微微一愣,这才笑道:“多谢探春妹妹提醒,我会去看的,妹妹先过去吧!”探春这才一笑,又扶着侍书跟上了众人。 晴雯回头瞧了一眼探春,才挽住黛玉轻声问着:“三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黛玉微微一笑:“不过是提醒我一下罢了。能有什么意思。快去伺候笔墨,我给长公主府和杨家写信,你们赶快送出去!虽然滕姐姐有武艺在身,但那安南可是战场,必是危险万分的!” 晴雯和紫鹃都赶紧去忙活了,黛玉则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仔细的想着该如何措辞。只是黛玉万万没有想到,她和滕曼这样一个分别,竟就成了永恒。 而贾母的院子已经不能用热闹来形容了,宝玉等人刚一进院子。就见一个小黄门在院子里和贾政在说着什么。宝玉等人赶忙准备从回廊绕过去,尽量不打扰他们。 谁知,那小黄门竟一眼就瞧见了宝玉。用他那怪怪的声音说道:“呦,这就是贵府的宝二爷吧,快来让杂家瞧瞧!”贾政这才板着脸对宝玉招了招手。 宝玉看了一眼探春等人,这才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行礼:“给公公请安。给父亲请安!”那小黄门盯着宝玉左瞧瞧右瞧瞧,满意的点了点头:“长的真是一表人才,贾大人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啊。他日要是在战场上立了功,可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公公真是夸赞他了!“贾政笑道:”他一个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去了战场也就是个送死的,哪里还谈得上什么立功。公公可千万给说说。我母亲满府上下就心疼他这么一个,要是送去了战场,可真是不得了了。”贾政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一个小荷包塞到了小黄门的袖子里。 那小黄门满脸堆笑,虽然话还是那样的,但是语气已经缓和了很多:“贾大人就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小的了,这才的征兵令是杨大都督亲自执行的,我们哪里有那胆子能去说情。不过……”小黄门说到这里特意压低了声音。左右看了看才道:“大人是急糊涂了不是,咱们家在宫里可有那尊贵无比的人啊。” 说罢。小黄门就不肯再说了,只是拉着宝玉不住的瞧着,看的宝玉浑身不舒坦,不由得扯回了袖子,急匆匆的给贾政两人行了个礼,就进去探望贾母去了。 而在贾母的屋子里,邢夫人、王夫人都是伺候在旁的,李纨、王熙凤等人也都急急的赶到了。贾母一瞧见王熙凤就心肝肉的叫了出来,把王熙凤搂在了怀里,一直念叨着贾琏一定祖宗保佑,平安大吉。 王熙凤忙给贾母试了试泪,这才道:“老祖宗快别如此了,要是哭伤了身子可怎么是好啊!老祖宗放心,二爷身边有郑晋师傅跟着呢,一定会没事的!” 贾母叹道:“但愿如你所说吧。”说罢眼泪又成串的掉了下来:“咱们府这究竟是怎么了,先是琏儿去了战场,这又让宝玉也去。他们两人但凡有一个出了事,我这条老命也不要了!” 邢夫人、王夫人见贾母又哭了起来,忙起身再劝,好不忙乱。 不多时,宝玉掀帘子进来,贾母更是伤心不已,搂着宝玉一个劲儿的长吁短叹。宝玉虽然也很恐惧自己要应征去前线的事情,但他仍耐心的劝慰着贾母:"老祖宗,您快别担心了。外面那位公公说的好,实在不成,咱还可以求求大姐姐呢!" 谁知贾母听了宝玉的话竟是一愣,厉色的看向王夫人:"娘娘那里可有人送信去了?" 王夫人忙道:"母亲提醒的是,儿媳这就派人去送信。这忙乱了一下午还不曾顾到!" 贾母怒道:"糊涂,这么大的事儿都顾不到还能顾到什么?" 王夫人低头认错,一直到贾母神色缓和了些,才让周瑞家的亲自去寻元春留下的接应公公,又封了五百两银子给那公公做辛苦费。 贾母这才精神好了些,见迎春、探春等人都到了,就不见黛玉和宝钗,有些诧异的问道:"玉儿和宝丫头做什么呢?" 底下的人刚要回话,就见黛玉带着紫鹃、晴雯遥遥而至。 黛玉给贾母行礼:"外祖母可好些了,我特意让紫鹃寻了一棵老山参,一会儿让厨房给您煮些参汤压压惊!" 贾母欣慰的道:"还是玉儿会体谅人,这样好的东西你自己留着便好了,何苦拿来与我这老太婆凑数!" 黛玉笑而不语,径自把山参拿给了鸳鸯。不一会儿的功夫宝钗也来了,众人又是说话,又是分析。足足在贾母的院子呆了一两个时辰。 待王夫人终于回到自己的院落时已经是日落十分了。她疲惫的坐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由着丫头彩霞给她揉着肩。 "老爷呢?"好一会儿的功夫王夫人才出声问道。彩霞捶打王夫人肩膀的手略微停了停,道:"傍晚陪着那王公公一起用了餐,现在有些上头,应该是去赵姨娘处歇息了!" 王夫人冷哼一声,只觉得一阵气血上头,在这样纷乱的时刻,唯一的儿子就要上战场了。他贾政作为一家之主,又是宝玉的父亲,却在此时去了姨娘的院子。王夫人恨啊,更恨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一抬眼见周瑞家的进来,忙问道:"事情可办妥当了?" 周瑞家的忙看了一眼门外,又对彩霞挥了挥手,待彩霞出去之后才道:"回太太的话,已经办妥当了。那张公公让我带一句话给太太,说现在宫里情况纷乱,娘娘早就将宝二爷的事情放在了心上。还说让太太把心放在肚子里,说咱们家大姑娘前程无量啊!" 王夫人眼睛一亮:"这话当真?"周瑞家的点头:"一字不假,我哪里敢欺瞒太太,不过..." 王夫人瞪她一眼:"不过什么,有话快说!" 周瑞家的叹道:"我今日奉了太太的命去取银子,听闻咱们帐上的银两是越来越少了。我知道太太一向是菩萨心肠不忍克扣下人,可太太也还要为娘娘和宝二爷多想想啊!" 王夫人没想到周瑞家的是说这事儿,微微一叹,挥了挥手,让周瑞家的退下去了,而王夫人一个人在房间里坐到了深夜,在想什么就无人知晓了。 显然,不管是招兵的小黄门,还是那元春身边的张公公都是深知这朝廷里的弯弯绕绕。虽然张公公又陆陆续续的从王夫人这里拿了小一万两的银子,但宝玉的事情却是彻底的安稳了下来。 征兵完成之后,贾家前去战场的是宁国府的贾蔷,而荣国府的名单上则是早已经在战场的贾琏。即便如此,洪贞帝还特意传了一道口谕,赞赏贾府对征兵的响应,还将贾赦的爵位升了升,这下荣国府又只有庆贺的道理了。 虽然在战乱的情况下,贾府的宴席依旧摆了三天,所有亲朋好友均来探望一番。明着是说看望老祖宗,其实是互相通了关系。而孙太师夫人和贾母走的更近了,贾母见那孙探花是怎么瞧怎么好,还有意无意的在薛姨妈面前提了几次。 而心细的人还发现,不知何时,王夫人和王府的联系也变得频繁起来,王家老太太没两日就来瞧瞧闺女,或者是接宝玉和宝钗到王府小聚。而王夫人和薛姨妈似乎也越来越融洽,什么事儿都有商有量的,薛姨妈对荣国府的管家的事儿也再没有推辞过,看着比自己家的事情还要上心几分。 而同样是王家出来的王熙凤,却像是被人遗忘一般,每日只窝在自己的小院里哄着女儿和儿子,间或时不时去杨府拜访一番。而荣国府对王熙凤去杨府的事情,既不赞成也不阻止,就像是从来不知一样,也或许是真的不知。 而黛玉也在这样一片忙乱的情况中得到了滕曼的消息,傲剑带着几个护院已经在路上追到了滕曼,并护着滕曼一路南下去了天风堡。 这样一阵闹腾下来,法华寺、刘姥姥那儿都没去成,待黛玉终于觉得消停了些的时候,已经又到了林如海的周年祭,而林皓睿却依旧渺无音信。 第一百五十五章 省亲前奏 转眼间时间已经滑到了十一月底,林大娘特意带了几个管事嬷嬷来贾府请示林如海二周年祭的事儿,黛玉心里想着回家住一段时日,好赖也要把父亲的祭礼操办起来。 王熙凤似乎也明白黛玉的想法,特意在一个早晨贾母心情甚好的时候,将此事提起来。当时宝玉和几位姑娘都在和贾母说笑,王熙凤感慨道:“时间过的真快啊,转眼间姑娘们都已经这么大了。连林妹妹转年都十三了,要不是有孝在身,都该琢磨着找婆家了。” 黛玉脸色微红:“凤姐姐好端端的说这些事情干嘛?”宝玉窝在贾母怀里,看着黛玉微微发红的脸庞,心里竟像是一只蚂蚁爬过,痒痒的、怪怪的。 贾母虽然看不到宝玉的神情,但是心里未尝不是和宝玉想的一样,笑道:“她还是个孩子,说这些事儿太早了些。再说,我还想着要好好的留玉儿几年呢!” 王熙凤笑着:“老祖宗可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好不容易林妹妹长成了,模样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又琴棋书画样样皆精,还能下厨房做的一手好菜。就这样便宜给别人家太不划算了!” 宝钗和探春早已经笑成了一团,宝钗笑道:“别看凤姐姐这话说的粗,但还真是那么个理儿,以后林妹妹要是挑婆家,不仅林表哥要好好的看上一番,老祖宗和凤姐姐这关也是难过啊。我都不禁为未来的林妹夫鞠一把同情泪了。” 黛玉笑着去闹宝钗:“宝姐姐真是越来越调皮了,这个事儿也要拿来说。看我饶不饶你!”贾母和王熙凤看着两个丫头嬉闹着,都是一脸的笑意。王熙凤看向贾母,直接说道:“过两日,我陪林妹妹回香草园住两日,待林姑父的周年祭过去,我们再一起回来。” 贾母也知道这些事儿也无法避免的。只得点头同意,拉住王熙凤的手:“有你陪着去,我就放心了。黛玉坐在宝钗身边,感激的看向王熙凤。 进入腊月的前半月,王熙凤带着大姐儿、胖哥儿和一群婆子丫鬟都住进了香草园。整个香草园因为黛玉的回归变得朝气蓬勃起来。大厨房、小厨房天天换着花样给黛玉做新鲜的样式,林大娘将那近期采买来的上好布料都一股脑的送到了烟雨阁,不仅黛玉,就连王熙凤、大姐儿等人,和底下的丫头们都做了好些新衣。 害的王熙凤一直在打趣黛玉:“感情,这香草园的人都以为你到贾府是受委屈去了。瞧这又是衣裳、又是吃食、又是首饰的。要是让那嘴刁心思多的瞧见,指不定怎么编排你呢。” 黛玉不在意的笑了笑,倒是对家里人的关心很是偎贴。林如海的周年祭很顺利的过去了。并没有去年的热闹,只有几乎相近的人家送来了祭礼,但也没有留下用餐。 杨家倒是杨夫人带着杨无双来了一遭,但也就略坐了坐说了会儿话就告辞了。现在杨家也是一番忙乱,十月间杨大都督再次挂帅。带着大儿子、和几位孙子及三万精兵开服安南开赴安南战场。 杨大都督带着杨家全部男丁开赴战场的事情,在上京城也引起了一阵轰动。杨大都督再给洪贞帝的上表中慷慨激昂的说道:“杨家男儿誓与边疆共存亡,战争不胜,绝不回来见皇上!” 洪贞帝听了很是感动,封了杨大都督一等定国公,赏杨家良田千亩。杨老太君对于皇上的恩赐并没有多大的欣喜。待家里的男儿都出征之后,就紧闭大门,谢绝访客。 现在正值年关。杨家所有事情都是杨夫人在管着,所以自然分身乏术。但是她还是给王熙凤和黛玉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烟雨阁的会客厅里,杨夫人满脸微笑的看着王熙凤:“本来,我只是说让奶嬷嬷陪着双丫头来,但老祖宗特意交代我一定要亲自来给你带个消息。依我看。不管是老太太,还是忘缘师太。从心里都已经承认了贾琏兄弟的身份。” 王熙凤自然心里一喜,不禁想到贾琏知道这样的事情该是有多高兴。但一想起贾琏生死不知,不由得又落寞下来。杨夫人哪有不知道她担心什么的道理,忙道:“凤妹妹快别伤心了,老太太特意交代我带来的消息便是贾琏兄弟一切平安,现在正和承平一起攻打敌人的一个堡垒,据说是战绩显著,让很多人都夸赞不已呢。” 王熙凤听得有些发愣,但平儿已经是又笑又哭的了,不禁问道:“杨夫人这话可当真?”杨夫人自然也知道平儿最是那忠诚的,笑道:“自然是真的,老太爷亲笔信提及,难道还有假不成。”说着又看向黛玉:“还有你哥哥,也在安南!” 黛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一般:“果然,当日哥哥吞吞吐吐的不肯说前去何处,我就有这样的担心。果不其然,还是去了战场。这么说楚大哥也一定在了?” “是的,他也在!”杨夫人笑道:“据说两人一到那边,就给了敌人重重一击,立时就扭转了咱们这边的战败之势。温亲王一听两人是慧净禅师的高徒,更是对他们器重万分。” 王熙凤和黛玉听了杨夫人的消息,都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当然两人也遵守了和杨夫人的约定,对于前线战事的事情并没有对贾府中人提起。 待林如海周年祭过去之后,黛玉又多在香草园逗留了几日,将年下往各家送的年礼单子都整理好,又将府里过年的福利发下去,让香草园即使没有主人在,也一样充满了过年的喜悦。 王熙凤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黛玉在做这些事情,心里无线的感叹着。面前的这个黛玉和两年前离开贾府的黛玉简直是天差地别,不仅身体变好了,心态变好了,更重要的是气质都变了,不仅仅是一种脱离尘世的孤高的感觉,而是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真真实实的女孩子。 腊月中旬。王熙凤和黛玉回了贾府,贾府也再次迎来了洪贞帝的口谕,圣恩允许元春于正月十五省亲。这道恩旨一下,贾府自然是忙的不可开交,连年都没有过消停。而上京城的权贵们却都不自觉的同时想到,恐怕安南战场的好事就要来了。 果然,大年三十的那天,一道十万火急的战报进了上京城。不过半个时辰之后,洪贞帝就下旨减赋税一年。同时下发安南战场大捷的战报。 正月初六,另一道战报又进了上京城。这一次带来的消息更加振奋消息。安南战场全面胜利,安南宣布臣服于大齐的统治。洪贞帝大喜,命令成立安南交趾部。钦命孙太师为钦差大臣,赶往安南去办理一切交接事宜。 而上京的荣国府除了欣喜这样的大喜事儿之外,整个府都在忙碌着元春省亲的事情。王夫人忙的脚不沾地,将园子里的布置里里外外的查了三四遍。又吩咐众人将宝玉和姑娘们的新衣查了又查,一丝错误也不能出现。 到正月初八。就有那詹事府的小黄门前来看方向,何处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席都细细的标注起来。而那主管詹事府的孙博容也多次到访荣国府,和贾政将当日的各项流程过了一遍又一遍。 因詹事府平日只管理皇后和太子的事宜,这次全面的参与元春省亲的事情。让很多上京的权贵,看向贾府的眼神儿都不同了起来。而贾政此时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将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荣耀,和王夫人也开始有商有量起来。当然塞给元春身边的公公的银两更是数都数不清了。 到了正月初十。又有那巡察地方总理关防太监等,带了许多小太监出来,将各处关防都布置出来,并带着贾府的众人一遍遍的演示着如何行礼,如何回避等事宜。弄的贾府好不热闹。 而正月十四,已经是元春省亲前的最后一日。工部的员工并五城兵马司的人员,已经打扫街道、遣散闲人,将皇宫到贾府之间的重要路段都做了戒严处理。贾府的人更是激动不已,就连王熙凤都没能闲着,被王夫人指派看着各处的丫头婆子。 而黛玉几位姑娘,则都聚在李纨处,或是写字,或是绣花,轻易不得外出。整个贾府一片灯火通明,上上下下均不曾入睡。 终于迎来了正月十五,一大早贾母等有爵位的人均按品着装,黛玉等人也早早的就穿戴起准备好的新衣。匆匆吃过早饭,贾赦、贾政等人就前往西门外街去等候了,而贾母也带着王夫人、邢夫人、尤氏去荣府大门外等候。 这时,街头巷尾,早已经有屏障围挡,贾母等人焦急的等了小半个时辰仍不见动静。而此时黛玉等几位姑娘均在二门附近的一个小抱厦里,探春有些焦急的问着黛玉:“林姐姐,你说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啊?”黛玉略微摇了摇头,宋嬷嬷在一旁轻声说道:“时间还早,贤德妃娘娘还要先行拜过太上皇、太妃、皇上、两位贵妃,才能出宫。这一耽搁,恐怕不到下午是出不来的。” 王熙凤一听,皱眉道:“如此说,还是将老祖宗他们请回来才是!”说着便欲往外走。宋嬷嬷笑道:“老太太哪有不知道这个的道理,不过是给那些传话的人看个态度罢了。二奶奶放心,不出半刻之后,老太太自会回转的。” 果然,待前来报信的太监走了之后,贾母带着王夫人等人回了院子,自行去休息用午膳。王夫人又派心腹之人去查了一遍园子,这才安心的等着戌时的到来。想着女儿风光回府的样子,王夫人就不自觉的笑容满面,只要女儿真的能再进一步,那么在这个家里她就再没有什么阻碍了,为了女儿的前程,儿子的未来,她更加的坚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第一百五十六章 省亲之事 且不说元春到来之时,见到那园内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的是如何的心情;也不说贾府等人见到元妃那威严盛大的仪仗心里有多大的荣耀。更不说元春见了祖母和母亲之后是如何的痛哭失声。 就单说说元春见过家人之后,独不见薛姨妈、宝钗、黛玉。忙让人把三位请来,黛玉和宝钗一左一右走在薛姨妈的身边,见这省亲别墅虽然没有自家园子大,但是那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金银为饰的的确是自己家园子不能相比的。 三人刚刚到元春所在的大殿门口,外面所侯的小太监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什么如何行礼,如何说话等事情都一一交代清楚,这才让三人进了大殿。 三人皆跪下来请大安,这才听到元春的声音:“自家亲戚何故如此多礼,快快起来罢!”元春的声音委婉而动听,让人觉得心里有一道暖流通过,虽然已经贵为那后宫之中的第三人,但声音里却不含一点儿威慑之意。 黛玉不知元春这是面对自己家人才如此,还是在那皇宫中一直都如此,只在心里把这个声音记下了,想着要回去请教宋嬷嬷。 “宝钗、黛玉两位妹妹,快快上前来,让我瞧瞧!”元春轻轻的招手,黛玉和宝钗又微微行了个礼,这才同时往前几步,抬起了头。 元春笑道:“果然是如天仙般的两个丫头,怪不得母亲在信里提及时,总要夸上一夸。”黛玉和宝钗同时道:“娘娘过奖了。”同时黛玉和宝钗也在打量着元春,只是元春被那满脸的脂粉掩盖了原来的如花美貌,反而更瞧不出来如何的灵秀。 黛玉不知宝钗心里是如何想的,反正她是稍稍有些失望的。元春笑着让她们兄妹几人去一旁作诗,自己则携了贾母和王夫人说话。 黛玉和宝玉等人在一旁的小花厅内提笔作诗。不时的打量一下一旁元春和王夫人、贾母等人说话。其实,在黛玉的心里,元春一直是一个很完美的存在。她并没有和元春一起相处过,但每每听到贾母收起元春那满心自豪的语气,还有王夫人对这个女儿的念想,就不由得在脑海里为元春描绘了一个样子。 “林妹妹在瞧什么?”宝钗看了一眼黛玉写的诗,又看了看在一旁正在冥思苦想的宝玉,悄声的问着。黛玉抿嘴一笑,看了看元春的方向,当做回答。 宝钗顿时也明白了黛玉的意思。低声道:“大姐姐真是苦尽甘来、荣耀满身啊!”黛玉听到宝钗的话语里满心的羡慕,不由得细细的打量了宝钗一眼,淡淡的笑了。 宝钗拉过黛玉轻声说着:“我听闻。最近皇宫里又要选秀了,不知道妹妹可有打算去应选!”黛玉脸上微变,声音也有些严厉起来:“宝姐姐想什么呢,我还在孝期,如何能去做这些事情!” 宝钗这才想起来。黛玉孝期未过,忙讪讪一笑:“我真是糊涂了,竟然把这样大的事儿给忘掉了。林妹妹万万不要生气,就饶姐姐这一回吧!” 黛玉笑而不语,见宝玉在一旁长吁短叹的,便去看宝玉的诗了。而元春这边。也正在和贾母、王夫人说着自己在宫里的情况,那些跟着元春一起回来的宫女内侍都被元春送去了殿外,等候传唤。只留了抱琴一人在一旁伺候。 元春瞧着贾母的一头白发。又见自己母亲明显苍老的面容,也是声音未出,眼泪就掉了下来。贾母、王夫人忙劝,贾母道:“娘娘这是做什么?能回来省亲是天大的荣耀,怎么能掉眼泪呢。让那些有心人看到还指不定要编排娘娘什么呢。快快把眼泪擦干,咱们娘几个说点儿贴心话!” 王夫人也附和着。元春这才擦了眼泪,轻声道:“我这些年在宫里,虽然分位不高,但其他一切都还好,祖母和母亲不必挂怀。”贾母摇头叹道:“你即便是这样说,我们又能放心多少,你到不如直接和我们说说你的难处,咱们家虽然不算势大,但好赖也能帮上你几分!” 元春叹道:“我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需要家里帮忙呢。倒是祖母和母亲还要好好想想父亲和宝玉的事儿,不管如何说,家里没有个挑事儿的男子也是说不过去的,宝玉已经不小了,都道是成家立业成家立业的,在婚事上,祖母和母亲还要仔细挑挑才是!” 王夫人刚要开口,贾母便抢先微微叹气道:“自是要好好的挑,但这也不是什么急事儿,既是你不愿说,那我就问问你,我听闻最近皇上又要开始新一次的选秀,这事儿可真?” 元春微微一愣,诧异道:“如此慎密的事情,祖母是如何得知的?”贾母一听便知道那孙太师夫人的话并没有水分,忙急急的问道:“这次可是皇帝的意思,对娘娘可有什么危害?”王夫人也道:“怪不得这几日好多人家的姑娘都忙着请绣娘,可是因为这选秀的事情?” 元春听到自己祖母和母亲对这次选秀之事的担心,忙轻声道:“祖母和母亲不必担心,虽说这次选秀所有人都知道是冲着选后去的,但是皇上一向对后宫冷淡,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贾母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轻声说道:“依娘娘看,娘娘成事的机会有几成?”元春叹道:“这事儿谁又能臆断皇上的意思呢。祖母也不必听那些有心人胡言乱语,他们是唯恐天下不乱,要把咱们家往火坑里推!” 王夫人在一旁着急的说:“娘娘怎么如此说呢,这次省亲之事,皇帝陛下可是对娘娘您特别眷顾呢!”元春叹道:“母亲快别说这特别眷顾了,这不过是皇上要借我来探探究竟何人有异动罢了!”贾母见元春依旧是一副报喜不报忧的样子,立刻板了脸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们打马虎眼,我且问问你,我们是你什么人?” 元春低了头,自是知道祖母的意思,但是元春还是有很多的困惑,一直过了好久,元春才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祖母和母亲,慎重的说道:“不瞒祖母和母亲说,现在宫里可并不太平!” 贾母立刻紧张起来,急迫的问道:“此话怎么讲?”元春摇了摇头:“具体的原因,我也不大清楚,即便是知道几分,也是不能透露给祖母和母亲的。我只告诉祖母和母亲,孙皇后死的蹊跷,太上皇对皇上发了好大的火气。宫里前两次选秀都是太上皇逼迫皇上的,而这次是皇上着礼部进行的,而且选秀时间紧急,加起来不过两个月的功夫,一看便是有目的而去。” “依你这么说,皇上已经有了皇后的人选了?”贾母和王夫人同时问道。 元春重重的点头:“恐怕是的,孙皇后所居住的长宁宫现在已经荒废,而皇上这会子却在宫里大兴土木,重新整修长阳宫,而且宫殿的匾额还给取了下来,一看就是用意甚大。” 贾母沉思,一颗心思百转千回。而王夫人则急急的问道:“娘娘可有听说皇上心中那皇后的人选是谁?”元春摇头:“自是不知,皇上一向心思甚深,而且对后宫非常冷淡,虽说在孙皇后去世之后,来往后宫的日子也多了起来,但依旧是来去匆匆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且问你,皇上一个月能去你那里几次?”贾母突然道。元春脸上有些闪躲,半响才道:“不过三四次罢了。”贾母又紧紧的追问:“那娘娘为何还没有好消息传来?” 元春苦笑:“祖母这还猜不到吗?别说是我,就是这满后宫也没有子嗣的消息传出来啊,太上皇因为这事儿没少和皇上掰扯,但依旧没有丝毫改善。这底下嫔妃们都在议论,究竟是孙皇后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呢?” “哪有帝王不希望天家子嗣旺盛的?”贾母一脸的不可思议,但是在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孙太师夫人达成一项协议,但现在孙太师夫人的用意还不十分明了,她也没必要早早的告诉元春,让她心里惦记着。 小花厅处突然传来一阵声音,王夫人看着厅里的那几位姑娘,突然一个想法便涌了上来,轻声问道:“娘娘,这次选秀究竟是什么章程,娘娘在宫里可需要个帮手?” 元春一愣,贾母却赞同的点了点头,觉得今日自己这二儿媳终于不糊涂了,总算说了一件正确的事儿。 半响,元春才笑道:“母亲有何想法就做吧,这次选秀是我和韩贵妃共同主持,说话还是能管上些用处的!”贾母和王夫人一听这话都喜上眉梢:“这次选秀竟是娘娘主持吗?” “是的,吴贵妃因省亲之事正巧与选秀冲突,皇上这才让我帮衬韩贵妃一二。但毕竟主事的还是韩贵妃,祖母和母亲还是不要对外张扬的好。” “那是自然!”贾母答道,看向一旁小花厅里的姑娘们,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而这会儿宝玉和姑娘们的诗词已经呈了上来,元春看了看,便笑道:“还是薛妹妹和林妹妹两个人的要更出色一些,两位妹妹真是才貌俱佳!” 贾母听了这话,看向元春,眼神儿逐渐的深邃起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选秀圣旨 元春只在贾府待到了丑时便匆匆回宫了,贾府那将近一年的忙乱,只换来了这么几个时辰的相聚,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倒是第二日,洪贞皇帝听了元春汇报的省亲之事十分的高兴,又发了一些赏赐到贾府,一下子又把贾府推到了权贵视线的中心。 随着对贾府的赏赐,洪贞皇帝还命礼部草拟了一份选秀的诏书,事情传出去之后,整个上京都沸腾了。因初选时间只定在十日之后,所以很多住在外省的姑娘,均赶不及前来,这更加证明了洪贞皇帝只是想走个过场而已。 几乎上京城所有的权贵都知道,大齐洪贞朝马上就要有第二位皇后了,而这位皇后的人选,洪贞皇帝心里已经有谱,大家想着近日来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把视线都对准了荣国府。就连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贾政,都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同。 而薛姨妈此时的心情却是十分矛盾的,想起这次元春省亲的风光,她有心趁着这次选秀,再次把宝钗的名册报上去,托元春在里面搭个话,也许几年之后,风光回府的就是她的女儿了。而她又怕自己家里这商人的出身实在太低,如果宝钗再次选秀失败,那么不仅要错失宝玉这样一个良缘,就是以后再找婆家,恐怕也难了。 所以薛姨妈这两日一直在长吁短叹,深陷在矛盾之中。宝钗自是知道母亲在烦什么,但是她却一点儿也不想去劝,母亲为她选好的路,她一个也不想走。 她既不想和宝玉厮混过完下半辈子,也不想进入那冷冰冰的皇宫之中,就算以后会如大姐姐一样的风光,但是那前几年漫长的折磨。也让她望而却步。 她渴望一份真挚而美好的感情,更渴望一份儿安静而平和的生活。很早以前,她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和楚天佑一起组成一个小小的家庭,住在一个不大的小院落里,他每日去翰林院上差,而自己在家里绣花也好,洗手做羹汤也好,都是很美妙的。 但是随着楚天佑这次殿试搞出来的事情,她的心已经冷了。她知道,即便楚天佑高中状元。以她母亲的眼光,还不一定看上同样商人出身的楚天佑。更何况楚天佑现在什么都不是,还担上了很大的罪名。 但是。在宝钗的心里,她永远记得,那日在馒头庵,那如天神一般出现的楚天佑,那舍弃了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她们几个的楚天佑。她知道,即使这一世,她已经没有可能和楚天佑在一起了,她也不会忘记她的。 想到这里,宝钗不由得又想到了孙学斌,那孙学斌也是样样都好的。不管是家世,还是学识都是一等一的。前两日,那孙学斌托小厮给自己带来了一封信。她虽然觉得这样有些私相授受之嫌,但因孙学斌只问了她冷香丸制作之事,便未提及其他。她也就大大方方的回了信。当然,这样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母亲。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宝钗就总想挣脱母亲对她的干涉,不管是让她成日带着那紧锁。还是让她闲时多去宝玉哪里走动,都让她心烦不已。她每次都是躲不过去的时候,装模作样的去宝玉那里转一圈,然后就去看望王夫人。 王夫人显然是不同意宝钗去选秀的,也可以说她根本就不认为这次选秀和宝钗有什么关系,所以她也从来不曾私下里问过薛姨妈,倒是常常念叨,待宝玉年纪再大一些,就让元春直接给两个孩子指婚。这其实也是薛姨妈的纠结所在,她也不想让女儿去冒那个险,万一失败了,那这好好的国公夫人也就不见了。 但是贾母可不这样想,在有一天王夫人等人请完安,正在说话的时候,贾母出其不意的说道:“眼看这选秀的日子就要进了,姨太太可对宝丫头有什么安排?不瞒姨太太说,这才选秀乃是我们元春和韩贵妃一起主持,要是姨太太有什么打算,可早让老二家的给元春去送个信!” 薛姨妈显然是第一次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不禁疑惑的看向王夫人。王夫人脸上有一些不豫之色,皮笑肉不笑的道:“母亲虽说得甚是,但宝丫头毕竟年龄不小了,再加上有上次选秀的事情在,媳妇想着,万一要是不成,可对宝丫头的影响就大了,这才没有和姨太太说起这事儿。” 薛姨妈哪有不知道自己姐姐心思的道理,轻轻一叹:“也是,恐怕宝丫头不是有这个福气的人啊!” 贾母笑道:“胡说,依我这老太婆看,他们姐妹几个,再也没有宝丫头有福气的了!”王夫人没等薛姨妈说话,就笑道:“母亲这话可是要让大姑娘不高兴了。依儿媳看,要不是大姑娘有孝在身,依大姑娘的才情人品,才是上上之选呢!” 贾母没好气的瞪了王夫人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薛姨妈趁机就告辞了出来,仔细的思量了半响,还是把宝钗叫道了自己的身前。 “钗儿啊,今日把你喊来,还是想问问你对自己是怎么打算的!”薛姨妈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宝钗心里一叹,但还是低下了头,装作羞涩的说道:“母亲和我说这些做什么,自然是母亲做主就是了!”薛姨妈拉着宝钗的手,其实她也很心疼自己的女儿,但是她却不能不为儿子多着想一些。儿子不上进,成日就知道吃喝玩乐。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是宝钗在管着,她自然之道自己女儿的能力和手段。所以她才要为女儿谋一门好亲事,这样即便是儿子又闯了祸,也不至于没有安身立足之地。 “妈问你,自然是想你自己拿主意。”薛姨妈和蔼的说道:“依你自己看,这国公府和皇宫哪个你更心怡呢?”宝钗苦笑,她就知道母亲所谓的自己做主,也是有条件的。这样二选一的事情,和不让她自己做主有何区别。 宝钗淡淡的说道:“都听妈的,我没意见。家里的账本还有几页没有整理完,妈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去看了!”薛姨妈欣慰的拍了拍宝钗的手:“我的儿啊,真是这天下最孝顺、最懂事的孩子了。去吧,仔细别伤着眼睛!” 宝钗行了一个礼,快步的走出了薛姨妈的屋子。但是出了屋子之后,她也不敢哭。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落了泪,不出半天的功夫,自己的母亲便会知晓。即便是莺儿,她的母亲也从来未放弃过掌控,更不要提身边其他的丫头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更羡慕黛玉了。天知道,她有多羡慕黛玉能有林皓睿那样一个好的哥哥,又有多羡慕黛玉能为自己的人生做主。 想起黛玉,宝钗突然改变了方向。莺儿诧异的问道:“姑娘这是要去哪里?不是还要看账册吗?”宝钗笑道:“我刚刚想起和林妹妹有点儿事儿要说,咱们且先过去说会子话!” “那我让人告诉太太一声,免得太太看不到姑娘又着急!”莺儿笑着对身后的小丫头使了个颜色,宝钗当做没瞧见一般,摇摇的往王熙凤的院子里走来。 王熙凤并没有在家,带着大姐儿和胖哥儿出门了。宝钗直到,王熙凤必然是去了杨家,但在荣国府,那杨家二字可不是什么受欢迎的字眼,所以宝钗也就当做王熙凤只是带着儿子女儿出门游玩了。 宝钗走进黛玉的屋子时,黛玉正在为香草园的田租事情和宋嬷嬷讨论着细节。这一年,林家收上来的田租要比去年低了三成,黛玉也知道南方遭了灾,这或多或少是会影响到收成的。但林大娘和雪雁均认为,肯定是佃户从中谎报了数量,所以要丁大强派人去南边详查。 黛玉并不想这么兴师动众的,再说林家也不缺那百八十两银子,所以黛玉就想想一个方法,能让佃户们比着交租子,那才是一番没事儿。但是不论她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合适的法子,每每到这个时候,黛玉都特别想念滕曼,因为滕曼的脑子里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肯定能帮她很快解决问题。 “林妹妹在忙什么,这么聚精会神的!”宝钗见丫头们的通报声,也没让黛玉回过神儿来,只好自己开口了。黛玉这才恍然,忙让紫鹃沏茶来,拉着宝钗说起了自己的困惑。 宝钗笑道:“这些事情,我们这些当姑娘的哪里懂,林妹妹还不如修书一封去问问林表哥的意见。” 黛玉见宝钗如此说,便知道宝钗一定是有事情找自己了,笑道:“宝姐姐说的是,我这不过是闲的无聊,爱瞎想罢了!”说着,便看向宋嬷嬷等人。宋嬷嬷笑道:“既然宝姑娘来了,姑娘就好好的陪宝姑娘说话吧。今日秀菊得了卤的甚好的豆腐,正说要大显身手呢!” 黛玉笑道:“如此说,宝姐姐可是有口福了,一会儿一定要留下来陪我用饭!”宝钗笑道:“林妹妹便是赶我,我也是不走的!”说着,便对莺儿道:“你们几个去玩吧,我和林妹妹说点子体己话!” 紫鹃等人笑着说了几句,便陆续的退了出去。莺儿也是个爱玩爱闹的,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宝钗这才正色的看向黛玉,轻声问:“林妹妹可否告诉我一句实话,林表哥可寻到楚大哥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宝玉心思 ps: 前些日子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断更了。从今日起恢复更新,希望继续支持。谢谢大家。 且说黛玉听了宝钗的问话微微一愣,便笑道:“这事儿宝姐姐可是难为我了,这半年多都未曾联系到哥哥,实不知他是不是有去寻楚大哥,怎么宝姐姐有事情要找楚大哥吗?” 宝钗讪讪一笑,小口的饮着茶:“我又会有什么事儿需要劳烦到楚大哥?只是一时想起来罢了,这届春闱楚大哥未能高中,真是太可惜了!” 黛玉摇头:“楚大哥未必看中那状元之名,宝姐姐也不必替他担心了。昨日里珍大哥哥请老祖宗听戏,宝姐姐怎么没去凑个热闹?”宝钗见黛玉转了话题,便无奈的叹了口气,与黛玉说起这些日子过节的事情来。 黛玉和宝钗在屋子里聊的开心,丫头们在抱夏中也聊的甚是高兴。恰逢正月,因有着正月里不得做活的传统,所以满府的丫头们都很闲,特别是慕青和晴雯。 两个人现在已经到了不动针线都不自在的地步了,一个正月不能做活,两个人便描了很多新奇的花样,这会儿子正兴致勃勃的要拿来给黛玉一瞧。 却见贾母身边的小丫头进来传话,说是史大姑娘来了,老太太让两位姑娘去上房。紫鹃等人一听,忙进去回了黛玉,又是准备衣裳、又是准备暖炉、又是安排随行的丫头。让宝钗在一边看着竟有种从来就不曾真的认识过黛玉的感觉。 黛玉见了宝钗的神情,笑着埋怨紫鹃:“不过就是去老祖宗那一趟而已,瞧你们这咋呼的,平白让宝姐姐看我笑话!”宝钗也在一旁轻轻笑着,紫鹃则道:“大爷不在家,我们自然得处处小心!姑娘要是嫌我们烦了,等大爷回来。我们自行散去便是了,也用不着姑娘赶我们!” “瞧瞧,瞧瞧。我不过说了一句,她们就有好几句等着我呢!”黛玉笑道,宝钗在一边插话:“紫鹃这样聪慧的丫头可哪里找去,林妹妹嫌弃我可不嫌,哪天你们姑娘嫌你烦了,你就来找我!” 黛玉笑着去闹宝钗,两个人结伴一同来到了贾母的院子。还没进正房,就听到后院宝玉的院子里传来了吵闹的声音。两人好奇的绕过去一瞧,却是宝玉的乳嬷嬷正在骂袭人目中无人,宝玉虽在一边说是病了、吃了药糊涂之类的话。却也无济于事。 黛玉只走了两步,便站住了,心里有些后悔要来看这样的烂事情。贾府的规矩,奶过主子的奶嬷嬷要比一般主子还要尊贵些,这李嬷嬷更是以此拿乔。没少难为那些丫头们。 眼看着李嬷嬷的骂的越来越难听,什么勾引宝玉,教坏宝玉这样的词语也都出来了。宝玉依旧只是软软的劝解几句,宝钗便上前道:“妈妈不必生气,他们这些丫头不懂事,妈妈还要多担待些才是。这大节下的。老太太正高兴着,这样吵吵嚷嚷的让老太太听到也不好。” 谁知那李嬷嬷却道:“即便是闹到老太太那里,我也是不怕的。到让老太太瞧瞧,咱们这家还有没有规矩了!”宝钗听了也觉得没趣,但又不好见袭人还生着病,依旧只穿着中衣,站在寒风里挨骂的样子。便有些为难的看向袭人。 黛玉轻轻一叹。这才道:“怎么不见金钏儿姐姐?” 宝玉忙道:“大节下的,让家人接回去团圆了。本来今日袭人也要去家里的,这不有些伤风,才留下了!”宝玉这才瞧见黛玉也来了,忙往黛玉身前走了几步,关心的道:“妹妹可冷,咱们进屋坐吧!” 黛玉轻轻摇头,袭人站在门口听到宝玉这样的话,抽泣的声音更大了。那李嬷嬷本来还在中场休息,听见袭人的哭声,又大声的骂道:“你这小娼妇还敢哭,也不看谁让你进来伺候爷的,到现在反而跟我拿起大来……” 黛玉微微皱眉,宝玉瞧见了,心里一紧,怒道:“妈妈还请慎言,这大早上的,宝姐姐林妹妹都在,妈妈何必如此得理不饶人,还请妈妈先回去吧,晚间我再去瞧妈妈!” 那李嬷嬷见宝玉板起了脸孔,不禁一愣。但她素知宝玉的性子,不由得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一边骂着袭人,一边又感叹着宝玉不知感恩。 宝钗见她这副样子,也不禁退后了两步。黛玉讽刺的一笑,厉声道:“晴雯,你去回了老太太,说宝玉忤逆了李妈妈,要自请藤条负荆请罪!” 晴雯自是知道黛玉的想法,忙道:“姑娘这话就不是了,那李妈妈再尊贵也不过是个奶妈妈,怎么能让二爷负荆请罪呢。让老太太知道,还不心疼的掉眼泪。这大年下的,咱们还是……”黛玉瞪她:”胡说什么,这荣国府的规矩你还不懂,奶过主子的妈妈们,可是尊贵异常的,就是宝玉的身份,也是比不上的。” 说着,黛玉又看向麝月等人,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宝玉去了外衣。让袭人也跪下,待宝玉请罪之后,打十个板子,送回家养伤去。” 麝月等人不敢动,都诧异的瞧着黛玉。宝玉也愣掉了,宝钗倒是通透,笑道:“我瞧这法子也好。”说着,便拉了拉宝玉的袖子,宝玉这才明白过来,也不用麝月等人,自己就要脱掉上衣,背藤条请罪。 那李嬷嬷如何真的敢让宝玉受这个罪,忙道:“不过是丫头们的错,怎么能让二爷受罚……”说着,连忙去拉宝玉的手,黛玉一笑,挽着宝钗的手:“宝姐姐我们走吧,别让云丫头等急了!这里的事儿,就让宝玉去头疼吧!” 宝钗深深的看了黛玉一眼,这才同黛玉一起出了宝玉的小院。宝玉也回头看着黛玉的背影,这才好说歹说的让李嬷嬷回去了,又让袭人好生的养病。这才百无聊赖的出了院子,本想去贾母的上房寻姐妹们作乐,但又觉得自己刚刚还让黛玉为自己解围很没面子,便带着茗烟儿晃出了府。 宝玉因心情不好。去哪里都觉得索然无味。茗烟也是个伶俐的,知道宝玉恐怕是因为内院儿里的姑娘们生了气,遂笑道:“二爷可知,前些日子南城雁尾胡同开了一家首饰店,最近可是很火呢。二爷要不要去瞧瞧,给家里的几位姑娘带些玩意儿也是好的!”宝玉一听果然喜欢,忙让茗烟带路,往南城去了。 才一到那首饰店附近,宝玉就瞧见很多马车在街边停靠,看来店里的生意果然如茗烟所说好的不成。宝玉抬头望去。只见这家首饰店是一栋两层的建筑,在周围一片矮矮的房屋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首饰店的名字取的也有些奇怪,名字叫‘双木石’。 宝玉微微皱眉。问向茗烟:“你可知这家店是谁开的?”茗烟摇头:“这个还真不知,不过坊间都传这店是那长公主的产业,因为前些日子大家还瞧见长公主由彻辰世子陪着前来,只是不知道是来巡店还是来买首饰。” 宝玉无奈的笑道:“我看你真是糊涂了,长公主殿下是何等尊贵。就算这家店是长公主的产业,又何尝用劳烦到她老人家来巡店。糊涂,真是糊涂透顶!”宝玉叹着,倒也并没有生气,反而大步的向店里走去。 双木石收拾的很干净,掌柜的也是个大气之人。尽管见宝玉一身穿着不俗,却也没有流露出过分的谄媚讨好来,这虽让茗烟有些不愤。但其他买主却觉得异常舒服。 面对掌柜的招呼,宝玉正想着如何淘换一些上好的首饰带回去给黛玉、宝钗。一晃眼,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一边的柜台仔细的看着什么。 宝玉微微一笑,摆摆手示意掌柜不用招呼他。刚要冲那熟悉的身影走过去。就见到一纨绔子弟凑了过去。 “姑娘可是要买珍珠首饰,在下对珍珠倒是颇有研究。可帮姑娘分辨一二!”纨绔子弟一边说,一边靠近那妙龄女子,妙龄女子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微微侧身,露出一副较好的面容,正是那宝玉身边的大丫头金钏儿。 纨绔子弟又往金钏儿身边走了一步,笑道:“姑娘不必担心,在下是一番好意。”纨绔子弟一旁跟着的小厮在一旁笑道:“我们爷乃是刑部张大人家的长公子,你这丫头还不赶紧行礼。” 那张公子瞪了自家小厮一眼,又看向金钏儿,笑道:“不知姑娘在何处当差,不如来我们张家吧,我定不亏待你!”说完,就伸手去拉金钏儿的手。 金钏儿忙把手挣脱开,不卑不亢的说道:“还请张公子自重!” 那张公子哈哈大笑,又待上前。宝玉冷眼瞧着面前的这一场闹剧,沉声道:“让你买的东西挑好了吗?”说着,就端起架子一摇三晃的走到了金钏儿的面前。 金钏儿一看到宝玉,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轻声行礼:“见过二爷!”宝玉淡淡一笑,抬眼看向面前的长公子。那长公子虽然年纪痴长宝玉几岁,身形也略高一些。但是丝毫比不上宝玉那丰神俊朗般的公子之气,竟愣生生的被比下去几分。 宝玉手里的折扇一摇,礼貌而疏远的笑着:“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找我的丫头可有事儿?”那张公子见宝玉一身蜀锦长袍,身上所带的玉饰荷包均不是俗物,再加上宝玉脖子上那块晶莹剔透的宝玉,已经十分肯定了宝玉的身份,笑道:“原来是宝二爷,怪不得我觉得这丫头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不凡之气,果然是侯门贵府会调教人。既然是宝二爷的丫头,我也就不强求了。咱们来日再会!” 宝玉微微一抱拳,笑道:“好说好说,张兄慢走!” 看到张公子快步走出去的样子,金钏儿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诧异的看向宝玉:“二爷怎么又功夫到这里来了,今日不用陪老太太吗?” 宝玉微笑的看着金钏儿,金钏儿今天穿了一身石榴红的小袄加百褶长裙,看上去娇俏可人,让人心生爱怜之心。怪不得有那登徒子想要染指一二。 宝玉看着金钏儿脸上洋溢的红晕,也有些心猿意马。他轻轻的拉住金钏儿的手:“姐姐可是要买首饰,看中了什么,我送给姐姐!”金钏儿淡淡一笑,不落痕迹的将手抽了出来,指着柜台上一副珍珠耳环道:“你瞧这珍珠长的好生奇怪,长长的,看着又像水滴又像眼泪的,我想着要是送给林姑娘,她必定是喜欢的。” 宝玉一愣,诧异的看向金钏儿。 金钏儿有些讪讪的笑了:“有些廉价是吗?我只是觉得你和林姑娘最近有些疏远,二爷还是应该主动一些才是。我的月钱,好像只能买这对儿耳环了,所以……” 宝玉苦笑:“也就是你还这么想着我了,只是这东西,恐怕林妹妹也不会喜欢。林妹妹变了,变得我都要不认识了。现在林妹妹身边哪里还有这样廉价的东西,只怕送过去,也只是白糟蹋咱们的一片心而已。” 金钏儿轻轻的叹气:“宝玉,你又何苦这样想,林姑娘只是身上的担子多了,所以不像之前那样玩闹而已。而且,林姑娘这样很有当家主母的架势啊,以后你们要是……” “算了,不用再说了!”宝玉打断了金钏儿的话,脸色的凄苦的似乎要落下泪来。金钏儿也有些难过,轻轻的拍了拍宝玉的手臂:“老太太会如你的愿的。” 宝玉慢慢的握住金钏儿的手,淡淡的摇头:“不用说了,我知道的。”宝玉将那对儿耳环给金钏儿带上,苦笑道:“我瞧着,这对儿耳环还是和姐姐相配,林妹妹那里,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 “宝玉!”金钏儿看着宝玉有些落寞的眸子,担心的喊着。 谁知宝玉却笑道:“好不容易出来,我们去庙会逛一逛吧!”金钏儿诧异的瞧着宝玉,宝玉却一把拉起金钏儿就出了首饰店。 坊间的庙会甚是热闹,百姓家的女孩子们也没有太多的顾忌,都出来买一些胭脂水粉。金钏儿也高兴的挑了几样的东西,当然都是宝玉付账。宝玉还体贴的带金钏儿去吃了小吃,看了皮影戏,一直到很晚才结伴返回了贾府。 还未进门,宝玉便吵嚷着累坏了,大步的就走了进去。金钏儿跟在后面,看着宝玉那还不算伟岸的背影,攥了攥拳头,眼神儿逐渐的暗淡了下来,唇边的笑意也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戏子之争 且不说宝玉回到贾府之后,和金钏儿如何分派那坊间寻来的玩物。也不说那袭人三分病七分气的瞧着宝玉和金钏儿越来越亲密的怒气。更不说那李嬷嬷是如何刁难宝玉屋里的丫头,好保全自己的地位。 就单说史湘云来了之后,因见滕曼已经离开了,便缠着黛玉非要同黛玉一起住在王熙凤的小院里。王熙凤自然十分欢迎,黛玉自小和湘云一起长大,自然也是乐意的。 那贾母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见几位孙儿孙女都围绕在身边甚是欣喜,便想起来宝钗马上就要到生辰了,就对王夫人说起给宝钗过生日的事情,并说要出二十两银子凑个份子。 薛姨妈虽然面儿上很高兴,一直说小孩儿家过什么生日,但心里其实还是很有怨气的,毕竟去年宝钗是及笄之年,老太太也不曾提起什么生日之事来,倒是今年说起来了。 此时,宫里选秀的大幕已经拉开了,薛姨妈最终还是断了女儿的入宫之路,专心筹谋起这国公夫人之位来。所以这些日子,和王夫人的关系也又恢复到之前的默契,两姐妹有商有量的处理着荣国府的各项琐事。 贾母自然将这些都看在眼内,但是却并没有给王夫人寻什么霉头。鸳鸯有的时候真的有些弄不明白贾母在想什么,就比如她明明知道贾母很是不愿王夫人将宝钗和宝玉凑在一起,从而总是在各种场合表达对黛玉的满意之情。但现在,老太太竟然主动要给宝钗办生日抬举她,难道真的是因为大姑娘的高位,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了吗? 鸳鸯捧着老太太交给她的二十两银子,走进了王熙凤的小院。此次宝钗生日,老太太亲自点王熙凤来操办。说是孩子生日是娘亲苦日,万万没有再辛苦薛姨妈的道理。王熙凤笑着接了差事,知道自己实在没有推脱的理由。 此时王熙凤的小院里,一片笑语嫣然。胖哥儿如今也快满十个月了,每日都扑腾着小腿儿想要站着,看的周围的婆子丫头们都心惊胆战的。而大姐儿却爱护这个小弟弟的很,每日都会陪着胖哥儿玩耍一段时间。 此时大家正都聚在正厅里,瞧着胖哥儿表演站立的功夫。湘云最是活泼,早已经笑的前仰后合的。鸳鸯一进来便笑道:“还是这里热闹,咱们胖哥儿就是招人喜欢!” 平儿见是鸳鸯进来。忙迎了两步:“什么风把你这大忙人给吹来了,老太太那边不用照看?”鸳鸯将手里的银两塞到平儿手里,对王熙凤等人行礼:“我这不是奉老太太之命。将给宝姑娘过生辰的银子送过来,老太太还说,要辛苦二奶奶了,有什么事情不妥当,一定要去告诉她老人家。” 王熙凤笑着:“不过是个生辰。哪里需要老太太操心。”说着就对平儿道:“快给鸳鸯姐姐看坐,一会儿就留在我们这里用午饭才好。林妹妹家里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些虾子,都这个时候了,难得还那样肥大。一会儿让秀菊或清蒸也好,或油炸也好,肯定是美味至极。” 鸳鸯笑道:“怪不得刚才大厨房人来说。中午要给老太太送虾羹,我还想着这个季节哪里有虾呢,原来是林姑娘家里的。”鸳鸯笑着:“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沾林姑娘的光了。” 黛玉轻笑:“不过是傲剑他们从扬州回来,带了些尝鲜罢了。只可惜数量不多,不然也能让大家都尝尝。”湘云在一旁笑道:“林姐姐就是慈悲,就那么几只虾子还要处处都顾到,就连赵姨娘那里都没落下。自然是不够分的。要我说,只给老太太和太太便是。” 王熙凤大笑:“瞧我们云丫头馋的。一听到吃,连家里的长辈都忘掉了。难道你林姐姐还能不给大老爷、大太太处?还能不给薛姨妈、宝姐姐处?” 湘云也知道自己说的太泛泛了,脸上有些讪讪的,忙道:“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凤姐姐就知道欺负我!” 黛玉笑道:“好啦,不管给谁,我们云丫头的肯定是管够的。凤姐姐不知,这云丫头一向是贪那口腹之欲,刚刚还跑到小厨房,让秀菊用那油炸的脆脆的,那样吃起来才带劲。” 湘云在一旁笑道:“虾子自然要炸或是油焖啊,像林妹妹那样清水煮出来的,我才不愿意吃呢。”黛玉笑道:“我还在茹素,又何尝吃的了鱼虾,不过是给大姐儿和胖哥儿准备的罢了,他们还小,太油腻了可是不成的。” 湘云拉住黛玉的手:“果然林姐姐最好了。”王熙凤在一旁笑着插口:“也不知是谁,昨日里还说林丫头爱饶舌,万万比不过你的宝姐姐呢,今日有了虾子,就变成林姐姐最好了,果然是有虾万事足啊!” 湘云俏脸一红,笑着去闹王熙凤,让大家哄笑不已。 转眼到了二十一这日,宝钗生日。一大早,王熙凤就叫了小戏班进来唱戏,几位姑娘自然高兴的很。独独黛玉要料理家里的事情,稍微晚了一些。 宝玉见黛玉未到,便往王熙凤的小院而来。 “林妹妹在忙什么呢?”宝玉见黛玉歪在榻上看书,不由得问道:“怎么没去前面看戏呢,那里热闹极了。妹妹想看些什么告诉我,我先去帮妹妹点好。” 黛玉放下了书:“早起有些头疼,这便去了,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仔细一会儿老祖宗找你!”宝玉一屁股坐到黛玉的身边,随手翻着黛玉放下的诗集:“妹妹也没去,我一个人怪没趣的。” 黛玉微微叹气:“竟胡说,那么多姐姐妹妹的,怎么就无趣了!”宝玉嘻嘻笑着,不接黛玉的话茬:“妹妹可想好听什么戏了?”黛玉摇头:“不过就是那几出,又有何新鲜的。我还有孝在身,也不好常呆,一会儿给宝姐姐贺了寿就要回来的。” 宝玉看着黛玉一身青色的长衫,整个人显得超尘脱俗。不由得愣了,他仍记得。黛玉在刚刚进入贾府的时候,也是一身孝衣。那个时候姑姑刚刚过世,但不过半年之后,黛玉也便同他一起玩闹了,对守孝那两个字,宝玉并没有太多的印象。而这次,黛玉几乎是恪守着所有守孝的规矩,即便是姐妹间聚会,也只是食些瓜果而已。 很长的时间,宝玉都认为。黛玉这样的变化是林皓睿带来的。所以当林皓睿离开之后,宝玉一直觉得黛玉会变回原来的样子,但是目前的情况告诉他。事情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宝玉越想越气闷,瓮声的说:“又是这些狗屁的规矩,难道尽孝就只能这样表示吗?”黛玉柳眉一挑,在一旁的紫鹃怕自己姑娘生气伤了身子,忙道:“宝二爷又说胡话。自古都是讲究百善孝为先,要是连这些小小的形式都坚持不了,又何谈从心里孝顺。” 宝玉其实在话说出口之后就后悔了,此时忙道:“紫鹃姐姐说的是,是我失言了,林妹妹不生我的气才是!”黛玉淡然一笑。慢慢的站了起来:“谁有工夫天天和你斗气,我们快些去前面吧,免得让宝姐姐多等。” 宝玉看着黛玉那淡然超脱的样子。心里却是一阵的气苦。 曾几何时,黛玉不再和自己耍小性子,不再要求自己这个,要求自己那个,甚至不在意自己和哪个姐妹更亲近些。宝玉知道。自己和黛玉已经渐行渐远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只是。他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何,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才让黛玉变成这样。宝玉总是想不明白,所以,他很自然的把这一切都算在了林皓睿的头上。 “在发什么呆,走啊!”黛玉笑着推了宝玉一下。宝玉恍然,看着黛玉笑容满面的样子,一时间竟然也痴了,他傻傻的拉住了黛玉的手,浑浑噩噩的说着:“好妹妹,我的一颗心都要为你操碎了,你为何不懂呢?” 黛玉愣住,看着宝玉有些微红的脸庞,猛的抽掉了自己的手,转过身子,怒道:“你又是哪里听得这种胡话,竟然拿来取笑我,看我不告诉舅舅舅母去!” 一旁的紫鹃和晴雯也都被吓的不轻,同时对宝玉又是挤眉弄眼,又是比手画脚的。宝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这样糊涂的话,忙上前去拉住黛玉,一连声的央求着:“好妹妹快别生气了,是我口不择言。” 黛玉再次甩开宝玉的手,依旧怒气冲冲的说着:“我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儿家,何苦要让你如此诋毁,今日我非要到舅舅面前讨个公道,看看你这个儿子他还管不管。” 宝玉平日里是最怕贾政的,此时听黛玉如此一说,顿时一激灵,复又拉住了黛玉的手,哀求道:“好妹妹,你就饶了我这一遭吧!” 黛玉依旧闷闷的生气,紫鹃叹了口气,道:“以后宝二爷还是慎言才是,也就是我们姑娘心思软,要是换做别人家的姑娘,如何肯饶你。即便是我们大爷在家,也是万万不能饶的。” 黛玉冷哼:“他又何尝敢对其他人家的姑娘如此乱来,不过是欺我无兄长在旁,是个孤女罢了!” 宝玉听得此话,更是犹如一记闷捶敲在心上,疼的他失了知觉:“林妹妹这话真像那刀子,生生的扎在我的心里。我何尝想欺负过林妹妹,又何尝舍得妹妹掉一滴泪。我……”宝玉还想说什么,但又觉得即便说出来也不过是白让黛玉恼怒罢了,这才住了口,头也不回的向院外走去。 紫鹃看着宝玉消失的背影,又见黛玉有些黯然神伤的样子,忙道:“这会子起风了,姑娘还是稍微歇息一下再去给宝姑娘贺寿吧!”黛玉微微摇头:“何苦让落人家口实,走吧。” 紫鹃和晴雯对视一眼,同时叹气。大爷已经走了大半年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而宝玉怒气冲冲的出了黛玉的院子,并没有直接回到前面去看戏,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想起以往的种种,不由落下泪来。 此时,袭人、麝月等人都去前面给宝钗贺寿了,守屋子的小丫头也不敢随意靠近宝玉。只让宝玉感伤了半响。金钏儿进来的时候,就见偌大的屋子里,宝玉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床前,满脸的泪痕。 “和林姑娘吵架了?”金钏儿轻轻叹气,站到宝玉的身前,抚摸着宝玉的头发,柔声问着。 宝玉深深的叹气,头顶在金钏儿的身前,喃喃的说道:“我和林妹妹可能永远也没有那一天了。”金钏儿一愣,但依旧柔柔的拍着宝玉的背:“你们都还是这样的年纪。何苦现在就下结论。再说,婚姻大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好好的和老太太说说。自然能心想事成的。” “你不懂。”宝玉轻轻的抽泣:“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恐怕这一世都不能求得林妹妹的原谅了。” 金钏儿将眼神儿落到宝玉床前的纱帐上,愣愣的出神儿,半响才道:“那就忘记吧,找个让自己舒心的宝二奶奶好了。”宝玉一听这话。眼泪掉的更凶了。一下子伸出双臂,紧紧的抱住了金钏儿,努力的压抑着自己发出的哭声。 金钏儿任由宝玉抱着,嘴角慢慢的扬起了一丝讽刺的笑容。 史湘云冲进来的时候,就见到了这样一幅画面。宝玉还愣着没有说话,金钏儿已经笑了起来:“云姑娘快来劝劝他吧。瞧瞧他多大的人了,因为一点儿小事情竟然还要哭鼻子。” 湘云狐疑的看了一眼金钏儿,但金钏儿却大大方方的迎向湘云的视线。还自顾自的笑着:“瞧瞧,把我的衣裳都哭湿了,这可是我为了给宝姑娘贺寿特意穿的新衣裳呢。” 湘云瞧不出来金钏儿的不同之处,也就没去在意,大大咧咧的笑道:“不过是件衣服。还用姐姐这么心疼。哪天我送姐姐一件便是。”说着,她便看向宝玉。见宝玉的眼睛果然红红的,笑道:“这大正月里的,什么事儿让爱哥哥哭的这样伤心,与我说说,我给爱哥哥做主!” 湘云有些饶舌,总是二和爱不分,为了这个大家没少取笑她。但今日宝玉却没了这份心思,胡乱的拿手帕擦干了泪水,便坐在那里不说话。 湘云眼睛一转,恍然大悟道:“哦…依我看,是和林姐姐吵架了吧。”见到宝玉脸上露出的诧异神色,湘云微微讽刺的笑了:“亏你还是男子汉,每次都让林姐姐气到。林姐姐那个人就是嘴巴坏点,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值当的一哭。快去洗把脸,和我前面看戏去吧。今天的戏可是精彩呢,那老生简直是唱绝了。” 湘云爽快的拉着宝玉出了门,还回头去金钏儿友善的笑了笑。金钏儿看着两个人拉着手跑出了院子,讽刺的一笑:“果真是个香饽饽,怪不得那人要如此护着。” 而在前院,宝钗素知贾母是个爱热闹的,特意点了一出《鲁智深醉闹五台山》。王夫人见了甚是欣慰,觉得这孩子果然是可造之材。而让人意外的是,本来只是家里人帮宝钗庆贺个生辰,但那孙太师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还让人专门送上了一份礼物。 贾母对孙太师夫人这样的心思很是高兴,所以对宝钗也是和颜悦色的很。宝玉和湘云走到门外的时候,贾母正笑着说:“我甚喜那小生和小丑的扮相,快传来与我一瞧!” 王夫人赶忙命人将两人传了进来,听闻两个孩子一个只有九岁,另外一个也只十一岁,不禁都感叹了几句。那王熙凤笑道:“这丫头的扮相活生生的像一个人。” 这时,宝玉和湘云正走进来。湘云往那小旦身上一瞧,偷偷一笑,对宝玉说:“我去给你出出气!”说着湘云就快步走了进来,笑道:“我知道,这明明就是像林姐姐嘛。” 宝玉虽然有些气苦黛玉,但听湘云这话一出,也是吓了一跳。忙上前拉了她一把,微微皱眉。黛玉在一旁瞧在眼里,不禁失笑。宝钗也怕黛玉生气,忙道:“云妹妹就是心直口快……” 黛玉却没等宝钗说完,就伸手招了招那小旦。那小旦如何遇到过这种事情,不禁有些犹犹豫豫的。黛玉笑道:“咱们长得像也是有缘,你可有父母兄弟在这边?” 那小旦见黛玉带着暖暖的笑容,仿佛是那天上的仙子一般,不由喃喃的说着:“姑娘是仙女下凡吧,怎么能长得如此好看。”众人被她的话都逗笑了。 王熙凤笑着凑过来:“刚刚还说你像她。这会儿子你就夸她是仙女下凡,那岂不你也是仙女下凡了?”那小旦一听,顿时吓了一跳,忙慌张的跪了下来:“奶奶可折杀我了,我一个戏子,如何能和这位仙女姑娘相提并论。” 贾母在一旁笑道:“不过是句玩笑,难道林丫头还能生你气不成,快起来吧!”黛玉也看向贾母,大大方方的说:“我曾听慧净禅师说,这天下的众生本是平等的。造就今生种种。本就是造化不同罢了。今日见到这孩子也算是有缘,外祖母可别怪黛玉坏了规矩,要赏她一些好玩意了。” 贾母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想赏就赏吧,又何尝有什么坏规矩之说。”说着又看向其他人:“你们要是想赏些东西,自然也不用顾着我这老太婆赏的物件,老太婆我是穷的,你们可都是富得!” 薛姨妈笑道:“瞧老祖宗这话说的。要是老祖宗还是穷的,那我们可真是要去要饭了!”众人听了都哄笑不已,黛玉示意紫鹃。紫鹃和晴雯一对视,忙取了一副十成金的头面首饰,并两个银裸子赏给了小旦,就连那小丑也赏了两个银裸子。众人一见黛玉如此大手笔。也少不得破费了一番。 那小旦和小丑感激不已,给黛玉重重的磕了两个头。 湘云本意是想笑闹黛玉一番,为宝玉出出气。谁曾想宝玉反而对她又是皱眉毛又是挤眼睛的。不由得气从中来。晚间一散席,就让翠缕收拾包裹,要回史家去了。 宝玉哪里能让湘云就这样闹着回去,好话说尽,也没让湘云气消了几分。正巧这会子晴雯奉黛玉之命。来找湘云,见两个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二爷今日是怎么了?竟让这些姐姐妹妹们生气了。我劝二爷今日可别去瞧宝姑娘去,人家大生日的,要是让二爷给气到可就不好了。” 宝玉一跺脚:“你这丫头满口胡言乱语的说什么呢,我何尝惹人生气了?”晴雯不在意的笑了笑:“是是是,二爷说没惹就没惹吧。”说着就对湘云行礼道:“云姑娘可还有事情,我们姑娘正念叨您为何不回去休息呢。” “我这里正被人埋怨欺负了你们林姑娘,又何尝敢在死皮赖脸的过去休息呢。好赖我不过是客居之人,何苦在这里看人脸色。”湘云气呼呼的说着。 宝玉在一旁抢白道:“我何尝是这个意思了,我自是为你好,才提醒你一二的。不然那宝姐姐等人都看出来了,为何她们不说!”史湘云听了这话更加生气了,感情这位小爷不知道自己是为了给他出气啊,真是岂有此理。 湘云怒道:“我自是比不了宝姐姐的,也比不了你的林妹妹。你又何苦留我,趁早让我回家去岂不是好。”说着,就呼喝着翠缕赶紧收拾东西。 那袭人等丫头在一旁一见,忙七嘴八舌的劝着。晴雯也笑道:“云姑娘要是这样回去,可真难为我了。我出来之前,我们姑娘还特意交代我,让我一定寻着云姑娘呢。秀菊做了姑娘爱吃的点心,正等姑娘回去呢。” 湘云见晴雯一脸的笑意,不由得正色的看向她:“我这么说你们姑娘,难道你们姑娘就不生气?宝二爷可说,你们姑娘最是那小心思的人了。” 宝玉在一旁跺脚:“我何时这样说了,云妹妹不要血口喷人。” 晴雯笑道:“我们姑娘说了,在佛经里,这叫缘分,是可遇不可求的呢。她还要多谢云姑娘提醒呢,云姑娘可千万不要妄听了那小人之言。 晴雯一边说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宝玉,宝玉心里气苦至极,怒气冲冲的便出了院子。 湘云有些讶异的看着晴雯,又看了看宝玉的背影,和晴雯同时大笑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章 猜谜禅机 且不说湘云回到黛玉那里,两个姑娘是如何说笑聊天的,就说那宝钗忙乱了一天后,回到客居小院正在梳洗,薛姨妈走了进来,看到女儿屋子里堆了很多的礼物,便随手拿起了几样瞧了瞧。 宝钗任由丫头们给摘了发饰,才轻轻的笑道:“妈怎么来了?忙了一天了,快去休息吧!”薛姨妈拿起了一个绣的还算精致的荷包,问道:“这是云丫头送你的?” 宝钗点头,轻轻叹道:“云丫头也是个可怜见的,从小便没了父母,即便有叔叔婶婶疼爱,又怎比在自己父母身边自在!我常听说,她偶尔也要动手做针线到三更天呢。” 薛姨妈听了宝钗的一番话,倒是没发表什么言论,只是将手里的荷包放下,拉着宝钗坐到了榻上。丫头们一见这架势,便都悄声的退了出去。 宝钗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如既往平和的笑着。薛姨妈拍了拍宝钗的手:“那孙家送你的礼单在哪里,拿来与我瞧瞧?”宝钗似乎早就已经猜到母亲的来意,并没有十分意外。转手从后面的案桌上取过来一个盒子递给薛姨妈:“是副金镶玉的头面,看样子还算贵重。” 薛姨妈取过那盒子仔细的瞧了瞧,满意的点了点:“我的傻姑娘哦,这哪里是什么还算贵重。依我瞧,这恐怕是孙老太师夫人的东西,是上了年限的,好生留着吧!” 宝钗点了点头,将首饰复又放回到那案桌上。薛姨妈拉过宝钗的手,感叹着:“你真是长大了,什么事儿都有了自己的主意,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喜欢赖着我了。” 宝钗有些脸红,娇滴滴的叫着:“妈,我都多大的人了。还说这些。” “是啊,都十六了。要是在平常的人家,你这个年纪都已经嫁人了。”薛姨妈叹道。一听到这个话题,宝钗的神色一暗,低着头没有接薛姨妈的话头。 薛姨妈再迟钝,哪里有不知道女儿心思的道理。她眼神儿动了动,愣了一会儿才叹道:“你的心思,妈不是不知道。你看不上宝玉,妈也知道。但是钗儿,贫贱夫妻百事哀。那种生活,你没有体会过,你也过不了那种日子。所以。妈是为你好,你可明白?” 宝钗点了点头:“妈,我明白。” “唉,我知道你现在一时间很难想的通透,不过没关系。你只要听妈的就好,以后你会感激我的!”薛姨妈叹道。宝钗默默的点头,不知为何,这会儿她的脑海里,竟然又想到了那日在馒头庵里,一片梅花中。那像是从天而降般的楚天佑。不知为何,宝钗竟然觉得鼻头有些酸酸的,但是眼睛却很干涩。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你和林丫头最近走的很近?”薛姨妈突然转了话题,让宝钗有些发愣的看向自己的母亲。薛姨妈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有去林丫头那里串门的功夫,不如多去宝玉那里走动走动。你姨母并不喜欢那丫头,你要掌握好分寸。当然,老太太还在。我也不是让你疏远了她。” 宝钗听着母亲有些前后矛盾的话,轻声答道:“我明白了。妈放心吧!”薛姨妈这才叹了口气,拍了拍宝钗的肩,慢步走出了宝钗的房间。 此时已经夜深,薛姨妈站在二楼的房间外,看着整个荣国府灯火通明的样子,脸上一片凝色。 而黛玉所住的王熙凤的小院,此时却是一片沸腾,竟是大姐儿半夜发起了烧,还好赵妈妈就在府中,马上就被赵嬷嬷请到了大姐儿的房间。 王熙凤此时也是急的团团转,见大姐儿一个小小的人儿烧的两颊通红,她这个做娘的如何不心疼。任凭赵嬷嬷和平儿如何劝解,也一定要陪在大姐儿的身边,平儿见状,只能自己去叮嘱了一番胖哥儿的奶娘和丫头们,让他们仔细照看着胖哥儿,可别再出什么纰漏了。 黛玉和湘云此时也都起来了,坐在小厅里等着消息。就连香儿也睡眼惺忪的赶了过来,黛玉见她只穿了单薄的中衣,不由埋怨的看向尔蓉:“知道香儿要过来,怎么不给多穿一些。这夜深露重的,万一要是伤了身子可怎生是好。” 香儿忙道:“姐姐不要怪她们,是我自己执意不穿的。”尔蓉也道:“姑娘说的是,我们疏忽了。”晴雯已经取了黛玉的披风,给香儿披上。 湘云在一旁瞧着,爽快的笑着:“林姐姐可真是个当姐姐的样子,让人很意外呢!”黛玉失笑的看着湘云:“什么是当姐姐的样子,而且,你又意外什么?” 湘云睁大了眼睛:“当然是意外林姐姐的变化啊,我才觉得,这一阵子不见,林姐姐变化好大呢。”黛玉知道湘云一向心直口快,也不奢望能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委婉的话,便转移了话题:“也不知大姐儿怎么样了?这雪雁前去看情况,怎么也不见回来。” 果然湘云的心思便都被大姐儿给牵扯过去了,一脸焦急的站起来:“要我说,就应该赶紧去请太医,可别耽搁了才好。”正说着,宋嬷嬷和雪雁便一前一后来到了黛玉的小厅。 黛玉微微皱眉:“嬷嬷怎么也来了,可是大姐儿有何不妥?”宋嬷嬷的脸色有些凝重,湘云一瞧便跳了起来:“我前去瞧瞧。”雪雁慌张的拉住了她:“云姑娘别忙,还是先听我说完消息吧。” “大姐儿到底怎么了?”黛玉也有些焦急,厉声的问着。雪雁重重的叹了口气,才道:“赵妈妈说,大姐儿恐怕是出了痘,要隔离观察。” “出痘?”黛玉一惊,湘云也愣住了。 宋嬷嬷沉声道:“赵妈妈虽然医术不赖,但还想请姑娘将戴先生传进来。戴先生对出痘研究甚久,只是……”宋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平儿已经走了进来。 黛玉和湘云见了,忙问道:“大姐儿现在如何?凤姐姐可还好?” 平儿点头:“我们奶奶还算镇定,大姐儿的烧还没有退,赵妈妈说恐怕要到明天早上才会稍微好些。我来。是想和两位姑娘说声抱歉,我们奶奶已经让人给老太太送去了消息,这便有人来接两位姑娘去别处安置。” 黛玉这才意识到刚刚宋嬷嬷和雪雁脸色甚是凝重,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要知道那痘疹可是有很强烈的传染性的。不过黛玉还是很快的说道:“大姐儿的房舍尚在前面的院落,何尝就会传染到我们了。你快去回凤姐姐,我哪里也不去,让她不要担心我,好生顾着自己才是。” 湘云也道:“凤姐姐也真是的,都火烧屁股了,还有功夫顾着我们两个。我们这么大的人了。如何会照顾不好自己。你快快去将胖哥儿移出来才是。” 平儿的眼眶有些红,想必刚刚已经是哭了一阵了:“已经移出来了,暂时不敢送去其他院落。只在我们奶奶的房中休息了。”黛玉叹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我一会儿让紫鹃去香草园将戴先生请来,你也劝凤姐姐安心,戴先生素有神医之称,大姐儿定会安然无恙的。” 平儿此时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顺腮滑下:“那就多谢林姑娘了。”黛玉和湘云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由得叹了口气。待平儿走了之后,宋嬷嬷才沉声道:“姑娘太过意气用事了,那痘疹可是很强烈的传染病。我们这些人是不在意,要是姑娘有个万一,我们可怎么向大爷交待。” 黛玉笑着:“那宋嬷嬷也没有拦我不是吗?那不就证明我做的还是对的。”湘云在一旁瞧着黛玉笑的调皮的样子。心里的感触更是深了。这大半年未见的林姐姐,真的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慢慢的变了。变得让人有些不认识了。 她到不是说原来的林姐姐不好,只是现在的这个明显的多了一份豁达,亦多了一份平和。不像以往,一牵扯到宝玉的事情便很容易生气,像是小孩子在保护自己的糖果一样。不容许他人窥探。 宋嬷嬷无奈的笑着:“那是老奴知道姑娘势必不会在这个时候离了这个院子,但那并不代表老奴赞成姑娘的做法。姑娘是咱们林家的依仗。姑娘要时时记得这一点才是。” 黛玉点头:“嬷嬷放心,我省得的。这几日,我会在自己的屋子里,尽量不出去。就是香儿和云妹妹我也会照看的,外面的事情,还要多劳烦嬷嬷操心了。戴先生来了之后,嬷嬷替我转达一句话,就说我把大姐儿的性命交给他了,让他一定不要辜负我的重托。” 宋嬷嬷点头:“姑娘安心,戴先生势必能治好大姐儿的。” 湘云在一旁插口道:“我前些日子看书,恍惚记得这痘疹其实是可以预防的,好像是要中什么痘之类的,不知道那戴先生可会这个。我们都大了还好,那胖哥儿还是要预防一些才是。” 宋嬷嬷道:“云姑娘果然博学,这些也都有所涉及。那戴先生自是十分擅长种痘,但胖哥儿还小,最少也要等到两岁以后。不过老奴会把这个事情详详细细报告给二奶奶的,到时候也未尝不可让胖哥儿预防一下。” 湘云笑道:“阿弥陀佛,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是功德一件了。” 黛玉看着湘云那真心的笑容,也淡淡的笑了。湘云就是这一点好,从来都是真心真意的对待一个人,单纯善良的很。 第二日清晨,宝玉听了消息要来看黛玉和湘云,却被贾母和王夫人给生生的拦住了。贾母让人传话给王熙凤,让她好生的看着大姐儿,要用什么药材尽管去库房取便是。 王熙凤自然没有功夫关心外面的动向,但她对黛玉和湘云两个人的做法还是很感激,一边忙碌着供奉痘疹娘娘,让下人不可吃煎炒之物,又打扫房屋拿大红布头给大姐儿的丫头婆子门裁衣,一边又吩咐下人要对黛玉和湘云这边照看仔细,万万不可出一点儿的披露。戴先生也在清晨时分便赶到了荣国府,和赵妈妈一起关进了大姐儿的房间,日夜看守着大姐儿的病情。 乱哄哄的十二日终于过去了,当戴先生和赵妈妈面带笑容出了大姐儿的房间时,即便是一直很冷静坚强的王熙凤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平儿更是泣不成声。 贾母等人自然也是高兴万分的,又恰逢元春从宫中送出灯谜来,贾母兴之所致,将这些人都招到身边猜起灯谜来。黛玉对这些事情都是不太在意,倒是湘云十分的高兴,本来都已经要告辞回家,却又多留了几日。 这一日贾母特意命人做了灯笼,又让宝玉和几位姑娘都做了谜面,请大家来猜。贾政在前院听闻了,觉得甚是雅致。也前来凑了凑热闹。 众人见贾政到了,都有些放不开,拘束了些。特别是宝玉。更是有如那乖宝宝一般,就坐在贾母的身边,不曾玩笑。当然宝玉还在介意早间湘云无意之中,说起大姐儿出痘时,无人敢去探望一事。 贾政见满屋子的人甚是热闹。独独不见大小子的独子贾兰,诧异的问道:“兰儿呢?”李纨在一旁答道:“他还在看书,因老爷未曾喊他,所以执意不肯前来。” 贾政有些满意这个孙子的做派,笑道:“到也是个有脾气的孩子,快快命人叫来。”李纨这才吩咐身边的人将贾兰请来。贾兰今年已经十一岁了。是荣国府第四代的头一人。但因贾珠早逝,王夫人看到这孩子就未免伤心,所以不免对贾兰有些忽视。此时见丈夫把贾兰叫来。虽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无奈还是亲近不起来。 倒是贾母很高兴的让贾兰随自己坐了,让王夫人等人又另开了一桌。李纨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悄悄的叹了口气。虽然她有心开口让老爷帮儿子请个先生,但想起宝玉那不爱读书的样子。又恐说了王夫人不喜,这才张了几次嘴。都未曾说出口。 倒是湘云坐在黛玉的身边,笑着看向贾兰:“兰儿可开始启蒙了,我那里有套精装的四书,赶明儿云姑姑送你可好?”贾兰眼中一喜,但面上还是不显,老成的道:“那兰儿先谢过云姑姑了。” 湘云笑的不行,拉住黛玉道:“哎呦,瞧瞧这兰儿,竟像个小大人一样!”黛玉伸手拍她:“你老实坐着吧,就瞧你热闹了。”湘云忍俊不禁,但见贾兰一张小脸已经红了起来,便也收了玩笑的心思。 不多时,元春派人送来了猜谜的答案和给众人的赏赐。除了迎春和贾环未曾猜对,其余众人都得了赏赐。迎春一向淡然,以为这不过是玩意儿不曾在意,倒是贾环有些讪讪的,脸憋的通红,看得出很是在意。 黛玉将元春赏赐的东西叫给紫鹃收起,倒是有些好奇的看向迎春。这些日子,她倒是常看到迎春去王熙凤的院子里走动,还会教大姐儿下棋。 这次大姐儿出痘,所有人都没有去探望,只有迎春在一天晚上只带了司棋一人悄悄的来了。虽然王熙凤并未让迎春去探望大姐儿,还说了她一通。 但黛玉知道,王熙凤心里是很念迎春这份儿情的。所以即便是现在王熙凤不管家了,她还会时不常的照看着迎春。黛玉其实不知道现在迎春究竟过的好不好,但仔细算算,迎春今年也快十七岁了,这亲事一事,恐怕最终还要琏二哥和凤姐姐帮着照看一二。 屋里的笑声打断了黛玉的胡思乱想,看着贾政已经猜出了很多谜语,黛玉不由得偷偷的吐了吐舌头。自己真的是太闲了,居然还会去关心二姐姐的事情了。也不知道哥哥在战场怎么样了?想到这里,黛玉不由得又轻轻的叹了口气,她是真的想念哥哥了,想念香草园。 湘云听到黛玉的叹息,悄声问着:“林姐姐怎么了?不开心吗?” 黛玉摇头:“哪有不开心,只是一时感慨罢了。”湘云微微撅嘴:“这么热热闹闹的猜灯谜,你有什么感慨的啊!真是伤春悲秋了。”黛玉笑着点头:“也是,只不过觉得咱们姐妹做的谜面都是一聚而散之物,有些感悟罢了。” 湘云被黛玉这样一提醒,又复去瞧那些谜语,果然都是些吵闹不详之物,就连贤德妃娘娘所作的也不是长久之物。看到这样,湘云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样的谜语,会不会有些不详。不禁暗暗后悔自己没有好好想想,竟然不曾注意到这些。 她又去找黛玉的,却发现黛玉根本没写,不由得问道:“林姐姐为何没出谜面?”黛玉笑道:“这不是还在想吗?只是这会儿没了心思,便没想出什么。” 湘云笑道:“那便别做了,咱们也不去猜什么谜语,好好的吃些果子,聊聊天,自是比什么都强了。”黛玉轻轻的点头,抬头见贾政的脸色也有些迟疑,恐怕自己的这位舅舅,也注意到了这些事情吧。 都说谜语应心,难道说,这些也会影射到她们姐妹身上吗? 第一百六十一章 捷报频传 洪贞八年的正月就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作为选秀的负责人,元春自是忙碌异常。凤藻宫天天人来人往的,比起前几个月刚封妃的时候还要热闹。抱琴作为元春身边的第一得意之人,自然也就忙的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前两轮选拔过去,由韩贵妃和元春一起选出的三十名秀女已经住进了万安宫的偏殿里,就等着皇上审阅了。元春和韩贵妃此时也终于能闲下一些了。 无聊之时,元春总是想起那日回家之事。对于家里为她所做的一切她自是非常感激,想起姐妹们所作的诗词也不由得兴致大起,竟然亲手编纂起来。正巧这日元春正在抄录黛玉等人的诗篇,洪贞帝快步进了凤藻宫。 元春对洪贞帝这个时候踏入后宫感到十分的意外,但依旧满面笑容的迎道:“皇上怎么这会子过来了,臣妾有失远迎,还望皇上赎罪。” “又无外臣在,爱妃不必多礼!”洪贞帝随意摆了摆手,就往上座而去了。 洪贞帝今年已经三十有七,但因平日里保养得当,再加上洪贞帝本身就随了杨皇后的样貌,虽然脱了那青年面冠如玉的俊朗,但却也加了几分儒雅之气。再加上最近几年大权在握,更是彰显了一身霸气,让人不敢直视。 “昨日里臣妾刚得了些雨前龙井,一时兴起将那几年前埋在院子里的雪水取了出来,皇上可要尝上一尝?”元春笑着站在洪贞皇帝的下首,没有皇上发话,她即便是位比贵妃,也是不得随意坐的。 洪贞帝笑道:“论起烹茶之术,这满宫上下再也没有人比得过爱妃的手艺了。”元春笑道:“多谢皇上夸奖,臣妾自当亲手为皇上烹茶。” 不多时。几名宫女抬了案几进来。元春由贴身侍女摘掉了一双玉镯,取掉了手上的戒指,又反复的净了手。这才跪坐在案几之前,将瓮里雪水倒出,用木炭烧开,这才仔细的烹起茶来。洪贞帝坐在主位上看着元春的动作,不经意的问道:“这次的秀女选拔辛苦你和韩贵妃了,朕想着应当赏你们些什么才是。” 元春笑道:“这本是臣妾们分内之事,如何当的起皇上的赏赐。”洪贞帝淡淡一笑,也不在继续这个话题。想起元春入宫也有八年之久了。一直恪守本分。并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故意生出些事端来让自己头疼,这也许就是他在满后宫的女人之中独独选中元春来提拔的原因吧。 这次选秀,他冷眼旁观。自是看出这元春恐怕也是扮猪吃老虎的那一型人,很多事情的处理上,竟是比已经管了两年宫务的韩贵妃还要来的通透。 想起这些日子听闻的事情,看来这荣国府还真是有些阴盛阳衰之兆,不然为何那些女儿们更能挑起些事情来。而那些男子却只知道靠祖上的庇佑过些散漫的日子。 洪贞帝一转眼,便瞧见了桌上散落的诗篇,随手便拿起来看了看:“这是你省亲那日,家里姐妹们所作?”元春一惊,忙道:“正是,臣妾今日无事。正说要抄录一番。” 洪贞帝一边看一边点头:“嗯,这几个孩子作的真是不错。只可惜你们那园子恐怕待你离去之后,家里便都锁了起来。” 元春听洪贞帝这么一说。心中一动。将烹好的茶亲手给洪贞帝端上:“听皇上这么一说,臣妾倒是有一事禀告,还望皇上允许。” “哦?说来听听?”洪贞帝笑道。 “臣妾想着,家里的院子荒废了也是可惜,不若让这几位小姐妹一同进去玩耍学习。”元春小心的看着洪贞帝。轻轻的说着。洪贞帝听了便大笑了起来:“这又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家里给你建造的园子。自有你做主便是。” 元春大喜:“如此多谢皇上了。”说罢便盈盈下拜,洪贞帝大手一伸,便阻止了元春下拜之势,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让元春坐了下来。抱琴等丫头识趣的都退了出去。抱琴心里是高兴的,这么多年了,她们姑娘终于苦尽甘来了。这些日子以来,皇上明显的很看重元春,一个月中竟有七八次要歇在凤藻宫,让后宫的众人羡慕不已。 没多久,元春便传旨意给贾政,令贾政将园子收拾起来,让姐妹们去居住。一时间依附宁荣二府生存的族人们,都看到了好差事,竞相的求到了王夫人及薛姨妈前面。倒是之前一直心高气傲的王熙凤关起了门,踏实的过起了日子。 而同样省亲的吴贵妃家便没有了此项荣耀,一是吴贵妃家的兄弟已大,二是洪贞帝发话,让吴家将园子好生的保养。虽然洪贞帝也赏赐给吴家很多物件,但这亲疏远近一下子就彰显了出来。 这样一来,荣国府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让众人羡慕不已。洪贞帝也许认为这样还不够,不过才过了二月初十,就下旨让一向体弱的韩贵妃静心养病,六宫之事都交由贤德妃处理。 要说之前的事情只是让人抱着观望的态度,这样的旨意下来之后,荣国府的门前简直就是热闹非凡了。那送礼的、套关系的闹的人应接不暇。这可是忙坏了王夫人和薛姨妈。薛姨妈此时对宝钗那仅有的一些内疚之情,也被这样的喜悦冲的一点儿都不剩,每日只是叮嘱宝钗要多往宝玉那里走动。 但是,就在世人将目光都集中在荣国府的时候,并没有人知道,一顶软轿将一名女子从神武门送进了后宫之中。这名女子并不是如花的年纪,也没有什么彰显的身世,但是却让洪贞帝亲自等在了路上。更是将此名女子安排在了皇上的昭仁殿里。 元春自是知道有这样一位女子进宫的,但是皇上没有知会她关照,也未曾让这名女子前来拜见自己。元春只好装作不知,面对前来探消息的各位嫔妃也只能淡淡的应对着,看不出喜怒来。 而洪贞帝似乎也很满意元春的做法,不过晚间,就让人赏了不少物件儿来凤藻宫。待众人都退下之后。元春看着那满屋子的物件儿不由得若有所思起来。 抱琴进来瞧见元春这幅样子,不由劝慰道:“娘娘还有何不安呢,皇上必是将娘娘放在了心里。”元春讽刺的一笑,伸手抚摸着那点翠的头面,瑟瑟的道:“我恐怕只是皇上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 “娘娘……”抱琴叹道。 谁知元春却猛的抬起了眼睛,神色坚定的道:“只是皇上他并不知道,即便我只是一枚棋子,也不是能随意舍弃的。”不知为何,抱琴看着元春这样的面容,竟然有些胆颤起来。 虽然元春隐约的猜到了自己的处境。但是贾府上下的人还完全不知。此时整个宁荣二府都沉浸在一片喜悦当中,就连一向不理俗事的贾政,也不由得把他们姐妹并宝玉搬进园子的事情看中了几分。特意将宝玉叫道身前来叮嘱一二。而王夫人见贾政难得对宝玉和颜悦色的,也心下宽慰不少。 贾政从王夫人的院落里出来,远远的瞧见宝玉正和一个丫头在凉亭处纳凉,便有些皱眉,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应当要多了解这个儿子一下,便信步的往凉亭而来。 还未走近,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要我说,二爷还是不要住进园子里的好。那园子虽好,也不过是皇上准了姑娘们玩耍学习的地方,二爷都已经这么大了。住进去自是不便。” 贾政听这话甚是有道理,又觉得声音异常熟悉,不由得眺望过去。竟真是那金钏儿。不知为何,贾政对这个丫头印象颇深,一下子便认了出来。 “娘娘要我去住,我又如何推脱的了。再说刚刚你也瞧见了,老爷太太都已经准了的。”宝玉哼哼的说着。他自然十分想进去和姐妹们一同玩乐,但又想起黛玉最近对自己的样子。便也觉得而有些意兴阑珊。不过这也就是金钏儿这么劝他,换了旁人他也势必不能听的。 不知从何时起,宝玉就觉得金钏儿和一般的丫头是不一样的,很多事情,他都愿意和金钏儿念叨念叨。在他的印象中,金钏儿一直是很平和、很温暖的。像一股暖流总是包围着他,不管他高兴时还是沮丧时,金钏儿都很安静的陪着他,偶尔几句话也能让他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那是老爷太太心疼你,知道你自己一人在外面势必是要孤单的。”金钏儿轻轻的笑着,又将宝玉的茶斟满。宝玉有些无聊的翻着书页,并没有接金钏儿的话茬儿。 “快看吧,一会儿老太太那边该传晚饭了,你不是说这篇文章北静王要考校你的吗?”金钏儿看宝玉来回翻着书页,不禁笑着说。宝玉道:“早就看熟了,不过是温习一遍罢了。那北静王也是个秒人,难为他哪里找到那么些有学问之人。” “那王爷对你还好吗?”金钏儿笑着问道。贾政却没有再听下去,转身离开了贾母的院子。在他看来,他的这个小儿子真的是长进了许多,这里面,那金钏儿丫头似乎是起了不少的作用。 洪贞八年二月十二正值黛玉生日,本来贾母也要好生热闹一下的,但被黛玉已还有孝在身拒绝了。这一日,黛玉只和香儿一起吃了一碗长寿面,想起去年生日,林皓睿亲自下厨为黛玉煮面,黛玉又不由得想起哥哥来。 即便是前些日子傲剑回来,带回来林皓睿很安全的消息,但黛玉还是担心不已,毕竟林皓睿已经离家很长时间了。眼看着除服的日子就要到了,黛玉也不确信林皓睿届时能够赶回。所以在想念之余,她也开始和宋嬷嬷一起筹备除服的事情了。 守孝二十七个月转眼间就要过了,黛玉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哥哥的消息时,那种无措和不解的心情。不过这两三年的时间,自己已经这么依赖这个哥哥的存在了,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 而事情往往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就在黛玉生日之际,洪贞帝显然以为这些日子荣国府的风头出的不够,竟然将安南战场上的大捷战报明发天下。 那份儿战报上最显赫的战功,就莫过于杨家小将杨承平和武举人贾琏的孤军深入。两人带着三千人马。钻入深山老林中,历时一月,经受着断粮、缺水的重重考验,终于重创了敌人后方,为大齐的转败为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战报一到,洪贞帝大喜,不仅大方的给了杨承平一个爵位,更破格提拔贾琏进了中军,成为了中军的一名五品守备,品级一下子便和贾政同级了。 这消息传回贾府的时候。王熙凤自然是喜不自禁,拥着大姐儿和胖哥儿就落下泪来。但贾府其他人便不是真的那么高兴了,这其中最失落的。就莫过于是王夫人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王夫人的一切经营不过就是为了给儿子铺平道路,但现在贾琏突然有了这样大的出息,竟让她有些惊慌失措,失了努力的方向。 而让人意外的是。贾赦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兴奋,每日还只是该赌钱赌钱,该喝酒喝酒。倒是一向不在意俗事的贾政,真心为这个侄儿高兴起来,笑着去找贾母讨论摆酒请客之事。 要说这一连串的事情,只是让黛玉真心为王熙凤高兴而已。那么四天后由温亲王亲自上书的捷报。就给了黛玉太多的惊喜。温亲王的奏折里,大大的表扬了林皓睿在这次战事中的功绩,并对林皓睿是慧净禅师高徒的事情直言不讳。 洪贞帝更是高兴。大笔一挥,林皓睿的三等朝阳伯变成为了冠军侯。这下子整个上京都热闹了,但凡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这‘冠军侯’三个大字的分量。在大齐朝‘冠军侯’这个爵位就从未曾封赏过,此次竟然给了一名不过十七岁的少年。让众人都惊诧不已。 黛玉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欣喜万分。她只觉得有些奇怪。但怪在哪里她却一时也想不明白。但当她晚间在贾母处见到宝钗的时候,她才猛然惊醒,是的,这份功绩里,少了楚天佑。 她清楚的知道,哥哥在安南势必是和楚大哥在一起的,而上次杨夫人前来,也曾亲口说过,楚大哥也是在安南战场的。那为何这份战报里,竟然一个字都没有提起呢。这楚大哥到底有什么事情,竟然让人讳忌至此。 晚间,黛玉将这个疑问,让晴雯带着去香草园去问傲剑,却只得到傲剑一个不曾知晓的回复。黛玉真的迷惑了,隐隐的觉得事情不可能如此的简单。黛玉虽然为楚天佑担心的,但是哥哥马上就要回来了的事情,还是不断的提醒着她,马上她就可以回家了。 只是半年而已,她已经非常非常想念香草园,想念烟雨阁。当然也同样想念远在镇安府的滕曼。不知道这一次,滕曼会不会和哥哥一起回转。 在这样的心情下,对于元春让众位姐妹搬到园子里一事,她便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以至于宝玉在贾母处兴致勃勃的问她时,她也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又不常住的,自是随便哪里都好。” 宝玉见黛玉眉眼都带着笑意,但显然那笑意并不是因为他,甚至不是因为这荣国府的一干好事。恐怕那只是因为林皓睿快要回来了吧。 “我之前还以为妹妹会甚喜那潇湘馆的竹子呢。”宝玉轻轻的叹着,他现在已经学会,不因为这些事情和黛玉起冲突,更不因为这些事情而口不择言。 听宝玉这样一说,黛玉倒是恍惚想起潇湘馆那‘凤尾森森,龙吟细细,一片翠竹环绕’的样子。不由笑道:“那倒是个好去吃,只是不知二姐姐和宝姐姐他们都可有选好?” 贾母在一旁嗔道:“你爱那竹子便尽管住去,又何必在意他人选什么。他们知道你选了哪里,自然会另选心怡之处。”黛玉一听此言,便笑道:“那就依祖母所言,我便住那潇湘馆吧。”宝玉听黛玉如此说,才放心的一笑。他早已经想好,自己住了怡红院,让黛玉住潇湘馆,这样两处离的近一些,平日里也好走动。 不多时,薛姨妈带宝钗前来给贾母请安。贾母遂问起宝钗搬进园子之事。薛姨妈笑道:“她哪里过过离了我的日子,我这里还怕她无法适应呢。” 贾母笑道:“她们姐姐妹妹都在一处,又有何适应不了的。这不宝玉和林丫头都已经选好了房舍,就等他们几个商量好,我们也好报与娘娘知晓。” 宝钗笑着挽住黛玉:“妹妹住哪里,我到想着和妹妹近一些,以后好方便说话!”黛玉笑着:“我刚选了潇湘馆,那里的竹子甚是高洁,让人心生喜爱。” 宝钗心中一愣,那潇湘馆正是母亲为自己选的住处,岂料已经被黛玉抢先选去了。但宝钗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笑得很是和善:“妹妹可真会挑地方,我也最喜爱那一尾靑竹,让人心生向往啊。” 黛玉笑道:“那还不简单,左右我不过偶尔住上一住罢了。姐姐尽管住去,就当帮我看屋子呢。”黛玉说完,就听到迎春、探春的笑声传来。探春笑道:“林姐姐这一张巧嘴,真是不得了了。宝姐姐不过是羡慕了一下她那里的竹子,她转眼间就把宝姐姐变成守屋人了。” 宝钗笑着:“可不是,我要是饶了她岂不是太便宜她了。”探春笑道:“正是,林姐姐该罚。”黛玉笑道:“你们说罚什么?”探春大眼睛一转:“就罚林姐姐带我们去瞧瞧林表哥凯旋而归的场面吧!” 贾母在一旁哈哈大笑:“感情这几个丫头是在家呆闷了。琏儿和睿儿凯旋这样的大事儿,理应大家伙都去,都去!”贾母一发话,几个丫头都喜上眉梢。只有薛姨妈看着宝钗,微微的沉思起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国之母 洪贞八年三月初六,去往安南平定叛乱的大军终于凯旋而归,整个上京城都处在一片沸腾之中。早在几日前,洪贞帝就已经下了旨意,让两位皇子并文武百官都去城门外五里处迎接。 因为凯旋而归的队伍会经过平安大街,早在本月前,就有那富贵人家将这平安大街旁的酒楼饭馆都包了个遍,当然宁荣二府也不曾落于人后。 贾母对于这件事情很是在意,早就答应几位姑娘要带一起去迎接凯旋的将士。早在初五的时候,就吩咐家里的管家要将初六的出行安排妥当。 初六一大早,贾母携着王熙凤、李纨并宝玉几人坐着各自的马车前往平安大街。平安大街上的包间是贾珍负责包下的,本来他并没有太将老太太的吩咐当做一回事儿,待贾母再三问起之后,才发现好地方都已经被人包去。 这个时候,元春摄六宫之事的好处便彰显了出来,听闻贾府也要包房间,竟有好些府上主动让出地点。这样的举措,让贾珍觉得脸上十分有光,就连走路都挺直了几分腰杆。 而黛玉知道傲剑在平安大街上也包了房间,所以她让宋嬷嬷陪着香儿,和傲剑一起去了自家的包间。而她则一早同湘云一辆车,跟着贾母一起出门。 上月二十日,黛玉和一帮姐妹并宝玉正式住进了园子里。因为那时黛玉已经知晓林皓睿马上就要回府,再加上潇湘馆只有小小的三间房,便托付傲剑提前将香儿接回了香草园。而宋嬷嬷作为林家最有分量的管事嬷嬷,也随着香儿一起回到了香草园。 而黛玉则带着紫鹃、晴雯、尔茜和几个小丫头搬进了潇湘馆。雪雁、秀菊和慕青则也都回到了香草园,为了除服的事情去帮林大娘的忙。没几日湘云复又来做客,便随黛玉一起住在潇湘馆中。自从听了林皓睿被封为‘冠军侯’之后,湘云就一直嚷嚷着要好好的会一会林皓睿。逗的黛玉忍俊不禁。 “林姐姐?林表哥也会在这回来的队伍里吗?”湘云即便是坐在车上也没有一刻的消停,一会儿掀帘子向外面瞧瞧,一会儿又问起黛玉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黛玉也是心情大好,几乎是有问必答:“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黛玉其实也很想找人问问自己的哥哥是不是也在这凯旋而归的队伍中,但是她也知道没人能解答她这个问题。 湘云却依旧问着:“林表哥武功很好吗?我怎么恍惚听宝姐姐说过,林表哥是秀才出身呢。”黛玉叹气:“我哥哥师承慧净禅师,武功算不算高强,我是不知,但好赖是会一些的。” “我自小就崇拜那征战沙场的英雄。待林表哥回来,林姐姐可要好生为我引荐一番。可不能像上次在林姐姐家租住的小院一样,只是草草行了个礼!”湘云笑的爽朗。一点儿也没有小女儿的扭捏之态。黛玉知道,湘云是个想法单纯的姑娘,与这两日薛姨妈突然对她示好的动机是完全不同的。 “那是自然,待我回家去,派人下帖子来接云妹妹过去小住。到时候云妹妹可不要推辞。”黛玉笑着,心里已经开始万分的期待着回去香草园的日子。 “那是自然,我早就想去林姐姐家的园子瞧一瞧呢!”湘云笑着。两人正说话间,已经到了贾珍包好的酒楼。从这位置可以看出,现在的贾府的确是不可同日而语。 这座酒楼是和平大街上最大的酒楼,贾珍包下的地方。就是这座酒楼的二层的雅间,推开雅间的窗户,正好可以瞧见整条和平大街的情况。视线十分的好。 贾母对这个地方十分的满意:“珍儿这事儿办的不赖,是个有心的。”贾珍讨好的笑着:“瞧老太太说的,这还不是孙儿该做的。老太太和姑娘们尽管说笑,我已经吩咐店家准备了这店里的拿手小菜,一会儿便可呈上来了。” 王熙凤在一旁笑着:“依我瞧。珍大哥哥还是不要忙乎了。我们都带着吃的,老太太这样的年纪。我们如何敢让他老人家随意在外面吃东西,万一伤了身体,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鸳鸯在一旁指挥着丫头们将食盒中的点心等物取出,也笑着:“二奶奶说的正是,一会儿子您可要多劝着老太太一些。”贾珍笑道:“妹妹和鸳鸯姑娘不用心急。这店里的点心甚好,用料什么的都是那讲究的,我亲自去厨房查看了,老太太尽管尝一尝,无碍的。” 鸳鸯微微松了一口气:“那真是有劳珍大爷了。” 此时贾母正端坐在正位上,听着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的说起那汉朝名将霍去病的故事,一转眼见宝玉安静的坐在一旁,不由得问道:“你如何不去和姐妹们说笑,在这里枯坐着有什么趣儿。” 宝玉其实并不是不想和姐妹们说笑,只是一时间见到黛玉顾盼神飞的样子有些失神罢了。贾母顺着宝玉的视线看过去,在一旁偷偷的笑着点头。 时光已经接近了正午,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几位姑娘都不约而同的向窗外眺望过去,只见远处有一队人马踢踢踏踏的前来,路边守望的老百姓们都不由得欢呼起来。 黛玉心里有些激动,任由湘云拉着看向那还模糊不清的队伍。只见一面大大的龙旗飞舞,首先映入大家眼帘的便是洪贞皇帝的两位皇子和兄弟们。温亲王已经脱去了戎装,但依旧骑着马,与愹亲王有说有笑的向这边走来。 在几位皇亲国戚的后面,便是这才凯旋而归的战士了。首先一马当先的,便是杨子骞杨大都督和杨家的儿郎们。黛玉知道,此时杨老太君和杨夫人、无双等人也势必在看着杨家男儿凯旋而归。只可惜那杨安民终究是牺牲在那片战场之上了,这不禁让人扼腕长叹。 突然,宝钗回头一笑:“林妹妹快瞧,是林表哥回来了。” 黛玉顿时一惊,这才收拾了心情向楼下望去。只见哥哥一身白色盔甲,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杨家人的身后。人虽然看起来有些黑瘦黑瘦的,但是精神还算饱满。 黛玉见着了自家哥哥,终日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不禁放心一笑。转眼间,就见到林皓睿身边,同样是一身白色盔甲的楚天佑,也赫然同大部队一起回来了。 黛玉不禁微微皱眉,看来楚大哥真的是在那安南战场了,为何平叛的功绩里竟然只字未提呢。当然。黛玉是不会认为是楚天佑表现太差而没有立功的。她还是十分了解楚天佑的,就算是哥哥没有立功她都不会奇怪,但是楚天佑一定不会的。 黛玉正想的出神。就见那楚天佑突然抬起头,向这边看来,与黛玉的视线正巧碰个正着。楚天佑率性一笑,依旧是曾经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伸手碰了碰身边的林皓睿,向这边示意了一下。 林皓睿顺着楚天佑的视线看过来。见到黛玉正倚栏而站,样子看起来过得十分不错,不由得宽慰的笑了。黛玉自然是瞧见了哥哥那暖入心脾的笑容,一时间不禁红了眼眶。 宝钗在一旁喃喃的道:“果然,他也是在的。” 黛玉因为太激动并没有听清宝钗的话,但迎春却不由得好奇的瞧了宝钗一眼。而湘云则叫着让黛玉立刻派人去宫门口候着林皓睿。一旦散了队伍,就接到荣国府去。 此时,探春却突然叫道:“凤姐姐快来。我瞧见琏二哥哥了!” 王熙凤早已经心痒痒的,但一直陪着贾母,并不曾像几个小姑娘一样站在窗边,此刻听探春一叫,忙快步上前。顺着探春的手向下望去,果然瞧见贾琏一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中间部分。那意气奋发的样子,是王熙凤从来不曾见过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凯旋的队伍便踢踢踏踏的经过了平安大街,那在街边等候的家人们都又是笑又是哭的,全都在一片巨大的惊喜之中。 贾母见几个丫头也是一片兴奋之色,笑道:“好啦,队伍也瞧过了。都快坐下来吃午饭吧,待到晚饭前,就能见到琏儿和睿儿回府了。” 众人这才一脸兴奋的回到桌前,依旧讨论着大军胜利的事情。 果然,傍晚时分。前去宫门口等着贾琏和林皓睿的小厮们,终于如众星捧月一般,见两个人迎了回来。两人均先在外院见过了贾赦、贾政等人,这才快步的往贾母的院子里来。 贾琏气质沉稳、林皓睿意气风发。两个人并肩走了进来,让贾母也觉得赏心悦目起来。不待贾母开口,贾琏和林皓睿同时跪了下来,贾琏哽咽的道:“不孝孙儿琏儿回来了,老祖宗一切可好!” 本来贾母还一脸的喜悦,猛的见贾琏这一跪,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她忙招了招手:“快到祖母前面来,让祖母好生瞧瞧。”贾琏这才快步往前了几步。贾母瞧着贾琏如经过洗礼一般内敛的气质,不由得心里一阵的激动。 不管如何说,这也是自己的孙子啊。贾母一连声的说道:“好,好,好!我们琏儿可算是平安回来了。快去见过你母亲和婶子!”贾琏这才点头,快步到邢夫人和王夫人面前,行礼拜见。 邢夫人倒还好,眉眼都在笑。而王夫人面上虽然笑着,但心里却像是被谁剜去了一块,生疼生疼的。一晃眼见宝玉仍旧没心没肺的笑着,心里不禁更苦了。但面子上,王夫人还是抹了抹眼泪:“好样儿的,你可算回来了。这些日子也难为你了。” 贾母在一旁笑道:“快去见过你媳妇,这些日子可把她担心坏了。” 王熙凤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贾琏,此时的贾琏,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股自信的神采,即便是当日和自己成亲之时,她也未曾见过如此的神采。 王熙凤正出神,猛的听贾母一说,一张脸不由得也红了起来。探春最是眼尖,笑道:“凤姐姐脸红了,这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众人哄笑一堂,王熙凤红着脸锤了探春一下。 贾琏此时已经站到了王熙凤的面前。声音低沉而好听:“辛苦娘子了。” 王熙凤被贾琏这样的一句话,说的潸然泪下。她有些慌张的胡乱的擦了擦眼泪,轻声道:“咱们的儿子,还等着你起名字呢。”贾琏瞧见王熙凤如此,想起这几年间王熙凤的转变,和所受的委屈,心里也是一阵感慨,看向王熙凤的目光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 而林皓睿早已经在贾琏拜见长辈的时候,站到了黛玉的身边,悄声的和黛玉说了说近况。黛玉心里也想着早日回到潇湘馆去。好好的和哥哥说会子话。 但是事情总是不能如愿的,贾母一高兴,便在院子里摆起了宴席。东府的贾珍等人也前来祝贺。待贾琏和林皓睿吃完席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黛玉早已经撑不住入睡了。 第二日清晨,两个人都一大早的爬起来,赶往宫里,去等候洪贞帝的封赏。洪贞帝这次是着实高兴。对这些士兵都进行了赏赐,对杨家更是赏上加赏。所有人都在议论,这次杨家的功绩。但杨家却在这个时候,默默的为杨安民办了丧事,然后依旧关起大门来,并未接受其他人的道贺。 贾琏也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沉浸在各种的庆贺当中。而是每日都呆在自己的院落里,同大姐儿、同胖哥儿玩起了游戏。王熙凤看着丈夫如此,觉得这世间最美好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而洪贞帝对林皓睿的封赏可谓是后赏了,不仅封了林皓睿一个冠军侯的爵位,还封了一个禁卫军的四品带刀护卫,成为了大齐历史上最年轻的四品官员。 虽然林皓睿对洪贞帝这样的安排很是惶恐,曾已自己尚在守孝为由推脱过。但因为林如海的孝期马上就要除服了,并没有什么说服力。被洪贞帝给驳了回来。 所以,封赏完后的当天下午,林皓睿便带着黛玉去贾母哪里请辞了,说是要回到香草园准备除服之事。贾母虽然百般不愿,但也知道这是自己不能拦的,便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 这样,黛玉终于在离开香草园大半年之后,正式回到了自己的家。香草园还如以往一样的舒适,虽然这次已经没有滕曼陪伴在侧了。也不知道滕曼怎么样了,更不知道哥哥这半年里都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带着这许多的疑问,黛玉只是略微的收拾了一番,便带着紫鹃、晴雯来到了林皓睿的望山阁。 一进望山阁,就瞧见楚天佑一身白衣,手持长剑正在练武。黛玉轻笑,驻足观望。楚天佑自是知道黛玉来了,随意舞了几下便停了下来,看向这已经大半年不见的女孩儿。 黛玉笑道:“楚大哥,真是好久不见啊,莫名其妙的从殿试上消失,我和哥哥都很担心的!”楚天佑似乎并不在意黛玉的埋怨,依旧是那副轻松的笑容:“不过是嫌上京太闷了,出去游玩一下而已。谁知道竟然让大家这么大费周章的找我。” 林皓睿在书房听到声音,也漫步而出:“你还敢说,要不是师傅早就看清了你的脉门,这天大地大的,我们可上哪里找你去?”楚天佑不在意的笑着:“又何必找我,我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会出什么意外。好了,快别说我这糟心的事儿了,林妹妹前来,是想要问问那安南战场上的事情吧。” 黛玉扬眉,看着楚天佑明显闪躲的神情。心里微微诧异,这样闪躲的表情,可真的太不适合楚天佑了,在黛玉的印象中,虽然在平常的时候,楚天佑对什么事情都不太在意。但遇到重大的事情,几乎是没有什么能难住他的。也可以说,在黛玉的印象里,楚天佑这三个字,代表着无所不能。 而现在楚天佑的这幅神情,难道是出了什么不能解决的困难了吗?但见楚天佑明显闪躲的样子,黛玉还是决定要放他一马,不在纠缠这个问题了。她看向自己的哥哥,刚刚要张口问问滕曼的事情,就见外面的小厮急急的跑进来。 黛玉微微一笑,看来哥哥回来之后,果然变得繁忙起来。林皓睿也皱起了眉头喝道:“有什么事情,竟然如此慌张。” “回大爷,刚刚得到消息。皇上已经明发了圣旨,要立杨大都督的长女为第二任皇后。此时杨大都督正在前厅,说要见一见大爷!”那小厮快速的说道。 黛玉诧异的看向林皓睿,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皇上、第二任皇后、杨大都督,竟然想要见自己的哥哥。这里面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吗? 不对,之前老祖宗他们不是一直说,皇上是有意将贤德妃娘娘封为皇后的吗?怎么现在又会出现了一个杨家的嫡长女?这个杨家的大姑娘,就是杨姐姐的姑姑、滕姐姐的姨妈吧。黛玉用力的摇了摇头,觉得混乱极了。她求救的看向自己的哥哥,却发现林皓睿正在一脸凝色的看着楚天佑。 难道这事情,还和楚大哥有什么关系不成?黛玉更加的糊涂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无怨无悔 洪贞八年三月,对于荣国府来说,势必是一个大起大落的月份。前两日满府上下还抱着成为后族的美梦,这两日就被从云端打到了地下。 洪贞皇帝的圣旨是明发的,从皇宫到杨大都督府,一路上都有人看到。而在杨大都督府高声宣读的圣旨,更是让有心人士听了个正着。如果说这满上京城的权贵都处在一片震惊之中,那么对于荣国府来说,就是晴天霹雳了。 贾母瞪着屋子里一脸沮丧的贾赦、贾政等人,沉声道:“还没有得到娘娘的消息吗?平日里你们不是都好吃好喝的招呼着那夏总管吗,怎么到这会儿,竟然一点儿用场都没派上。” “回母亲的话!”贾政叹道:“儿子已经请了琏儿去打探了,想必是这一时三刻的就该有消息了。”贾母叹道:“事到如今木已成舟,你们好赖劝着些娘娘。什么皇后、贵妃的虚名都没什么用场,早日为皇上诞下麟儿才是最主要的。” 邢夫人应声道:“母亲说的是啊,自古以来又有几位皇后能得到善终呢,要儿媳说,还不若让大姑娘牢牢的把皇上稳住,才是上策!” 贾母虽然一向不喜这大儿媳,觉得她不上台面。即便是知道现在她是有些幸灾乐祸的,但这会子却符合到:“老大媳妇儿这点还是说对了,老二家的,一旦和娘娘那边对上话,你可要好生劝慰着些。” 王夫人此时心里早已经痛的没有了知觉,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正恍惚间,贾琏大步的从外面进来。贾母精神一振,忙问道:“可曾见到那夏公公了,娘娘可还好?” 贾琏其实并不愿为这样的事情四处去求人,但他也知道,虽然自己的亲生母亲姓杨。现在杨家也承认了自己这样一个外孙的存在。但是自己毕竟还是姓贾的,是这荣国府未来的继承人。自己和这偌大的荣国府是拴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面对贾政的吩咐,他也不能做到视而不见。只能心路的奔波着,此时听贾母一问,忙道:“回老祖宗,夏公公孙儿倒是没有见到,不过因那杨家的三少爷杨承平和孙儿在战场上略有几分交情,这才问到了一些事情。” 听了贾琏的话。贾赦不禁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我瞧你和那杨家不仅是战场上的交情吧,这次你大妹妹没有得了皇后之位。恐怕你也是乐于其成的吧。” 贾琏看向自己的父亲,虽然他身为儿子不能忤逆父亲,但是那目光里的冷意,却是让贾母看的打了一个激灵。贾母怒喝着贾赦:“胡说什么,且听琏儿说下去。” 贾琏这才移开了看向父亲的视线。继续道:“孙儿听杨承平说道,她那大姑姑是这几日才回到杨家,与杨大都督摒弃前嫌的。而皇上的圣旨上也说的明白,会于一个月之后,举行立后大典,让杨家妥善准备着。” 贾母沉思:“这么说。这件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贾琏摇头:“孙儿不知,不过孙儿认为,如果真的如此。大妹妹尽早对新皇后表示尊敬,恐怕是最好的选择了。” 那王夫人激动道:“你大妹妹这么多年的辛苦,终于要苦尽甘来了,如何便能轻易放弃。琏儿说这样的话,恐怕是别有用心吧。不要说婶子没有提醒你。即便是你和那杨家有着点儿什么关系,最终也是我们贾家的儿郎!” “住口!”贾政见自己的妻子有些口不择言。连忙喝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还不赶紧住口!”那王夫人似乎也才明白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忙低下了头,有些讪讪的。 贾琏却没有王夫人意料中的怒意,只是淡淡的笑道:“婶子这话说的才是,按理说咱们和杨家也算是姻亲吧,为何我这个最该知道的人,却一直糊涂到今日呢。婶子如若真的为大妹妹好,就好好思量思量这里面的事情吧。”说着贾琏便冲贾母等人行了礼:“忙了一天,孙儿也累了。先告退了!” 待贾琏退出去之后,贾母才看向贾赦,没好气的说道:“你好赖也多关心关心他们夫妻两个,恐怕那日离了你,你还不知道原因呢。”贾赦虽然满心的不服,但还是应了贾母的话。 贾琏一身怒气的进了自己的小院,见王熙凤正和大姐儿、胖哥儿在吃水果。胖哥儿还小,即便只是吃个水果,也弄的满身都是,逗得满屋子的丫头婆子忍俊不禁。 贾琏那满心的郁闷之情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脸上也不禁扬起了一丝笑容。平儿一转身瞧见了他,笑道:“二爷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通报一声。” 贾琏还没说话,就见大姐儿已经快步的走了过来:“爹爹回来了,可曾用了饭。今日里我和娘亲、弟弟吃的虾子,甚是美味。我让小厨房的丫头们给爹爹留着呢,爹爹可要尝一尝?” 贾琏听着大姐儿那稚嫩的声音,又见胖哥儿也啊啊的叫着他,心情更是大好。一把就抱起了大姐儿,笑道:“还是大姐儿记着爹爹,好,爹爹正肚子饿呢。” 这时,王熙凤也已经净了手,听到贾琏的话,诧异的问道:“都这个时辰了,难不成还未用晚饭?”说着就对平儿说:“你赶紧亲自去小厨房吩咐一声,将那林姑娘送来的武昌鱼清蒸,然后再弄几个下酒小菜来。” 贾琏摆了摆手:“哪里需要那样费事儿,将大姐儿给我留的虾子端上,再来晚素粥就是了。”王熙凤道:“那怎么成,在战场上咱们要求不了,好不容易回到家了,还不成吃点精心的饭菜。二爷快别争了,就听我的。林妹妹今日送来的鱼甚是新鲜,就连胖哥儿也吃了好几筷子呢。” 贾琏笑而不语,任由王熙凤和平儿忙里忙外的张罗饭菜,只觉得这样的情形心里暖暖的。贾琏心里突然涌上了一个想法,看着王熙凤突然道:“你说,咱们搬出去可好?” 王熙凤一愣。看向满屋子的丫头婆子们,待她们都下去之后,才道:“二爷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不成今日老爷为难你了。”贾琏哼道:“为难到是谈不上,只是我心里有些厌烦罢了。” 王熙凤叹道:“我在家里还和平儿念叨呢,杨大姐姐这一封后,恐怕二爷要被太太记恨一阵子了。对了,二爷可曾见到了那杨大姐姐?” 贾琏点头:“自是见到了,而且咱们还曾遇到过,你且猜猜。是谁?” 王熙凤惊讶的看向贾琏,听贾琏的语气,似乎这个人和他们还很熟悉。会是谁呢?王熙凤慢慢的摇了摇头:“我可猜不出来,二爷就不要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贾琏深深的叹了口气:“便是那在扬州见到的楚夫人!” 王熙凤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瞧着贾琏:“二爷是说,那楚公子……”贾琏点了点头:“恐怕是的。不过,你可要好生保守着这个秘密,不得乱说。” 王熙凤叹道:“我能和谁说去,二爷放心吧!”话音刚落,她又猛的想起什么,忙道:“不对。难不成咱们连林妹妹也不告诉一声吗?” “我想着皓睿可能早就知晓了,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出现在安南战场,不管是温亲王还是杨家的人对他二人的意见都是听从的很。我当时就觉得奇怪的很。后来听闻天佑从殿试场上直接消失,甚至连三甲都没有拿到,师祖他老人家又派了人到安南战场,我就觉得这事情不简单。”贾琏想着这一连串的事情,觉得很多事情都已经早就有了眉目。只是自己不曾仔细思考过罢了。 王熙凤叹道:“这事情谁又能想的到呢,二爷也不用太过操心了。快些用饭吧,明日还要去衙门呢!”现在的贾琏已经开始了每日前往军营中训练,要不是这几日家中有事,他经常要歇在军营里,不得回府。 而在香草园,黛玉也处在了一片震惊之中。 当她在画屏天畔再次见到楚夫人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楚天佑得罪了当今圣上,所以才不能中前三甲。什么犯了大事儿,才没有在战场上的功劳。这全部都是无稽之谈,真正的原因,是楚天佑已经从一个简简单单的学子,变成了这世上最尊贵的人。 “楚伯母…不,皇后娘娘……”黛玉轻轻的开口。 楚夫人笑道:“什么皇后娘娘,林丫头还是称呼我为伯母便好。”黛玉见到楚夫人那依旧从容美好的笑容,这才放松的笑了:“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让伯母见笑了。” “天佑还是不肯来见我?”楚夫人见黛玉身后只跟着几个丫头,有些苦涩的笑了。七嬷嬷在一旁劝道:“主子快别伤心,少爷只是一时间很难接受而已。” “我自己的儿子,我哪有不了解的道理。他是怨我呢,怨我这些年对他的隐瞒!”楚夫人轻轻的叹道。黛玉向紫鹃使了个眼色,见小丫头们都出去了,才漫步上前:“伯母先别伤心,楚大哥这会子正和哥哥在前厅见杨大都督呢,恐怕一会子才能过这边来了。” 楚夫人拉着黛玉坐在自己身边,轻轻的笑道:“早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心思灵透的丫头。天佑自小就一个人长大,好难得才得了皓睿这样一个朋友。他对你们兄妹可是当做亲人一样对待,现在他身份不同了,你们可不要远着他才是。” 黛玉这才明白楚夫人在担心什么,忙道:“伯母过滤了,楚大哥和哥哥是生死之交,对黛玉又有多次救命之恩。只要楚大哥不远着我们兄妹,我们兄妹自然不会远着楚大哥的。” “那小子,恐怕是很难过了这道坎了。当初知道了真相,一怒之下就跑去了战场,让皓睿也跟着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楚夫人静静的说着:“我虽然担心,但也放手让他去闯了,想着经历一些事情,他也就看开了。谁曾想这战争都打胜了,他竟然还是不肯见我一面,也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真是让人头疼。” 黛玉此时已经将心里的那些乱糟糟的线索。拼拼凑凑的理出来了一个思绪。知道这楚夫人便是那杨家早年失踪的嫡女,也就是滕曼的姨妈。 宋嬷嬷曾说,当日这楚夫人便是因为洪贞帝娶了孙皇后才离家出走的,看来那之后,楚夫人恐怕和洪贞帝还有着一段故事。 黛玉想,那故事也许是很动人,也许是很凄苦,不管是动人或是凄苦,这楚夫人一定还很爱着洪贞帝,不然也不会在这么多年之后。还答应要做他的皇后。 看着楚夫人眼睛里的落寞,黛玉的心也跟着柔软了起来,她轻轻的劝道:“伯母不要着急。楚大哥一定会明白伯母的用心的。”楚夫人看向黛玉:“你一定很好奇那段故事吧,有机会,让无双讲给你听。她也随我过来了,去了你的听雨阁。这段时间杨府那边乱乱的,我又实在放心不下天佑。所以让无双也来你们这里打扰一段,就当是伯母的请求吧。” 黛玉忙道:“伯母说的哪里的话,我和无双姐姐一见如故,哪里谈得上打扰。” “再过几天,你们便要除服了吧。伯母到时候也不能来看你们了,知道你和那刘姥姥弄了个蔬菜大棚。这里是生产玻璃的册子,就送给你当做贺礼吧!”楚夫人话音才落,翠七就将手里的一个锦盒交给了黛玉。 黛玉自是知道这份东西的分量。忙推辞道:“伯母这礼太重了,黛玉可万万不能收。”楚夫人却淡淡的笑着:“拿着吧,伯母还要劳烦你和皓睿好好的劝劝天佑,立后大典那天,我还是希望他能够去的。” 黛玉感慨的看向楚夫人。她之前从来都不知道楚夫人对楚天佑看的如此之重。因为在她的严重,楚夫人总是很潇洒。很淡然,对待楚大哥的事情,也从来不曾插手过。今日看来,这天下做父母的,不管方式如何,对儿女的心,总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黛玉不禁又深深的想念起自己的父母来,如果父母还在,她是不是也会很幸福,很幸福。 一直到过了一个时辰,楚天佑依旧没有出现在画屏天畔,楚夫人也无奈的告辞了。黛玉回到烟雨阁的时候,也并没有见到杨无双,过了好一阵子,才在紫藤坞里,看到了那道落寞的身影。 黛玉没有让丫头们跟着,只身一人进了紫藤坞,坐到了杨无双的身边:“原来杨姐姐在这里,害我找了半日。”杨无双这才回过神儿来,有些呆呆的瞧着黛玉。 “杨姐姐怎么了?”黛玉觉得杨无双的神色有些不对,不禁的担心的问道:“不舒服吗?”杨无双轻轻的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林妹妹这里实在是好,坐在屋子里也能将外面波光粼粼的湖水看的如此清晰。只可惜听晴雯说,这湖不能乘船,不然我都想划一艘小舟,去湖心垂钓了。” 黛玉笑道:“这湖水离烟雨阁太近,哥哥怕我有危险,这才让楚大哥布了很多暗器在上面,所以才不能乘船。”杨无双听到楚天佑的名字又是一叹:“大姑姑还是没有见到楚大哥吧。” 黛玉点头,叹道:“没有见到。我刚刚问了初夏姐姐,说楚大哥出去了,还不曾回来。” 杨无双感叹着:“大姑姑也是可怜之人啊!”黛玉也重重的叹了口气:“杨姐姐可以和我说说伯母的事情吗?我很想知道。”杨无双微微一愣,看着黛玉小小的脸庞上一片坚定的神色。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将这样的故事讲给黛玉听,因为在上一世,即便是自己占了她的身体,让她还了一世的眼泪,恐怕也赶不上那一个情字所伤。这情,实在是很伤人的东西。就这样告诉面前这个玲珑剔透的姑娘,可以吗? 尽管杨无双心里还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是那个动人却并不美丽的故事,已经被她娓娓道来了。黛玉悠悠的听着,这才知道,原来楚夫人闺名叫做杨芷兰。这才知道,当年楚夫人和妹妹杨府之后,其实并没有去浪迹天涯。而是已一名婢女的身份,进了当时的楚王府。这才知道,楚夫人是怀着楚大哥的时候,被孙皇后下毒,才万不得已的离开了洪贞帝,独自养大了楚大哥。 杨无双静静的说道:“大姑姑是真的很爱皇上吧,不然也不会毅然决然的放弃公侯小姐的身份,甘愿为奴为婢。只是,我很不明白,为何一直到怀了楚大哥之后,大姑姑也不肯让皇上纳她为妾,或者做个如夫人也可以啊。” 黛玉轻轻的叹道:“我猜,伯母也许认为,只有这样皇上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吧。” 杨无双诧异的看向黛玉,黛玉却只是痴痴的看向屋外的湖水,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恍惚明白了为何楚大哥身边一直也没有通房丫头。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有些明白,滕曼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黛玉看着远方的湖水,轻轻的呢喃着:“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想,滕姐姐的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杨无双看着黛玉,想起那异常活泼烂漫的滕曼,又想起那坚毅勇敢的林皓睿,神情不由得更是暗淡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除服之日 洪贞八年三月十三,香草园正式除去了白色的纱幔和守孝之物。一大早林大娘就带着丫头婆子们开始清扫房屋,林管家也一反平日里的严肃,笑眯眯的忙前忙后。厨房的陈师傅更是卯足了干劲儿,要好好的显显手艺。 而晴雯和慕青也早早的爬了起来,将黛玉今日要穿的衣衫选了又选,这才到黛玉的正房中来。此时黛玉已经醒来,正由紫鹃伺候着熟悉,见慕青和晴雯进来,问道:“你们两个可有帮初夏那边准备了哥哥的衣裳,今天是大日子,可别失了体面。” 晴雯笑道:“姑娘放心,大爷那边的衣裳早就准备好了,初夏姐姐都反复的检查了十几遍了。这是我和慕青给姑娘准备的衣服,姑娘选一件来穿吧!”说着,晴雯和慕青就将那衣裳拿上来好几身,什么玫红、雨过天晴、绛紫、桃红的里里外外的竟是些鲜艳的颜色。 黛玉因穿了这些年的素服,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但一想起今日定是有很多哥哥的同僚前来,自己也不可太过随意了,才选了那玫红的,让丫头们去配首饰。 紫鹃也早早的将那首饰盒寻了出来,将那金镶玉的、点翠的摆了一桌子。杨无双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了这样一副情形,她笑道:“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林妹妹竟要典当家当不成,这里里外外的摆了这一桌子。” 黛玉忙招呼杨无双坐:“姐姐莫怪,她们这些丫头们竟无事瞎紧张。”其实杨无双一进来,便看到平日里只穿些素服的紫鹃等人,都换了颜色鲜亮的新衣。也可以说,现在整个香草园,都张灯结彩的焕然一新,让人瞧着就不由得心生喜悦。生出一副好心情了来。 杨无双笑道:“我来,是给妹妹送上一份小礼物,知道林妹妹今日必定是忙乱的,所以我趁早便来只会妹妹一声,烟雨阁这边妹妹尽管放心,香儿妹妹我会照看着。”说着,杨无双就将自己新手绣的一方锦帕送给了黛玉:“我来的仓促,也未准备什么,这是我昨日新秀的,就当给妹妹冲个喜气吧!” 黛玉接过那锦帕笑道:“杨姐姐客气了。这帕子我可喜欢的紧呢!”杨无双笑着,心里却道,这一世的黛玉果然温和了很多。这样的场面话说起来也是熟练的很,不像前一世,总是孤高自许,生活的孤独不已。只是,这样的转变究竟是好还是坏。杨无双却觉得自己很是迷惘。 无双知道,她不能这样总是沉浸在前世的记忆里,但是她一见到黛玉,却又忍不住会想起自己那慌乱的十几年生活。有的时候,她甚至想到那贾宝玉,不知道这一世神瑛侍者离了绛株仙草。是不是可以寻找到他的幸福。 而宝玉,此时正在为是不是要来香草园而纠结着,而金钏儿已经是第三遍进来催了:“你究竟好了没。琏二爷和二奶奶都已经往二门走去了,就等您了。” 宝玉其实已经换好了衣裳,只是呆呆的坐在怡红院里发呆。袭人从内室转了出来,笑道:“实在不舒坦,就和老太太说一声吧。毕竟林姑娘那里只是除服。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宝玉其实心里是很矛盾的,他觉得自己竟然有些怕见到那和林皓睿在一起的黛玉。因为那样会让他觉得林妹妹离自己更加的遥远了。金钏儿在一旁笑的温和:“依我说,二爷好赖还是去瞧一眼。实在不耐烦那些仕途中人,还可以和宝姑娘她们在内院呆上一呆,我可听说林姑娘那园子可是秀美的很呢。” 袭人不在意的笑道:“要我瞧着,也和咱们家的差不多。”金钏儿也不答话,这个时候外面来了小丫头又催。宝玉这才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宝钗正和迎春、探春一起来迎他,见他这样不由笑道:“宝兄弟这是做什么?难不成去林妹妹那里,竟然赶上去书房了,如此心不甘情不愿的。” 探春笑着:“真是辜负了林姐姐特意送来的那样精致的请帖,二哥哥可有准备了礼物,空手而去很失礼的!”宝玉讪讪的没有说话,金钏儿在一边笑着:“准备了准备了,早就吩咐我拿着呢。” 一旁的王熙凤的小丫头催着:“二爷和姑娘们快些吧,琏二爷和二奶奶等了半响了。”宝钗这才催着几个人赶快行动,今日林府除服,宝钗一大早就起来仔细的挑选着衣裳,想着可不可以在香草园见到楚天佑一面。 不知为何,她就是很想念那个在她心底如神一般存在的少年,无论如何也忘不掉。即使她知道,在母亲的心中,在哥哥的心中,他都不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但是宝钗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念的冲动。 几个人到达香草园的时候,草木胡同已经停了很多的轿子和马车。贾琏同王熙凤坐在一辆车里,笑道:“皓睿这下可完全不能躲清净了,我在军营里还听闻,皇上对他很是看重呢。不过那些大内侍卫可对他不太服气,皇上为了证明他的本事,还替他约了比武的擂台呢。” 王熙凤听的很是神往,遗憾的道:“可惜比武是在宫内,咱们这样的人是瞧不见了。”贾琏见妻子的样子,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说话。 只这一会儿工夫,香草园的外管事丁大强已经带着几个小厮迎了出来,亲自迎了贾琏、宝玉去了外院,而王熙凤等人则直接将车驶进了大门,左转之后换成了小轿,往那画屏天畔去了。 不过,王熙凤带着几位姑娘一进画屏天畔就被里面的景象给吓了一跳。黛玉更是如释重负的亲自迎了上来:“凤姐姐怎么这样晚,我几乎都要让紫鹃、晴雯前去迎你了!” 王熙凤往厅里一瞧,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 黛玉笑的有些讪讪的,脸上微微有些红晕,正要说话,就见到里面一贵妇人笑着说道:“这位便是贾守备的夫人吧。快进来让我们瞧瞧。” 王熙凤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样的称呼叫她,只觉得新奇的很。待和那些贵妇人闲聊了几句之后才恍然,这些人都是冲着林家兄妹两人来的,特别是林皓睿。 眼看着林皓睿就要十八岁了,孝期已过,这会儿又是皇上面前炙手可热的新人,自然而然的就进入了这些人的视线,想要为自家的、亲戚家的姑娘们探探行情。也难怪黛玉脸上讪讪的,她一个小姑娘家,应付这样的事情还是有些尴尬。 但是王熙凤却发现。黛玉还是把场面控制的很好,该有的礼节竟然一个也不差,不该应承的事儿也一样没答应。作为黛玉左膀右臂的宋嬷嬷、赵妈妈和几个大丫头也都在场。或沏茶倒水,或说笑几句,完全体现了一副书香世家的教养。 王熙凤暗笑,恐怕这些贵妇人本是为着林皓睿而来,见过这样一副情形之后。只怕又有了些别的想法。果然,旁边的兵部右侍郎王大人的夫人笑着和王熙凤答话:“妹妹本家也是姓王吧,要说咱们可是有缘呢。” 王熙凤笑道:“谁说不是呢,之前我一直身体不好,再加上孩子尚小,一直很少出门。以后有这样的场合。还要请姐姐多照看呢。”那王夫人笑道:“妹妹可是说笑了,谁不知道那当初的荣国府的琏二奶奶可是女中豪杰呢。要不是我家小子年纪大了,我可真想和妹妹结成儿女亲家呢。” 王熙凤扑哧一笑。想起自己那还年幼的大姐儿,忍俊不禁。谁知那王夫人话音一转,又赞叹起黛玉来:“不过,我今日也是大开了眼界,素日里听闻这林姑娘一向体弱多病。今日一见。竟然是这样一个天仙似的人,更难得的是一进一退。一言一笑都是这样的规矩懂事,真是太难得了。” 王熙凤微微一愣,心中一紧,应承着:“是啊,我这妹妹是很难得。”那王夫人又特意压低了几分音量笑道:“我也不怕妹妹笑话,今日想和妹妹探听一下,这林姑娘可许了人家?” 王熙凤微微叹气,笑道:“不瞒姐姐说,我这妹妹其实自小身体还是不算好的,只是这两年多亏了那皓睿兄弟,请便了名医来调理。他那个哥哥当的可是事事操心,恐怕这林丫头的婚事,最终还是得他满意了才是!” 王夫人一点儿也不气馁,反而舒心的笑着:“有妹妹这句话,我们也就有了准头,总得图谋一番不是。”王夫人说的调皮,两个人相视一笑,不由同时转了话题。 王熙凤看向黛玉,只见黛玉正和宝钗一起,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姑娘说起那诗词歌赋,让一旁的竖耳听着的贵妇人们,心里更是满意了几分。 自然,其中宝钗落落大方的言行举止和容颜姣好的面容,也让众人关注不少。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开席,黛玉借口要去看看席面,忙退了出来,吩咐雪雁好生的和林大娘一起招呼这些贵妇人用餐。她知道,当日在准备的时候,女眷这边只开出了三桌的席面,但今日看来,没有个五六桌是不成的。 “陈师傅那边可去只会了,要是材料不够,赶紧让周传出去采买,哪怕是直接传来些席面也是好的。”黛玉有些焦急的吩咐着雪雁。雪雁笑道:“这些事儿,哪里需要姑娘操心。不知道为何,今日大厨房的事情是楚大爷在跟着,定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姑娘就放心吧。” “楚大哥?”黛玉有些惊讶,哥哥可真敢指使人啊,那楚天佑不是已经升级为皇子贵族了吗?哥哥竟然让人家去盯着厨房事情。晴雯似乎是从前院回来,见黛玉站在长廊里,身上竟然一件斗篷也无,忙道:“雪雁你真是糊涂,这么硬的风就让姑娘这样站着,要是着了风,可怎么是好啊!” 雪雁吐了吐舌头,笑道:“晴雯姐姐越来越有紫鹃姐姐的架势了,现在小丫头见到你都不敢说话了。”晴雯笑道:“你少贫嘴。”黛玉也笑了笑:“里面都开席了,你们且去盯着些。”雪雁和晴雯应了,看着黛玉有些疲倦的样子,忙道:“大爷说了,让姑娘不必操心这些事情。那些客人也不必全程陪着。要是精神差就回烟雨阁休息一下。” 黛玉心里一暖,这才笑道:“我自有分寸,你们且去吧。对了,和凤姐姐说一声,里面让她多帮我照看一些吧。” 晴雯见黛玉身旁一个人也无,有些担心的道:“我让尔茜出来陪姑娘。”黛玉摇头:“不必了,自己家,难不成我还会有什么事儿。我去烟雨阁瞧瞧杨姐姐,你们且去吧!” 见晴雯和雪雁都进了画屏天畔,黛玉才重重的出了口气。不由得伸手按了按头。这半天的功夫,可是累坏了她。看来她还真的没有什么接人待物的天份。 黛玉从后门出了画屏天胖,沿着湖水慢慢的向烟雨阁走去。完全没有注意到,从她刚刚离开的地方,一道黄色的身影悄悄的闪过。 香草园的大厨房坐落在东边的一座院子里,距离林皓睿的望山阁不远。此时,从大厨房里源源不断的传出上好的菜品。由丫头、小厮们陆续的端上席面。只见一路上这些丫头们都忙忙碌碌的,仔细着手里的饭菜,几乎没有人闲谈。 只见一个黄色的身影,沿着大厨房的院墙慢慢的走着,像是在散步一样。小丫头们并未发现,但在路上负责监管的嬷嬷们却一眼便瞧见了。 陈嬷嬷是香草园的二等嬷嬷。主要负责大书房的餐具等物。今日正在路上看着这些丫头们端菜,一转眼瞧见大厨房的院墙处,有一个身着黄衣的姑娘。仅带了一个丫头似乎在散步,忙迎了上去:“这位姑娘安好,这里已经是外院了,姑娘可是迷路了?” 那黄衣姑娘淡淡的笑着,却正是那同王熙凤等人一起前来的薛宝钗。要说薛宝钗还在香草园住了一些日子。但因陈嬷嬷平日里都不能进内院服侍,所以并不认识。 宝钗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轻声说:“正是迷路了,还望嬷嬷指点一下!”陈嬷嬷倒是很热心,忙详细的说明了路线,怕宝钗仍不认识,特意叫来了一个丫头,让她带着宝钗回去。 宝钗见那陈嬷嬷周到至此,心里微微叹气,但嘴里却仍是万分感谢着:“有劳嬷嬷了。”正说着,宝钗见到那大厨房门口晃出了一个身着绛紫色锦袍的男子,不由得知足的笑了。 从大厨房里走出的正是楚天佑,因他素来不喜这样乱哄哄的场面,所以自请来照看厨房。本来林皓睿还有些不肯,被他一阵夹枪带棒的讽刺,也不得不答应了,为此,傲剑还狠狠地嘲笑了他一番。 一出大厨房的院落,他便瞧见了宝钗。本想着从一旁偷偷的溜走,却没有想到宝钗已经看见了他,没有办法才慢慢的挪了过来。宝钗见楚天佑走了过来,自是十分欣喜,轻声说道:“见过楚大哥,半年未见,楚大哥可还好?” 楚天佑礼貌的一笑,并未直接回答宝钗的问话:“宝姑娘何以走到外院来了,快些回去吧,免得林妹妹担心!”宝钗笑道,也未用陈嬷嬷开口便道:“多日不曾来这里,竟有些不认识了,不知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这会子正纳闷呢,不知楚大哥可否为我带个路?” 楚天佑一愣,半响才道:“那好吧!” 宝钗笑的动容:“如此有劳楚大哥了。” 陈嬷嬷有些奇怪的看着楚天佑和宝钗离开的背影,暗自摇了摇头:“现在的姑娘都这么随便吗?真是……”陈嬷嬷叹了叹,继续盯着小丫头们仔细走路,千万别洒了饭菜。 楚天佑漫步走在宝钗前面两步远的地方,想到姑娘家步幅小,还尽量放慢了步伐。这样的一个小举动,让宝钗心里暖暖的,不禁觉得自己今日这样大胆的举动,即便是母亲知道了唠叨自己一番,也值了。 “楚大哥……可还介意那殿试之事?”走了几步,宝钗微微的加快了些速度,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问着。她虽然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个话题,可是她却觉得这样才能让楚天佑知道自己一直在关心着他。 楚天佑听了宝钗的问话,不禁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宝钗一眼。只见宝钗一双大大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不禁觉得有些烦躁,淡淡的说道:“并不!” “那就好,我自是不信那坊间的传闻的,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楚大哥还要放轻松心情,下一科再考才是,以楚大哥的本事,定能一举夺魁!”宝钗的声音轻轻的,因为太过于激动有些微微的发抖。 楚天佑走在前面静静的听着,但却没有再回答什么。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画屏天畔已经近在咫尺。楚天佑停了脚步:“宝姑娘快回去吧!” 宝钗看着楚天佑那伟岸的背影,心里一阵失落。微微的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多谢楚大哥了。” 楚天佑点头,再也不看她一眼,就像湖边走去了。宝钗回过头看着楚天佑离开的背影,慢慢的握起了拳头。莺儿站在宝钗的身后,也微微陷入了沉思。 “宝姐姐!”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宝钗的沉思。只见宝玉快步的走了过来,满脸的庆幸:“可算见着宝姐姐了,这边的婆子都说这是内院不让我进去,宝姐姐快和她们说一说,我可不要在前院里,那里的人都是满口的仕途经济,俗气的很!” 宝钗冷冷的瞧着宝玉,心里充满了凄苦和不甘。 第一百六十五章 击掌为誓 且说楚天佑送宝钗回了画屏天畔就快步离开了,才一转入湖边的小路,就见到黛玉和傲剑在湖边在说些什么。楚天佑有些好奇的停住了脚步,看向站在湖边的黛玉和傲剑。 三月的午后其实并不是很冷,但是黛玉素来体弱,一直到现在烟雨阁里还点着炭盆。不过今日也许是过于忙乱,也许是出来的匆忙。黛玉只穿了一身玫红的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显得整个人俏皮了很多。 从楚天佑这里看去,黛玉正微笑着听傲剑说什么,脸上洋溢着很是快乐的笑容,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傲剑便先行离开了,留下黛玉一人依旧坐在湖边的石凳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 楚天佑几乎察觉不到的轻轻的叹了口气,脚步不受控制的向黛玉的方向走去。 黛玉似乎也听到了脚步声,以为又是傲剑回来,不由轻声问道:“怎么?香儿还有要说什么吗?”一边说着,一边笑着转过头来,一见是楚天佑,不由得站了起来,轻轻行礼:“楚大哥。” “怎么?香儿让傲剑和你说些什么吗?”楚天佑淡淡一笑,走过去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又顺手指了指一旁的凳子。黛玉这才又坐了下来,笑道:“哥哥传话进来,让香儿随我一起去画屏天畔,但香儿不愿,这才让傲剑来和我说一声。” 楚天佑轻轻的哦了一声,出神儿的看向湖面,笑道:“说来也奇怪,当日咱们给所有的院子都起了名字,却重来没有想过要为这片湖也起个名字。” 黛玉有些疑惑的看向楚天佑,不知道为何他会说起这个来。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样一个丫头都不带。和楚天佑坐在这里闲聊很不像话。但一想起楚夫人那伤心的语气,黛玉就觉得自己应该为楚夫人说几句好话。毕竟父亲病重的时候,楚夫人还曾经对林家施与援手。 “不如林妹妹现在给它想个名字吧!”楚天佑见黛玉一张小脸上充满了纠结的神色,便大概猜到了黛玉在想些什么。但是他却一点儿也不想说起那个问题,这才继续说着这个话题。 黛玉也把视线投向了湖面:“昨日,杨姐姐说,想要去湖中心泛舟。我才恍然觉得,原来这香草园的湖已经失去了它本来的作用,失去了原本该有的韵味。” 楚天佑失笑:“你这是埋怨我和皓睿多事了,也好。等到了夏日,我将那暗器机关撤掉,让林妹妹好好的游赏一番。”黛玉笑道:“那就有劳楚大哥了。” 楚天佑看着黛玉的笑脸。问道:“想到名字了吗?”黛玉点头:“我又不是滕姐姐,想个名字又有何难。”楚天佑莞尔一笑:“说起滕姑娘,在安南战场上还曾发生了一件趣事儿,林妹妹可想听听!” 黛玉猛的眼前一亮,语气也变得异常的活泼:“可是和我哥哥有关?”楚天佑忍俊不禁的点头:“正是。当时你哥哥可是很意外,完全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黛玉似乎已经看到了哥哥突然变得很是窘迫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楚天佑看着黛玉,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很喜欢滕姑娘做你的嫂子吗?” “那是自然,我和滕姐姐难得一见如故,她又那么的喜欢哥哥!”黛玉轻快的说着。眼里掩饰不住的笑意。 楚天佑轻轻的叹气:“如果有一天滕姑娘真的成为了这香草园的女主人,那么最主要的原因,恐怕就是这个了。”黛玉有些不解的看向楚天佑:“为何这样说。楚大哥的意思是我哥哥并不喜欢滕姐姐吗?这一点恐怕楚大哥看错了,我可是亲耳听到哥哥承认过呢。” “你哥哥的心思太深了,即便是我们常常在一起,我也经常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如果有一日你哥哥没有如了你的心愿,你也要体谅他才好!”楚天佑故作轻松的说着。黛玉歪着头看向楚天佑:“楚大哥这是在担心我和哥哥的关系吗?” 楚天佑似乎并不想回到黛玉这个问题。摇了摇头,指着湖面笑道:“说说你想的名字吧。”黛玉轻轻的念道:“灿灿萱草花。罗生北堂下。我们这园子叫香草园,胡同是草木胡同。所以这湖就叫做‘萱草湖’吧!” 楚天佑沉默,觉得黛玉真的是个聪明的姑娘,还是把话题绕了回来。黛玉见楚天佑沉默的样子,问道:“楚大哥觉得这名字可好?” 楚天佑摇头:“不好,何必为了劝我,白白糟蹋了一个湖的名字呢。” 黛玉被楚天佑点破了动机,只得讪讪的道:“我应当为伯母说几句话的。”楚天佑被黛玉这样直白的话语逗得一笑:“你还真是个别扭的丫头,我都这么说了,你还把问题说的这么明白。” 黛玉的声音柔柔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是因为我知道,楚大哥对于伯母是很感恩和孝敬的。我也知道,伯母希望的事情,楚大哥一定会做到的。” “你也不必恭维我,我从始至终都没想要那个身份!”楚天佑安静的说着,那神情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点儿也不见波动:“我知道,我没有理由阻止母亲进宫。因为她一直爱着那个男人,一直到那个男人挑破了我的身世,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家的那个七,代表的是七殿下。我所姓的楚,不过是他的封号而已。” 黛玉心中一动,她也听哥哥说过楚夫人那特别的喜好,却没有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这个事情,是楚伯母心中的痴念吧,就连杨姐姐她也是没有告诉的。 “殿试那一日,楚大哥为什么不回来呢?”黛玉并没有一味儿的说楚夫人的好话,而是问起了别的问题。虽然楚天佑知道黛玉的最终还是要劝说自己的,但他还是回答了黛玉的问题:“回来做什么呢?如果皓睿问起来,我想我不会选择隐瞒。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说明这件事情。” “哥哥很担心你!”黛玉说的肯定。虽然在楚天佑消失的日子中,林皓睿一直表现的很冷静,但黛玉知道。林皓睿心里是很着急的。 “我知道。”楚天佑答的很肯定。 黛玉继续说:“伯母也很担心你!” “我也知道!”楚天佑又道,不自觉的抿了抿嘴。 黛玉长叹了口气,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着:“我能体谅楚大哥的心情,知道楚大哥一定也挣扎了许久才做了现在的决定。但是我却觉得,楚大哥应该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黛玉说的很轻,楚天佑不禁回头,认真的看着黛玉。此时的黛玉已经比初见的时候要长大了许多,曾经还稍显稚嫩的脸庞,如今更加的动人心魄。 楚天佑认真的看着黛玉,没有移开视线。也不忍移开视线。黛玉也没有闪躲楚天佑的眼光,依旧说着:“那一日,当楚伯母来到香草园的时候。我其实很震惊。但是却很快的就认同了这个信息。因为我一直觉得,楚大哥就是应该有这样的身份,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伯母,或者是为了黎民百姓。都能做很多事情的身份。我知道,也一直相信,楚大哥不管是科举状元,还是皇族王子,都能做到很好。” 楚天佑听着黛玉的话,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黛玉见楚天佑并没有接她的话。又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伯母说,她想在立后大典上见到你。楚大哥。就算伯母瞒了你十几年,她也是情有可原的,对吗?” 楚天佑依旧沉默着,黛玉叹了口气,从石凳上站了起来:“画屏天畔那边的席面已经摆起。我要进去照看一下了。”说着,便欲转身离开。 “林妹妹!”楚天佑在黛玉走了两步之后。突然开口叫住了她。黛玉回过头来瞧着他,楚天佑也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黛玉的面前,轻声叹道:“林妹妹可知,如果我出现在立后大典上,那代表了什么吗?” 黛玉不解的看向楚天佑,但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那代表成为了皇子。” 楚天佑苦笑:“其实林妹妹并没有仔细的想过,如果我出现在了立后大典上,那就代表,我已经成为那个位置的继承人之一。以后,会有无尽的恶意的、巴结的人围绕在我的身边,我会变得越来越焦躁,会变得越来越自满,一直到我迷失了本性,失去了师傅、失去了朋友,最终孤老一生。” “楚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最起码我知道,哥哥是不会因为你成为了皇子,就刻意巴结你,讨好你的!”黛玉有些微微的发怒,因为楚天佑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的不堪。 楚天佑叹气:“是啊,皓睿不会巴结我、讨好我。但是他会疏远我,一旦我们的意见有了分歧,他会因为我的身份,而让我三分。” “不会!”黛玉斩钉截铁的打断了楚天佑的话:“我敢确定,哥哥一定不会!” “那林妹妹呢?”楚天佑突然冲口而出。 黛玉一下子就愣住了,不解的看向楚天佑:“我?” “是啊,林妹妹呢?林妹妹会因为我成为了皇子,而变得有些不同吗?”楚天佑稀里糊涂的问着,他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黛玉回答什么。 黛玉淡淡一笑,脸上微微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很肯定的回答了楚天佑的话:“自是不会,不管楚大哥的身份如何变化,你依旧是那个万里同行、护我周全的楚大哥。” 楚天佑深深的笑了,这个笑容似乎是他这半年多来,露出来的最真心,也是最舒心的笑容了。他定定的看着黛玉,声音变得低沉:“那么林妹妹,我们做个约定可好?” “什么约定?”黛玉觉得今日的楚天佑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奇怪在哪里。也许真的只是因为身份突然发生了转变,而不能适应吧。 “我们约定,如果有一日,你的哥哥、或者是这世上的其他人,因为我变成了皇子而对我另作他看,到时候,林妹妹要站在我这一边,要赞同我,支持我!”楚天佑低低的说着,眼睛里闪着异常的光彩,让人不能转目。 黛玉看着楚天佑,认真的消化着这句话的内容。楚天佑却已经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可以吗?”黛玉在楚天佑的注视下,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楚天佑顿时欣喜万分,伸出右手:“我们击掌为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黛玉虽然依旧有些懵懂,但还是抬起胳膊,用自己小小的手掌,拍向楚天佑的手。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出,楚天佑欣慰的笑了。黛玉也笑道:“那么楚大哥要去伯母的立后大典啊,让伯母、让皇上都为有楚大哥这样一个儿子而自豪。” 楚天佑郑重的点头,一转眼见到紫鹃远远寻过来的身影,笑道:“好了,拉着林妹妹说了这好一会子的话,客人那边应该已经开席了,妹妹去瞧瞧吧!” 黛玉点头,这才转身离开了湖边,正巧迎上前来的紫鹃。紫鹃往湖边看了一眼,说道:“姑娘去了哪里,让我们好找。蕴婷长公主来了,正和大爷在书房说话,说是让姑娘前去拜见呢!” 黛玉有些意外,不过还是道:“我在湖边略坐了一下,衣服都有些褶皱了,还是先回去换了衣裳再去吧!长公主神情可好,可有难为哥哥?” 紫鹃笑着摇头:“没有,我和宋嬷嬷都瞧着,长公主那架势,是像要给咱们大爷说媒的。” 黛玉扑哧一笑:“你们这些调皮的丫头,小心哥哥听到罚你们!”说着,才带着紫鹃往烟雨阁方向去了。 待黛玉和紫鹃离开后,楚天佑才从湖边晃了出来,看着两个姑娘的背影,不由得深深的笑了。突然,他神情一凛,突兀的道:“你还要偷听多久,还不出来!” 他的话音一落,就见一个人影从一旁的大树后慢慢转出,正是那最初和黛玉说话的傲剑。楚天佑扫了傲剑一眼,闷闷的道:“听的很高兴?” 傲剑微微一笑:“我听的高不高兴,你就不必关心了。你还是想想,如果让皓睿知道你们这个约定,怎么找你算账吧。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你也好意思!” 楚天佑无奈的笑了:“那又有什么办法!皓睿知不知道的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只要你闭上嘴就可以了。对了,听皓睿说,你要回大雪山,什么时候动身。” “就这一两日吧,未明一派的人最近又有在上京出现,不知道这次对准的是什么目标,我还是先去探探情况比较稳妥!”傲剑不在意的说着。 “彻辰那边知道吗?”楚天佑突然问道。 傲剑耸了耸肩:“应该知道吧,掌管着那样的部门,他有什么不知道的。恐怕蕴婷长公主今日来,也和这事情有关吧。我要是你,还是去见一见比较好。” 楚天佑扫了傲剑一眼,并未对他的话有什么反应,只是慢慢的离开了湖边,向望山阁方向去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身份变化 且说黛玉回到烟雨阁之后,晴雯已经早早的准备好了衣裳,和紫鹃一起伺候着黛玉更衣,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喧哗,不由得有些侧目。 晴雯看了一眼紫鹃,便先行出去了。黛玉笑道:“她那么一个爆碳的脾气,你让她去瞧什么?”紫鹃也笑道:“姑娘这样可就太小看晴雯了,那丫头的脾气可是看情况才爆碳的。这几日我瞧她为那绣楼开业绣的匾额,可是稳妥的很呢。” 黛玉一愣,一会儿才道:“是啊,绣楼都要开张了,被这乱糟糟的事儿闹腾的,我都几乎要忘记了。一切事情可有准备妥当?一会儿你让丁管家去瞧瞧。” 紫鹃笑道:“姑娘放心吧,元青和慕青可是上心的很,再说不是还有那爆碳似的晴雯吗?还能有什么事儿难得住他们!”紫鹃的话音未落,晴雯就一挑帘子进来,嗔道:“紫娟姐姐又编排我,即便是你仗着姑娘偏心你,我也是不怕的!” 紫鹃笑着闹了她一下,才道:“少贫嘴了,外面什么事儿?” 黛玉此时已经换好了衣裳,正坐在梳妆镜前,由紫鹃给梳着头发。晴雯笑道:“还能有什么事儿,不过就是宝二爷想要进烟雨阁来,外面巡视的婆子不让进来罢了。我已经让小兰将二爷迎了进来,只是没说姑娘也回到了烟雨阁而已。二爷这次倒也难得的规矩,并没有进正厅来,而是往那紫藤坞去了。” 黛玉想到宝玉素来的脾气,不禁微微一叹:“你让尔茜好生照看着,大概过不了多久,二姐姐和宝姐姐他们也会过来了,让小厨房准备好茶点。” “姑娘放心吧!”晴雯笑道:“那尔茜虽然在处理棘手的事情上还欠缺几分,但平日里仔细着呢。定能照看好。” 黛玉这才放心的笑了笑,并不太想和宝玉会面,这才从后面绕去了林皓睿的书房。而宝玉也并不知道黛玉此时正在烟雨阁里,他只是很讨厌前院的仕途经济,而后院里的话题也基本都围绕着建功立业的事儿,让他有些百无聊赖的,这才来了黛玉的院子。 其实,宝玉是很想去瞧瞧黛玉的,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很胆怯,似乎已经找不到和黛玉相处的方式。所以这些日子。宝玉常常苦笑,不知道他们之间为什么变成了如此。 宝玉坐在紫藤坞的暖榻上,出神的看着外面的湖面。不禁感叹着黛玉果然会享受生活,这样一个大大的花室,不管是用来欣赏,还是拿来做胭脂都是很美妙的事情。 想到这里,宝玉不由伸手摘下了一只花瓣。放在鼻下轻轻的闻着。突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好好的花长在枝头,为何要摘下来呢!” 宝玉诧异的回头,只见一个清新淡雅的少女站在自己的身后,安静的看着自己。宝玉有些恍然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花,讪讪的道:“在下冒昧了,还请姐姐海涵。” 此时站在宝玉身前的正是那在烟雨阁做客的杨无双。她素来就喜爱这些花花草草,在杨家甚是还有自己的一片药材种植的地方。见到宝玉如此不爱惜花朵之后,忍不住出言埋怨。但在宝玉转身的那一霎那。她突然觉得心里疼疼的。 果然,这站在她面前的俊美少年,便是那在三生石畔日日浇灌她的神瑛侍者。一时间前尘往事,在她的脑海中呼啸而过。时而是那三生石畔潇洒自信的神仙,时而是那前世的软言细语、两小无猜。她曾无数次的想象过再次见到这个人的情景。却不料还是没有一样猜对。 “姑娘,你不舒服吗?脸色很不好!”宝玉见杨无双在自己面前。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不由得有些担心的问着。 杨无双这才晃过神儿来,默默的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了。宝玉一脸不解的看着杨无双离开的背影,感觉甚是奇怪。一直到尔茜前来寻他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宝二爷还在这里啊?快去正厅吃些点心吧,二姑娘、三姑娘他们都已经到了,正商量要等姑娘回来去参观园子呢。”尔茜脆生的说着,引着宝玉往烟雨阁的正厅走去。 宝玉这才问道:“我且问你,刚刚我在这里遇到了一个眼睛大大的姑娘,可是你们院子里的丫头。”尔茜不解的看向宝玉:“二爷说的是何人?” “她今日穿了一件苏绣百蝶长衫,大概这么高。”宝玉在自己的肩膀上比划了比划。尔茜这才恍然笑道:“那哪里是我们这里的丫头啊,她是杨大都督府的嫡女,是我们姑娘的客人。” 宝玉有些诧异:“杨家吗?那马上就要封后的杨家?” 尔茜点头:“正是,我们快些回去吧!”宝玉这才点了点头,跟着尔茜去了烟雨阁的正厅。 而一直待宝玉走出了紫藤坞,杨无双才慢慢的从后面闪了出来。她看着宝玉的背影微微的苦笑,是啊,他已经不是那个神瑛侍者,更加不再是前世的那个宝玉。现在的他,只是个很熟悉的陌生人。 杨无双低了一下头,又把视线投向了远方的湖面,不知为何,那前世的记忆竟然越来越模糊。也许这样见过一面之后,她真的可以放开了。这一世,她只做杨无双,不是什么绛珠仙草,也不是那心高孤傲的林氏孤女。她只是杨无双,只能是杨无双。 而黛玉此时也到了望山阁,初夏正等在院门口,见黛玉过来,忙快步迎了上去:“姑娘来了,可曾用了午饭?”黛玉一愣,她好像还真的忘了午饭这一回事儿。 初夏见黛玉的神情就知道自己问个正着,笑道:“还好大爷有先见之明,想着姑娘一忙可能就忘了用餐,特意传了些在这边。姑娘先去用一些吧,我瞧着长公主殿下和大爷相谈甚欢,大概暂时也不会想到姑娘。” 黛玉笑着初夏的胆大,又感触着哥哥的细心。心中暖暖的。但她还是摇了摇头:“这样太没有规矩了,我还是当先进去拜见。”初夏微微叹气,但也不敢违抗黛玉的意思。紫鹃和晴雯也互相看了一眼,埋怨着自己真的是忙糊涂了。 “先去用饭吧,母亲和皓睿也已经在用饭了!”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黛玉一跳。一转眼见彻辰一身蜀锦长袍,长身而立,正在看着她们。 几个丫头忙下跪拜见:“见过世子爷!” 黛玉被这声音提醒,才有些后知后觉的行礼:“世子爷吉祥!”彻辰叹道:“起来吧,在你们家。不用那么多规矩。你先去用饭吧,我进去回禀母音一声就是了。” 黛玉轻轻的点头,整个人都显得很是谨慎。不知为何。黛玉只要一见到彻辰,就会很小心,总觉得这个彻辰世子是个不稳定的因素,不知道会带给他什么变故。 黛玉正欲往哥哥的小厅而去,只见蕴婷长公主身边的丫头出来传话:“殿下请林姑娘进去。一起用餐。”黛玉一愣,倒是彻辰笑道:“母亲也真是,总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这样也好,省的你哥哥总是担心你!” 黛玉有些不明白彻辰这句话的意思,只是跟在彻辰的身后,进了林皓睿的书房。林皓睿的书房建的很宽敞。三间屋子打通了中间的隔断,左侧摆放了几个大大的书架,和一张书桌。而右侧则是会客用的地方。此时蕴婷长公主和林皓睿都坐在右侧的八仙桌旁,正在用餐。 屋内知夏和几个丫头正在布菜,倒也是十分的安静。黛玉进来后,忙躬身行礼:“黛玉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万安!”蕴婷长公主笑了笑:“好了。快起来吧。我也一阵子没瞧见你了,快过来让我瞧瞧。” 黛玉这才站起了神。往前走了几步。蕴婷长公主笑道:“半年未见,果然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说着,就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快坐吧,我和你哥哥说了,今日咱们也不讲什么规矩,坐一起吃个便饭而已。” 黛玉有些不安的看了看林皓睿,见林皓睿冲她点了点头,这才挨着林皓睿坐了下来。紫鹃从知夏手中接过碗碟,放在了黛玉的身前。 蕴婷长公主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道:“彻辰也坐吧,以后咱们和林家也能算的上亲戚了,不用拘泥!”黛玉听了长公主的话,不由得疑惑万分。彻辰一掀袍子坐在了林皓睿的另一侧,正和黛玉相对:“母亲总是把话说的很满,人家皓睿又还没有答应。” “皇上的圣旨都拟好了,岂是他说不愿就不愿的。”蕴婷长公主瞪了彻辰一眼:“你一天到晚,除了会打击我,还会干什么。”黛玉有些诧异的看向自己的哥哥,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蕴婷长公主也注意到黛玉的神色,问道:“黛玉是不是也希望有个嫂子,帮你管管这个哥哥。”黛玉顿时瞪大了眼睛,难道真的像紫鹃说的,这位公主殿下是来给哥哥做媒的?那滕姐姐怎么办? “我说的这个人啊,你可是很熟悉的,肯定会非常的喜欢!”蕴婷长公主卖着关子,好笑的看着黛玉一张小脸上的神情。林皓睿无奈的看了这位总是很出格的长公主一眼,笑道:“公主殿下说的是滕家,如果妹妹没有什么意见,我想着答应也好!” “滕家?”黛玉看着林皓睿脸上那冷静的神色,想不出来这滕家是不是就是她所想的那个滕家:“哪个滕家?”黛玉这话一出口,在座的其他三个人都不由的笑了出来。 林皓睿轻轻的拍了拍黛玉的头,嗔道:“还有哪个滕家啊?自然是你滕姐姐的那个滕家!”蕴婷长公主笑着看着那两兄妹之间的互动,心里不禁一阵的欣慰。 想起当年那样样出色的贾敏,想起贾敏陪自己度过的那几年无忧无虑的岁月,不禁深深的怀念起来。而彻辰却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看向林皓睿的视线也变得复杂起来。 黛玉却是真心的笑了,大大的眼睛满是欣喜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依旧不敢相信的问着:“真的吗?是滕姐姐?”林皓睿溺宠的点头:“是。” 黛玉这才调皮的道:“那么,恭喜哥哥了。”蕴婷长公主笑的欣慰:“你们俩兄妹就开始着手准备吧,皇兄的意思,恐怕还要让你去趟镇安府。一方面去提亲,更一方面安南那边的情况还要稳定一下。” 黛玉一愣,诧异的看向林皓睿,哥哥竟然还要去安南。林皓睿却笑道:“仅凭皇上吩咐。”蕴婷长公主赞赏的点头,突然转移了话题:“天佑那小子还在你们家赖着吗?” 不知为何,林皓睿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但依旧点了头:“是还住在这里,似乎仍有什么顾虑,所以还在考虑中。”蕴婷长公主有些愤怒的道:“他还有什么顾虑?不管不顾的就跑到战场上去,让我们一堆人跟着他着急上火的。就是他娘太惯着他了。一点儿也不知道为他娘好好的想一想。这会儿他在哪里,让他过来见我!” 林皓睿叹气,正要让丫头们去找楚天佑。彻辰却笑道:“母亲又多管闲事。皇舅舅都一味的由着他想呢,您又填什么乱。再说,今日是林家的除服之日,您让他们兄妹扔下满府的客人跑这里陪您说话,已经很失礼了。现在竟然还要在人家训人!” 蕴婷长公主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但也打消了要见楚天佑的想法:“也是,好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对滕家有个交待了。你们这里客人还多,我就不打扰了。” 林皓睿见蕴婷长公主已经准备起身。忙同黛玉一起站了起来:“公主殿下言重了,皓睿谢过长公主爱怜!”蕴婷长公主笑道:“这也是被逼的没法子,本宫要是不抓紧点儿。不过几日之后,你们家就要被媒婆淹没了!” 黛玉想起今日在画屏天畔的盛况,想想也是完全有这个可能的,不由得也扬起了嘴角。彻辰似乎一直在瞧着黛玉的神情,此时见黛玉展颜一笑。惊若天人。心里不由得也是一阵喜悦。 待蕴婷长公主离开之后,待所有的宾客都尽兴而归。待贾府的姑娘们参观了园子。黛玉才又来到了望山阁,此时林皓睿正在书房里看书,见黛玉进来不由得有些埋怨道:“忙了一天了,为何还不去睡?这么晚了,跑这里来做什么?有什么事儿让丫头只会我一声不就成了。” 黛玉笑着听着林皓睿的唠叨,突然觉得这样的感觉真好。似乎已经有很长时间,自己都没有听到哥哥的唠叨了。想到这里,黛玉猛的想起白日里蕴婷长公主的话,有些担忧的问着:“哥哥还要去那安南吗?” “也许吧。”林皓睿从书桌后走出,坐到黛玉的身边,放松的笑着:“现在还没有确定,皇上似乎正在犹豫。”黛玉依旧很不解:“那边的战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只是安南的大军宣布了投降,但还有一些小势力在四处闹事。不过那都无伤大雅,交给镇安府的守军处理便是了。但当今圣上却想对安南进行进一步的控制,正在积极的策划在安南成立交趾部,到时候咱们大齐还是要派官员过去管理的。”林皓睿耐心的为黛玉说明着。 “会派哥哥过去吗?”黛玉一听这话更是担心了。 “应该只是派我过去整合军队吧,换句话说就是代天资劳军。不过这个职位对于我来说,简直太大了。朝廷上的老臣是不会轻易让皇上这样做的,毕竟我才到官场几天啊,完全没有经验!”林皓睿安抚着黛玉:“妹妹也不用担心,没事的。” “可是长公主殿下却说皇上连圣旨都拟好了,到时候,我大概又会被哥哥送到荣国府吧!”黛玉有些闷闷的说道,现在她已经可以很自然的和林皓睿说起自己的心事,不再像以前那样有些犹豫。 “怎么?妹妹在那里住的不愉快吗?”林皓睿心中一紧,有些担心的问着。黛玉赶忙摇头:“倒也不是,只是总归不如自己家自在!” 林皓睿这才放心的笑了:“妹妹安心吧,即便真的是让我去,恐怕也要得一阵子呢。其实我猜想,皇上心里的最好的人选应该是天佑,毕竟这次的战事,天佑的本事还是让很多人信服的。只是现在天佑依旧别扭着,楚伯母又总是万事由着天佑自己想明白,所以说,究竟怎么样还说不准呢!” 说起楚天佑,黛玉突然想起那个誓言来。不知为何,黛玉并不想将那个誓言说给林皓睿听,只是觉得那是属于她和楚天佑之间的秘密。 “哥哥是怎么看楚大哥的事情的?”黛玉想起楚天佑的话,不由想知道林皓睿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林皓睿诧异的看向黛玉:“什么怎么看?” “楚大哥说,一旦他成为了皇子,他周围的一起都会变了。哥哥怎么看?如果楚大哥成为了皇子,还是哥哥最好的朋友吗?”黛玉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因为她觉得楚天佑有一句话是说对了,就是哥哥的心思很深,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会是吧。”林皓睿叹气:“只是还是有些事情会不由自主的变化吧,毕竟那已经成了很遥远的距离。” “哥哥会疏远楚大哥吗?”黛玉心中一紧,觉得林皓睿突然变得很失落,很忧郁。 林皓睿这才意识到黛玉对这个事情的执着,不禁收拾了情绪,微笑的看着黛玉:“妹妹,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没有正确的答案的。不管天佑的身份如何变,他仍是我的至交好友。如果哪一日他有难,我自会不顾性命的去帮他。但是,不管我们的友情如何的坚固,都会因为他身份的变化而必须舍弃一些事情,这是不可避免的,你懂吗?” 见到黛玉懵懵懂懂的神情,林皓睿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啦,不要胡思乱想了,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黛玉点头,任由林皓睿送自己回了烟雨阁,不知为何,黛玉总觉得,因为这样的一个转变,哥哥和楚大哥之间,似乎有了某种变化,就像是什么约定破碎了一样。 第一百六十七章 震撼消息 洪贞八年三月末,在和顺大街的黄金地段上,林家的绣楼即将要正式开张了,黛玉一大早就带着七八个丫头并宋嬷嬷、赵妈妈一起来到了绣楼的后院。 这间绣楼是一幢三层小楼,当初在设计的时候,是作为一间刺绣学堂在准备的。所以除了界面上的三层绣楼,后面还有一个两进小院,第一进坐落着帐房、课堂、会客厅、厨房等东西。而第二进则建了三四十间屋子,留作以后收弟子的住所。 而前面的三层小楼里,一层是接待大众的客人,二层则是接待各种有特殊要求的顾客。第三层则是秀娘们绣花的场所,如果有顾客要求,可以去参观,当然只限于女眷。 这样的设计,是黛玉参考了楚夫人对于生意的理念,和王熙凤商量了很多次,才最终确定下来。 当最终事情都商量妥当之后,黛玉也曾认真的问过王熙凤要不要凑个份子。但王熙凤却笑着拒绝了,再黛玉反复劝过之后,王熙凤最终才决定用大姐儿的名义入了三成的份子,并让黛玉将这件事情保密。 当王熙凤送来银票的时候,黛玉曾认真的打量了王熙凤一番。她似乎能明白王熙凤的意思,明白她对于荣国府这个家又念又气的心情。 此时,黛玉正在后院的会客厅和林皓睿一起听着元青说着今天的安排。得福快步从外面进来:"大爷、姑娘。二爷和二奶奶的车架到门口了!" 林皓睿笑道:"可算是来了,快快请进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贾琏和王熙凤就带着大姐儿和胖哥儿一起进来了。大姐儿见到了黛玉十分的高兴,一下子就跑到黛玉的身前,林姑姑长林姑姑短的说个不停。 王熙凤在一旁笑道:"好了,你别闹你林姑姑了,快和丫头们去玩吧。" 黛玉笑道:"凤姐姐休要说她。我就喜欢大姐儿和我这里玩耍,吉时马上就到了,我带着大姐儿到楼上去看舞狮。"说着,黛玉便领着大姐儿,由紫鹃抱着胖哥儿和王熙凤一起往那绣楼的三层去了。 眼看着吉时已到,绣楼下面已经围观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那舞龙舞狮的队伍已经聚到了门口,就等着老板一声令下就开始了。绣楼的老板正是元青,本来元青是请了一位老先生来做挂名老板的,但是林皓睿回来之后。直接将元青的卖身契还给了他,让他专心的经营这家绣楼。 元青感动的落了泪,坚决不收回卖身契。还说如果有朝一日自己想要离开林家了,会自己开口和林皓睿求的。林皓睿这才作罢,但最终也免了元青别的差事,只专心的经营这家绣楼,和配合刘姥姥经营那家蔬菜大棚。 今日元青穿着一身暗红色长袍。再加上平日里练武的好身形,使得人显得十分的精神。王熙凤坐在三层的雅间里,笑道:“元青今日这样一收拾,还真显得精神的很呢。” 黛玉看了一眼在一旁专心看着哥哥的慕青,笑道:“可不是呢,为了元青今日的亮相。慕青可是没少忙活,光是衣裳就准备了好几身。”慕青听到黛玉的打趣,有些害羞的笑了:“姑娘又笑话我。” 王熙凤却笑道:“我说怎么一直觉得元青今日的衣衫特别提气。原来是慕青准备的。我刚才在店里也瞧见了,那一副副精致的绣作都是出自慕青之手吧!” 黛玉笑道:“这凤姐姐可就猜错了,现在咱们家那刺绣大师,可是地地道道的变成了三个人。刚刚那一副副的作品,除了有从我那里打劫的。就是慕青和晴雯带着小菊没日没夜的绣的,本来这小楼早就整修好了。只是为了等她们的刺绣,才弄的这么晚才开张。” 王熙凤恍然的笑着:“我到真把晴雯这丫头给忘了。”晴雯在一旁笑道:“我自是比不上慕青和紫鹃姐姐等人在二奶奶心中的分量,谁叫姑娘总是说我唧唧喳喳的,没一会儿消停呢!” “就你饶舌,快看舞狮吧!”紫鹃笑着打了一下晴雯。此时楼下已经放起了鞭炮,舞龙舞狮也热热闹闹的操办了起来。元青满脸笑意的请大家进店观看。 黛玉满脸笑意的看向楼下,突然在人群中瞧见了一身青衣的楚天佑,不由得微微一愣。三日前,楚天佑曾正式向他们兄妹二人辞了行,从香草园搬了出去。 当时楚天佑的神情很是轻松,倒是林皓睿显得心事重重,十分的郑重。黛玉不知道楚天佑最终搬去了哪里,但是她想,当楚天佑再次出现的时候,恐怕就不是她熟悉的楚大哥,而成为了当今圣上的皇子了吧。谁知道今天竟然看见了他。 黛玉一晃神,再细看的时候,发现楚天佑已经不见了,黛玉有些诧异的在人群里仔细看了一番,却怎么也没有发现楚天佑的身影。王熙凤好奇的看着她:“林妹妹在看什么?” 黛玉尴尬一笑:“没看什么,只是有些担心这绣楼能不能收上徒弟。”王熙凤笑道:“这事儿可急不得,总要一步一步来才是。不过,你把手里的两个丫头都派来教刺绣了,身边的人可还够用?” “够用的,凤姐姐不用担心!”黛玉笑道:“不过,她们两人现在也不用帮这边什么,即便是招上来徒弟,要学到用她们二人教,恐怕也得需要些日子。” 几个人正说着,宋嬷嬷和赵妈妈联袂而来,宋嬷嬷笑道:“晴雯、慕青真应该下去瞧瞧,她们两人那几幅绣作,都快让那些人看的眼睛都发直了。一听说这样的绣法要开学堂,竟然有好几位夫人说要让家里的丫头来学习一二呢。” 慕青还好,晴雯早已经眼睛闪亮,笑道:“姑娘,那我们先下去瞧瞧了啊!”见黛玉点了头,拉着慕青就蹬蹬的下了楼。王熙凤在一旁叹道:“晴雯这丫头变化真大,当日在宝玉身边那爆碳的样子,谁想到今日能变成这样呢。” “也许只是不愿意屈服当时宝玉房里那一个个的规矩吧!”黛玉悠悠的说着:“这几日凤姐姐过的可还好。老祖宗和太太他们可还好?” 王熙凤听到黛玉如此问,便长长的叹了口气:“能好到哪里去啊,自从那杨姐姐封后的消息一传来,咱们府就愁云惨雾的。老祖宗也不知在想什么,这段日子竟和孙家走的很近。而太太就更糟糕了,一心认为是咱们犯了杨家的小人,有事儿没事儿的就要数落二爷几句,我也是正发愁呢。” 黛玉叹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啊,毕竟咱们也左右不了皇上的想法。对了,凤姐姐见过楚伯母了?”王熙凤看向黛玉。释然一笑:“你果然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黛玉不解的看向王熙凤。王熙凤笑道:“知道那楚天佑的身份不一般啊!”黛玉失笑:“这不是秘密吧,香草园里每个人都知晓的,难道凤姐姐并没有告诉老祖宗楚伯母的身份吗?” 王熙凤摇头:“没有说。在那个家里,我如何敢说和杨家沾边的事情。”黛玉微微想了想,最终还是明白了王熙凤话里的意思。 但是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瞒住,不过几天之后,整个上京城便被洪贞帝的大举动给震撼住了。 洪贞八年四月初。洪贞帝下发了一篇罪己诏。在诏书里,他说自己未尽到为人父、为人夫的职责。上愧于天地,下愧于妻儿。就在全天下的人都在猜测洪贞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很多大臣都已经去了大殿,跪求洪贞帝收回这道诏书时。 洪贞帝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演出了一场高调认子的戏码,让满上京城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在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洪贞帝已经带着新进的三皇子祭拜了祖宗,正式写进了皇家的玉蝶。而这位三皇子的生身母亲,正是马上就要举行封后大典的这位杨皇后。 一下子。整个朝堂都震惊了。 处在风暴中心的两位皇子和孙家都震怒了。 平白无故的多出了一位皇子,而且还和大皇子、二皇子的地位相同,竟然也是个嫡子。 而这位新出炉的皇子,显然看起来要比大皇子、二皇子有出息的多,人家不仅是差点三元及第的高材生。更是在安南战功的将军。 这让本来还在互相较劲,拼命扶持自己势力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情何以堪。让一向自视甚高的孙家情何以堪。孙太师为了此事,跑到龙阳宫找太上皇哭了半日。但是太上皇却只道:“皇上的翅膀硬了,朕也管不了了,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可要多劝着些!” 孙太师垂头丧气的回了孙府,第二日早朝,一向以铁汉形象视人的大皇子居然泪洒金銮殿,说是梦到了孙皇后,一时间感触良多。请旨为孙皇后追加谥号,以慰孙皇后在天之灵。 谁知洪贞帝却道早朝是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这等家事等退朝后再议。孙家的门人刚站出来说了句天家无私事云云,就被洪贞帝摘了顶戴花翎,发配到宁古塔。 一时间,满朝文武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对于这件事情都谨慎的闭起了嘴。但是这些夫人们却没有闲着,不过两日的功夫。便将当年皇上和杨家姑娘两情相悦的事情给翻了出来。更有那饶舌的,竟然说当年杨姑娘从杨府逃离,便是住进了当年的楚王府。 更有人说,怪不得皇上一直和孙皇后感情不好,这么多年后宫竟然再没有孩子出生,恐怕就是孙皇后暗中捣鬼。眼看着,话题越传越邪乎,洪贞帝却没有一点儿要正名的想法。 倒是这位三皇子,正式更名为齐天佑,在四月初五的大朝会上,正式出现在了朝堂上,迎接着满朝文武好奇的目光,承受着大皇子、二皇子恶意的目光。 而那大学士张华,却微笑的摸了摸山羊胡,心里甚是欣慰:大齐后继有人了!那些一直保持中立的大臣们,自然也不会陌生这个半年前在殿试上有出色表现的少年,心中都不由得偏向了几分。 早朝进行到一半,洪贞帝突然点了天佑的名:“天佑,好生的和这些大臣们见个礼。他们都是国之栋梁,你从今往后要多学多看。”楚天佑……不,应该为齐天佑穿着一身皇子装,从容的从二皇子身后迈出了一步,面向满朝的文武大臣,带着淡淡的微笑道:“在下齐天佑,以后还请各位大人多多指点!” “三皇子言重了,臣等定将尽心而为!”大臣们如何能让天佑为他们行礼,忙跪下来表了决心。天佑站在那里,看着身前跪着的一大片人。心中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半响才道:“各位大人请起!” 洪贞帝待天佑转过身来之后,才笑的欣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众位爱卿想必早已经见过天佑,不管是去年的殿试,还是在安南战场上,这孩子都表现出了惊人的天份。” 洪贞帝特意停了一停,下面的一个大臣站了出来。说道:“不亏是皇子殿下,确是天资出众,皇上也可欣慰了。”这人一带领,又有三四人站了出来,将天佑夸了一番。 洪贞帝这才满意的笑了:“得此佳儿,朕甚是欣慰。天佑。你就暂且去兵部办差,有不明之事,要多向老尚书请教!”天佑低头:“是!” 兵部尚书上官博也站了出来:“老臣定不负皇上重托!”上官博虽然并不曾亲自和天佑打过交道。但是安南战场的战况,他还是知道一些的。自是知道这位三皇子是实干派,和那大皇子、二皇子均是不同的。 现在大皇子在户部、二皇子在礼部、这三皇子又派去了兵部,恐怕这新一轮的皇位角逐,就要开始了。洪贞帝自是不在意大臣们都在想什么。他拍了拍天佑的肩,这才又回到龙位上。 早朝一散。大皇子和二皇子便阴阳怪气的看着天佑,笑道:“这些日子了,父皇也不说让我们兄弟三人好好聚上一聚,三弟莫要推辞,我在府上摆上一桌酒席,欢迎三弟回来!” 天佑微微一笑:“多谢大哥二哥了,只是我还要去龙阳宫拜见太上皇,就此告辞了!”说罢,便大步的出了大殿,身后立刻跟上了几个小太监,随他往寝殿方向走去了。 大皇子、二皇子看着天佑消失的背影,眼神儿逐渐变得阴暗起来。 天佑的新住所是长阳宫,从太极殿到长阳宫要穿过很多很多的回廊,虽然天佑总是想直接跃上墙头,超捷径过去,但他也每次都规规矩矩的走完了这段路。 这一路上,总是有很多人跪地行礼,他都尽量刻意忽视。突然前方一个很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天佑立刻觉得有些局促,想要跃上墙头飞快的逃离,但是他却控制住了自己。 迎面走来的正是林皓睿,他穿着带刀护卫的官服,显得异常的精神。林皓睿看着天佑,淡淡一笑,才单膝跪地朗声道:“拜见三皇子殿下!” 天佑停了下来,手攥成了拳头,脸色也变得异常的难看。一直到过了半柱香的时候,他才咬着后槽牙的说道:“起来吧!”他知道,如果他不说这句话,面前的这个人会一直跪着。 林皓睿站了起来,看着天佑一张满带怒气的脸孔,眸子里竟然露出了大大的笑意。他扬了扬眉:“三皇子殿下要回长阳宫吗?微臣护送殿下回去可好?” 说着,便微微侧身示意天佑先走。天佑咬了咬嘴唇,对身后的那些小太监们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说完,才大步的往前走去。林皓睿耸了耸肩,快步的跟上。 “当了皇子之后,你脾气见涨啊!”林皓睿在天佑身后戏谑的说道:“我这两日,竟听见那小宫女们说三皇子殿下长的好帅气哦,三皇子殿下好沉默哦,我都不敢去上茶之类的。” “你要是天天有人跪你,拿看猴子的眼神看你,你也会脾气不好的!”天佑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语气依旧不善的说道。林皓睿叹道:“那也是没办法的啊,等以后你自己开了府就好了。” 天佑突然猛的转过身来,狠狠的盯着林皓睿。林皓睿皱眉:“干嘛?”天佑怒道:“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见到我就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懂不懂?” 林皓睿无奈的翻眼睛,但又马上笑了出来:“是,三皇子殿下!”天佑气苦,一下子拔出林皓睿的佩剑,就向他攻去。林皓睿忙飞身后退,随手拽过一个正在打扫的宫女的扫把,就和天佑过起招来。 那些附近的小宫女、小太监都躲在一旁兴致勃勃的看着,还不约而同的小声议论着:“早就听闻这三皇子殿下学问武功俱佳,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天佑和林皓睿两个人正闹的起劲,突然身后想起了一阵掌声,不由得同时停了下来。林皓睿一转身,赶忙又跪了下来:“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天佑在一旁也打了个千:“见过父皇!” 洪贞帝倒是没有在意天佑的态度,而是欣慰的笑道:“果然是好功夫,待你母亲的立后大典之后,就代朕去安南劳军吧!”林皓睿一听,不禁在心里偷偷的乐了,果然让自己猜个正着。 洪贞帝又看向林皓睿:“皓睿也去,和那滕家好好商议商议婚事,朕也好赶紧把圣旨发下去!”林皓睿被洪贞帝这样一说,不禁有些脸热,洪贞帝却心情大好,拉着两个人陪自己去下棋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立后大典 当齐天佑正式写入皇家玉蝶,成为洪贞帝的第三位嫡子的消息传到荣国府的时候,宝钗正和宝玉、迎春探春等人在园子里做胭脂。听到这震撼人心的消息,不禁呆住了。 探春喃喃的说道:“以往总觉得这楚大哥的一切经历都顺利的不像话,原来竟然是流落在外的皇子,怪不得呢!”迎春也叹道:“不知道林妹妹他们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宝玉微微不屑的说道:“恐怕早就知道了吧,毕竟那楚天佑之前一直是住在香草园的。”探春在一旁提醒道:“二哥哥还是慎言吧,现在人家是三皇子殿下,只怕那楚姓,以后都不能再说了!” “哼!”宝玉转过头,继续琢磨起他的胭脂来。探春看到宝钗一直愣愣的,伸手碰了碰她:“宝姐姐在想什么?”宝钗这才回过神儿来:“没想什么,我有些不舒坦,先回歇着了!” 宝玉关心的问道:“可要紧?可需请大夫?”宝钗笑道:“多大点儿的事儿,哪里需要请大夫,晚上净腹就是了!”说着,宝钗就带着莺儿往蘅芜院方向去了。 探春若有所思的看着宝钗离开的背影,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宝玉,轻轻的叹了口气。 大观园的四月已经是鸟语花香,宝钗一个人出神的走在前面,脸上并没有太悲伤的表情,只是安静的让人心慌。莺儿跟在宝钗身后,心里似乎有着极大的不安,手里的帕子转了又转,拧了又拧,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姑娘……”但是开了口之后,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宝钗似乎并没有听到莺儿的声音,依旧漫步的走着。莺儿刚刚涌上来的勇气。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宝钗的后面。 其实莺儿是觉得自己很委屈的,明明是姑娘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姑娘却永远也做不到像林姑娘待紫鹃那样待自己。而自己也不能完全的依赖着姑娘。 莺儿知道宝钗是个很能干的人,不大的年纪就把薛家这大大小小的生意都打点的妥妥当当。但是在莺儿心里,薛姨妈更是个很能干的人,不仅能干而且狠。 这么多年来,薛家不管是在老太爷活着的时候,还是在老太爷去世了之后,都不曾有一个姨娘产下过子女。即便是在老爷去世前几年。对大爷基本上已经放弃的时候,都没有庶子庶女出生。莺儿很难想象这其中,没有太太的手笔。 莺儿是家生子。不管是从老子娘的口中,还是从那些丫头婆子们的口中。太太都是个很有手腕的人。所以,每当太太问起姑娘的事情,她都会不由自主的屈服。 但是,上次姑娘见过那位三皇子的事儿。她真的并未对太太说起过。因为她突然发觉,那一时刻的姑娘,是那样的耀眼。 “莺儿,你说母亲现在在做什么呢?”宝钗突然回过头来,微笑的看着莺儿。莺儿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傻傻的看着宝钗,但是宝钗却只是淡淡的一笑。就又往前走了。 莺儿只觉得心里一阵的凄苦,姑娘,为什么?就算我不曾忠诚于你。也是因为,你重来都没有给过我机会。莺儿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才招来一个小丫头:“你帮我跟着姑娘,我肚子不舒坦,要去茅厕!” 那小丫头笑着点头。快步的跟上了宝钗。而莺儿却转身往大观园外面走去了。姑娘,这是你希望莺儿做的吧。 而薛姨妈此时其实已经得到了消息。除了扼腕长叹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歉疚。在她看来,女儿虽好,但还没有好到能够胜任一个皇子妃的程度。如果说,现在楚天佑只是一个大臣的儿子,那他们家还能因为那私生子的身份谋求一番。但是皇子,她们就万万够不到了。 所以,当莺儿主动来找她说起这个消息,又提起当日在香草园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时。薛姨妈自然而然的皱起了眉头,不自觉的想到,女儿这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她不是不知道女儿的想法,也知道荣国府这个绣花枕头其实并配不上样样出色的女儿。但是,这能怪谁呢?怪自己投生在姨娘肚子里,怪当年父母将姐姐嫁进国公府,却把自己扔进一个商户人家?这些,她都已经无法改变了。所以,即便是女儿再不愿意,这也是她的命,也是自己的命! 薛姨妈看着站在那儿有些心虚的莺儿,笑道:“好,我知道了。以后姑娘有什么异动也要如此报给我。你去账房领2两银子作为奖励罢!” 莺儿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头,什么时候太太竟然变得如此大方了。 “好了,下去吧。跟姑娘说,让她在园子里安心的住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要及时告诉我。我会帮她做主的!”薛姨妈说完便摆了摆手,让莺儿下去了。 莺儿慢步的退出了薛姨妈的正房,刚走到门口,便撞到刚刚进来的薛蟠。薛蟠怒吼:“哪个不懂事的丫头,走路没长眼睛啊!”莺儿赶忙往后退了几步,一迭声的说道:“大爷息怒,大爷息怒!” 那薛蟠一见是莺儿,刚刚的笑意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些色色的笑着:“原来是莺儿姑娘啊,怎么?妹妹从园子里回来了吗?”这薛蟠虽然是不务正业,但对自己的妹妹还是很上心。 莺儿摇头:“并不曾回来,只是太太找我有些事情罢了!”薛蟠点了点头,这才让莺儿走了。莺儿走了几步,回头看向薛蟠那胖乎乎的身子,突然想到,太太其实也不是铁桶一个,这个大爷就是太太最大的弱点了吧。 莺儿晃了晃头,拒绝自己胡思乱想,快步的回了蘅芜院。傍晚的时候,又借着和小丫头闲聊的机会,将薛姨妈这边的事情,透露给了宝钗。 果然,宝钗失望至极。连晚饭都没有吃。 宝玉听闻宝钗晚间未曾用饭,便带了些素粥去蘅芜院探望。不过傍晚,蘅芜院的院子里就已经异常的安静,似乎大家都已经安歇了。 宝玉掀了帘子进来,笑道:“不过才这个时辰宝姐姐就歇下了,仔细晚上失了睡意!”宝钗其实并没有入睡,只是坐在窗前发呆,见宝玉这样没规没距的就跑了进来,不禁怒从心生。 但看到莺儿迎上去的笑意,便又强行压住了。只是继续看向窗外,不在意的说着:“不过是略坐一坐罢了,哪里就入睡了?”宝玉把手里的食盒递给莺儿。走到宝钗身边坐下:“姐姐身子可好些了,我带来些素粥,好赖用一些吧!” 宝钗瞧着宝玉,见他一张丰神俊朗的脸孔上有着微微的红晕,想是刚刚走过来着急了一些。面前的这个人。其实也真的很好。家世好、样貌好、脾气好、才华好。虽说是在大宅院里娇养长大的,但现在哪个国公府的公子哥不是如此呢。 唯一有些差强人意的地方,便是不爱学那八股文,不爱那仕途经济。可是这些,又不会影响到他的生活,学来想也是无用的。这样好的一个人。按说自己也应该知足了。为何,她的心里还是如此的凄苦呢,为何。她就是抹不去脑海里那一个高大的身影呢。 楚天佑,天佑,难道我和你,就注定无缘了吗?我不甘,我宁死也不会甘心的。 “宝姐姐在想什么?身子还不舒服吗?今天一天都怪里怪气的!”宝玉伸手去抚上宝钗的额头。喃喃的说道:“不热啊。”宝钗拉掉宝玉的手,淡淡的笑着:“我无事。只是在想咱们过两日去瞧瞧林妹妹好了,听闻慕青那丫头在绣楼招学生教她那顾绣了,我到也想去瞧瞧。” 宝玉一听到这个,不由得神情就落寞了起来,闷闷的说道:“恐怕林妹妹是不欢迎咱们去的。不,也许只是不欢迎我。”宝钗看着宝玉的神情,有些讽刺的笑了。 是啊,面前这个人还有一样不好,就是太多情,多的不差自己一个。或是太专情,专的容不下自己一个。 洪贞八年四月二十六,是洪贞帝挑选的立后大典的吉日。早在三日前,齐天佑就已经住到了杨大都督府,杨无双也被早早的接了回去。 整个杨家虽然依旧很肃穆,但也是到处都贴满了喜字。杨大都督还好,杨老夫人却是难掩激动,平日里那严肃的面容也满是笑容。 林皓睿则是在四月二十五被叫道杨大都督府帮忙的,是杨承平拿了杨大都督的帖子亲自去请的。林皓睿显然在战场上和杨承平没少接触,所以也没有推辞,和黛玉说了一声之后,就去了杨府。 其实,他到杨府之后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不管什么事情,杨府的下人们都打点的妥妥当当。林皓睿呆在齐天佑的书房里,无奈的叹气:“把我叫过来究竟要做什么?” 齐天佑正专注的看着折子,林皓睿曾扫了一眼,是兵部的。齐天佑现在在兵部办差,他倒是认真的很,把这三四年兵部的折子都找了出来,一点一点的看着。 见齐天佑并不搭理他,又叹道:“你这么看,能看出什么来?”齐天佑这才把视线挪到了林皓睿的身上:“不知道,我只是要找找看像安南这样的地方,要成立交趾部的话,兵权和行政应该如何区分。” “上官大人没给你指点一下吗?”林皓睿有些奇怪的看着齐天佑,不禁想起来自己在禁卫军的处境,难道他这贵为皇子的,也要受大臣的制约吗? 齐天佑叹道:“他倒是给了些意见,但我却觉得应该有更好的办法,其实我倒是想写封信去问问师傅的,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林皓睿瞪了他一眼,带着些训斥的语气道:“你说你还要别扭到什么时候?从知道这个事情到现在都快一年了,你竟然还如此不自在。也难为皇后娘娘总是问你这问你那,生怕你一个反悔就消失了一样。” 齐天佑叹道:“你要是换到我这里,你就知道我在别扭什么了?” 林皓睿再瞪他:“权利、富贵。这是人人羡慕的。你还有何不知足,最起码你连十年寒窗都不用熬,天下衙门任你选,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齐天佑随手拿起一个折子扔到他的身上:“你少跟我这里贫嘴,我且问你。如果这次咱们结伴去安南,你还要将林妹妹送去荣国府吗?” 林皓睿一愣,眯起了眼睛看着齐天佑:“不然呢?”齐天佑白了林皓睿一眼:“你少在那里糊里糊涂的看不清时局了。贤德妃那女人看起来很精明,实则在一些事情上糊涂的很。省亲别墅让自家人住进去是多大的荣耀,结果她竟然安排宝玉也住了进去。二姑娘、三姑娘还好说,宝姑娘、林妹妹可怎么自处,我就不信你这当哥哥的没仔细思量过?” “所以才要赶紧娶个嫂子回来啊!”林皓睿无奈的叹气。 齐天佑听到又是一叹:“为了这个,你也真对得起人家滕曼的一片心。”林皓睿微微低头,轻声说:“我们会幸福的,我还是很喜欢她的。” “皓睿!”齐天佑看着林皓睿。轻声道:“有的时候,我根本看不懂你。你心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林皓睿莞尔一笑:“在想,什么时候你这皇子能当的得心应手起来啊。当楚天佑还是楚天佑的时候。是何等的潇洒锐气。当楚天佑变成齐天佑的时候,就只剩下沉默和死气了!” 齐天佑这下将所有的折子都扔到了林皓睿的身上,让林皓睿大笑不已。 四月二十六日清晨,黛玉和王熙凤也结伴来到了杨府,亲眼目睹了楚夫人也就是杨芷兰的换衣梳妆。杨芷兰看着黛玉笑道:“我听天佑说了。是你劝了他,伯母谢谢你!” 黛玉笑道:“伯母客气了,我并没有说什么,是楚大哥自己想清楚的。”杨芷兰听着黛玉的称呼,觉得这个姑娘真的是一片诚心,是个心眼再好不过的姑娘了。 一个宫内来的王嬷嬷忍不住插口道:“林姑娘这称呼可就错了。现在已经没有了什么伯母。要称呼为皇后娘娘。而且三皇子殿下如何可以仍旧以楚姓称呼?”王嬷嬷的语速十分的快,霹雳啪啦的说的黛玉都有些发愣。 杨芷兰却没有搭理这位嬷嬷,而是依旧拉着黛玉的手。七嬷嬷却怒道:“皇后娘娘说话的时候。哪有你插话的道理。娘娘和林姑娘情同母女,就是林姑娘再说什么,那也是正确的。马上给林姑娘赔礼!” 王嬷嬷本是贵太妃身边派来提点杨芷兰的,贵太妃虽然已经入宫多年,但毕竟还是孙家的人。所以难免对杨家的人有几分慢待。这王嬷嬷深知贵太妃的深意,所以平日里没少弄些幺蛾子难为杨家。平日里。杨芷兰只是笑笑便罢,谁知道今日竟然当着满屋子的客人面前,给了自己没脸。 王嬷嬷心里如何能服,强行狡辩道:“七姐姐这话可就错了,皇家自有皇家的规矩,成为了皇家的人,自然和这些凡夫俗子不能相提并论。皇后娘娘在这些方面,还真真要多在意才是。” 七嬷嬷立刻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提点起皇后娘娘来了。来人,送去前院大七那里!”转眼间,屋子便出现了几位二等嬷嬷,将王嬷嬷拽了出去。那王嬷嬷虽然不愿,但见杨芷兰依旧拉着黛玉在一边说着悄悄话,便以为不过是要吓唬吓唬自己,便昂首挺胸的去了。但她却不知道,这一去,她就再也没能回来。 转眼间吉时已到,杨芷兰穿着明黄色的皇后吉服,由两位宫女扶着,全副仪仗的出了杨家的大门。一路上,围观的百姓已经是人山人海。 大家都在翘首以盼的等着这大齐洪贞朝的第二位皇后,和皇上的故事,已经不知不觉间传遍了坊间。所有百姓都在说,这位皇后是个至情至性,勇敢坚定的女子。势必能保佑大齐一番风顺。 也许是为了印证这个故事,洪贞皇帝给予杨芷兰的立后大典,非常的盛大。即便准备的时间并不长,但却能做到面面俱到。当杨芷兰的大轿抬到太极殿的时候,洪贞帝就等在那大殿之上。 满朝的文武跪在大殿的两侧,迎接着这位新皇后。大殿里一片肃穆,总管太监高福儿拿出圣旨,朗声读道:“朕喻天下,杨氏之女芷兰,名门之后、贤德端良、静正垂仪、深得朕心,着册封为后。望尔后统御后宫,以蘘内室,勿负朕命!” 满朝文武听罢之后,同时歌颂道:“望帝后和谐,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高福儿待众人话音落后,才高声喊道:“皇后娘娘入殿!” 杨芷兰这才由宫女扶下了大轿,一身端庄大气的吉服,给人庄重而肃穆的感觉。但杨芷兰却是容颜美貌,目光流转,摇曳生姿。洪贞帝站在大殿之上,看着杨芷兰一步一步的走进,唇角不由勾勒出浅浅笑意。 芷兰,这么多年了! 你最终还是走到朕的身边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宫闱之事 皇后的寝宫仍设在了六宫之中最是大气磅礴的长宁宫,但是此时的长宁宫却是和孙皇后在的时候完全不同了。三间大殿,全部都换上了明亮的玻璃,宫内种满了鲜花,整个长宁宫都显得喜气洋洋。 当皇后入住长宁宫的三天之后,各宫的嫔妃终于接到了皇后的传唤,前往长宁宫请安,元春也在这之列。不过卯时,元春就已经收拾妥当,第一次见新皇后,她严格的穿了自己封贤德妃的吉服,以示对皇后的尊重。 不料刚到长宁宫门口,就见到了这位新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翠七和萍七。翠七满脸笑意的向元春行礼:“贤德妃娘娘万安,我们娘娘素来身子弱,所以便将以后拜见的时辰都定在了辰时正,怕娘娘们空等,特让我在此等候告知娘娘!” 元春身后的宫女和嬷嬷都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元春却只是淡淡一笑:“辰时正啊,那的确时间还早,那本宫便先回了。翠七姑娘还要尽心照顾皇后娘娘才好!” 翠七笑道:“多谢贤德妃娘娘提点!” 元春这才又复上了坐撵,往凤藻宫走去,抱琴在一旁问道:“依娘娘看,这可是皇后的下马威?”元春摇头:“看不出来,每日卯时请安,是宫里的规矩,又岂是随意可以更改的。咱们且听着,只怕那龙阳宫的贵太妃娘娘可是不依的!” 抱琴点头,谁知不过刚进凤藻宫,就见这几乎半个皇宫的女人都聚集到这里了。一些小贵人快步的迎了上来:“娘娘也去了长宁宫吗?我们紧赶慢赶的还是慢了一步,这位皇后娘娘可真是独树一帜啊,竟然要将请安的时间改到辰时正去。” 惠嫔正是那段达之女,一直是比较受宠的人,此时也阴阳怪气的说道:“俗语不是常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吗?你们等着吧,肯定还会有别的动作的!” 元春笑道:“好啦,都进去坐罢。好赖要等到辰时正,姐妹们便都在我这里乐呵乐呵吧!”元春说完,便首先走进了室内。 而还在长宁宫睡回笼觉的皇后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番举动,已经让这满皇宫的女人都有了不同的解读。她微微小睡了一会儿之后,便起床梳洗了,并吩咐翠七:“天佑的早饭可准备好了?我让他下朝之后来我这里用餐!” “娘娘还是不要等吧!”七嬷嬷在一旁笑着:“还不知道早朝几点结束呢。娘娘先用,一会儿各宫的人还要来请安呢。”皇后叹道:“还真是麻烦的日子啊!”七嬷嬷在一旁笑道:“即便是麻烦,我瞧着娘娘也是高兴的。只可惜这长宁宫不若咱们在扬州的家舒坦。等日子闲了,咱们倒是可再布置布置。” “那都是没影儿的事儿了。你且先去帮我办件事儿!”皇后淡淡的笑道:“皓睿随天佑去安南劳军的事儿,你想办法让那林丫头随着去吧!” 七嬷嬷一愣。继而高兴的笑了,转身去安排事情了。 辰时三刻之后,各宫的妃嫔便陆陆续续的来到了长宁宫的大厅,按照份位高低都已落座。翠七瞧着都到的差不多了,才去请杨芷兰前去。 元春此时。便坐在右边的第一把椅子上,她虽然已经掌管六宫不少的时间,但份位上还是低于韩贵妃、吴贵妃的。今日韩贵妃抱恙未曾前来,她和吴贵妃才能一左一右,成对持之势。 辰时正的时候,新的皇后娘娘终于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元春见她一身石榴红百蝶长裙,不禁在心里更加的差异了。而吴贵妃显然对皇后随意的打扮显得很是不屑,认为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这皇后好赖应该穿吉服的吧。 皇后刚刚在主位上坐下,下面一干妃子就已经跪在地上行了大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叹了口气,道:“都起来吧。以后早上请安打个千就是了,不用动辄就跪来跪去的!”众位嫔妃都谢了恩。各自落座之后说了些吉祥的话。 皇后只是耐心的听着,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容,让所有的嫔妃都不由得暗自笑了出来。尤其是一向得宠的吴贵妃和惠嫔。倒是元春始终沉默的坐在首位,并不曾说话。 不多时的,外面的太监传来了通报:“皇上驾到,三皇子到!”这一下,所有的嫔妃不由都眯起了眼睛,要知道洪贞帝一向是很少涉足后宫,即便是要来,也极少在白日,上午早朝后更是从没有的事儿。看来这位新皇后也不容小觑。 众位嫔妃都向殿门口望去,只见洪贞帝一身明黄的龙袍,三十有七的年纪满是稳重睿智,而跟在洪贞帝身后的少年,长身玉立、品貌非凡。两人走在一起竟是非常和谐,让人不忍移开视线。 一群嫔妃见洪贞帝大步而来,忙屈膝行礼。洪贞帝一扫袖子:“都起来吧!”身形却是没有丝毫停顿,就快步走到了主位,坐了下来。又看着皇后仍站在一边,笑道:“皇后也坐!” 皇后这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未问洪贞帝而是先询问起了天佑:“天佑可有用过早饭,我给你留了一些,快去吃些吧!”天佑站在下首:“已经吃过了,您就甭操心了!”洪贞帝也笑道:“是啊,他这么大的人了,如何还不会照顾自己?” 皇后这才看向洪贞帝:“皇上怎么这会子过来了?不是还有正事要议?” 洪贞帝这才笑道:“朕素知你爱热闹,我这里正巧有个热闹的事儿,要皇后帮着操持一番!”皇后笑道:“如此说,便让各位妹妹先回宫吧,免得听皇上唠唠叨叨的也闷的慌!” 皇后话音刚落,吴贵妃便道:“皇后哪里的话,臣妾等听皇上说话,高兴还来不及呢,如何又能闷的慌呢?”惠嫔在一旁也道:“正是,不知皇上说的是什么热闹。也让臣妾们开开眼界。” 皇后看着两个人,笑道:“原来妹妹们也都爱瞧热闹,我到是孤陋寡闻了。”洪贞帝笑道:“什么热闹不热闹的,你们都回去吧,朕和皇后好生说会子话!” 众位嫔妃均是脸色一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半响未动。倒是元春第一个站起来,笑道:“如此臣妾便先告退了。”说罢,便退出了皇后的大厅,众位嫔妃一见元春出去了。便也都跟着出去了。 皇后看着出去的这些莺莺燕燕,才长出了一口气。洪贞帝笑道:“怎么?不习惯啊?”皇后看着他,道:“那有什么不习惯的。不过就是一堆摆设而已嘛!” “以前,你要是有这份心思该多好,我们也不用分别了这么多年!”洪贞帝叹道,完全没有在意楚天佑还在场。皇后倒是没有这份感叹,只是有些讽刺的说道:“那样。我今天也不过是她们其中的一员吧,每日过着要早早起床去给正室请安的日子。” 洪贞帝听着皇后熟悉的话语,失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副脾气。好啦,我且问你,如果我打算在禁卫军给林皓睿那小子举办一场比武。你可有什么想做的?” 皇后瞧了自家儿子一眼,疑惑的问着:“只让皓睿一人比吗?皇上会不会太难为他了,那孩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好的很!” “我自是知道好的很,不然芷青的丫头也不会瞧上他。更何况长姐竟然也赞成的很!”洪贞帝笑着:“只是那小子现在在上京可是很抢手呢,我想着,将去年因战事而未能参加的武状元考核的都着急一起,办个相亲大会!” 皇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相亲大会?皇上怎么会这么想?” 洪贞帝无奈的道:“还不是一帮老家伙来求朕做媒指婚的。再说,咱们天佑也十七岁了。终身大事儿该考虑了。我瞧这孩子,身边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也怪寂寞的。” 天佑本来还一直淡淡的听着,此时见事态牵扯到自己,忙道:“父皇不必忧心,我已经和母后约定好了,要等有心仪的姑娘才成亲!” 皇后也皱眉的道:“十七岁还不过是个孩子,皇上可别随便找个人就给他指婚,还是让他自己做主的好!”洪贞帝自是知道皇后平常的性子,笑道:“是让他自己做主,可是他这样成日在兵部、宫里的,如何能见到心仪的姑娘。况且,长平那丫头也十五了,这两年,她母妃左挑右挑的也没挑上个好的。” 皇后狐疑的看着洪贞帝:“皇上该不会想一次解决战斗吧,那得多大的动静儿啊!”洪贞帝笑道:“所以才想起你啊,我知道你一向点子多,定是有法子的。再说,你坐了这皇后之位,按理说也该召见一些命妇进宫问话才是,恐怕你这性子也就免了了事了,借这个事儿,也让你多见见那些命妇。不过,倒是不用围着她们,该赏该敲打,随便你。” 天佑站在厅里,看着母亲和皇上的互动,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母亲在这么多年之后,仍同意入主东宫了。他们之间,似乎很熟悉,也并没有那十几年的隔阂。 他想,母亲应该是很爱这个男人吧,不然也不会对那个楚字和七字执着了这么多年。如果母亲能够幸福的过完下半生,那么他的舍弃,是不是很值得呢。 齐天佑看着已经开始兴致勃勃聊起比武事情的母亲和皇上,有些释然的笑了,慢慢的退了出来。皇后一晃神看到消失了的儿子,微微一怔。 洪贞帝自然也注意到了,伸手轻轻的握住皇后的手,安慰道:“他已经开始办差了,很多事情你就别跟着操心了!”皇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天佑一向心思住,别看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细腻的很。这些日子,他在兵部的表现可还好?” 洪贞帝一听到这个,便忍不住笑道:“可是好呢,上官老尚书对他可是赞不绝口。我也问过舅舅,说是这孩子可真是天赋异禀,聪颖的很!” 皇后听了哪有不高兴的道理,洪贞帝却道:“虽然,孩子的婚事你让她自己做主。但家世、品貌你还要好好把关,以后对那孩子可是很大的助力。” 皇后瞧了洪贞帝一眼,见他一副自然而然的样子,便慎重的点了头。 洪贞八年五月初五正值端午节的事宜,林黛玉像往年一样早早的就安排好了节礼,并和林大娘认真的商量着要不要往镇安府送上一份节礼的问题。 宋嬷嬷在一旁笑着:“姑娘真是糊涂了,今日已经是正节,咱们的节礼要如何一下子就能飞到镇安府的天风堡去啊!”黛玉想想也是,便笑着作罢了。 谁知这会儿晴雯却从外面急匆匆的回来,紫鹃笑道:“这会子你不在绣楼帮忙。怎么回来了?今日不是慕青留在家里吗?”原来,绣楼现在的生意大好,虽然前去学绣花的大多数都是大户人家的丫头。但还是忙的慕青和晴雯一团乱。但两个人还是认为不能影响到黛玉,这才排了一个班,你一天我一天的。 晴雯却没有搭理的紫鹃那一茬,只是就着她的手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碗茶,逗得宋嬷嬷和林大娘大笑不已。黛玉也笑道:“你这里哪是喝茶。分明是灌茶!” 晴雯却急道:“亏得姑娘还笑话我,我可是十万火急跑回来给姑娘报信的。” “怎么了,你慢慢说!”紫鹃拉着她进了屋子,又给她倒了一杯茶,这才道:“都说清楚了,可别让姑娘听着着急。 晴雯这才道:“我今日里在绣楼里听说。说是皇上张皇榜了,要在宫里举行比武大赛,要请所有官爵人家前去观礼呢!”黛玉笑道:“那又如何?太上皇时期太着重于文官。以至于到了皇上这里,战将匮乏,借此安南大胜之际,招募些能人也是好的!” 晴雯急道:“哎呦姑娘,您且听我说啊!我虽然不识字。但还是恍惚听到有人提起咱们大爷那‘冠军侯’的字样,不由得好奇了一下。找了一个会识字的先生帮我念了念。结果谁知道,那皇帝陛下居然说,不管是侯门贵府还是寒门学子,只要是这届武举错过的,都可以报名。而经过层层选拔的最终优胜者,要和冠军侯比武。如果战胜冠军侯,则赏黄金百两!” “什么?”黛玉此时也收起了笑意,不敢置信的站了起来。 “千真万确,我让那位先生给我念了两遍,却是咱们家大爷无误!”晴雯说完后,长长的出了口气。黛玉不解的踱起步来:“这是什么道理,比武就比武吧,最后和哥哥比试是怎么一回事儿,紫鹃,你去瞧瞧哥哥下衙没有呢,我要去问问他!” 紫鹃快步的出去了,宋嬷嬷道:“姑娘莫急,老奴猜想,这恐怕也是皇上看重咱们大爷的表现。”黛玉扬眉:“嬷嬷这话怎么说?”宋嬷嬷道:“姑娘想啊,这届武举因为安南战事的原因,有很多人没有参加比试。而在安南战场上,得军功最大的莫过于咱们大爷。老奴想着,一定是有很多人不服的。皇上也许是要借此机会,让那些人心服口服!” “可是,哥哥一个人如何能对抗那么多人。如果要是输了,岂不是让哥哥的处境更尴尬!”黛玉担心的说道。宋嬷嬷笑道:“姑娘要对大爷有信心啊,老奴瞧着,大爷是深藏不漏,虽然一向有事情都是三皇子冲在前面,恐怕大爷的功夫也是不差的。” 黛玉深深的叹气:“那我也安心不下来啊!” 林大娘也在一旁劝着:“姑娘切莫要太过于担心,依我看大爷是确定没有问题的。倒是这个消息,姑娘看要不要和琏二爷那边通个气,毕竟琏二爷也错失了这次的武举!” 黛玉恍然道:“我都急糊涂了,多谢林大娘提醒。就让雪雁带两个小丫头去和凤姐姐说一声吧,毕竟要比武,琏二哥也要提前准备一下才是。” 雪雁带着小丫头们去了,紫鹃回来说,林皓睿还未回转。黛玉不由觉得事情有些头疼,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等着林皓睿下衙,谁知却坐等不来,右等不来,闹的黛玉连晚饭都没吃两口。 就在黛玉万分焦急的时候,跟在雪雁身边的小丫头却急匆匆的回到了香草园。黛玉心中一动,担心的问着:“怎么?出事了吗?” 那小丫头一连声的说:“姑娘,琏二爷不行了?” 黛玉猛的站起来:“不行,什么叫不行了!”紫鹃有些嗔道:“胡说什么,还不详细的说明白。”那小丫头的声音有些发抖,条理却比刚才要清晰多了:“回姑娘,琏二爷的确是要不行了。今日我和雪雁姐姐去二奶奶那里,还没进院门就见里面一片乱糟糟的。我和雪雁姐姐就赶紧进去了。” 紫鹃急得一脑门子汗:“行了,这事情就别说了,快说琏二爷怎么了?为什么就你回来了,雪雁呢?” 那小丫头这才恍然大悟,有些结巴的道:“姑娘,雪雁姐姐让我回来请赵妈妈和戴先生去瞧一瞧琏二爷。琏二爷被大老爷打的昏过去了!” “什么?”黛玉猛的站起来,略微想了想,厉声道:“紫鹃,备车去贾府!” 第一百七十章 生死之时 黛玉的话一出,林大娘忙道:“姑娘,现在已经过了晚饭了,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宵禁了!”黛玉点头:“我知道,林大娘要是哥哥回来,您转告他一声!”说罢便看向宋嬷嬷:“嬷嬷陪我一起去吧,凤姐姐现在肯定需要个帮手。” 宋嬷嬷见黛玉那坚定的脸庞,郑重的点头:“是,老奴明白了。老奴随姑娘去,但请姑娘到了之后,一定要冷静行事。”黛玉点头:“会的,那儿不仅是凤姐姐的家,更是我外祖母的家!”黛玉说的坚定。 宋嬷嬷点头,对紫鹃说:“紫鹃姑娘去安排人吧,让晴雯、雪雁、都随着姑娘去。丁管事那边也要通知到,驾车的小厮都要熟悉贾府和会功夫的!” 紫鹃点头:“嬷嬷放心,紫鹃省得的!”而晴雯已经帮黛玉换了外出的衣裳,雪雁已经传来了赵妈妈和戴先生。一行人才急匆匆的赶到了贾府后门。 后门守着的小厮见黛玉这个时候过来都十分的纳闷,但架不住得福白安拿了重银贿赂,笑着将黛玉一心人放了进去,连王夫人都没去禀告。 黛玉也没有先去给贾母请安,而是直接穿过了弄堂,来到了王熙凤的小院里。此时,王熙凤的小院才叫一团糟,丫头小厮来来往往,都是焦急万分的神色。 黛玉一行人快步进了王熙凤的院子,竟然也没人上前问一声。正巧平儿陪着一个白胡子老者从正房出来,一见到黛玉,不禁眼圈都红了,撇下那老者不管,一下子便冲到了黛玉面前,不管不顾的就往地上一跪:“林姑娘…救救我们二爷吧,救救我们二爷吧!” 黛玉一把扶起她。厉声道:“你先别顾着哭,我将戴先生和赵妈妈都带来了,琏二哥哥到底怎么了?”平儿一听说赵妈妈和戴先生来了,忙自己爬了起来,拉着黛玉就往正房走去:“我们二爷被老爷打了,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竟然昏倒了,请了好几个大夫了,也不见醒来!” 黛玉一进正厅,就见到赵嬷嬷老泪纵横。王熙凤坐在贾琏的床前,看着那些老太医给贾琏诊治。平儿叫道:“二奶奶,林姑娘来了。” 王熙凤这才回过头来。黛玉一瞧,心中便不由得一痛。平日里最是洒脱爽快的王熙凤,此时已经两眼呆滞,就连头发乱了都没有发觉。 黛玉看了戴先生、赵妈妈一眼,这才快步上前。握住了王熙凤的手,轻声喊着:“凤姐姐,没事儿的,琏二哥一定会没事儿的!”王熙凤却任由黛玉握着手,视线又落回到床上贾琏的身上。黛玉随着王熙凤的视线看去,只见贾琏的后背一片血肉模糊。让人惨不忍睹,让黛玉不由得大吃一惊。 戴先生仔细看过之后,和赵妈妈一点头。这才走到了黛玉的身边,轻声说道:“姑娘,这琏二爷恐怕是中了毒!”戴先生这话一出,王熙凤和平儿、赵嬷嬷等人不由得都瞪大了眼睛。赵嬷嬷叫道:“中毒,怎么会?” 戴先生沉声道:“我朽仔细分辨过了。的确是毒,就渗在那伤口之中。如果不赶快控制。待毒素蔓延到心脉,恐怕就没得救了!”王熙凤一听这话,猛的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还请戴先生救救我家二爷!” 戴先生忙侧过了身子,叹道:“老朽只能暂且控制一下,如果要解毒,还需要知道那毒究竟是如何制成。就这样说吧,二奶奶如果能找到伤二爷的东西,就会事半功倍!” 王熙凤慢慢的站了起来,眼神儿开始变得坚定,一点儿也不见刚刚那懦弱的样子。她定定的看着戴先生,道:“先生,伤我们二爷的是一条鞭子,现在就在大老爷的院子里,您稍等,我即刻便给您带来!”说罢,王熙凤便整理了一下头发,坚定的向门外走去。 黛玉赶忙跟上了她:“凤姐姐,你可是要去大舅舅那儿!”王熙凤点头,握住黛玉的手:“玉儿,凤姐姐有一事求你,若我……”黛玉阻止住王熙凤的话:“凤姐姐修要胡说,现在要做的是救治琏二哥,其他的一概不用想!不过,即便是去要鞭子,凤姐姐也不能如此冲动的就去要,也要商量个对策才是!” 王熙凤突然讽刺的一笑:“傻丫头,你什么时候见你凤姐姐干过没谱儿的事儿!这里就交给你了,大姐儿和胖哥儿由二丫头陪着在后院呢。你也不必想要去找老祖宗,老祖宗和宝玉他们去铁槛寺上香了,现在这满府上下,我唯一指望的上的,就只有你了。” 黛玉瞧着王熙凤那决绝的神情,眼眶不由得都热了起来:“凤姐姐……”王熙凤拍了拍黛玉的肩,这才向门外走去。平儿忙快步的跟了上去,王熙凤却道:“你留下,这里还需要你!” “奶奶!”平儿狠狠的摇着头:“我陪着奶奶!”王熙凤却猛的打了她一下:“这是你逞强的时候吗?这里离了我,再离了你,可怎生是好啊!” 平儿这才讪讪的站住了,一脸的担忧的看着王熙凤出了院子。黛玉突然回头:“晴雯,你立刻回香草园,让傲剑跑一趟铁槛寺,务必将老祖宗带回来。” 晴雯一愣:“姑娘忘了,傲剑去了大雪山,还未曾回来呢?”黛玉一愣,重重的叹气,但又马上道:“郑晋师傅可在,让郑晋师傅跑一趟好了!” 晴雯点头:“姑娘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晴雯快步的出了院子,郑晋现在就住在荣国府后街的一个小院里,找着到也方便。但晴雯万万没有想到,她一出荣国府就被两个身影看了个正着。 那两个身影到也熟悉,都带着大大的脸谱面具。其中一个声音甚是轻松:“怎么每次出去报信的都是这丫头,不过这丫头看着到是机灵的很,长的也不错。” 另外一个冷冷的‘哼’了一声:“赶紧去告诉世子吧,小心耽误了事儿!”那声音轻松的道:“这贾琏也真是倒霉,摊上一个这么没眼光的老子爹,真是没办法啊!” “少贫嘴。快去!”那冷冷的声音踹了那人一脚。那声音轻松的痛呼了一声,这才跃上了墙头,往北方闪去,嘴里还嘟囔:“自从跟世子混以后,这任务更是越来越无聊了!” 晴雯自是不知道有人看到了她,但她也没能成功见到郑晋,而是被着急赶来的元青撞了个正着。晴雯不受控制的向后跌去,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却被一双手牢牢的拽住。晴雯刚想开骂,一见是元青。忙改为拽住了他的衣裳:“元青。快!快去铁槛寺找贾老太君,就说她再不回来,琏二爷、琏二奶奶就要没命了!” 元青放开了晴雯。镇定的说:“我晓得了,你赶紧回姑娘身边去吧。有什么事儿,就去后门找得福,咱们林家的人就在不远处。”晴雯点头,快步的往回跑。 元青瞧了瞧晴雯的背影。这才纵身跃上了马,快马加鞭的向城门奔去。马上就要宵禁了,只要他能成功出去,回来的事儿,姑娘会考虑到吧。 那冷冷的脸谱人瞧着元青的跃马的身影,轻声道:“功夫不赖嘛……” 而黛玉正看着赵妈妈给贾琏施针。戴先生在一旁亲手熬制着草药。好赖刚刚来贾府的时候,紫鹃灵机一动将一些草药装了一些,不管有用的。没用的,都带了来,不然此时还真是麻烦。 黛玉问着平儿:“凤姐姐说,老祖宗此时不在府里。那府里谁在?又是谁在管事?”平儿怒道:“是薛姨妈在,但是大老爷发了话。任何人都不许管二爷,不然他一并处置。所以薛姨妈只是一开始来瞧了一回。以为是气血虚了才晕倒的,后来就没再来过。” 黛玉点了点头:“赵嬷嬷,你去将薛姨妈请来,让她开药房,给咱们提供药材和人参之类的。”赵嬷嬷有些不解的看着黛玉,黛玉轻声道:“她即便是不答应也不怕的,您也不必要隐藏行迹,大大方方去就是。” 赵嬷嬷有些懵懵懂懂的点头,带着两个小丫头去了。黛玉问着戴先生:“如果拿到那件东西,琏二哥哥的毒一定能解吗?”戴先生道:“只要有对症的药便很容易。我刚刚给琏二爷把脉的时候,就发现他体内有一股真气在保护着心脉,那股真气甚是强悍!” “这位先生说的没错,那股真气是我师傅的!”一个声音突兀的传进来,黛玉猛的回头,一愣之下却是笑了出来,忙行礼:“郑师傅!” “多谢林姑娘送信了!”郑晋行着礼,黛玉忙对戴先生道:“这位是我哥哥的师兄,是慧净禅师的大弟子!”戴先生恍然:“原来是慧净禅师的高徒,失敬失敬!” 郑晋寒暄过后,才冷然道:“依戴先生看,琏儿是中的什么毒?”戴先生叹道:“以老朽看,恐怕和那三皇子曾经中的毒一样,只是还不敢确定,如果是那毒,恐怕老朽还是解不了的。” “杨姐姐!”黛玉说道:“可否需要请杨姐姐前来!”宋嬷嬷扶住黛玉的手:“姑娘莫慌,依老奴看,即便是请了杨姑娘来,贾府也不可能让杨家的人来医治二爷的。” 平儿在一旁哭道:“这才,二爷就是因为杨家的事情才和老爷争执起来的。所以,势必不行!”黛玉长叹了口气,眉头皱的紧紧的,只觉得心里一团乱,问着紫鹃:“可回香草园问了,哥哥回来了吗?” 紫鹃摇了摇头,黛玉心中一紧,只觉得全身绷得紧紧的!突然门外一阵破风的声音传来,郑晋和戴先生同时越到了窗外,只见在外面的窗棂上插了一根箭,箭上挂着一封信。 郑晋跳上屋顶四处看了看,这才把箭拔了下来,带进屋递给了黛玉。黛玉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大家,才打开了那页薄薄的纸。上面只有一句话:“林姑娘,算你欠我个人情可好?” 黛玉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将那封信翻来翻去的看了两遍,但却除了那几行字,再也没有别的提示。黛玉一头雾水的,将信递给了郑晋:“不知道是何人的手笔,认识我的想必应该就是哥哥熟悉的那几个人了!” “他要帮姑娘什么呢?”郑晋也万分不解。正在这个时候,雪雁从外面进来,手里拿了一块令牌:“姑娘,刚刚彻辰世子身边的小厮送来了这个,说是姑娘可能用的上!” 黛玉取过来一瞧,竟然是一块腰牌,大内的腰牌。郑晋神情一松:“这是通行牌,宵禁之后,凭这块牌子可以打开任何一座城门!”黛玉恍然大悟,忙又给了雪雁:“快给丁管家送出去。让他去城门候着外祖母的车架!” 雪雁快步的走了出去,郑晋道:“看来这张纸,恐怕也是那彻辰世子送来的。看来琏儿中毒之事。恐怕不仅是老子打儿子这么简单了!” 黛玉猛的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去瞧瞧凤姐姐去,我总觉得她不太对!”平儿也站了起来:“我随姑娘同去!”黛玉点头,对郑晋说:“郑晋师傅,后院里有琏二哥的一双儿女。如果今日琏二哥有任何意外,那两个孩子,就交给您了!” 郑晋诧异的看着黛玉,黛玉凄苦的一笑:“在这样的大宅门里,不需要没有父母的爵位继承人。”郑晋深深的看了眼黛玉,重重的点头。 黛玉这才带着紫鹃、晴雯准备往外面走去。谁知还没走几步,就见王熙凤带着那条鞭子回到了小院。但是王熙凤的衣衫却是杂乱的,似乎还渗透着血迹。 黛玉立刻冲了上去。叫道:“凤姐姐你!”待见到王熙凤的伤口时,她顿时落下泪来:“凤姐姐,你这又是何苦?”王熙凤虚弱的笑着:“只有这样才是最简单最快的方法,不是吗?快,把这鞭子给戴先生送去!” 平儿也冲了过来。抱着王熙凤痛哭不已:“奶奶,这样的事情应该让平儿来做。您何时受过这样的苦啊!”王熙凤笑道:“傻丫头,你又有几分成算,能逼得他动鞭子呢。”王熙凤一句话还没说完,就也晕了过去,慌得平儿立刻大叫了起来。 而赵妈妈早已经在一旁候着,快速的将王熙凤也扶进了正房。戴先生拿到鞭子之后,庆幸的发现虽然和那齐天佑中的毒很类似,但成分要简单的多。很多药材这边都有,只缺了一味很普通的金银花。而薛姨妈那里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众人正在商议要不要回香草园去拿的时候。 一个苗条的身影走了进来:“我知道药房那里有金银花,如果没人开,把锁砸开便是了!”黛玉诧异的看着站在门边的迎春,有些不敢相信说出这样话的竟然是那平日里还被奶嬷嬷欺负的迎春。 迎春却依旧挂着那软软的笑容:“药房就在那边的院子里,我来带路,郑师傅随我去取吧!”郑晋看着迎春,慢慢的点了头。 黛玉觉得,这一年的端阳节,是她过的最漫长的一夜。她强撑着精神守着王熙凤和贾琏,她强撑着精神等着老祖宗回来主持大局,她也强撑着精神等待着哥哥回家。 黛玉也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即便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也能刻制住自己的慌乱,而逼迫自己思考了。而不像父亲去世的时候,她所能做的就只是依赖着哥哥。 寅时正的时候,贾琏终于睁开了眼睛,而王熙凤的伤也已经没有大碍。黛玉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贾琏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郑晋、戴先生、赵妈妈和远处站着的黛玉、迎春。虚弱的一笑:“辛苦大家了!” “凤姐姐也受伤了,在内室里!”黛玉轻声说着。贾琏点头:“我知道,虽然我醒不了,但我却知道你们做的任何一件事儿。”说罢,贾琏就看向郑晋:“师傅,我决定了。我要搬出荣国府,反正这里也已经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处!” 突然一声‘砰’的声音传来,众人都仓皇的回头。只见贾母杵着龙头拐杖站在那里,满脸的怒色:“我倒要瞧瞧,是谁敢赶你出府!真是反了天了,都巴不得我这老太婆早日归天啊!” 贾琏一见贾母,心中委屈更甚。挣扎着下地给贾母磕头,贾母忙柔声道:“快别起来了,伤的这么重,还行什么礼?”贾琏叹道:“老祖宗,孙儿感激您大老远的从铁槛寺赶回来。但琏儿已经想好了,这荣国府的爵位,琏儿是不会继承了。父亲打我,我不恨。但是母亲的仇,我也不能放下!” 贾母一愣,一脸的震惊:“你知道了?” 贾琏苦笑:“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糊涂了二十多年,不管是母亲的忌日还是清明节,从不曾给我的母亲烧过一片纸。如果我再贪图这荣华富贵,那我来日在九泉之下,恐怕也无颜再见我的母亲!” 贾母的拐杖又重重的撞了一下地:“即便你不继承这个爵位,你也是我贾家的长子嫡孙,这是任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各层关系 清晨时分的荣国府一片肃穆,贾母将贾赦、贾政都传到了贾琏休息的正房里,就连邢夫人、王夫人也都到场了。几个人关在屋子里,拒绝了所有丫头的伺候,就连鸳鸯都等在了门外。 黛玉此时正在王熙凤休息的外间带着大姐儿和胖哥儿吃早饭,王熙凤歪在一边的贵妃榻上,神情有些疲倦的看着她们。黛玉随便用了几口,便净了手,坐到王熙凤的身边叹道:“为何不多睡一会儿,这一大早的就在这里熬着做什么?” 王熙凤叹道:“你不了解你琏二哥,搬出去的事儿,他想了很久了。既然今日说出来,必定是有了十成十的把握,我得随时警醒着,这个时候我这个院子里不能出差错。” 黛玉无奈的瞧着她:“即便是要搬出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成事的,不管是房子还是奴才丫头,总要慢慢的筹办吧!”王熙凤听黛玉说起这个,忙看了平儿一眼:“说起这个,我倒有一件事儿真的要麻烦妹妹了?” 黛玉不解的看着王熙凤,看她从平儿手中拿过一张银票递给她,王熙凤叹道:“这里有几百两银子,虽然二爷说外面的事儿不用我操心,但是万一要是搬出去,那丫头婆子们也是个问题。所以还要先麻烦妹妹,帮我买几个妥帖的人!” “琏二哥哥真的打定主意要放弃了吗?”黛玉看着王熙凤塞过来的银票,不敢相信的问着她:“虽然这府里有很多问题,但它毕竟已经存在了百年了。就这样放弃,琏二哥……” 王熙凤看着黛玉,黛玉的神情有些疲倦,虽然一清早才梳洗过,但依旧掩饰不住深深的倦意。王熙凤知道。这一个晚上,黛玉忙前忙后的帮了她很大的忙。她也感慨着黛玉这几年的变化,平日里她只觉的这帮姑娘们还都是小孩子脾气,但今日她知道面前的这个姑娘已经长成了,虽然她还不到及笄之年。 “妹妹你一向最通透,难道这里面的事情还没有看明白吗?”王熙凤悠悠的开口,平儿机警去门外守着,奶嬷嬷们也带着大姐儿和胖哥儿离开了。 黛玉自是隐隐猜到王熙凤的意思,但是却并没有点破,只是沉默着。王熙凤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好妹妹,事到今日,姐姐也不怕你笑话。当年。我同意嫁给你琏二哥,不过就是姑妈的一句荣国府未来的当家人。只是嫁进来这些年我也渐渐瞧明白了,那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 黛玉也知道王熙凤说的不假,只要外祖母在一天,大房很难有真正当家作主的一天吧。王熙凤继续说:“妹妹想必心里也清楚。老祖宗的意思是要把你许给宝玉。” 黛玉一愣,不知道话题为何转到她这里来,不禁脸庞有些微红,轻轻的埋怨着:“不过是没影儿的事儿,姐姐提它作甚?”王熙凤轻轻的笑着:“我自然之道是没影儿的事儿,才敢和你提的。你放心。依我看,在你的婚事上,你哥哥势必能给你挑个千好万好的!” “凤姐姐!”黛玉有些薄怒的叫道。 “好了。”王熙凤笑道:“我只是想说。老祖宗把你和宝玉未来的事儿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因为有些别的叉子,当年才没和你父亲说准。太太是我的姑妈,我自然之道她想要个稳当听话的儿媳,将来好能辅佐她管好这偌大的荣国府。我们二爷说的很对。这荣国府早已经没了他立足之地,不然他好好的一个长子嫡孙。如何就变成了一个大管家。” 王熙凤并没有说的很明白,但是黛玉已经清楚了,心里轻轻的叹气。她知道,这个时候搬出去真的是最好的,琏二哥的官途越走越顺,这迟早会成为一根刺扎在贾母和太太的心里的。 王熙凤一翻身,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不禁哼了一声,冒出了一身的冷汗。黛玉赶紧上前去扶住她,轻声的埋怨着:“凤姐姐也真是,即便是要取鞭子,又何必要以身犯险呢。” 王熙凤在黛玉的搀扶下慢慢的坐起来,苦笑道:“不这样又如何呢,难不成真的如大嫂子一样,成日过着那缟素般的生活?现在就算想给兰小子请个先生,都被百般阻挠的!” 黛玉有些好奇的扬眉,刚想问为什么,便想到了其中的缘由,不由得又是一叹。 “凤姐姐好点了吗?平丫头不进去伺候,在外面做什么?”突然,宝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黛玉一愣,王熙凤笑道:“恐怕是来给薛姨妈说好话的,我到今日可算是看明白了,什么骨肉亲情,都比不上钱财重要。” 黛玉轻轻的笑着,心里想的却是林皓睿昨日有没有回府,那皇上下旨的比武又是如何安排的。果然,还是香草园最好。果然,还是家里最温暖。 宝钗的来意果然让王熙凤猜了个正着,不过是说些薛姨妈最日病了,又有贾赦那边的威胁,所以什么做不了主之类的话。王熙凤不过听了几句,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黛玉在一旁静静的瞧着,她发现王熙凤在别人面前依旧是那强悍泼辣的凤辣子,完全不见昨日贾琏病重时的着急慌乱。宝钗在王熙凤这里闲聊了一个时辰,便起身告辞了。 不多时,贾母等人也陆续的离开了王熙凤的小院。黛玉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商量的,也不知道那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知道,贾母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她只知道,待贾母等人出了小院之后,贾琏告诉王熙凤,一个月之后,他们离府! 黛玉看着王熙凤脸上那惊喜的笑容之后,竟然有些弄不清楚自己是该恭喜,还是该替贾母一悲。好赖没有多一会儿,晴雯进来传话说林皓睿已经回到了香草园,有事情请黛玉回府相商。黛玉这才告别了王熙凤和贾琏,几乎是像逃一样的离开了荣国府。她却不知道,一滴眼泪已经从她的眼角萧然而落。 回府的马车上,宋嬷嬷看着靠在紫鹃身上小憩的黛玉,轻轻的叹道:“姑娘也不必太过于伤心,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自古以来嫡庶不分都是一个大问题,出府,不过是琏二爷给老太君留下的后路而已。” 黛玉依旧闭着眼睛,轻轻的问道:“那以后荣国府就是宝玉继承爵位了吗?”宋嬷嬷摇头笑道:“恐怕一时间也是不会的,除非大老爷那边再也挑不出来一位继承者。不过,以后荣国府必是那未来的宝二奶奶当家,是肯定的了。” “会是谁呢?”黛玉轻轻的叹道:“只希望老祖宗能喜欢那位未来的宝二奶奶吧!”宋嬷嬷看着黛玉平静的脸孔,知道,直到这个时候,黛玉对于荣国府的那些若有若无的痴念,已经彻底的断掉了。 如果说之前黛玉是喜欢宝玉的,那么前一段时间这种喜欢已经慢慢的变淡了。但宋嬷嬷知道,即便是这样,如果老太君要求,林皓睿又同意的话,黛玉依旧会嫁的。但是这会儿,黛玉已经完全没有了这份心思,这样的转变,对于面前这个纤弱心思灵透的姑娘,是个好事儿吧。 黛玉的马车一直到了烟雨阁的外面才停了下来,黛玉下车之后不解的问道:“不是说哥哥有事情说吗?怎么回到烟雨阁了?”晴雯在一旁扶着黛玉笑道:“即便是有天大的事儿,大爷也心疼姑娘一夜未曾合眼了啊。姑娘也不瞧瞧,连衣裳都褶皱的不像话了。尔茜已经放好了水,姑娘先洗个热水澡,小睡一会儿吧!” “哥哥在望山阁吗?”黛玉依旧不放心的问着,晴雯无奈的道:“是是是,在望山阁。不仅大爷在,就连楚…不,三皇子殿下也在。恐怕是在商量那比武的事情,已经吩咐我们了让我们必须看着姑娘休息,午后再去望山阁!” 黛玉听到齐天佑也来了,不禁淡淡的笑了。这还是齐天佑自从身份公开后第一次来香草园呢,看来他和哥哥的关系也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尴尬。想到此,黛玉也不着急了,任由丫头们拉着她去休息,她真的累了,需要好好的补充体力。 “对了宋嬷嬷!”黛玉突然回头看着正要回自己房间的宋嬷嬷:“凤姐姐说要买丫头的事情,就由宋嬷嬷去办吧。最好买些规矩听话的,咱们先观察一段时间才是。不然凤姐姐他们刚搬家,肯定一团糟!” 宋嬷嬷点头:“姑娘放心吧,交给老奴就是了!”黛玉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由雪雁、尔茜伺候着去沐浴了。而紫鹃却拉住要一起进去的晴雯,神神秘秘的走到了一旁。晴雯好奇的看着紫鹃:“怎么了?如此神神秘秘的?” 紫鹃的神色却很慎重:“我且问你,你出去给郑晋师傅送信的时候,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人?”晴雯见紫鹃问的慎重,也不由得收起了笑意:“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你仔细想想!”紫鹃有些焦急的催促着。晴雯又想了想,确定的说道:“肯定没有,我只遇到了元青,剩下的谁也不曾遇到。究竟怎么了,你不要卖关子好不好?” 第一百七十二章 新的归宿 面对晴雯的质问,紫鹃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疑虑,而是见黛玉那边没有什么吩咐,直接拉着晴雯出了烟雨阁。晴雯糊里糊涂的被紫鹃拽出了好远,才又问道:“紫鹃,到底怎么了?你别一言不发啊,弄的我这里七上八下的!” 紫鹃这才站住,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交给了晴雯。晴雯诧异的接了过来,打开来一瞧就愣住了:“这是彻辰世子传进来的那张纸条?” 紫鹃慎重的点头,拉着晴雯继续走:“你觉不觉得,这位彻辰世子很奇怪?不管是上次的花瓶事件,还是傲剑先生的事儿,或者是这次琏二爷的事儿,他都能很快的知道来龙去脉。” 晴雯奇怪的看向紫鹃:“你的意思是说……咱们之中有内奸?”紫鹃摇头:“这倒不是,但我觉得是不是有人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咱们,再说,彻辰世子送来的这样的信也太奇怪了,我瞧姑娘一点儿在意的意思都没有,所以想去给大爷透个消息!” 晴雯苦笑的叹气,有些没好气的笑道:“你给大爷去透消息,拉着我做什么啊?”紫鹃微微一笑,晴雯伸手点她的头:“亏了这满院子上下的丫头都服你,要是他们知道你会是那种因为怕姑娘责怪而拉上我垫背的,不失望透顶才怪!” 紫鹃有些无奈的叹气:“你说我又没有天天骂她们,她们为什么要那么怕我啊,弄的我怪不自在的!”晴雯大笑,挽着紫鹃一起往望山阁去了,丝毫没有在意紫鹃的用意。 而在望山阁里,林皓睿和齐天佑在一起并没有像黛玉想象的那样在谈论比武的事情,而是怡然自得的下着棋。林皓睿见黛玉身边的两个大丫头都到了,不禁有些诧异:“怎么?妹妹有什么事情吗?”齐天佑也放下了棋子。看着两个人。 晴雯看了一眼齐天佑,似乎正在想这事儿应不应该当着这位身份已经不同的三皇子殿下面前说起,但紫鹃却没有犹豫的将手上的纸条递给了林皓睿:“大爷瞧瞧这个吧,也许是紫鹃多虑了,但彻辰世子大概对姑娘有什么别的心思……” 林皓睿扫了一眼纸条,眉头皱了起来:“这是彻辰世子给妹妹的?”齐天佑扫了那纸条一眼,又看了看林皓睿,脸色也不由得沉了下来。 紫鹃点头:“昨日半夜直接送进荣国府的,老太君能够及时赶回荣国府,也是彻辰世子送了腰牌过来。”林皓睿哼了一声:“他管的到宽!”说罢。也不管紫鹃和晴雯还在不在场,就直接问向齐天佑:“皇上对建州女真到底是如何打算的?彻辰是准备回去当女真的首领,还是留在大齐当个闲散的王爷啊?” 齐天佑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你好奇自己问去!”说罢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棋子,才道:“不过,建州女真那边可不太平,赤金似乎已经病入膏肓了,蕴婷长公主居然还在大齐逗留。如果不是未得到消息,那恐怕就是赫图阿拉内部有变了!” 林皓睿眼睛一亮:“这是你从兵部得到的消息?”齐天佑点头:“金哲的密报!”一听这话,林皓睿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看向齐天佑的眼神儿也变得郑重起来。 齐天佑随手抄起一个棋子扔了过去:“少这么打量我,又不是我爱看的!”林皓睿莞尔一笑,这才对紫鹃说道:“事情我知道了。这个东西就放在我这里吧。你们回去和妹妹说,晚饭就摆在画屏天畔吧。” 紫鹃点头,这才拉着晴雯要退出去。林皓睿却突然道:“晴雯你先等一等,我有点儿事儿问你!”晴雯看了紫鹃一眼,这才安静的站在了一旁。 林皓睿似乎是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右侧,这才笑道:“晴雯今年多大了?”晴雯微微一愣,这才脆生的答道:“回大爷。已经十六了!” 林皓睿点了点头:“我听元青说,你在绣楼做的很好。不管是教学,还是绣作,都要比其他人出色一些,就连慕青都不遑多让。”晴雯又是一愣,脸上不由得有些微微的红晕,笑道:“哪里,是元青过奖了。” 林皓睿叹道:“依元青的意思,你和慕青虽然还在管着妹妹这边的事情,但总归还是有些影响,本想让我问问你,有没有意思专门去作绣楼的绣娘。可是吧,今日皇后娘娘身边的七嬷嬷突然说起你来,想着让你进宫去给皇后娘娘做些绣活……” “啊!”晴雯诧异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瞪着林皓睿和齐天佑。齐天佑也在一旁笑道:“今日清晨,母后突然挑剔起宫里的绣活来,说是还不如家里的丫头绣的一半灵活。但翠七姐姐现在担任着掌事宫女,很多绣活都不能亲手做了。所以七嬷嬷才想起你来。” 晴雯低下了头,咬了咬嘴唇,半响才抬头:“姑娘可曾知晓?” 林皓睿摇头:“这事儿主要还是看你!你回去仔细思量思量,然后给我一个答案吧!”晴雯有些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林皓睿:“我可以自己做决定?” “自然!”林皓睿点头。 晴雯这才重重的应了,躬身出了望山阁,一路上都有些心事重重的。她不知道,林皓睿所谓的进宫去皇后身边做事儿,是一段时间,还是永远的。 晴雯走到‘萱草湖’旁,在湖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出神的看着湖面上正在种莲花的丫头们。前些日子,黛玉突然宣布将这片湖泊命名为‘萱草湖’,并将湖上的暗器也拆了下来,开放了游湖和垂钓。这下可美坏了那帮小丫头,成日里玩的不亦乐乎。 说实话,晴雯真的很喜欢这个地方。不知为何,她也觉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之前在宝玉身边的时候,她总是很不喜那帮小丫头们,成日里没个好脸色。但在这里,她觉得每个人都很好,不管是稳重的紫鹃、俏皮的雪雁还是贴心的慕青,都让她很难割舍。 她一直以为,自己就会在这里一直住下去了。待姑娘出嫁,她还会跟着一起去夫家,在那里找个家生子嫁了,继续做姑娘的管事娘子。谁知道,竟然这会儿有人告诉她,她还可以有个更好的出路。去皇后娘娘身边做宫女,以后不管是谁,都会高看她一眼吧。按说,她应该高兴啊,为什么她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呢。 “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呢?”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晴雯一惊。晴雯诧异的回头,只见元青一身青色长袍站在岸边,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在看那些丫头们,一天到晚都疯的不成样子了!”晴雯扬起笑脸,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如此哀怨的一面。元青慢慢的走了下来,在晴雯身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看来,你在姑娘身边还挺轻松的,我以为你会很忙碌的!” “怎么会。”晴雯笑着:“其实姑娘身边的事情简单的很,如若不是临时有绣活的话,还是很轻松的!不然,姑娘也就不会任由我和慕青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了!” 元青看着晴雯,突然笑道:“那你晚上需要出去的时候,也好赖找个人陪着才好。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出现在街上,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上次花瓶事件的时候如此,这次为了琏二爷的事儿又是如此!” 晴雯有些讪讪的笑了:“我这不是泼辣吗?大街上哪里有人敢欺负我!”元青莞尔一笑:“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吗?”晴雯放松的笑了出来,看着元青看向萱草湖的侧脸。 其实,晴雯有的时候很羡慕慕青,因为慕青也有个好哥哥。虽然元青平日里看着不温不火,似乎从来不会发火的样子。但这些日子在绣楼,她可算见识到元青那不卑不亢,进退有度的样子。有的时候,她也经常感慨,向元青、慕青这样曾是大家族少爷姑娘的人,即便和她一样同为人家的奴才,本质上也是不同的吧! “你还记得何夫人吗?”元青突然悠悠的开口。 晴雯不解的看向他:“何夫人?” 元青点头:“就是你前些日子给她绣了一幅花开并蒂的那个何夫人。”晴雯恍然:“噢,记起来了。她人和善的很呢,一点儿也没有因为我是个婢女而看不起我,还送了我一根金钗!” “她昨日里又来店里了,说是她的女儿就要出嫁了,想让你过府去帮忙绣嫁衣!”晴雯笑道:“那恐怕不行吧!”元青点头:“是啊,那绣嫁衣的活就算简单,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完成。姑娘这边恐怕是离不开你的,而我这里,一样离不开!” 晴雯本来还扬着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孔上。她有些不明白元青这句话的意思,她想回过头去瞧瞧元青,但又怎么也转不过去。 元青却慢慢的站了起来,轻声说:“我是认真的,晴雯姑娘!”说罢,就大步的离开了湖畔,向远处去了。晴雯这才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元青已经十分高大的背影,怔怔的出神。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代兄问话 且说晴雯一个人在萱草湖边吹了很久的风,才慢腾腾的晃回了烟雨阁。此时,黛玉已经午睡醒来,正和香儿一起在湖边的凉亭中商量晚上的菜色。 紫鹃见晴雯一个人回来,跟雪雁使了个颜色,便迎了上去:“你去了哪里,这会子才回来,可用了午饭?”晴雯淡淡的摇了摇头,紫鹃无奈的叹气:“就知道你是个没谱的,我让秀菊给你留了,快跟我来吧!”说罢,紫鹃就拉着晴雯去了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一个小丫头端着一荤两素的菜进了来,紫鹃帮着把菜放在桌子上,笑道:“知道你最爱这青笋炒蛋,特意多给你留了些。快些吃吧,姑娘问了你好几次了!” 晴雯诧异的看向她:“姑娘找我?可有要事儿?”紫鹃摇头:“没有什么要事儿,不过是午饭时,七嬷嬷托一个小黄门来了烟雨阁和姑娘说了会儿话!” 晴雯听后重重的一叹气:“那我知道了,大爷和我说了!”紫鹃一愣,本来还在思量怎么和晴雯说起这事儿,谁想到她已经知晓了。紫鹃看着晴雯那明显很落寞的样子,转身去关了门,才悄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皇后娘娘说要,我敢说不吗?我能说不吗?”晴雯胡乱的扒拉着菜,最终还是把筷子扔在一边,狠狠的把自己摔在了床上。 紫鹃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捅了捅晴雯,轻声说:“咱们虽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但这五六年了也几乎是日日呆在一起的,我就问你,你想不想入宫?宋嬷嬷说了,像你这样被直接要去皇后娘娘身边的。即便不能做女官,大概在宫里的地位也不会低。待到二十五岁放出宫来,还能找个不错的人家嫁去做如夫人或者是贵妾!” 晴雯一下子坐了起来,气呼呼的看着紫鹃:“闹了半天,还是贵妾啊。同样是做妾,我留在宝玉身边还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呢,现在算什么。而且你不是常跟我念叨,有骨气的女子,才不做妾嘛!” 紫鹃失笑:“那你的意思就是不想进宫了?那你还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啊,去和姑娘说啊!”晴雯又重重的躺回了床上。叹道:“紫鹃,你以为这样的事情,是和姑娘说一句就能办的了吗?虽然大爷也说。如果我不想进宫,他不会强求我。但用什么理由啊?说姑娘舍不得我?那岂不是给姑娘找麻烦吗?我有姑娘和大爷这份心,就足够了!怎么能真的给他们找麻烦!” 紫鹃看着晴雯有些哀伤的脸孔,淡淡的笑了。什么时候,那爆碳一般的晴雯。也会这样为人着想了呢。紫鹃刚想开口说话,就见关着的房门被猛的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那,嫁给我哥哥这个说辞怎么样!” 晴雯慢慢的坐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推门而进的慕青,紫鹃也不敢相信的看着慕青。慕青走了进来。大大的眼睛充满期盼的看着晴雯。 晴雯也愣呆呆的看着晴雯,想起早间元青的话,猛的脸变红了起来。 紫鹃闻音知雅意。压着笑意问慕青:“你这是什么说法?是你一厢情愿还是你哥哥的意思啊。我知道你和晴雯情同姐妹,不愿她进宫去,但也别把自己的哥哥拿来垫背啊!” 慕青坐在窗前的榻上,笑的畅快:“我今日里一天都在绣楼里,哪里知道什么小黄门来找姑娘啊。我不过是看我哥哥今天一天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的。多嘴问了一句。这不,就被派来问人意见了!” 紫鹃笑着推了推晴雯。但却依旧看着慕青:“这么说,你哥哥是想求娶咱们晴雯姑娘了?”慕青也看着晴雯,郑重的点了点头。别看晴雯平时咋咋呼呼的什么都敢说,这会子却沉默害羞了起来。 紫鹃只好继续充当问话的角色,忍着笑意的问道:“既然这样,找你来问晴雯又有何用,自然要先向大爷和姑娘禀告一声才是啊!”慕青叹道:“哎,说起这个我就生气,我当时也是像紫鹃姐姐这样问我哥哥的,谁知,我哥哥却说,如果他贸然和大爷姑娘说了,结果晴雯不愿意,这以后不是让晴雯在咱们中间难做人吗?所以这才托我来问一声,如果晴雯姐姐不嫌弃他,他必定三媒六聘迎晴雯姐姐去做我们顾家的当家太太!” 紫鹃此时再也忍不住笑意,嬉笑的看着晴雯:“元青可真真是个有心人啊。”晴雯瞪了她一眼,依旧不说话。慕青急了,推了她一下:“到底怎么想的,你倒是说啊。平时那么干脆利落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到扭捏起来了。” “要我说什么?”晴雯依旧脸通红的看向慕青:“反正我听姑娘的,姑娘让我进宫我就进宫,姑娘让我嫁人我就嫁人!”慕青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晴雯。紫鹃笑着推她:“你也是白聪明一场,她答应了,快去回你哥哥去吧!” 慕青这才恍然,笑道:“我这就去,你们帮我和姑娘说一声,我宵禁前再回来了!”说着,就往外跑。紫鹃和晴雯不由得相视一笑,晴雯见到紫鹃那捉狭的笑意,不由得又低下了头,羞的脖子都红了。 谁知慕青却又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笑道:“对了,我哥哥说了,你如果嫁过去他万万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还说,如果你不介意,他帮你赎身可好?”说完,就一溜烟的跑掉了。 紫鹃愣了一下,不可抑制的大笑了起来,推着晴雯:“哎呦,我们的晴雯姑娘可真是好日子要来了,以后再见到可是要正经八百的称呼顾太太了!” 晴雯害羞的道:“还没影的事儿呢,你就这样取笑我!”紫鹃笑道:“我这哪里是取笑你,我是要赶紧去翻翻自己的家当,好赖我填妆得给一份大的啊!”说着,就抬脚往外走。 晴雯立刻拉住了她:“你干什么去?”紫鹃笑道:“我能做什么去,自然是去回姑娘了!”晴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哎呦,好姐姐,咱们先缓一缓,缓一缓。没准儿大爷那边还不同意呢。” 紫鹃无奈的笑道:“我今日可真算涨见识了,原来我们一向敢作敢为的晴雯,也有这么鸵鸟的时候。”宋嬷嬷在窗外笑着:“老身也涨见识了,你就别扭扭捏捏的了,你们这里叽叽喳喳的说的那么高兴,整个烟雨阁都听见了,还想瞒着谁啊。姑娘叫你们呢,快去吧!” “啊!”晴雯大叫了一声,脸羞的更红了。 待到了黛玉的上房,黛玉已经和香儿用完了下午的点心,正对着桌子上的东西商量着什么。一屋子的丫头,见紫鹃和晴雯结伴而来,都不由得笑了出来,黛玉也笑道:“晴雯快来,看看这几处房产你喜欢哪个?” 晴雯有些不解的上前,只见黛玉身前桌上摆着的竟然是一些地契,有些不解的看着黛玉。黛玉指着上面的地契道:“这些是哥哥送过来让我给你和元青挑选的新房,虽然元青自己也有些银两,但你们小两口以后过日子总要手里有些活钱,所以这房子便算我和哥哥的贺礼吧!” 晴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黛玉:“送给我们?姑娘……”黛玉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你也不用推辞,我是没这么大手笔的,不过是哥哥对元青的奖励罢了。不过是元青说一切听你的,才送到这里来让你挑选! 晴雯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紫鹃在一旁笑道:“我说呢,要是晴雯成亲姑娘都要陪送一套小院的话,那我和雪雁、秀菊可是不依的。” 黛玉笑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比晴雯还大上一些呢,我倒是想给你陪送小院呢,你倒是给我找个人啊!”紫鹃听黛玉如此说,不由得也俏脸一红,不好意思的叫道:“姑娘……”却是逗得一屋子的丫头哈哈大笑。 黛玉也不去管紫鹃羞红的脸孔,依旧对晴雯说道:“我和香儿挑了半晌,觉得这杏花胡同的院子不错,三进的院落,一切功能俱全,而且穿过杏花胡同就是和顺大街了,去绣楼也便宜些!” 晴雯看着那房契,讪讪的说道:“姑娘,这院子太大了,我们这样的身份,哪里需要这么大的院子。我们以后就住在府里就成了,不用单独要院子的!” 黛玉点了点晴雯的头:“真是枉费你平时那聪明劲儿了,这你还没瞧出来吗?哥哥是有心放了你和元青的卖身契,还你们平民的身份。” 晴雯又是一愣,逗得雪雁和宋嬷嬷直咬耳朵:“这元青真的是把晴雯给吓到了,瞧那丫头竟然不见了平日里一点儿的聪明劲儿。”宋嬷嬷被逗得直点雪雁的额头。 晴雯却完全没有在意雪雁的取笑,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我舍不得姑娘,我不要嫁人了,我还要在姑娘身边伺候!”黛玉笑着拉起晴雯:“竟说傻话,有自己的家总归是件好事儿。只是你和元青成了亲之后,可要改改你这爆碳的脾气,不要总是欺负人家!” “姑娘!”晴雯叫着,又哭又笑。 黛玉道:“好啦好啦,你又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要出嫁的,等房子整修完毕,元青那边的生意布上正轨,等你把嫁衣绣完,好赖也得一年半载的。再说,我这里一时半会儿也离不了你。你就别着急就是了!”黛玉也笑着晴雯,晴雯一听不是立刻就离了黛玉,这才好受了一些。 但不管如何,晴雯的人生终将迎来了一个重大的转折,一个美好的转折。 第一百七十四章 林家晚餐 傍晚时分,黛玉领着香儿慢慢的从烟雨阁来到了画屏天畔。还未走近画屏天畔就闻到一阵香气扑鼻,香儿笑道:“果然是哥哥的风格,陈师傅势必做了很多的美食来祭哥哥的五脏庙。” 黛玉也跟着笑了,自从和林皓睿一起生活以来,她们似乎就在守孝。所以黛玉并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哥哥最爱吃的竟然是鱼虾,当父亲的孝期过后,陈师傅弄了满桌的鲜香肥美的虾子之后,黛玉才后知后觉的猜到其中的缘由。 果然,一走进画屏天畔就见到一张八仙桌摆在厅的中央,林皓睿和齐天佑已经坐在了桌边,正听着陈师傅眉飞色舞的说着今天的菜色。林皓睿见黛玉和香儿到了,忙冲陈师傅摆了摆手,这才对黛玉和香儿招手。 黛玉见哥哥依旧坐在了主位上,已经正式改叫齐天佑的三皇子殿下反而坐了下首。黛玉便知道,这两个人依旧遵循了平日里在家里的座次,并没有因为齐天佑的身份转变而刻意改变什么。 “妹妹怎么来的这么晚,陈师傅菜都要上齐了!”林皓睿示意一旁的丫头来给黛玉和香儿净手。今天在画屏天畔伺候的是初夏和几个小丫头。而黛玉只是带了两三个小丫头来,身边的大丫头竟然一个也未带。 “还不是和晴雯那丫头多说了两句话!”黛玉笑着的高兴:“我还真不曾想到,元青竟然要求娶晴雯,这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儿!”话音还未落,黛玉又想起那小黄门的话,微带着一些歉意的看向齐天佑:“不过这样一来,晴雯那丫头可就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一番美意了。” 齐天佑笑着:“我母后哪里不成问题,她平日里最爱做这保媒拉纤的事儿,知道晴雯姑娘有了好消息。定是高兴还来不及!”齐天佑说的甚是轻松,林皓睿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不是我说你,平日里皇后娘娘对你的事儿可都是上心的狠,哪里像你,连个晚饭都不愿意回宫去吃!” “我就乐意在这里蹭饭,不行吗?”齐天佑也不甘示弱的瞪了林皓睿一眼,逗得黛玉和香儿都不禁莞尔。齐天佑见黛玉笑了,又像是想到什么样,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帖子,递给了黛玉:“这是母后给你参观比武的帖子。可一定要收好,待皓睿去比武的时候,你可以进宫去观赏一番!” 黛玉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很恭敬的接过了请帖。只见那请帖是明黄色的封皮,上面用素笔画画了一座庭院。黛玉正在仔细的回想着她在哪里见过这个庭院,就听齐天佑说:“这请贴上的庭院是母亲现在住的长宁宫,这是母亲的习惯,当年在扬州的时候。我家发出的帖子,也都是已庭院的图纸做封的!” 黛玉感叹着:“这画画的真好,只不过寥寥几笔,就将那大气磅礴的庭院展现的淋漓尽致!”齐天佑笑着:“这本是母后的本事,早年间曾说要教给我,但我没有学。要是林妹妹感兴趣。我倒是可以想母亲问个一二!” 林皓睿在一旁泼冷水:“你早就过了学画画的年纪,再说皇后娘娘现在宫务繁忙,哪有功夫教你画画。你少在这里空许愿。平白的让我妹妹白高兴一场!” 齐天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快用饭吧,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话变得如此之多!”黛玉微笑的看着两个人斗嘴,手里却轻轻的打开了那张请帖,请帖的内容倒是很简单。就是邀请她去观看比武的事情。想必这上京城收到这请帖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皇后娘娘要邀请很多人去看比武吗?”黛玉不解的问着:“我听元青说起的时候。还道只是禁卫军内部的一个比试,现在看来恐怕还不是如此简单。” 林皓睿见黛玉的一张小脸绷了起来,知道她是担心了,忙笑着安慰道:“也没有复杂到哪里去,不过是多几个这届的武举人罢了,我心里有数,定不成问题的!” 齐天佑也在一旁附和着:“这话倒是不错,我瞧了,除了那孙家的小子还算有几分真本事之外,其他的人都不足为惧。你要担心的,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黛玉好奇的看向齐天佑,而林皓睿却连眉毛都没有抬,冷静的道:“你说的是傲剑吧!” “傲剑?”黛玉惊讶的看向齐天佑。 齐天佑淡淡的笑着:“林妹妹知道傲剑的真实身份吧,他本名应该叫做庄程浩,是蕴宜长公主的儿子。即便是当初义忠老亲王的事情让蕴宜长公主吃了些排头,但凭着庄家的功劳,唯一的解释,就是被派去探查什么事情了。而这次父皇有意给傲剑证明身份,还他一个应有的身份,但似乎太上皇还未曾点头。” “可是傲剑还在大雪山不曾回来呢?”黛玉疑惑的看着齐天佑。 “已经回来了,这些日子大概应该在四川附近,估计是要探查唐门之事!”齐天佑无奈的说着:“我曾偶尔听父皇说起一句!”林皓睿听到这里方有了点兴趣:“唐门?当日给你下毒的那个可是唐门出来的?” “恩!”齐天佑点头:“戴先生和杨姑娘都如此说的,想必是肯定的!” 林皓睿扬眉,显然十分不满意这个答案:“你没去查查?”齐天佑摇头:“有什么好查的,事情清楚的很,不过是想要那对花瓶罢了。” 黛玉听两个人说的话题越来越严峻,生怕让香儿再想起那日可怕的事情,忙笑道:“快些用饭吧,你们说话的这会子功夫,香儿都吃饱了!”说着就示意尔蓉将香儿送回烟雨阁。香儿礼貌和三个人道了别之后,才随着尔蓉走出了画屏天畔。 齐天佑若有所思的瞧着黛玉:“怎么?香儿仍不知道真相吗?”黛玉点头:“她还太小了,如何能理解的了这纷纷扰扰的事情,还是等她大一些再说吧。而且我和傲剑都认为,还是由傲剑来说明比较好,香儿对他可是依赖的很呢!” 听到黛玉提起傲剑,齐天佑不由得一扬眉。林皓睿正看着齐天佑,自然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神情也不由得暗了几分。林皓睿轻轻的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好啦,这些事情也没有个答案,说也无用。倒是妹妹好生的和我说一说荣国府的事情,琏二哥伤的可重?” 提起这个话题,黛玉的神情也暗淡了下来,放下了筷子,轻轻的喝了一口茶:“很重,戴先生说那鞭子上的毒和楚大哥…不,三皇子殿下曾经中的毒很相似,如果不是因为他曾经见过杨姐姐配的药,几乎就被蒙骗过去了!” 齐天佑打断了黛玉的话:“林妹妹不必称呼我什么三皇子殿下,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姓楚,但你依旧可以称呼我为楚大哥,再不然喊我的名字也可以!” 林皓睿瞪他:“你的身份在那里,如何就听不得人家喊你三皇子殿下了。我警告你,你少搞不清楚状况了,即便是你有心往后退,朝廷上的人也不会允许的,你的父皇也不会允许的!” 齐天佑自是知道林皓睿说的都是真的,不由得长长的叹气。黛玉看着齐天佑有些迷茫的神色,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现在的这个齐天佑和以前的那个楚天佑相差了好多。 如果说以前的楚天佑是只雄鹰,在天空中自在的飞翔。那现在的齐天佑就是只风筝,虽然可以飞起来,但却丝毫没有自由。想到这里,黛玉不禁对齐天佑可怜了起来,柔声道:“那我喊天佑哥好了,还请天佑哥不要见怪!” 齐天佑顿时笑的舒心:“自然不会见怪,我说过林妹妹喊什么都是好的!”林皓睿看着齐天佑那笑的春暖花开的样子,心中不禁更是警钟大响。 三个人正说着,陈师傅带着几个小厮进来将席面撤了,又细心的端上了一些水果。黛玉也慢慢的将荣国府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听罢,林皓睿和齐天佑都不由得沉默了好一会儿。 过了半响林皓睿才道:“且先不说琏二哥的伤能不能很快好起来去参加比武,就单单是这房子就不太好找!”齐天佑也皱着眉头道:“是啊,琏二哥自小就没受过什么苦,房子自然不能随便就找一个。而且大姐儿和胖哥儿都正是玩耍的年纪,太小的院子连他们姐妹俩玩耍的地方都没有!” “我倒是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哥哥是否同意!”黛玉突然说道,林皓睿挑眉:“哦,你说来听听!”黛玉这才笑道:“我是想着,如果上京城里的房子不好找,咱们家不是在南山那边有一处温泉庄子,倒是可以暂且让凤姐姐他们去住。” 林皓睿一听,就立刻反驳道:“那怎么成,那庄子是以后留给你的,如何能借作他人。这个主意不好,还是再仔细思量吧!”黛玉却不在意的笑着:“哥哥糊涂了,我能用到那庄子什么啊,与其放着,还不如让它有所用场。以后天气凉了,我还可以带着香儿过去叨扰,岂不是好?” 第一百七十五章 皇后请帖 最终,林皓睿还是同意了黛玉的提议,将南山那边的庄子提供给贾琏和王熙凤选择,黛玉收好了地契,正想着哪日去给王熙凤送去,就到听晴雯在院子里惊呼出声。 晴雯自答应元青的婚事开始,就不再去绣楼了,只是有什么活计让慕青带回来做。一方面是避讳成亲前不能见面的习俗,一方面是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所以现在就一门心思留在黛玉身边,管起了院子里那些不听话的丫头们。 黛玉听见院子里的动静,对紫鹃说道:“你去瞧瞧怎么了?这些日子哥哥正在准备比武,不管有什么事儿都消停些。”紫鹃慎重的点头,这才走出了院子。 谁知正和急急冲进屋子里来的晴雯撞了个正着,紫鹃叫道:“什么事儿这么火急火燎的,都马上就成亲的人,还这么不稳当!”晴雯本来还急得不得了,听紫鹃这样一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紫鹃却着急的催道:“究竟怎么了,快说啊!” 晴雯这才恍然,冲黛玉一行礼:“姑娘,刚刚二奶奶身边的丫头来传话,说二奶奶和宝玉都魔怔了,现在荣国府里一团糟。二奶奶举着刀要杀人呢!” 黛玉猛得站起来:“什么?怎么会出这样的乱子。快去备车,我且过去瞧一瞧!”宋嬷嬷本来正在一边喝茶,听黛玉如此说,柔声的劝道:“现在那边正乱,姑娘去了也瞧不出什么。不如先去和戴先生请教一下,看看咱们是否能帮的上忙!” 晴雯叹道:“戴先生不过昨日才从荣国府回来,今天便出了这样的乱子。姑娘莫急,我去问问戴先生。”说罢,晴雯就快步的往外走去。黛玉也知道自己着急也无用,又坐了下来,吩咐紫鹃去库房取些上好的人参。等一会儿一齐带到荣国府去。 且说宝玉和王熙凤却是魔怔了,一个拿枪弄棒,一个手拿钢刀。可是把贾母和王夫人等人都急坏了,急匆匆的招了些太医进府也不见作用,倒是金钏儿危机的时刻想起戴先生来,忙向贾母请示是否可以去香草园请人。贾母也是病急乱投医,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当金钏儿赶到香草园的时候,黛玉已经上了马车正准备往荣国府来。见金钏儿来了,忙让紫鹃请上车来。金钏儿眼睛有些红,想必是哭了很久。黛玉瞧见了之后轻轻的叹气:“这究竟是怎么了?不过这几天的功夫,竟是连番出事故!” 金钏儿也哀声道:“谁说不是呢,前日里二爷刚刚被灯油烫伤了脸。今日又中了魔怔。准是这个月犯了小人才是!”黛玉奇道:“怎么会烫伤脸呢,你们这么些个丫头跟着他,难不成他还需要自己点灯不成?” 金钏儿叹道:“姑娘有所不知,还不是那环三爷一时失手造的孽,您说好好的抄个佛经。怎么就碰到油灯了呢!”黛玉想起平日里贾环的为人,也不由得暗暗叹气。 “今日的事儿,大夫们都怎么说?”黛玉询问着。金钏儿眼泪一掉:“能怎么说啊,不过是开些静气凝神的药罢了。”黛玉这才道:“我倒是请教了戴先生,戴先生说这恐怕是心中一股邪火压制,只要清了火便是了。”金钏儿听后。忙喊了一声阿弥陀佛,这才露出了些许笑容。 待黛玉的马车进了荣国府的角门之后,却发现府里其实并没有什么慌乱之处。细一问下才知道,刚刚来了个和尚道士,已经把宝玉和王熙凤治好了。黛玉一听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事儿了,便吩咐戴先生先行回转,而她直接去了王熙凤的小院。 一进门就见到善姐儿在教训一帮小丫头。黛玉笑道:“你们二奶奶呢?”善姐儿笑着迎了上来:“二奶奶正和平姐姐在屋子说话呢,林姑娘快去瞧瞧吧。今日我们二奶奶可是吓坏我们了。” 黛玉笑着,吩咐紫鹃:“你将那些人参送去小厨房,让他们熬些参汤给凤姐姐压惊!”紫鹃笑着应了,拉着善姐儿一起去了厨房。 黛玉这才带着晴雯、尔茜一起进了王熙凤的上房。 王熙凤自是早就听到了黛玉的声音,笑道:“你还真是消息灵通,这么快就赶来了!”黛玉无奈的叹道:“这上京城才多大啊,正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凤姐姐瞧着吧,不出明天,这满上京城的人都得知道。” 王熙凤也叹道:“谁说不是呢,我还是要催催二爷早些找房子才是,这个地方真是住不得了!”黛玉微微有些惊讶:“凤姐姐何出此言?” “我这刚刚还和平儿说呢,要是往年管家的时候,我和宝玉同时被算计还有情可说。但现在我明显已经不想争这个家的任何东西了,还算计我和宝玉就万万说不过去了。如果不是真的恨我入骨,恐怕就是有人借此要生事儿吧!”王熙凤一边说着,一边眼色便凌厉起来:“现在,我和二爷有儿有女的,哪里经得起他们这些肮脏的东西,还是早搬出去的好!” 黛玉心里颇为无奈,但也不得不承认这荣国府的派系,真的不是自己能瞧懂的。她坐在王熙凤身边,笑道:“虽然这些我糊里糊涂的,但说起外面找房子的事儿,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 王熙凤扬眉:“哦,说来听听!” 黛玉笑道:“前些日子我整理账册的时候,突然发现我哥哥曾不经意的在南山买过一个温泉宅子,宅子虽然不甚大,但好赖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又处在南山那么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就想着,如果凤姐姐和大姐儿、胖哥儿去住就再好不过了。虽然琏二哥哥上衙门稍微远了些,但好赖还可以住到郑晋师傅那里!” 王熙凤挑眉:“什么你哥哥不经意的,我倒是觉得那庄子恐怕是你哥哥要送给你的吧,被你拿来与我这个人情!”黛玉笑道:“我哪里需要那么多东西。而且那庄子都已经买了三四年了,我还一次都没去过,也着实可惜了!” 王熙凤仔细一思量,板着脸道:“我们去住也可以,但是要按照现在的价钱付款,让我们娘三去白住,我可是不干的!”黛玉一笑:“那是自然。” 王熙凤这才松了一口气:“等你琏二哥回来,我且和他商量商量,好赖你琏二哥才是这一家之主啊!”黛玉偷偷的笑着:“凤姐姐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王熙凤笑着转移话题:“你是直接到我这里来的?没去看宝玉吗?”黛玉摇头,神情有些落寞。她今年已经十三岁了,要是父母都在,这个年纪恐怕已经要帮她议婚了,所以很多的时候,她并不愿意和宝玉走的太近,以免给贾母错误的感觉。 王熙凤自是知道黛玉在想些什么,笑道:“不去瞧也好,恐怕你现在过去那边,也是被逼问的命!”黛玉不解的问道:“逼问什么?难不成我还做错了什么事情不成?”王熙凤笑道:“你可不知道这两日府里有多热闹,先是娘娘传出旨意来,让你琏二哥参加和你哥哥的那个比武。” 黛玉眨了眨眼睛,笑道:“对啊,琏二哥也是上届的武举人,错失了春闱着实可惜了!”王熙凤看着黛玉那调皮的神情,伸手点了点黛玉的眉心:“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说,你琏二哥自己清楚的很,他擅长的并不是武艺,所以一开始他就没准备参加。” 黛玉疑惑的道:“那还有什么乱的啊!”王熙凤冷笑一声,道:“这不,老太太也想让你琏二哥去争一番吗?还未等她们劝出个所以然来,长宁宫的皇后娘娘又有了大动作。昨日傍晚开始,上京城就陆续的有王府侯爵收到皇后娘娘的请帖,说要请那些人去进宫观赏比武。” 黛玉恍然:“老祖宗没有收到吗?” 王熙凤摇头:“怕是还没有,我刚才神智虽然糊里糊涂的,好似乎还记得并没有小黄门来咱们家。所以我才说,你这会子去一定会被问及请帖上的内容的。” “为何知道我手里有请帖呢?”黛玉有些不解的问道,要知道她并没有表现的和皇后有多熟悉啊。 王熙凤笑道:“傻丫头,就凭三皇子和你哥哥的交情,有谁相信你没有收到请帖呢。昨日你琏二哥回来还说呢,以后你哥哥在朝堂上,就和三皇子分不开了,必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状态。” 黛玉轻轻的叹气:“我瞧着他也着实不怎么稀罕做那三皇子!”王熙凤似乎没听太清楚:“什么?”黛玉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待黛玉告别王熙凤离开贾府的时候,也未曾听到有小黄门前来送请帖的消息。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如何想的,再怎么说现在的贤德妃娘娘也是后宫的一宫主位,不应该被如此慢待家人啊。黛玉不解,但也没有心思管太多,吩咐紫鹃将带给宝玉的人参送去大观园之后,就带着丫头们回府了,连贾母都不曾去探望。 而当贾母听说黛玉已经来过之后,竟也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一百七十六章 请帖风云 这一夜,注定荣国府里的众位主子们又是不眠的一夜。 贾母靠在榻上,看着鸳鸯在整理首饰,突然问道:“今日玉儿来府,你见到了吗?”鸳鸯奇怪的看了贾母一眼,才道:“午后,我奉老太太之命去瞧二奶奶的时候,倒是见到林姑娘一面。林姑娘气色倒好,这春假交接的,也没有咳嗽。” 贾母点了点头,躺了下来:“我也是怕府里这乌烟瘴气的,有人再冲撞了她。”鸳鸯走过来帮贾母盖好被子,笑道:“老太太自是第一个心疼林姑娘的。林姑娘也清楚的很呢,这不,我刚听琥珀说,林姑娘虽然没来探望您,但那百年的人参可是送来好几根呢,说是让我们几个一定记得给您服用!” 贾母这才有了些笑容:“也难为那丫头了,小小的年纪就想的如此周全!”鸳鸯深知贾母的想法,自然投其所好的说道:“老太太可别小瞧了林姑娘,我可是听说现在那香草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林姑娘在管呢。还有那林家生意火的不得了的绣楼,也是林姑娘的注意呢!” 贾母叹道:“这才是人家凤丫头眼光独到呢。当初谁都不看好林丫头的那些小玩小闹,就她不声不响的投了好些个银子进去,想必现在也是赚个钵满盆浴了吧!” 鸳鸯轻轻一笑,虽然她对贾母对王熙凤、贾琏的态度好奇的很,但是还是安奈住了好奇心,笑道:“老太太也是操心的命,他们都是那么大的人了,谁还用您总是惦记着。快些睡吧,不然明日又缺了精神。”说着,就帮贾母放下了纱帐,而自己则在贾母的脚踏上随便躺了。 贾母素喜鸳鸯这进退有度的贴心。虽然依旧长长的叹了口气,但还是慢慢的睡着了。 而王夫人这边就更是难熬了,贾政一如既往的又歇在了赵姨娘处,王夫人虽然恨,但也知道自己年老色衰争也无用,只能一夜一夜的念着经。好不容易盼到元春在宫里混出了个分位,自己也跟着沾沾光。谁知这本是囊中之物的皇后宝座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王夫人虽然恨,但也知道自己毫无办法。 可是这次进宫观武,皇后娘娘这请帖迟迟不来。也是让人烦躁不已。 丫头彩霞从外面掀帘子进来,给王夫人送来了一些清粥小菜:“太太,已经三更了。要不要吃些东西!”王夫人看了一眼堂里的大座钟,叹道:“真的已经这会子了。府里上下可都安顿好了?” 彩霞笑道:“太太放心,姨太太可是认真的很,不仅咱们这边已经巡视了一番,就连那园子里也坐软轿巡视了一番。”王夫人淡淡一笑。又道:“宝玉那里呢,丫头们可还尽心?” 彩霞将清粥小菜摆在王夫人身前的案几上:“金钏儿最是那稳妥的,太太还有何不放心的?”王夫人想起金钏儿那丫头倒是真心的笑了:“现在想想,当日把金钏儿那丫头放到宝玉的身边,还真是对了。不然已袭人那温吞吞的性子,那些小丫头她也镇不住。” 彩霞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符合王夫人的话。但是她也是赞同王夫人这番话的,毕竟不管如何那金钏儿依旧是清白女儿身,那袭人可就不好说了。虽然王夫人当初选中袭人未尝没有这个意思。但是没有开脸就做了那苟且之事,也是难以让人信服。 “明日里,你将我那旧衣服给金钏儿送过去几身,就跟她说,我奖励她这几日辛苦的。也让那些小丫头们警醒些。别一天到晚的只知道胡闹。好不容易走了一个晴雯,可别在招惹什么狐狸猸子。” 彩霞应道:“太太放心吧。我省得的!”王夫人又道:“明日里,你吩咐周瑞家的亲自去瞧瞧那夏公公,问问娘娘这些日子在宫里如何?”王夫人微微一顿,又改了口:“算了,你一早让周瑞家的来上房一趟吧,我亲自吩咐她。” 彩霞笑道:“好,太太就赶紧吃些吧,忙乱这一天了,晚饭也没吃几口!”王夫人到是恢复了那和善的面容:“你也坐下来陪我吃一些吧!” 彩霞谢过之后,才在炕下找了个小墩子坐了,一边给王夫人布菜,一边道:“我昨日里恍惚听老太太说,这几日要把湘云姑娘接过来小住呢,太太您瞧?” 王夫人微微一愣:“知道了,老太太说什么你就按照吩咐去做就是了。府里的事儿,你平日里也多惊醒些,别什么事儿都依仗着姨太太。她身子也弱,可别再病了!”彩霞顺从的应了,显然,这个时候的彩霞已经成为了王夫人在管家方面的左右手,而和彩霞几乎同时到王夫人身边的彩云,因和贾环走的近了些,而处处被提防着。 第二日清晨,周瑞家的一大早就来到了王夫人房外候着,待屋子里有了动静,才跟着丫头们一起进来伺候。王夫人瞧见周瑞家的便道:“我记得库房里有对儿定窑的瓷瓶,你搜罗出来给那夏公公送去,就说咱们这些日子没见娘娘了,问问娘娘近日可好?”周瑞家的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意思,也没有多问,便领命而去了。 谁知,还没走出王夫人的小院,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小厮的通报声:“快去禀告太太,说是宫里的小黄门来送皇后娘娘的请帖了,已经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请太太快些赶去!” 王夫人一听自是喜不自禁,但一听说先去了贾母的院子,又不由得有几分吃味儿起来。但她倒是也不敢耽搁,忙换了大衣裳往贾母的院子里去了。 一进贾母的院子,就听到大厅里传来一片笑声,原来那邢夫人和薛姨妈已经早早的来了,正和那小黄门不知说着什么。小黄门到也机灵,左一句有一句的哄得贾母高兴异常。 王夫人进了来,谨慎的行礼:“儿媳见过母亲。”贾母笑道:“快起来,正巧这文公公前来送皇后娘娘的请帖,下月初在宫里举行比武大会,让你带着三丫头一起去观礼呢!” 王夫人有些诧异:“只带着三丫头吗?” 贾母叹道:“你也是糊涂了,二丫头自有老大媳妇带着,四丫头由那院的珍哥儿媳妇带着。倒是宝丫头,我也想着要带进去见见世面才是,左不过到时候还得劳烦文公公给咱们娘娘带个话去。” 文公公在一旁谄媚的笑着:“瞧老太君说的,这是我们应当应分的。皇后娘娘前日里还说,咱们荣国府的姑娘们都是一等一的好的,特意交待一定要带着呢。” 贾母疑道:“这是为何?难不成皇后娘娘还有什么特别的安排?”那小黄门左右瞧了瞧,才神神秘秘的道:“不瞒老太君说,这一次很有可能是皇后娘娘要帮几位皇子选妃呢。这不,三皇子都已经十七了,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太上皇可是十分不满,已经和皇上提了几次,连皇后娘娘都被埋怨了呢!” 贾母神情一动,笑着:“那可真是有劳公公带话了,鸳鸯快给文公公上茶,这说了一会儿子话了,连口水都没喝!”鸳鸯笑着应了,亲自给小黄门斟了茶,又悄声的塞给小黄门一张薄纸。那小黄门也是深知这里面的门道,笑道:“有劳鸳鸯姑娘!”说着又看向贾母,笑道:“不过,府上那衔玉而生的哥儿倒是生的好。前些日子韩贵妃娘娘倒是念叨了好久,说这次可算是有缘一瞧呢!” 贾母叹道:“哎,我那孙儿恐怕没这个福气,前些日子被烛火烫了,现在脸上的水泡还没下呢!”那小黄门一听果然遗憾的道:“那真是不赶巧了!” 说着,便站起来身来告辞:“我也出来这半日了,该去给皇后娘娘交差了,这便告辞了!”贾母忙吩咐小厮送出府去,王夫人又吩咐人给装了些点心茶水之类的,一直送出了宁荣街才作罢。 晚饭过后,贾母将王夫人留了下来,婆媳两人在屋子里说了好一阵子的话。王夫人离开贾母院落的时候,脸色到也平常,但是步伐却是轻快了很多。 薛姨妈听完丫头的汇报,讽刺的道:“就知道她们婆媳二人肯定没有什么好算计。这些日子你且密切的注意着,看看她们到底要做什么?” “是,太太!”丫头答道。 薛姨妈这才摆了摆手,示意丫头们都退下了,一个人坐在窗边出神。想起今日那小黄门话里话外的意思,这次的比试武功,恐怕还真是皇后娘娘打算为皇家选亲的借口,不然为何请帖里将各家姑娘公子的名字都点上了呢。那自己的女儿,岂不是很吃亏。不行,不管如何这一次都得磨着老太太将宝钗带进宫去,凭着女儿的样貌人品她就不信那帮皇子们瞧不上。 想着,薛姨妈就赶紧叫来了自己的陪房,吩咐她将这满上京有名的裁缝都重金请来,这几日抓紧时间给宝钗做些颜色鲜亮的衣服,最后又吩咐一定要秘密行事。 待陪房的离开之后,薛姨妈又仔细的思量了一下,不知为何便想起黛玉来,不由得心生一计。想到此,薛姨妈一阵好笑,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聪明才智来。 笑了半响之后,薛姨妈才慢悠悠的晃倒了宝钗的屋子,说了半日的闲话之后,才道:“这几日也没怎么瞧见林丫头,明日你陪我去她们那香草园逛逛吧!” 宝钗本来还百无聊赖的陪着母亲说话,此时突然一愣,看着自己的母亲,深深的疑惑起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意外访客 且说黛玉将南山的庄子之事说与王熙凤听了之后,王熙凤倒是爽快,不到三日就派人给黛玉兄妹送来了整整五万两银子。林皓睿一瞧便笑了出来,说那琏二嫂子果然是个精明又可交的人,这钱真是给的很有水平。既高出了林皓睿当时买宅子的价格,又低于了现在市面上的价格,既领了情又没有让人吃亏。 本来黛玉还想将钱送回去一部分,但林皓睿想了想之后,就大方的留下了,当然都归到了黛玉的小金库去了。之后,林皓睿吩咐林管家,将库房中一套顶好的紫檀木家具送到了南山,又将南山那些有些旧的物品里里外外的换了一个遍。 当月十七是贾琏选中的搬家的吉日,一大早黛玉就带着紫鹃、晴雯、雪雁等丫头去了南山的庄子,去帮王熙凤打点事情。不过晌午前,贾琏便骑着高头大马、王熙凤带着大姐儿、平儿坐了第一辆马车、赵嬷嬷、奶娘等人带着胖哥儿坐了第二辆马车、剩下的丫头婆子们林林总总的坐了两辆马车、再加上一些随身软物,浩浩荡荡的就来了。 黛玉早已经带着紫鹃、雪雁迎出了二门,见王熙凤和大姐儿下了车,笑道:“凤姐姐一路可辛苦了?”王熙凤见黛玉一身豆绿色春衫,站在那里显得异常俏皮活泼,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才不过一个时辰的路,哪里就累着了。就连大姐儿都兴奋的不行,一路上问东问西的。” 贾琏将马给了昭儿,走过来一把抱起了大姐儿,笑着对黛玉道:“林妹妹辛苦了。”黛玉笑着对贾琏行礼,虽然不常见,但如今的贾琏已经和之前在荣国府时完全不同了,整个人显得干练异常。让人心生羡慕。 “琏二哥哥快带着凤姐姐去瞧瞧上房收拾的可妥当,我去吩咐丫头们开饭。至于园子以后住下来再慢慢逛也不迟!”黛玉见大姐儿搂着贾琏直嚷嚷去逛园子,忙笑着劝道。 贾琏点了一下大姐儿的小鼻子,笑道:“听到你林姑姑的话没有,快和你娘亲同去。等午睡起来,爹爹带你和弟弟去逛园子去!”大姐儿虽然有些失望,但毕竟是小孩子心性,见贾琏对他们进行了保证,拉着王熙凤就往室内走。而胖哥儿这会儿已经能走的很稳当了,迈着小短腿就一阵小跑。追着大姐儿就去了,逗得大家哈哈直笑。 黛玉一直在南山待到了日头偏了才启程回了香草园,才一进大门。就见宋嬷嬷和林大娘一起快步的迎了出来。黛玉吩咐人将车停了下来,稍稍掀起了帘子,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吗?让宋嬷嬷和林大娘如此忙乱!” 宋嬷嬷虽然笑着,但神情还是微微有些紧张,忙道:“姑娘有所不知。今日晌午刚过,那薛家太太和宝姑娘就前来做客了,虽然知道姑娘不在,但却执意要留下来等着。老奴想着这也没有什么关系,就安排姨太太和宝姑娘去了画屏天畔小坐。谁知道,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三皇子殿下便来了!” 黛玉眉头微皱,但依旧冷静的说着:“他来了不也正常吗?自去寻哥哥便是,难不成薛姨妈和宝姐姐还去拜见了三皇子殿下不成?” 林大娘叹道:“薛家母女倒是没去拜见。但三皇子殿下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了……”林大娘有些欲言又止,黛玉猛然醒觉:“你们是说,皇……皇后娘娘来了?” 林大娘郑重的点头:“也不知为何,大爷下衙了之后。并未直接回转。虽然丁管事已经派人去找了,但现在还没有消息。皇后娘娘倒是很和善。说姑娘大爷不在没关系,就径直去了画屏天畔。这会子已经和薛家母女,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了!” 黛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愣了一会儿才道:“没关系,宝姐姐一项稳妥的很,不会出什么乱子的。”说着,就看了晴雯一眼,晴雯忙跳下了车,往那大厨房去了。 都这会子了,谁知道那皇后娘娘会不会留在香草园用餐。姑娘瞧自己,肯定是知道自己和七嬷嬷甚是相熟,对皇后娘娘的口味也知道一二。 宋嬷嬷见晴雯着急离开的背影,也淡淡的笑了。她向来就喜欢晴雯聪明爽快的样子,如今去了那爆碳般的脾气,更显得伶俐异常。其实晴雯也不是天生爱发脾气,恐怕之前都是一种强悍的伪装吧。 黛玉这才对车夫道:“直接去画屏天畔吧,府里的事儿,还劳烦林大娘和宋嬷嬷多关照些,把那些碎嘴的丫头们都关照好了!”宋嬷嬷和林大娘忙躬身应了,目送黛玉的车架往画屏天畔去了。 紫鹃瞧着黛玉身上的一身衣服,有些担忧的问着:“姑娘确定不要先回去换个衣裳,这衣裳穿了一天,裙子都有些褶皱了。”黛玉摇头:“不必了,皇后娘娘不是会在乎这些的人。与其去换衣服,我不如早些出现,更符合她的脾性!”紫鹃见黛玉说的肯定,也就没有再劝。但是还是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首饰盒子,取出了一只点翠的发钗,给黛玉戴上,让黛玉看起来显得更正式些。 而在画屏天畔,皇后正兴致勃勃的和宝钗聊着天,从诗词歌赋到乡村习俗,从冷香丸到金锁,真是无所不谈。齐天佑坐在右侧的上首,听的百无聊赖,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 倒是薛姨妈满面笑容的看着女儿,脸上涌现了一些不正常的红晕,不知道是否是激动的。当丫头们传话说林姑娘回来了的时候,薛姨妈和宝钗都微微一愣,倒是齐天佑打起了几分精神。 皇后若有似无的瞧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这才笑道:“快快让她进来,回自己家还哪里用的上通报!”皇后向厅门口望去,只见黛玉身着豆绿暗花滕文阮烟罗的衣裙,带着一股夏天的凉爽之意摇摇的走了进来,不由得笑道:“玉儿可真是长大了,和我前两年见到的时候相比,完全是大姑娘了!” 黛玉笑着跪下行礼:“黛玉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安!”皇后忙摆了摆手:“快起来吧,我可不耐烦这跪来跪去的繁文缛节。今日我在宫里呆着闷的慌,所以就吼了天佑带我出来散心,谁知这小子为了图省事儿,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带我来叨扰你们兄妹了!” 黛玉笑道:“娘娘说的哪里的话,我和哥哥欢迎之至呢!”齐天佑也在一旁回嘴:“不知道是谁说要来逛逛香草园的,怎么又推到了我的身上?再说,您连父皇都没告知,我哪里敢带您去远处!” “瞧瞧、瞧瞧,我早就说过生儿子没好处吧,一天到晚就知道数落我!”皇后瞪了齐天佑一眼,这情形还真让黛玉觉得熟悉。皇后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笑道:“玉儿快来我这边坐,不要理会那古板的小子。” 齐天佑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林妹妹回来了,我去前院瞧瞧皓睿去。那小子下了衙门不回家,不知道搞什么鬼!”皇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快去快去,不然你坐在这里,我们连悄悄话都说不了。” “约法三章啊!”齐天佑闷闷的道:“不能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吓到林妹妹的话,皓睿那边我可得罪不起。还有吃过晚饭必须回宫,不要想什么幺蛾子!” 皇后柳眉倒竖:“有你这么说你妈我的吗?赶紧走吧,不要在这里碍眼了!”薛姨妈和宝钗看的惊奇不已,黛玉在一旁偷笑,不由得又有些同情起齐天佑来,有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母亲,他一定很头疼吧。齐天佑果然是拿自己的母亲没有丝毫办法,只得闷闷的出了画屏天畔,让身边的小厮赶紧去宫里报信了,省的一会儿天下大乱。 待齐天佑出去之后,皇后才看向薛家母女,笑道:“让薛太太和宝姑娘见笑了,本宫那儿子实在是没规矩的很!”薛姨妈忙道:“皇后娘娘言重了,依我看,三皇子殿下可是人中龙凤,将来定是前途无量!” 宝钗瞧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刚要插话。就听皇后叹道:“本宫倒是不求他前途无量,只要他好好的找个媳妇,快快乐乐的过完下半辈子,本宫就知足了。” 宝钗忙道:“皇后娘娘和三皇子殿下感情如此好,三皇子殿下定会如您所愿的。” 皇后更是叹气了:“哎,他要是听就好了。算了,快别说他了,怪扫兴的。本宫刚才听宝姑娘说起那贾府的大观园,竟是羡慕的很。只可惜本宫常年在宫里,不知何时才有机会一逛了。”说着就看向黛玉:“你在那里也有个院子吗?” 黛玉点头:“是的,当日贤德妃娘娘传下旨意来,说让我们姐妹都进去住。我虽然不常在那里,但外祖母向来疼我,也分给我一个院子。” “我听闻你住那院子里中满了翠竹,在夏日里尤其凉爽呢。我听天佑说,你的丹青也甚为出色,哪日里也画下来,让我欣赏欣赏!”皇后满是兴趣的说着。 黛玉有些害羞的笑着:“我那丹青如何拿的出手,要是娘娘不嫌弃,我让晴雯那丫头绣上一副,就当做前些日子婉拒了皇后娘娘的好意的赔礼吧!” 皇后笑道:“那感情好!我向来喜欢那丫头的绣作。等她闲的时候,不管什么都好,也多多绣些给我才好!”说着,皇后便向黛玉身旁的丫头瞧去。黛玉笑着:“晴雯去吩咐摆饭了,还请皇后娘娘移步过去。” 皇后在翠七的搀扶下慢慢站起,向薛姨妈道:“薛太太和宝姑娘一起,今日咱们不讲什么规矩,只当吃顿便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诡异饭局 林家的晚饭摆在了萱草湖畔的画舫里,画舫临水而建,正冲着萱草湖中的一片睡莲,从画舫向萱草湖望去,一片绿意盎然,让人心旷神怡。 皇后带着七嬷嬷和翠七漫步的走在前面,薛姨妈陪侍在侧。黛玉和宝钗错后一步跟着。宝钗看了一眼前面的皇后,轻声和黛玉说着:“我和妈本来想叨扰林妹妹一日,谁曾想竟这样,倒是让林妹妹见笑了。” 黛玉笑着:“宝姐姐说的哪里话,你们来,我高兴的很呢。不过今日琏二哥哥和凤姐姐搬家,所以我才出去了半日,平日里我基本都在家的。” 皇后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笑着问道:“凤姐姐?可是那位王家的姑娘,小名唤作‘凤哥儿’的。”黛玉对皇后知道这些事情倒是也不奇怪,毕竟贾琏和杨家还有着说不清的关系。但薛姨妈和宝钗却着实意外了一番。黛玉答道:“正是。” 皇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首先走进了画舫,满画舫里的丫头都躬身的站在一边,齐身跪下来高呼千岁。皇后微微一摆手,除了晴雯、秀菊两个大丫头,其他的小丫头们都退到了门外候着。 皇后见那林家的丫头们一个个都进退有度,不禁会心一笑,又见那画舫布置的精致异常,不禁笑道:“你们兄妹两个人倒是会享受生活。炎炎夏日,呆在这里乘凉,必是惬意的很。” 黛玉上前扶着皇后坐到了首位上,笑道:“皇后娘娘这可猜错了,这座画舫从想法到设计建造均是三皇子殿下的功劳,就连这画舫的名字都是三皇子殿下取得呢!” “天佑?”皇后扬眉,但马山就醒悟道:“我到是忘了,那小子和皓睿可是感情好的很,成日赖在你们这香草园。乐不思蜀的。他取了个什么名字,到是说来与我听听!” 黛玉轻声道:“玉人坊。”黛玉的话音一落,皇后到还没说什么。宝钗却是一愣,轻笑道:“可是取自那‘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玉人?” 黛玉笑道:“宝姐姐果然博学,三皇子殿下说我们兄妹迁往上京,免不了对扬州还是一番怀念。所以就建了这么一个画舫,以解我们思乡之情。” 宝钗轻轻的道:“三皇子殿下真是个细心的人。”皇后却在一旁笑道:“本宫倒是觉得他太过于舞文弄墨了。”说着,又看向黛玉:“这画舫建在湖畔,自是用来观赏之用。我到是觉得。不如改作盼晴坊。” 黛玉有些不解的瞧着皇后,但很快的就反应过来,忙行礼:“谢皇后娘娘赐名!”皇后笑道:“好啦。你们也快坐吧。皓睿还不曾回来吗?让他和天佑一起过来用餐,好赖咱们也没有外人,只做一顿便饭,就不讲那什么繁文缛节了。” 黛玉微微一笑,忙吩咐紫鹃前去通知外面候着的小厮。皇后这才看向一旁躬身而立的晴雯。招了招手:“晴雯丫头到本宫这里来!”晴雯身子轻轻一晃,这才快步上前,跪在了皇后的面前:“晴雯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快起来吧。本宫听七嬷嬷说,你已经许了人家?”皇后瞧着晴雯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虽然有些紧张。但丝毫不慌乱。晴雯低着头,脸上有些红晕:“回皇后娘娘,是的。” “许给了何处的人家?”皇后继续问着。晴雯低着头,黛玉在一旁笑道:“许给了顾元青,他虽说现在仍是我家的管事,但哥哥早已经许了自由身,只差去官府备案了!” “顾家?”皇后微微疑惑:“可是你们家绣楼的掌柜?顾绣的传人?” 黛玉深深的笑着:“回皇后娘娘。正是,我哥哥私心想着。现在他们二人年岁还不大,所以有心让元青闯荡几年,待他能独当一面了,便把绣楼交给他们。让他们将顾绣发扬光大!” 皇后赞同的点头:“你哥哥这是明智的。这样吧,本宫本来就嫌那宫里的绣娘手艺不精,绣出来的衣裳还不如翠七做的舒服。但翠七也不能成日给本宫做衣裳不是。一会子让翠七将本宫的尺寸留给晴雯,晴雯就随意给本宫做几件衣裳,让本宫瞧瞧!” 晴雯猛的抬头,正对上皇后那笑意十足的眼睛,忙又低了下去:“谢皇后娘娘恩赏!”皇后笑道:“你这丫头倒是机灵,是不是恩赏未尽可知呢。” 晴雯却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了,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斩钉截铁:“定不负皇后娘娘重望!”皇后笑着摆了摆手,翠七就伶俐的拉着晴雯出了画舫,去交待事情了。 宝钗和薛姨妈互相对视了一眼,薛姨妈的手指也有些微微的发抖,觉得自己今日这一来,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看来,以后晴雯这丫头将来定是不可限量,一旦绣楼搭上皇家的标志,即便是商人,也是高人一等的。他们薛家,还不是因为给皇家倒腾东西,才有了一个什么紫薇舍人的吗。 薛姨妈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齐天佑和林皓睿联袂而来。林皓睿一进来,便行礼笑道:“皓睿不知皇后娘娘凤驾到府,回来晚了,还望皇后娘娘赎罪!” 皇后笑道:“好啦,你和我还这么客气做什么。快坐到我身边来,让我瞧瞧可是瘦了?”林皓睿笑着走到皇后的身边坐下,齐天佑也等皇后吩咐,便坐到了皇后的另一边,笑道:“母后真是有偏有向啊,每次一瞧见皓睿,就根本忘了我这亲生儿子。”齐天佑有些抱怨的语气,逗得桌上的人均是一笑。 黛玉见人都坐了下来,便瞧了紫鹃一眼,紫鹃轻声吩咐小丫头们上菜。而皇后还在和林皓睿说着这次比武的事情:“比武的事情,心里可有把握了?别怪我没有提前透露给你消息,这一次可是有很多高手都报名了,势要和你一争高下呢!” 林皓睿笑的轻松:“只要天佑不上,定没有问题的!” 皇后听了这话不由得扬眉笑道:“哦,这么说,那承平你也是不在话下的?”林皓睿调皮的耸了耸肩,看了齐天佑一眼,问道:“怎么,承平也是这届的武举吗?” 皇后却道:“谁说光这届武举才能参加了?皇上有意让你们这些小将们一鸣惊人,自然都要拉出来给那些大臣们溜溜了!”黛玉听到这话,不由扑哧一笑,宝钗也在一旁笑了出来。齐天佑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那母后认为皓睿是骡子还是马呢?” 皇后却一本正经的说道:“自然是千里良驹。我可是和你外祖母打了一万两银子的赌,如果皓睿赢了,你外祖母可要接你小姨他们回家呢。如果皓睿输了,我十倍赔偿!” 林皓睿不由得咽了口吐沫,喃喃的道:“十万两,皇后娘娘,这……”齐天佑在一旁哈哈大笑,皇后却是一脸的淡然,安慰着林皓睿:“不要紧,即便你输了。滕丫头也会想办法让滕家出这笔钱的,谁让你是他们家看中的女婿呢!” 齐天佑在一旁叹道:“母后最是狡猾了,把外祖母和小姨也算计上。您该不会和父皇也打了赌吧,今日再上书房,父皇还在一个劲儿的问着外祖父承平的武艺究竟如何呢?” 皇后在一旁贼贼的笑着,让齐天佑颇为无奈。黛玉对皇后和齐天佑的互动并不见怪,但薛宝钗却从来没有瞧见过如此活泼的齐天佑。在她的心里,齐天佑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即便不是因为救了她,齐天佑也一直是不善于言辞的一种形象,谁知今日竟然是如此的温和风趣。 宝钗的座位稍微一抬头便能看到楚天佑,她并没有动筷,在她的教育里,食不言、寝不语是最起码的规矩。所以即便是饭菜都已经齐备,皇后娘娘仍在说话,她也万万没有动筷的道理。 但是,她却发现皇后身边的七嬷嬷已经开始动手给皇后和身边的林皓睿布菜了。皇后也一边吃一边继续问着林皓睿一些问题。而黛玉对这些都不见怪,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吃自己的饭菜。倒是齐天佑每次说话之时,都要放下碗筷。 其实,宝钗是很看不懂面前的这位皇后的,不可否认这位皇后很是漂亮,有一种紧紧抓住人眼球的魔力。但这位皇后似乎也太随意了,如果不是大家左一句皇后娘娘、右一句皇后娘娘一直提醒着这位皇后的身份,宝钗肯定认为这只是一位世交的长姐。 而宝钗也早就发觉了,这为皇后将自己人和外面人分的很清楚。她对黛玉说话的时候,从来没有用过本宫的字样,而对自己和母亲却常常挂着这样的字眼。 在宝钗看来,这位皇后娘娘突然来到香草园肯定是有目的的,只是让自己和母亲给扰乱了。看在荣国府的面子上,又不好直接赶走她们母女,只要一直在闲聊天。所以,宝钗暗暗的下决心,这一次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进宫去看那场比武,因为这场比武,似乎在不经意间已经改变了兴致。 不管母亲如何看重荣国府、看重宝玉,但宝钗自己知道,那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想要的,只是对面坐着的那个人而已,如果他注定不平凡,那么她也就只能跟着一飞冲天。 第一百七十九章 比武章程 洪贞八年五月二十,距离皇后到访香草园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一日,宝钗带着莺儿和香菱再次来到香草园做客。此时,黛玉刚刚用过早饭,正在教香儿念唐诗。 “姑娘,刚巡视的嬷嬷们带话过来,说宝姑娘已经进了大门,正往这边来呢。”晴雯端着一盘水果进了暖阁,轻声的对黛玉汇报着。 黛玉略微点了一下头,对香儿道:“那咱们今日就念到这里吧,近来天气逐渐热了起来,你的武学也不要太拼命了。傲剑先生临走前留下来的练习完成了即可,可不许由着性子胡来!” 香儿明显已经开朗了很多,眉眼弯弯的道:“姐姐放心罢,我省得的!”黛玉点了一下香儿的小鼻子:“你还敢说,昨日里我还听说你在大日头底下晒了小半个时辰呢,瞧瞧这小脸都明显的黑了!” 香儿调皮的一吐舌头,再次保证道:“下次不会了,姐姐不用担心!”黛玉见香儿说的肯定,这才作罢。又对尔蓉等人耳提面命了一番。 晴雯将切好的水果摆放到磁盘里,和冬雨一起伺候黛玉和香儿用水果。黛玉这才道:“一会儿宝姐姐进来,直接迎进香草园便好,不用往那画屏天畔去了!”一旁候着的三等丫头,忙出去找巡逻婆子传话。 冬雨微微撇嘴:“这宝姑娘来的到勤快,不知今日又是何事找姑娘!”香儿在一旁听见了,扫了冬雨一眼,笑道:“姐姐和宝姐姐去说话吧,香儿先告退了!” 黛玉点头:“你且去玩吧,但是小心不要太靠近萱草湖。”香儿笑着应了,这才站起身来。冬雨自知二姑娘怪她多言了,忙上前打点香儿的衣裳。和尔蓉一起带着香儿往那花园去了。 待香儿主仆三人出了暖阁,晴雯方笑道:“二姑娘越来越有架势了,我前些日子和尔蓉聊了会,发现咱们二姑娘也是很有想法呢!”黛玉笑着:“就你这丫头调皮。”晴雯不好意思的一笑,见紫鹃和尔茜正在一边裁纸,便走过去帮忙。 紫鹃笑道:“你快去绣你的衣服,这里不用你帮忙。”黛玉听到这话,也来了兴致:“我倒也想问问你呢,对于衣裳你有什么想法?” 晴雯微微叹气:“我今日才知晓,这皇宫里也没什么好的。贵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娘娘竟然连穿衣的自由都没有。” 紫鹃取笑她:“你少在这里瞎感叹,跟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晴雯又是一叹:“昨日里翠七姐姐和我交代了给皇后娘娘做吉服的要求,也难怪皇后娘娘说穿着不舒服。那么沉的礼服,谁穿上也舒服不了。我和慕青晚上算了算,如果把所有的重量都算上,好赖也要有五六斤呢!” 黛玉平日里经常爱看一些典故,也知道皇宫里对吉服要求甚严。这样的衣服可以要求晴雯来做吗?皇后娘娘这样的要求,也真是有些奇怪。想到这里黛玉笑道:“翠七还和你说什么了?指明了要你做大衣裳吗?” 晴雯不解的看着黛玉,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只是告诉了我一些忌讳和要求。其中就有一项是那吉服的要求。”黛玉这才恍然,笑道:“那吉服不管是选料还是绣法,都是要求甚严的。你且先不去管它。只给皇后娘娘做几件常服就好。” 晴雯点头:“谢姑娘指点!”黛玉笑道:“我也没指点什么,你只要记好。将来顾绣能不能被皇家认可,就全在此一举。便是了! ”听了这话,晴雯的脸色也郑重了起来,坚定的点头。 紫鹃在一旁笑道:“我前日里和尔茜一起收拾滕姑娘的房间时,发现滕姑娘给那些小布娃娃缝制的衣裳都很特别,晴雯你不如参考一下。毕竟给皇后娘娘的衣裳,总不能太随意了不是!” 黛玉听了倒是异常感兴趣:“紫鹃这主意好。这些时日,府里的事儿也不用你忙活,你就专心给皇后娘娘做衣裳和绣你的嫁衣吧!”晴雯忙摆手:“那怎么成,姑娘可别免了我的活,我会浑身不自在的。” 紫鹃和尔茜同时笑了起来:“真是个劳碌的命啊!” 这时,宝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在笑什么呢,这么高兴?”黛玉忙站了起来:“宝姐姐来了。”说着,便埋怨打帘子的小丫头:“宝姐姐来了也不传一声,怪没规矩的!” 宝钗挽住黛玉的手:“我让她不用传的,你就别怪她了。上次走的匆忙,本想和妹妹好好说会子话也没机会,这不我便又不请自来了,林妹妹可不要嫌弃才好。” 黛玉笑道:“宝姐姐说的哪里的话,我盼望还来不急呢。”说着,便挽着宝钗的手,往榻上坐了。紫鹃等丫头沏茶的沏茶、拿点心的拿点心,倒是忙的不亦乐乎。 黛玉瞧着莺儿和香菱,笑道:“紫鹃,你快带着莺儿他们去松快松快,我们这边让尔茜候着就好了。跟宝姐姐来的嬷嬷们也要招待好了,可不许怠慢了!” 紫鹃笑道:“姑娘放心吧,这点儿事,我们还是知道的。”说着,便拉着莺儿和香菱出了屋子,在外面的凉亭摆了几样茶点,聊天去了。 宝钗略坐了一会儿,才问道:“林妹妹可知,昨日里凤姐姐也收到了皇后娘娘的请帖了。”黛玉有些惊讶,她还真不知道此事,贾琏虽有官职,但并无爵位,按说王熙凤是不应当能收到皇后娘娘的请帖的。 但面对宝钗的疑问,只是淡淡的一笑:“是吗?这我还真不知晓。不过即便收到了也正常吧,毕竟琏二哥在安南战场上可是立了大功的。” 宝钗却微微一叹:“谁说不是呢,只不过请帖是直接送到凤姐姐他们现在的住处的。老太太和太太们听说了,都有些心里不痛快!”黛玉这才了然,恐怕这才是宝钗此行来的目的吧。 果然,没多一会儿,宝钗就故作羡慕的道:“哎,不说凤姐姐了。你和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都能进宫去看比武,我还真是羡慕的很呢。”宝钗说完之后,打量了一眼黛玉,见黛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又忙道:“不过,我对这些倒是看的很淡,就是薛姨妈这几日一直在念叨着,说她的出身连累了我!” 黛玉此时方轻声说道:“薛姨妈也是替宝姐姐惋惜!”宝钗见黛玉并没有要带自己前去的打算,也不禁兴致减了几分,心不在焉的说道:“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 黛玉见宝钗那有些落寞的神情,刚刚还很肯定的心思也不由得软了几分,正想要开口,就见宋嬷嬷和雪雁走了进来。宋嬷嬷见到宝钗也在,便行礼道:“宝姑娘安好!” 宝钗自是知道这位宋嬷嬷在黛玉心中的位置,也不敢托大,礼貌的站了起来,受了半礼:“嬷嬷有事儿要和林妹妹说罢?那我先去偏厅小坐!” 宋嬷嬷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黛玉微笑的看着,并未说话,就在宝钗犹豫着自己要不要退到偏厅的时候,林皓睿大步的进来了:“妹妹可听了那比武的安排?” 黛玉见林皓睿进来,也站了起来,往外迎了几步,笑着挽住皓睿的手:“什么比武安排?”林皓睿一愣,宋嬷嬷在一旁笑道:“大爷这速度也太快,老奴不过才进屋子,还未来得及像姑娘禀报呢!” 林皓睿这才笑道:“如此啊!”一转眼见到了宝钗:“未曾想宝姑娘也在,你们且坐,听我道来!”宝钗淡淡一笑,顺势坐了下来。黛玉也坐在了林皓睿的身边,虽然有些不愿宝钗这样掺和进来,但也未曾太过反感。 原来,今日早朝后,长宁宫的杨皇后发了一道懿旨,上面将此次比武的参加人和参赛章程写了个明明白白。虽然很多大臣都觉得这个皇后太过于折腾了,但是对于皇后定下了的章程却是有些佩服。当然也有那老古董,见皇后行事如此有章法,不由得又担心起后宫干政来,一起跑到昭仁殿去跪地谏言了。结果,当然是被洪贞帝一番痛骂。 要说这皇后娘娘的章程也新奇的很,主要概括为两个字——抽签!黛玉听了之后立刻诧异的问道:“哥哥也参与抽签吗?”林皓睿点头:“是的。整个赛程分甲乙两组。第一场抽签是决定组别的,明日上午进行。待组别确定之后,会由皇上亲自出题,小组一起作战,胜利的一方再次抽签,进行一一对抗!” 宝钗在一旁插话:“皇上这是要考大家的协同作战?”林皓睿不吝赞赏道:“宝姑娘聪慧,恐怕就是这个意思!”黛玉笑道:“那这样一来,哥哥便不用挑战全部的人了吧,这对哥哥来说,是个好消息啊!” 林皓睿却深深的叹了口气:“本来是的,可是天有那家伙偏偏要去凑热闹。因为报名的人数加上我只有十九位,结果天佑那泼皮小子,居然要自请参战!” 黛玉眉毛一挑,不禁失笑,而宝钗却是眼睛一亮,心中的想法更坚定了。 第一百八十章 意外消息 如果说早朝过后杨皇后的一道懿旨,引起了那帮老古董的恐慌,那下午连续发出的两道说明,更是让那些老古董们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甚至跑到龙阳宫去请求太上皇做主。 晌午刚过,杨皇后就命人写了皇榜,将这次皇宫内举行比武大会的目的和意义说的清清楚楚。也不知这份声明是谁操刀,用字简洁,均为白话文,即便是没有读过书的老百姓也能听的明白。 一个时辰之后,第二张皇榜再次贴出,宣布此次比武不再遵循皇上一人的意见,而是请了久经沙场的高人前来平叛,分别是:誉满天下的慧净禅师、温亲王、中军大都督杨子骞及兵部尚书上官博。 弄的整个上京的百姓一整天都在谈论这次的比武大会,虽然他们不能进宫去观看比武,但还是有那胆子大的问那贴榜的兵丁,结果会不会公布。当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整个上京城都沸腾了。 有那畏首畏尾没去报名的武举人都扼腕长叹,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或者皇家再延长一些报名时限。不过这显然是不太可能了,因为在晚饭时分参加比武的二十名少年的名单,再次通过张贴皇榜的方式公布出来。 排在第一位的赫然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齐天佑;而第二位的却不是预想之中的冠军侯林皓睿,而是温亲王的次子齐天瑞;第三位的就更令人诧异了,居然是蕴婷长公主的独子,建州女真未来的首领彻辰;第四位才是冠军侯林皓睿;第五位则是杨家的小将杨承平…其他诸如这次武举的热门人选,孙学武、孔海等人,而最让人意外的,是这届新科状元安修远竟然也在名单之中。 而此时黛玉也正在书房里和林皓睿研究着那份名单,名单是元青抄回来的。就连那皇榜上的话也一字不落的全部抄了回来。黛玉虽然有很多疑问,但还是奇怪的指着那名单上的一个名字,惊讶的道:“这…是傲剑先生?” 林皓睿点头:“估计没错的话,傲剑应该会在傍晚的时候快马赶回上京。这次他能上场比武,还全亏了天佑那副三寸不烂之舌。不过皇上其实早就对傲剑一家有了弥补之意,只是让太上皇点头不太容易,所以才继续用了傲剑的名字。” 黛玉恍然,想必是洪贞帝打算这次让傲剑好生的显示一下本领,将来在说服太上皇的时候,也好有个说法。黛玉继续看着那名单。继续问道:“琏二哥的伤好了吗?这名单上竟然还有他的名字!” 林皓睿叹气:“这恐怕是贤德妃娘娘的意思吧,琏二哥已经成功的搬出了荣国府,所以才不想在这些事情上违了老太君的心愿吧。不过。既然皇上要考团体作战,那琏二哥可是个抢手的。即便是武艺稍稍差一些,但兵法熟啊,还有郑晋师兄那言传身教常年打仗的经验,更是不可或缺。” “也不知凤姐姐他们那边得到了消息没?”黛玉将名单放下:“明日抽签分组。保佑哥哥要和琏二哥和天佑哥分在一起才好!”林皓睿奇怪的瞧着黛玉:“怎么?不信任你哥哥我啊?” 黛玉立刻竖起了眉毛,声音也大了起来:“当然不是啊,这不是你们会更有默契一些吗。再说那孙学武还曾和咱们有过过节呢,谁知道他会不会中途使坏啊!” “哪里就那么容易使坏啊,你少胡思乱想了!”林皓睿溺宠的笑着:“好啦,别管这份名单了。你先跟我说说,今日宝姑娘是为何而来的?我瞧她走的时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们有不愉快吗?” 黛玉听林皓睿问起这件事情来。不由得微微沉默,推脱的说道:“我哪里知道她为什么来啊?”林皓睿猛的敲了黛玉的头一下:“你少打马虎眼,你要是不知道才怪呢,我妹妹这么聪明,就是再有几个薛宝钗也别想瞒得住!” “很疼!”黛玉有些撒娇的说着。但听到林皓睿如此夸她,还是心理美美的。不知何时。屋子里的丫头都退了出去,就留了他们兄妹两个人说话,黛玉的神情也放松了很多,脸上的神采也活泼了很多。 “快说吧,有什么事儿,我也好给你参谋参谋!”林皓睿笑着拍了拍黛玉的脑袋:“算了,我猜猜看吧。那宝姑娘是不是想和妹妹一起进宫去观礼?” 黛玉拍手:“哥哥果真聪明,一猜就中!”林皓睿刮了一下黛玉的鼻子:“你少调皮了,但凡有点儿眼睛的,都能看的出来。怎么?你不愿意带她去吗?” 黛玉重重的叹了口气:“也不是不想带,只是觉得她好像有什么目的似的,有点儿不踏实。” 林皓睿在一旁偷笑:“那宝姑娘有什么目的,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我就不信妹妹没有瞧出来,带着去吧,如果妹妹嫌麻烦,就让凤姐姐带进去。我看那宝姑娘的娘亲虽然狡诈点儿,哥哥不争气点儿,但她好赖还算是个好姑娘,给天佑当个小妾什么的,也不为过分!” 黛玉听着林皓睿的话,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忍不住诧异的问道:“哥哥你这样天佑哥知道吗?我虽然猜到宝姐姐似乎有些喜欢天佑哥,但这样的事情,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自己决定呢,再说了,薛姨妈可早就打算好她的未来了,不然也不会一直住在荣国府,不离开了!” 林皓睿轻轻的敲着桌面,面孔微微有些沉静,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而黛玉也在想着宝钗的事儿,并不曾注意到。过了一会儿林皓睿才道:“如果宝姑娘真的配了天佑,妹妹怎么看?” 黛玉脱口而出:“那自然是恭喜啊,虽然不能作为正室嫁给天佑哥,但好赖也算是以偿夙愿了。”林皓睿见黛玉说的很是肯定,不由得又问道:“你不觉得两个人如果走到一起很奇怪吗?” “为什么会奇怪?”黛玉睁着大眼睛,不解的看着林皓睿:“虽然,我现在根本瞧不出来天佑哥喜欢谁,但是宝姐姐也算是德言容功样样出色了。如果不是因为那商人之女的身份,肯定已经有很多人上门提亲了。” 话音一落,黛玉猛的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一脸狡黠:“不过,哥哥为何会提起这件事儿?难道是因为你太想念滕姐姐了,所以也想赶紧给天佑哥解决终身大事吗?” 林皓睿抬起手,作势欲打黛玉的样子:“好你个调皮的丫头,竟然挖苦起我来了!”黛玉笑着冲门口跑去:“哥哥去睡吧,记得要梦到滕姐姐哦!”说着,就提起了裙子,快步的离开了林皓睿的书房。 紫鹃、晴雯等人正在和初夏、知夏聊天。见黛玉笑着走了出来,笑道:“姑娘什么事儿这么高兴?”黛玉抿嘴笑着:“没什么事儿,不过是哥哥一些有趣的经历。初夏,你今日帮我监督哥哥,早早的让他去休息!”初夏行礼应道:“知道了,姑娘放心吧!” 紫鹃和晴雯这才一人打了一盏琉璃灯,沿着萱草湖边的小路,慢慢悠悠的往烟雨阁去。突然,黛玉将头上的一只凤钗摘了下来,递给晴雯:“你明日将这只凤钗送到宝姐姐哪里,一定要记得亲手交给她。就说我要你转告他,这是我五岁那年,娘留给我的!” 晴雯有些不解的看着黛玉,别人也许并不知道这金钗的来历,但是她这日日管着首饰的人可是清楚的很。这支金钗是前些日子在一家首饰店选的。因黛玉甚喜那凤凰的造型,所以才留了下来! “姑娘,这……”晴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是如何行事,黛玉却依旧好心情的说道:“就复述我的话就好了,宝姐姐会明白的。”晴雯这才肯定的点头:“是,姑娘放心。晴雯一定仔细行事!” 黛玉笑着点头:“你也不必着急回来,这要成亲了,也没正式的告知你那帮小姐妹,有什么人惦记着,就去玩玩看吧。” 晴雯眉开眼笑:“谢姑娘恩典!” 第二日,晴雯带着一位嬷嬷和一个小丫头进了大观园,整个园子建的富丽堂皇,和香草园的温馨舒适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晴雯转了一转,便觉得累了,就往薛宝钗所住的衡芜院而去。 突然,她眼前一花,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吓了晴雯一跳。待镇定下来才见到,站在她面前的正是那宝玉。宝玉紧张兮兮的抓住晴雯的手腕,一迭声的问道:“听说你要嫁人了?为什么?好好的和林妹妹住在一起不好吗?为何要嫁人?那些嫁了人的女子,不是变的庸俗不堪,就是变的容颜憔悴。晴雯你可不能嫁人……” 晴雯见宝玉越说越不像话,猛死命的甩脱了他:“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庸俗不堪、什么容颜憔悴的,我看你是皮紧,小心我去老爷那里告状!” 宝玉却傻傻的道:“你看,果然这人一成亲就变成了鱼眼珠子,再也不能看了。走吧、走吧!你们都走了才好呢,最好就剩我一个,谁都不用你们操心!”说完,竟痴痴呆呆的走了。 晴雯有些诧异的看着那宝玉的背景,不知为何总是觉得宝玉很奇怪。她不禁询问起带路的小丫头来,谁知那小丫头却说了一件大事儿:“晴雯姑娘难道不知道吗?原来宝二爷身边的金钏儿姐姐被老爷抬了房,做姨太了!自那以后,宝二爷就有些神志不清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这都是命 晴雯一直沉浸在金钏儿做了姨娘这件事情上,以至于将黛玉交待的话转告给宝钗之后,就匆匆的告别了。那同晴雯一同前来的小丫头担心的看着晴雯,但又不知道该劝些什么,只是乖巧的跟在晴雯的身后。 晴雯最后还是决定去问问金钏儿的事儿,所以就快步的往怡红院去了。她心里知道,袭人恐怕不会说些什么,所以晴雯并没有莽撞的闯进怡红院,而是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怡红院门口的动静。 只见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位名唤小红的丫头出了院门,晴雯虽然和这位丫头并不熟悉,但黛玉好赖在大观园也住过几日,倒是知道一些这丫头的脾性,还是个爽快的人。 晴雯这才收拾情绪迎了上去:“小红,你去哪里?袭人可在?”小红也是个聪明伶俐的,见是晴雯来了,忙行礼:“晴雯姐姐真是稀客,怎么?今日林姑娘进园子了吗?” 晴雯笑道:“我们姑娘哪有时间,香草园一大摊子事儿,一会儿离不得我们姑娘。这不,才让我给宝姑娘送件东西,还嘱咐我来瞧瞧宝玉,听说他这些日子精神不大好,这几日可好些了?” 小红听晴雯这样一说,脸上不由得有些尴尬,愣了半响才道:“宝玉这会子歇了晌,姐姐还不如去别处逛逛一会儿再来。”晴雯不解的看了看天:“这个时辰歇什么晌,一会子吃过饭后又精神过大。” 小红叹道:“谁说不是呢,但现在谁还敢说些什么,自然是……”小红欲言又止的,转移了话题:“总之晴雯姐姐这会子还是不进去的好,我正要给三姑娘送花样去,姐姐陪我一遭吧,免得我一个人也怪闷的慌的!” 说罢。不由分说的就挽上了晴雯的手,亲切的拉着晴雯往那秋爽斋去了。晴雯也未曾挣脱,只是略微笑了笑。小红道:“我听麝月姐姐说,晴雯姐姐的绣活是最出色不过的了,只可惜现在咱们怡红院没有几个拿的出手的绣活,宝玉身上的东西,不是袭人姐姐动手,就是托宝姑娘和云姑娘做。” 晴雯笑着骂道:“休的胡说,她们两个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何故就能给宝玉做衣裳的。宝姑娘还好说。云姑娘那里要是让她婶娘见到,还不知怎么收场呢!” 小红重重一哼:“晴雯姐姐也不必说我说谎,我虽是小门小户出身。但也是知道这规矩的。但宝玉现在贴身穿的一件小衣,就千真万确是云姑娘所绣,前些日子云姑娘来小住的时候,还是翠缕亲自送过来的呢,这还有假不成!” 晴雯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事情。虽然她知道太太一定是愿意宝姑娘来当未来的二奶奶的,但这样明目张胆的举动也太夸张了。更何况那云姑娘又是为何。不过,晴雯心里也并没有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儿,毕竟只要人家姑娘愿意,她一个做丫头的也没道理说什么。 想到此,晴雯便笑道:“好啦。我信还不成吗?”一转眼,看旁边似乎有一个小院的门虚掩着,在一片红墙绿瓦之中。显得异常的安静,不由得奇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之前不记得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小红的神情又不自在了:“姐姐不知道吗?这是白姨娘的住处!”晴雯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白姨娘?”小红一跺脚:“哎呀,就是原来的金钏儿姐姐啊!” 晴雯顿时诧异的向那小院望去:“她住在这里?”小红点了点头:“老爷的意思,到吉日之前。都让白姨娘住在这里。”晴雯这才知道,原来金钏儿并没有真的成为贾政的小妾。只是有了名义。 “吉日定在了什么时候?”晴雯有些好奇的说道。 小红摇了摇头:“具体不知道,只听说是定在了年底。是太太选的日子,老爷也同意了!”晴雯轻轻的叹了口气,笑道:“既然这样,我进去瞧瞧。好赖姐妹一场,也应该填个妆才是!” 谁知小红却一把拉住了她:“我劝姐姐还是不要去的好,现在这园子里的丫头没有几个敢进这个院子呢!”晴雯皱眉:“这是为何?”小红左右看了看,又把晴雯拉到了一个树荫底下,才悄声道:“他们都说,金钏儿姐姐已经和宝玉有过……那个了,所以她这样是有失道德!” 晴雯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有些结巴的问道:“这……这事儿太太们知道吗?”小红笑道:“哪里敢让太太知道,我觉得就连姑娘们和宝玉也是不知的,只是小丫头之间这么传,谁又敢张扬出去。” “你是听谁说的?”晴雯皱了皱眉头,能把这等私密事传出来的,势必就是怡红院的丫头吧。这如果是诬赖,也太明显了一些。小红讪讪的道:“我是听秋纹姐姐和麝月姐姐说的,不过,这事儿我是不大信的,毕竟咱们同在一个院子里,还是有眼睛的。金钏儿姐姐一向洁身自好的很,才不会做这些事情。” 晴雯微微挑眉,这丫头的话外之音,是做这事儿的另有其人?晴雯也没有功夫细想,笑道:“我也不在这园子呆,自然也是不怕的。我进去瞧瞧,你自去三姑娘那里吧。有时间让你娘带着你去香草园逛逛!” 小红道:“那感情是好,我先谢过晴雯姐姐了!”说着,便又四处瞧了瞧,这才走出了一旁的树荫,走远了。晴雯又看了一眼那落寞的小院,从手上将一只玉镯取下,放在手帕里包好,这才走了进去。 这间小院甚小,只有一进的院子。晴雯一进门,就看到两个小丫头正在廊下偷懒打盹,便重重的哼了一声。谁知那小丫头连头也不抬,就道:“要进去就进去吧,难不成她一个丫头还要通报不成。” 晴雯不禁诧异,别说是未来贾政的姨娘,就是当初的大丫头,也从来无人敢如此小觑金钏儿吧,这里面莫非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不成。晴雯也没有心思和两个丫头较真,大步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到是也还干净、舒适。金钏儿正坐在窗前绣花,抬头见她进来,笑着迎了几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林姑娘来了?”晴雯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感情我们姑娘不来,我就不能来似的!” 金钏儿走到一旁的桌前取了一点茶叶,放在了壶里,又去了隔壁间冲了水,这才提着壶回来:“就你牙尖嘴利,我不过说了一句,你总有十句等着。我这里没什么好茶,你凑合着喝吧!” 晴雯点了点头,看着那冒着气的茶壶嘴,叹道:“不是亲眼见到,我简直难以相信。你这个样子,太太不知道吗?宝玉不知道吗?”金钏儿倒是一派淡然,静静的说:“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不过是小孩子的无聊把戏,闹腾够了就好了!” 晴雯倒是有些看不明白金钏儿了,瞧金钏儿这样子,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不满之处。但一样也瞧不出来有什么欣喜之处,就似乎被抬为姨娘和她毫无关系一样。 晴雯将包着镯子的帕子递给了金钏儿:“我才知道消息,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这就当做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吧。以后估计你花销也大,自己手里有点长物也是好的。” 金钏儿笑着打开了手帕,见那镯子成色甚好,笑道:“你这还不算贵重的东西,是林姑娘赏的吧。我瞧着,咱们府里二姑娘、三姑娘也不见得有这么好成色的镯子!” 晴雯淡淡一笑,心道,即便家里有这样的好东西,也都是给宝玉未来的媳妇留着呢,哪里有那两个庶出姑娘的份儿。便道:“给你就拿着吧,以后过日子什么的小心些,什么事儿都以太太为首。可千万别跟那赵姨娘似的,弄的自己如此狼狈!” 金钏儿也不推辞,把帕子又包了起来,攥在手心里,应道:“太太能选上我,恐怕也是这个意思。我听说,当时老爷看上的是彩云,但彩云那丫头素来和贾环亲近,太太怕她和赵姨娘练成一片,这才选的我吧。所以,我不会有什么难处的。老爷也未必满意,不然也就不会一拖再拖了!” 晴雯认真的瞧着金钏儿的样子,发现她虽然说的很沉重,但神情却很放松,一点儿也不见有负担的样子。晴雯不由得问道:“那你呢,你怎么想?” 金钏儿笑道:“咱们身为丫头的,哪有什么想的权利。这样已经很好了,毕竟我爹娘和玉钏儿都能高兴些。”晴雯有些愤愤的说:“我们的命也是命啊,哪里就这么轻贱了!” 金钏儿笑了,深深的看着晴雯:“当日你毅然去投奔林姑娘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后骂你傻。老太太的心思多么明显,只要宝玉一娶妻,还能跑得了你一个姨娘之位。结果你却傻傻的就跑了,不知美坏了多少人。” 晴雯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算了吧,到时候我指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旁人不知,难道金钏儿姐姐还不知吗?咱们怡红院那几个丫头,哪个是好相与的。” 金钏儿笑道:“所以我才说,你是最聪明,也是最有福气的,这都是命啊,旁人羡慕不来,也强求不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抽签分组 且说晴雯在金钏儿的小院里,坐了许久,一直到晌午也不见有人来送饭。而金钏儿依旧是一副十分淡然的样子,坐在窗前绣着她那个荷包。不过那个荷包一看就是男士所用,一点儿都没有新嫁娘的喜气。一开始晴雯本以为那是绣给老爷的,但看了看去却越来越觉得奇怪了。 “你这是绣的什么?给老爷的?”晴雯坐在一旁,强迫自己忽略没有人送饭的事实,询问着金钏儿。金钏儿微微一愣,这才笑道:“是宝玉的。我一离开,那些丫头越来越没谱,竟然让宝姑娘给宝玉做肚兜,这要是传出去,宝姑娘可怎么做人啊!” 晴雯冷冷的哼了一声:“你还有心思管别人怎么做人,你一个父亲的姨娘,给他绣东西就合适了啊!”金钏儿淡淡一笑:“我自然是不同的,这不是还没成亲吧。太太知道了,只会高兴,万万没有生气的道理。” 晴雯重重的叹气:“你少跟我这儿打马虎眼,我问你,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难不成你也一开始就抱了那当姨娘的念头吗?”金钏儿叹道:“抱不抱又有什么关系呢,该是你的跑也跑不了,不该是你的,强求也求不来。好啦,你就别说我了,我倒是听闻,你已经定亲了,是什么人?可是林姑娘安排的?” 说起这个,晴雯不由得有些脸红,金钏儿看着晴雯脸上的笑意,不禁幽幽的笑了:“你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你一味的外强中干,对谁都是大呼小叫的。虽然有很多小丫头都怕你,但背后却没有人真心服你。你瞧你现在,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气派劲儿,如果不知根知底,定以为你是哪家的小姐呢!” 晴雯脸上有些发臊。笑骂道:“你快别夸我了,你这明明是在说那紫娟丫头。你也别羡慕我,到来日紫鹃那丫头婚配的时候,定是才真真让人羡慕呢!” “少贫嘴,快快回去吧。别在我这里瞎坐了,我也管不了你午饭!”金钏儿见晴雯一点儿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笑着劝道。晴雯顿时瞪大了眼睛:“难不成她们连午饭都敢克扣你的不成?” 金钏儿笑道:“克扣倒是不至于,就是时候有些晚而已。前些日子我病了一场,所以需要净腹!”晴雯眉头微皱,顿时想起贾府这可怕的规矩来。不由得深深的叹气。 “走吧,既然当初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就好好的跟着林姑娘。这府里的事儿。你少搀和,也少搭理才是!”金钏儿拉起晴雯,将她往门外推去。晴雯一边走一边回头,想当日这荣国府数得上的大丫头,除了鸳鸯就是金钏儿了吧。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晴雯深深的感叹着,却也知道自己无计可施。 从金钏儿那出来之后的晴雯,并没有再去别的地方,直接回了香草园。因为她突然发现,那偌大的一个荣国府,可能真的没有一个自己交心的人。 而金钏儿在晴雯出去之后。又打开了那手帕,出身的瞧着那镯子,悠悠的叹道:“真是时过境迁了。这个世界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会儿的功夫,刚刚还在外面肆意玩耍的丫头便走了进来,态度甚是恭顺:“姐姐,那连婆子已经走远了,看样子是向去给太太回话了!” 金钏儿静静的嗯了一声。又继续绣她的花去了。而那丫头则将那热腾腾的饭菜都端上了桌子,竟是有肉有菜丰富的很。 且说晴雯回到香草园跟黛玉交了差。便窝进了自己的小屋,去做那给皇后娘娘的衣裳去了。紫鹃见她如此早便回转,神情又恹恹的,便猜到有事情发生,也紧随着就来到了晴雯的小屋。 “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那么爽快的人,怎么今天竟成了一个闷葫芦!”紫鹃笑着进门,坐在一边帮晴雯整理绣线。晴雯重重的一叹,竟然没有反驳。 这下紫鹃都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轻声问道:“究竟怎么了?快和我说说,难不成还有人敢欺负你不成!” “金钏儿被老爷抬做姨娘了!”晴雯也没有让紫鹃担心太久,便闷闷的说道。紫鹃愣了半响,才喃喃的道:“怎么会?那不是太太给宝玉挑的人的吗?” “你这想法也奇怪,太太只不过是让金钏儿故去伺候,怎么就成了给宝玉挑的人了!”晴雯有些气冲冲的和紫鹃说道。紫鹃哪里知道晴雯是在生那莫须有的气,依旧说道:“我这想法怎么奇怪了,事实本来就是这样。老太太把你放到宝玉身边,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你自己跑的快!” “那照你这么说,初夏姐姐也是未来大爷的姨娘了!”晴雯不服气的嚷嚷着。紫鹃瞪她:“咱们家自是不同,你少拿这个做比喻。快说,究竟是谁得罪你了,刚还是闷葫芦一个呢,现在又改吃枪药了!” 晴雯这才闷闷的将在贾府的见闻说了出来,紫鹃听完也叹道:“真是世事无常,那府里的丫头们最擅长的就是这捧高踩低的事儿,你也不用往心里去,任她们怎么折腾,咱们过好咱们的日子就算了!” “你说,咱们姑娘以后真的不会嫁到荣国府去吗?”晴雯瞧了瞧窗外,压低了声音问道。紫鹃淡淡一笑,斩钉截铁的说道:“如果当年老爷没有认下大爷,我想是可能会嫁的,但现在,一点儿可能性都没有。你就少操心吧,再说不管姑娘嫁到哪里去,你一个已经脱离奴籍的人,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原来,前些日子元青已经将晴雯和慕青脱籍的事儿弄好了,现在晴雯和慕青依旧留在黛玉身边,一个是将手艺传下去,一个就是等新顶替上来的人妥帖了,再离开。 紫鹃见晴雯的情绪明显的好转了,这才道:“赶紧打起精神来,今日大爷进宫去抽那什么比武的签了,姑娘担心的不成,已经写写画画的想了好半日和谁分一组比较好了,你一会儿过去可少说这些糟心的事儿。” 晴雯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去吧!”紫鹃这才别了晴雯,往黛玉的正房来了。 而此时在皇宫的昭仁殿里,洪贞皇帝和几位重臣正在目不转睛的瞧着殿中那二十名少年抽签。那签是刚刚洪贞帝现场写的,由高福儿亲手放在了签筒里,而签筒一直是他亲手抱着,不存在一点儿作弊的嫌疑。 洪贞皇帝笑道:“这签筒里有二十只签,有十只上面写着壹,另外十只上面写着贰。稍后你们各自拿一只签,壹的站到左边,贰的站到右边!” 高福儿待洪贞皇帝的话音落了之后,就快步的走到了齐天佑身前,轻声道:“三皇子殿下,请!”齐天佑倒是神态轻松,笑道:“我先抽,未免指向性太强。还是请高公公从后面抽起吧!” 高福儿微微一愣,但立刻便笑道:“多谢三皇子殿下指点。”说罢,他环顾了一下在场的这二十位少年,将签筒递到了孙学武的身前。孙学武不由得咽了一口吐沫,看了看自己的祖父。孙太师倒是目不斜视,一直看着前方的洪贞帝。孙学武没有其他办法,只得了抽了一支签,递给了高福儿。 高福儿接过签瞧了一眼,便高声喊道:“壹号签,请站至左侧!”孙学武深吸了口气,从列队中走出,到左方第一位站立。有了第一个人,后面就顺利的多了,其中那新科状元安修远抽到了貮号签,成为了左侧的第一人。 后来,傲剑和彻辰抽到了一号签,而杨承平和贾琏则抽到了二号签,而到林皓睿这里时,签筒里只剩下两支签,一号二号队伍各有九人,也就是说,他和齐天佑已经注定不能成为一组的队员。林皓睿冲齐天佑淡淡的笑了笑,伸手便取出一只,交给了高福儿。 高福儿看了之后,报道:“冠军侯林皓睿抽到一号签,三皇子殿下二号签!”林皓睿笑着走到傲剑的身边站下,没有想到最终他既没有和贾琏一队,也没有和齐天佑一队,而是和那同自己有了一些过节的孙学武成为了一队人。” 洪贞帝似乎甚是满意这样的分组,笑的十分畅快:“很好,依朕看你们这两队不管是武功还是兵法都是势均力敌,从现在开始,你们十人便是一个队伍,要怎么让你们的队伍取得胜利,就是你们当务之急最需要想的。现在朕宣布,各自给你们两个时辰的时间回府收拾衣物,在比武期间任何人不准出宫,也不准见家里人。” 林皓睿虽然和大家一起低头高呼万岁,但心中却疑惑起来:不过是个比武,为什么他越来越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而在香草园焦急等待消息的黛玉,也突然眼皮跳了起来,她不禁放下了正在写字的毛笔,一脸担心的看向窗外。 紫鹃察觉到黛玉的神情不对,轻声问道:“姑娘,有何不对吗?” 黛玉出神的看向窗外,悠悠的说道:“紫鹃,你瞧,外面可是起风了?”紫鹃不解的看着外面艳阳高照的样子,笑道:“姑娘准时写字累了,赶快去休息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第一回合 林皓睿和傲剑一起回到了香草园,一边命令丫头们收拾东西,一边简单的和黛玉复述了一下大殿里发生的事情,黛玉大眼睛瞪的圆圆的,满是诧异的问道:“不是还说让我们进宫里观礼吗?怎么现在又成了这样呢?那皇上有没有说这场比试要历时多久,哥哥和傲剑要多久才能够回家?” 傲剑在一旁悠闲的坐着,林皓睿倒是有些微微的不好意思,安抚着黛玉:“皇上并没有说这场比试什么时间结束,但想着应该是不会太长。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妹妹如果不愿去荣国府小住,倒是可以去叨扰凤姐姐,好赖那南山也清净,妹妹也可当去散散心!” 黛玉依旧满心不愿,但也知道这事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她又担心的看向林皓睿:“和那孙学武一组真的没关系吗?”林皓睿摇头:“那能有什么关系,毕竟是住在皇宫里,难道他还能迫害我不成。再说,和我同组的还有那彻辰世子,他可不是好惹的!” 林皓睿说的很轻松,但是黛玉却没有丝毫的放心,还是郑重其事的拜托了傲剑:“傲剑先生,我哥哥这里还麻烦你多照看了!”傲剑失笑:“林姑娘尽管放心,那孙学武掀不起什么大浪的。倒是皓睿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林姑娘不管是去荣国府也好,还是去琏二奶奶那里小住也罢,都尽快动身才好。我猜,恐怕咱们这香草园很快就有客人了。” 傲剑的话音还未进落,初夏便从外面进来,笑着回禀:“姑娘,那荣国府的薛姨妈和宝姑娘已经进了二门,正往那画屏天畔去呢!”傲剑一听便大笑了起来:“瞧瞧,他们倒是心急的很!” 黛玉也微微皱眉。先是吩咐雪雁前去招呼,这才好奇的问道:“傲剑先生早就猜到她们会来?”傲剑笑道:“虽然不完全肯定,但好赖还是猜到一些的。我还猜到那宝姑娘恐怕是有事相求才会来找姑娘,姑娘最好干脆的拒绝,以免缴入泥潭之中!” 黛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傲剑先生可否说的明白些,我听的糊里糊涂的!”傲剑却摇了摇头,笑道:“我只能告诉姑娘,虽说是人性本善,但关系到自己的利益,自己的痴念以后。很多人都会变化。也许她所求之事对于姑娘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姑娘也许会因为这举手之劳,而错失自己一生的幸运!” 说罢。傲剑就借口收拾东西大步的离开了。他并不知道,他今天的一番话,虽然挽救了黛玉的一生幸运,却也失去了自己的一生幸福。多年以后,当傲剑再次想起这个下午的时候。仍会长长的感叹。如果命运的齿轮没有在这一刻发生倾斜,那么他的结局是不是就会变得比较幸福呢。 黛玉出神的看着傲剑离开的背影,林皓睿倒是笑着摸了摸黛玉的头:“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快去吧,记得保护好自己就好!”黛玉重重的点头,对林皓睿说:“哥哥也要保重。那皇宫不比咱们家,哥哥可要万事小心!” “好啦!”林皓睿只觉得心头暖暖的,但还是笑着把黛玉往门外推去:“快去吧。哥哥哪里需要你操心了!”说着,便让初夏将自己的包袱收好,准备动身进宫了。 黛玉依依不舍的回头瞧了一眼林皓睿的背影,抬头强自抑制着眼泪掉下来,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之后。这才举步往画屏天畔而来。 刚一进到画屏天畔,黛玉就瞧见了放在宝钗身边的包袱。但她的视线却没有停留。装作没看到的笑道:“薛姨妈好,宝姐姐好!今天可真真是巧,如果姨妈和宝姐姐再晚到一刻钟,恐怕就瞧不见我了呢!” 薛姨妈微微一笑:“难不成你这丫头还要出门不成?”宝钗却笑道:“不知林妹妹要去哪里?”黛玉笑道:“这不,哥哥马上就要进宫准备比武了,我一个人在家他也不放心,本来说这几日便去外祖母那儿叨扰一下……” 薛姨妈笑道:“这话甚是,你一个小姑娘家独自住在家里,也实在不安全。倒不若搬回潇湘馆去,和你宝姐姐也互相有个伴儿。” 说罢,就对宝钗道:“你瞧,这一点你就不如林丫头想的周全,还说要过来陪林丫头小住。皓睿不在,即便是你们两个人也是不行的!” 黛玉奇道:“宝姐姐竟要来小住吗?”说着便看向宝钗旁边的包袱,打趣道:“瞧我这眼神儿,那么大的一个包袱我竟然没瞧见!”宝钗讪讪的笑道:“本来想着林表哥不在家,妹妹一个人定是无趣。而我最近也有些事情想和妹妹聊聊天,这才来了!不过,妹妹既然要会荣国府去,以后咱们一个园子里住着,走动到也方便!” 黛玉这才笑道:“那可真是不巧了,恐怕要辜负宝姐姐一片好心了。我本来是想去叨扰外祖母,连送信的人都派了出去。谁知,那大都督府的杨姐姐竟然亲自写了帖子邀请我过去小住几日,我是在推辞不过,这才让紫鹃他们收拾东西,正准备过去呢!” 薛姨妈和宝钗均是一愣,薛姨妈笑道:“林丫头到那杨家去住,可能自在?不如让你宝姐姐陪你同去,正好也有个照应!”黛玉轻轻一笑,站在一旁的雪雁却气的都有些发抖了,却是晴雯镇定的很,笑道:“姨太太有所不知,那杨家可是远近闻名的规矩多。那杨姑娘一向不喜和外人来往,要不是实在和我们家姑娘投了缘,这才互相走动走动。要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她可是连一眼都不带看的!” 薛姨妈瞧向晴雯,只见晴雯一身桃红长裙,显得异常娇俏,不禁笑道:“我听闻晴雯丫头要成亲了,怎么还在林丫头身边伺候呢?”晴雯道:“一日没成亲,我便一日是姑娘的丫头,不在这里又能去哪里呢。”说罢,就看向黛玉,轻声说道:“姑娘,时候不早了,一会儿杨家的马车该来接了!” 黛玉听了晴雯的话,刚要起身。宝钗便笑道:“既然林妹妹还有要事,那我和妈妈就先回去了。倒是有一件事儿,还请林妹妹帮上一帮!” 黛玉心里一动,但面色却未有丝毫变化:“不知宝姐姐所言何事,说来听听!”宝钗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我家传的一种药膏,对于跌打损伤有奇效。林表哥就要比武了,我想着这药一定能派上大用场。就想托妹妹送上一些。我这里还有一些是谨献给三皇子殿下的,也请妹妹转交!” 说着,莺儿便双手拖着两个盒子,快步走到了黛玉的身边,将盒子放在了黛玉手边的案几上。黛玉扫了一眼那个盒子,耳边又想起了傲剑那番话,脸上却带着笑意道:“既然是家传的药,我哥哥怎么好拿。宝姐姐还是拿回去吧,以后万一能派上大用场呢!” 宝钗笑道:“你便收着吧,拿回去不过也是放在柜子里长霉。再说又有什么事儿,比林表哥和三皇子殿下比武更重要呢!”黛玉见宝钗说的强硬,便笑道:“那我便收下了。” 说着,便看向晴雯:“你去给哥哥送去,过会子哥哥该离府了!”晴雯爽快的应了一声,抱着两盒药便离开了。紫鹃却从外面进来,回禀道:“姑娘,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您可要去瞧瞧二姑娘。” 薛姨妈和宝钗见如此情况,便笑着告辞了。看来,小住是假,送药才是真。 待薛姨妈和宝钗走远了之后,晴雯才从一旁的屋子又闪了进来,复又将那两盒药放在了桌子上,好奇的看着黛玉:“姑娘您说,这两盒药会有什么古怪呢?” 黛玉虽然笑着,但是眼神儿却是很冷:“谁知道呢,送去给戴先生研究一下吧!你们几个去收拾东西,一会儿咱们就出发去南山!” 而林皓睿和傲剑此时已经快马回到了皇宫,由小黄门带去了皇宫西侧的一个院落里,如果林皓睿没有记错,那里应该是侍卫们休息的地方。 他们进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不大的小厅里,彻辰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位,其他人则四散的坐在了角落里。林皓睿一进来,彻辰便笑道:“你倒是不紧不慢,家里的事儿都交待好了?” 林皓睿虽然和彻辰不熟悉,但因有着贾敏和蕴婷长公主那层关系,两个人到也算的上是个朋友。便笑道:“有劳世子惦记着,已经都弄好了。” 彻辰笑道:“那便好,快快坐好吧,一会儿皇上便会派人送来任务了,咱们的比赛从这一刻便正式开始了!”有那不明白的人撞着胆子问:“现在便开始了吗?不是说要上台比武?” 彻辰没好气的瞧了他一眼:“皇榜你都没仔细瞧吗?现在这是资格赛。咱们两组要各完成五个任务,四位评审会根据这五个任务来判断哪一组更好一些。只有胜利的那一组,才能在皇上面前举行比武,如果这五个任务表现不好,咱们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那胆小的人不由得微微往后一缩,一句都不敢反驳。林皓睿瞧着满屋子的人几乎有一半都小心翼翼的瞧着彻辰,不由得重重的叹了口气。看来,他离回家的日子也不远了。 正当林皓睿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名大概二十出头的少年,带着一个卷抽进了小厅。 第一百八十四章 骇人听闻 且说林皓睿正在哀叹着自己的这次比武之旅,恐怕马上就要结束的时候,小厅里进来了一位二十出头的少年。少年一双鹰目、干练异常。 林皓睿和傲剑都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而彻辰却似乎并没有发现这少年的不同,依旧趾高气昂的问道:“第一个任务现在就要颁布吗?我们这样一群人聚在一起,连认识都还谈不上,如何能共同协作。” 那少年淡淡一笑,宝蓝色的袍子让他显得竟然有些儒雅之气,他笑着看了看彻辰,很是轻松的说道:“世子爷可以现在和队员们互相认识一下,在下不急的。不过,自在下迈进这个屋子的那一刻起,第一次考验便已经正式开始了。” 彻辰一愣,见那少年依旧是一副微笑的摸样,也爽快的笑了出来:“这次,皇帝舅舅倒是迅速。你是来给我们公布任务的?还是来监督我们的?” 那少年这才正色道:“两者均是。在下逐风,从现在开始,将是众位行动中的一员。我既不参与意见,也不执行任务,只负责记录各位的表现,如实呈送给皇上。” 逐风的话音一落,屋内的好几个人都眼睛一亮,有那心思活跃的,不知已经想到哪里去了。林皓睿听完逐风的介绍,看了傲剑一眼,便笑道:“好了,逐风是吧,你赶快将第一个任务说与我们听听?” 逐风诧异的瞧着林皓睿,笑道:“难道冠军侯不认为,你们应该先选出一个队长来?毕竟有了首领,完成任务才会事半功倍吧!”傲剑实在忍不住,扑哧一笑。这左一个任务又一个任务的,怎么让他这么有熟悉的感觉。该不会这皇上身边也有个穿越同仁的参谋吧。 林皓睿则笑道:“听了任务再分也不迟。你不是说,现在计时已经开始了吗?”逐风这才笑了笑。将手中的卷轴递给了林皓睿:“冠军侯看过就往下传吧,为了避免隔墙有耳,大家还是小心为上。”说罢,逐风就走到小厅的一个角落里,找了个椅子悠闲自在的坐了下来。 林皓睿好奇的扫了一眼逐风,这才打开了卷轴,见了上面的任务之后,不禁冷笑出声。傲剑就站在林皓睿的身边,自然也看的清清楚楚。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林皓睿:“这…玩的有点儿大吧!”林皓睿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像是!” 彻辰在一边瞧着两人:“打什么马虎眼,拿来给我瞧瞧!”彻辰抢过卷轴快速的看了一遍。神情也不由得暗淡了几分,半响才笑道:“不知道那边那组,会是去哪里?”傲剑有些幸灾乐祸的笑着:“恐怕都是半斤八两的地方吧。” 而其他的人也都满是好奇的看着那张卷抽。但因为卷轴在彻辰的手里,并不敢轻易上前。林皓睿瞧了一眼那些人,这才对彻辰道:“世子把任务给他们瞧瞧吧。这地方估计等闲人进不去,咱们还要好生计划一下才是。” 彻辰将手里的卷轴仍给其中一个人,但话却是对林皓睿说的:“依我看。不如让他们这些人都呆在这里,只咱们三个人去还有点儿希望。” 傲剑在一旁摇头:“怎么可能,那地方可不可小觑,再说,光凭咱们三个,即便是再加上三天。也不见得能找到那件东西。”林皓睿点头:“我同意傲剑的看法,咱们肯定得分工合作。” 三个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其他人已经看完了卷轴。脸上都是一副紧张的神色。林皓睿看着最后一人将卷抽递回给他,便笑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 那人的笑容有些僵硬,笑道:“在下是这届第一百二十名进士,名唤陈东!”林皓睿打量了一下陈东,道:“陈东大哥。幸会幸会!”说着,便看向其他人:“大家都说说吧。咱们也算是一个队伍的兄弟,总要互相认识一下才是!” 众人这才一一的介绍起来,除了孙学武、陈东,其他五人有三人是这次武举百名之后的进士,分别是王雷、程浩、蒋震。而其他两人则是禁卫军的护卫,一个叫陈虎、一个叫陈龙,是两兄弟!林皓睿在禁卫军似乎也听过这两个人的名字,但并没有多少印象。 其实,在这次分组之前,林皓睿已经将那名单仔细的研究过了几次。也知道除了他们这几个人之外,其他人不管是武功还是学识都是参差不齐的。所以从刚才在大殿抽签一直到现在,他都在思考洪贞帝到底在那签上动了什么手脚,才能让两个队伍的实力如此的平衡。 如果说一切只是巧合,那才真的是见鬼了呢。 彻辰在一旁插口道:“好了,现在都介绍完了。咱们还是先研究一下这近在眼前的任务该如何完成吧。本世子最讨厌麻烦的事情,咱们这一队的队长便皓睿来当吧,你们可有意见?” 林皓睿不置可否的一笑,孙学武倒是看起来很不愤的样子,但因为其他人都点头同意了,只好作罢。林皓睿笑道:“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林皓睿便取过来笔墨,轻声道:“那杨府我曾经有幸去过一次,虽然不知道具体不妨如何,但是整个宅子的格局还是清楚一些。我现在便画下来,大家商量看看!” 彻辰坐在一旁,沉声道:“据我所知,那杨家上上下下均是习武之人,哪怕是个简简单单的丫头,恐怕也是身手不错的。所以,咱们这十个人硬去闯根本就不实际!” 傲剑则道:“扮作其他人混进府也不实际,如果说其他的府里还有一些杂乱的人,但杨府却不存在这个可能。杨府一直也没有和外界有所来往,所以混进去这招也不可行!” 众人在小厅中讨论的热火朝天,逐风依旧坐在那角落里,似乎正在打盹儿。而在一旁的桌子上,那道任务书正摊在桌子上,任务书上御笔亲书:“在三日之内潜入中军大都督杨子骞府邸,盗出兵符!” 且不说林皓睿如何带领着他那十人小队仔细的研究策略,就说黛玉收拾完行装之后,由丁大强一路护送至南山的别院。王熙凤早就已经收拾出了一个小院,专供黛玉等人居住。 而丁大强也从香草园调来了一队护卫,在别院周围做了严密的布防。王熙凤却没有管这些,只是亲热的把黛玉迎进了内院,两人多日不见,竟均是想念的很。 黛玉一进内室,便瞧那内室布置的到也简单,完全没有了在贾府那奢华的样子。王熙凤笑道:“这是你琏二哥的注意,说屋子里太过于奢华,对巧姐儿和胖哥儿的心里不好,恐怕以后会长成纨绔子弟什么的。” “巧姐儿?”黛玉笑道:“这是琏二哥给大姐儿取的名字吗?”王熙凤笑道:“哪里是他取的,不过是上次刘姥姥前来送菜,和二爷聊了几句。他非道刘姥姥年高福重,硬是让姥姥给大姐儿取了个名字。便是那‘巧’字,我听着也甚好,便这么叫了。你琏二哥进宫之前已经支会东府的珍大爷,这便正式写入族谱了!” 黛玉也笑道:“我也觉得这巧字甚好,刘姥姥倒真是个有福之人。这一年那大棚蔬菜可是火了不少,那日里刘姥姥派人送来的银两,可真真是吓了我一跳呢!” 王熙凤笑道:“可不是,你琏二哥还怕她们财大招妒,特意关照了那边的县官,给看护一些呢!”林黛玉这才恍然,心道,这琏二哥倒是年长几年,这些事情就是比他们这些人想的周全。 “真是多亏了琏二哥了,我便没有想到这一出!”黛玉叹着。王熙凤笑着安慰:“你才多大点儿年纪,能把香草园管成那样已经很不错了。对了,我听说晴雯那丫头要嫁人了?这次可跟着一起来了!” 黛玉笑着:“来了,这会子应该和紫鹃一起收拾屋子呢。那丫头现在可稳妥的很,事情交给她我也放心些。”王熙凤关心的道:“我是听说,她和慕青这次一起赎了身,那你身边的丫头可还够用?” 黛玉笑道:“这些事儿哪里还需要凤姐姐为我操心,烟雨阁那么些个丫头还能委屈到我不成。再说之前在贾府的时候,我身边就紫鹃和雪雁,不也挺好的!” 王熙凤这才放心的笑道:“这话倒是真的,亏了你琏二哥还怕你年纪小,想不了这么周全。特意从贾府带出个丫头,说是留着给你用呢!” “贾府?”黛玉有些惊讶王熙凤这样的叫法,也更是惊讶那丫头是如何出来的。虽然这次晴雯从贾府回来并没有说些什么,但黛玉也知道,势必发生了什么不高兴的事儿,不然也不会一连几天都心事重重的。 只是除了贾母,黛玉着实不再想关心那府里的任何人、任何事。这才按耐着性子一直也没问晴雯几句。此时听王熙凤提起,便更是被招起了好奇心:“什么样的丫头,难不成贾府竟然在外放奴才不成?” 王熙凤笑道:“任你怎么猜也是猜不到的。是林之孝家的小红,地地道道的家生子!”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夜访杨府 且说晴雯和紫鹃正在指挥着小丫头们收拾王熙凤给黛玉准备的院落,小院虽然不大,但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最难得的是,在黛玉的卧房之侧,还有一眼温泉,用上好的汉白玉砌的浴池,让人一瞧之下就有冲动去泡一泡。 此时晴雯正和尔茜一起擦拭这个浴池,由于是黛玉要用的,一点儿也不敢交给那些小丫头,而是自己亲力亲为着。尔茜抢过晴雯手里的软帕,笑着:“姐姐都已经是要做夫人的人了,这些活怎好再劳烦姐姐。姐姐去整理那边的用具吧,这我来擦就是了。” 晴雯瞪了她一眼,一把拽过帕子继续擦着池子,笑骂道:“什么夫人不夫人的,以后这话少说。我在姑娘身边也没有多少日子,能干一些事情是最好的。” 晴雯话音刚落,就听见了紫鹃那暖暖的,沁人心脾的声音:“是啊,你最好是把嘴巴闭紧了,可别传到元青耳朵里去,不然元青要是找我们讨要说法,我们可是万万惹不起的!” 晴雯扫了一眼紫鹃:“你个当家大丫头说话也不知道检点,他能找你讨厌什么说法!”紫鹃将手里抱着的上好的软巾依次放在旁边的架子上,笑着:“那还能是什么说法,就是欺负他新娘子的说法呗!” 尔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晴雯被两人闹了个大红脸,干脆池子也不擦了,直直就往门外走去:“我到要去找姑娘问个说法,你这个大丫头话不检点,要怎么惩罚……” 晴雯还未走出屋子,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红衣小婢,两人不由的同时惊呼。那小丫头倒是一副机灵的样子,利落的往旁边一闪,顺手扶了一下晴雯。以免晴雯摔倒,笑道:“晴雯姐姐这是去哪里啊,这么慌张!” 晴雯这才定睛一瞧,却是那宝玉身边的小红,有些诧异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宝二爷来了不成?”小红笑道:“晴雯姐姐真是糊涂了,即便是宝二爷来了,难不成那满院子的丫头还能轮到我跟着出门?我是奉了二奶奶的吩咐,采了新鲜的花送来给林姑娘的!” “二奶奶?”晴雯挑了挑眉,见小红提了个篮子。里面盛放着新鲜的花瓣,便伸手接了过来。紫鹃眼眸一动,笑着接话:“快进来吧。我正说要去采些花瓣呢,可巧你就送来了。” 小红笑着向紫鹃瞧去,只见紫鹃今日穿着藕荷色小袄和碎花百褶裙,往那里一站,便让人赏心悦目。即便是和容貌上好的晴雯站在一起。也是自成一股风韵,让人忽视不得。 现在整个荣国府的下人都在谈论这两个丫头,那话语里的羡慕语气是骗不了人的。所有人都说,别看紫鹃在荣国府的时候,样样比袭人、金钏儿等人低了一等,可是自从跟了林姑娘之后。整个人都变了。现在就连荣国府的大管家,说起紫鹃来都不容小觑。 而晴雯就更让大家羡慕了,本来所有人对于老太太将晴雯安排到宝玉的房里都是有些嫉妒。也是有些瞧不起晴雯的。但是当晴雯毅然决然的到林姑娘身边的时候,还是有一些眼高手低的丫头暗骂晴雯是个令不清的主儿。可是当晴雯已经脱离奴籍,要嫁作人妇的消息传回荣国府去,所有人的神色不由得又变了几分。 紫鹃见小红一直瞧着她不说话,便笑道:“怎么?难不成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竟让你看的如此入迷?”小红有些尴尬的笑了:“我只是久仰紫鹃姐姐的大名,所以……有些失态。还望紫鹃姐姐不要见怪!” “好啦,这屋子里湿气重,咱们去旁边说话。我正好也有些事儿要问你!”晴雯笑着打断小红的话,挽住紫鹃的手,往隔壁的屋子走去。尔茜知道两位姐姐必是有话要说,便留下来继续整理着浴室。 浴房的隔壁是一间小室,用作简单的休息。晴雯也未曾招呼小丫头来沏茶,而是亲自动手冲了壶上好的花茶,递给了小红:“我且问你,那金钏儿现在如何了?” 紫鹃听晴雯一上来便直奔主题,不由得笑了出来。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理直气壮的。小红轻轻的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来了一个荷包,双手递给晴雯:“这是我从荣国府出来的时候,金钏儿姐姐让我给姐姐带来的,说是给姐姐的贺礼!” 晴雯将那荷包握在手里,只觉得沉甸甸的。打开一看,竟是一副十成金的手镯,轻叹:“她又何必送我这么贵重的礼,自己还自顾不暇呢!” 小红脸色稍微有些尴尬,但还是说了:“晴雯姐姐不必担心了,虽然金钏儿姐姐还未成正式过门,但是境遇比起那日里,已经好了许多。” 紫鹃微微挑眉,晴雯则皱起了眉头,问道:“这话如何说起?” 小红轻叹了一声:“姐姐如此聪慧的人还猜不中其中的道理吗?金钏儿姐姐这样一味的被人糟蹋,大观园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如何能瞒过有心人的耳目。现在金钏儿姐姐已经搬去蘅芜院和宝姑娘同住,境遇自是比日前好了许多!” 这下就是紫鹃也诧异了起来:“去了蘅芜院?这是什么道理?”小红笑道:“那谁又知道呢,我前些日子被琏二爷叫过来伺候二奶奶,从今以后,这南山别院里的事情才是我该尽心尽力的。其他的小红宁愿当做从来都不曾知晓过!” 紫鹃看着小红那一脸坚定的样子,淡淡的笑了:“好好记住你今天的话,以后是你的造化也不一定!”说着便拍了拍晴雯的手:“好生收着吧,个人有个人的命,怨不着谁!咱们也耽搁了不少时候了,该去瞧瞧姑娘了!” 晴雯却依旧看着手里的镯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复又塞回小红的手里:“我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进荣国府了,你有机会回去的话,帮我把她还给金钏儿吧。就说心意我领了,东西还是让她留在身边吧,以后的日子,请她自求多福!” 小红攥着手里的荷包,看着晴雯快步走出屋子的背影,一时间竟也感触颇深。而这天入夜,当她听平儿说起琏二爷带她过来的真正意图之后,也坚定异常的道:“平姐姐,虽然我只是个小小的丫头,主子安排我去哪里,自是没有我分说的道理。但能不能请平姐姐和二奶奶说说情,小红就想呆在这南山别院里,不管是荣国府或是林姑娘处,我都不想去。” 平儿微微一笑:“今日和你说起这个事儿,自是已经安排好了你的事情。以后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二爷和二奶奶都是好相与的,自是不会亏待你!” 小红这才喜不自禁,不住的谢过平儿。平儿本还微笑的瞧着她,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的把脸一板,沉声道:“还有一句话,我要说在前面。这里不比宝玉的怡红院,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小心思,最好都给我收好了。不然甭说二奶奶,就是我也不会轻饶的!” 小红一愣,但立刻意识到平儿在说什么,忙道:“平姐姐放心,我自是清醒的很!”平儿这才又笑了起来,转身出了小红的屋子。 而在这深夜里,清醒的远远不止小红一个人,杨无双此时也清醒的不得了,瞪大眼睛看着赫然出现在她卧室里,一身黑衣的林皓睿,半响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而林皓睿脸上虽有些尴尬的神色,但是却十分潇洒的在外屋的八仙桌旁坐了下来。屋子里一片阴暗,但在月光的映射下,杨无双还是能清楚的看清楚林皓睿脸上那一如既往平静的神色。 她见屋子里的两个丫头一点儿清醒的迹象都没有,就认命的坐了起来,批了一件长衣,慢慢的走了出来。见林皓睿竟然拿起茶壶自斟自饮起来,不禁笑道:“堂堂的冠军侯,半夜三更的独闯我这闺阁,这事儿说出去,恐怕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林皓睿轻笑着:“我自是知道杨姑娘是一代女中豪杰,才冒险走这一遭的。”杨无双淡淡一笑,微微一扬眉:“哦?这么说,冠军侯是有事相求了?” 杨无双虽然明确的知道,林皓睿这样深夜来访,必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儿。但真的见到林皓睿微微弯腰的身形时,还是惊住了。忙道:“我不过一句玩笑话,林大哥快快坐下吧。” 林皓睿这才慢慢的坐回座位,将手里的折子递给了杨无双。杨无双虽然可以看清楚林皓睿的样貌,但是要看清楚这上面的字迹就太勉强了。她刚要转身去找蜡烛,就听见一阵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哗。 林皓睿猛的站了起来,自嘲的一笑:“杨府果然是名不虚传,我不过进来一炷香的功夫就被发现了。”杨无双微微皱眉,轻声问着:“林大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我在,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林皓睿淡淡一笑,轻声道:“明天正午,我会依约前来。杨姑娘,万事拜托了,就当你还了欠我和妹妹的人情!”林皓睿话音一落,杨无双便震惊的瞧向林皓睿:“你……” 林皓睿笑了笑:“放下心结之后,就轻松的活着吧。你不欠我们什么……”杨无双见林皓睿已经走到了门边,忙去拉他的袖子,只见月光下,林皓睿笑的异常的温暖…… PS: 感谢等待这文各位,因为上个月出游再加上一些自身原因,没能及时更新很对不起大家。从今日起开始恢复日更,谢谢支持。 第一百八十六章 报恩还愿 且说杨无双有些愣神儿的看着林皓睿离开,手里拿着的帖子越发的沉重起来。原来这个人一直都知道自己在抱着内疚而生活,也知道自己在抱着遗憾而生活。那么他这样堂而皇之的来求她帮忙,是为了来解救她吧。将她从那十几年的噩梦中解救出来,让她看到希望,让她重生。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似乎已经进了她的院子,杨无双这才惊醒过来,忙快步的回到了床前,佯装躺好。顺手还拍开了被林皓睿点了睡穴的丫头们。 果然,很快的巡视婆子的声音就在大门处想起了:"府里进了贼人,姑娘这里可曾有动静?" 前去开门的二等婆子本来还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听了这话也不由得来了精神:"贼人?天下竟有这样大胆的偷儿,竟然把主意打到我们杨府来了?" 那巡夜的婆子道:"看起来像是很厉害的人物,几位少爷都轮流巡视呢。姑娘这里可还好?" 二等婆子此时也警醒了起来,忙快步往上房而来。杨无双闭着眼睛装睡,听到丫头们悄悄的起了身,往门外去了。外面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杨无双知道她要是一直装睡反而假了些,便翻了个身,沉声问道:"怎么回事,这大半夜的如此闹腾。" 大丫头翠微赶紧走了进来,点燃了蜡烛,笑道:"到了还是把姑娘吵醒了,这些巡夜的婆子也是没规矩,大晚上的也不让人消停。" 杨无双坐了起来,由着丫头服饰穿好了外衣:"我左右是醒了,让那婆子进来,我有话问她!" 翠微笑道:"姑娘就是这爱操心的性子,大半夜的还问她话做什么。难道在咱们府里还能出什么事儿不成!"杨无双瞪了翠微一眼,嗔道:“就你话多,我不过就是要问她几句话而已,哪里有这么多的牢骚,快去!” 翠微虽然依旧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拿了灯笼出了门。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巡夜的婆子就随翠微一起来到了杨无双的上房。有些小心翼翼的问着:“不知姑娘传唤我有何吩咐?” 杨无双看了看窗外,这才问道:“可曾知道是何人进了府?”那守夜的婆子答的倒是爽快:“回姑娘,我们并不曾见过那贼人,只是听说。武艺十分的高强,只有三少爷似乎见到了。” “三哥见到了?”杨无双一惊,不由得重复着。 那婆子似乎怕杨无双怪罪她当值不尽心。肯定的重复着:“是的,只有三少爷瞧见了。说是穿了一身黑衣,看那样子恍惚是个少年之人。” 杨无双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摆了摆手。翠微抓了一把铜钱给守夜的婆子,这才让小丫头们送走了。自己则关上了房门,轻声问着:“姑娘知道那贼人是谁?” 杨无双不解的抬头:“我如何能知晓!”翠微笑着:“我瞧姑娘就是一副知晓的样子,眉毛都拧到一起了,一脸担心的样子。”杨无双瞪了她一眼:“就你会猜,我不过是担心三哥会不会有危险罢了!他的武艺虽好,但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翠微重新铺了床铺,唠叨着:“不管是不是人外有人,这家里进来了少年人。传出去都是不好的言辞。姑娘今年都已经及笄了,好赖因为大姑奶奶被封为了皇后娘娘,而有了几家提亲的人,可千万别因为这事儿有什么影响才好。” 杨无双听着自己丫头的唠叨,不禁哑然失笑:“你这都是担心的什么啊。婚姻大事自有父亲、母亲做主呢,又哪里需要我来操心。快别胡说了。成何体统!” 翠微微微撇嘴:“我瞧着这满府的人都急得不得了,就姑娘一点儿都不上心。上次那赵家的少爷来,夫人说让姑娘在屏风后面瞧一瞧,姑娘就是不肯。我知道姑娘是嫌弃人家是年弱书生,瞧不上人家。但这世上又有几个男儿能比得上咱们家的少爷呢。那冠军侯倒是个好的,只可惜已经和二姑奶奶家的滕姑娘订了亲。早知道……” “好了,越说越不像话了。先退下吧,我自己坐会儿!”杨无双厉声的打断翠微的话。翠微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退出了屋子。杨无双其实并没有真的生气,她知道,作为杨家的女儿,想要平平安安的出嫁其实真的是一种奢望。如果没有这次大姑姑封后,恐怕她也就是一直养在闺阁的命运。 但不知为何听翠微念叨起林皓睿来,她还是忍不住打断了。这个时候,她不想听关于这个人任何一点儿评价。她取出那折子,只见上面就写了四个字‘比武、盗符’。 杨无双不解的看着那四个字,又把折子正反都瞧了瞧,并没有发现其他提示,不由沉思了起来。到她家里要盗符,那就只有一种符可以盗了吧,那比武二字又是何解呢,难道是和近日公布的赛事有关?这样告诉她,是为了让自己放心的帮助他吗?这个林皓睿还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杨无双不禁又想起林皓睿临走之前说的话,会在明日午时来盗符。这人真是大胆,一般人干这种事情,都会选择月黑风高的日子吧。 不对,自家府里突然这么大的阵势,一定是已经在准备什么了。那林皓睿选择中午时分,大家都正困倦的时候来,看来倒是一个明智之举。 杨无双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激动,感觉血液里的什么东西被引发了一样。她取过笔纸,仔细的思量着祖父可以藏兵符的地方。既然是皇上布置的任务,那么林皓睿就不可能一个人来盗符。但是如果同时很多人涌进府里,势必会引起府里的注意。明日午时她得想个什么法子,让大家都睡上一觉才好。 杨无双正在冥思苦想,突然听到外面又是一阵喧哗,这次似乎比上次更甚。她猛的站了起来,就见翠微急冲冲的推门进来:“姑娘,似乎真的有人潜进了府里,听闻在东院见到了黑衣人的踪影。” 杨无双微微沉思,不由得淡淡的笑了出来,看来林皓睿这个家伙,今天晚上是不准备让杨府的家丁休息了。这招虚虚实实用的倒是得心应手。 果不其然,一直东方发白,杨府里就没有一会儿消停。不是东边见到黑影,就是西边丢了东西。让负责护院的家丁忙了个四脚朝天,就连杨无双这样最不该被打扰的人都几乎一夜没睡,更不要提那些处于重要位置的人了。 天色刚亮,杨大都督和一众杨家儿郎就去上朝了,府里的守卫更是森严了起来。杨无双在早上去给祖母请安的时候,见祖父书房的院子被家丁围得是滴水不漏,倒是上房显得清净了很多。但一早上,祖母明显疲倦的神色,还是让杨无双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这一打量不要紧,她竟然发现各个房中那会功夫的丫头,有一大半都出现在这祖母的上房之中。每个人看起来都并无异样,但是在一众疲倦的护院家丁面前却显得是那样的不同。 杨无双并没有多和祖母聊什么,只是贴心的让祖母多休息,便出了上房。只见那几个丫头都状似不经意的在上房中的小书房廊下绣着花,但眼睛却不时的向四处扫去。 杨无双淡淡一笑,看来祖父这虚虚实实也用的不错啊,如果不是她这个深知内情的人看来,恐怕所有人都要被这群花容月貌的丫头给糊弄过去了。 今日早朝倒是结束的早,不过巳时杨大都督等人就均已回府。果然如杨无双所料,祖母取消了中午的饭,让各房都不用过去立规矩。杨无双在自己的小院里简单的用了午饭,便打发翠微等人去休息,上房之中并无留一人伺候。 果然,没等到午时,林皓睿那颀长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的闺房之中。 杨无双微笑的看着精神甚好的林皓睿,笑道:“我看这一夜的折腾,林大哥倒是没有受影响,精神的很呢!”林皓睿也不避讳,笑道:“夜袭是傲剑负责,傲剑是杀手出身,对于这些事儿得心应手的很。一会儿声东击西是彻辰负责,他也尤其擅长这方面。” 杨无双失笑:“那林大哥擅长什么呢?” 林皓睿淡淡一笑:“我就擅长去偷个东西之类的。不知杨姑娘可曾猜到这兵符放于何处?” 杨无双挑眉:“即便是我才道了,又有何道理一定要告诉林大哥。既然林大哥说我不欠你们兄妹什么,又何必违背自己的祖父而帮林大哥做这些事情。” 杨无双说完,就盯着林皓睿的脸孔,想从他那张一直挂着淡淡笑容的脸孔中看出些什么。只可惜,林皓睿却连眼神儿都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笑笑的说:“在下自是知道杨姑娘势必会帮,才来走这一遭的。” 杨无双挑眉:“这话奇怪,我为何势必会帮!” 林皓睿从容的道:“因为绛株仙草的确不欠我们兄妹什么,甚是对我们兄妹还有再造之恩。但对于神瑛侍者,恐怕还是欠了一份灌溉之恩吧。” 杨无双本来还带着笑容的脸孔,猛地沉了下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皓睿轻声道:“贾宝玉有难,除了我无人能救!”杨无双瞪大了眼睛:“你这是威胁。”林皓睿笑了:“不,是报恩。是为了报姑娘不辞辛苦,把我送到这个世界的恩情。”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笔勾销 且说林皓睿说他是报恩而来,杨无双却有些沮丧的说道:“那本不是什么恩情,林大哥不必挂在心上。而那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恩,我上一世已经报了,所以这一世,我们只是陌路人。” 林皓睿却不置可否的笑了:“我看不尽然,杨姑娘可以为了偿还对在下的那点歉意,舍去唯一的一点儿修为去救天佑。自然也会为了前世的灌溉之恩,而豁出性命去救那神瑛侍者。” “他究竟怎么了?”杨无双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出声询问。林皓睿叹气:“不过是些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事情。只是这次闹的有点大的,牵扯到伦理纲常而已。” “那你要如何救他?”杨无双疑惑的问着:“难不成要把林妹妹许配给他吗?”杨无双话音一落,就打了个冷战,转眼便见林皓睿的眼神非常的暴虐,似乎要生吞活剥了她。 “杨姑娘,这样的话希望我再也不会听到!”林皓睿的声音也猛的冷了下来:“姑娘也说了,这一世一切都不同了。上一世那糊涂的事情早已烟消云散。即便是这一世还都相同,我的妹妹也绝对不会嫁到荣国府去!” 杨无双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似乎这样她就会暖和起来:“对我这样的明白人,林大哥可以不用这样打哑谜。对于这个世界上已经发生的事儿,或是要发生的事儿,我都比林大哥清楚的很。林大哥即便不用这样的事情相威胁,兵符的事儿我也一样会帮的。那是我欠你们兄妹的,不是你说不欠就不欠了的。就一如,我欠了那贾宝玉的情缘,也一样要还似的。” 杨无双说完这番话,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一滴眼泪顺腮滑下。是啊。她这一世依旧是为了报恩而来,只不过上一世是一个人,而这一世却是三个人。 谁知林皓睿听了她的话却轻轻的笑了出来,杨无双震惊的抬头,正好对上林皓睿温柔至极的双眸,不由得一时愣住了。林皓睿轻声说着:“这边是杨姑娘的心里话了吧,恐怕杨姑娘已经要为了偿还欠我们的恩情,而计划好自己的未来了吧。我不会在不久之后,就要听到杨家会和贾家打破多年的恩怨,结为亲家的消息吧。” 杨无双呆呆的看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恐怕杨姑娘是最明白不过的吧。”林皓睿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一支竹签。轻轻的放在桌子上:“这是半月前法华寺的云海大师交给我的一支签文。说他受人重托,要在贾府的人去求姻缘的时候,将这支签送到贾府二太太的手上。这是姑娘的杰作吧!” 杨无双震惊的看着那支竹签。她当然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只是这样隐秘的事情,林皓睿是如何知晓。要知道她可是连身边的丫头都瞒过去了。 “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林皓睿挑眉,悠悠的问道。杨无双看着林皓睿,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林皓睿却淡淡的笑了:“早在两年前,我就曾到访过云海大师……” “你!”杨无双这下真诧异了。原来面前的这个少年,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预料她会走这步棋:“为何?”林皓睿道:“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只是为了拯救妹妹的命运吗?对于我来说,那不是唯一的,我要拯救的,还有你!虽然你衣食无缺。看起来很幸福,但是我却不能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预防你钻牛角尖。看来。我是正确的。既然你能因为觉得对不起我妹妹,弄出这些事端来,就能因为那灌溉之恩,再牺牲自己的一世幸福!” 杨无双紧紧的攥着拳头,有些微微的发抖。但是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林皓睿将那支签攥到手心里,微微一用力就化为了粉末:“这支签我毁掉了。你……不用再这样强求自己了,放开吧,我们过得很好,不需要你的赎罪!” “那贾宝玉……”杨无双悠悠的叹道。林皓睿接过了话头:“交给我吧,会让他脱胎换骨的。即便他是那烂泥扶不上墙,我也会保证他一生衣食无忧,饶过你自己吧。” 林皓睿这样的话轻轻的吐出,杨无双再也忍不住,眼泪成线的往下掉。她双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林皓睿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半响才道:“我只能选择在这样的一个时候来和姑娘解决这个事情,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我盼望着,能收到杨家送过去的,充满希望和幸福的喜帖。仙子,到此我们之间的一切恩怨,你和这个世界的一切夙愿就一笔勾销了。” 杨无双还依旧哭着,见林皓睿转身就要走出屋子,忙站了起来,快走几步拉住了他的袖子:“那兵符……”她的话音还未落,就见林皓睿笑着从怀中取出了一副面具戴上,转眼间那丰神俊朗的面容就变成了一副极不显眼的样子。杨无双这才注意到,林皓睿身上所穿的已经不是昨日的一身黑衣,而是专属于他们杨家护院的衣服。 林皓睿笑道:“今日上午,姑娘已经告诉在下了不是吗?多谢姑娘大恩!”说着,便快速的闪出了杨无双的上房,越过了围墙。杨无双诧异的连眼泪都不掉了,猛然发觉,这个人不是安排给自己的护卫吗?这林皓睿究竟是怎么混进他们杨府的,也太神奇了。 还未等杨无双想个明白,就见自己的娘亲带了几个婆子从大门处进来吗,忙惊慌失措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迎了上去:“娘亲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杨夫人见自己的女儿眼睛红红的,脸色微沉:“这是怎么了?眼睛这样红?”杨无双笑道:“不过是一时风迷了眼睛,不碍事的!”杨夫人自是知道女儿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便也没再深问,只是叹道:“你今年也十五了,很多事情也该注意些,可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意了。” “是,娘亲!”杨无双挽住杨夫人的手臂,撒娇的说着。杨夫人这才笑了,同杨无双一起进了上房:“昨日里,娘亲听你哥哥说,后日皇上要在昭仁殿里宣布这次大比武的第一场结果,特意请了一些老臣的家眷前去观礼。娘亲特意求了你大姑姑带你一起进宫去,你也好赖给我上点心。” 杨无双一听杨夫人这话便知道娘亲又为她的亲事着急了,便有些尴尬的说道:“娘亲,双儿还小。”杨夫人叹气道:“你还小?都及笄了还小?你不知道你祖父祖母为你的事儿操了多少心。你三哥哥这次也在比武之列,你觉得谁好告诉娘亲,娘亲让你三哥帮忙打听去,反正他们比武期间也不让回家,成日在一起,打听起来也方便!” “三哥?”杨无双疑惑的问道:“难不成三哥昨日没有在家吗?” 杨夫人笑道:“你这糊涂的丫头啊,对了再过半日便是你外祖父寿辰,我们柳家虽不是什么显赫世家,但好少年还是有的,你到时候可别又犯了你那倔性子!” 杨无双知道再让母亲说下去,恐怕又要念叨自己不见那书生的事儿,忙道:“是是是,双儿知道了。”杨夫人笑着,伸手摸了摸杨无双的头发,和蔼的道:“娘亲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又是这样的懂事儿乖巧。娘亲心里舍不得,可是再舍不得你终归是要嫁人的。趁着咱们家还有几分薄面,娘亲无论如何也要给你找个好的。娘亲不盼望你大富大贵,只要夫妻和顺,美满幸福便好!” 杨无双听着自己娘亲的话,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天给她的冲击太大了,原来自己真的是一心只埋在了报恩痴念中,错过了这么多人的关心。 杨夫人轻轻的擦掉杨无双的眼泪,轻声道:“快别哭了,昨日家里面闹腾了一晚上,你也累了。快歇一歇,娘亲看你睡熟了再走!”杨无双笑道:“娘亲和我同睡吧,我好久都没和娘亲一个床榻休息了!” 杨夫人溺宠的笑着,由着丫头除去了外衣,也躺在了杨无双的床榻之上。杨无双靠在杨夫人的怀里,轻轻的说道:“娘亲,我会幸福的,我会努力让自己幸福的。” 杨夫人轻轻的拍着杨无双的背,就一如小时候哄她入睡一般,轻轻的哼着儿歌,心里充满了感触。 正午,偌大的杨府都异常的安静,护院们依旧兢兢业业的在守着自己的岗位,即使困倦也没有人轻易离岗。而杨大都督靠在自己的床榻前,看似在入睡,但实际上却是密切关注着府里的动静。白日里还算安全,恐怕到晚上又有一番折腾,这皇上真是难为他们这些老臣啊,也不知那西军大都督的李府怎么样了。 盗兵符,也亏了皇上能想的出来。 但杨大都督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直到了半夜子时,也不见那些少年人来府造访。杨安邦在父亲的书房,见父亲依旧镇定的样子,道:“依儿子想,咱们那兵符恐怕已经不见了!” 杨大都督猛的抬头:“不可能!”说着,便急冲冲的站了起来,大步的向自己的内书房走去,果然在自己放兵符的暗格里,只剩下一个空壳,和一张写着‘借兵符一用’的字条。 第一百八十八章 谁的良婿 杨家的兵符被盗,杨子骞虽然震惊,但并未表现的太过于愤怒。只是有些好奇的瞧了瞧自己的大儿子,杨安邦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儿子只是突然想到,前些日子曾见过慧净禅师一面,和大师说起他那两个徒弟。” 杨子骞微微一挑眉:“哦?大师是如何说的?”杨安邦还未答话,就见杨老夫人也带着婢女前来了,老夫人见自己夫君和儿子的样子,便笑道:“我还说太过于安静了,原来那些小子竟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了!” 杨子骞吩咐丫头们去倒茶,问着自己的夫人:“依夫人看,这帮孩子是如何知道咱们把兵符藏于此处的?”杨老夫人笑道:“老爷这可是问倒我了,我已经老了,跟不上这些孩子的思维了。来盗咱们兵符的,可是那林家的小子?” 杨子骞点头:“正是这一队,除了那林家的小子,还有彻辰和那蕴宜的儿子。”杨老夫人叹了口气:“也不知,太上皇能如何放开这个心结,蕴宜那丫头也可怜见儿的!堂堂的公主之尊,被发配到那不见人烟的地方。” 杨子骞脸微沉:“夫人怎生忘了,当日他们是如何背弃太上皇,又是如何陷皇上和咱们杨家于不义之地的。到今日,夫人反而可怜起他们的后人来?” 杨老夫人不甚赞同的看了丈夫一眼:“老爷这话未免太过于武断。再说,那当日谋反的是义忠亲王,和蕴宜有何关系。即便蕴宜和义忠亲王是一母同胞,有点子关系。那庄家又何其无辜,庄家的那个孩子又何其无辜。” “好啦!”杨子骞打断夫人的话:“知道你早年甚是欣赏那庄家的姑娘,还曾想给安邦说亲。哪日皇上要给庄家正名,老夫不拦着便是!” 杨安邦一直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父母的对话。听父母把陈芝麻烂谷子都扯了出来,帮插嘴道:“依儿臣看,那名叫傲剑的少年恐怕也是个人物。儿子今日常常在想,往日以为咱们的承志、承平都已经是不错的孩子了,但现在一瞧,果然是人外有人啊!” 杨子骞这才笑道:“被你母亲这样一打岔我都忘了,你且说说慧净禅师是如何评价他那两个弟子的!”杨老夫人也饶有兴趣的看着杨安邦。 杨安邦这才道:“五日前儿子奉了皇上的命令去那法华寺布置比试的事情,恰逢慧净禅师在法华寺小宿,便去拜见。禅师无意中说起,他的这两个徒儿。一个如利刃、锋芒毕露;一个如厚盾、坚固可靠。” 杨子骞笑道:“这利刃必是说那三皇子了,那厚盾就是林皓睿了!对了,你可有见过那林家小子的真功夫?”杨安邦摇头:“安南大捷之后。儿子曾问过承平,他也道并未见过林皓睿有过于激动的时候,不管是上阵杀敌或者突入敌后,总是一副很淡然的样子。而且在战场上也并不像三皇子那样拼命!” 杨老夫人突然道:“那是自然,他心里还有牵挂。如何能和当日正处在纠结之中的三皇子相比。”杨子骞突然叹道:“可惜啊,这么好的人竟然被芷青那丫头抢了先,不然配给咱双丫头岂不是好!” 杨老夫人还未说话,杨安邦就赶紧抢着说道:“万万不可,芷青妹妹多年在外,生活已是不易。即便不是他们先相中在先,我这个当哥哥也万万没有抢亲的道理。” 杨老夫人笑道:“恐怕你要抢也是不能的,我可是知道你那滕曼侄女和林家的丫头私交甚好。恐怕就是这一点,林皓睿也是非她不娶的!倒是那傲剑,你要好生给我相看一番,好赖是庄家之后,我看差不到哪里去!” 杨安邦赶忙点头称是。杨子骞道:“双丫头的事儿你也要上点心,不要都交给你媳妇。她要管这一大家子的活计。已经很是不易!”杨安邦想起妻子的好,不禁重重的点头:“儿子知道!” “好了,兵符已经被盗,大家就都别熬着了,去休息吧。明日咱们一起进宫去瞧瞧那帮小子究竟怎么盗到的咱们的兵符!”杨子骞摆了摆手,示意杨安邦退出去。 杨安邦向父母行了礼,这才退出了内书房。而杨子骞则看向自己的夫人,满腹心事的问道:“皇上的圣旨可曾发下去了?”杨老夫人不解的问道:“什么圣旨?” 杨子骞叹气:“还能是什么,自然是那林家小子的指婚圣旨!”杨老夫人微微一惊,看向自己的丈夫,沉声道:“老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真想把这桩亲事搅黄了不成。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这一次老也可别想再牺牲我那两个丫头!” 杨子骞重重一哼:“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要提醒你,如果还没下,你不妨去找蕴婷给皇上提醒一下。那林家的小子现在可是个香饽饽,多少人家都惦记着呢。就是那滕家的丫头,恐怕也有那有心人惦记着。” “老爷这话怎么说?”杨老夫人疑惑的看着杨子骞。 杨子骞道:“你可别忘了,安南战事咱们虽然取得了大胜,但那安南王的兄弟可是跑了。当年,他可是费尽心思要求娶咱们家芷青的!”杨老夫人被丈夫这样一提醒,猛然想起了那段往事,顿时脸色凝重起来:“老爷提醒的是,我明日便去找蕴婷去!” 洪贞八年六月初五之日,天气异常的晴朗。黛玉在南山别院的花园里和巧姐、胖哥儿一起放风筝,紫鹃等丫头见黛玉玩的高兴,也不加阻拦,只是悄悄的吩咐小丫头们将那温泉浴室打扫干净,以便一会儿黛玉沐浴净身。 王熙凤一直在前院处理一些琐事,此时也带着平儿小红来到了后院,见黛玉和巧姐跑成一团,不禁笑道:“这林丫头的身子骨真是好了,要是往年哪里能跑跑跳跳的!” 平儿笑着:“瞧二奶奶说的,有赵妈妈那么一位神医在,什么疑难杂症治不好啊!”平儿仔细望去,见平常一向稳妥的紫鹃和黛玉玩的不亦乐乎,而一向活泼好动的晴雯倒是坐在亭子里一门心思的在绣什么,不禁笑道:“二奶奶你瞧,晴雯那丫头不会是在绣自己的嫁人吧,绣的如此认真,且等我去闹她一闹!” 说着,平儿便蹑手蹑脚的向晴雯身后走去,一旁的小丫头们都瞧见了,但谁也没有做声。王熙凤不禁莞尔:“这平丫头,都多大年纪了,还如此调皮!”说着就吩咐小红:“赶快去将那泡在冷水池子里的瓜取过来,给林姑娘解解渴!”小红赶忙应了,带着两个丫头去了。 而平儿此时也走到了晴雯身后,突然大喊了一声,吓的晴雯绣样都扔在了地上:“哎呦,这是谁啊!”一回头见平儿俏生生的站在她身后,不禁笑骂道:“平姐姐也越来越没个正形,一大帮小丫头们都在呢,就如此不检点。真不知二奶奶平日怎么忍的了你!” 平儿完全不理会晴雯的话,只是笑眯眯的问着:“这是在绣什么?嫁妆吗?”晴雯俏脸一红,嗔道:“什么嫁妆,我是在绣给巧姑娘的贺礼,不是还有一个来月就是巧姑娘的生辰了吗?” 平儿一愣,王熙凤也正巧听到这话,笑道:“你还有功夫忙叨她的事情,不过一个小姑娘家,要什么贺礼。你还是先绣自己的活计要紧。”王熙凤这样一说,晴雯的脸更红了:“二奶奶说什么呀,我有什么活计要做!” 紫鹃跟着黛玉走了过来,抢着笑道:“二奶奶快别说这话题了,您别看我们晴雯平常跟个爆碳似的,只要说起这事儿,可害羞的很呢!” 紫鹃的话音一落,一群小丫头都笑了出来。王熙凤笑了笑,看向黛玉:“看你玩的这身汗,快去洗洗吧!”黛玉笑道:“正要去呢,巧姐儿和胖哥儿还不肯走,就要劳烦凤姐姐管上一管了。等下日头偏了恐怕起风,可别让她们惊了风!” 王熙凤对黛玉的心细很是感激,笑道:“行了,快少操些心吧,这里有我呢!我让小红在那边的亭子里摆了瓜果,一会儿洗过之后咱们再说话!” 黛玉笑着应了,带着紫鹃和几个小丫头回去了。晴雯则被平儿拉走了,不知道姐妹俩说什么悄悄话去了。 黛玉回到自己的小院,一群丫头都迎了出来。到今日,黛玉已经在这里住了半月有余了,她很是挂念哥哥,不知道哥哥的比试进行的如何了。每日里她都派人去城里打探,却也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传来,这不由得让她暗暗的担心起来。 昨日里,元青特意派人来报告说,前两日有一些口音奇怪的外族人,到绣楼里买走了一大批刺绣。此事甚是奇怪,所以元青暗暗留了心,瞧瞧的跟了出去,竟然发现那些外族人都住在城外的一间破庙内,和到店里买东西的大手笔完全不同。林皓睿不在,元青便来请示黛玉是否详查下去,黛玉想了想,便让元青暗中注意即可,万万不能打草惊蛇。 黛玉泡在浴池里,正在胡思乱想间。就听紫鹃在门外说道:“姑娘,刚二奶奶派人传话来,说杨姑娘到了,请姑娘到前厅一聚!”黛玉有些诧异杨无双怎么到这里来了,后来想起贾琏和杨家的关系,便也就不奇怪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手消息 且说听闻杨无双来访南山别院,黛玉忙起身收拾妥当,还未迈出自己的小院,就见雪雁神色有些慌张的快步走了过来。雪雁虽然年龄较紫鹃和晴雯都要小上一些,但因从小和黛玉一起识字读书,感情甚是亲厚。这一两年,更是帮黛玉一起管理着香草园,越发的稳重。 所以见到雪雁如此慌张的样子,紫鹃也微微的皱起眉头来。黛玉扫了一眼一旁的长廊,尔茜等人忙心领神会的将附近三三两两坐着的小丫头们都叫了出去。 紫鹃扶着黛玉往那廊下坐了:“姑娘且别着急,我让秀菊先拿些精致的点心去杨姑娘那儿,杨姑娘一向和善,定能体量的!”晴雯忙道:“你陪着姑娘吧,我去!”说罢,也不等黛玉说话,就急急的往秀菊所在的小厨房去了。这个时候,雪雁也已经快步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紫鹃,和黛玉轻声说了句什么。 黛玉猛的站了起来,一脸的震惊:“消息可确实?”雪雁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敢肯定,今日早上我和林大娘同往日一样,在园子里做巡视。丁管家突然派人寻到我们,手里拿着的就是那封信!” “信呢?”黛玉沉声问着。 雪雁道:“宋嬷嬷说这封信非比寻常,如果在路上遗失了将是一个大祸患,所以将信妥善的藏了起来。大爷不在,这事儿还得姑娘拿主意才好!” 黛玉颓然坐了下来,眉头紧皱,半响才道:“哥哥现在住在皇宫里,暂时联系不上。而三皇子殿下、傲剑、彻辰世子这些知道详情的一个都不在,咱们不可鲁莽行事。你去告诉丁管事,让他去寻访郑晋师傅,此时琏二哥在宫里。郑晋师傅一定是去拜会慧净禅师了。如果寻到郑晋师傅,就说胖哥儿微恙,让他务必来一趟南山别院!” 紫鹃在一旁道:“这事情要告知二奶奶吗?”黛玉摇头:“暂且先放着吧,等寻到郑晋师傅再说。也许那时哥哥就已经回转了!”雪雁郑重的点头,刚要转身,就听黛玉说道:“那赵家让丁管事找不相干的人警示一下吧,可千万别……”黛玉悠悠的住了口,雪雁已经心领神会,快步去了。 晴雯一直在远处站着,此时见雪雁离开了。才整理了一下情绪,故意大声笑道:“雪雁那丫头又做错事儿了吧,整个脸孔都沮丧了。姑娘可千万别饶了她。叫她总是不长记性!” 紫鹃知道晴雯的心意,抢着笑道:“就你饶舌,让她听见又不依不饶的。”黛玉淡淡的笑着,轻提罗裙,下了台阶。往那王熙凤的上房去了。 黛玉到上房的时候,杨无双正和王熙凤说笑着,厅里还有一身穿鹅黄衣衫的女孩儿安静的坐在一角,看着两个人谈笑。黛玉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那个姑娘,见并不认识,便也不在意。迈步进了屋:“杨姐姐大安!” 杨无双亲切的拉着黛玉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看的黛玉都有些奇怪了。杨无双这才笑道:“看来。这婶子的南山别院就是养人啊,不过这几日没见,林妹妹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黛玉笑道:“杨姐姐竟然也没个正形,快快坐下吧,咱们好好说话!”杨无双却拉着黛玉的手走到那鹅黄衣衫的女孩儿面前:“我给你引见个人。这是愹王府的晗玉郡主,闺名唤作紫忧!” 黛玉微微沉思。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甚是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便笑着行礼:“郡主安好!”那齐紫忧也不托大,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笑道:“林妹妹快别多礼了。这些日子可在皇后娘娘那里,可没少听妹妹的名字。对妹妹早已经心生向往,今日一见方知自己以前真的是孤陋寡闻了,这世间竟有妹妹这样超尘脱俗的女子!” 黛玉忙谦逊的行礼,杨无双在一旁笑道:“你们两个就别拜来拜去的了。林妹妹你就不觉得郡主的名字很耳熟吗?以后你们二人可还能扯上一些亲戚关系呢!” 杨无双这样一说,黛玉猛的眼睛一亮,拍手笑道:“对啊,是滕姐姐未来的嫂子!”齐紫忧脸微微一红,慢慢的低下了头。但不知为何,黛玉竟然觉得她的神色里,有一些落寞和不甘。 王熙凤见三个姑娘见过礼,便笑道:“这已经傍晚了,双儿和郡主今日便歇在这里,我去张罗饭菜,你们聊着!”那齐紫忧赶忙站起来:“二奶奶不必麻烦了,我娘亲在前面的尼姑庵里请愿,我等下便要寻去的。因为听双丫头说起要来瞧林姑娘,便冒昧的打扰了,还望二奶奶见谅!” 王熙凤见还有长辈在等候,也不便强留。反而是杨无双笑道:“即便婶子不留我,我也是要住下的。我可是有第一手消息要带给林妹妹和婶子呢!” 齐紫忧听杨无双如此说,也不禁笑了起来,那笑容竟然比刚才提起滕家的笑容还要更灿烂一些。但是黛玉却没有注意这些,她一下子拽住了杨无双的手,急声问道:“可是有了比武的消息,你见到我哥哥了?他住的好吗?吃的好吗?” 杨无双见黛玉那焦急的样子,不禁大笑,对王熙凤道:“婶子还不服气,我说什么来着,一旦我提个头,这丫头必定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说着又看向黛玉:“林大哥很好,他虽然名义上是和参赛的少年们同吃同住,但因三皇子殿下的宫殿近在咫尺,他也没少去叨扰,滋润的很。” 黛玉有些疑惑的看向她:“杨姐姐的意思,三皇子殿下并未和参赛的人们一起吗?”杨无双点头:“那是自然,他已经贵为皇子了嘛!好啦,晚些时候再和你说比武的事情,今日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黛玉不解的看向杨无双。 杨无双瞧了瞧齐紫忧,这才说道:“滕冀,也就是滕曼的哥哥!” 黛玉微微一愣,看一旁的齐紫忧又低下了头,手指紧张的绕着手绢。这才知道,这位姑娘恐怕对自己的婚姻还是很不安的。她看了一眼在一旁的王熙凤,见王熙凤微微的摇了摇头,便道:“我虽然和滕姐姐交好,但滕大哥我也是不认识的。只是当年在三结义庙曾有过一面之缘,但因为日子长了,也记不清了!” 黛玉见到那齐紫忧明显的动了动肩膀,想着她一个金枝玉叶要嫁到武林中去,肯定充满了矛盾和恐惧。心里便有些同情起她来,又道:“不过,我倒是经常听滕姐姐说起他来,倒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黛玉的话说完,齐紫忧也并没有太大的欣喜,只是淡淡的笑了,向黛玉到了谢,便起身告辞了。王熙凤忙携了黛玉和无双,将齐紫忧送出门外。 黛玉瞧着她那柔柔弱弱的背影,想着要是自己突然被通知要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恐怕会比她还要抵触吧。那庄赐婚还是两年前的事儿,也不知为何这么久了,还不曾成亲。想来愹亲王也是舍不得这位女儿的吧。 杨无双回转的时候,就见到黛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笑道:“在想什么?难不成还在担心林大哥不成!”黛玉这才恍然,慌忙的拉住了杨无双的衣袖,笑道:“好姐姐了,快和我说说哥哥的事情吧!” 杨无双见黛玉的样子,不由笑的更高兴了:“你忙什么,待晚些等婶子一起说。”原来那王熙凤送出齐紫忧之后,便去了大厨房吩咐晚间的饭菜。 黛玉也无法反驳杨无双,她知道凤姐姐也肯定对琏二哥的情况关心的很。只得暂时忍了下来,只捡些林皓睿的简单的情况问了,杨无双倒是一一解答,一点儿也无烦躁的样子。 傍晚时分,黛玉偷偷吩咐晴雯,让晴雯带着一个小丫头连夜回到香草园去,将自己亲笔写的一封信交给元青。让元青想方设法的给齐天佑送去。 下午杨无双的话给了黛玉很大的启发,既然齐天佑身份皇子之贵,不用同比武的人们同室而居。那么出宫见自己一面,恐怕也不是很困难的。她必须要把这个消息传给哥哥,毕竟这多多少少还和他们林家有着一丝关联。 待众人吃过晚饭,杨无双就拉着王熙凤和黛玉,在房间中说起了悄悄话。杨无双笑着看着二人,道:“第一场比试是林大哥的队伍赢了,第二场却是三皇子殿下的队伍赢了。” 黛玉大眼睛一眨不眨,生怕自己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轻声道:“原来第二场比试已经结束了,为何坊间竟没有消息传来呢。”杨无双道:“第二场比试也是事出突然,皇上临时起意的。恐怕也是因为这第二场比试,所以才暂时没有公布结果。” 黛玉有些焦急的道:“好啦杨姐姐,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讲给我们听听吧!”杨无双又是嬉笑了一番,这才将那日的情形娓娓道来。 第一百九十章 第二回合 南山别院,黛玉的卧房里。杨无双和黛玉同榻而卧,王熙凤歪在凉榻上,紫鹃和平儿或坐在下首的脚踏上,或坐在一旁的矮墩上,不时给倒水或是拿些瓜果。 而此时,杨无双正在回忆那日在大殿上的情形:“婶子和林妹妹恐怕再怎么猜也猜不到那第一场比试的题目是如何的?”杨无双笑着,也并没有让黛玉和王熙凤猜的意思,直接说道:“林大哥他们这一队,第一场题目是在三日之内于我们杨家盗得中军的虎符。而三皇子那一队,则是去李大都督府盗取西军的虎符。” 林黛玉和王熙凤同时惊讶的啊了一声,半响黛玉才说道:“那李府如何我并不知道,但要从杨姐姐家盗取虎符恐怕不容易吧。”杨无双笑道:“那岂止是不容易,在我看来,想要突破我们家的防守,进得祖父的书房盗虎符,简直是不可能的是。更何况,我祖父和李大人都是知情人,一定会万分小心的。” 黛玉小眉头都皱了起来,似乎是在想那盗虎符的办法。而在一旁的王熙凤也不由得坐起了身子,关心的问:“那李大都督府,可是在北城的那家?” 杨无双点头:“正是北城那家,李大人素来治军严谨,再加上李大人年轻时曾拜得名师,只是李大人家人丁单薄,只有一个儿子延续,所以在人数上,我们家是占优势的。” 黛玉似乎并没有想出盗虎符的办法,催促杨无双:“姐姐快讲!”杨无双这才道:“那日在昭仁殿,我和娘亲被安排在一扇屏风后面,同在的还有蕴婷长公主、孙家的老夫人及李大人家的家眷。想来是皇上怕这些人关心自己家孩子的结果,所以特意体恤的接进宫来。” 林黛玉和王熙凤对视一眼,均想到,恐怕也只是这些重臣的家属才有此特权了。杨无双却未曾注意到两个人的脸色。依旧回忆着那天的事情:“那天在昭仁殿两个队伍面前都放着一面虎符,也就是说他们都成功了盗取了。皇上很高兴,详细的问着两个队伍是如何盗取的,从计划到过程到结果,无一不细细的问起。但奇怪的是,负责回答的却不是参赛的队员,而是两个兵士,一个唤作逐风,一个唤作追月。” “那两个人是监视哥哥他们的吗?”黛玉插口问道。杨无双点头:“我猜大概是的,因为这两个人的名字。所以林大哥的队伍被皇上唤作风之队,而三皇子殿下的就唤作月之队,首先做汇报的便是逐风。那逐风一眼望去便像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一般。但我祖母却说,那人亦是个习武之人,而且武功不弱,深得皇上的信任!” 杨无双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谁知那逐风并没有一上来便说那盗符之事。而是将林大哥他们接到任务书之后,每个人的反应都一一作了说明。我偷偷的看去,只见下面的那些人都神态各异,样子可笑之极。我听那逐风的叙述才知道,原来林大哥他们这队人并没有直接就进我们府盗符,而是先做了渗透工作。” “渗透工作?”黛玉扬眉。小脸上满是好奇的神色。 “是的,渗透工作主要是由彻辰世子和孙学武来完成的,据逐风说。彻辰世子在抓人弱点这方面尤其擅长,不到半日的功夫,便将杨府的人分析了一个透彻,最后选择了府里的采买小厮作为下手对象。而执行至便是那孙学武,孙学武是孙家的公子。在上京城甚是有名,所以威胁恐吓的事情便交给了孙学武。当日傍晚。林大哥便被送进了我们家,作为一名护院的候补!” “我哥哥?”黛玉惊讶的叫出声来,紫鹃也激动的站了起来:“大爷?”杨无双重重的点头:“当时我也是万分诧异,如果说他们队里有人是我们杨家所不熟悉的,也万万轮不到林大哥啊。林妹妹不妨猜上一猜这里面的缘由!” 黛玉微微摇头:“我猜不到?这么容易便混进去,不会是大都督设下的陷阱吧!”杨无双失笑:“妹妹也觉得混进去太容易了吧,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正想着是不是祖父早就设下的陷阱,却发现祖父一脸郑重的瞧着彻辰世子,我才知道我们杨家的确是存在着这样的漏洞。而杨大哥之所以能被选中混进我们杨府,一是因为他武功精湛,二是因为他熟悉杨家,三却是因为他有一件法宝!” 紫鹃突然啊的一声了叫了出来:“我知道了,大爷拿了姑娘的人皮面具!”黛玉这才恍然:“原来是那个东西。”杨无双笑道:“原来这东西竟是林妹妹的不成,我看那三皇子殿下听到这会儿的时候,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呢。” 黛玉轻笑:“那本是他的物件,当然会有如此反应。”王熙凤笑道:“这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了。”杨无双道:“皇上对那面具也很好奇,当下就让林大哥戴了起来。” “哥哥混进府之后呢?”黛玉轻声问着。杨无双的神色有些微微的尴尬,恐怕那林皓睿混进府之后,就已经准备混进自己的闺房了。但这些事情却不能说与黛玉知晓,虽然他们光明正大,无一点儿苟且之事。想到这里,她忙正了正神色道:“当天子时,我们杨府便迎来了第一波的夜袭。说是夜袭,其实不如说是刺探。夜袭是由傲剑负责的,据说他尤其擅长黑夜行动。” 黛玉想起初初认识傲剑的时候,他也是一身黑衣藏于宁荣二府之中,果然是擅长的很。不由得笑了出来:“然后呢?”杨无双笑道:“据那逐风说,林大哥混入杨府之后,他便失去了林大哥的踪迹,一是面具太过普通,二是刺探太过于激烈。傲剑带领着余下的八个人,踏遍了我们杨府的每个院子,连那师太的院子都没有错过,一直闹腾了一个晚上才消停下来。就在祖父认为他们会在第二个晚上卷土重来的时候,第二天中午时分,我们家的虎符便已经到了林大哥的手上!” 黛玉听的甚是认真,双眼善良,脸上也不禁带出了一丝自豪的神色:“那哥哥有没有说,他是如何盗取的。”杨无双点头:“当然有说,只是说的很是轻松,把我祖父气了个够呛。一回家就把爹爹训斥了一顿,把所有的护院都拉去集训了。” “皓睿是怎么说的?”王熙凤也笑着凑趣。杨无双独自笑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林大哥也真真是要气死人了,他说在傲剑他们突袭的时候,我们家所有护院都像是要立功似的,不管哪里有人出现,就一窝蜂的拥过去,只留下一两人作为留守。他站在高处,看着一撮人东晃西晃的,好不快活。但是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发现了一个异常的情况,在一大群护院的忙碌之中,竟然有一小群女孩子甚是镇定,三更半夜了还在老夫人的院落里或坐或站,甚至有的人还在绣花。” “皓睿的这张嘴哦!”王熙凤首先笑了出来,她自是知道杨家的丫头之中,有几人是会功夫的。但平时都四散在各个房里,此时定是都被杨大都督叫去,守着虎符去了。 杨无双也笑道:“是啊,我祖父本来就很难看的脸孔,待听完林大哥的叙述之后,更是难看了。就是在屏风后我的祖母,也是有几分尴尬神色。后来杨大哥说,既然他已经猜到了虎符的所在之地,便简单多了。不过,他并没有趁乱盗取虎符,而是等到了第二日午时,大家都困倦的不行的时候,偷偷的混进了祖父的内书房,拿走了虎符。但怎么混进去的,他并没有细说。” 黛玉笑道:“想必是趁那些姐姐们不注意,偷偷的溜了进去。”杨无双笑道:“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那三皇子殿下的一句话,却让大家都笑了起来。他说‘怪不得前几日你总研究女孩子的衣服,原来是改了头面作姑娘去了。’他这话音一落,连皇上都大笑了起来。但我看林大哥却没有任何的神色,只是依旧安静的站在那里。” 黛玉微微一愣,脑海里不自觉地显现出林皓睿穿女装的样子,不由得趴在床上咯咯的笑了半响。王熙凤也忍俊不禁,但依旧问着:“那如何判定,是风之队胜了这场比试呢?” 杨无双笑道:“月之队的比赛,是那叫逐月的人说的。月之队的其实就简单的很了,他们仗着三皇子殿下和承平哥艺高人胆大,由琏二哥在府外点燃稻草吸引李府的视线,也在第二个晚上盗取了虎符。不过,具那李大人说,一开始他是不相信外面起火了的,但架不住琏二哥和安修远弄的煞有其事,孩子哭、女人叫的煞有其事,终于在三更的时候熬不住,带人出去瞧了一眼,只这一眼,便丢了虎符!” 王熙凤听着杨无双的话,并未太过于喜形于色,只是笑着:“这么说,你琏二哥他们是输在了时间上?”杨无双点头:“由于林大哥早半日盗得了虎符,用时较少,所以第一回合是风之队胜利。”杨无双微笑着,但突然话音一转道:“谁知道这个时候,皇宫里竟然出现了一件事儿,顺便就把第二场比试的成绩也带了出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意外赛事 且说杨无双说道皇宫里发生了一件怪事,以至于两队少年,就当场比试了第二回合。黛玉和王熙凤都大感好奇,不由同声问道:“发生了何种怪事?” 紫鹃却偷偷的看了一眼外面的西洋钟,笑着劝道:“时辰不早了,二奶奶和两位姑娘还是睡下吧,明日再讲也不迟!”黛玉晃着小手:“好好的,你又来扫兴。左右在凤姐姐这里住着也无长事,明天便是晚起些也不碍事的。” 王熙凤也笑着:“这会子你便是强压着她去睡,她恐怕也是睡不着的。你和平儿都去睡吧,不用守着我们。”平儿在一旁笑道:“我可不去,我还要听听二爷他们是怎样赢回第二回合的比赛呢!” 紫鹃无奈,只得让人去叫醒了秀菊,让她准备一些好消化的吃食作宵夜。这次黛玉却没再拦着,只是笑着:“哪里就饿了呢,平白的还饶她清梦。” 杨无双笑着瞧着紫鹃出去的背影,心里面也是暖暖的。想到上一世,这丫头也是这样一心一意的守着自己,错过了最美的时光。这一世,林妹妹已经没有了自己那报恩的痴念,她也应该会活的很幸福吧。 “这丫头倒是衷心!”杨无双轻轻的嘟囔着。黛玉和杨无双本就同在一张榻上,自然也听到了杨无双的低语,笑道:“是啊,我现在身边的时期,都是她帮我张罗着。就是她年纪也不小了,终身大事儿着实让我有些担心,杨姐姐身边若是有不错的人物,可要帮我看着些。” 王熙凤听了黛玉的话不禁大笑:“哎呦,真是不得了了。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只要你们兄妹越来越好,紫鹃自然是个有福气的。你便少操那份心吧!” 黛玉被王熙凤取笑的俏脸一红,把头埋在杨无双的肩后,不肯再说话了。杨无双虽然面上也笑着,但心里却已经把黛玉的话记在心里了。 “林妹妹可曾猜到那皇宫里出了什么事儿?”杨无双话音一转,又把话题扯回了比武的事情上。 黛玉果然被挑起了兴致,摇头:“我猜不到,想来一定是件很重要的事儿。”杨无双笑道:“这林妹妹可就猜错了,虽然发生的事情不算小,但绝对不是什么国家大事儿。当时我们正在屏风后面,等着皇上宣布第二场比赛的题目。就见一个小黄门急急的跑了过来,在门外面张望。” 杨无双吸了口气,继续道:“皇上身边的高总管便出去问情况了。这一问不要紧,原来是长平公主所养的一只通体雪白的猫不见了,长平公主急的不得了,差点就差没把皇宫给翻过来了。连那在龙阳宫的太上皇都给惊动了,带着贵太妃也去了长平公主那里。” 王熙凤听到这里微微一眯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所以,皇上就下令让皓睿他们这帮人去帮长平公主找猫了吗?”杨无双拍手笑道:“婶子果然高明,一猜即中。正是,那皇上听了高福儿的报告之后,也不恼怒。说要带大家去瞧瞧。” 林黛玉则好奇的瞪大眼睛:“凤姐姐为何会猜到皇上让哥哥他们去找猫呢?我倒是觉得这样有点儿奇怪吧!”王熙凤笑道:“你想想长平公主的芳龄,再想想那比武之中的少年,便知道皇上是打的什么主意了!” 黛玉依旧是有些懵懂。但也似乎有点儿了解:“难不成,皇上要在那些人之中,给长平公主相看个驸马不成?”王熙凤大笑:“正是。依我看,皇上为长平相中的,恐怕除了你哥哥。便是那科举状元安修远了!” “哥哥?不会吧,蕴婷长公主说。皇上已经准备下旨要把滕姐姐指给哥哥了,怎么又会帮长平公主相看!”黛玉听了这话大惊,一下子便坐了起来,声音也高了几分。 杨无双见黛玉这个样子,想着,这林妹妹和滕妹妹的感情甚深啊,竟然对她维护至此。而王熙凤更是知道黛玉心中所想,不愿太过于让黛玉担心,便笑道:“想来皇上也是拿你哥打个幌子,总不会做那失信之人。” 黛玉这才稍安,喃喃的道:“也不知这场比武什么时候能完,哥哥还是赶紧去把滕姐姐娶回来为上上之策。”杨无双轻轻的笑着,王熙凤就爽快多了:“你这丫头,简直是辜负皓睿的一片好意。你哥哥怕你未来的嫂子进了门刁难你这个小姑,你倒好,完全一副不领情的样子。” “滕姐姐怎么会欺负我!”黛玉笑着反驳。 王熙凤问道:“如果未来的嫂子不是你滕姐姐呢?”黛玉眉毛一扬:“那会是谁,哥哥亲口跟我说要娶滕姐姐回来的,他从未曾失信于我。” 王熙凤轻轻的叹气:“你啊,终归还是太小了。”黛玉有些不解,但显然王熙凤也并未想细说。杨无双则打断了两个人有些尴尬的对话,笑道:“当我们一行人到了长平公主的院落时,太上皇和贵太妃已经到了许久,整个院子里的太监都动了起来,上上下下翻天倒地的,一副热闹的景象。” “这个时候皇上便下了命令,让两个队伍帮助长平公主寻找那只小猫。长平公主分别和两个队伍说了小猫走丢前后的事情,我离的较远,并未听的特别清晰。只是知道当所有人都去寻找小猫之后,那安修远和叔叔又详细的问了长平公主许久,最后是两个人找到了那只小猫。”杨无双笑着说道。 王熙凤喜上眉梢,笑道:“他们二人定是都属于那心细之人。”杨无双点头:“当时太上皇很是高兴,一直夸那安修远和叔叔是儒将,是军师。最户还下令就这件事情,让所有人写一篇策论,来确定第三轮比赛的输赢。” 黛玉微皱眉头:“这样便是决定第三轮了吗?未免是不是有些太过于简单仓促了?”杨无双笑道:“皇上恐怕和你是一个想法,所以他拦住了宣布试题的人,将太上皇所说的两场比赛融为一场,寻找小猫占一半的分数,策论占一半分数。” 黛玉拍了拍心口,笑道:“这样才公平些。”杨无双笑道:“傻丫头,这样又哪里公平了。你且不看看那月之队都什么人,除了那殿试头名的安修远,还有三皇子殿下,温亲王次子,哪一个又不是写策论的高手。而风之队,除了你哥哥,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儿拿起笔就头晕的地步。” 黛玉笑道:“我哥哥可是很厉害的,想当年,哥哥可是只学一年,便考中了童试第七名呢。”杨无双被黛玉那骄傲的神色真真的给逗笑了:“是是是,林大哥厉害着呢,这次也一定能化险为夷。不过,这第二场的比试依旧是月之队获胜了,因为在场的所有大臣都一致认为,写的最好的是那三皇子殿下。” 黛玉微微撇了撇嘴:“天佑哥和哥哥没有分在一个组,简直是太遗憾了。”杨无双笑着拍了拍黛玉的头,继续道:“太上皇对这个结果也特别满意,当场就问皇上第三场比赛的事情。皇上只是说第三场比赛要在法华寺进行,太上皇便摆了摆手,沉声道‘朕看这些孩子真是不错,法华寺的比赛要安排妥善,届时让所有人都去观看,哪一队胜利了,朕要亲自奖励他们!’” 杨无双学着太上皇的声音,粗声粗气的说着。黛玉被逗的直笑,王熙凤却眉毛微皱:“太上皇这是把这场比赛的事情接过去了吗?”杨无双点头:“祖母也是这么说的,就是不知道皇上届时会怎么样了?” 王熙凤又问:“那长平公主呢?”杨无双自是知道王熙凤指的什么,笑道:“我瞧那长平公主一直偷看着林大哥,想必是看中了林大哥了。就连祖母和娘亲回府之后都说,林大哥的婚事,恐怕要让皇上头疼了!” 黛玉小嘴一鼓:“我才不稀罕什么公主来当我的嫂子,要是滕姐姐才最好不过呢!”杨无双笑着:“你啊,滕妹妹有你这么惦记她,想必也是幸福的!” 杨无双虽然这么说着,但却不知道,这一次的观礼,她自己也让人瞧上了,以至于后来在她的人生道路上走了很多的弯路,才又重新的回到正轨上来。 王熙凤伸了伸懒腰:“说了这半夜,我也乏了,这就回去歇了。你们两个也不要说太久,免得紫鹃又念叨你们!”她的话音刚落,紫鹃就和秀菊端了三碗素什锦馄饨进来:“二奶奶和姑娘们少用一些吧。” 王熙凤摆了摆手,扶着平儿就要出去。杨无双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凤姐姐这几日把家里的事情交代一下,皇后娘娘知道我要来这里,特意吩咐了,说是十日之后法华寺的比试,请凤姐姐和林妹妹去观礼呢!” 王熙凤诧异的回头:“现在就观礼了不成?依旧是皇后娘娘请的那些人?”杨无双摇头:“恐怕太上皇也会说一些的,我们府上也在安排出行,想必过两日便会先行上山去。” 王熙凤眉眼一挑,看了一眼在一旁安静吃馄饨的黛玉,心里暗叹,恐怕这一时的平静又要被打破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访客前来 第二日黛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紫鹃一边帮黛玉整理着衣服,一边笑道:“早就和姑娘说要早休息,一旦打乱了时辰会很疲倦,姑娘偏生不听我们的,这会子头晕吗?秀菊煮了一些清淡的粥,姑娘一会儿先用些吧!” 黛玉任由紫鹃唠叨着,让尔茜伺候着洗了脸,问道:“晴雯可曾回来了?”紫鹃颇为无奈的瞧了黛玉一眼,才回道:“一大早便和雪雁一起回来了,这会子正督促佩文学习劈线呢,看那架势是准备在自己出嫁之前,把佩文训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佩文是晴雯和慕青在一堆丫头中挑出来的徒弟,不管是脾性还是手艺都经过了层层考核。林皓睿当时还曾戏谑的说这两个丫头比他那会儿挑慕青还要严格。 自从相中了佩文,慕青倒还好,晴雯却是日日监督,时时督促,生怕自己和慕青一离开,黛玉身边缺了两个大丫头而变得捉襟见肘。黛玉一听紫鹃的话,便想到了晴雯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笑了出来:“快让她过来见我,可别折腾人家佩文了。” 紫鹃却不怎么乐意:“天大的事儿,姑娘也要先用过早餐才是啊。大爷不在家,宋嬷嬷陪着二姑娘,姑娘这样一意孤行,岂不是让我这做丫头的难做。” 黛玉无奈只得道:“是是是,我的紫娟姐姐。我这就去用餐还不成吗?”紫鹃被黛玉的神情逗的直笑,但依旧固执的陪黛玉去了饭厅。 不多时,晴雯和雪雁来给黛玉回话,杨无双那边也起了床,派了身边的小丫头来约黛玉一起去那紫忧郡主所在的尼姑庵里上香、吃斋饭。王熙凤倒是很赞同两个姑娘出去走走,很麻利的安排好了出门的婆子和护送人员。 晴雯见黛玉要出门,心里惦记着佩文的绣品。便笑道:“让紫鹃、雪雁陪姑娘去吧,我便留下来看家好了!”黛玉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晴雯:“佩文的绣活已经可以出师了,你就放下心吧。和我一起去,也去求个签,保佑以后你们夫妻生活和顺!” 晴雯虽然时常被紫鹃这些姐妹们笑话,但听黛玉这么说,还是忍不住脸红起来:“姑娘又取笑我!”雪雁在一旁脆声说道:“好了晴雯姐姐,说起这事儿你就脸红,平日里的爽快劲儿哪里去了,快和我去收拾东西。我这些日子都呆在香草园,可是闷坏了!” 黛玉嬉笑不已,带了紫鹃来给王熙凤辞行。王熙凤笑道:“我常听人说。那尼姑庵里的慈安师太修行甚高,妹妹和双丫头在那里多留几日也是好的。” 黛玉眉毛一动,隐隐觉得王熙凤这话有些奇怪,但也没有细想。会合了杨无双,便向那尼姑庵出发了。 她们的马车才刚刚转入官道。黛玉便从车窗处见到南山别院的角门开了,一辆青蓬马车驶了进去。黛玉看向坐在一旁甚是自在的杨无双,疑惑的道:“凤姐姐有客人?” 杨无双挑起帘子一角,往外扫了一眼,便又坐了回来,笑道:“也许吧。或许是相熟之人。”黛玉微微皱眉:“杨姐姐这话好生奇怪!”杨无双轻轻的点了一眼黛玉的额头:“又有什么奇怪了,既然婶子不愿你跟着为难,你又何必在意。装作不知便是。” 黛玉深深的叹气:“我以为总要再过几日才会遇到这些事情。”杨无双轻笑:“上京城里消息流动的快着呢,不然当初我们杨家又怎么会落到那般田地。好啦,既然出来了就高兴些。那浮云庵里的斋菜远近闻名,最特别的是,那里有一片很大的菜地。我们想要吃斋菜,还要自己去摘菜才行。林妹妹没有摘过新鲜的蔬菜吧。我上次和娘亲来过一次,可是有意思的很呢!” 黛玉果然被挑起了兴趣,笑道:“还有这规矩?那我倒要好生的见识一番了。”杨无双继续说道:“届时林妹妹不要怕辛苦才是!”不多时,两人的马车来到了南山的脚下,浮云庵就建在南山的山坳里,因为三面环山,所以气候异常的温暖。 马车在庵门外便停了下来,黛玉和杨无双戴好纱帽,漫步从马车上下来。只见大门处人来人往,刹是热闹。杨无双笑道:“这前堂恐怕是人多杂乱些,咱们也不必去拜会。直接往后堂去即可,后堂的素云斋每日里只接受三户人家的斋菜预约,想必是清净的很!” “三户人家?”黛玉走在杨无双的身侧,疑惑的问着。 杨无双点头:“是的,每次三户。所以这斋菜甚是闻名,一般百姓人家是很难约上的。但慈安大师却是菩萨心肠,每月只有这前十天给咱们这些宦官人家的女子,其他时间是要接待那些百姓的,而且不收百姓的任何布施。有时还会为那些凄苦百姓治病,这也就让浮云庵在这一代更加的有名。” 此时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庵门口,黛玉抬头看着大门上那苍劲有力的三个字,不禁疑惑的问道:“为何唤作浮云庵呢?”杨无双笑道:“这可就不知了,等会儿妹妹见到那慈安师太,倒是可以问上一问。” 黛玉轻笑,这才随着杨无双往那素云斋去了。比起热闹不已的前堂来说,素云斋的确是安静异常。两人并不曾见到在这里茹素的紫忧郡主,想必已经是回上京去了。 午后,黛玉和杨无双换了简单的衣裳,带着丫头们去田地里摘菜,这对黛玉来说倒是一个新奇的体验,玩的不亦乐乎。突然,黛玉觉得有人在看她,不解的四下里看着。只见齐天佑一身素锦长袍,只带了展铎一人,站在东边的月亮门处,正微笑的看着她。 黛玉也微微的笑了,将菜篮交给晴雯和雪雁,自己带着紫鹃便往那月亮门走了过去。远处正在斋菜的杨无双,若有所思的瞧了瞧黛玉的背影,并未说什么。 黛玉站在月亮门前,笑道:“还要劳烦天佑哥寻到这里,我真是过意不去。”齐天佑轻轻的笑着:“林妹妹说的哪里话,皓睿出不了宫,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说罢,便微微侧身:“那边有个亭子,我们过去坐吧。我瞧林妹妹刚才也着实累到了,这会子脸还很红呢。” 黛玉有些诧异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红,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摘菜还是很有意思的,我第一次没什么经验,倒是枉费了不少力气。”说罢,便往前迈了一步,同楚天佑向那凉亭走去。 她知道很多话是不能在这里说的,那凉亭建在院子中间,四面并无建筑和高树,一目了然,是个说话的好去处。两人在凉亭里坐定,紫鹃上了茶之后,便退出了亭外。而展铎也在一旁守卫着,谨防有人偷听。 黛玉瞧了瞧站在庭院中间的展铎,齐天佑笑道:“林妹妹有何话便问吧,有展铎在,不会有问题的。”黛玉听他这么说,反而有些发愣,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齐天佑倒也不催促她,只是自顾自的笑着道:“皓睿在宫里住的还算不错,虽然有他们队的歇息之处,但没事儿总要晃倒我那里去,弄的那杨承平和天瑞都担心我是不是背叛月之队了。” 黛玉仔细的听着齐天佑的话,她知道他是为了怕她担心才说这些的。但是她真的很担心哥哥,虽然知道自己的哥哥很是出色,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担心着。 齐天佑笑道:“不过比赛的事情,倒是花去皓睿不少的时间。他和傲剑似乎想借着这次比武,说服父皇出动御林军剿灭未明一派,所以经常策划这件事儿。这次听说我出宫见你,特意让我转告你,踏踏实实的在琏二奶奶哪里住着便好,其他的事情,不用太过于操心。” 听齐天佑说道这里,黛玉才有些疑虑的道:“那赵家的事情该如何呢?我昨日已经让丁管事去警示了一番,也不知丁管事是否已经去过,会不会打草惊蛇?” 齐天佑笑道:“我已经派人拦下了丁管事,现在赵家由我的亲兵在盯着,一旦有任何动静,我们都会知晓的。这件事情太过于危险了,林妹妹还是不要关心才是。” “那赵老尚书和我父亲私交甚好,当日还曾生过两家联姻的心思,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黛玉轻声说着,对齐天佑让她不要多管的话语有些不满。 齐天佑皱眉:“那赵家的两个儿子都成亲许久,如何能和你们家联姻?”黛玉一愣,见齐天佑问的认真,笑道:“天佑哥想到哪里去了,是他们家的慧姐儿要和哥哥联姻。” 齐天佑有些诧异的眨了眨眼睛,疑声问道:“慧姐儿?”黛玉点头:“正是,那还是父亲刚去世时的事情,赵老夫人旁敲侧击的和我说了好几次,只是不知道为何,我们才来到上京,那慧姐儿便和孙学武定了亲。” 齐天佑听了黛玉的话,微微沉思,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突然,隔壁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哭叫声,声音凄惨犀利。黛玉有些惊慌的站了起来。齐天佑快步的走到黛玉的身边,轻声道:“别怕,有我呢。” 黛玉歪头,抬头看着齐天佑。只见午后的阳光照映在他的身上,散发出异样的光彩。黛玉轻轻笑着,这样的齐天佑,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时候,充满了潇洒与不羁。 第一百九十三章 横生枝节 且说黛玉和齐天佑正在凉亭处说话,听到隔壁的院落里传来了一阵的惨叫声。虽然天佑让黛玉等在凉亭处,但黛玉却觉得那声音甚是耳熟,执意要跟着过去一瞧。 天佑无奈的看着黛玉,轻笑:“你哥哥总是这么由着你吗?那边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万一有危险怎么办?”黛玉嫣然一笑:“这不是有天佑哥在吗!” 天佑看着黛玉那满是笑容的脸孔,长叹了一口气,不再看黛玉,而是转过头去瞧紫鹃,吩咐着:“好生跟好你们姑娘!”紫鹃谨慎的答道。 天佑这才迈下凉亭,快步向隔壁院落走去。谁知才不过走出两步,就见那月亮门处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了两个女子,一边冲撞还一边惊呼:“救命啊,有没有人,救命啊!” 黛玉本来还站在天佑的身后,此时也不由得快步上前,有些惊慌的道:“竟然是宝姐姐!”天佑这才恍然,只见那穿着鹅黄衣衫的正是那薛宝钗,旁边的小丫头自然是莺儿了。黛玉见状就要上前去,天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呆在这里,我去瞧瞧!”说着,就向展铎看了一眼。 这个时候,宝钗主仆二人显然已经见到了天佑和黛玉,慌张的往这里奔来。宝钗断断续续的呼叫:“林妹妹快躲起来,那边有一个黑衣人要杀人啦!”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她脚下一拌,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天佑长臂一伸,将宝钗稳稳的扶住。 只见宝钗衣衫已经凌乱,头发更是散了开来,本来精致的妆容也有些花掉,让她那本来就十分姣好的面容,更凭生出一种令人怜惜的气质来。 天佑见宝钗站稳了,便松开了手:“宝姑娘不必惊慌。慢慢说来即可!”黛玉则有些好奇的看向那月亮门处:“后面有贼人追姐姐吗?怎么如此惊慌?” 宝钗似乎被黛玉这样一句话提醒了,本来还有些发呆的样子,一下子醒悟过来,抓住天佑的手腕,便盈盈的跪了下来:“三皇子殿下,快去救救那孙夫人吧,她不知道得罪了谁,竟要被杀了!” 天佑眉头紧皱,不露很精的挣脱开宝钗的手,对展铎说道:“让人去隔壁院子看看情况!”展铎应了一声。吹了一声口哨,就见四周五六个人影同时像隔壁院子闪去。黛玉微微一愣,但立刻就明白过来了。现在的天佑已经贵为皇子,自然也就有亲兵跟随了。 天佑却没有注意到黛玉的神色,往后退了两步,对莺儿道:“扶你家姑娘起来吧,要是不害怕。便随我一起去那院子瞧一瞧吧!”宝钗盈盈起身,声音很是坚定:“有三皇子殿下在,咱们自然是不怕的。” 紫鹃站在黛玉身后,听到宝钗的声音,不由得向宝钗投去了疑惑的目光。但见黛玉并无任何反应,便又低下了头。此时隔壁院落已经传来打斗声。天佑紧走了几步,一转身便进了那园子的大门。 只见在那空旷的院子里,亲兵们正在缠斗一名个字很小的黑衣人。黑衣人武功不错。一时间亲兵倒也拿她没辙。而在一旁的草地上,一名少妇跌坐在地上,花容失色。黛玉一眼望去,便惊讶了起来:“慧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那少妇也听到了黛玉的声音。抬头看向黛玉。黛玉这才真真的看清了那少妇的面容,正是那嫁给孙学武、以前曾差一点成为自己嫂子的赵惠儿。 赵惠儿见到黛玉。凄然一笑,即使狼狈却没有失了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风范。她似乎脚受伤了,站不起来。但已经微微弯身,对黛玉行了个礼:“林妹妹,咱们好久不见!” 而那场中正在缠斗的黑衣人,听赵惠儿如此一说,手上明显一顿。让一名亲兵抓到了机会,一剑划伤了黑衣人的手臂。黑衣人急急往后退,看了一眼院中的情形,跃上围墙,逃走了。 几名亲兵欲去追,却被天佑给阻止了。天佑回头看向黛玉,轻声说:“这位夫人是赵家的女儿吗?”黛玉郑重的点了点头。天佑长长的叹了口气,良久才道:“林妹妹陪宝姑娘和这位孙夫人进内室梳洗一下吧,我在那凉亭处呆一会儿。”黛玉点了点头,让紫鹃扶着赵惠儿一起去了杨无双所定的房间。 杨无双早就听到了这边的喧闹,已经在房里等候了。见黛玉带了四五名受伤的女眷来,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忙上前帮忙诊治。黛玉在一旁轻笑:“我到真是忘了杨姐姐这手好的医术了,刚才还想着让尔茜去请大夫呢。” 杨无双笑道:“我这点皮毛不过是糊弄人罢了,不过你倒是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难不成这浮云庵还有贼人不成。”薛宝钗此时已经梳洗完毕,她倒是没有受伤,只是有些惊吓。 宝钗轻声道:“我们也不曾知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和四奶奶正在说话,突然冲进来一个黑衣人扬剑便刺,好在四奶奶身边的人都会些功夫,不然我们两个恐怕就凶多吉少了。也万幸三皇子殿下正在,不然岂不是连林妹妹和杨妹妹都要受我们的连累了。” 宝钗的脸颊依旧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吓坏了。只听她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这等贼人为非作歹,真真是可恶至极!” 黛玉瞧着宝钗,虽然宝钗依旧是肌骨莹润、举止娴雅。但黛玉怎么瞧都觉得陌生的很,似乎面前的这个人已经经历了一番变化,让人摸不到头绪。 黛玉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一旁的赵惠儿已经接过话去:“宝钗妹妹不必如此,依我看不过就是想寻几个钱罢了,不碍事的。”说着,又看向黛玉:“倒是因为此事再次见到林妹妹,倒是件喜事。妹妹近来一切可好?林大哥…可好?” 黛玉淡淡一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样的话,便道:“三皇子殿下还等着回话,慧姐姐好生休息,我先出去一下。”说着便欲往外走去。谁知那薛宝钗上前挽住她的手臂,笑道:“我同妹妹一起去,一来有个伴儿,二来多次蒙三皇子殿下相救,我应当道谢才是。” 黛玉淡淡一笑,并未阻止。倒是晴雯扫了一眼薛宝钗,又和紫鹃一对视,脸上颇有些不愤的神色。 而齐天佑此时正在凉亭里反复思量着刚刚那黑衣人的身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身影有些似曾相识。但不论他如何努力,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展铎,你瞧那黑衣人功夫如何?是何门何派?”天佑轻声问着站在一旁的展铎。展铎沉声道:“那人功夫杂的很,斗了这么久并未露出本门的功夫来。不过我倒是觉得他身形甚小,比起一般的男子来都要矮上一些。” 天佑点了点头:“这点我也注意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地点选择对赵家的人发难,难不成又是那帮人吗?可前几次交手,并未见过这个少年。” 展铎在一旁提醒道:“不管如何,杨姑娘曾说过,您万万不可再中那唐中天的毒了,这次的事儿就让我带人去查吧。”天佑似乎并没有在意展铎的话,依旧吩咐着:“琏二奶奶那里,你要做些关照。和丁管事通个气儿,可万万别让林姑娘伤到。” 展铎似笑非笑的瞧了自家主子一眼,刚想戏谑两句。就见黛玉和宝钗在丫头们的陪伴下,向这凉亭走来。展铎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若有所思又恍然大悟的样子,让天佑瞪了他好几眼。 见两位姑娘走近,天佑站起身来。宝钗盈盈下拜:“拜见三皇子殿下。”黛玉一愣,便也跟着行了礼。天佑微微皱眉,一把托住黛玉:“在外面不讲究这个,快起来。那孙夫人可还好?” 黛玉点头,刚欲说话。宝钗便已经开口:“四奶奶已经无恙,小女知道三皇子一向不喜这些俗礼。但我一直蒙三皇子相救,却从来未好生给您见个礼,一直很过意不去。” “宝姑娘言重了,在下学武之人,自然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天佑正色的说着,俊逸的脸庞上挂着一丝微笑,显得既礼貌又生疏。 而宝钗却觉得此时的天佑异常的亲切,脸上不由得又扬起了一丝红晕。她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攥了攥手心,然后从衣衫里取出了一个荷包,柔声道:“虽然三皇子殿下一直这么说,但小女子却不能不记在心里。这个荷包是我亲手绣的,一针一线都乞求着三皇子殿下平安顺遂。还望三皇子殿下不要嫌弃,收下才好。” 黛玉站在一边,瞧着宝钗那红晕的脸庞。突然想起当年在荣国府,宝姐姐似乎也曾送过天佑一个荷包,不知道那荷包天佑还留着不曾。 而天佑此时却没有想到这些,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宝钗送到自己面前的荷包。又瞧了瞧黛玉在一旁明显有些看热闹的神色,不由得心里一阵气苦。 第一百九十四章 深夜访客 且说天佑瞪着宝钗递过来的荷包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时间竟然愣在了那里。宝钗也看出了天佑的犹豫,慢慢的放下了手臂,有些自嘲的笑着:“打扰三皇子殿下了,小女子告退!”说着,便翩然转身,摇摇的离开了。 黛玉见宝钗转身的那一刻,一行清泪从眼中滑落,想来是对天佑不肯收她的荷包异常伤心。她瞧了瞧宝钗离开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轻笑:“天佑哥早些回宫吧,我们这便回南山别院了。” 天佑并非没有看到宝钗落下来的泪,他只是知道自己给不了那个姑娘渴望的,所以只能残忍的拒绝。此时听到黛玉的话,忙回转了心神,凝重的道:“林妹妹快去收拾行李吧,我定然是要看着林妹妹进了南山别院才肯放心的。”说罢,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我会暗中保护的,林妹妹不必担心。” 黛玉嫣然一笑,有些调皮的道:“天佑哥,其实宝姐姐除了家世差一些,真的是样样出挑,好的很呢!”黛玉说完,便笑着走开了。 天佑瞪着黛玉的背影,只觉得胸口一阵的沉闷,半晌反应不过来。一向深知主子心思的展铎在一旁尽量让自己自然些,可是他都快忍出内伤了,依旧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 天佑猛地一回头,看着展铎那幸灾乐祸的样子,没好气的骂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虽然天佑一脸的沮丧,但展铎还是忍不住笑了笑,半晌才道:“林姑娘今年也十三了吧,再过两年便要及笄了。恐怕像林姑娘这样出尘脱俗的女子,已经被很多人家相看上了。” 天佑几乎是咬着后槽牙的说道:“你到底要说什么?”展铎看着天佑的样子,悠悠的道:“我只是想说,您不要把这么多年的心意付诸流水。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心思。” 谁知天佑一听这话更是沉默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沮丧的说道:“你懂什么?以后这事儿可别乱说!”展铎看着天佑有些落寞的脸孔,微微愣住。 而黛玉此时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和杨无双一起回转南山别院。宝钗本来是和赵惠儿一起结伴来上香的,此时孙家已经派人来接赵惠儿回府,宝钗便和她告了别,同黛玉、无双一起回了南山别院。 在他们回程的时候,天佑果然没有再出现,但是黛玉知道,他一定是在暗中保护着。她看着宝钗愣愣的看向窗外。神情抑郁。不由得也跟着叹了口气。她素知宝钗虽然一向规矩手里,但其实心里有主意的很。这一次如此的冲动,恐怕也是为了自己的命运在和薛姨妈拉锯吧。 想到这里。黛玉又想起临走时,天佑曾告诉她,那黑衣人似乎来历并不简单,不管是身形,还是功夫都看起来熟悉的很。黛玉努力的回想着那名黑衣人的影子。 而宝钗此时正在懊恼自己突兀的送荷包的举动。当时一时蛊惑便送了出去,谁曾想竟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杨无双左看看。右看看,虽然觉得这两个丫头都不太对劲儿,但也并未出声询问,而是保持了沉默。 不过半个时辰,她们便回到了南山别院。王熙凤显然对她们这么快就回转很是意外。拉着黛玉的手问东问西的,关怀备至。杨无双和宝钗在一旁瞧着,都淡淡的笑了。 王熙凤这才瞧见宝钗。说道:“你哪怕是早来半个时辰也是好的,姨妈刚刚和二太太离开了。”宝钗笑道:“我妈来了?是来看望凤姐姐的?” 王熙凤笑道:“我们娘几个多日不见,自是都有些想念。即便是二太太和薛姨妈不来瞧我,过一两日,我也是准备带林妹妹一同回荣国府去瞧瞧呢。” 宝钗听罢只是笑了笑。倒是黛玉抬眼深深的瞧了一眼王熙凤,见王熙凤并未想深说。便也未曾问话。待宝钗和无双都回去休息之后,黛玉猜轻声问着:“凤姐姐可知二舅母为何而来?” 王熙凤拉着黛玉的手坐了下来:“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去那法华寺观礼的事情。虽然荣国府也在那邀请名单之上,但姑妈似乎认为咱们能拿到比较好的位子,所以特意来关照一声。” 黛玉微微叹气,早已经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位子好与坏又有什么关系呢,左不过是皇家的安排罢了。难不成咱们家去了一个大姐姐还不够,竟还想送进去一个不成。而且我私下里瞧着那皇上对皇后娘娘可好的不得了,又何尝能再荣宠其他人呢。” 王熙凤叹道:“二太太此时已经被那权势蒙蔽了双眼,恐怕他们想的还不是那皇上的荣宠,而是想生个皇子来稳固自身的势力罢了。”王熙凤见黛玉一脸的困倦,忙转移了话题:“快别说这糟心的事儿了,今儿一天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黛玉摇了摇头:“我倒是还好,就是感觉有些不安,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王熙凤亲手倒了一杯茶给黛玉:“怎么又会遇到刺客呢?可知道了那黑衣人的身份?” 黛玉摇头:“还不知,倒是天佑哥说那人很是眼熟,可能会是熟人。”王熙凤微微沉思,道是:“要是如此,咱们可要尽快去荣国府才是,那里宅子深、人又多,倒是容易防范一些。” 黛玉点头,又和王熙凤说了一会儿话,才回到了自己的小院,略微问了问今日的情况,便睡下了。但因为有事情压在心头,一直睡得不甚舒服。到了子时,翻身之际更是觉得窗外有黑影闪动。 黛玉慢慢的坐起身子,紫鹃听到动静也跟着起了身:“姑娘可是口渴?”黛玉轻声道:“嘘,你瞧瞧窗外。”紫鹃被吓了一跳,抬眼望去,果然见到窗上似乎有人影闪动。紫鹃慢慢的站了起来,悄声说:“姑娘坐好,我且去瞧瞧。”黛玉猛的拽住她的手:“别去,有危险!” 紫鹃笑着推开了黛玉的手:“我去瞧瞧便回来。”黛玉拉紫鹃不住,不由得声音稍稍大了些:“紫鹃!”这时,门外那黑影似乎一动,伸手敲了敲窗子。 紫鹃一下子回到了黛玉的身边,紧紧的护住她。心里也是一阵的缠斗,轻声问着:“谁?”只听那黑影轻声说:“紫鹃开门,是我!”那声音甚是熟悉,正是此时应该在皇宫的林皓睿。 听到这个声音,黛玉和紫鹃都惊喜异常。紫鹃忙快步奔了过去,打开了房门,颤声道:“大爷,您怎么来了?”林皓睿微微一笑:“妹妹可曾醒了?”还未等紫鹃回答,他就见到黛玉披着外袍,散着长发便迎了出来:“哥哥!” 林皓睿笑着上前,伸手拍了拍黛玉的头,柔声道:“今日吓坏了吧,让你老实的呆在琏二嫂子身边,你偏生要乱跑!”黛玉又惊又喜,奇热的挽住林皓睿的胳膊:“哥哥是怎么出宫的?可有妨碍?” 林皓睿未曾说话,只听门外一个声音轻声道:“他有什么妨碍,不过就是折腾我一下子罢了。”说话的人,正是白日里出现在浮云寺的齐天佑。 黛玉回头看着天佑,笑的高兴。转头对紫鹃吩咐着:“快去把灯点燃,沏热茶来!”林皓睿忙道:“不用灯笼了,目标太大。我有些话想要问妹妹,咱们就这样说会儿话吧。紫鹃把门关上,一旦有人来立刻通知我们。” 黛玉震惊的看着林皓睿,担心的问:“出什么事了吗?” 林皓睿拉着黛玉在小厅的八仙桌前坐了下来,就着窗外柔和的月光,到也不算太暗。黛玉见林皓睿不说话,更是担心了,语气也不由得着急起来:“哥哥倒是说啊,究竟出什么事儿了?” 齐天佑在一旁道:“林妹妹莫急,没什么太大的事情,只是那赵正民老尚书于今日傍晚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卧房中。”黛玉震惊的看着齐天佑,不敢相信的重复着:“死了?” 林皓睿紧紧的握住黛玉的手,这才柔声道:“傍晚发现的,已经死了多时。晚间,皇上召见了那赵凯,听闻他们赵家似乎是被盗了,遗失了很多瓷器。” 黛玉轻声低呼:“是那海水云龙纹的瓷瓶吗?”齐天佑在一旁点头:“恐怕是的。”黛玉不解的问着:“这海水云龙纹的瓷瓶到底藏了什么秘密?竟然让他们如此大动干戈。”齐天佑摇头:“现在还不知道,看样子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才是。” “那白日里的黑衣人……”黛玉突然疑惑的说道。林皓睿拍了拍黛玉的头:“不管那黑衣人是什么人,跟这次的事情恐怕脱离不了关系。妹妹一切还是小心为上,千万不能再随意行动了。” 黛玉有些小小的不服:“我只是和杨姐姐去吃斋菜而已,哪里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林皓睿无奈的道:“恐怕杨姑娘这次也被设计了,浮云寺一行,势必有人想要妹妹发现什么,只不过他们千算万算,并没有算到天佑会出现在那儿。” 黛玉更不解了:“让我知道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知道?”林皓睿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不管让妹妹知道什么,都肯定不是好事情。妹妹明日便和凤姐姐回荣国府去,不管有任何人找你,只要称病不出便是。” 黛玉还想问些什么,却见林皓睿和齐天佑已经站了起来。她忙又拽住了林皓睿的手臂,轻声叫着:“哥哥。”林皓睿拍了拍她的头:“别怕,万事有哥哥在。” 黛玉深吸了口气,慢慢的点了点头。林皓睿这才和齐天佑一起出了房间,跃上高墙,消失在夜色中。 第一百九十五章 贾府之事 次日清晨,天还未全亮,王熙凤便已派人来通知黛玉,说是贾府派了车来迎她们回府。黛玉抱着被子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忙来忙去整理东西的丫头们,心下满是疑惑:“怎么会这么急的派人来接呢?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儿?” 晴雯在一旁安慰道:“姑娘快别瞎想了,那荣国府能有什么事儿。昨日里那彩霞还在说,不多日,金钏儿便要正式梳了头,给二老爷做姨太太了,想必是这件事儿。” 黛玉当然知道贾母不可能因为要抬个丫头来接她和王熙凤回去,但见晴雯一脸担心的样子,便也笑道:“你这次就别跟着我去了,好生回去绣你的嫁衣吧!” 晴雯摇头:“那怎么成,佩文很多事情还不熟悉,慕青已经回了家,我再回去,姑娘身边的人哪里够用。我能忙的过来的,姑娘放心便是了。” “你说你一个脱了籍的丫头,老是赖在姑娘身边做什么?”雪雁调皮的从屋外进来,撞了撞晴雯:“难道你看不见元青哥天天望眼欲穿的。”晴雯回手去拧雪雁的脸:“哪里都有你这个贫嘴的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黛玉笑着看着两个人嬉笑打闹,心情倒也大好。 不多时,杨无双来告辞,说是杨家已经派人来接,待到法华寺比武时再见。黛玉也知杨无双是不可能去贾府做客的,便没有强求。 荣国府派来的迎接的人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周瑞家的跟着忙前忙后的,一会儿担心巧姐儿和胖哥儿的安全,一会儿又担心黛玉和宝钗受不了车里酷热。 黛玉冷眼瞧着,也不知二舅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知道当日贾琏和王熙凤搬出荣国府时,最高兴的便要数二舅母了。但是黛玉哪里知道,在王夫人的眼里。当日的贾琏只是一个只能靠祖上庇佑的无能之人。而今日的贾琏早已经脱离了荣国府的光环,自己拼出一片天地,自然也瞧不上那荣国府的爵位了。 王夫人心里明镜似的,现在那二十名比武人士,便是这大齐最受瞩目的。不管结果如何,这二十人都会有一个锦绣的前程。为了儿子以后的仕途,她只有拉拢没有打压的道理。 经过周瑞家的这一番忙乱,还未到晌午,她们的车驾就已经到了宁荣街。荣国府依旧只是开了东边的角门,将几个人的车驾迎了进来。黛玉正待和王熙凤商量这次回来依旧住进王熙凤的小院。就听那周瑞家的声音在车外响起:“老祖宗传话下来,说是一路上车马劳顿,让巧姐儿和胖哥儿都不必过去请安了。快快回去休息才是。林姑娘的东西也都先搬到潇湘馆去,先整理为是,免得影响了午睡时辰。” 黛玉轻叹,同车而坐的宝钗却笑着拉起黛玉的手:“如此甚好,咱们都住在园子里。以后要走动也便宜些。”黛玉轻笑,吩咐紫鹃:“你同我去见外祖母,其他的人便都先回去罢!” 紫鹃知道黛玉的心思,忙向晴雯使了个颜色。晴雯这才带着几个小丫头往那大观园而去了。但雪雁却执意的留了下来,与黛玉一起到了贾母的院子。 此时贾母的院落里到也热闹,宝玉和三位姑娘都在陪着贾母玩笑。听下人来报说是黛玉来了。忙让丫头们迎了进来。黛玉同王熙凤一起给贾母请了安,贾母假意的埋怨着:“出了家门就不想着常回来看望我这老家伙,枉费我还老惦记着你们在外面过得可好?” 王熙凤笑道:“让老祖宗这样日日挂念可真真是我们的不是了。只要老祖宗高兴,要打要罚,我和林妹妹就只有认了。”贾母笑道:“出去历练了一番,也不见你改了这破落户的脾性,我心疼还来不及了。又如何舍得罚你们。” 王熙凤笑道:“自是知道老祖宗疼我们,才这样说的。”贾母被王熙凤逗的高兴不已。见黛玉亭亭玉立的站在下面,比起前几个月见识出落的更加娇美,心里竟是喜欢的紧,忙招了招手,让黛玉坐到自己身边来:“这些日子在你凤姐姐那儿住的可好?” 黛玉笑道:“凤姐姐一切都安排的很是周到,老祖宗尽管放心。”贾母道:“再好那南山也是太远了,也太偏僻了,治安不甚安全。我怎么恍惚听着你们这次去浮云庵又遇到了意外。” 黛玉没有想到消息传的这样快,忙道:“不过是个小事情,老祖宗不必挂怀。”贾母点了点黛玉的头:“你啊,这些日子便好生的住在园子里,等你哥哥比试完,再回家去吧。” 黛玉还未答话,宝玉已经拍手笑起:“这样甚好,这个时节园子里的花开的最好,林妹妹不妨多住些日子。”黛玉闻言向宝玉望去,只见宝玉虽然精神尚好,但比上次见的时候生生的瘦了一大圈,不知道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宝玉见黛玉瞧他,笑的更是开心,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我早间的时候,已经让袭人带着丫头们去收拾潇湘馆了。那里许久没有住人恐怕是有些潮湿的。早早的熏上香,免得妹妹午休时不舒坦。” 黛玉淡淡的笑着:“如此便多谢你了。”宝玉微微一愣,轻轻的道:“我们自小便在一起,这样的事情又哪里敢当你一个谢字。只怕……”贾母似乎是怕宝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忙打断了他的话:“好了,你林妹妹也住回园子里了,你们姐姐妹妹的平日里多走动些,省的闷了。明日我做东,请你们吃酒!” 探春笑道:“还是林姐姐有面子,一回来就有这样好的事情。”黛玉笑着,却见宝玉站在那里,脸上有些郁郁寡欢的,完全不见了平日里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也不知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贾母也未再去注意宝玉,而是对王熙凤说道:“前日里,娘娘传出话来,让咱们家十一到十三日去清虚观为这次比武的事情打平安醮。你们太太为了这事儿忙的脚不沾地,好容易你回来了,也多少帮着一些。毕竟琏儿和皓睿都在比武,多求求菩萨也是好的。” 王熙凤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回事儿,有些不解的道:“娘娘让咱们家给比武的赛事打平安醮?”贾母笑道:“这事儿说来也是个巧字。为娘娘带出话来的夏总管说,那日娘娘带着后宫的贵人们为比武祈福,正巧让回宫的太上皇遇到,太上皇便说起这事儿,还金口一开,责成咱们家来办这件事情。” 王熙凤脸上带着笑,但心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弯。她自是知道,虽然皇后娘娘入主东宫,但实际上的六宫之权并未交给皇后,依旧由元春把持。也不知那皇上是如何想的。太上皇在这个时候如此抬举贾家,恐怕对那杨家的皇后依旧有些偏见吧,不想让杨家一家独大吗? 贾母自是不知道王熙凤在想些什么,继续道:“我想着,到时候你的这些姐姐妹妹都去,成日里在家里闷着也怪无聊的,就当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王熙凤应道:“我自当是帮太太一起操办的,还请老祖宗放心。”贾母道:“你办这些事儿自是拿手的,如此我也就放心了。”说罢,便吩咐人摆了午饭,拉着黛玉和王熙凤一起用了。 饭后,黛玉同宝钗、迎春、探春、惜春、宝玉一起回大观园。探春笑道:“林姐姐总算回来了,我正想着要结诗社,到时候咱们人多也热闹些。” 黛玉笑道:“那有何难,即便是我不回来,三妹妹结诗社,我也一定会来搀和一番的。”探春笑道:“林姐姐可要说话算话,届时如果林姐姐借口不来,我可是要打到家里去的。” 宝钗在一旁笑道:“三妹妹又胡说,那林表哥武功卓越,岂会容你一个小小女子上门闹事。”探春歪头:“宝姐姐这话说的可没道理,林表哥武功再好,难不成还会和我一个小女子为难。” 黛玉笑道:“自是不会,哥哥定是打开大门将你迎进去。”众人嬉笑不已,只有宝玉一个人默默地跟在几个人身后,也不说话。黛玉觉得很是奇怪,但见探春等人都视若无睹,便将那要问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多时几个人便进了大观园,远远的见一个红衣女子带着几个丫头往这边迎来。黛玉好奇的看过去,只见那红衣女子正是宝玉身边的袭人。袭人笑着给几人行了礼,便对宝玉道:“二爷快回去吧,那北静王府的周嬷嬷来了,说是奉了北静王爷致命,来取一副字。” 宝玉听了到也不甚着急:“我先送林妹妹回潇湘馆便去,你就只当没有寻到我便是。”袭人看了一眼黛玉,笑道:“林姑娘又怎么会埋怨你这些,快生去吧。让老爷知道你慢待北静王府的人,又是一顿好说。”说罢就上前拽住宝玉的手,半拉半拽的往怡红院去了。 探春和迎春并未曾说些什么,宝钗只在一旁静静的笑着。倒是惜春嘟囔着:“咱们家的奴才就是体面,怪不得旁人都道咱们家是女儿乡,拼命的要把女儿卖进来做奴才呢……” 第一百九十六章 闺阁对话 潇湘馆内的竹子依旧是青翠颀长,黛玉由几个人簇拥着进了潇湘馆,只觉得院内清风拂面,甚是清凉。宝钗笑道:“当日我便说,咱们这几人之中唯独林妹妹最会享受生活,瞧这潇湘馆翠竹林立,每年到了这个季节,简直是人间天堂。” 黛玉轻笑着:“宝姐姐这么喜欢,便和我同住吧。”宝钗笑着挽起黛玉的手:“那敢情是好,林妹妹可不能反悔。”正说笑着,晴雯带着尔茜、佩文等人迎了出来。探春一见到晴雯便笑道:“瞧瞧这是谁啊,快让我好生看看。”说着就上前拉住晴雯:“前些日子我们还在说你,这些丫头里,就属你福气最大。侍书他们还商量着要给你添妆呢。” 晴雯轻笑,虽然脸上依旧有些红晕,但倒是不见了前几日的扭捏,爽快的对探春说:“她们是跑不了的,即便是不给,我也是要上门讨要的。” 宝钗在一旁笑道:“这丫头真真是不得了了,竟然还有赶着要添妆的道理。一点儿也不知道害臊。”晴雯也不在意宝钗的话,只是道:“她们都是自家姐妹,我有何害臊的。姑娘们快进屋坐吧,外面太阳怪大的。”说着,便侧身到一边,跟着黛玉等人进了潇湘馆。 不过这会儿的功夫,潇湘馆已经布置一新。三间雅室中间做了小厅,左侧为黛玉的卧室,右侧则为书房。黛玉果然是爱书之人,哪怕是客居小住,也是带了许多藏书而来。让潇湘馆充满了书香之气。 秀菊早已经烹好了茶,准备好了点心,就等着黛玉回来了。几位姑娘都坐了下来,七嘴八舌的问起了黛玉关于这次比武的事情,都失了困意。 待听得黛玉说起前两场比武之后。探春首先笑道:“怪不得大姐姐让咱们去打平安醮,原来真的是太上皇他老人家参与了。由此看来,大姐姐在宫里还是很得圣心的。这倒是个好消息,林姐姐不妨和太太说说,太太最近担心大姐姐吃不下睡不好的,人都瘦了一大圈。” 黛玉知道这是探春让自己向王夫人示好,虽然知道她是一片好意,但心里依旧有些小小的介怀。不过面上并不显,依旧笑道:“三妹妹想的真是周到,我竟是疏忽了。” 探春道:“其实太太真的是多虑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只要不出大错,大姐姐便不会有什么问题。”探春的话音一落。惜春便冷冷的一哼:“咱们又是什么样的人家,三姐姐这话说的奇怪。” 众人均知惜春就是这样一副冷淡的性子,倒也都不在意。迎春怕黛玉尴尬,便轻声问着:“后日去清虚观打平安醮,林妹妹也一同去吧。我们也为哥哥和林表哥求个平安签。” 黛玉点头:“老祖宗已经发话了。定是要去的。” 不多时,宝玉打发了北静王府的人,带着袭人、麝月来到了潇湘馆。虽然宝玉清瘦不少,但更显得丰神俊朗,倒也让人赏心悦目。 宝玉一进屋便瞧见了站在一边的晴雯,竟有些痴了。呆呆的问:“你竟是还未嫁人吗?要和林妹妹住在这里吗?”晴雯跟着宝玉良久,自是知道他是个痴儿,当下也不在意。只是拉着麝月出了屋子。 宝钗见宝玉一副痴痴的样子,走过去把他拉到八仙桌前:“我们正在说那打平安醮的事情,你倒是有什么新鲜的事情说给我们听听。”宝钗一抬手,从她身上便掉落了一个小东西,刚刚巧掉在宝玉的眼前。 宝玉好奇的拿起来一看。便笑道:“这荷包是姐姐所绣吗?真是好巧的手,让人看起来便爱不释手。姐姐送我吧。我一会儿让袭人将我那新得的紫玉镇纸送给姐姐。” 宝钗微微一愣,探春已然笑道:“二哥哥总是这样,难不成宝姐姐给你绣的东西还少了,偏生还要人家这样精巧的荷包。说不定,宝姐姐还有大用处呢,快还给人家!” 黛玉见宝钗脸上闪过一丝的尴尬,便好奇的向那荷包看去。只见那荷包甚是精巧,恍惚是那在浮云庵中想要送给齐天佑的那一个。黛玉心知这荷包对宝钗一定很重要,刚要开口相助,就见宝钗嫣然一笑:“不过是个小玩意而已,宝兄弟要是喜欢便拿去罢!” 黛玉不解的看向宝钗,却见宝钗未曾闪过一丝不舍之意。黛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茶杯,心里却是生气的很,不知道是气宝钗的不在意,还是替齐天佑觉得不值得。 宝钗却依旧笑着,宝玉却是把玩着那个荷包,甚是喜爱。探春看了一眼黛玉的方向,微笑的喝了一口茶。倒是迎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都快过了午时了,林妹妹刚从南山回来,咱们便叨扰这么久。快快散了吧,也让林妹妹好生休息休息。” 几位姑娘都称是,带着丫头们告辞了。宝玉并没有随着离开,站在门边痴痴的瞧着黛玉。黛玉道:“这是怎么了?为何清减如此?”宝玉叹道:“不过是有些感叹罢了!” 黛玉看着宝玉依旧有些沉闷的神色,轻笑:“感叹什么呢?难不成你又要参悟禅机?”黛玉这样一个俏皮的动作,让宝玉不由得扬起了笑容,想起了两个人小时候的情景,笑容更加深了。突然又想起了黛玉现在已经离开贾府,心情又瞬间跌落谷底,连笑容也僵硬在脸上:“我感叹着,林妹妹已经开始了崭新的人生,只把我一人遗留在这里。妹妹是这样,金钏儿是这样,晴雯也是这样。” 黛玉看着宝玉脸上那哀伤的神色,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宝玉静静的看着黛玉,眼神深邃而深刻:“妹妹这次要住多久呢?走的时候要多想想我们才是啊!” 黛玉轻轻叹气,刚要说话。就见袭人快步走了过来,拉住宝玉的手:“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在。快些回吧,别打扰了林姑娘休息。”说着,便连拉带拽的拉着宝玉离开了。 黛玉看着宝玉离开的背影,不知该忧还是该叹。晴雯进门的时候,就见到黛玉站在门边发呆,忙上前扶住黛玉:“姑娘何必为这些人劳了心神,快进内室休息吧。” 紫鹃也从内室转了出来:“晴雯说的正是,姑娘好赖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好赖咱们在这里也不过就是小住几日,姑娘还是独善其身才好。” 黛玉被紫鹃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都逗笑了:“真真是不得了,你们这些丫头讲起道理来都是一套一套的,以后要找婆家,可怎生是好啊!” 紫鹃帮黛玉除去外衣,让她歪在床上,听了黛玉这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姑娘不好生的担心自己的事情,倒是有心思取笑起我们来。” 黛玉拿了一本书,随意的翻着,不在意的应着:“我有什么事儿好担心的。”紫鹃一听这话,更是无奈了。看了晴雯一眼,又见左右并无其他人,便掩上了门窗。 黛玉看着她这两个大丫头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有些调皮的笑道:“这是做什么?有什么大事儿让你们俩紧张成这个样子。”紫鹃无奈的歪坐在黛玉的窗前的矮墩上,叹道:“本来这事情千不该万不该由我们做丫头的来说,但我们真的看着着急啊。” 黛玉从来未见到紫鹃如此无奈的样子,不由得也正了神色:“到底何事?”紫鹃被黛玉这样一问,反而不好意思张口了。晴雯也愣了愣不知道这事情该从哪里说起。 突然晴雯灵光一闪,便问道:“姑娘对宝姑娘送三皇子荷包的事情怎么看?”黛玉一愣,这两个丫头明明是要说自己的事情,怎么又扯到宝钗身上去了。 但黛玉一向待这两个丫头甚是亲厚,便道:“宝姐姐此举不甚妥当,那天佑哥虽是最洒脱不过的人,但见宝姐姐这样私相授受还是不习惯吧。我瞧他看见那荷包的时候,尴尬的紧。” 紫鹃知道晴雯的意思,便接着道:“我倒是觉得宝姑娘明白的很,她这样做只不过是出于无奈罢了。”黛玉看向紫鹃,示意她继续说。紫鹃放低了声音:“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谁不知道那二太太的心意。宝姑娘身上的金锁自是配了宝玉的玉,这便才有了金玉良缘一说。只不过我觉得那宝姑娘显然未曾瞧上宝玉,只是碍于薛姨妈之危,这才不得不兵行险招,向三皇子表明心意。” 紫鹃本是盼望着这样说,能让黛玉想想自己的婚事。谁知道黛玉听了之后却冷冷的哼了一声:“我瞧她对天佑哥也不过只有三分真罢了,她要是真心真意喜欢天佑哥也就罢了,现在如此戏弄他,我可不能光看着不管!从今日开始,那宝姐姐但凡有来打听天佑哥的情形,谁也不准透露半句。” 紫鹃和晴雯互相看了看,对黛玉突然而来的怒气甚是无奈,同时重重的叹了口气。黛玉小脸一板:“怎么?难不成你们还真的认为那宝姐姐能配得上天佑哥不成?” 紫鹃深吸了口气,抓住晴雯的手,笃定的问道:“不管宝姑娘如何?我只问姑娘今后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婿?”黛玉瞪着眼睛看着紫鹃,半晌未曾说话。 第一百九十七章 黛玉心思 且说紫鹃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问着黛玉心目中的夫婿标准,晴雯也瞪大眼睛瞧着黛玉,紧张极了。要知道虽然黛玉平时待她们很是和善,但这样大胆的问题,她们问起来还是有些战战兢兢的。 黛玉放下了手中的书,认真的看着紫鹃、晴雯两个人,轻声问道:“为什么想要问我这个问题?府里有人说什么吗?”紫鹃生怕黛玉疑心伤身,忙道:“并不曾有人说什么,只是我和晴雯私下里有些担心姑娘。” “担心我什么?”黛玉反问,没有给两个丫头一点儿退缩的机会。 紫鹃此时也冷静了许多,心里的思绪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姑娘已经大了,再过两年便要及笄了。虽然大爷从来未曾说过,但我们也知道大爷从来都没有放下为姑娘找一门好亲事的想法。” 黛玉安静的听着,并没有打断紫鹃。紫鹃也就继续说着:“姑娘可曾知道,大爷出现之前,所有贾府的下人,包括我都认为姑娘以后必定是配了宝玉的。恐怕即使到了今日,老太太也还是这么想的。” 黛玉猛的抬头,刚要说些什么。紫鹃便赶紧抢着说:“姑娘别急,听我慢慢说。时至今日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姑娘的身份已经是宝玉高攀不上的。就算不看身份,光宝玉这样不学无术一点担当也无的样子,大爷也不会同意姑娘嫁到荣国府来。但是照我看来,宝玉千般万般不好都不要紧,他唯一的一点好,就是把姑娘放在了心上。” 黛玉瞪大了眼睛,低声呵斥着:“休得胡说,说我的事儿,怎么又扯到宝玉身上去了。”紫鹃没有被黛玉吼住。反而欣慰的笑了:“姑娘如此反应,是说明姑娘并没有把宝玉放在心上。那姑娘可曾想过,姑娘心目中那能作为夫婿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呢。” 黛玉看着紫鹃那充满期待的眼眸,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可知道,其实哥哥并不是那么喜欢滕姐姐的。”紫鹃和晴雯同时一愣,晴雯道:“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可是亲耳听到大爷说喜欢滕姑娘的。” 黛玉点头:“我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上次天佑哥说了一句话,我才惊觉原来哥哥对滕姐姐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哥哥之所以同意迎娶滕姐姐过门。不过是因为我和滕姐姐一见如故,亲如姐妹罢了。最近这段时间我常常在想,我究竟怎么做才能让哥哥更加幸福一些。” 晴雯和紫鹃对视一眼。晴雯便道:“滕姑娘是个好姑娘,以后大爷会喜欢上的。” 黛玉轻笑:“是啊,我也相信哥哥以后会喜欢上的。你们看,滕姐姐这样好的姑娘,不也一样要屈服命运的安排。即使哥哥还是滕姐姐所喜欢的。所以,我喜欢什么样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相信哥哥会为我好好找的,不管那个人如何,我需要做的,不过就是度过慢慢的人生。等着一个人的眷顾而已。” 紫鹃和晴雯面面相觑,半响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黛玉被两个人目瞪口呆的样子,逗的一笑:“好啦。这次就饶了你们。下次可不能随意说这个问题。让别人听见,我可真真不要见人了。” 紫鹃依旧不死心的叫着:“姑娘。”黛玉却摆了摆手:“我乏了,想歪一会儿,你们都下去吧。”紫鹃和晴雯这才无奈的退下。一到外间,晴雯便拽着紫鹃小声嘟囔:“你说姑娘是不是佛理的书看的太多了。我怎么听着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啊。”紫鹃也眉头紧皱:“我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晴雯是个急脾气的人:“不行,我得让雪雁去把姑娘的书整理整理。换一些其他的放上。”紫鹃一把拽住她:“你快别闹了,姑娘的书岂是你能随便动的。咱们俩还是找时间把这事儿给大爷汇报一下吧。” 岂是黛玉并不像紫鹃和晴雯担心的那样无动于衷,待两个丫头出去之后,她便走了神。其实,她知道两个丫头所担心的事情,也知道自己一天天的大了,早晚有一天会面对这个问题。 她自小便没有了娘亲,这些事情也从来不曾有人仔细的说给她听。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看着滕曼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勇敢的对哥哥说喜欢。看着宝钗为了天佑哥一次又一次的放下女孩儿家的矜持。看着晴雯和元青偶尔见面时那娇羞的神态,她多多少少也有些感悟。 可是了解也罢,感悟也好,黛玉都不曾深想。在她的心里,她现在最重要的事儿就是以林家嫡女的身份认真的生活着。帮哥哥料理着一大家子的事情,看哥哥娶新嫂子进门,要和新嫂子和平相处。而自己的婚事,她真的没有太过担心,她知道哥哥一定会帮她相看一个好人家。 想到这里,黛玉几乎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只要哥哥相看好的,她就一定会喜欢,一定会幸福的。 自认为想通透的黛玉歪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丝毫不知道她的两个大丫头几乎以为她一心向佛,着急的要更换她的书籍。不知道睡了多少时辰,黛玉迷迷糊糊的听到窗外一阵噪杂,便睁开了眼睛,轻喊:“紫鹃!” 紫鹃推门而进,笑道:“姑娘好睡,刚刚老太太都传过晚饭了!”黛玉有些惊讶:“都这会儿子了,你怎么也没叫我一声。”紫鹃拿了清水进来:“老太太传话过来,说姑娘车马劳顿不让我们打扰。秀菊已经让丁管事从外面买了个小炉子来,说要给姑娘煲汤用。” 黛玉又听到那吵杂的声音,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紫鹃摇头:“不知道,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乱糟糟的。晴雯出去看了,还未曾回转。” “她一人去的吗?可安全?”黛玉有些担心的问着。紫鹃笑道:“姑娘不用担心她,她不欺负别人就是好的。”黛玉轻笑出声,紫鹃看着黛玉的样子,忍不住又道:“姑娘可曾好好的想了我和晴雯的话?可别一直糊里糊涂的。” 黛玉无奈:“你这丫头是怎么了?干嘛一直奇奇怪怪的问我这些问题?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而且哥哥也会为我挑妥当的。”紫鹃见黛玉眼睛里清澈晶莹,便也歇了心思,不再继续这个问题。 但黛玉不知道又想起什么,吩咐着:“你可别忘了我说的话,从今日开始,宝姐姐但凡提起天佑哥,你们都要当做没听见。”紫鹃有些不解的看着黛玉:“姑娘为何如此,前些日子您不还感叹宝姑娘一片真心呢吗?” 黛玉没有说明理由,只是吩咐着:“你依言行事便是。”紫鹃无奈的点头:“是,姑娘的事儿还没弄清楚呢。哪有心思管别人家的事儿。” 黛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闷了这一会儿子了,我去后院走走。”紫鹃道:“一会儿就要用晚饭了,姑娘还要出去?”黛玉拿了一本书:“只是有些闷罢了。我就在后院,你不用跟着我。” 平日里黛玉也常自己一个人去院子里坐坐,紫鹃倒也没在意,依旧忙着手里的活计,只是唠叨着:“天都要暗了。姑娘就不要看书了,免得伤了眼睛。” 黛玉摆了摆手,便漫步的往潇湘馆的后院走去。此时后院里倒是清静,丫头们都在前面忙着。黛玉将手帕扑在一块大石上,坐下来,悠闲的读着手里的诗集。 外面那噪杂的声音。偶有一两句远远的传来,黛玉也不甚在意。不知看了多会儿,突然一个说话声音传入了黛玉的耳鼓。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这个地方你不能再来了,林姑娘住回来了,你再来会被发现的。” 黛玉听见自己的名字,又听那女子的声音甚是耳熟,不由得循着声音左右看了看。此时。一个男子的声音道:“那你还来这里寻我,不怕被发现吗?” 只听那女子软软的道:“我要是不来寻你。你怎么知道林姑娘回来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出事儿吗?”听到这里黛玉就算年纪再小,也明白过来,这两个人是在此私会。 黛玉听那声音从一边墙角的地方传来,不由得轻轻的往那边走了两步,只见在大株的梨树和芭蕉的掩饰下,似乎有两个人影在。黛玉下意识的往前迈了一步,却又犹豫了。正在犹豫间,就听那女子又道:“你快些走吧,我也要赶紧回去了,不然那爷要是找起我来,可要麻烦了。” 黛玉听两人要走,心下一喜。却听那男子狠狠的哼了一声:“我定是要给你赎身的,你可别在委身那个臭小子了。哼,什么高门大户,我瞧着就是一片浑浊之地。” 那女子似乎有些紧张,忙轻声道:“好哥哥,你且小声点吧。你放心,那人最近一门心思都在那……”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逐渐的小了起来,黛玉再也听不清楚。 黛玉不知那两个人是否已经出了院子,正要往前走两步看看。就听到院子外面一个女子惊叫了一声,正是刚刚那女子。她不知道被什么吓到了,很是惊慌。 黛玉听那女子此时已经到了院墙外,不由得吃了一惊。快步的往前走了两步,只见那芭蕉和梨树的脚下有一面光洁的青石。在青石一旁的院墙上似乎有一个小洞被芭蕉叶掩盖住了。想来刚才这两人便从这里溜了出去。 黛玉一回身,见那大石底下似乎掉落了一本册子,便捡了起来。刚欲翻开一看,便听到外面传来了宝钗的声音:“颦儿,往哪里藏,我都瞧见你了。 黛玉不解的向那小洞瞧去,一脸的疑惑。只听刚刚那女子的声音响起:“宝姑娘。”宝钗笑道:“碧痕啊,快说你把林姑娘藏哪儿了?” 原来刚刚那女子竟是宝玉身边的碧痕,只听碧痕声音有些紧张,颤巍巍的说着:“未曾见过林姑娘啊!”宝钗道:“哦?难不成她已经回潇湘馆了,我去寻她!” 黛玉站在墙内,听着那两个人的对话,紧紧的攥住了手里的册子,一脸凝重! 第一百九十八章 蘅芜遭偷 黛玉回到正房的时候,秀菊已经将晚饭准备好了,正和紫鹃一起布置饭桌。见黛玉进来,紫鹃笑道:“姑娘快来瞧瞧,秀菊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手巧了。”一抬头见黛玉脸色不对,不禁愣住了,放下东西就快步迎了上来:“姑娘,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黛玉摇摇头,并没有说话便直接去了卧室。雪雁好奇的看了一眼秀菊,快步往房外走去,去看看外面有什么事情。而紫鹃则跟着黛玉到了卧室。 黛玉一进屋就见到黛玉一个人坐在窗前,有些发呆。不由得快步上前:“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姑娘倒是说说话,别吓唬我们啊!”黛玉见紫鹃那担心的样子,道:“你带人去将咱们后院西侧那墙根底下的洞堵上。然后让雪雁带两个嬷嬷回一趟香草园,接宋嬷嬷进大观园。” 听黛玉这么一说,紫鹃惊讶不已:“怎么?发生什么事儿了吗?”黛玉点头,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紫鹃顿时柳眉倒竖,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道:“姑娘好生歇着吧,外面的事儿有紫鹃呢。” 黛玉点头,见紫鹃出去之后,才翻了翻手里的册子。这一番便知道,这册子是碧痕那丫头的东西。那册子装订的甚是简单,上面的字迹虽然称不上良好,但好懒还算整齐。看来那碧痕多少也是识些字的。 只见那册子上密密麻麻的记了很多事情,什么拿了多少月钱,买了什么东西。又间或有和姐妹间生了气,怒骂发泄之类的话。黛玉随意翻了翻遍欲放下。谁知竟从那册子中掉下了一个信封。黛玉好奇心作祟,便随手打开了。 却万万没有想到,那册子上竟是一男一女在亲吻抚摸,黛玉一个闺阁中的女子。哪里见过这些。惊叫了一声,便扔到了地上。门外守着的小丫头听见动静,在门外问着:“姑娘可有什么事情?” 黛玉两个脸颊绯红,忙道:“无事,不用进来。”一边说,一边捡起那张薄纸,却再也不敢看一眼,慌里慌张的又塞回了那个信封里,夹在那书册中。 黛玉拿着那书册,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也想不好能放在哪里。一转眼看见桌上的烛火,不由想到:这等赃物,不如烧了干净。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还是让凤姐姐或哥哥瞧瞧才是,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最后黛玉取出一方手帕,将册子仔仔细细的包了,压在了东墙边多宝阁的最下面。一直到放好那个册子,黛玉猜心神稍缓。但她依旧感觉自己的脸颊热热的。心跳的也异常快。 而紫鹃此时正在外间和晴雯、雪雁、秀菊说起这件事儿。慕青此时已经回了顾家,不再在黛玉身前当差,所以黛玉身边的大丫头也就只有这四个人了。 晴雯待紫鹃话音一落,便气呼呼的说道:“碧痕那小蹄子就不是什么好人,当初在宝玉那儿就不检点,到了今日竟然在这大观园里偷汉子。依我瞧。就应该重重的告到二太太那里,狠狠的打上二十大板就好了。” “无凭无据的话你可别乱说!”晴雯呵斥着晴雯。晴雯冷哼一声:“你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当日我到姑娘身边去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怀疑过我。我们谁不知道袭人和宝玉那点子事儿,依我看现在整个怡红院的丫头,没有几个人身子是干净的。” 紫鹃无奈的看着晴雯:“你这张嘴啊,也不怕给自己惹来事端。那袭人的身份,连二太太都是默认了的。咱们又怎么好说什么。那怡红院的丫头,以后只要宝玉愿意。梳个头当个通房丫头都不是什么难事。” 雪雁听紫鹃和晴雯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眉头越皱越紧,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悠然自得的。要我说,这大观园是万万不能住了,管它什么老太太二太太的,咱们干脆辞了回香草园去。” 紫鹃叹道:“那岂是咱们说了算的事儿。好了,你赶紧出府去,将这件事儿原模原样的说给宋嬷嬷听。并对宋嬷嬷说,姑娘发了话,让她进园子小住。我恍惚记着当日大爷曾有选过几个会姑娘的丫头,看看能不能带进来几个。” 雪雁郑重的点头:“我记下了,这就回去。我去接了宋嬷嬷即刻就回,你去帮我拿点银子,打点一下大门处的小厮。”紫鹃点头,她当然知道,贾府的奴才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脾性,有时候银子比命令好用。 丫头们都动了起来,黛玉依旧拿了本书,靠在床前看书。紫鹃进来劝道:“这蜡烛的光不怎么明亮,姑娘也不怕毁了眼睛。待我明日将那三皇子送给姑娘的夜明珠找出来再看吧。” 听到齐天佑的名字,黛玉不由得就又想起了宝钗在墙外的话语,心下更是苦闷,哼道:“好一招金蝉脱壳,要不是被我听了个正着,我怕是被人编排死,还弄不清楚缘由呢。” 紫鹃自然之道黛玉又想起那宝钗的话,便劝道:“姑娘何必在意这些,那宝姑娘平日里就是那一副样子。姑娘就是心思太好,当日傲剑先生还警告过您,您偏生不听,居然还想将宝姑娘推给三皇子殿下。” 黛玉微微撇嘴,有些撒娇的说:“天佑哥可不知道这事儿,你们可把嘴巴都闭好了,我可不想被天佑哥埋怨。”紫鹃轻轻叹气,嘟囔着:“姑娘又自欺欺人,那三皇子多么通透的人,会看不透姑娘那点儿小心思。只不过三皇子和大爷一样,都由着您罢了。” 不多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外面那闹哄哄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黛玉这才想起这回事,问道:“外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闹腾一天了居然还未曾停止。” 紫鹃叹道:“姑娘就更别管那些事情了,反正是乌七八糟的一团乱。晴雯说似乎是一个小戏子在练戏,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所以无人管她。” 黛玉叹道:“二舅母竟也不管管吗?好赖这还是大姐姐的园子,代表着皇家呢。”紫鹃叹道:“二太太哪里还管的了这园子里的事儿。贤德妃娘娘的事情,二老爷的事情,还有宝玉的事情就已经让她应接不暇了。现在这园子的事情都是薛姨妈在管。” 黛玉自是知道紫鹃这话外的意思,轻声道:“凤姐姐真是能干,当日虽然这家里很多人都埋怨她太过于严厉,可那个时候,还是很整齐的。” 紫鹃点头,劝道:“姑娘快别想这些了,我让秀菊再去热热饭菜,您好赖吃一些吧。”黛玉摇头:“真的用不下。快别折腾秀菊了。”紫鹃刚想再劝些什么,就听到外面人声大作,似乎有人在喊走水了。 黛玉皱了眉头。对紫鹃说:“让小丫头带着婆子出去瞧瞧,是哪里走水了,可严重!”紫鹃点头,快步出去让佩文带着两个二等婆子开了潇湘馆的院门。 紫鹃也站在院子里向外望去,只见似乎是衡芜院那方向冒起了浓浓的黑烟。紫鹃微微皱眉。对尔茜说道:“你带两个银裸子去那边角门瞧瞧,看那边院落里有什么动静。”尔茜点头,往那角门去了。 晴雯早就已经睡下,此时也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走到紫鹃身边:“这是怎么了?一天都没个消停的时候。”紫鹃往那边努了努嘴:“好像是衡芜院那边走了水!” 话音才落,就听见袭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二爷又自作主张。这会子恐怕林姑娘早就睡了,又何尝需要您特意过来瞧一眼。”听见这声音,紫鹃和晴雯互相一对视。晴雯抬脚就往大门处跑去。小声的给那守门的婆子打手势:“关门,关门。”而紫鹃则快速的回到了正房,将那蜡烛吹灭了一根又一根。 黛玉从内室转出来,见紫鹃这样,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紫鹃没想到黛玉这会儿出来了。有些尴尬的说:“没事儿,太亮了。我怕走水而已。” 黛玉怀疑的看向紫鹃,嘟囔着:“奇奇怪怪的,你今天一天都奇奇怪怪的。我去睡了,你去关照一下,如果真是宝姐姐那里着了火,让尔茜过去瞧一下吧,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紫鹃应着,她知道黛玉心里已经对宝钗有了心结,但又不愿意表现的太过于冷淡,这才有了如此的吩咐。这时,外面传来了宝玉敲门的声音:“林妹妹可曾睡了?” 黛玉眉头一皱,瞧了紫鹃一眼,见紫鹃那一脸尴尬的样子,轻笑:“你去招呼宝玉一下吧,就说我睡下了。”紫鹃顿时喜笑颜开:“是,姑娘。” 紫鹃快步走出了正房,和晴雯一起打开了潇湘馆的院门。宝玉笑着看着两个人,问道:“林妹妹可曾睡了,我来找她一起作伴去瞧瞧宝姐姐。晚上路黑,有我在也好赖安全些。” 紫鹃淡淡的应道:“已经睡了,今日折腾了一天累坏了。”宝玉失望的神情满布脸孔,刚要说些什么。就见碧痕从远处跑来,见到紫鹃和晴雯微微一愣,但立刻又回到:“二爷,的确是衡芜院走了水。损失不严重,只是烧毁了一些外面堆放的柴火,但听说宝姑娘的屋子被盗了,紧紧摆着的几件瓷器都被偷了,柜子什么的也被翻个乱七八糟。” “什么?”宝玉顿时惊讶万分,也不理会紫鹃和晴雯了,对碧痕说:“咱们赶紧去瞧瞧,宝姐姐不知吓成什么样呢!”说着,便带着袭人、碧痕走远了。 紫鹃和晴雯面面相觑,衡芜院被盗了!这一天过得还真是精彩啊,事故纷呈的。但紫鹃和晴雯却没有想到,这一天的事故还远远没有结束。 第一百九十九章 乱成一团 且说宝玉带了袭人和碧痕来到蘅芜院,远远的只见蘅芜院一片灯火通明,宝钗围了披风和莺儿一起站在院中,丫头们、嬷嬷们忙成一团,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宝玉快步上前,关心的问着:"宝姐姐可曾伤到?" 宝钗到是镇静的很,虽然院子里一片乱糟糟的,但她却依旧面带笑容,镇定自若:"有劳宝兄弟担心了,这边一切还好,不过就是丫头们不放心,非要搜寻一番。不过我想着搜寻一番也是好的,不然大家都战战兢兢的不得安睡?" 宝玉奇道:"难道宝姐姐还要住在这里不成?那太危险了。"宝钗笑道:"哪里还会住在这里,只不过这会子夜深了。我吩咐她们不得去府里禀告,免得让全府的人都不得消停。待明日一早我自当回明姨母,从这里搬出去!" 宝玉听宝钗的意思竟然还要在这里住上一夜,不由得大惊:"宝姐姐快歇了这个心思,这里如何能住的人。不若早早的搬至别处而居,倘若宝姐姐不愿麻烦他人,去怡红院暂住一晚也是行的!" 这呆子宝玉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的轻浮,宝钗也素知宝玉的脾性,虽然听着刺耳,却也忍住未曾动怒。却听两人身后一个声音冷笑到:"真是不知廉耻!" 宝玉和宝钗同时震怒的回头,只见一个黑影迅速的闪出了蘅芜院。宝玉大叫:"有贼!袭人快通知各院都点燃火把,园子里进贼了。" 宝钗见袭人已经走出几步,又见院子里人心慌慌,忙叫道;"袭人且慢!"袭人不解的停了下来,就连宝玉也不赞同的看着宝钗:"宝姐姐,这个时候可不能在意什么扰人清梦了,性命要紧啊!"宝钗道:"那是自然。我刚听那声音尖细悦耳,竟像是个女子的声音,咱们这院子里女子甚多,需提醒各处的人注意是否有陌生面孔。" 袭人郑重的点头,这才又去了。待潇湘馆得到消息的时候,整个大观园已经乱成一团糟了。紫鹃、晴雯等大丫头都聚到了黛玉的身边,等着黛玉做决定。 黛玉看着那来报信的小丫头,问道:"你是哪个院子的?" 那小丫头好奇的瞧了黛玉一眼,心想这林姑娘果然小性子、疑心病重。旁人听了这消息早就吩咐清查院子,偏生她有功夫问自己是哪里来的。这小丫头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也没回答黛玉的话,只是说到:"林姑娘不用把丫头们都喊来吗?三姑娘她们可都已经排查了!" 黛玉饶有兴趣的瞧着面前的小丫头,晴雯柳眉倒竖刚要发怒。就听着门外传来一声低吼:“放肆!”晴雯听那声音,眉毛一舒,低声对黛玉道:“姑娘,宋嬷嬷来了。” 黛玉点头:“快请进来!”黛玉的话音一落,晴雯和紫鹃同时迎了出去。那报信的小丫头好奇的瞧着门口。不知道是谁这么有面子,竟然劳动黛玉身边的两个大丫头去迎接。 只见门帘一掀,门口走进了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那通身的气派竟然比那薛姨妈还要气派几分。只见那妇人进来之后,首先向黛玉行了礼:“这一阵子未见,姑娘可还好?” 黛玉手向旁边的座位一指:“嬷嬷快坐。我一切还好。” 宋嬷嬷坐下来之后,这才又看向那来报信的小丫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却没有问话。而是质问起紫鹃和晴雯等人来:“这是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野丫头,你们竟然也让姑娘见。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儿是你们两个大丫头都处理不了的吗?如此出言不逊,你们竟然没有教训一番,让姑娘受此委屈,你们可对得起大爷对你们的信任。” 紫鹃和晴雯同时低头应道:“嬷嬷教训的是!”那来报信的小丫头可不爱听了。直言道:“这位嬷嬷好生无礼,我乃是宝二爷身边的人。如何就是野丫头了。这里可是堂堂的荣国府,是贤德妃娘娘钦赐的园子,可不容许你这死婆子撒野。” 这下晴雯可再也不用等宋嬷嬷发话,上前就是一个耳光,厉声道:“放肆,这哪里就有你说话的份儿了,我瞧这宝二爷也是越来越糊涂,如此重要的事情,竟然让个不入流的小丫头来报信。你且回吧,告诉你的二主子,有什么事儿让你们二爷亲自来。” 那丫头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晴雯,又看看依旧镇定自若在一旁喝茶的黛玉,倒是一时间也不敢放肆,刚要转身出门。就见外面一个小丫头急急的跑到门口,但却没有进来:“回禀紫鹃姐姐,后院似乎有些动静,咱们该如何行事。” 紫鹃看了看黛玉,道:“姑娘在呢,你且进来说话吧!”那小丫头这才掀了帘子进来,口齿伶俐的说道:“回姑娘的话,刚才那巡夜的张嬷嬷发现后院的院墙边似乎有些声响,已经让几个婆子悄生的围了过去,但并没有过去查探,怕打草惊蛇,该如何行事,还请姑娘示下。” 黛玉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最近真的是流年不利,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这些怪事情。但她又不能不拿主意,只得道:“你去告诉所有的丫头,让大家都准备好蜡烛,以口哨为号,同时点亮。特别是后院,更要照的犹如白昼。” 宋嬷嬷笑道:“姑娘这法子好,突然灯光大亮,定然能让那贼人不知所措。老奴这次还带了碧云、碧青来,那两个丫头会些功夫,恐怕能派上用场。” 黛玉点头:“嬷嬷一会儿陪黛玉也去后院瞧瞧,我倒要看看咱们这潇湘馆有何宝贝,竟然人惦记如此。”黛玉笑着,一转头见那宝玉的丫头仍在,便笑道:“你且去告诉宝玉,说贼人拿到了,让他派人来关押了送到官府去。” 那丫头哼道:“宝姑娘说那黑衣人是个女子,林姑娘可别抓错人了才好!”黛玉知那丫头还是很不服气,略微一笑,也不往心里去。倒是晴雯气了够呛,用力的拽了那丫头的头发一下,喝道:“你给我闭嘴,赶快出去。” 不过是这一会儿的功夫,潇湘馆的小丫头们已经人手一盏宫灯,在各个位置上站好了。尔茜进来回禀道:“姑娘,已经准备好了。”黛玉点点头,笑着站起来:“咱们去瞧瞧热闹。” 宋嬷嬷走过去扶住黛玉的手,晴雯和紫鹃护在两个人身侧,那碧云碧青在前面开路。只听得一声口哨想起,整个潇湘馆顿时亮如白昼。在如此的灯光照应下,众人只见一个黑影在后院的芭蕉树边呆住了。 只见那人一身黑衣,脸上也用黑巾蒙住。这一愣神的功夫,碧云和碧青已经冲了过去,同时向那黑衣人招呼过去。只见那黑衣人功夫甚是粗陋,只不过几下便被碧云碧青打到在地,一把扯下那黑巾。谁知,那黑巾之下,竟然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竟然是那宝玉身边的小厮,茗烟。 众人面面相觑,黛玉也讽刺的笑了出来,对紫鹃说:“那宝玉的丫头走了吗?让她去请宝玉过来吧。”紫鹃点点头,宋嬷嬷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事情,不由得摇了摇头。这荣国府是万万住不得了,等大爷回来还应早作打算才是。 小丫头们早已经搬来了椅子让黛玉坐了,黛玉看着茗烟跪在地上那畏畏缩缩的样子,便一阵无奈。她恍惚觉得这茗烟八成是为了那掉在那块大石边上的册子而来。但傍晚的人,竟然是茗烟不成。但是声音并不像啊。想到此处,黛玉问道:“你到这里做什么?” “回…回林姑娘,小的……”茗烟说话吞吞吐吐的,但黛玉已经肯定,下午的人绝对不是茗烟。看来这事故中还有事故,并不简单。 紫鹃见黛玉一脸沉思的样子,又想起傍晚时黛玉所说的事情,也不由得打起精神来。她看了晴雯一眼,晴雯心领神会的悄声的吩咐一个小丫头:“你去,将那宝玉身边的碧痕姑娘悄悄的唤来,就说我喊她有天大的事儿!” 不多时,宝玉带着袭人、碧痕等人便来到了潇湘馆。探春一直关注着园子里的动静,也随着来了。黛玉笑着让两个人做了:“这抓贼抓贼的,竟然将宝玉身边的茗烟而抓住了。我一个客居之人,不好搀和。你们自己审吧!”说着,便要回到自己的正房。 探春拉住她:“林姐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毕竟事情发生在潇湘馆,林姐姐也还是听听罢,不然叫我们如何像林表哥交待。”黛玉看着探春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到也有些为他可惜。 那茗烟见到宝玉到也没费太多的功夫,立刻屁滚尿流的说道:“二爷,小的冤枉啊。今日傍晚,小的遇到环三爷,环三爷说有人在这里藏了一本册子,写着关系到您性命的事情。我听了甚是害怕,又见今日园子里这么乱糟糟的,想着没有人注意到小的,小的这才想进来瞧一瞧。” 探春一听关系到贾环的事儿,脸上也不由得有些挂不住:“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要信口雌黄!”茗烟忙跪地磕头:“回三姑娘,小的但凡说一句假话,就叫天打五雷轰。” 宝玉似乎想到什么,正要问茗烟。就听一个声音道:“天底下多少负心薄幸之人,都该杀。”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院子里便又多出了一位黑衣人,手持一把亮堂堂的长剑指着众人。而在他的脚下,一名男子心口处插了一把匕首,直挺挺的躺在那里,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只见碧痕见到那具尸体,大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第二百章 谁的宿命 且说院子里突然出现这样一名黑衣人,将众人都吓坏了。碧云碧青一愣之下也都抽出长剑向那黑衣人攻去。显然这个黑衣人并不是茗烟那样的窝囊之辈,在碧云碧青两个人的攻击之下,仍显得游刃有余。 紫鹃和晴雯把黛玉护在身后,悄声的说着:“姑娘还是进内室去避一避吧。”黛玉却恍若未闻,只是皱着眉头瞧着那黑衣人的样子,紫鹃和晴雯都怕把黛玉吓坏了,紫鹃拽过秀菊让她护着黛玉,转身拉着雪雁便悄声的向前院走去。 雪雁不解的问着:“紫鹃姐姐,咱们这会儿不护着姑娘,要去做什么?”紫鹃急道:“咱们护着有什么用,那黑衣人的功夫如果很高,咱们又能怎么阻拦。你听我的,现在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通知到元青,让他无论如何要来护姑娘安全。” “那你呢?”雪雁看向紫鹃。紫鹃一脸豁出去的样子:“我要去宁荣街,按照三皇子的说法,大爷和琏二爷都进宫比武,这荣国府周围一定会有皇上的暗卫,我要去找找看。” 雪雁急道:“那怎么成,既然是暗卫又怎么可能让姐姐轻易的找到?”紫鹃安慰道:“这个我自有把握,你快去吧。越快越好,多耽搁一会儿,姑娘就多一分危险。” 此时,在潇湘馆的后院中。碧云碧青显然已经挡不住黑衣人的攻击,只见那黑衣人一剑便向宝玉刺去,吓得宝玉连忙后退,丫头婆子们惊呼一片。 探春叫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伤害宝玉!”那黑衣人怒道:“这么一个空有副好皮囊的窝囊废,早杀了早了事。省的害了这满园子的姑娘!” 这次黑衣人再开口,众人已经都警觉到,面前的这个人恐怕也是个女子。虽然她有意压低了声音,使人分辨不出本来的声音。但那语气和语调,必是女子无疑。 黛玉也突然开口:“你是谁?我认识你吗?”那黑衣人大笑:“都道林姑娘冰雪聪明,看来真是名不虚传啊!”黛玉听到这个笑声,啊的一声惊呼出声:“你是那浮云庵里要杀慧姐姐的。” “你知道的太多了!”那黑衣人怒道,但是却未曾向黛玉挥剑,依旧作势要去杀宝玉。碧云碧青连忙仗剑去挡,这个时候,丫头婆子们也都学聪明了,不再干看着。而是护送着宝玉三人往潇湘馆前院而去。 却说紫鹃大步的往大门处走去,一路上仔细的想着齐天佑交待给她的话。原来那日齐天佑离开浮云庵的时候,曾将紫鹃单独的叫了过去。告诉紫鹃如果黛玉有危险。又没有人能及时相救的话,可以去找皇上安排在贾府周围的暗卫。但这一招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使用,更不能让贾府的人知道。 就在紫鹃马上就要走到大观园大门之处时,眼前一花。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只见面前的这个人身穿着灰色的长袍,脸上带了一副京戏的脸谱。紫鹃顿时大惊失色,往后退了一步,颤声问道:“你是谁?” 谁知这灰衣脸谱人却笑道:“姑娘不是要找我吗?”说着,便扬了扬手中的竹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叫着。紫鹃知道这竹罐内便是齐天佑所说的香虫。受自己手里这支熏香的香气召唤而来。 灰衣人看着紫鹃:“快把香熄了吧,让我们首领知道,三皇子殿下恐怕是会受到皇上的责罚的。”紫鹃赶紧把手里的香熄灭。重重的跪倒地上:“请大侠救我们姑娘一命!” 那灰衣人拉起紫鹃刚欲说话,就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速度飞快的拽着紫鹃就躲到了一旁的假山之后,捂住紫鹃的嘴,示意她安静。紫鹃瞪大眼睛郑重的点了点头,灰衣人这才把手从她的嘴上移开。但却未曾放开她。 紫鹃只听到刚才两个人站的地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对话声:“这里似乎点过熏香?是主上有事儿吗?”另一人道:“我瞧着似乎不像。这里是三号的看守范围,你又何苦非要跑这一趟。快些回去吧,我还想睡会儿呢。”先前的人骂道:“你就知道睡,耽误了主上的事儿,看你怎么交差。算了,那三号也是个有本事之人,不用我跟着操心,走吧!”另一个人道:“这才是,咱们要紧的任务是赶紧找到首领,我瞧那赵家的姑娘死的蹊跷……” 渐渐的声音听不到了,想来两个人已经走远了。此时那灰衣人才放开紫鹃,轻声警告着:“今日听到的一切,切勿对旁人说起,连你们姑娘也不要提!” 紫鹃道:“是,还望大侠救我们姑娘一救。” 灰衣人笑道:“你且去吧,我自然保你们姑娘无恙的。”紫鹃犹豫的瞧了瞧灰衣人,决定相信他,忙快步的赶回了潇湘馆。 而潇湘馆的众人此时已经退到了前院,碧云碧青虽然不敌黑衣人的功夫,但拼着一股豁出性命不要的打法,到也未曾让黑衣人伤了宝玉。 紫鹃前脚刚进潇湘馆,黑衣人似乎就受了干扰,剑法也失了准头。黑衣人怒喝:“谁,赶紧给我出来!”碧云碧青知道有人相帮,手里的长剑更加凌厉起来。但黑衣人似乎被惹恼了,反手一剑就划伤了碧青的手腕,只待长剑往前一送,就结束了碧青的性命。 几位胆子小的丫头都不由得叫出声来。关键时刻,只听一声破空的响声传来,一个利器打在黑衣人的长剑上,发出叮的一声。黑衣人的长剑应声而落。那黑衣人紧张的向四周瞧了瞧,知道有高人隐藏在侧,到也不恋战,转瞬间就跃出了潇湘馆的墙,消失不见了。 众人被眼前这一变故惊讶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紫鹃知道,定是那灰衣人相助。只听探春哎呦一声,就靠在了侍书的身上。想来是刚才一直强自镇定的精神一松,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 宝玉也有些颤巍巍的说着:“这人究竟是谁,竟然敢跑到咱们荣国府来撒野。不知二姐姐、宝姐姐、四妹妹之处可有什么动静?”想到这里不由得着起急来。忙道:“袭人,你快带人去瞧瞧。” 袭人此时哪里敢出了这潇湘馆的门,颤声道:“哎呦我的小祖宗,你且消停一会儿吧。这会子谁敢轻易离了你的身边,这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和老太太、太太交待啊!” 黛玉看着几个人的互动,淡淡的笑了笑。此时她倒是成了最镇定的人,黛玉苦笑,看来多经历几次这种场面,自己也能练就一身临危不乱的本事来。她轻声道:“咱们都进厅里坐吧。这一番闹腾下来,府里恐怕已经知道了消息,我们且等着他们寻来便是!” 宝玉道:“林妹妹说的是。咱们都先进屋吧!”说着便向屋里走去,黛玉见他脚步虚浮,想来是吓的够呛,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她对晴雯道:“你带几个人去瞧瞧那碧痕去!”晴雯明白黛玉的意思,带着两三个粗使婆子去了。 不多时。贾母、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王熙凤等人带了二三十个家丁浩浩荡荡的来了。贾母一进潇湘馆便叫道:“这究竟是怎么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没有人去回禀。你们可曾伤到?”说着,便把宝玉抱在怀里,上上下下的相看着。宝玉被贾母这一抱,不由得掉下了眼泪:“我没事儿,老祖宗快派人去瞧瞧二姐姐和四妹妹他们吧。还有宝姐姐。她的院子还走了水,现在也一团乱呢。” 薛姨妈一听顿时吃了一惊,自请带了几个家丁去寻宝钗了。王熙凤不动声色的凑到黛玉的身边。拉住她的手。发现黛玉的手也是冰凉冰凉的。黛玉看着王熙凤微笑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何身份,但看来像是和那浮云庵的刺客是同一人。” 王熙凤叹了叹气,紧握着黛玉的手,对贾母道:“老祖宗快别哭了,好在这几个孩子都没事儿。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私闯民宅,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依我看。这园子还是暂时让她们姐妹搬出来吧,待做好防护工作之后,再行搬进也是好的。” 王夫人听到宝玉被人追杀,也吓了个好歹,附和道:“凤丫头说的极是,咱们像娘娘报备一声,想也是无碍的。”谁知贾母却拍了一下桌子道:“糊涂,这事儿如何报备。好好的姑娘家住的园子,竟然进了刺客。这传将出去,咱们家的姑娘还怎么嫁人。你说是刺客,旁人就能愣生生的传成采花大盗,到时候你有几张嘴也分辨不清。给我吩咐下去,今日的事儿,谁也不能泄露半分出去。” 宝玉听到这里,突然灵光一闪,道:“老祖宗且放心,这满园子的人都知道刺客是个女人,咱们且说是自家的丫头不服管闹事儿就是了。” 贾母一听宝玉如此通透,到也欣慰的笑了:“还是宝玉想的周到,就这么办吧。老二家的,明日挑几个魁梧能干的婆子给各个院子都补将一些,巡夜的人手也要再增加,万万不可再发生今日之事。” “是,母亲放心!”王夫人恭敬的道。那邢夫人却是一副不怕事儿大的样子道:“我瞧着那被刺客杀掉的男子可不是咱们府的小厮,你们有谁说说,那人究竟是谁?” 贾母顿时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等事儿?”邢夫人道:“可不是吗?儿媳想着这园子里住的都是姑娘,有这等男人混进来可是天大的事儿,虽然人已经死了,还是要彻查的好。” 这时,初初来潇湘馆报信的小丫头,不知从哪里跪了出来,怯生生的说道:“我认识那个人,那人是碧痕姑娘的表哥。”袭人忙瞪了她一眼:“涵儿,不要乱说话!” 那唤作涵儿的小丫头却肯定的道:“袭人姐姐,是千真万确的。我曾不止一次见过那人来给碧痕姐姐送东西,他似乎是街外胭脂店的。” 贾母多么精明的一个人,此时早已经听出了画外音,怒道:“老二家的,这事儿交给你去查。把碧痕先关起来,如果确有此事便撵出去吧。好好的爷们,都让他们带坏了!” 王夫人此时哪里有不恨的道理,忙答应着。贾母看了看几个孩子那疲倦的脸孔,道:“宝玉和我回去,玉儿随凤丫头去,二丫头、三丫头都和老二家的去,今日先这么歇了吧。” 众人都应了,这才各自散去。王熙凤则留了下来,等着黛玉收拾一些随身物品:“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今日的刺客到底冲着谁来的?” 黛玉摇了摇头:“看不出来,我瞧她的剑一直冲宝玉而去,但也未曾真的伤到宝玉。倒是宝姐姐那里的火起的奇怪,怎么好生生的就被盗了呢。我竟想着,那刺客八成是想从宝姐姐那里偷什么要紧的东西才是。” “那怎么会闯到你这里来了呢?”王熙凤一脸的不解。黛玉却有些愤怒的道:“说起这个,才真叫荒唐呢。这会儿子不是说话的地方,一会儿我给凤姐姐瞧样东西。”说着,黛玉便去那八宝阁底层去取那个布包,谁知一摸之下,哪里竟然空空如也。 黛玉不由得大惊,叫道:“紫鹃!”紫鹃此时正在和晴雯、雪雁一起说话,听到黛玉的呼唤三人同时进了来。黛玉问道:“你们可曾见到有人进了这个屋子,拿走了一个布包?” 紫鹃惊道:“姑娘丢了东西不成?”黛玉点头:“便是那在大石头旁捡到的物件儿,我就放到那多宝阁的下面了!”三个丫头一听,都觉得非同小可,不约而同的四处找了起来。 可是最终也未曾找到,紫鹃和晴雯、雪雁面面相觑。最后雪雁说道:“这事儿姑娘交给我吧,咱们的人里要是出了贼,我挖地三尺也会把她找出来。” 王熙凤摇了摇头:“今日的事情太乱了,你们暂且先私下里观察着,不可再生事端。一切等这次法华寺比武之后再说!” 第二百零一章 夫婿人选 且说大观园乱糟糟的一夜并未在荣国府掀起任何波澜,当第二日黛玉醒来的时候,贾母和王夫人等人已经干脆利落的打发了大观园里的一批丫头,并将昨日的事情归于丫头们闹事,很快就粉饰太平了。 黛玉有些惊讶的听着平儿将一早上的事情简单的说完,不可置信的看着王熙凤:“这事儿就这么解决了吗?”王熙凤讽刺的笑了笑:“恐怕是的。” “那刺客要追杀宝玉的事情也不追究了?还让宝玉他们继续在园子里住着吗?”黛玉对于这样的处事方式还是有些糊涂,甚至有些糊涂贾府这样处事的好处在哪里。 王熙凤笑着:“傻姑娘,这世间的事儿并非都要分出一个对错了。对于现在的荣国府来说,贤德妃娘娘的园子不能出问题,大有可能飞上枝头的姑娘们不能出问题,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暂时忽略。” “飞上枝头?”黛玉更加不解了。王熙凤笑道:“难不成你还没有听说,这次清虚观打平安醮,可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很有可能能见到你哥哥呢。” 黛玉这下更惊讶了:“哥哥?他们不是都被留在皇宫里,不得随意外出吗?”王熙凤笑着点点头,却没有再说的详细些。黛玉也没有再问,闹腾了一个晚上,她实在倦怠的很。便借口身子不便,给贾母请过安之后,就窝在了王熙凤的小院里,一步也不外出。 宋嬷嬷端着茶水进来的时候,就见黛玉靠在窗前,出神的看着窗外,脸上一片落寞之色。宋嬷嬷轻轻的叹了口气:“姑娘还在想那昨日之事吗?” 黛玉微微一笑:“嬷嬷快坐,昨日折腾了半夜也没得安睡。怎么未曾多休息一会儿。”宋嬷嬷道:“老奴不累,倒是姑娘瞧着神色不是很好,可还在介意昨日的事情?” 黛玉叹道:“只是有些事情一时想不明白罢了。”宋嬷嬷慈祥的握住黛玉的手:“姑娘可愿意和老奴说说。”黛玉微微犹豫了一下,很快就释然了:“嬷嬷可知碧痕那丫头怎么样了?外祖母他们如此定义这件事情,那丫头是不是也快要被撵出府了。” 宋嬷嬷这才知道,黛玉是对碧痕的事情很介怀。对于黛玉来说,恐怕是觉得她不杀伯仁,伯仁因她而死吧。虽然黛玉知道这件事情她丝毫没有做错,但对碧痕那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来说,还是太过于残忍了。 宋嬷嬷也并不想瞒着黛玉。轻声道:“碧痕今日清晨被打了五十大板,这会子丢在二门外的一间柴房里,恐怕撑不了多一会儿了。”黛玉看着宋嬷嬷。叹道:“果然如我想的一样,二舅母是不会允许她活着出府的。” 宋嬷嬷轻轻的拍着黛玉的手,像是安慰女儿一般,轻柔的说着:“我听紫鹃说,姑娘见过那碧痕的册子。想必也知道碧痕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情。他们这些小丫头,见这园子里的生活富丽堂皇,在里面做丫头比外面做主子都要强上几分,自然一个比一个心高气傲,想要攀上金枝。碧痕只不过是为了她所选择的道路付出了代价而已,这和姑娘没有丝毫关系。” 黛玉却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宋嬷嬷的话。只是轻轻的问着:“宝玉可去看她了?不管如何,他们也算是有夫妻之义吧!”宋嬷嬷摇头:“宝二爷未曾去看,只是让袭人将碧痕的身外之物送到了碧痕的家里。也算是对她家有个交代。” “怎么会?”黛玉不解的看着宋嬷嬷。 “姑娘年纪还小,这些事情大爷又保护的好,所以一时难以接受是正常的。但姑娘要知道,别说是在荣国府,就是在一般的殷实之家。像宝玉这样的年纪,身边也多多少少都有了几个通房丫头。碧痕如此。那怡红院势必有其他丫头也是如此,这些事情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但也是老太太和二太太默许了的。” 黛玉看着宋嬷嬷那丝毫不惊讶的脸孔,怀疑的问道:“那嬷嬷是说,这一切都是碧痕的错吗?”宋嬷嬷道:“这个世道就是如此的不公平,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而女人必须是从一而终的。这也是今日我要告诉姑娘,也是以后姑娘必须要面对的事情。” 黛玉看着宋嬷嬷,有些欲言又止。她有些不知道自己一个姑娘家是不是可以和教养嬷嬷讨论这些问题。可是她却很迷惑,在这些问题上,从来没有教过她改怎么面对,更没有人教过她改如何分辨。 宋嬷嬷自然也知道黛玉的顾虑,笑道:“姑娘可知道为何最近一段时日,老奴停止了对姑娘的课程,也未曾和姑娘一起住到贾府来?”黛玉对宋嬷嬷突然变了话题,有些不解,但还是说道:“是为了在香草园陪伴香儿。” 宋嬷嬷笑道:“姑娘说的也对也不对,陪伴二姑娘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大爷交给了老奴一个任务。”黛玉奇道:“哥哥交给嬷嬷的任务?” 宋嬷嬷笑道:“是的,大爷交给老奴一项很重要的任务,那任务就是为姑娘打探未来的夫婿人选。”黛玉一愣,脸颊不由得有些微红,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接话。 宋嬷嬷继续道:“姑娘今年已经十三了,咱们大齐的规矩,姑娘出嫁大抵都在十四到十八岁之间,虽然大爷一门心思想多留姑娘几年,但已咱们家今日的声望,姑娘过大出嫁是会被婆家认为是不够尊贵。所以为姑娘挑选夫婿的事情,早早的就摆在了大爷的案头上。” “嬷嬷,我不想嫁!”黛玉轻声说着,不知为何,她一想到要离开家、离开哥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很无力。就一如她当日独自一人踏入这偌大的荣国府一样。 “姑娘说的这是傻话,即便大爷再疼姑娘。他能陪伴您的也不过是短短数年。以后人生的数十载,姑娘都要和未来的夫婿携手度过。以后姑娘不仅要担负起自己的事情,还需要将夫婿一家的事情照顾的妥妥帖帖,这也是大爷早早的让姑娘开始管家的苦心。”宋嬷嬷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册子:“这是大爷相看上的人选,老奴经过这段时间的暗中探访。摸了一个大概,姑娘不妨看看。” 黛玉瞪着那册子,轻声问:“这些事情,我可以自己参与吗?”宋嬷嬷将册子放到黛玉的床头:“按说,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这天下多数夫妻在拜堂之前都没有见过一面。但是大爷的意思,姑娘的婚姻大事,还是要听听姑娘的意见的。在这件事情上,姑娘不必害羞,也不必扭捏。大大方方的相看便是!” 黛玉没有去翻那册子,只是突然感悟道:“怪不得宝姐姐如此紧张天佑哥,她如若再不成亲。就像嬷嬷说的是会被婆家所挑剔的人了吧。” 宋嬷嬷听到黛玉提起宝钗,哼了一声:“那宝姑娘的行为,姑娘可以忽视。虽然老奴很佩服她为自己争取的勇气,但是那些做法老奴却是不赞同的。” 黛玉不解的看着宋嬷嬷:“为何?虽然我私下里也觉得宝姐姐的行为有些失了分寸,但按照嬷嬷的说法。她不是正在为了自己的数十载人生而努力吗?” 宋嬷嬷笑道:“傻姑娘,婚姻大事怎么能凭一厢情愿呢。虽然老话说什么高嫁低娶,但也还需要门当户对啊。宝姑娘心性太高,去追求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已。” 黛玉叹道:“是啊,哥哥也说过。以宝姐姐的身份如果真的跟了天佑哥,大概也只能是个妾室。宝姐姐为了这个妾室如此谋划,究竟值得吗?” 宋嬷嬷为黛玉到了一杯茶。轻声的道:“姑娘又何必为他人的事情多费心思。在老奴看来,宝姑娘是非常不明智的。天佑少爷的确是人中龙凤,但这人中龙凤却是她高攀不上的。虽然薛家也被人称作什么四大家族,但那只不过是外面的人抬举她们而已。商贾出身的身份横在她的面前,如果不正视。便也只能是无尽的悲剧罢了。” “照嬷嬷这样说,那宝玉真的是宝姐姐最好的选择了!”黛玉轻轻的说着:“毕竟她们有金玉良缘的缘分在。二舅母又是宝姐姐的姨妈,以后定然不会亏待她。” 宋嬷嬷看着黛玉说这话没有丝毫勉强的样子,心里一直存在着的那小小的担心,也不由得放下了:“姑娘也觉得宝二爷和宝姑娘相配吗?” 黛玉点了点头,但马上又摇头:“恐怕宝姐姐没有相看上宝玉,那只是薛姨妈的心思而已。再说,外祖母也不一定同意。”宋嬷嬷点头:“姑娘这点看的对极了,老太君最早为宝二爷相中的人,想必姑娘也是知道的。老奴只有一句话告诉姑娘,姑娘现在贵为承恩侯之女,冠军侯之妹,身份异常尊贵。老太君的心思,你哥哥势必不会答应的。” 黛玉点头,她知道宋嬷嬷是告诉她,她和早年那会儿孤身进入荣国府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即便那个时候,父亲有两家结亲的意思,现在也不可能了。想起那些年自己和宝玉的朝夕为伴,黛玉只觉得像是那上辈子的事情,遥远而又不真实。现在回想起来,竟有些想不起来当时宝玉的样子。在她的记忆中,那时候的宝玉还是非常美好的样子,而绝非现在这样的纨绔。 宋嬷嬷显然不愿让黛玉多想这些事情,笑道:“这次大爷让老奴相看的人中,有一位是状元及第,老奴看着还不错。”果然黛玉被宋嬷嬷的话吸引了心思,宋嬷嬷继续道:“倒不是说那人如何的出色,只是他家里的环境的确不错。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只有一个待嫁的妹妹。如果真能成事,姑娘一嫁过去便能当家主事,不用再婆婆身前立规矩。” 黛玉虽然依旧觉得脸有些发热,但还是瞪大眼睛瞧着宋嬷嬷,半响才轻声道:“敢情宋嬷嬷是怕我嫁过去受委屈,您和哥哥不会是要专门帮我相看父母早逝的吧!” 宋嬷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姑娘总是这样一针见血,虽然大爷也说,光是这样的人家才好。家底不富裕也没什么,咱们林家有的是家产和财富,都可以给姑娘你。但老奴却认为,这样的人家未免有些福气薄,以后难以开枝散叶。依老奴看,姑娘的最佳夫婿人选,是天佑少爷。” 这下黛玉可真的呆住了,一眨不眨的瞧着宋嬷嬷,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宋嬷嬷见黛玉这震惊的样子,笑着继续道:“天佑少爷武功文采都是一等一的出众,当年的科举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现在谁人不知,那安修远的状元之位不过是捡来的,如若不是天佑少爷的身世被公开,一定是三元及第,惊艳世人。”宋嬷嬷突然话音一转:“不过,大爷却未把天佑少爷列到名单之中,让老奴去探访。” 黛玉此时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在她的心目中,齐天佑就是她的另一位哥哥,她尊敬着,信赖着。这会儿突然有人告诉她,这个哥哥有可能陪伴她度过一生,她实在转不过弯来。虽然她也觉得齐天佑很好,但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怪怪的。 宋嬷嬷到也没想让黛玉说什么,只是依旧分析着:“老奴猜想,大爷恐怕是对天佑少爷现在的身份有所顾忌。” “身份?”黛玉更加不解了。 宋嬷嬷点头:“是啊,天佑少爷现在贵为皇子,又是皇上的嫡子。以后势必会卷入朝廷的争斗之中,不管是再进一步,还是一心做个闲散王爷,恐怕对于姑娘来说,都是太过于操心了。老奴猜想,大爷更愿意让姑娘嫁一个平凡富裕的家庭,平平安安的过着日子。” 黛玉似乎理解了宋嬷嬷的话,似乎又并不怎么理解。愣了一会儿才道:“天佑哥就像我的哥哥一样,嬷嬷快别说了。”宋嬷嬷微笑点头。不管林皓睿如何觉得,在宋嬷嬷眼里,早在齐天佑千里护送黛玉回家的时候,她便觉得那个孩子是个可以托付终身之人。 第二百零二章 清虚打醮 洪贞八年六月十一日,荣国府大门中开,一辆一辆的轿子、车架陆续的从荣国府出来,前往清虚观祈福。路上的行人见了,不由得又是一番羡慕,都道荣国府人丁兴旺,是鼎盛之家。 黛玉窝在自己的青蓬马车里,将帘子掀开了一角,偷偷的向外张望。紫鹃坐在黛玉的身旁,一边剥干果,一边偷偷的瞧着黛玉。黛玉哪里有不知道的道理,在紫鹃偷偷的瞄了她好几眼之后,笑道:“有什么话就说吧,做这个样子给谁看。” 紫鹃听了黛玉的话之后,立刻扔下了干果,往黛玉身前凑了凑。晴雯本来歪在一边此时也来了精神,凑了过来。黛玉看着她们两个的举动哑然失笑:“做什么?一副奇奇怪怪的样子。” 紫鹃悄声的说道:“昨日宋嬷嬷和姑娘可说了什么?咱们同姑娘一条心,姑娘可不能瞒着我们。”黛玉这才知道,这两个丫头恐怕将昨日她和宋嬷嬷的谈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不由得搬起脸孔:“你们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居然还学会偷听了。” 晴雯吐了吐舌头,脸上竟是尴尬之色。倒是紫鹃完全没有在意黛玉生气的样子,说道:“咱们只是帮姑娘守着而已,那是贾府又不比咱们家,谁知道会不会隔墙有耳啊。” “你到还有理了!”黛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晴雯看着紫鹃,顿时有种长见识的感觉。黛玉知道她势必瞒不了这几个丫头,正巧她也有事情让这几个丫头帮忙。她低声道:“你们帮我打探个人。” 紫鹃和晴雯同时两眼放光,重重的点头:“姑娘请说。”黛玉被这两个人一瞧,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紫鹃和晴雯干着急,但谁也不敢催促,生怕黛玉一个害羞。就再也不说了。 过了好半晌,黛玉才有些吞吞吐吐的道:“名字叫安修远,据说原籍在湖北。”紫鹃默默的把那名字重复了一遍,才道:“好的,姑娘放心吧!” 黛玉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紫鹃道:“不能让丁管事去打听。”说完又看向晴雯:“也不能交给元青!”紫鹃笑道:“姑娘放心吧,这点事儿我们还是知道的。”说着,便和晴雯相视一笑。 黛玉这才稍稍有些安心,这人便是哥哥那册子上写的第一个人,是和齐天佑同届科举的状元。这次亦在比武之中,据宋嬷嬷打探来的,也是个文武双全的有才之人。黛玉正在出神。却听紫鹃轻声的嘟囔着:“我还一直以为姑娘会让我们打探天佑少爷呢。”黛玉看向紫鹃,只见紫鹃低着头剥着干果,根本不看她。 这会儿晴雯可是学聪明了,轻笑道:“你可真是糊涂的很,天佑少爷还用得着咱们去打探吗?”黛玉瞪了晴雯一眼。复又掀起帘子向车外瞧去,不理会两个丫头。 不多时,车架便已经到了清虚观,那张道士曾经是老国公的替身,和贾府的一干人甚是熟悉,此时已经亲自迎出了山门。贾府的男儿们都已经下马。张罗着各种琐事。 早在几日之前,贾府便派人传过话来,说是老太君带着奶奶姑娘们前来。把所有的小道士都遣到了道观之外,此时偌大的清虚观,便如那空城一样,甚是安静。 贾母和众位女眷的车架一直驶到了山门外才停住,早有那丫头们拿着脚踏、撑着阳伞等物。恭候着众女眷下车。黛玉的车架在王熙凤的车架之后,紫鹃和晴雯一人一边扶着黛玉下车。秀菊和佩文一人打了一把轻伞,为黛玉遮起太阳。 片刻之后,宝钗、迎春等人也下了车,聚到黛玉和王熙凤一处来。众人之间贾珍在山门处和贾母说了些什么,贾母似乎有些吃惊,但很快的脸上便扬起了一股自豪的笑容。 王熙凤远远的见了,对黛玉道:“恐怕是你哥哥他们到了!”黛玉好奇的瞧着王熙凤,宝钗已经奇道:“林表哥如何会到这里来,凤姐姐又乱说,让颦儿平白的高兴一番。” 王熙凤瞧了一眼宝钗,道:“恐怕来的还不止是皓睿一人呢。”说罢也不理会宝钗的神色,便牵了黛玉的手慢慢的往前走去。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贾母身边的嬷嬷就来传话,说道观里有贵客,让奶奶、姑娘们先去东面的楼休息片刻。 这清虚观建造的也甚是奇特,不大的院子里,北、东、西三面都是两层小楼,坐在楼中能将对面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有那耳力好的,连对面的对话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在那南面搭了一个大大的戏台,竟要比别处的戏台都高上几分,让二楼看戏的人们都能更好的观赏。 黛玉随着王熙凤漫步的走上东楼,只听身后探春和宝钗正嬉笑着议论着这个院子:“宝姐姐你瞧,这哪里像是个道观,根本就是个戏园嘛,也亏那些道士们想的出来。” 宝钗笑道:“佛门清净之地,你可不要心口胡说。这个所在是清虚观专门为来打醮的女眷修建的休息之处,颇费了一番心思呢。”正说着,众人上了楼。只见楼上是个长长的弄堂,临窗摆放着七八张桌子,均是三面有凳。整个二层并没有门户之分,长长的栏杆护住了众人,以防从二楼跌落。 黛玉正四下看着,就听探春笑道:“凤姐姐说的果然正确,林姐姐快看,是林表哥!”黛玉一惊,顺着探春的手指向西楼看去,只见林皓睿一身石青锦袍,临杆而立,正微笑的看着她。 黛玉不禁笑了出来,冲哥哥微微摆手。却不知自己这样展颜一笑,被对面多少有心思之人瞧了去。探春拉着黛玉坐在了靠左侧的一张桌子上,兴致勃勃的问着:“姐姐可知林表哥为何而来?” 宝钗走到剩下的空位上坐下,笑道:“三妹妹难不成没瞧见对面有很多人吗?恐怕不止是林表哥来了,应是那参加这次比武的人都来了才是!” 探春好奇的向对面瞧去,果然见那对面的七八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旁人她都不认识,但贾琏和那三皇子殿下的确是在的。王熙凤此时也走过来拍拍黛玉的肩膀。然后才去了中间一张桌子,和李纨坐了。惜春和迎春则坐在了王熙凤、李纨两人右侧的桌子前。 其他的桌子则是让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丫头坐了,而已经赎了身,马上就要成亲的晴雯,更是被推到了最前。晴雯倒是也没有扭捏,笑着坐下了。 相比东楼女孩们叽叽喳喳的笑声,西楼那边则显得安静多了。黛玉打眼瞧去,只见齐天佑、彻辰和一名男子坐在首位,黛玉猜想,那人便应该是温亲王的次子齐天瑞了。而自己的哥哥则和傲剑、杨承平一起坐在了左侧的桌子上。黛玉对傲剑的位置倒是微微一愣。难不成傲剑的身份已经被承认了吗? 正在疑惑着,就听到东楼这边楼梯口一阵噪杂,众人不由得都张望过去。只见孙雪莹和一名贵妇人。在几个丫头和婆子的陪伴下上了楼。王熙凤见此情况赶忙站了起来,笑道:“怪不得刚刚一直听到喜鹊叫,原来是贵客到了。大奶奶、孙姑娘快来这边坐!” 原来来人正是那孙家大少爷孙学海的夫人,李纨素来觉得自己寡妇之身,不便做这些接人待物之事。此时便主动坐到了迎春和惜春一桌,将主桌空出来给了孙家的姑嫂。 这边的骚动,当然丝毫没有瞒过那边的眼睛。彻辰把玩着手里的茶碗,饶有兴趣的瞄向齐天佑:“太上皇他老人家不会要把这上京城的闺秀都弄到这里来让你挑选吧。我可是听说,前几日为了你成亲的事情,太上皇可把皇舅舅给臭骂了一顿!” 齐天佑往对面扫了一眼。哼道:“我的事情,什么时候由别人说了算了。”彻辰失笑:“是,您有资本。大不了再跑到战场上就是了,我可是听说那安南那边又不消停呢,交趾部建立的很不顺畅,被那黎氏给闹腾的,据说还有起义军呢。” 齐天佑瞪了彻辰一眼。有些讽刺的道:“想不到你还挺关心大事的,我还道你成日只会游手好闲呢。”彻辰不屑的一笑。他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如今炙手可热的三皇子殿下,只道他是被太上皇骂了心情不好。 齐天瑞听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便打起了岔:“天佑的事儿,得问皓睿才对。其实皇祖父他老人家也不必担心,待皓睿迎娶那滕家的姑娘之后,天佑自然会觉得成亲也不是件坏事儿。” 林皓睿笑着回头:“他那个脾气,太上皇、皇上都管不了,师傅管不了,我又何尝管得。至于他以后娶哪家的姑娘,这可就要看他的本事了,没准儿人家的姑娘还瞧不上他呢。” 齐天佑也不回头,随手抓起了一把瓜子便冲身后的林皓睿扔去,呵斥着:“就你话多!”林皓睿微微侧身,闪过那一片吃物。倒是傲剑手掌微动,将瓜子尽数窝在掌中,笑道:“三皇子可不要伤及无辜啊。” 几人这一番说笑,对面的姑娘们自是听到了。黛玉歪头向这边看来,正巧和齐天佑的视线相对,齐天佑微微点头,笑容和煦。而黛玉却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宋嬷嬷的话,让她不自觉的避开视线去。 齐天佑本来还在微笑着,见黛玉低下头,笑容不禁也隐了去。 彻辰自然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扫了齐天佑一眼,便继续喝起了茶,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坐在黛玉对面的宝钗,也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银牙轻咬,眼神中露出了一种决绝的坚定。 第二百零三章 司马之心 且说黛玉等人正一一和孙大奶奶、孙雪莹见礼,就听到北面主楼处传来一阵说笑声。众人张望过去,只见贾母陪着一紫袍老人正慢步走上楼。 黛玉等人微微一惊,一惊认出来那老人便是太上皇,忙都跪下行礼。西面楼上的人也跪倒了一片:“拜见太上皇,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足足过了一注香之后,众人才听到太上皇笑道:“出门在外,那么多礼节做什么,都起来吧!”众人这才都起了身,只见太上皇在北楼的主位上坐了,左侧赫然是贵太妃娘娘,右侧便是贾母。贵太妃娘娘下首还有几位宫装女子,想来都是和太上皇一起来的。而贾母身侧便是那孙太师夫人。 那孙太师夫人对贾母道:“听闻老姐姐在这里为这帮比武的孩子们祈福,我就带着儿媳、孙女儿们不请自来了,还望老姐姐不要见怪才好。” 贾母笑道:“太师夫人说的哪里的话,我自是高兴来不及呢。” 这时,孙太师夫人冲身边的一个眉毛如画、眼眸如水的女子道:“心儿快来拜见老太君。”只见那女子盈盈下拜,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诗情画意,就有如画中走出来的女子一般。 “雪心拜见老太君,老太君万安!”女子娇声说着,声音也如那黄莺一般清脆悦耳。老太君笑着扶起雪心,将手上的一个镯子送了做见面礼。 太上皇在一旁道:“你们倒是终于舍得将她接回来了,雪心今年也有十四了吧,去那三仙山也有将近十年了吧!”孙太师夫人道:“可不是,足足有十年了。当年她娘亲生下她之后便撒手人间,家里来了一个老道士说这孩子命格贵重,恐怕在凡世间难以养活,这才送去了三仙山的仙姑那里避祸。好在那仙姑几月前派人将她送了回来。说是灾难已过,将来必是大富大贵。” 太上皇笑道:“朕瞧过这孩子的八字,是个绝好的命格!” 孙太师夫人叹道:“我们哪里求她什么大富大贵,只要以后都平安顺遂的,让我们日日能见就好了。” 贾母在一旁听着,脸上虽然一直都带着笑容,但心里却已经仔细的思量了起来。显然今日孙太师夫人前来,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祈福。照这个情形看来,恐怕就是为了这个孙女儿铺路才来的。但是,太上皇把所有比武的人都带到这里来。究竟是打了什么算盘呢。 贾母还未想出个所以然,就听那贵太妃道:“我瞧着这孩子如此模样,可真真是沾了那仙山的灵气。竟比咱们这俗世长大的孩子们平白的多了几分仙灵之气呢。” 太上皇笑道:“你这么一说到还真是,朕瞧你又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你就帮你嫂子揽点事儿,好生相看着,以后为这丫头指个好人家便是!” 贵太妃忙站起来行礼:“如此便多谢太上皇了。” 孙太师夫人也跟着行了个礼。千恩万谢了。转头这才对孙雪心道:“去那边找你二姐姐他们去吧,那贾府的姑娘们都是博学多才,你可要好生学习。” 孙雪心这才行了礼,带着丫头们退下了主楼,往那东楼而来。黛玉等人又都站起来迎接,只余王熙凤、孙大奶奶及李纨依旧坐着。 孙雪心还未下得主楼。太上皇突然又开了口:“天佑,过来见过太师夫人和老太君。”齐天佑慢慢的站起来,向彻辰扫了一眼。又瞄了一眼那正在盈盈下楼的孙雪莹,手掌往栏杆上一撑,借力飞身一跃,便稳稳的落在了那北楼之上。这一手功夫露出来,让南楼的好多小丫头们都赞叹不已。 太上皇笑着:“多大人了还这么顽皮。让你来见过两位夫人,还这么不稳重!”齐天佑笑着:“孙儿这不是嫌上下楼的费时间嘛。”说罢。便冲孙太师夫人一作揖:“天佑见过太师夫人、老太君!” 孙太师夫人忙道:“这可使不得,三皇子殿下快快免礼!”齐天佑也未多客气,便垂手站在了一旁。贾母笑道:“太上皇恐怕不知,老身和三皇子早在几年前便认识了。当日我就瞧着这孩子绝非池中之物。” 太上皇笑道:“是和皓睿一起吧,朕见这两个孩子交情也真是不错,怪不得二弟和老七都这么喜欢。”说罢紧接着又叹道:“只是这两个孩子脾气都太拧了,为了这小子的婚事,差点没把他父皇母后给折腾死!” 贾母此时已经非常肯定太上皇让元春弄个这什么清虚观打平安醮,完全就是太上皇用来相亲的。恐怕这太上皇的心思和皇上、皇后的还不一样,这也就说明了,为何皇上身边比较亲信的人,一个也不见的原因。就像是为了证实贾母心中所想之事,那北静王妃、南安郡王府、和缮国公、理国公家都派人来参与了,或多或少都是女眷带着姑娘们前来,一时间这个小院竟然也是人声鼎沸。 众人又是一番寒暄,各自排了位子坐下。那张道士此时已经乐的合不拢嘴,跑上跑下的忙乎着。而宝玉等贾府的男士,均已经到了一楼坐下。东楼上的丫头们也都到了楼下,上面只留了几个人伺候着。 太上皇显然十分的高兴,朗声道:“朕看尔等都用心的很,他们这些少年是咱们大齐未来的中流砥柱,他们平安健康了,也就是咱们大齐之福,甚好!甚好!” 贵太妃在一旁笑着:“太上皇别光说好啊,臣妾可是听长平说过,这些少年可是各个身怀绝技,今日虽然是为了祈福而来,但若能让咱们先开开眼界,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太上皇笑道:“那有何难,就让这帮小子们演示一番,也不枉这些长辈们都记挂着他们。朕记得当年,学武那小子还曾摆擂台要和皓睿比武,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比成,干脆今日便让他们两个先来一场好了!” 贵太妃笑道:“如此甚好,臣妾早就听闻冠军侯人品超群。功夫又高,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其他人也都附和着。 黛玉依旧和宝钗、探春坐在一桌。一听说要让自己的哥哥比武,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探春也诧异着:“我怎么瞧着有点糊涂啊,今日不是咱们府要来祈福吗?怎么感觉这太上皇像是早就预谋好的啊!” 宝钗笑道:“三妹妹可要慎言,这话哪里能随便乱说!”探春微微撇嘴,宝钗又笑道:“不过,三妹妹说的到也是事实,你瞧那西楼上那帮人的神情,好像都有点尴尬,想来太上皇可未曾对他们言明过!林妹妹你瞧可是?” 黛玉倒不甚在意的笑着:“不管怎么一回事儿。咱们只瞧着便是了!”宝钗笑道:“还是妹妹通透,咱们便瞧瞧今日这戏要怎么唱。” 宝钗话音一落,就听到太上皇道:“皓睿、学武。你们可愿意现场比试一场,也算一尝当日夙愿。” 林皓睿和孙学武都站了起来:“任凭太上皇吩咐!”太上皇笑道:“那好,让他们把场中的戏台上的道具撤了,一会儿你们便在这里比试。”那张道士听到太上皇的吩咐,忙带着几个人把戏台上的布景、桌椅等物都拆开。只留下一块空空的台子。 贵太妃在一旁笑道:“太上皇,臣妾有个问题想问问这两个人,不知可否?”太上皇点头:“爱妃问便是!”贵太妃站了起来,往栏杆处走了几步,笑道:“两位可否说说当日为何要定下这个比武之约呢。” 林皓睿眉毛一扬,并未说话。只听那孙学武道:“回贵太妃娘娘。当年之事均是因为小生太过于鲁莽,以至于对冠军侯有些误会!”贵太妃哦了一声:“是何误会呢?可有解开!” 孙学武笑道:“都已经解开了,当日小生对那赵家的姑娘一见钟情。谁知赵老尚书却相中了冠军侯,所以小生才一时难解心中郁闷之气……”孙学武话音一落,黛玉也跟着众人哦了一声,怪不得当日那孙学武一听林家的名头,就更不依不饶了。原来还有那惠儿姐姐的缘由。 太上皇听了大笑起来:“这才是少年人该有的心性,学武做的不错。总比这几个死活不肯成亲的家伙强上百倍。”说罢还狠狠的瞪了站在旁边的齐天佑一眼。 孙太师夫人和贾母见太上皇的样子,都不由得笑了。贾母道:“三皇子殿下人品贵重,挑剔一些也是有的。太上皇何必太过于心焦。” 太上皇叹道:“老太君有所不知啊,这小子脾气拧的很,非说什么遇不到看着顺眼的,宁愿一生不娶,也不随便娶个来凑数。你们听听,这哪里像是一个皇子该说的话,都让他母后给惯坏了。”齐天佑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道:“皇祖父这可是犯规啊!” 太上皇也不搭理齐天佑,接着对贾母道:“还有那彻辰,身边丫头通房都有了,就是不肯大婚。也非说要遇到什么对的。这老七和蕴婷从小就是那能惹事的,等到了他们的子女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弄的朕连想清静养老都不能。” 彻辰也在那边站了起来,笑道:“外祖父不必为辰儿担心,辰儿已经找到了心仪之人,自当请母后派人前去提亲的。”彻辰这话一出,小院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都诧异的瞧着彻辰。 太上皇显然也没想到彻辰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有些迷惑。齐天佑却已经冷笑出声:“彻辰你最好慎言,不要为了这会儿堵皇祖父之口,以后弄的自己无法脱身。” 彻辰看着齐天佑,潇洒的一笑:“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第二百零四章 针锋相对 且说彻辰的一句话让整个小院都清净下来,探春低声问着黛玉:“难道这位世子竟然还没成亲吗?”黛玉失笑:“我哪里知道的清楚,不过是没见过长公主带着什么儿媳出来过,我一开始还道是在那赫图阿拉不曾前来呢!” 宝钗笑道:“林妹妹不是去过那长公主府吗?可曾见到过彻辰世子的姬妾?”黛玉扫了宝钗一眼:“宝姐姐这话问的奇怪,如果滕姐姐在,没准儿还能帮你解答一二!” 宝钗淡淡的笑了,黛玉悠闲的吃着瓜子,听着那太上皇饶有兴趣的问道:“哦,已经有了吗?是哪家的姑娘,说来听听。如若合适,也不用你母后去提什么亲,朕直接给你赐婚!” 彻辰淡淡的笑了:“提亲还是要的,最起码要尊重人家姑娘!”彻辰说这话的时候,状似无意的往黛玉那里瞧了一眼,黛玉正在走神并没有瞧见,宝钗却瞧了个正着,唇边一笑。 只听那太上皇道:“且先说来听听!”彻辰刚要开口,就听天佑在一旁阴阳怪气的笑道:“就这样说出来,又何谈对人家姑娘的尊重。彻辰你少在这里摆高姿态了,凭白惹人家笑话!” 彻辰挑了下眉毛:“不劳三皇子费心,外祖父询问,我这当外孙儿的回禀一声,又有何关系。” 天佑笑道:“倒是没什么关系,就怕皇祖父他老人家一心血来潮,就给你直接指婚了。再说,即便皇祖父不指婚,这么多人在场都听着呢,你让人家姑娘家怎么说个不字。这和仗着皇室的身份,强硬迎娶又有何分别。” 彻辰还未说话,太上皇便喝道:“一派胡言。咱们这皇家的身份,难不成还有人看不上?这天底下嫁给谁能比嫁到皇家更加的气派!” 天佑讽刺的一笑:“皇祖父可别说这么说,就有人看不上这皇家呢!” 太上皇砰的一拍桌子,吓得众人都跪了下来,只有天佑依旧站在那里,淡淡的笑着:“皇祖父可别把孙儿的气生在大家身上,快让人家起来吧!” 太上皇被天佑气的晕晕乎乎的,半晌才道:“都起来吧!”说完,又冲孙太师夫人和贾母道:“你们这可瞧见了吧,朕拿这个臭小子没辙啊。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为了这小子,朕还特意写信去问皇弟,敢情这臭脾气都是让他师傅给贯的。” 天佑在旁边嘻嘻一笑:“孙儿可以回去了吧。在皇祖父这里就光挨骂了!”说罢,就纵身一跃,撑着栏杆就欲向那西楼越去。只见西楼处也快速闪出一个人影,向天佑直击而去。东楼那些姑娘们都不由得惊呼出声。只见天佑翻身一转,身形甚是优雅的飘身而落。一派闲适的瞧着站在他对面的彻辰。 彻辰手里拿了两把长剑,扔了一把给天佑:“虽然早就听说三皇子武功卓越,但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对上一手,今日咱们先给皓睿他们热热场子吧!” 天佑接住了剑,笑道:“我看你还是不要自取其辱吧,你这功夫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彻辰也不说话。仗剑就攻了上去,天佑侧身急闪,反手出剑就和彻辰争斗起来。 而楼上瞧着的人们则都来了兴致。特别是东楼的那些小姑娘们,有的竟然趴在了栏杆上,探身向下望去。宝钗和黛玉所坐的位子本来就紧挨着栏杆,宝钗也兴致勃勃的抓住了栏杆向下望去,只不过心里仍有一丝理智在。并未站起身来。 探春坐在黛玉身边,轻声问着:“林姐姐看。他们两个谁能获胜?”黛玉摇头:“这我可说不准,那彻辰世子的功夫我可没瞧见过,但天佑哥的功夫确实很好,哥哥说能敌过的甚少!” “那依林姐姐的说法,必是三皇子胜了?”探春笑道:“不过我瞧着,太上皇八成希望彻辰世子胜,刚刚三皇子殿下也太不给太上皇面子了,万一太上皇致他个忤逆之罪,他不就惨了吗?” 宝钗回头笑道:“三妹妹竟说笑话,那三皇子乃是当今皇后的嫡子,太上皇就算不顾虑皇后的面子,也会顾虑皇上的,就算连皇上的都不顾虑,还有慧净禅师呢!” “是啊!”探春叹道:“如此想来,这三皇子真是占尽了天下的优势,怪不得如此不可一世!” 黛玉听着两个人的讨论,悠悠的说:“他未必是故意而为,也许是真的觉得那皇家的身份不过如此呢!”探春摇头:“林姐姐这话我可不信,这天底下又有谁能拒绝那个身份,那三皇子估计连做梦都能笑出来呢。” 黛玉淡淡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彻辰已经被逼到了台子的角落里,疲于应付。就在众人都认为彻辰必败的时候,一阵惊呼传入了大家的耳鼓,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到一鹅黄色的人影从东楼落下,直直的向彻辰天佑处砸去。 东楼的姑娘们都惊呼出声,探春拽着黛玉不可思议的瞧着面前那跌落的茶碗,紧紧的攥住黛玉的手:“宝姐姐!”黛玉一手扶住栏杆,一面探身向下望去。只见天佑已经飞身跃起抱住了宝钗,正将她慢慢的放在地上。 彻辰在一旁笑着:“三皇子这飞身救美的功夫可真不赖啊!”天佑回头瞪他:“人命关天,你少拿这开玩笑。”说着就冲主楼道:“皇祖父,有人不甚跌落,还请皇祖父传太医进来才是!” 太上皇一摆手,身后已经有小太监下去传话了。贾母在一旁瞧着场中的情形,脸上阴晴不定。倒是坐在楼下的宝玉瞧见宝钗跌落,忙跑到了台上,单手托住宝钗的头,急声喊着:“宝姐姐,宝姐姐!” 正在这时,东楼上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三皇子殿下,小女曾学过几天医术,让小女给这位姑娘瞧瞧吧!”说话之人正是那孙雪心。只见孙雪心也足尖一点,一身白衣,翩然飘落,竟有些仙子下凡的感觉。 天佑往后站了几步,站到了彻辰身边,把台子留给了孙雪心。错过楼底之后,他抬头向黛玉的方向瞧去,只见黛玉撑着栏杆,一张小脸满是好奇的向下张望,便淡淡的笑了笑。 彻辰在一边瞧着,冷言道:“你以后准备怎么对这位薛姑娘负责啊?”天佑猛地回头,对他怒目而视:“少胡言乱语,人命关天,不救人难道看着她摔死啊!” 彻辰丝毫不受他的怒气影响,依旧笑着:“即便是人命关天,人家一个娇滴滴的闺阁女子,让你这么一抱,以后还怎么嫁人啊。你瞧那衣袖都破了。” 天佑也不转头,依旧瞪着彻辰,突然放低声音警告着:“你少跟我这扯这些,你的那点心思,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彻辰讽刺的一笑,突然高声道:“外祖父,我瞧着薛家的姑娘虽然身世差了点,但好赖也是个好的。天佑这么一救,不管如何都是有损人家姑娘清誉,不如外祖父给个恩旨,让天佑纳了人家姑娘为贵妾,也算是不委屈人家了。” 彻辰这话一出,又是惊呆了一干人。探春不由得又握紧了黛玉的手,轻声道:“这怎么行,太太知道还不要气死啊!”黛玉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一想到宝钗对天佑的心并不真,心里便一阵的烦乱。 太上皇却哈哈一笑:“嗯,不娶亲,纳个妾也是好的……”话音未落,天佑便大声的说道:“还请皇祖父慎言,人家姑娘家世再不济,也不容许咱们如此诋毁人家清誉。再说,孙儿早就和父皇母后禀告过,这一生只娶妻子足矣,绝不纳妾!” 天佑的话音一落,东楼上一半的女孩子眼睛都亮了,就连探春都微微的激动起来。黛玉有些迷茫的瞧着天佑那刚毅的脸庞,不知为何,耳边又想起宋嬷嬷的话。 太上皇却怒道:“胡说,要是以后你子嗣不旺,也绝不纳妾吗?”天佑冷笑:“孙儿瞧不出三妻四妾的有什么可利于子嗣繁衍的。”彻辰在一旁笑道:“我瞧三皇子殿下是有了心怡的姑娘了吧,怎么不敢和外祖父言明?难不成人家是看不上你这皇家嫡子的身份!” 听了这话,太上皇的脸色可不好看了,天佑扫了彻辰一眼:“这事儿,也不劳你费心了!”贵太妃瞧着下面这两个少年,突然笑道:“太上皇,臣妾怎么觉得今日这两个孩子如此反常啊,他们这样针锋相对的,不会是瞧上同一家姑娘了吧!” 太上皇面色一沉:“哼,若真的如此,那朕就谁也不准!”彻辰和天佑同时一愣,正想着要说些什么才好。就听那孙雪心道:“回太上皇,回三皇子殿下,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受惊过度这才晕了过去。” 太上皇道:“让张道士收拾一间房子出来。”说着便看向贾母:“还望老太君派人守护着才是!”贾母笑道:“多谢太上皇关心,臣妇明白的。” 贾母的话一落,鸳鸯便带着琥珀下了楼,又见那王熙凤、李纨同黛玉姐妹们也都下了楼,由几个粗使婆子抬着宝钗,往偏院去了。 小院里一时便冷清了下来,林皓睿颇为无奈的瞧了瞧站在台子上的天佑,轻叹了口气。这才道:“孙兄,三皇子和彻辰世子已经为咱们热了场,咱们这就比试一番,切莫辜负他们的好意,如何?” 孙学武抱剑跃下西楼,笑道:“冠军侯说的极是,请!” 第二百零五章 何时情深 且说那宝钗被移到后院偏房后,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悠悠转醒了。她有些不解的瞧着围在她身边的一堆人,轻声道:“我这是怎么了?” 李纨笑道:“怎么这么一会儿子就忘了不成,你从那高楼上跌下,还好三皇子接住了你,不然定是要受伤的。”王熙凤也在一旁说道:“是啊,你这要是受了伤,我们可怎么向薛姨妈交待啊!”宝钗似乎这时才想了起来,虚弱的一笑:“是了,刚刚有人撞了我一下,便从那高台上掉下去了。” 探春神情有些异样,偷偷的瞧了黛玉一眼。李纨又问道:“好了,宝姑娘醒了,大家也就不要担心了,都回去吧。我在这里陪着她便是!”迎春忙道:“大嫂子去瞧热闹吧,我来陪着宝钗妹妹!”李纨摇了摇头:“我瞧什么热闹啊,早知这么多人来凑热闹,我倒是要在家里躲清静呢。凤丫头你快带着她们去吧!” 王熙凤应着,带着姑娘们往外走。宝钗看着黛玉的背影,突然道:“林妹妹,如若见到三皇子,替我道声谢!”黛玉回头瞧了宝钗一眼,淡淡一笑,便离开了。 宝钗这才对看着她的李纨道:“三番五次受三皇子救命之恩,真真是过意不去。大嫂子且帮我想想,这个恩情可怎么还才好啊!”李纨看着宝钗的脸庞,没有忽略她脸上那淡淡的红晕。想起刚刚三皇子在小院之中的言语,不由得替宝钗有些可惜,便安慰道:“我哪里知道这些事情,你还是问问薛姨妈的好。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一个皇子什么东西没有啊,你就放在心里便是了,还用什么谢!” 宝钗神情微暗。淡淡的点头:“大嫂子说的是。”说罢,便装作很累的样子,闭目休息了。 王熙凤带着黛玉、迎春等人往小院走去。王熙凤走在黛玉的身边,笑道:“你猜那彻辰世子瞧上了哪家姑娘?”黛玉瞧了王熙凤一眼,笑道:“凤姐姐又来难为我,他瞧上谁我哪里猜得到。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问问哥哥吧,放心,等见到哥哥我一准儿帮你问出来!” 王熙凤笑道:“还是你通透。不过是杨家嫂子让我留意着双丫头的亲事,我正道那彻辰是个不错的人选呢!”黛玉微微一惊,万万想不到王熙凤有这样的打算。道:“凤姐姐怎么会这么想,我瞧着那彻辰可配不上杨姐姐!” “为何?”王熙凤挑眉。迎春、探春、惜春也好奇的瞧着黛玉,探春问道:“是啊,我瞧着那彻辰世子功夫家世也好的很呢,林姐姐为何说这样的话?” 黛玉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那彻辰世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配不上样样出色的杨姐姐!” 王熙凤扑哧一笑:“你啊,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黛玉也笑了起来,看了看旁边的花园,笑道:“我去见见哥哥,凤姐姐先走。我稍后自己回去。” 王熙凤知道黛玉的心思,便拍了拍她的肩,带着迎春三人先回小院了。 黛玉带着紫鹃走到了一个小花园里。黛玉瞧这花园虽小,但景色甚好。此时也非常安静,一人也不见。想是那张道士已经把人都迁了出去。她回头对紫鹃道:“你去瞧瞧,看看能不能给哥哥送个信,让他来这里寻我。” 紫鹃有些为难的道:“我如何能让姑娘独自呆在这里。出事情怎么办?”黛玉道:“这里一人没有,能出什么事情。快去吧。让晴雯快些过来陪我就是!” 紫鹃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拧不过黛玉,便千叮万嘱的道:“那姑娘切不可乱走,如若有事情,要大声呼救才是!”黛玉失笑:“知道了,快些去吧!” 紫鹃这才快步的去了,黛玉转过身去瞧这个小小的花园,才走进步就见到一座大大的假山,假山虽然并不是很高,却也把园内的情形挡了个正着。假山的左右各有一条小路,通往花园之内。黛玉心道,这样的设计颇有几分皇后娘娘在扬州那座宅子的韵味。她左右瞧了瞧,捡了左边的道路走了过去。 转过假山,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花海,姹紫嫣红的什么花都有,和这道观的形象完全不符。黛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情不由得也跟着好了起来,轻声道:“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古人诚不欺我!”黛玉摘了一朵叫不出名字的小花,拿在手里把玩着。 突然一阵流水声传来,黛玉不由得循声望去。这一望不由得便愣住了,只见齐天佑半蹲在一口水井前,似乎在做什么。黛玉有些犹豫,竟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去打招呼。而齐天佑似乎感觉到什么,竟然回过头来,见黛玉一身青衣,站在那姹紫嫣红的花朵边上,人比花娇、出尘脱俗,一时间也不由得愣住了。 半晌,他才笑了出来,道:“林妹妹也来这里赏花吗?”说着,便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黛玉的身前。他一起身,黛玉便看到他的手受伤了,手背上鲜红的三道血印异常的明显。 天佑走到黛玉的身前站定,见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手上,便笑道:“一些小伤,不碍事!”黛玉见那伤口仍在出血,便道:“天佑哥总是这样,不管受什么伤都说不碍事!”说着,便拿出了自己的手帕,冲天佑晃了晃:“我可不是大夫,包的不好,天佑哥可别笑话我!” 天佑深笑,把受伤的手伸到黛玉的面前。黛玉把手帕折了折,便轻轻的附上天佑的伤口,轻轻的打了一个结。在黛玉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天佑一直不眨眼睛的瞧着黛玉,瞧着她那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射出好看的阴影,瞧着她那直挺的翘鼻和粉红色的唇,瞧着她那纤纤细手有些生疏的给帕子打着结。 他就这么瞧着,每一眼都刻进了心里。他不知道自己何时陷的这么深,但是他一点儿也没有想要出来的意思。只是面前的这个小丫头,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这几年的痴念,他要等到何时才能以偿夙愿呢。 “成了!”黛玉一抬头,天佑根本来不及收回自己那泄露太多心思的视线,满腹的心事就这样直直的摊在了黛玉的眼前。黛玉有些发呆,眼睛里充满了疑虑,嘴唇也习惯性的咬了咬。 天佑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紧紧的握着拳头,拼命的压抑着自己想要拥面前这个姑娘入怀的心思。许是太过用力,挣破刚刚有些结痂的伤口,那疼痛感拽回了他的注意力,不由得哼了一声。 黛玉见天佑露出痛苦的神色,忙向那伤手望去,惊道:“又出血了?天佑哥还是去给太医瞧一眼吧!”天佑偷偷的呼出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险些做出可怕的事情。如果那样的话,恐怕会吓坏了她吧。 “真的不碍事的,不过是宝姑娘指甲有些凤仙花的花液,所以显得有些红罢了!”天佑笑道:“倒是我瞧林妹妹极少弄这些东西,不喜欢吗?” 黛玉轻笑:“都什么时候了,天佑哥还关心这些。我只是有些懒罢了,不愿意折腾那些。又嫌指甲弄了那些总是显得脏兮兮的,有些不喜罢了!” 天佑笑道:“倒是符合你的性子。”说着见黛玉脸上微微有些薄汗,便道:“这里日头太大了,咱们去那亭子里坐坐。你的丫头们呢?” 黛玉跟着天佑往那凉亭走去:“去找哥哥了,我有些事情想问他?”天佑好奇的回头:“哦?什么事儿,可否说来与我听听?”黛玉摇摇头:“这可不行,天佑哥听到会笑话我的!”天佑挑了挑眉,虽然心里有些吃味儿,面上倒是没有表露出来。 这花园里的凉亭在假山的右侧,转过花海和水井,建在背阴之处,到也凉快。天佑又将那水井里凉凉的井水提来了两桶,放在凉亭一侧:“这样便凉快些了,如今你住在那荣国府,他们家的冰可还供应的好。如果用着不方便就让人告诉展铎,让他给你送去!” 黛玉摇头:“哪里用那么麻烦,外祖母不曾亏待我的!”天佑却重重一哼:“我瞧那贾府也够不像话的,大半夜进了贼人,居然第二日还装作什么事儿都未曾发生。” 黛玉好奇:“这事儿天佑哥也知道吗?”天佑一愣,没想好怎么回答,黛玉却紧接着问道:“那,我哥哥也知道了?你们可知道那黑衣人是什么人?她是个女子,身形倒是看得很熟悉,但声音却一点儿也听不出来,但我可以肯定,她就是那在浮云庵要杀慧姐姐的人。” 天佑满面笑容的瞧着黛玉,瞧的黛玉都有些发毛:“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天佑摇摇头,笑道:“这便是你要问皓睿的问题吗?”黛玉一愣,半晌才笑了出来:“当然不是,天佑哥这么好奇吗?” “对啊,有什么事情你哥哥能比我办的更出色,说说看,你哥哥办不到,我帮你办!”天佑微微眯着眼睛,像极了一只骗小孩子的大灰狼。 黛玉这才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想让哥哥问问看,彻辰世子瞧上的是哪家的姑娘?”黛玉的话音一落,天佑只觉得自己的心被重重的打了一拳,疼的他都有些麻木了,喃喃的重复着:“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第二百零六章 暖玉为信 且说天佑呆呆的瞧着黛玉,虽然话已经问出口,但他觉得自己几乎没有去听答案的勇气,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黛玉却是笑容嫣然,脸颊有些些红晕,轻声道:“是凤姐姐让问的,说是要给杨姐姐相看一下!” 天佑只觉得这短短的一瞬间的功夫,他就犹如被踩在泥土里又被瞬间抛上云端的感觉,一时间五味俱全,竟不知该如何反应。黛玉似乎也发现天佑的脸色不对,一张小脸上满布的关怀的神色:“天佑哥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天佑过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思绪,缓慢的摇了摇头,略微想了想,才又问道:“要给杨姑娘相看?彻辰吗?”黛玉重重的点头,觉得自己和天佑讨论这个问题很奇怪,便未曾再说。 天佑淡淡的一笑:“彻辰那小子眼光高的很,杨姑娘恐怕不成!”黛玉微微皱眉,有些不服气的道:“难不成他瞧上的那位姑娘杨姐姐还比不上不成,杨姐姐家世样貌品行样样都是一等一的,如何就比不上了,天佑哥不妨说说看,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天佑却丝毫没有告诉黛玉的打算,只是笑着:“林妹妹的性子可真和前几年大不相同了!”黛玉见天佑转移了话题,心知他势必是知道的,当下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向哥哥问出来。即使彻辰不是杨无双的良配,她也非常好奇是哪家姑娘让天佑如此高看。 “哪有什么不同,天佑哥不愿说就算了,何必说起我来!”黛玉微微抿嘴,瞧了天佑一眼。她和天佑甚是相熟,平日里相处也是极其自然,刚才初见的时候,她心里惦念着宋嬷嬷的话显得有些不自在。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又恢复到平常的样子了。 天佑溺宠的笑着:“当日你家里乱成一片,凡是出府一丈的人,不管是奴仆还是妇孺一概射杀。皓睿跟我说,让我去接你回来,我直觉以为他是疯了,现在看来倒不失是一番明智之举!” 听天佑这么一说,黛玉也不由得想起了那时候的惊心动魄,半晌才喃喃的道:“那个时候真是多谢天佑哥的护送,才让黛玉有惊无险的回到家!”天佑摇头:“不用谢我。我想当时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十岁的小姑娘都不可能有你做的好。是你自己的努力才能顺利的回了家,我只不过是有幸见证这一切而已。” 黛玉疑惑的看着天佑,有些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天佑却没有在意黛玉的疑虑。继续说道:“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林妹妹是个异常坚毅的人,所以日后,即便生活发生了一些变故,林妹妹也当勇敢面对才好。可不能向你哥哥学习。墨守成规,害怕转变!” 黛玉瞧着天佑脸上那有些气闷的样子,这才知道恐怕哥哥又和天佑斗气呢,想起平日里两个人拌嘴的情况,不由的笑出声来:“哥哥又怎么了?让天佑哥如此气恼!” “你哥哥……哼,不说也罢!总之他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当师兄的放在眼中了!”天佑见黛玉笑的开心。有些故意的说道。黛玉轻笑着,心里不禁想到,从来也没觉得哥哥是你的师弟。两个人比起来,总是哥哥显得沉稳些,是一派兄长的样子。 天佑看着黛玉的笑颜,只觉得心情都跟着飞扬了起来。是的,面前的这个姑娘真是变了。如果说三年前的那个孩子是敏感而多疑的,那么面前的这个就是细腻而明朗的。一直没变的。只有那份坚毅,让人心驰神往。 天佑从怀里取出一块玉,递给黛玉,笑道:“这本来是给林妹妹的寿礼,但这半年多事情忙乱,一直也没机会送给林妹妹。”黛玉见那玉有掌心大小,通体无暇、玉色晶莹,在阳光的照耀下也能见到淡淡的光晕。拿在手心里更是触手生温,即便是黛玉对玉器研究不深,也知道这绝非寻常之物。忙塞回天佑的手中:“如此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收。” 天佑躲将过去,笑道:“是给林妹妹准备的,林妹妹要是觉得太过寒酸,比不上皓睿送的,你便赏丫头就是,不必还给我!”黛玉拿着那块玉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口气不由得显露一些小性子出来:“天佑哥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的。” 天佑笑道:“那就收着吧,寿礼也好,或是当你劝我入宫的谢礼也罢,总之是送你了!”黛玉知道自己是还不回去了,只得将玉握在了手心,轻声道:“那就多谢天佑哥了!”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平日里随身带着吧。”说罢,就转头看向别处。黛玉见了,才慢慢的转过身去,将玉戴在了脖子上,放到了衣襟之内。 此时,在花园的假山后面,紫鹃和晴雯正在蹑手蹑脚的看着亭子里的两个人。晴雯拽了拽紫鹃,两个人蹑手蹑脚的退出了花园,在院门口低声议论着。 晴雯道:“元青说,天佑少爷的功夫好的不得了,咱们再往前一点儿,肯定会被发现的!”紫鹃失笑:“你倒是乖觉,这还没嫁进他们沈家呢,就对人家的话言听计从了。” 晴雯顿时瞪起了眼睛,佯装怒气道:“好好好,我说的不对。你大可以进去偷听啊,看天佑少爷发现不发现的了。”紫鹃忙捂住了黛玉的嘴:“你小点声,说他功夫好还这样大声嚷嚷。还有,你这天佑少爷的称呼是和宋嬷嬷学的啊,宋嬷嬷能喊,咱们可喊不得啊!” 晴雯一扬眉,轻声道:“怎么喊不得,从今日开始我势必一日要在姑娘面前喊个两三次的,好赖让姑娘知道天佑少爷的好才是啊!”紫鹃轻笑:“大爷知道非要气死了,哪有咱们这样的丫头。” 晴雯叹道:“大爷不管做什么事儿都是十分有道理的,唯有这次我怎么也想不通透,那什么状元或是彻辰世子真的有天佑少爷好吗?你不是也不能认同吗?不然你这会子怎么不进去通知姑娘去瞧大爷和那孙家四少比武啊!” 紫鹃轻轻叹气:“你没听天佑少爷说吗?他只娶妻绝不纳妾,不管天佑少爷有什么毛病,就光这一点就值得嫁。更何况依那展铎的意思,天佑少爷可是对咱们姑娘有情呢。连宋嬷嬷都觉得天佑少爷是姑娘的良配,我作为大丫头当然得做点什么才是!” 晴雯突然道:“你说,咱们会不会被大爷给赶出府去啊!”紫鹃扑哧一笑:“赶不赶的,都和你没关系了。你已经是人家沈府的人了。”晴雯怒道:“我好生跟你说话,你又没个正形!” 紫鹃刚要说什么,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林妹妹呢?”两人惊慌的回头,瞧见宝玉带着茗烟快步走了过来。 紫鹃和晴雯同时往前迎了两步,紫鹃稳重的说道:“宝二爷怎么到这里来了,我们大爷的比武结束了?”宝玉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那打打杀杀的有什么看头,早就结束了。现在太上皇压了一个韵。让大家作诗呢。” 晴雯好奇的问道:“作诗?让姑娘们作诗吗?”宝玉有些骄傲的道:“是啊,是那北静王妃说起咱们府的姑娘们诗词写的尤其出色,孙太师夫人说孙家姐妹在家里也愿意做这些。所以太上皇一时雅兴大发,让姑娘们作诗呢。已经做了一轮,是那雪心姑娘拔了头筹。三妹妹说起林妹妹和宝姐姐,太上皇这才让咱们出来找寻。” 紫鹃和晴雯有些不解的一对视,宝玉已经向园子里走去:“林妹妹在园子里吧!我去唤她!”紫鹃和晴雯一惊。忙快步跟上,但只是跟着并未高声呼喊,也未提前禀告。不知道这两个丫头打的什么主意。 宝玉大步的走进园子,转过假山见到黛玉和天佑在亭子里相对而坐,有说有笑的再聊天,不由得一愣。脚底下也慢了几分。黛玉背冲着众人,自然不知道众人进来,但天佑耳聪目明。从宝玉出现在院子外面那一刻便已经知晓了。 刚想着是否要出言告知黛玉,就听黛玉问道:“天佑哥在皇宫里的生活还好吗?哥哥说天佑哥一向自由惯了,突然被关到皇宫里,恐怕一时间难以适应呢。” 天佑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宝玉,笑道:“已经好多了。虽然失去了一定的自由。但正如林妹妹所说,对于实现我的报复还是很有帮助的。只不过这些仕途经济污浊的很。怕林妹妹不喜,不然到是可以和林妹妹说一些好玩的事情。” 黛玉瞧着天佑神采飞扬的样子,笑道:“我早就觉得天佑哥应该是适应那个地方的,如此看来,果然不假。”天佑微微一怔,疑惑的问道:“你真的这么觉得吗?不会是一直以为我一直是要谋取功名的迂腐之人吧!” 黛玉叹道:“谋取功名有什么不好呢,之前在贾府,听到的见到的,不过是谁谁又升了什么官,可以谋什么权利,觉得肮脏无比,只道像宝玉那样,视金钱权利如粪土,每日悠闲度日的才好。却从根本上忘了,宝玉能够悠闲度日不过是受了这些功名利禄的的庇佑。” 黛玉看了天佑一眼继续说:“后来,哥哥一心为了父亲的荣耀,想要在科举上有所建树,也算是不辱父亲威名。我也觉得男儿就应该像哥哥这样,挑起家族的重担,挑起父母的希望。可谁知道哥哥却在战场上先立了功,一个冠军侯的帽子压下来,哥哥以后恐怕连进考场的机会都没有了。” “再后来,听闻一向忧心百姓的天佑哥竟然是位皇子,以后可以从根本上为百姓解决愁苦之事,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但是后来见天佑哥即便是当了皇子也有力不从心的事儿,便真的迷惑了。我常常在想,究竟怎样的人生才是好的,但却从来没想出个答案来。” 天佑万万没有想到黛玉这样一个闺阁女子竟然会想这样的事情,满脸惊喜的瞧着黛玉,轻声问道:“然后呢?”黛玉笑道:“然后,然后我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总觉得如哥哥这样奋发图强是对的,但宝玉那样也没什么不好。后来宋嬷嬷一句话让我恍然大悟,我才不明,不管是哥哥或是宝玉,他们都是大齐的一个缩影,我们也都是大齐的一个缩影。我们这些缩影可以影响大齐,但却决定不了大齐的命运,能决定的是天佑哥。” 天佑赞赏的拍手:“听林妹妹这么一说,我觉得身上的担子好重。林妹妹放心,我们的大齐一定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富裕。”黛玉笑着,从天佑那坚毅的脸庞上,也似乎看到了明日的希望。 宝玉站在不远处,听到这番话犹入冰窖,半晌才冷冷的说道:“林妹妹竟也变得如此世俗,我真真是瞎了眼睛!”黛玉猛的回头,见宝玉呆呆的站在那里,满脸的不屑。 黛玉见紫鹃和晴雯也都在宝玉身后,但并没有瞧见林皓睿的身影,便问道:“哥哥来不了吗?”紫鹃和晴雯同时从宝玉的身后走出,往前了几步。紫鹃笑道:“大爷正和孙家的四少爷比武,一时间出不来。” 黛玉惊道:“果真?你们怎么不快些来通知我,走,咱们瞧瞧去!”说着,便出了凉亭。天佑在后面笑道:“林妹妹不用担心,你哥哥可是深藏不露,那孙学武就是再来一个,你哥哥也是不怕的。” 紫鹃和晴雯这时才曲膝向天佑行礼,天佑摆了摆手:“行了,起来吧!”黛玉走到宝玉身前:“你怎么也出来了?找我可是有事儿?”宝玉却依旧痴痴傻傻的瞧着黛玉,一行清泪不由得落下了眼眶,哀声道:“我竟是不知道原来林妹妹还是如此的女子,这几年的时光,终究是一场骗局罢了。” 黛玉皱眉:“胡言乱语的说什么,快回吧,不然老祖宗又该急了。”宝玉却冷冷的瞧了黛玉一眼,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从来不曾见过的陌生人,转身便大步离开了。 黛玉一怔,有些发呆。天佑道:“还好吗?用不用我让人给贾府打个招呼?”黛玉摇头,笑道:“他不过就是小孩子心性,天佑哥不必在意。”黛玉虽然如此说道,但她心里却知道,时至今日,儿时的那些欢乐与幸福的时光终究是烟消云散了,再也不存在一点儿痕迹。 黛玉很想掉几滴眼泪纪念一下那几年的岁月,却发现自己的眼睛干涸,竟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第二百零七章 诗词之事 且说宝玉气冲冲的离开了园子,也未曾回到太上皇的小院,而是带着茗烟直接出了清虚观,往上京去了。黛玉听闻林皓睿已经开始比武,也未曾多作停留,便同紫鹃、晴雯一起回到了那楼阁小院之中。 刚上了东楼,就听到探春笑道:“林姐姐快来,太上皇要咱们写诗呢。”黛玉淡淡一笑,见东楼的中央已经摆了一张长长的桌子,上面文房四宝俱全。此时孙雪莹正在低头书写,一笔柳体的字迹,倒是看着飘逸至极。 探春拉着黛玉往自己的桌上坐了,黛玉这才瞧见宝钗也已经回来了,脸色虽然还有苍白,但精神尚好。黛玉道:“宝姐姐怎么没好生休息一下!”宝钗笑道:“太上皇传喻考校咱们诗词,我怎么能托大休息。已经无碍了,颦儿不用担心。”黛玉恍然,迎春却已经握住黛玉的手:“快坐下瞧瞧这限韵,就差你一人了。” 惜春也道:“我们的都已经呈给太上皇了,太上皇说咱们姐妹之中还是宝姐姐的诗词尤为出色。倒是贵太妃念着林姐姐的父亲当年可是有探花之名,一直说要看看林姐姐的诗,不然太上皇就要把那彩头赏给宝姐姐了!”黛玉瞧了一眼宝钗,笑道:“哦,是什么彩头?” 探春笑道:“是一块玉佩。说是那皇家的传家之玉的脚料所做,是千年暖玉呢。如果能长日戴在身上有延年益寿之孝呢。”黛玉略微点头,倒是不甚在意。 王熙凤和孙大奶奶此时也走了过来:“林妹妹可曾看过题了,限一炷香的功夫写出。那边三皇子已经开始了,妹妹要尽快才是!”黛玉这才低头看着桌上的纸,轻笑:“以花为题,这题目咱们做就算了,哥哥他们那些男子如何做的出?” 王熙凤笑道:“就你想得多。快些写吧!”黛玉略微想了想,便走到中间的书桌前,提起笔来,一蹴而成。那孙大奶奶笑道:“林姑娘果然是才思敏捷,咱们今日可真真是见到了。快快晾干,呈给太上皇预览!” 那贵太妃听到动静,笑道:“林姑娘已经写好了不成,快快拿来给我瞧瞧!”话音刚落,她身后便有一名女官快步而出,往这边来。 太上皇此时正在看那天佑交上去的诗词。淡淡的笑着:“是有几分道理,依朕看,到可和皓睿的比上一番。”转眼见丫头呈上黛玉的诗词。只见那纸上簪花小楷写的甚好,便笑道:“不愧是书香世家的女儿,单单这笔字就已经把众人比了下去。” 贵太妃就着太上皇的手,轻轻的念叨:“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太上皇不由得眼前一亮,贵太妃已经笑道:“真真是绝美,也难为林姑娘小小的年纪,这么一会儿子功夫便想出如此绝句来。太上皇。臣妾倒是觉得,这头名非林姑娘莫属了!” 太上皇笑道:“爱妃说的是!”说着,便冲天佑和彻辰道:“亏得你们天天自视甚高。今日可见识到了,即便是这些闺阁女子也是不比你们差的,若是能报效国家不比你们逊色,你们有的不过是一个男儿之身的优势罢了!” 天佑笑道:“皇祖父说的是,不过这作诗写词之事。您还真是难为彻辰了。他能写的一手不错的字已经是难为他了。”太上皇大笑:“是啊,彻辰也不努力。朕记得你母后的诗词写的才真真是好呢!” 彻辰扫了天佑一眼,道:“回外祖父,彻辰认为好男儿志在四方,处理国家大事,不需要诗词歌赋,所以便少有涉及。如外祖父考校外孙儿孙子兵法,我定是不会输给这在座的任何一人。” 天佑却不屑的一哼,但却未曾说话。贵太妃却在一旁笑道:“太上皇,依臣妾看,这彻辰世子相看上的姑娘,恐怕也是一位豪爽的女子。如若是像咱们林姑娘这样娇滴滴的人儿,恐怕林姑娘写个诗,念个词,彻辰都得一头雾水。” 本来贾母一直笑眯眯的在听着,觉得黛玉让她在这么多女眷中大大的长了脸面。谁知贵太妃却突然扯到这上面来,想到当日自己的女儿也是被这样送作对的,忙打岔道:“贵太妃真是抬举她了,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上不得台面!” 贵太妃笑道:“老太君这可就过谦了,本宫记得,当日敏姑娘也是写了一首的好诗,在林大人出的试题中一举夺魁,这才让林大人惊艳不已。本宫派人去说和的时候,林大人竟是喜不自胜呢!” 贾母被贵太妃又提起这段往事,虽然心中不喜。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当日还多谢贵太妃娘娘的说媒!”贵太妃笑道:“我瞧今日林姑娘也大有其母的风范,将来也势必能配个探花郎呢!” 贾母眼睛微眯,她就知道这贵太妃恐怕是有所图。看来这孙家已经要打算拉拢林家了吗?竟然想到了联姻的把戏。 可让人想不到的是,太上皇却没有附和贵太妃,笑道:“你又妄言,夫妻过日子诗词怎么会是重要的事情。再说,这林姑娘的婚事,恐怕皓睿早有打算,可不是你随便能掺和的!” 说着,太上皇便向西楼的林皓睿望去:“皓睿,朕这话可对?”林皓睿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扬声道:“回太上皇,是的。想要娶我妹妹,要有真本事才成。” 太上皇被林皓睿的话逗的一乐,冲贵太妃笑道:“你瞧瞧,当日朕听老七说,咱们的冠军侯向他求了一个恩旨,说要自己来挑选妹婿,不接受皇上和朕的突然赐婚。即便是要赐婚也要经过他这个做哥哥的首肯才行。朕当时那个气啊,这还有没有一点儿君臣之礼,偏生老七还觉得这孩子难得真诚,乐呵乐呵的就答应了人家。还特意派人来只会朕!” 贵太妃轻笑,颇为可惜的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本来妾身还说为林姑娘相看一户人家呢,看来现在只能让他自己去冠军侯那里接受考验了。” 贵太妃的话音一落,林皓睿眉毛一动,便高声道:“多谢贵太妃娘娘体谅在下一片护妹之心。他日见到,臣一定好好考校!”天佑和彻辰则同时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琢磨起贵太妃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不,正确的说,是太上皇在打的什么主意。 贵太妃笑道:“哎,听冠军侯这么说,本宫怎么觉得竟八成没结果呢。”太上皇笑道:“皓睿这孩子是人中龙凤啊,朕当日想将长平许给他,谁知皇上却早早的答应了那滕家的婚事。真是糊涂,那滕家一介草莽,即便是和杨家有亲,又怎么能配得上咱们大齐的冠军侯!” 黛玉本来一直低着头,听着众人讨论她的事情,正想着要不要先溜出去,免得尴尬。谁知太上皇却突然语出惊人,不禁震惊的抬起头来。只见自己的哥哥倒是处变不惊,淡淡的笑着:“太上皇错爱,臣心领了。”太上皇微微摇头,竟像是十分不忍的样子。 贵太妃在一旁笑道:“不说这糟心的事儿了,太上皇还是将彩头赏给林姑娘吧!也让臣妾瞧瞧林姑娘如今长成什么样子了。臣妾恍惚记得,几年前在法华寺瞧见她,已经是一副小美人的样子了。” 太上皇笑道,对身后的女官说道:“去迎林姑娘过来!”紫鹃、晴雯此时已经开始给黛玉整理衣衫,王熙凤握着黛玉的手:“一会儿别紧张,太上皇和善的很。” 黛玉点头:“凤姐姐放心,我省得。”说着,也握了握王熙凤的手,这才随女官往主楼而去。宝钗瞧着黛玉离开的背影,眼睛里有某种情绪一闪而过,快速的让人捕捉不到。 黛玉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的走到了主楼,这一上一下之间,所有人都将黛玉的相貌瞧了个正着。有那暗自赞叹的,也有那暗自气苦的。林皓睿紧紧的攥了攥拳头,知道妹妹的婚事他必须抓紧了,黛玉今日这样一亮相,不如半月就会被这满上京的贵妇媒婆们惦记上,到时候,不知道自己能够抵挡多少。 他不由得向天佑瞧去,见天佑也一副十足危险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似乎仍下不了决心。 黛玉慢慢的上了主楼,盈盈下拜:“黛玉拜见太上皇、贵太妃娘娘!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贵太妃笑道:“快起来吧,到本宫身边来,让我瞧瞧!” 黛玉轻轻起身,慢慢的走到贵太妃的身边。贵太妃拉着黛玉的手,左看右看,对太上皇笑道:“可真真是个好姑娘,臣妾一直道我们孙家的姑娘便是那人上之姿,今日一见林姑娘,竟觉得那些丫头不过乡下的野丫头,一点儿都入不得眼!” 黛玉微微低头,道:“贵太妃娘娘过奖了!”太上皇笑道:“你就别相看了,快把那玉赏了给人家吧!”贵太妃这才从丫头手中拿过一块拇指大小的玉,黛玉见那玉通体晶莹,竟和天佑送给她的那块有些相似。贵太妃笑道:“你别小看了这块玉,这可是从咱们齐家的传家之宝白羽的碎料中提取出来的,非常的珍贵,还望林姑娘好生保存。” 黛玉跪在地上双手接过,这玉一拿到手里,黛玉更觉得和天佑所送的相似了,心下不由得暗暗奇怪起来。 第二百零八章 呼之欲出 平安醮的第一天,便在一番糊涂加忙乱中过去了。午间一过,太上皇便携贵太妃离开了。而那参与比赛的二十名选手也在太上皇的身边的侍卫安排下陆续的离开了。贾母也吩咐家人开始备车,说要先送姑娘们回去。 黛玉一直没有机会和哥哥说两句话显得很是焦急,忙让紫鹃去找机会问问,看看哥哥有什么吩咐。不多时紫鹃回来了,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腰间,冲黛玉安慰的一笑。黛玉这才心思稍定,等候着自己的马车。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周瑞家的已经招呼姑娘们前去乘车,紫鹃帮黛玉戴好纱帽,这才和晴雯一起扶着黛玉往停车的方向走去。宝钗也在莺儿的陪伴下走了过来,笑道:“今日林妹妹的诗果然才思卓绝,让我好生佩服!”黛玉瞧了宝钗一眼,并未看清楚宝钗纱帽下的面容,便淡淡应了一声。 宝钗似乎仍想要说些什么,但见黛玉已经踏上了上车的矮凳,便未曾开口。黛玉在紫鹃的陪伴下上了车,一上车便吓了一跳,险些惊呼出声。 林皓睿悠闲的坐在车里,轻笑:“妹妹如此聪慧,就没想到为兄会在这里吗?”黛玉摘掉纱帽,仔细的瞧着林皓睿,前两日夜晚太黑,她都没看清楚哥哥是不是清减了。 紫鹃故意大声的说:“姑娘快些坐好,咱们这边要启程了。路上时候甚长,姑娘小歇一会儿,我会吩咐丫头们都不得打扰的。”坐在车外车辕处的晴雯显然也是知情者,笑着对尔茜说:“你紫鹃姐姐这是在说咱们,你可要小心了,别吵着姑娘!” 宝钗扶着莺儿走过黛玉的车架,往后面的车去了。晴雯回头瞧了一眼那主仆的背影。轻轻的敲了敲车门。紫鹃这才轻声道:“大爷和姑娘说话吧,我们就在车外,有什么事情喊我们就好。” 林皓睿摆了摆手,黛玉坐在林皓睿身边,轻声问着:“哥哥在宫里住的可习惯?上次见的太匆忙,我都未曾来得及问!”林皓睿笑着:“皇上准备的房舍很是舒适,再说我并不经常住,多一半的时候都呆在天佑的书房里。那家伙进了宫之后,可变的奢华极了,光书房就有五间上房。藏书上万。而且还有很多兵部的典籍,我去瞧了瞧,看看前辈们克敌制胜的关键。” 黛玉见林皓睿神采飞扬。想来那些书籍肯定是极好的。家里的藏书多一半都是偏文的,也怪不得哥哥会如此欣喜。黛玉静静的听着,没有一丝的不耐。林皓睿瞧着黛玉,转移了话题:“我还道妹妹一见我,便想要问我婚事的问题呢。” 黛玉微微撇嘴:“那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哥哥不是已经求了恩旨了吗?我相信哥哥定能给我挑个好的!”说完,脸上还微微有些红晕,黛玉其实是很局促的,似乎一下子自己要嫁人的信息就这样铺天盖地的向她冲来,让她一点儿缓冲都没有。 林皓睿轻轻叹气:“我可没有妹妹这么有信心,也深知婚姻这回事儿不是别人说好就好的。不管妹妹未来的夫婿是出色,还是乏善可陈,日子都要妹妹自己去过的。也许出色的并不一定好。乏善可陈的也不一定差,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黛玉见林皓睿说的深沉,不由得扑哧一笑:“哥哥说的好似自己已经经历一番似的。” 林皓睿被黛玉这样一句话提醒,不由得又想起了上一世自己那短短几年的婚姻生活。那个女子温婉美丽,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又十分的俏皮。当时几乎所有人都是羡慕他的,他也的确过了那几年的好日子。后来是什么让自己变了呢。是权势,是欲望,是自己的贪欲。 当自己左一个、右一个往家里领那些姬妾的时候,已经忘了自己和她曾经是如何海誓山盟,也忘了曾经是如何幸福美好的。他只是觉得,自己已经给了她一个当家太太该有的荣耀和尊严,那些姬妾但凡对她有一点不敬,自己便会极力严惩。只是自己已经忘了,她需要的是什么。 自己当初,不过是个小小的四川知府。而天佑,却极有可能问鼎江山,成为九五之尊。他可以为天佑牺牲性命,但是妹妹的幸福,却一点儿也不能疏忽。 这些,林皓睿只能自己想想,却一点儿都不敢和黛玉提。他不赞成妹妹成为未来的三皇子妃,但是他也不反对天佑现在所做的一切,因为他也处在深深的矛盾之中。 幸福这件事,真的太复杂了。他没有把握挑一个人,就一定能给黛玉幸福。他要的,不是那几年的欢欣愉悦,他要的,是一生一世的携手相伴,不离不弃。 黛玉瞧林皓睿一直在走神,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哥哥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林皓睿这才恍然,掩饰的笑道:“不曾想什么。妹妹放心,我在宫里一切都很好,大概这次比武之后,就会回家了。到时候哥哥去贾府接你!” 黛玉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次比武就会结束吗?按照皇后娘娘的意思,不是要比过五轮之后,还有一次最终的赛事吗?”林皓睿笑道:“被太上皇这么一掺和,皇后娘娘就算再有计划也要被打乱了。” 黛玉轻轻叹气:“比武不会出什么意外吧!”林皓睿摇头:“瞧那样子是不会,撑死了变成一场赐婚大会。不过不管如何赐婚都不干咱们兄妹的事儿,妹妹就轻轻松松的去瞧吧。不管出了什么事儿,哥哥帮你顶着。” 黛玉微微的撅起嘴来:“真是麻烦,要是能不嫁人就好了!”林皓睿拍了一下黛玉的头:“竟说小孩子话,亲事是要定了,但哥哥会多留你几年的,怎么也要到十六七岁再从咱们家出去。” 黛玉一听,果然笑了出来:“那自是最好不过了。”林皓睿也跟着笑了:“妹妹可有想过未来的夫婿是什么样子,不妨说出来给哥哥听听!” 黛玉脸上有些讪讪的,轻声嘟囔:“这两日是怎么了?老有人问这问题。我哪里有什么想法,哥哥看着就是了!”林皓睿有些疑惑黛玉的话:“谁还问过你这个问题?” “不就是宋嬷嬷和紫鹃她们了!”黛玉微微嗔道:“你们都是一副巴不得赶紧把我嫁出去的样子!”林皓睿苦笑:“不抓紧不行啊,谁叫我妹妹这么出色,你没瞧见那贵太妃已经蠢蠢欲动了。就算贵太妃是父亲和夫人的大媒,但妹妹的婚事我可不打算让她做主!” 黛玉就算再迟钝,今日也听出了贵太妃的话中之意,此时也不禁叹了口气。林皓睿安慰道:“妹妹不必心急,他们孙家那些纨绔子弟,估计都不敢上门来让我考校。即便来了,我也定让他们败兴而归!” 黛玉瞧着林皓睿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一阵感动涌上了心头,轻轻的道:“为了我的事,让哥哥操碎心了吧!”林皓睿见黛玉突然变得深沉,便轻轻的握住她的手:“这不是哥哥应该做的吗?当日父亲去世的时候,我曾在父亲面前立下重誓,这一世定护妹妹周全,定让妹妹幸福,定把咱们林家发扬光大!” 林皓睿说的异常的坚定,这三样事情是他答应林如海的,也是他时时提醒自己的。他知道父亲不奢望妹妹能大富大贵,是要平平安安即好,这也是他始终犹豫的原因。黛玉轻声道:“哥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林皓睿一笑,转而道:“那现在能告诉哥哥妹妹心目中的良人,是什么标准了吧!”黛玉万万没有想到林皓睿又绕回这个问题,脸又微微有些发红。她不知道别人家的女儿是不是也会和父母、兄长讨论这个问题,总之她现在觉得怪怪的。 愣了半晌之后,才喃喃的说:“我没有仔细想过,像父亲那样文采卓越固然好,但我想我更愿意找个文武双全的,遇到什么事情,能让我信赖,能让我安心的人。我不怕什么家门争斗,也不怕贫穷困苦,更不怕进门后要孝敬公婆。所以哥哥不用光给我相看那些父母早逝的了。” 林皓睿瞧着黛玉那泛红的脸颊,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黛玉这话是不是就告诉自己,她并没有瞧上那安修远,家庭太单薄了,是非兴旺之道啊,宋嬷嬷这点顾虑,恐怕还是有道理的。 但黛玉这番话,林皓睿所能想起来的就只有那一个人而已,他刚要开口问道,就听黛玉说:“哥哥,天佑哥送我个礼物,你帮我瞧瞧是不是太贵重了,我应该还给他才是吧!”说着,便侧过身子取出了那块暖玉。 林皓睿只瞄了一眼,便知道这块玉非同小可,便问道:“他如何说?”黛玉道:“天佑哥说是早就准备了的,说是给我庆生的。”林皓睿点头,想了一会儿才道:“我也不知道贵重,待我打听一下吧,妹妹收好便是!” 黛玉定定的看着林皓睿,想从他的面容中瞧出什么来,但却没有再问什么,只是道:“哥哥问问看吧,如若哥哥觉得不妥,黛玉会退回去的!” 第二百零九章 孙家提亲 且说黛玉回了荣国府仍歇在了王熙凤的小院里,累了一天,不过才用过晚饭,大家便都歇下了。雪雁抢了晴雯的差事,给黛玉上夜。才一进屋子,就见紫鹃正从黛玉的脖子上取下一枚玉,不甚明亮的屋子里,淡淡的发着光。不由得惊叹:“姑娘哪里寻的这个宝贝,真真是让咱们大开眼界啊!” 紫鹃自是知道这块玉的来历,忙瞪了一眼雪雁:“就你话多,特意求了晴雯换了进来,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和姑娘说,用不用我回避啊!”紫鹃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把那块玉用手帕包了起来,准备放在黛玉梳妆台的首饰盒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安全,便塞在了黛玉的枕头下。 雪雁瞧着紫鹃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知道这玉势必不简单。便暂时按下了好奇心,想着一会儿出去再审紫鹃去。便对黛玉道:“姑娘,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黛玉歪在床头随意的翻着一本诗集,刚刚见紫鹃放玉的时候,便微微的眯了眼睛。心知这丫头定是已经知道自己这块玉是谁所送,所以才会如此小心。此时又听雪雁这样问,只道她也是说那天佑的事儿,便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不当说就禁言即是,还问什么!” 紫鹃和雪雁同时一愣,见黛玉脸色沉沉的,便都正色起来。雪雁一下子跪了下来,轻声道:“即便姑娘生我的气,这句话我还是不能不说。姑娘要打要骂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的!”黛玉静静的瞧着雪雁,依旧没有开口。紫鹃也跟着跪了下来:“姑娘,可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黛玉看向紫鹃,并无太大的情绪,平静的问道:“你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紫鹃仔细的瞧着黛玉,心知可能和今日偷听的事情有关。可这会儿她哪敢说这个,忙对雪雁道:“姑娘是生我的气,你有什么话快些说罢。”雪雁却不领紫鹃这个人情,倔强的道:“只要是姑娘生气了,就是我们这些丫头伺候不周。姐姐是一等大丫头,我又何尝不是,所以不论如何都难辞其咎。我说完话,即刻回香草园去领十板子,以消姑娘心头之怒。” 雪雁一向倔强,她是从开始就跟在黛玉身边的丫头。现在又是黛玉的半个小管家。即便是她去领板子,估计都没有人敢打。但黛玉却仍是心疼起来,嗔道:“敢情你被打了。我就不生气了。我就是这样的恶主不成,赶紧起来。” 雪雁知道黛玉已经消了气,脸上虽然笑着,但心里却颇有些莫名其妙的。她往前凑了几步,笑道:“我就知姑娘不舍得我挨打。存心说给姑娘听的。”黛玉见雪雁那调皮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紫鹃,给我好好的修理她一番,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紫鹃笑着应着,雪雁神色一正,便道:“我听说今日在清虚观。那贵太妃要给姑娘说亲。我日前和陈大娘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孙家的一个管事娘子。那管事娘子和陈大娘曾经相识,便唠叨了几句。我在一旁听着。竟是那孙家二房将少爷身边的丫头放出了一批,说是莺莺燕燕太多,影响他们少爷学习。” 黛玉放下了诗集瞧着雪雁:“孙学斌?”雪雁点头:“不知姑娘是否记得,这孙学斌曾和咱们在法华寺见过,还曾出手救过宝姑娘。”黛玉并未接话。紫鹃却微微的皱起眉来,轻声道:“姑娘可还记得。咱们送二奶奶出府的那日,我曾和姑娘说见莺儿给了孙家小厮一封信,后来傲剑先生打探道,那小厮便是孙学斌的心腹,我想着和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就没回姑娘。” 黛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对雪雁道:“我知道了,这事情不要再提了!”雪雁突然握住了紫鹃的手,轻声对黛玉道:“我们都是和姑娘一条心的,也是真心盼望着姑娘好的。只希望姑娘在这关键的问题上,可别……”雪雁并没有说完,便重重的叹了气。 黛玉心里其实是很感动,笑道:“好了,我心里知道。我倦了,你们也早点休息!”紫鹃和雪雁这才伺候黛玉躺下,吹熄了房间的蜡烛。 黛玉躺在床上,并没有入睡。今日纷纷乱乱的种种事情,一幕一幕的交替的出现在她的眼前,最终都定格在那个花园里,齐天佑微笑着瞧着她的脸孔。 黛玉用力的晃了晃头,伸手摸出了那块暖玉。即便是包着手帕,她依旧能瞧见那玉散发着点点光芒。黛玉呆呆的看着,这样竟然慢慢的睡去了。 次日清晨,所有的姑娘不约而同的称病未曾参加第二日的平安醮,王熙凤颇有些羡慕的瞧着黛玉悠闲的吃着早饭,认命的上了马车,随贾母看戏去了。 一众丫头瞧着王熙凤那样子都不由得笑了出来,早饭后不久,迎春便来教巧姐儿下棋了,黛玉百无聊赖的在一旁瞧着。屋子的一角摆了一大盆玫瑰,充斥了满屋子的清香。紫鹃和司棋在一起描着花样,间或说上两句话。 不多时,宋嬷嬷带着小丫头端了几个大桃来,只见那桃子个个有碗口那么大,水灵灵的让人瞧着就馋的慌。黛玉笑着:“嬷嬷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桃子,如此难得?” 宋嬷嬷笑着给黛玉行礼:“姑娘不妨猜上一猜。”黛玉微微撅嘴:“我哪里猜的到,不会是咱们家庄子里长的吧。啊,我知道了,定是刘姥姥那里送来的,去年间,刘姥姥还说要中一片桃园呢!” 宋嬷嬷笑着:“姑娘这次可没猜对,刘姥姥那里的桃子的确送来了,好归好,比起这个来,还是差上一些的!”迎春此时也笑道:“嬷嬷快说吧,不要考我们了。” 宋嬷嬷刚欲说话,便听身后一个声音道:“据老身所知,这恐怕是东边皇家桃林立那贡上的水蜜桃吧,俗称大久保的。”黛玉和迎春同时好奇的望去,只见王夫人陪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进了屋子,忙站起来行礼。 王夫人笑道:“这是镇国公夫人,是我娘家的表姐,你们喊姨母便是!”迎春和黛玉忙躬身行礼:“姨母!”那镇国公夫人欣喜的笑道,伸手拉住黛玉和迎春,赞道:“昨日听那柳夫人说咱们家的女儿个个都出色的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王夫人自然对昨日的事情有所耳闻,问道:“表姐昨日为何没去凑个热闹呢?”镇国公夫人道:“你还不知道我,平日里最不善应酬这样的场合了,这不今日便来你这里瞧瞧这几位姑娘的真容了!” 王夫人道:“既是这样,我命人在园子里摆桌酒席,一会儿喊姑娘们都过去。这里院子小,免得委屈了表姐!”镇国夫人道:“就你这么多规矩,怪闷人的,就按你说的,不过我倒是要先和林姑娘说会子话。” 黛玉心里一叹,但依旧带着笑容,和迎春一起坐在了镇国公夫人和王夫人的下首。镇国公夫人道:“你哥哥进宫比武,你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黛玉恭敬的答道:“自是习惯,外祖母和二舅母对我都很照顾!” 镇国夫人道:“那也是,听闻你从前便是在这里住惯了的。你哥哥倒也是个规矩懂礼的人,知道家里无长辈在,不让你一个姑娘家独居。怪不得我们家老爷也时常夸起他来。” 黛玉觉得这位夫人说的话着实有些刺耳,心里微微有些不豫。但依旧谨慎的答道:“我代哥哥谢过!”那镇国公夫人似乎很满意黛玉的举动,眉眼又笑了几分:“今年多大了。” 黛玉心中一动,轻声道:“今年十三了。”理国公夫人点了点头,笑着对王夫人道:“正是好年纪啊,可曾许了人家?”王夫人笑道:“这孩子年初才刚刚出孝,又赶上皓睿进宫比武,竟是耽搁下来了。我也时常和老太太说起,林姑娘出身贵重,还是早议亲的好,只是一直也未见他哥哥有什么意动!” 黛玉听这两人说起了自己的亲事,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想要插口,却又未免太不符合规矩。她到不介意被别人说,但哥哥的名声她却不能不在乎。紫鹃和雪雁等人此时也都竖起了耳朵,等着镇国公夫人的下文。 只听镇国公夫人道:“这未免是皓睿疏忽了,咱们这些国公世家的嫡女,十三四岁了还不议亲,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当日贤德妃娘娘进宫,也就是这个年纪吧!” 王夫人点头:“谁说不是呢!”镇国公夫人又道:“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那孩子不管是样貌学识家世,样样都是一等一的,和林姑娘那可真真是郎才女貌啊!” 王夫人哎呦了一声,笑道:“还是表姐有心,竟帮这丫头相看上了。比我们这些做舅母的可还强些。只可惜这孩子的婚事,恐怕我们老太太和我们老爷都是做不得主的。” 镇国公夫人道:“那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这才先给林姑娘透个信,你们这些做舅母的好生给林姑娘打探一番,只要林姑娘愿意了,难不成林哥儿还能反对。” 王夫人似是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正是这个礼儿,还是表姐想的通透。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待我和老爷说上一说,定能打探个清楚明白。” 镇国公夫人道:“这人你一定不陌生,正是那孙家的探花郎,孙学斌!” 第二百一十章 暗流汹涌 镇国公夫人话音一落,紫鹃雪雁眼睛就猛的一跳,只听王夫人笑道:“原来是他,果真是个出色的,上届春闱还是个探花吧。大姑娘要是寻个探花郎的夫婿到也是段佳话!” 镇国公夫人也笑道:“正是这个话,林姑娘,我知道令兄对于你的亲事那是郑重的很,可有时太过于重视反而会迷失了眼睛。你二舅母不好意思和你说这话,我这当姨母可要规劝你一句,这亲事还是找门当户对的要好一些!” 黛玉淡然一笑,微微行礼:“多谢姨母提点,不过婚姻大事自当是遵从父母之命的。黛玉虽然父母早逝,但仍有兄长做主。我哥哥虽然年纪尚青,但本领见识却是常人所不能及。黛玉相信他所挑选之人,定不是那沽名钓誉,靠一时幸运谋得位置之人。” 黛玉话音一落,镇国公夫人倒还好,王夫人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轻声喝道:“还请大姑娘慎言,你姨母不过是一番好意。”黛玉扬眉:“正是知道姨母是一番好意,黛玉才如此说。姨母如此通透之人,难道还看不出那孙家要赢取黛玉的心思。黛玉一个闺中弱女,尚能窥探一二,又何况是精明能干的姨母。” 镇国公夫人哪有听不出黛玉话语之中的讽刺,先前受孙家之托时,想着这定是一桩美事儿,黛玉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听闻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个探花郎,定然娇羞至极。再让王夫人从旁敲些边鼓,这事儿便成了。她来之前,可是已经打探清楚了,那林皓睿对这个妹子心疼的很,几乎是有求必应的。 谁知道这小小的姑娘并不如她想的那样没有想法,反而似是个甚有主见之人。也难怪。她曾和几位相熟的人打探过黛玉,只知道是容颜尚好、文采出众,性格什么的竟什么都未打听出来,想来是那林皓睿对她保护的甚好。 王夫人怕镇国公夫人不悦,忙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又知道什么?”黛玉微微叹气,对王夫人道:“还请二舅母向姨母或是其他来荣国府向我提亲之人说清楚,黛玉的婚事,是为兄命是从的,那些想经由黛玉来说服哥哥的,便请歇了这份心思吧。还有。我们兄妹不管亲事如何,这一世都不会弃了三皇子殿下而转投其他阵营,这点。也请二舅母特意说明才好!” 黛玉这才站了起来,又对镇国公夫人行了礼:“小女今日唐突了,还望姨母念在我年幼不懂事的份儿上,不要计较。我一向身子弱,午时便不陪姨母用餐了。先行告退!”说罢,便又冲王夫人福了福身子,这才带着紫鹃、雪雁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镇国公夫人看着黛玉的背影,想了一会儿,才对王夫人笑道:“这孩子不错啊,是个能当家作主的好材料。你怎么就没想着来个亲上加亲!”王夫人瞧了迎春一眼,迎春也忙躬身退下了。王夫人这才叹了口气:“表姐说的轻巧,这亲上加亲哪里就是那么好的。再说。即便是亲上加亲,也当是宝钗那丫头啊。” 镇国公夫人似乎是才想宝钗来,点头道:“那孩子也是个好的,看着便是个有福的。”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看来今日我是无功而返了。这便赶紧给那孙太师夫人送信去,也不枉她特意求上我们老爷一回。” 王夫人同镇国公夫人一起向外走去。疑惑的道:“这孙家难不成打的真是三皇子殿下的主意。那三皇子殿下在我们家曾经住过一段时日,依我看,那孩子不像是个简单的。” 镇国公夫人道:“谁说不是呢,这才被皇上认了几日啊。入主兵部还不算,前些日子竟又将手伸到户部去了,说要清查军队的军饷,大皇子为此大发雷霆,怒气冲冲的告上了金銮殿。谁知咱们皇上竟然连声夸三皇子是个实干的,并给他一道谕旨。恐怕孙家已经琢磨过味儿来了,这个时候再不发力,待这三皇子羽翼丰满了,可真真是不得了了!” 王夫人紧皱眉头:“皇上正当壮年,他们这样闹腾,也不怕龙颜大怒?”镇国公夫人笑道:“这你就糊涂了不是,只要太上皇在一天,龙颜大怒又如何,孙家总是确保无虞的。而且这次封后的事情,太上皇恐怕已经对皇上颇有微词了,不然也不会突然干涉到这次的比武事件。” 王夫人哪有不知道这个的道理,只是她一向是不愿意发表高见的,依旧问着:“这次比武事件又如何呢?依我瞧,太上皇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罢了!” 镇国公夫人扫了王夫人一眼,见丫头婆子们都跟的很远,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着:“你自小便是个敦厚的,这么多年也没个长进,难怪一直被你婆婆压着。当初若是你嫁去那薛家,恐怕此时早已经被那些姨娘折腾死了。” 王夫人叹道:“表姐又说这些事情做什么,自古嫡庶有别,母亲对小妹已经是格外优厚了,试问谁家的庶女能风风光光的嫁进四大家族做正妻啊!”镇国公夫人也跟着一叹:“只怕小妹不是这么想的。” 被她这么一说,王夫人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那一番闹腾,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镇国公夫人道:“这满上京的人都知道,这次的比武事件,不过是皇上和皇后合力演的一出戏,皇上是为了让这些少年名正言顺的进驻朝廷,而皇后恐怕就是为她那爱子的婚事了。” 王夫人点头:“这我也略有耳闻,我们家老太太还曾打探着,想着要送三丫头过去做个侍妾呢!”镇国公夫人摇头:“这便是你婆婆的短视了,那皇上和皇后是什么人,这次挑中的恐怕绝对不会是咱们这些家里的丫头。未来的三皇子妃代表的恐怕就是大齐朝的新势力。” 王夫人暗暗的点头,镇国公夫人又道:“太上皇是何等精明之人,怎可能看着咱们这些家族的利益都被损失殆尽。再说,如若太上皇坐视不管,恐怕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孙家。所以太上皇果断的插手了这次比武的事情。你瞧着吧,这三皇子殿下的婚事,恐怕就要他老人家做主了! 王夫人并不是很关心未来的三皇子妃是谁,总之不管如何选,也选不到她贾家的姑娘。即便是选到了,她也要从中阻拦,在这个家里,不需要比她女儿更加尊贵的人。 且说黛玉才一回到自己的小屋,雪雁就坐立不安的拉着黛玉说:“姑娘,咱们要不要给大爷送个信。将这事情和大爷说一说啊!”黛玉看着她那着急的样子,轻笑:“和哥哥说做什么?孙家不过是派人先来探探口风罢了,你放心吧。哥哥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宋嬷嬷甚是欣慰的瞧着黛玉:“姑娘今日说的甚好,恐怕天佑少爷听到姑娘这么说,会很高兴的!”黛玉挑了一下眉,微微嘟嘴:“这又跟天佑哥有什么关系?” 宋嬷嬷笑道:“如何能没关系呢,孙家如此心急的来向姑娘提亲。恐怕就是怕咱们林家和天佑少爷绑在一条船上,想要从中插一脚罢了!”黛玉听宋嬷嬷说这话,便正色的道:“他们也是糊涂的很,我哥哥和天佑哥是同门师兄弟,又是生死之交。即便是我嫁去孙家,我哥哥也不可能会跟天佑哥分道扬镳。简直多此一举。” “不管如何,姑娘能想到这一层,老奴甚感欣慰!”宋嬷嬷笑着。黛玉尚未说话,就听到门外远远地传来了宝钗的声音:“你们姑娘可在?我们给她道喜来了!” 黛玉一听,脸色便微微一沉。雪雁不知嘟囔了一声什么,才慢吞吞的去开了门:“什么风把宝姑娘吹来了,我们姑娘有些乏了。正歪着呢!” 宝钗挽着探春的手,笑道:“你这丫头又胡说。我看你们姑娘是害羞的躲了起来。”史湘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府里,在后面爽快的嚷嚷着:“林姐姐,快出来让我瞧瞧,这订了亲的人有何不同。”宝钗在一旁笑道:“云妹妹这话说的也不害臊,想要看那定亲之人,就去瞧瞧镜子不就是了。” 黛玉此时才从室内转出,笑问:“敢情是云妹妹大喜了,那我这做姐姐的可要准备一份大礼才是!”探春走过去握住黛玉的手:“听周瑞家的说,今日有人来向姐姐提亲了?”黛玉微微摇头:“哪有的事儿,周姐姐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胡话,竟来取笑我了。看我一会儿不找她说道说道去。再说了,与我提亲也要去香草园啊,来这里做什么!” 探春微微一愣,知道黛玉有些不悦,便不再说了。宝钗却笑道:“恐怕是要老太太做主,也是有的。”黛玉扫了一眼宝钗,轻笑:“宝姐姐平日里最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今日也糊涂起来。”说着,便不再理会宝钗,对湘云道:“你快和我说说定的是哪儿家?什么时候成亲?” 湘云微微脸红,轻声道:“是婶子定下的,只知道姓卫!”黛玉笑着对紫鹃道:“快去,将我前日里从太上皇那里得的彩头送给云妹妹,就当做我的贺礼了!” 黛玉话音一落,宝钗探春等同时一愣。宝钗疑惑道:“那是太上皇所赐,林妹妹便这么送人了?”黛玉笑道:“姐姐这会儿子又规矩起来了不成,那哪里是什么赏赐,不过是我得到的彩头,自然我自己作主便是!”说话间,紫鹃已经把那玉拿了出来,黛玉亲手取出帮湘云带上:“听说是快好玉,你留着吧。待大婚时,我还当送份大礼去你们府上。” 湘云见那玉触手生温,显然是快上好之玉。但一转头,见宝钗眼里那流露出来的渴望神色,不由得深深的好奇起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婚事讨论 且说王夫人送走了镇国公夫人,吩咐姑娘们各自用饭,不用来给她请安了。姑娘们乐的自在便都待在黛玉的院子里,由秀菊做上一两样小菜,边随意的吃了起来。 湘云自是大家议论的对象,几个姑娘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纪,对于婚事都十分的好奇,也存在着很多的向往。平日里长辈均在,或是丫头婆子一跟一堆,都不曾自在说话,今日在黛玉这里,除了她们几个围坐在八仙桌前,其余的丫头婆子们一概都退了出去,显得自在的很。 迎春笑道:“还是林妹妹这里自在,丫头婆子们一个个的都乖觉的很。”探春扫了一眼迎春,叹道:“二姐姐就是太过于仁慈,才会让丫头婆子们如此的放肆。”迎春也不恼她,只是笑道:“我自然是没有三妹妹那样的本事的。” 宝钗在一旁笑道:“三妹妹自是本事好的很呢,前两日我还曾听姨妈说,咱们三姑娘可是管家的一把好手,以后不管被谁家相看上,都是他们家的福气呢!” 探春呸了一口宝钗:“宝姐姐又胡说,说起管家我们这里又有谁越的过去林姐姐,咱们不过是小打小闹的管一两样的差事,林姐姐可是管着那偌大的香草园呢。” 黛玉在一旁抿嘴笑着:“你们斗嘴可别扯上我,我们家就我和哥哥两人,什么事儿都简单的很呢!”宝钗也笑着:“林妹妹这话说的倒是有的,所以三妹妹也不必过谦,姨妈那可是管家的好手,姨妈都这么说了,三妹妹必定是好的!” 惜春却在一边说着:“你们总是说什么管家不管家的,其实我冷眼瞧着,大嫂子那样才是清闲之人呢。不用操心一大家子的事儿,还乐的清闲自在呢。以后但凡出什么差错,也找不上自己。”宝钗叹道:“一听你便就还是个小丫头,这管不管家可不是什么清闲不清闲的事儿,是婆家认不认可的事情。当然如果嫁的人是次子或是庶子也就另当别论了!” 宝钗的话音一落,探春便微微有些不自在,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对黛玉说道:“今日给林姐姐说亲的是哪一家?”黛玉不甚在意的说:“什么说亲不说亲的,只不过是来探个口风罢了。” 迎春道:“林妹妹有什么想法,还是先和老祖宗说一声罢。免得那些人总是胡乱的猜测,先不说几分真假,对妹妹总是不好的。” 黛玉正色的说道:“多谢二姐姐关心。我已经派人给哥哥送信去了。不过没两日便是法华寺比武了,估计比武一结束,哥哥也就回来了,到时候一切有哥哥做主,我也就不用费心了。” 宝钗突然道:“我瞧那孙家的公子好的很呐。颦儿为何不愿意呢?”宝钗的话音一落,探春便惊讶的道:“向林姐姐的提亲的,竟是孙家不成?”湘云有些糊涂的问道:“哪个孙家?难不成是那太师府的孙家!” 宝钗点头:“正是,是那孙家二房的嫡子,前科的探花郎!”黛玉似笑非笑的瞧着宝钗,对宝钗这么快便知道的如此清楚有些好奇。她自是知道迎春是不可能说的,不然探春也就不会有此一问了。薛家在这荣国府有自己的几个人,她是知道的。但是在凤姐姐的院子里。当时除了她身边的丫头便是王夫人身边的了,宝钗如此迅速的便知道了,想来真是不简单啊! 湘云好奇的瞧着黛玉:“既是这样,林姐姐为何不同意?孙家可是有名的后族啊!”黛玉笑着看向湘云:“我要嫁的是那个人,又不是他的家族。他家族很好又不代表他很好。我为何要嫁呢。而且我觉得他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那次科举如若没有天佑哥的身世。又加上他孙家的身份,他又有几分把握能拿到探花之位呢!” 探春在一旁符合着:“林姐姐这话说的倒是,我可是听说当日三皇子殿下的考卷被很多人推崇呢,就因为这个身份所以才未三元及第而已。” 黛玉微微一笑,显然不想多说这个事情。倒是探春显得兴趣十足,依旧问着:“我听太太说,三皇子殿下也要在这次比武之后便要大婚了,太上皇对于三皇子殿下都十七了依旧不大婚甚是生气,已经给皇上皇后下了最后通牒。昨日咱们在清虚观瞧着,似乎也是如此,不知道哪家姑娘可以有幸嫁给三皇子殿下。” 黛玉并未搭话,只是装作不经意的瞧向宝钗。只是宝钗却并不像她所想象的那样带着一些娇羞,反而一派平静。就似乎那对齐天佑倾心,为齐天佑绣荷包的根本不是她一般。黛玉微微皱眉,有些搞不清楚这里面的状况。 湘云却道:“不管那三皇子殿下的皇子妃是谁,和咱们都没什么关系,咱们还是管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不过我倒是觉得,那八成会是杨家的姑娘。杨家事隔这么多年才有取得了后卫,自是丝毫不肯松懈的。” 宝钗打断湘云:“云妹妹,这可不是玩笑的话,快快别说了。”湘云一吐舌头,对黛玉一笑。原来这湘云虽然已经定了亲,但每日依旧在家里秀活,整日不得个清闲。贾母见她可怜见的,边说接过来一起去瞧法华寺的比武。而史家此时正忙乎自己亲生女儿的归宿,也无暇多照顾湘云,这才放她来了。 湘云道:“宝姐姐这话是说对了,咱们还是商量商量给金钏儿什么贺礼吧。我听说左不过这一两日,她便要正式成为老爷的姨娘了。” 黛玉此时方想起这个人来,便问道:“这会子那金钏儿住在哪儿,最近都没有瞧见。” 探春道:“就住在园子里,那丫头倒是规矩的很,太太和她说过这个事情后,便呆在那个小院里,一步都不曾出来。”湘云道:“我也甚喜那丫头的为人,这才想送她点什么。” 宝钗却道:“左不过送两样秀活就了不得了,她一个丫头提了体面,你又如何能大送贺礼。”探春自是知道宝钗怕湘云手里不富裕,便道:“宝姐姐说这话也在理,咱们便送鞋秀活好了。林姐姐你说呢?” 黛玉点头:“自是听大家的。”姐妹几人又笑闹了一番,方各自散了。宝钗却故意慢了几步,拉着黛玉的手,轻声道:“那孙学斌可是个很有想法的有为之人,妹妹可不要错失了?” 黛玉好奇的瞧向宝钗:“宝姐姐这话是怎么说的?”宝钗却是笑的一脸轻松:“我曾经被那孙公子救了一命,后来他派人来问我那冷香丸的做法,我想着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便写了方子给他。谁知这孙公子可是聪明的很,竟然用我这做冷香丸的法子,弄出了一种什么香液,擦在身上香喷喷的。据说现在上京可是畅销的很呢!” 黛玉挑了下眉毛:“宝姐姐是想告诉我他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宝钗察觉道黛玉小小的敌意,也不在意,笑道:“我自是知道妹妹想要个文武双全之人,但这世间的事儿哪有什么十全十美。林妹妹也莫要太过于强求了!” 黛玉微微眯了眼睛,轻声道:“这句话我也正想和宝姐姐说呢,很多事儿不要太强求了。”宝钗猛的一抬头,看着黛玉扫向她身上的那个荷包,便已经猜到了几分,略一沉思,便唉声道:“妹妹还小,哪里知道这相思苦的折磨。我如若能天天看着他,便是当个丫头,也心满意足了!” 黛玉万万没有想到宝钗会如此直接的便说出自己的心意,一时间倒也愣住了。宝钗却紧紧的握住黛玉的手,轻声道:“我知道,林妹妹、林表哥对三皇子殿下熟悉的很,也知道你们二人的话他势必会听一些的。还请妹妹在他面前帮我美言,如若我得成所愿,定不忘林妹妹大恩!” 黛玉觉得很是荒唐的看向宝钗:“宝姐姐这番话要是让薛姨妈知道了,可怎生是好啊!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还请宝姐姐慎言。”宝钗却摇了摇头,有些挑衅的说道:“我还道林妹妹是个有想法的,原来也这样的迂腐!” 黛玉哼了一声,并未说话。紫鹃跟在黛玉的身边,自是将两个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晚饭过后,借口要回香草园一趟,独自出了荣国府。 荣国府的后街的一处院子里,紫鹃熄灭了手里的香,看向面前这个带着脸谱,被唤作三号的人笑道:“多谢壮士上次出手相救。”那男子却不甚在意的瞧着紫鹃手里的香:“这东西姑娘有多少?”紫鹃一愣,瞧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香,略微一笑,没回答这个问题。 她瞧了瞧那男子,道:“请壮士转告两句话给三皇子殿下。第一句是镇国公夫人来说了孙家探花郎的佳话,第二句便是薛家的决意!” 那面具男子有些糊涂的瞧着面前这个面若桃花的女子,半响才道:“下次若是这样的事儿,姑娘还是不要点香了!”紫鹃笑着:“那便请壮士亲自和三皇子殿下说吧,我只是奉命行事!” 第二百一十二章 比武前夕 转眼间三日平安醮已过,贾母早早的吩咐王夫人、邢夫人并东府的尤氏仔细的准备行囊,安排好随行人员,并再三叮嘱这次前往法华寺参加的比武盛会是一点儿差错都不能出的。 十四这日,王夫人早早的就将几位姑娘的新衣送到了各处,又给几位姑娘每个人填了一个随行的二等丫头和婆子,黛玉倒是婉言谢绝了,只一转眼的功夫,那丫头和婆子就到了探春处,想来也是没想着黛玉会收,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雪雁为此气呼呼的生了小半日的气,倒是紫鹃劝她:“这事儿你有什么可在意的,不过就是面子上的事儿罢了。难不成咱们姑娘还缺那一个丫头了?再说,就算留在咱们这里了,难不成你还真让她跟着去啊!” 雪雁依旧气呼呼的道:“我当然不会让她跟着咱们去,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已。”紫鹃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倒是晴雯瞪她:“该操心的事儿不操心,不该操心的事儿你到咋呼起来了。赶紧的,这次法华寺你要是想跟着去就赶紧把家里的事儿安排妥当了。” 雪雁一听这个,猛的叫了出来:“我去,我去,我当然去。你们最近做什么都不带着我,我可要抗议了!”晴雯笑着点了点雪雁的额头:“我的雪雁大管家,我们到是想带着您呢,架不住您忙啊!快去安排吧,不然你这次又去不成了。”雪雁一听赶忙一溜烟的似的,带着两个小丫头回了香草园,不理会贾府的事情了。 晴雯看着雪雁的背影大笑,紫鹃却轻轻的叹了口气:“希望这次出门一切顺利,我最近眼皮总是跳,老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晴雯也跟着叹了口气,但还是安慰道:“少胡思乱想了。我是看出来了,咱们姑娘在大事情上有主意的很,不会吃亏的。倒是有一点我总也想不明白,这次老太太竟然让云姑娘跟咱们车,按照平日里的情况,应该是宝姑娘才对啊。” 紫鹃笑道:“老太太多精明的人啊,如何看不出来宝姑娘的心思。恐怕这次宝姑娘会被防范的很紧。毕竟老太太的心意,可是让咱们三姑娘在这次比武相亲大会上有所建树的。” “比武相亲大会!”宋嬷嬷的声音在两个人身后响起:“也亏了你们两个丫头想的出来,快别乱说了,姑娘喊你们呢!”紫鹃和晴雯相视一笑。还未转身,就见一个小丫头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两位姑娘不好了,府里出大事儿了。老爷要杀了宝二爷,老太太这会儿已经去前面了,让姑娘也去瞧瞧呢!” 紫鹃和晴雯同时皱起了眉头,宋嬷嬷道:“我们自会回姑娘的,你去交差吧。就说我们姑娘已经知道了!”那小丫头点了点头,又往外面跑去,想来是去给别人送信了。 宋嬷嬷笑着看向紫鹃和晴雯:“这下可真是热闹了,你们去回姑娘吧,姑娘去不去的,你们少出主意。”紫鹃很是听话的点了点头。晴雯却仗着和宋嬷嬷一向很亲,好奇的问着:“嬷嬷为何这么说,难不成您还赞成姑娘去瞧瞧!”宋嬷嬷笑道:“赞不赞成的。姑娘这会儿总归在贾府住着,宝玉在老太太心里何其重要,没必要为了他惹的老太太不快!” 果然黛玉虽然并没有立刻赶过去探望,过了半个时辰还是带了一些药材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这个时候宝玉已经又挪回了贾母的院子里。黛玉带着紫鹃晴雯一走进院子,便觉得乱糟糟的一堆人都围在院子里。 黛玉走到探春身边。轻声问着:“怎么样了,我让丫头带了些人参来。可用的上?”探春叹道:“还不知道呢,老太太赶过去的时候,宝玉已经被打的屁股开花了,这会子太医正给看呢。” “为了何事,竟让二舅舅如此生气?”黛玉有些不解的问着,按说宝玉不肯念书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了,万万不会因为这事儿挨了打吧。探春摇头:“谁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只是听说有个什么王爷上门来找他们家的戏子,说是宝玉给窝藏了。”黛玉点了点头,并没有再问。和探春呆在一起,并未曾上前。 只见宝钗陪着薛姨妈就在那屋子门口,一会儿紧张的向里面瞧瞧,一会儿又和薛姨妈说几句话。黛玉微微的撇了撇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的宝钗,如何就敢那样肯定的和自己说,对天佑哥一片真心,这究竟是真在哪里?又重在哪里? 突然,黛玉一转眼,似乎看到月亮门那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定睛望去果然是那金钏儿。只见金钏儿躲在一个柱子后面,偷偷的向院子里张望着。黛玉向四周瞧了瞧,发现除了自己极少有人看向那边。再一转眼,柱子后面已经没有了金钏儿的身影,黛玉不禁觉得奇怪至极。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太医终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说是并无大碍,休息一段时日便好了。黛玉随着众姐妹进去看了一回,便又回到了王熙凤的小院子。此时王熙凤刚刚给胖哥儿洗了手,正准备带他吃午饭。见黛玉回来,便笑道:“宝玉怎么样?可还好?”黛玉点点头:“被打了一顿板子,样子看起来虚弱的很,倒是太医说并无大碍!” 王熙凤让黛玉同自己一起用饭:“想来老爷也是气疯了,那忠顺王爷平常便是个厉害的,如何肯轻而易举的便罢休。宝玉糊里糊涂竟惹上他,也着实糊涂了些。” “果真是因为那戏子之事吗?”黛玉有些迷惑的问着。王熙凤笑着:“你这丫头如此精明就作什么,不管因为什么,明日的比武你便好生的去瞧吧,定会很精彩的。” “凤姐姐不去吗?”黛玉更加疑惑了。王熙凤道:“自然要去,不过是被太太安排到王家那一边,想来是不想我与杨家太过于亲近吧!” 傍晚时分,黛玉接到消息,说是宝玉发起了热,明日观看比武的事情由东府的尤氏全程负责,太太便留在府里看着宝玉。而宝钗也来和黛玉、湘云一起共坐一辆车,三位姑娘坐一辆车,以免尤氏照看不过来。 紫鹃听到消息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总有种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感觉。而黛玉在接到消息之后又重新安排了跟随人员。宋嬷嬷年纪大了,便留在家里。大丫头也只带了紫鹃和雪雁,晴雯已经是赎了身的人,再以她的丫头身份去人多的地方,总归不好。 次日天还未亮,黛玉等人便已经起了身,从二门处上了车,浩浩荡荡的向法华寺赶去。整个上京城也显得异常热闹,各种马车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往南城外驶去。 湘云一副困倦的样子,挨着黛玉打盹儿。而宝钗却拿了一本书靠在窗前,时而瞧两眼书,时而掀开帘子瞧瞧外面:“林妹妹,那貌似是杨家的车驾,我恍惚瞧见了那杨姑娘身边的丫头了。” 黛玉顺着宝钗的帘子缝向外瞧去,果然见是杨无双的车驾,正快速的驶过她们的队伍,往前面去了。黛玉微微沉思,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竟是这样的着急。 黛玉正在疑惑中,窗外突然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笑道:“不知这辆车里可是贾府的姑娘,在下孙学斌,特奉了太上皇之命,来接姑娘们上山。” 黛玉微微皱眉,宝钗已经开口了:“正是我们,有劳孙公子了。不知老太太她们是否也同我们一起上山?”湘云轻声的问着黛玉:“这便是向姐姐提亲的人吗?”黛玉微微摇头,示意她噤声。 只听孙学斌在外面道:“老太君稍后会从另一条道路上山,去拜见皇后娘娘。姑娘们则要先去贵太妃处汇合,由贵太妃统一安排座位。” 黛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湘云问到:“我们的丫头们呢!”孙学斌答道:“姑娘快别说这话了,到了贵太妃面前,又有和人敢用什么丫头呢。这和进宫一样,是不让带丫头进去的。” 这下便来宝钗也觉得有些奇怪了,正犹豫的时候。车外又响起了一个声音:“孙兄,贾府的姑娘们便由在下带路吧。三皇子殿下,冠军侯都吩咐过,要带几位姑娘先行同皇后娘娘一起拜见慧净禅师,再送去贵太妃处。” 黛玉听出来,这声音乃是经常和贾琏在一起的郑晋师傅,同时这位郑晋也是哥哥和天佑哥的师兄。只听那孙学斌道:“郑兄可有凭证?” 外面那郑晋似乎是扔给了孙学斌什么东西,孙学斌才道:“既然有皇上的手谕,郑兄请吧!还望在比赛开始前讲几位姑娘送回,以免在下无法交差。” 郑晋道:“孙兄放心吧,几位姑娘的座次已经排好。贵太妃亲自瞧过了,定出不了差错。”孙学斌笑道:“那咱们也不敢大意啊,这么多的姑娘,有一个出点问题,恐怕咱们都得脑袋搬家!” 郑晋哈哈一笑,黛玉只觉得马车转了一个弯,向刚刚杨无双消失的方向去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上山之路 且说黛玉三人乘坐的马车随着郑晋师傅而去,湘云在车里紧紧的握着黛玉的手,显得很慌张的样子。黛玉轻声的安慰着:“云妹妹别怕,外面的这位师傅是我哥哥的师兄,是自己人,不会有问题的。” 那郑晋似乎在车外也听到了黛玉的声音,便道:“几位姑娘且放心,这会子咱们正往法华寺前去,贾府三位姑娘的车驾便在后面。”黛玉见郑晋说话,便也回道:“有劳郑师傅了。”那郑晋哈哈一笑:“林姑娘不必客气,在下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不过……”郑晋似乎有些犹豫,停顿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几位姑娘还是小心那孙家的小子为上。” 黛玉神情一动,宝钗却更加皱起了眉头,刚要开口。便被黛玉猛的一抓手腕给打断了,只听黛玉低声道:“我们知晓了,贾府的三位姐妹还请师傅照应着。” 郑晋道:“一会儿上了山,便有内庭的公公和侍女来接了,几位姑娘按照她们的指示前往自己的座位即可。姑娘们所在的地方已经用黑色装饰起来,容易找的很。” 听到这里,宝钗终于还是出口问道:“先生不是说要带咱们先去拜见皇后娘娘吗?”郑晋轻声一笑:“皇后娘娘此时正陪着几位王妃召见各府的命妇吗?可能不能见过姑娘们。” 这下就连一直糊里糊涂不知道发生何事的湘云也看了出来,这位郑师傅根本就是冲着那孙学斌去的。想来是林皓睿托他关照林姐姐,自己和几位姑娘不过是顺手而已。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马车又再次的停了下来。只听一个尖尖哑哑的声音问道:“上山者何人?可有令牌!”只听郑晋道:“两位公公大安,在下是三皇子门人郑晋,奉了皇后之命送荣国府、宁国府的姑娘们上山!” 那先前说话的小公公立刻换了一张嘴脸,谄媚的笑道:“原来是贾府的姑娘到了。三皇子早就派了人在里面候着了。”说着,似乎对一名小太监说道:“快去请。郑大人还请在这里稍候。”郑晋笑道:“公公放心,在下省得,待姑娘们进入北道,在下即刻便回。” 那公公笑道:“郑大人果然是通透之人,这北面的路可是不容许男子入内的,皇后娘娘说了,发现一个即刻打断双腿,无论是王孙公子,还是达官贵人一概一视同仁。” 郑晋大笑:“皇后娘娘英明。这法子果然好。”小公公哀声叹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不然这满上京城的姑娘小姐们一人带一堆丫头婆子,那校场上还如何比武?” 郑晋哈哈一笑。黛玉三人在车里仔细的听着。同时想到这安排倒也是妥当,就是不知道是否有疏漏之处。不多时,便听到一个略上年纪的婆子道:“如月、如玉去驾车,这便请贾府的姑娘们上去吧!” 郑晋在一旁道:“有劳嬷嬷了!”那嬷嬷笑道:“三皇子殿下交代的事情,老奴自是没有推脱的道理。郑大人放心前去吧!”又过了一阵子。马车才又开始动了起来。 宝钗瞧了一眼黛玉,脸上神情莫辨,悠悠的说道:“三皇子殿下和林表哥感情真是好,看在他的面子上,竟对咱们照顾至此!也不知贤德妃娘娘是否也派了人来接咱们!” 黛玉也不去想宝钗话里的深意,轻声道:“宝姐姐只需要管住自己的腿即可。这次盛世可不比在外面,宝姐姐还需谨慎守礼才是!”宝钗被黛玉这样一说,脸上不由得有些红。但却只是淡然一笑。便砖头看向窗外。 之间她们的车驾正在往山门去,道路两旁用大大的帷幔拦住,想来是专门为这些姑娘开辟的。只是路上车驾也不甚多,只有两三辆的样子。 不多时她们的车驾驶过了山门,并未往法华寺而去。而是去往了半山腰。宝钗不由得疑惑起来,这个时候外面那说话的婆子道:“林姑娘。老奴是三皇子殿下的奶嬷嬷,奉了三皇子和冠军侯之命,前来迎接姑娘。” 黛玉知道这一路上的安排全是齐天佑的手笔,却是没有想到他连自己的奶嬷嬷也派了来,忙道:“有劳嬷嬷了,不知嬷嬷怎么称呼?” 那嬷嬷笑道:“老奴姓夏,姑娘同三皇子一般称呼老奴为夏嬷嬷就好!”黛玉这才道:“黛玉谢过夏嬷嬷!”夏嬷嬷在外面忙道:“老奴可当不得姑娘一声谢,我们三皇子平日里多亏林家照顾才是真的。”夏嬷嬷愣了一下继续说道:“姑娘,这次的比武场地,是建在法华寺后山的一个凹谷里,那里三面环山,冬暖夏凉,甚是舒服。现在咱们便往那边去了!” 黛玉嗯了一声,宝钗笑道:“怪不得刚才我瞧着这路并不是上法华寺的,正奇怪呢。”黛玉扫了一眼宝钗,那夏嬷嬷似乎也稍微一愣,道:“姑娘心细,老奴佩服的紧。”宝钗笑容满面,欲再说话,发现湘云和黛玉都奇怪的看着她,便讪讪的住了口。 不多时,马车再次停了下来,夏嬷嬷道:“请姑娘们下车。”说着,便亲自打起了车帘,三人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长的甚是慈眉善目的,让人心生亲近之心。 夏嬷嬷对黛玉笑道:“林姑娘小心,这山坳口风大,可仔细了!”黛玉点头,笑着谢过了,这才扶了黛玉的手下车。黛玉刚一站定,就听到几个丫头同时行礼道:“见过林姑娘!” 黛玉淡淡的一摆手,示意大家都起来。这个时候,宝钗才在一个小丫头的扶持下下了马车,见一干丫头只是对她维持了最基本的礼节,不由得有些不悦。 湘云倒是不在意这些,挽住黛玉的手:“我一会儿要和林姐姐坐一起,免得闷了。”夏嬷嬷道:“这恐怕真由不得姑娘们做主了,贵太妃娘娘已经都安排好了!” 黛玉疑惑的问道:“一个座位还如此讲究吗?”夏嬷嬷笑道:“谁也不知道这次太上皇和皇上都在打的什么主意,将你们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和家人分开,要是出任何意外可如何是好。这不,才严格按照家世排了座次,说是坚决不能乱掉。” 宝钗听的这话,脸色更是一暗,但很快便恢复到平时端庄典雅的样子。几个人正说着话,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夏嬷嬷大安,我来接几位姑娘了。” 黛玉猛的眼前一亮,自是认识面前这个人乃是齐天佑的大丫头如烟,当日千里回扬州,如烟还曾伪装她的样子,为她引走了很多追杀之人。 如烟对黛玉行礼:“林姑娘,多年不见,真是出落的越发的标致了!”黛玉笑着扶起如烟:“如烟姐姐夸奖了。” 如烟指着身后的一个宫女道:“这位贤德妃身边的安姐姐,特来接几位贾府的姑娘。”安宫女对如烟行了个礼,柔声道:“请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宝姑娘和云姑娘随奴婢来,宁荣二府的凉棚已经收拾妥当,可以入席了!” 此时迎春三姐妹也从车上下了来,正拉着宝钗说话。听安宫女如此说,探春便道:“有劳姐姐了,不知姐姐在我大姐姐宫里是?”那安宫女道:“奴婢不是凤藻宫,只是贤德妃娘娘特意交代了奴婢,要好生照看几位姑娘而已。” 探春这才道:“如此便有劳姐姐了。”众人这才顺着面前的小路往那凹谷走去,不过走了半柱香的时候,眼前便豁然开朗。众人只见眼前是一处及其宽广的所在,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有四处看台,分别用青、朱、白、黑四色装饰,而中央的那大大的空场显然就是比武场地,比武场地用的却是明亮的黄色。 宝钗笑道:“这赛场是按照五行所排吧,东青木、南朱赤、西白金、北黑水,而中央是黄色。除了五行之位还遵循阴阳之说,自古云南为阳、北为阴;火为阳、水为阴,所以咱们的位置才在那北方黑色之位。” 安宫女瞧了一眼宝钗:“这位便是宝姑娘吧,姑娘果然博学,不枉贤德妃娘娘对姑娘甚是夸赞。”夏嬷嬷也瞧了一眼宝钗,但并未说话。如烟则搀扶着黛玉的手,轻声的介绍着场内的情况:“姑娘您瞧,冠军侯林家的凉棚,便在第二排的第一位。前方的四个凉棚分别是几位亲王家的一座、几位郡王的一座、孙太师家的一座、杨大都督府的一座。” 黛玉有些微微吃惊,轻道:“咱们家能这么靠前吗?”如烟笑道:“冠军侯当日也层提出意义,但皇后娘娘却执意安排了,说林姑娘乃是她的义女,无论如何不能委屈了!” 黛玉这才恍然,随着如烟走到自己的凉棚处。而贾府的几位姑娘辞了她之后,便又往后一些,才在中间的位置找到了宁荣二府的凉棚。 黛玉走进自己的凉棚,只见棚子不大,有一张椅子和一个矮几,矮几上摆放了几样时鲜的果子,和一壶茶水。黛玉坐了下来,只见这个时候大家基本已经到了,在她正前方的亲王棚里,那齐紫忧正对她微笑。黛玉忙回了礼,这才发现,几遍是这些君主,此时也未有一个丫头在侧,想来这次贵太妃还真是一视同仁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诡异吩咐 且说黛玉坐进了位于北面的第二排的凉棚里,这凉棚搭的甚是简单,只有上面简简单单的一层遮阳顶,四周便是青纱摇曳,想来是皇室为了不让这些姑娘们太过于抛头露面,想出来的法子。 不过这样一来,这简简单单的棚子倒是显得飘逸了很多,就连这北方看台上阴沉沉的黑色都显得别致起来。黛玉坐在凉棚里四处瞧着,透过淡青色的纱幔只见在看台的另一头,杨家的凉棚里似乎坐了两名少女,不知道同杨姐姐一起的是谁家的姑娘。 而贾府的座位黛玉并没有找到,向后一望,只是觉得满眼都是青纱飞舞,甚是壮观。但黛玉仍是发现每排凉棚的左右两侧都各站了四名宫女,想来是负责这一排的所有差遣之事。如烟此时正在和她凉棚之侧的几位宫女说着话,想来是帮她再交代什么。 不多时,如烟便又回转,亲自给黛玉倒了茶,笑道:“姑娘今日便在这里看比赛,我是外场的,不能在这里多呆。姑娘有什么事儿就喊旁边的人,我已经安排过了,姑娘尽管吩咐她们。” 黛玉笑道:“有劳如烟姐姐,我没问题的。”如烟叹道:“这次贵太妃负责这北面的事情,丫头婆子都是龙阳宫的人,不然也不会如此不便!” 黛玉当然知道如烟话里的意思,脸微微有些发热,轻声道:“还望如烟姐姐替我向天佑哥道声谢,他的这翻安排,黛玉感激不尽!”如烟瞧着黛玉的样子,也跟着笑了出来:“这话我可不敢随意说,以后还是林姑娘亲自说吧。” 黛玉一愣神,就见如烟取出了一块牌子递给黛玉:“这是三皇子殿下的令牌,关键时刻。姑娘可以凭这块令牌,去任何的地方。”黛玉不解的接过那块牌子,只见是一块青玉牌,牌的正面雕刻了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龙,玉牌的背面刻了一个‘佑’字,显然是齐天佑之物。 黛玉拿着牌子,不解的看向如烟:“天佑哥为何将这东西给我,难不成这比武之时还会出现意外不成?”如烟笑道:“姑娘这可问道我了,殿下是这么交代我的,我便这么告诉了姑娘。其他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 黛玉微微皱眉,心道,不知这天佑哥到底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就算她有这个牌子,她又能去哪里。还未等黛玉想完,如烟已经又说道:“下面的话姑娘请记仔细了,万万不能忘掉。” 黛玉神色一紧,见如烟往四周瞧了瞧。只见刚刚还站在一旁的四个宫女已经不见了踪影。即便如此,如烟仍轻声说道:“从姑娘这个凉棚往后走大概十七八丈远的地方,旁边的帷幔上有一道缺口。出了缺口之后往前走四丈,会见到一片树林。数到第三棵大树左转,往南行,数七棵树再次左转。再七棵右转,往前走七尺回头。那有一块异常高耸的大石头,绕到石头后面便是一个山洞。那是条下山的密道,如果有事情发生,那里会有人接应姑娘。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姑娘就坚定的从那密道中下山便是。” 黛玉立刻正色了起来,猛的抓住如烟:“究竟要发生何事?为何要如此安排我。”如烟摇头。一晃眼见那几名宫女已经回来了,便故意大声的道:“姑娘不必担心。一会儿比赛开始便能见到冠军侯了。这会子是不让咱们去探望的。” 那几名宫女瞧了瞧黛玉的凉棚,都笑了。有一个还说道:“林姑娘不用担心,冠军侯功夫文采都好的很呢,必然能取得一个好名次。” 黛玉却依旧瞧着如烟,如烟正色的摇了摇头。只听先前说话的人道:“如烟姑娘,您还是快些出去吧。让王公公瞧见,我们可无法交代了!” 如烟拍了拍黛玉的手,这才笑道:“我这便就出去了,有劳几位姐姐了。”说着,便出了北面的看台,往外走去了。黛玉手里握着那块令牌,只觉得心七上八下的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她不知道齐天佑要借这块令牌来向她传递什么,但是她知道,如果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对她说的地步,这证明事态已经非常严重了。将她们这些女孩子和家里人分开,难不成真的有什么阴谋吗?天佑哥如此传出消息来,是说明这场阴谋是皇上皇后无法阻止的吗? 如果连皇上皇后都无法阻止,那么这全天下就只能有一个人了。黛玉想到这里,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又一想起自己所呆之所全部为贵太妃所安排布置,更加觉得自己想的十分贴切。只是太上皇和贵太妃如此大费周折又是因为什么呢?只为了要保住孙家的荣耀吗? 黛玉皱着眉,十分的不解。如果说贵太妃为了保全孙家的荣耀还说的过去,那么太上皇又为何如此糊涂。这大齐江山和一个孙家比起来,孰轻孰重。她不相信太上皇心里会没有个成算。 黛玉回头向左边的小路瞧去,只见不远处那白色的重重的帷幔将她们所在的这个看台围城一个圈。帷幔并不是很高,挡挡她们这些姑娘还行,但手脚利落的男子来说,丝毫不是问题。 黛玉知道恐怕其他看台也是这样围着的,就是不知道贵太妃此举是为了保护,还是圈禁了。 “隔壁所坐的可是冠军侯的妹妹?”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黛玉的思绪,原来旁边一直空着的凉棚此时已经坐进了人。黛玉忙收拾情绪,问道:“正是,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名唤李岚儿,早就听闻林妹妹文采出众,总是无缘相见,想不到今日如此之巧,竟相邻观看比武!”女孩儿的话音才落,黛玉便见到那青纱掀起,过来了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明眸皓齿,活泼灵动:“我私下里打探着,知道妹妹小我半年。一直想结交妹妹,只可惜妹妹平日里不常走动,一直没有什么机缘!” 黛玉微微行礼,笑道:“黛玉见过李姐姐!”那李岚儿才不过往前走了几步,一旁随侍在旁的宫女就已经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还请李姑娘回自己的位置,贵太妃有懿旨下来,比武期间禁止姑娘们相互走动,还请李姑娘配合。” 李岚儿冲黛玉调皮的一笑:“林妹妹坐好,我这边回去了。咱们两个隔着帘子说话!”黛玉点头,虽然现下心思烦乱,但好赖有人陪着,时间过的还快些。谁知不过才说了几句话,就听到湘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姐姐,我在这里。” 黛玉震惊的回头:“你怎么在这儿?”湘云倒是没有到黛玉的凉棚来,只是说道:“我家的凉棚在这里,贵太妃身边的姑姑不准我和二姐姐她们坐一起,即便是宝姐姐也去后方薛家的地方!” 黛玉微微挑眉,看来这贵太妃对于门第之见很是认真,竟然将宝钗也送去了薛家之处。不知道那大姐姐知道后会作何想法!李岚儿也兴致勃勃的和湘云说起了话,似乎是脾气很相投,不一会儿的功夫便互相攀谈起来。以至于前后凉棚里的姑娘们都互相介绍了身份。 愹亲王府的郡主齐紫忧也回过头来对黛玉说道:“林妹妹果然是不同反响,大家都很喜欢你呢!”黛玉淡然的一笑,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位郡主十分的忧郁,她总提醒自己等他日见到滕姐姐之后,定要和滕姐姐说说她这位未来的大嫂。 黛玉微微握紧了自己的左手,手心里那块玉牌已经变得有些温热,不知道哥哥和天佑哥此时在哪里,又在准备什么。这场比武到底隐藏了什么风波,又会发生什么事情。黛玉似乎从来没有如此慌张过,即使当年千里回扬州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这么慌张和孤单过。 黛玉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比武场内传出了一阵号角声,黛玉和几位姑娘同时停止了攀谈,往场内瞧去。只见远远的一对身穿禁卫军的将士队伍整齐的跑了进来,齐刷刷的站在了四个看台之前。待禁卫军站定之后,挡在看台之前的帷幔由小太监们慢慢卷起。坐在第一排凉棚里的人们终于能一睹赛场的全貌。 黛玉见到了除了前面的帷幔,两侧的并没有撤掉,显然还是不允许互相走动的。这个时候一声高喊传来:“太上皇驾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贵太妃娘娘到!” 霎时间整个山谷的人全部跪了下来,高呼‘太上皇万岁、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贵太妃娘娘千岁’。虽然没有经过彩排,但声音也异常的齐整。 太上皇、皇上、皇后、贵太妃走上了位于正位的台子。太上皇哈哈一笑,沉声道:“都起来吧!”这声音却是传出甚远,黛玉心里一惊,自己竟来从未想到过太上皇竟然会功夫这件事情。 只听太上皇道:“这次比试,朕从皇上的手里接了过来,就是要看看咱们这些功臣的子女们是否教导的很出色,这二十名的少年中,有朕的孙子,也有开国功臣的孙子,更有王公大臣的孙子。他们是咱们大齐的希望,今日就让咱们这些为大齐抛头颅、撒热血的大家族们,瞧瞧咱们后人的风采。” 太上皇的话音一落,黛玉这边的看台还好,东方老臣那边的青木看台已经是痛哭流涕,和多人都跪了下来再次山呼万岁。黛玉安静的听着,手里的令牌握的更加紧了。 她已经知道,这已经不再是一次简简单单的比武,而是太上皇为了这些老臣们向皇上示威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驯马惊魂 随着太上皇的一声令下,黛玉远远的瞧见主席台两侧各走出十名少年,自己的哥哥站在右侧的第一位,而左侧的第一位则是齐天佑。黛玉暗暗的想着,看来真如杨姐姐所说,哥哥是风之队的队长,而天佑哥便是月之队的队长了。 黛玉正胡思乱想,便听见太上皇道:“朕听说,皇后原来计划是比赛五轮,最后胜者一队再进行武艺比拼,可对?”黛玉只见皇后似乎欠身和太上皇说了些什么,但因距离太远,声音并没有传过来。四下里传来了一阵骚动,想来其他人也都好奇皇后娘娘说了什么。 只听洪贞帝道:“她不过是凑个趣,父皇决定便是!”太上皇哈哈一笑:“如此,朕便改一改这个规定。今日咱们的比武就来三局两胜制。” 说完,太上皇一摆手,身旁一个太监便高声宣读了一篇比赛规则,黛玉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今日的比武,太上皇要打破两个队伍的限制,来个大选拔。选拔分为两场,每场选出五个人,最后这十人再抽签绝对比武对手,两两相对,直至最后胜利。 又听到洪贞帝笑道:“听来倒是有意思,不知父皇如何安排?”太上皇笑道:“咱们大齐虽说不是什么以武治国,但马背上打仗的功夫却是万万不能丢下的。今日的比武,便与马有关。朕前些时日得了一批蒙古的好马,这些马个个脾性激烈,送来多日竟然依旧无人能驯服。今日的第一场选拔就从驯马开始。” 太上皇的话音一落,看台上便传来了一阵议论之声。李岚儿也隔着帘子对黛玉道:“驯马?这也太难了吧,这里面这些人有谁专门学过驯马啊,林妹妹觉得呢?” 黛玉嗯了一声,也充满了担心:“是啊,不知道那些烈马可怕不?”正说着。就见场地里禁卫军已经用栅栏圈起了一大块场地,黛玉瞧那些栅栏上都有尖刺,想来是防止马匹冲入人群的,只是那栅栏真的能挡住一匹好马吗?黛玉不由得深深的疑惑起来。 “林妹妹快瞧,这些马可真漂亮啊!”李岚儿的话让黛玉一惊,向赛场望去。只见赛场上已经出现了五匹骏马,两白两红一黑,黛玉自是瞧不出来这马的好处,倒是李岚儿兴致勃勃的道:“这五匹马,恐怕都是来自西域的汗血宝马。林妹妹你瞧它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正是宝马的典型特点。” 黛玉虽不识此马,但典故还是知道一些的。不由疑惑的问道:“不是相传这汗血宝马已经失传了吗?怎么还会出现?”李岚儿笑道:“我还道像咱们这样的闺阁女子只有我没事儿爱研究个马呢,原来林妹妹也有所涉及!”黛玉被李岚儿这样一说,不尽有些心虚:“我哪里是研究,不过是看过几个典故而已。” 李岚儿道:“那也是很难得了,以后有机会和妹妹深交。我教你骑马啊?”黛玉有些惊讶的看向李岚儿,没想到这位世家小姐居然还会骑马,便道:“那可真要有劳李姐姐了。”林岚儿哈哈一笑,湘云在后面也笑道:“我可是也要凑热闹的,林姐姐可不许丢下我!”显然李岚儿和湘云的脾气更投,几句话之后。竟然便约起了时间。到了也忘了说起那汗血宝马失传的事情。 黛玉也没有再问,场上的比赛已经开始,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进去。第一个自荐去驯马的是状元郎安修远。温亲王次子齐天瑞笑道:“安兄一人进马群,不免吃亏,我同安兄一起来!”说着,便同安修远一起太上皇大笑:“好样的,去吧。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只见安修远和齐天瑞同时冲进场地,那五匹马果然是优秀品种。惊觉到有人靠近,都慢慢的小跑起来,警觉着周围的情况。安修远和齐天瑞并没有立刻冲上去制服马屁,而是安静的站在一旁仔细的观察着。 黛玉瞧着场中的安修远,突然想起宋嬷嬷给她的那本小册子,似乎上次去清虚观的时候,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人,今日猛的一见,竟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册子里都写了什么。 李岚儿在一旁笑道:“我父亲说,上一届的科举考试奇怪的很,明明是写文章定优秀的事情,偏偏选出来的都是武功好手。”黛玉一笑,想到那届参考的天佑哥,也是武功比文采出色,不由得跟着笑了。 黛玉刚要说话,就被湘云的一声惊呼转移了注意力,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场上已经风云变幻。那五匹骏马显然深知团体作战的优势,不过是几个跑动,已经将安修远和齐天瑞困在了中间。安修远首先行动,轻身飞到一匹红马的身上,便欲骑上,谁知那马却是异常迅速的向前跑开,安修远一上不中,落下地来。其他马匹也快速的跑了起来,有的马匹甚至向安修远踏去,黛玉不由得惊呼出声。 齐天瑞这会儿却没有一心去驯服马匹,而是快速的拉了安修远一下,飞身站到了栏杆之上。那栅栏虽窄,但两人站上去确实如缕平地。太上皇笑道:“你们可不要小瞧了朕的这些马匹,他们可都是神马,每一匹都是万中挑一的。” 太上皇的话音一落,齐天瑞便飞身进了马群,众人只瞧见他人影一闪,便消失了踪影,不由得都喝起彩来。安修远也跟着入了局,但却显然有些怯懦,几次上马都失败了,还差点被踏到。最终还是宣布放弃,越出了栅栏。 黛玉微微摇头,李岚儿也在一旁说道:“这人放弃的也未免太过于轻松了吧。”湘云道:“毕竟不是武将出身,自是比不了在战场上拼杀过的将军。” “林姐姐快看,林表哥进场了!”湘云一声喊,黛玉不由得站了起来,双手捂住胸口,紧张的向台上望去,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林晧睿一上场,五个看台都发出了一阵欢呼。似乎对林晧睿都是期待万分。太上皇更是大笑,对青木台方向道:“二弟,今日朕可要好好的瞧瞧你这位徒弟的功夫了,看看他到底得了几分你的真传!”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到让太上皇笑话了!”黛玉看不到青木台的情况,想来如慧净禅师这样的重要人物均安排在青木台上了。 黛玉此时正专心的瞧着哥哥,只见哥哥也没有直接向马冲去,而是和齐天瑞一样站在那栏杆之上,看着那些奔跑中的骏马。此时的马匹已经被惊动了。不住的在场地中乱跑着。 突然林晧睿身形一动,如闪电一样越到那匹黑马之侧,用如同黑马的速度奔跑起来。众人只见他一身禁卫军的银灰色的长袍。跟在黑马身侧不断跃动,显得飘逸至极,不由得都喝起彩来。 这个时候场中又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正是那三皇子齐天佑。也学着林晧睿的样子,跟在一匹马的侧面奔跑。不过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他手里似乎还拿了一条绳子。 林晧睿笑道:“天佑,你这是犯规!”齐天佑也不搭理他,突然一伸手,拽住了白马的鬓毛,那白马吃了一惊。奔跑更加迅速。齐天佑紧紧的抓住鬓毛并没有被甩下来。 林晧睿此时也看准时机,飞身上马,紧紧的抱住了马脖子。那匹黑马前蹄起立。长嘶一声,便用力的甩动着身体,想要将林晧睿晃下去。 而其他马匹见黑马已经被人骑上,便不约而同的冲了过来,有的前腿人立进行示威。有的则直接在旁边跑来跑去的干扰林晧睿。齐天佑此时也上了马,手上的绳子转动。扔给了林晧睿:“拉住,这些马必须要一起驯服,不然很难成功。” 林晧睿双腿紧夹马背,一手拽住马的鬃毛,一手拽住绳子。齐天佑用同样之法拉住绳子的另一头,跟着马上上下下的晃动着,想要牵引自己身下的这匹马将绳子拽开,与林晧睿的一起将这五匹马圈在一个圈里。 齐天瑞在一旁努力几次,都没有成功的越上马背,只得站在栏杆上看着。虽然没有明确的说退出比赛,但众人已经都知道,他已经没有了再比的心思。 太上皇有些骄傲,又有些生气的骂着:“这两个臭小子,难不成想只凭他们两个便驯服这些马不成。”皇上道:“这些马性子太烈,他们两个哪里能成事。”说罢就冲着那参加比试的其他人喊道:“都看着做什么呢?都弃权了!” 本来这些比武人员倒是有几个想要进去一试,但瞧林晧睿和齐天佑这意思,显然已经离成功不远了,怕此时进去被人说成是捡现成的便宜,一时没敢行动。皇上这么一吼,正巧给了他们借口,同时便有三个人冲进了场地。 谁知这三人一冲进去,本来已经快要被林晧睿和齐天佑控制住的马匹反而更激动起来。转瞬间场上的形式便逆转了起来,齐天佑一个不稳从马上跌落,连带着绳子一起掉落在马匹的脚下。 黛玉不由得惊呼出声:“天佑哥小心!”旁边的人也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场中的比试,并没有人注意到黛玉的喊声。只见齐天佑也不起来,就着地就打了几个滚。但那些马匹显然并不打算如此放过他,竟然追着踏了过去。 眼看马蹄几次都险些踩到天佑,众人都跟着一阵一阵的惊呼。看台上,洪贞帝已经惊慌的站了起来,吩咐身边的侍卫:“一旦发现不对,立刻将马匹射杀!” “是。”侍卫回答着,快速的跑了下去。一会儿的功夫十名弓箭手已经准备完毕,箭搭在弦上,就等着皇上的一声令下。黛玉紧紧的攥着手中的令牌,手心里都是冷汗,不禁低声催促着:“快杀啊,快点!” 谁知,齐天佑虽然躲得很狼狈,但还有功夫大喊:“不得放箭!”吼的那些弓箭手一愣,不知道是谁没听清,一支箭就直射而出,扫在了一匹白马的后臀上,虽未射中,但已经让马匹更加的疯狂起来。 林晧睿此时也下了马,在疯跑的马中穿梭着。都说是马蹄伤人,但他仗着艺高人胆大,还是成功的冲到了齐天佑的身边,一把把他拽了起来。 齐天佑因此而脱险,却见林晧睿所训那黑马前蹄人立,便向林晧睿踩去。情急之下,他大叫:“闪开!”林晧睿也不回头,向右侧急滑出去,齐天佑则飞身而起,踩了一下黑马的马背。又站到了栏杆之上。林晧睿脱离危险之后也回到了栏杆之上,而刚才冲进来的三个人,早已经出了圈子。退出比赛了。 黛玉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此时不由得念了一声佛。只听那李岚儿也声音微颤,道:“这两个人真是英勇异常啊,果然是人中龙凤。” 此时场地中的马匹已经都在疯狂的状态中,有的竟然冲撞到了旁边的栏杆。被刺到之后更加的愤怒不安,让人看着心惊胆战。洪贞帝此时已经坐了下来,对太上皇笑道:“父皇的这道题是难了些,恐怕这些孩子今日便要困在这儿了。” 太上皇却是一点儿都不着急,悠然道:“你也太小看这些孩子了,连几匹马都驯服不了。如何能成为我大齐的栋梁。”洪贞帝扫了一眼太上皇,有些拿不准自己的父皇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五名比试人员上了栏杆。其中包含了孙学武和杨承平。孙学武的功夫显然并没有林晧睿和齐天佑那么出色,他也并没有准备硬来,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来。 黛玉也不禁好奇,定睛一看原来是跟笛子。李岚儿喝彩:“这倒是个法子,没准儿能一举成功呢!”慧净禅师的声音传了出来:“用笛声驯马。这法子古人倒是用过,此时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太上皇道:“朕瞧着却不尽然。这些马恐怕是不会听他这笛子声的!”太上皇话音刚落,孙学武的笛声已然想起,众人只闻这笛声清扬,让人不由得精神一震。 只可惜这马匹似乎并不受这笛声影响,依旧乱跑着。不,也不能说完全不受,那奔跑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也没有马匹再乱撞栏杆,情绪似乎稳定了很多。 场上之人似乎同时发现了这点不同,有两人迅速的冲进了场内,只见刚刚稍稍安静下来的马匹立刻又躁动起来,孙学武暗恨,但笛声却不敢停。没一会儿的功夫又有五名比试人员退了场。转眼间,比试人员便只剩下十人,而马匹却一个还没有驯服。 众人心里不由得都是一个想法,这太上皇出手果然不凡,给这些自以为是的小将们当头一棒。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孙学武的笛声彻底对马匹失去了作用,他又自问没有能力驯服马匹,不愿意充那一个人数也退出了赛场。洪贞帝对太上皇笑道:“如此下去,恐怕第二场选拔都不用比了。” 太上皇哈哈一笑:“那岂不是简单,皇上不必太过于怜惜他们,这小小的马匹都能把他们难成这样,等明日上了战场,紧急之下需要抢敌人的战马一用,如何能驯服。朕不过是在告诉他们该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将军!” 洪贞帝笑道:“父皇真是用心良苦,儿子受教了!”太上皇大声道:“都看着做甚么,驯服这五匹马,才是你们现在应该想的。不要抱侥幸心里,这五匹马不驯服,第二场选拔自动取消。” 太上皇的一番话,让那抱着侥幸心理想要进入第二轮的人,也都硬着头皮前去驯马。此时留在原位就只有彻辰、傲剑和贾琏三人了。太上皇笑骂道:“你们三个倒真沉得住气!” 彻辰道:“外祖父不必气恼,咱们只不过是在观察而已,天佑他们在栏杆上,咱们在地上,没有区别!”太上皇笑骂道:“隔着一道高高的栏杆,你能瞧出什么来,强词夺理!” 彻辰嘿嘿一笑:“瞧出天佑和皓睿那两个小子恐怕又要行动了!”彻辰话音一落,就见天佑迅速的向场地左侧冲去,而皓睿则向右侧冲去。贾琏此时也越上了栏杆,但却没有下场,只是沿着栏杆漫步的走着,栏杆不过窄窄的一条,他却像是走在平坦的道路上一样,显得轻松至极。 场内,齐天佑和林晧睿迅速的沿着外围绕着圈,五匹马则散乱的站在他们所绕的圈子中间,不停的转动着,虎视眈眈的瞧着两个人。 贾琏突然道:“五匹马之中,左耳上有块红斑的白马为首领,它一直保持在这五匹马的中间位置。”林晧睿和齐天佑同时喊道:“看到!” 黛玉正聚精会神的找着那匹耳上有红斑的马匹,李岚儿突然叫道:“我知道啦,他们这是要协同作战!” 第二百一十六章 协同作战 且说法华寺的比武终于在众人的盼望下开始了,太上皇所出的第一道题就把参加比试的二十个人难坏了。此时留在场中比武的就只剩下了九个人,而场中的五匹马却是一匹都没有驯服。 这会儿场中的形式已经又发生了变化,这九人不再单一作战,而是采取了团体协作。当贾琏指出马首的那一刻,杨承平和其他三人同时冲进了场地,同林晧睿和齐天佑一起冲向马队。只可惜除了林晧睿成功抓到一匹马飞身而上之外,其他人都被逼退了回来。 齐天佑叫道:“皓睿回来,你自己一个人太危险!”林晧睿倒也不恋战,飞身而下退回齐天佑身边,此时几个人已经停止了奔跑,也不曾站在栏杆上,只是和马互相对望着。 齐天佑不禁吐槽:“也不知皇祖父从哪里弄到的这些马,果真难缠的很!”傲剑此时也越近了场,站在两人身边,声音压低并没有传出去:“依我看,这五匹马根本不是什么汗血宝马,倒像是大雪山上的野马!” 齐天佑猛的看向他:“你确定?那大雪山的野马能长的如此健壮吗?”林晧睿也微微摇头:“这分明就是汗血宝马,除了没有摸到那一手汗血之外,没有一个地方不符合的!” 傲剑摇头:“我越瞧越像大雪山上的野马,一会儿你们俩不妨摸摸看,是不是有汗血产生。”齐天佑猛的一瞪眼睛:“不管是不是汗血宝马,恐怕这马都是有所古怪,咱们得尽快驯服才是。” 傲剑道:“如果真是大雪山的野马的话,恐怕就难了。未明人曾经说过,这种野马一旦认定了主人,便是终身不变的,除非死!这些马能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必定是有主人的。我们现在能做的,恐怕就只能是制服而不是驯服!” 林晧睿扫了一眼外围的情况,轻声问:“你怀疑这里面有猫腻?”傲剑点头:“事情太奇怪,不得不怀疑!”齐天佑道:“不管有没有猫腻,这么多人瞧着呢,咱们除了制服它们,别的也不能做什么。”说罢,他便高声的对贾琏道:“琏二哥,你来分派任务。” 贾琏高声道:“好,还请彻辰世子入场!”彻辰笑道:“你就不能让我安静的看个乐呵!”贾琏道:“其他人的功夫跟不上。只好劳烦世子爷了!” 只听贾琏继续道:“我现在来分配任务,大家仔细听着,务必要看仔细。争取一击即中!”说着也不等众人应他,便道:“这五匹马中,黑马由皓睿负责,一旦上了马立刻想法子引导东边的位置。” 贾琏手一指,林晧睿便欲起身去东边候着。傲剑轻声叮嘱着:“千万小心,不要被马伤到。如果这真是大雪山的野马的话,它们一见到人血就会异常的兴奋,到时候恐怕连真正的主人也狠难驯服了。” 林晧睿重重的点头,这才站到了东边的位置上。这位置一抬头便能瞧见太上皇、皇上所在的主席台。林晧睿凝神向上望去,只见太上皇依旧一派怡然自得的样子。倒是皇上双眉紧锁,似乎很是担心的样子。 只听贾琏又道:“两匹红马,一匹尾巴的毛发偏暗。一匹右前腿有一处白毛。尾巴偏暗的交给彻辰世子负责,引往西方。白毛那匹交给承平负责,引往北方。” 彻辰和杨承平盯着那堆马瞧了一会儿,这才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贾琏见两个人找到了目标,才又道:“白色马匹中有一匹为首领。交给天佑负责。就在原地驯服。另一匹马屁股之处有一伤疤,乃是刚刚禁卫军所伤。这匹马交给傲剑负责。引往南方。 傲剑也快速的去到南边站定,贾琏依旧在那栏杆上走来走去,瞧着场中的形式。场内的五个人都凝神瞧着属于自己的那匹马,只待贾琏一声令下,便同时抢上。 只听贾琏又道:“孔海、陈东、蒋震三位兄弟,待场中的五匹马分开之后,立即将现在在马匹脚下的那根绳子取回,分别在东南西三个方向做一个拌马结。” 剩余的三人也都瞄上了那根绳子,贾琏才又瞧向了那五匹马。太上皇在一旁笑道:“这孩子是荣国府的后人吧,是个可造之才!”贾政贾赦此时正在赤火看台上,听到太上皇的话均是一阵欣喜,但苦于功夫不够,即便喊话太上皇也听不到,便都只是跪下来磕了头。 而贾母坐在白金的看台上,瞧着贾琏越发壮实和沉稳的样子,不由得想起早去的荣国公来。如果老国公这会子还活着,是会对贾琏这样的孙儿喜欢一些,还是对宝玉这样的孙儿喜欢一些呢。贾母犹豫了一下,却又肯定的想到,即便是老国公还活着,也会对宝玉疼爱有加的。 贾琏有如此成就,老国公会欣喜,但心里恐怕还是会喜欢诗词歌赋样样出色的宝玉。不知道自己百年之后,老大是否还能准许老二一家在荣国府住着,宝玉又是否能够有所建树。 想到这里,贾母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重重的叹了口气。王熙凤见贾母突然唉声叹气的,便猜到了几分,心下不由得为贾琏委屈几分,但面上却是丝毫未显。 她只专心的瞧着场上的贾琏,一阵子没有见到她不禁有些想念,想起他们刚刚成亲之时,贾琏不过是一个有着几分小聪明的纨绔子弟,而现在已经成为了能运筹帷幄的军师级人物,想到这里,王熙凤不由得更加感激起林家兄妹来。虽然贾琏今日的一切,都是贾琏靠自己的努力换回来的,但王熙凤依旧固执的认为,那林家兄妹是他们命中的贵人。 王熙凤正胡乱想着,就见场内一直伺机而动的众人,在贾琏的一声令下,同时向马冲了过去。看台上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呼后,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场中的情形。 只见林晧睿首先上了黑马。那黑马被林晧睿上身了三次,显然已经是疲于应付,竟然自暴自弃的乱跑乱撞起来,有两次竟然撞到了旁边的栏杆上,要不是林晧睿躲的急,恐怕已经被那栏杆上的尖刺轧伤。饶是如此,他的胳膊依旧被划破了一个口子,微微见血。 林晧睿还发现,即便是这匹黑马已经累的不成,也依旧没有丝毫被他驯服之意。反而一门心思要往那尖刺上撞,想要与他同归于尽。这样的情况,不由让林晧睿对傲剑的话又更加相信了几分。如果这五匹马真的是所谓的大雪山野马。那么又是谁献给太上皇的呢,太上皇又知道不知道自己被人骗了呢。 还未等林晧睿想明白,看台上的一声声惊呼就将他的注意力又引回到了场上,只见齐天佑和傲剑所负责的两匹白马甚是矫健,转眼间已经又把两人甩到了地上。想要再次来个践踏。 傲剑身形利落的往一旁滚去,手中还不忘往地上撒了一些尖刺暗器,想来是要伤了那写马匹的蹄子。而天佑虽然并未跌倒,但左晃右晃也不能上马。 孔海等人此时已经结好了拌马结,对天佑喊着:“三皇子,引马来这边!”天佑回头一瞧。立刻便飞身而去,那白马不知缘由,也紧追着天佑不放。眼看那白马就要踏入那拌马结之中。皓睿只觉得自己左边身子一阵巨痛传来,忙缓过神来,飞身下马。 原来是他太过于专注的瞧着天佑和傲剑的情况,竟忽略了自己身下的这匹黑马。这黑马似乎也灵气的很,见皓睿的控制力小了。他反抗的力度也小了,这才成功的瞒过了皓睿。重重的撞向栏杆上的尖刺。 林晧睿狼狈的落地,整个左半边的身子都麻麻的,一片血肉模糊。而那匹黑马显然也受伤不轻,四条腿晃了晃,但眼睛却冒着贪婪的光,瞧着林晧睿受伤流血的左边身子。 林晧睿猛的想起傲剑的话,忙提气起身想要越到栏杆之上,但黑马显然速度比他要快,已经急急的冲了过来,想皓睿扑过去。傲剑和天佑同时大叫,急冲过来救人,看台上已经有过半的人站了起来,黛玉更是瞪大眼睛瞧着,生怕林晧睿会出现什么意外。 洪贞帝也再次站了起来,吼着:“弓箭手准备!”就在大家都紧张万分的时候,那匹黑马突然转了方向,直直的往孔海和彻辰的方向而去。 原来那孔海在白马踏进拌马结的时候,便用力的一拽。那马匹突然被东西绊倒,停不住身子,便重重的向孔海冲去。彻辰一见大惊失色,忙伸手推了孔海一把,好让他错过被冲撞的命运。 谁知傲剑的那匹白马正好冲过来,一个重踏就把孔海踩死在地,血肉横飞。就在这时,震撼人心的一幕发生了,那五匹马竟然同时向孔海的尸体涌过去,竟然吃起人肉来。 看台上惊呼一片,像黛玉这些小姑娘们有的被吓哭了,有的被恶心吐了,整个会场立马乱成一锅粥了。黛玉却强迫自己不能砖头,瞧向林晧睿。只见林晧睿已经脱离了危险,天佑和傲剑拽着他越到了栏杆之上,震惊的看着地下的这一幕。 洪贞帝大声喊着:“将这五匹马给我射杀!”太上皇此时也傻了眼,不明所以的看着场中,叫着:“驯马人呢,快制止它们。快!” 但那些驯马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洪贞帝下令的弓箭手一阵乱箭射出,那五匹马察觉到危险,竟然不管不顾起来,合力用黑马做盾,撞翻了栏杆,四处逃窜起来。 众人见那被尖刺刺死的黑马倒在地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此时,洪贞帝大叫:“快,所有禁卫军保护看台上的妇孺,千万不要伤到人!”林晧睿等人同时大惊,又再次冲向马群。而黛玉此时也慌张了起来,虽然那活着的四匹马并没有跑到她们的看台来,但这些姑娘还是被吓坏了,李岚儿、湘云都迅速的跑来了黛玉的凉棚,抓住她的手道:“快退到后面去,这里太危险了。” 黛玉想起当日码头惊马的情形,忙道:“咱们要靠近墙才成啊!”这话一出,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原来她的声音竟然已经抖成这样,显然是害怕已级。 李岚儿叫道:“那是对付一般马匹的,你没瞧见它们把带尖刺的栏杆都撞坏了吗?不管用的,往后退,能躲多远是多远。”黛玉被她拉着仓皇的往后退去,前一排亲王府的公主、郡主们也同时都往后撤着。 这时,一匹白马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上了黑水看台,好多女孩子都大声惊呼,还有那被吓晕过去的。负责保护这边的禁卫军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边试图阻止白马,一边将那晕过去的姑娘们抱向后方。 黛玉被李岚儿和湘云拉着,看着身后满目疮痍,不禁想到今日之后,这些姑娘不知又是怎样的一个情形。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越众而出,只见她一身粉蓝色衣裙,如仙女一样飞身而下。手里不知道拿什么东西冲那白马一撒,那白马立刻晃了晃,便瘫倒在地。 李岚儿不禁看傻了,痴痴的问着:“她是谁?”黛玉轻声道:“是杨姐姐。”只见杨无双制服了白马之后,又快速的跑到了比武场内,直冲林晧睿和齐天佑而去。黛玉心中一喜,知道杨无双去救自己的哥哥了,却不知道杨无双这一举动,被场中多少人看在了眼里。 李岚儿拉着黛玉:“快别看了,往后退,咱们并不安全!”突然一声娇喝传入了众人耳骨:“林晧睿,你纳命来!”黛玉震惊的回头,只见一黑衣人仗剑直冲林晧睿而去,那身影甚是眼熟,正是那在浮云庵袭击赵慧儿,又偷偷潜入贾府的那名此刻。但这一声喊,明明又不是那个人声音,这声音竟然熟悉的很,只是黛玉一时间竟有些想不起来。 就当众人都处在一片震惊之中,瞧着那刺向林晧睿的刺客之时,场中又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洪贞小儿,你的死期到了,认命吧!” 黛玉不禁微微的发抖,看着齐天佑离开了自己的哥哥拼命的向洪贞帝冲去,而那看台上已经多出了一名紫衣老者。这老者天佑和黛玉都非常熟悉,正是那唐中天。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何人谋划 且说场中突然出现的唐中天的身影,震惊了黛玉,同样震惊了这场中的所有人。李岚儿依旧拉着黛玉,一边拽着她往后面退去,一边道:“林妹妹快别瞧了,现在保命要紧。咱们从这边出去,外面会有家人接应咱们的!” 湘云也在黛玉不远的地方,正照顾着史家的两个姐妹,听到这话便喊道:“林姐姐,咱们得想法子找老祖宗去,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不知道能否受的住这样的惊吓。” 黛玉却死命的摇头,将手从李岚儿的手里抽出来,不住的瞧向已经很狼狈的林晧睿,坚定的道:“我这会子不能走,我得看着我哥哥!” 李岚儿大叫:“林妹妹糊涂,这会子你在这里有什么用,不过就是让令兄分心罢了。” 黛玉却不听李岚儿的喊叫,往一旁错了几步,靠上了那软软的帷幔,满脸担心的瞧向已经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的林晧睿。林晧睿左边身子受伤,显然已经是疲于应付,又要照顾功夫不是很好的杨无双,此时已经捉襟见肘。而齐天佑此时已经冲上了看台,将紫衣老者的招式挡了过来。 这样的情况下,黛玉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一步,她怕自己这一走,就是永别了。场中已经一团乱,禁卫军除了在抵御黑衣人的进攻,就是在拦马,看台上你踩我、我踩你,已经有不少人受伤了。 湘云大叫着:“林姐姐,快些走!不要呆在这里!”黛玉装作没有听到湘云的话,靠着帷幔,逆着人群往赛场上快步走去。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林姑娘,场地危险,在下护送您到安全的地方吧!” 黛玉猛地抬头,只见一张年轻的脸孔。正带着微笑瞧着他,正是那孙学斌!黛玉有些惊慌的往后退了一步,一种不好的感觉便涌上了心头,她微微摇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便伸手拽过来一个身影,挡在自己面前,一弯腰就躲进了人群之中,藏到了一处帷幔里。 孙学斌瞧着黛玉的反应,脸上不禁扬起了一脸赞赏的笑容。自言自语的道:“果然是林家的女儿,名不虚传啊!只可惜今日是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的。”他明白的看清楚黛玉藏在哪里了,却装作没看见一般。向后面找去。 黛玉躲在一处凉棚的桌子下,凉棚的青纱已经落下,将她圈在桌子里,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她。她眼见孙学斌向后面走去。忙弯着腰从桌子下钻出,在人群中左钻又钻的又到了前一排的桌子底下。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这么容易的就脱离孙学斌的视线,所以也不敢多做停留。 那孙学斌本来还时时注意着黛玉的动静,但横冲乱撞的人实在太多了,一转眼间他便失了那小小的身影,忙焦急的回身去找。谁知这个时候。场中竟然又出现了一批乱跑乱撞的马匹,四处乱踩着,黑衣人也猛的增多起来。一看就是有人计划好要在这里将大齐的精锐一网打尽。 孙学斌眉头大皱,来不急继续跟踪黛玉,急急的赶去孙太师身边去。这么多的疯马冲入,可别受伤了才好。黛玉躲在桌子底下看着孙学斌远去,但她也不敢轻易的出来。只能透过青纱焦急的看向外面林晧睿。 好在林晧睿和人动手的地方离她不远,虽然看的不真切。但也能瞧明白几分。周围已经一人都没有了,黛玉听见后面传来各种各样的哭喊声,想来是那些姑娘们都吓坏了。 洪贞帝此时大喝了一声:“禁卫军统领何在?”黛玉此时瞧不见看台上的情况,想来是齐天佑已经将紫衣老者缠住了,这才让洪贞帝有了空隙。 洪贞帝是否找到了禁卫军黛玉并不知道,只是又听到了慧净禅师的大叫声:“所有人都先护着妇孺离开,不要乱。大明寺武僧听令,所有马匹一概射杀,万万不能伤到人。” 林晧睿听到自己师傅的话,一边应付着面前的黑衣人,一边对杨无双道:“你快去把那些马匹制服,你的药比功夫好用,千万别再有人伤到了!” 杨无双却担心的瞧着他:“那你这里?”林晧睿肯定的说:“放心吧,她不会伤我的!”杨无双一愣,那黑衣人却是冷冷一笑:“你未免太过于自信了,不伤你却也要杀了这丫头!”说着,便抛开林晧睿,直直的向杨无双刺去。林晧睿忙挡,对杨无双吼道:“快去!” 杨无双深深的瞧了林晧睿一眼,到:“林大哥小心!”那黑衣人挣脱不开林晧睿,只得大声的叫着:“快拦住那丫头,她手里有制服马匹的毒药!” 这话音一落,四面八方同时冲出四五名黑衣人攻向杨无双。洪贞帝此时早已经听到黑衣人的喊声,对护在身边的暗卫道:“快去救她!” 那暗卫却道:“属下不能随意离开皇上身边,此时更加不能!”洪贞帝怒骂:“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快去,定要把那些疯马制服,朕这里还有他们呢!” 那暗卫这才快速的往杨无双的地方冲去,杨无双虽然学过一点子功夫,但现在这种情况,则是完全不够看的。好在她救人的本事学的好,用毒的本事学的更好,此时靠用毒也勉强支持了一阵子。 那暗卫冲到这里,一把拽过杨无双,快速的道:“姑娘,先去皇上身边,将那毒交给皇上,要比你去制服马匹快的多!”说着,便用力的把杨无双向主看台的方向抛去,杨无双借势,快步的向主看台上跑去。 待杨无双上了看台,将毒药呈给洪贞帝之后,她才看清了这满场的情况。此时有几匹疯马已经被大明寺的武僧制住了,禁卫军们已经火速的分成了五个小队,正在护送所有人向山下走去。自己的祖父、父亲、哥哥们这些武将,都承担起了护送作用。就连慧净禅师也在人群中。 相比较而言,洪贞帝和太上皇这里人员就少的多,只有七八名暗卫护着,还有就是齐天佑在前方不远处缠斗着唐中天。洪贞帝见杨无双站在一旁有些发愣的看向下面。柔声安慰着:“别怕,去你姑姑身边吧!”说着便对皇后道:“还是派人送你先走,这里太乱了!” 皇后却镇静的摇头:“不必了,人一分散反而给别人可趁之机,皇上不怕,臣妾自然不怕!”杨无双听到皇后的声音,才注意到皇后娘娘并没有随人群撤离,而是留在了主看台上。 “无双过来,跟在我身边!”皇后冲无双招了招手,但是视线却一直很关注的看着齐天佑和唐中天的对打。杨无双见太上皇也未曾离开。站在离皇后不远的地方,面色凝重的瞧着场中的情形,倒是贵太妃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唐中天和齐天佑对了几掌之后。哈哈大笑:“小子,几日不见,功夫大有长进啊!要不要老夫再教教你!”天佑嘿嘿一笑:“那就不必了,小子对您的功夫完全不敢兴趣。您这么大费周折的跑到这里来,不如直接说。想要什么,免得咱们互相伤了和气!” 那唐中天大笑:“老夫要的,你还真给不起!你的父皇和祖父嘛,倒是可以商量商量!”齐天佑手上力道不停,笑着:“我父皇和祖父哪有闲工夫跟您说话,您不如就跟我说。这大齐江山我恐怕能做的一半的主呢!” 太上皇听到齐天佑的这句话,猛的一震,不敢相信的看向洪贞帝。洪贞帝却依旧关切的瞧着儿子和唐中天的打斗。似乎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任何不对。太上皇慢慢的回转了头,对身旁的暗卫道:“咱们也走吧,下山!” 洪贞帝听到这句话,这才回过头来道:“儿臣再派一些人护送,父皇可千万小心!”太上皇哼了一声:“这法华寺上的哪条密道朕不知道。还用得着你护送。你赶紧把这里解决了,不要咱们大齐又出一件大丑闻。” 那洪贞帝却是淡然一笑:“只要父皇无碍。咱们定出不了丑闻的!”太上皇扫了洪贞帝一眼,到现在他才发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儿子,好在时候还不算晚,不然这大齐百年的基业,恐怕就要毁在他的手里了。 那唐中天见太上皇一离开,突然吹了一声哨子,也不理会齐天佑,便直接攻向太上皇去了。天佑忙回身侧挡,但唐中天的速度实在太快,转瞬间便冲到了太上皇的身侧,一掌就向太上皇拍去。 洪贞帝距离太上皇很近,此时一个侧身就将掌力接了过来,天佑也转瞬就到了,仗剑直刺唐中天。唐中天见一击不中,忙抽身后退。太上皇怒气冲冲的瞪着唐中天:“谁派你来杀朕?” 唐中天大笑:“敢情您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您对今日这里发生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呢。”太上皇怒道:“胡说八道,究竟谁派你来的,说出来,朕饶你不死!” 唐中天丝毫不在意太上皇说什么,只是哈哈一笑对洪贞帝道:“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看来老夫真是小瞧你了!”洪贞帝倒是没有太上皇那样暴躁,依旧带着微笑,慢悠悠的道:“你们从来都小瞧朕,朕已经习惯了!” 唐中天道:“恐怕过了今日,你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唐中天恶狠狠的说着,欺身而上。天佑回身挡在洪贞帝的身前:“想要杀我父皇,先过了我这关!” 洪贞帝道:“佑儿退下,你不是他的对手!”洪贞帝的话音才落,他身边的暗卫已经快速入内,护在洪贞帝的身边。唐中天丝毫不惧,大笑:“你们即便是一起上,老夫也是不怕的!” “老衲来会会你吧!”慧净禅师的话音未落,人已经越到了洪贞帝的身前。唐中天明显的一愣,转头向场中瞧去,只见场内四处散落着马匹的尸体,五个看台中一个人影也不见,显然均已经安全的护送下山。大明寺的那些武僧和一小部分禁卫军们正在火速的包围着各个黑衣人的圈子,想要逐个击破。 唐中天讽刺的一笑:“这未明一派果然是窝囊废,什么时候都是烂泥扶不上墙。洪贞小儿应对的如此迅速,恐怕早就知道今日会生变了吧!” 洪贞帝一派闲适的站在那里,笑道:“朕有哪次是算在你们之后呢?回去告诉指使你的人,多年前他一败涂地,今日更别指着东山再起!” 太上皇此时更是气愤的不行:“老大那个畜生。这么多年了依旧不死心。朕当日就不该留他一条性命!”洪贞帝看向太上皇,神情莫辨:“父皇不必动怒,还是尽快下山才是!” 唐中天却是面色一变:“想走恐怕是不行了!”说着一声令下,周围的黑衣人便一拥而上,动起手来。慧净禅师动手拦住唐中天,暗卫和天佑缠斗黑衣人,一时间虽然双方都怒气冲天,倒也没有了刚才那种紧张的气氛。 突然赛场外侧传来一阵凌厉的笑声,众人不由得都打眼瞧去,只见林晧睿那边此时已经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傲剑和彻辰各缠斗各的都来不急相救。 天佑心中一急。手上的剑招便凌厉起来。对面的黑衣人知道他的心思,攻击更狠。就在这时,天佑瞧见那黑水看台上一道蓝色的人影快速的往林晧睿的方向跑去。不由得心中大惊:“林妹妹竟然没有被安全送出吗?出了什么意外?” 他抽身急退,向林晧睿的方向冲去。身后的黑衣人作势欲拦,被洪贞帝一掌打到在地。瞧着齐天佑飞身而去的身影,洪贞帝还有那闲情逸致的跟皇后道:“那孩子就是佑儿的心上人?” 皇后瞧了皇上一眼,道:“皇上恐怕已经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了!”洪贞帝笑道:“你不总是说她是你的义女吗?这如何能成亲?”皇后大惊:“不成吗?臣妾一直道这是更亲近的关系呢?”洪贞帝笑道:“你啊。没事儿竟瞎添乱!” 唐中天听到帝后的对话,心中念道,这洪贞帝果然是深藏不露,今日他们的进攻,恐怕早已经在他的预料之内,怪不得一切都筹划的如此顺利。 他扫向那边跑向林晧睿的娇小身影。心道:“如今,只能盼望着二少爷的心思能够得逞了,不然他们可真是出师不利啊!”唐中天这样一走神。胸口被慧净禅师狠狠的拍了一掌。 他瞧了瞧对面的这些人,吐了一口鲜血,不成,他要尽量拖延这帮人,如果慧净这老秃驴再带着大明寺的这帮武僧去帮忙。恐怕二少爷那边真的难以成事了。 想到这里,他手下的招式又凌厉起来。招招都是攻向慧净禅师。对太上皇这边的拦截便减少了很多。洪贞帝虽然和皇后在说话,但实际上一直密切注意着场中的情形,此时突然道:“卫忠国,护送太上皇下山。如有任何意外,唯你是问!” 太上皇此时已经失了刚才的锐气,由卫忠国护着,往山下去了。皇后看着太上皇离开的背影,悄悄的握住了洪贞帝的手,轻声道:“以后,他会明白你的心思,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洪贞帝笑道:“这我可不奢望,只要他老人家好生的住在龙阳宫,不再折腾今日这样的事情,我就心满意足了。哼,这孙家也是可恨的,朕倒是要瞧瞧他们能猖狂到几时!” 谁知此时,竟然又出现了两名黑衣人,直冲着太上皇离开的方向就去了。洪贞帝大惊,吼着身边的暗卫:“快去相救。”说着自己也飞身而去,只可惜他和太上皇之间已经相距甚远,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那两名黑衣人从后面偷袭成功,一支利剑直直的插入了太上皇的心口。 洪贞帝大叫:“父皇!”但赶过去已经来不急,只能做到抱起太上皇的倒地的身子,快速的点了他身上的穴道。太上皇吐了一口鲜血,凄然的瞧着洪贞帝:“老七,这下你可满意了!” 洪贞帝落下泪,唉声道:“父皇何必说这样的话,制父皇于此地的,绝不是我这个被你遗弃的儿子!”太上皇强撑着一口气:“朕遗弃了你吗?这大好的江山是谁传到你手上的!” “父皇怎么传给儿子的这个皇位,没有人比父皇更清楚了。今日父皇做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人比儿子更清楚。父皇,您真的道儿子什么都不知道吗?”洪贞帝说这几句话的功夫,那两名黑衣人已经被斩于刀下,不相干的人也被清出了场地。 “所以,你便要杀了朕!”太上皇怒道,一口气上不来,便又吐了一口血。洪贞帝凄然道:“儿子固然不希望您干涉朝政,但杀了您这事儿,儿子还真的做不出来。这恐怕是您心尖尖上的那个儿子做的!” “一派胡言!”太上皇更加生气,欲要再说些什么,却是一口气没上来,便与世长辞了。洪贞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半响才抬起头,恶狠狠的传令下去:“所有场内生事之人,杀无赦!” 而天佑此时并不知道这边的事情,他急急的向林晧睿身边冲去,傲剑和彻辰也边战边退,向林晧睿身边退去。众人均瞧见,黛玉身着一身蓝色衣裙,快速的冲入场内,喊道:“滕姐姐,休伤我哥哥!” 众人诧异的瞪向与林晧睿缠斗的黑衣人,只见那黑衣人突然凄苦的长声大笑,一把拽下了脸上的黑巾。黑巾下一张脸容颜俏丽,却又苍白异常,正是那滕曼! 第二百一十八章 负心之人 且说那滕曼摘到了黑巾,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林晧睿右手拿着的长剑也颓然落下,不解的瞧着滕曼。滕曼虽然满眼含泪,但依旧恶狠狠的看着林晧睿,愤然道:“林晧睿,你这个负心薄幸的王八蛋,今日我滕曼如若不杀了你,就算白活了这么多年!” 说着,便又欲仗剑直刺向林晧睿,黛玉忙上前挡住,大叫:“滕姐姐手下留情!”滕曼的长剑顿然停住,指着黛玉的面庞怒道:“你闪开,我是和他算账,与你无关!” 黛玉却是丝毫不让,问道:“你要伤我哥哥,如何就与我无关了。滕姐姐为何要杀我哥哥,你不是马上就要成为我们林家的人了吗?”滕曼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然道:“哼,成为你们林家的人?恐怕没成为你们林家的人,便先成为你们林家的鬼了!” “滕姐姐这话是怎么说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黛玉喊着,眉头紧皱,但挡在林晧睿前面的身形,却是异常坚定。林晧睿轻轻的握住了黛玉的手臂,轻声道:“妹妹快退下,这里危险。我们的事情,自己可以解决!” “哥哥,你在说什么?”黛玉瞧着林晧睿那苍白的脸孔,顿时焦急不已:“你快和滕姐姐说清楚啊,你的伤还在流血,再不治就危险了!” 林晧睿一把将黛玉推倒天佑的身侧,吼道:“带着她离开!”天佑扶助黛玉,冲林晧睿点头。黛玉却狠狠的摇头,作势欲甩开天佑。天佑紧紧的攥住黛玉的手臂,说道:“林妹妹,这里非久呆之地,我先送你出去。” “可是哥哥!”黛玉哀求的看向天佑:“他还受着伤,滕姐姐……”天佑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走吧,你管不了的!”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天佑一惊,忙将黛玉拽到自己的身后。林晧睿也顿时警醒了起来,手上的剑又重新提了起来。一阵刺耳的哨声传来,只见滕曼本来还有些哀伤的脸孔,瞬间变得情绪全无。仗剑就像林晧睿刺了过来,招招试试都是一种要他命的打法。 林晧睿的左边身子伤的着实有些重,现在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有些晕眩。此时明显反应跟不上。天佑长剑一档,把剑招接了过来。对林晧睿吼道:“你带着林妹妹快退,去我父皇哪里找师傅!” 林晧睿拉着黛玉就往右边突围。那阴森森的声音道:“你走可以,把这小姑娘留下!”说着,一道人影便急冲林晧睿而来,这道身影来的甚是迅速,一看之下功夫就不弱。林晧睿将黛玉护在身后。不及细想便仗剑而上。天佑大呼:“不要命了你!”但他被滕曼缠住,无暇分身来救。 好赖关键时刻傲剑赶到,生生的接了这来人一掌。两掌相接,来人一派闲适,傲剑却是仓皇的退了两步,高下立显。傲剑也顾不上狼狈。拉着林晧睿就往后退,彻辰此时也赶了过来,与众人围在一起。 傲剑道:“滕姑娘应该是被人控制了心智。这是未明一派常用的法子。我目前的功夫打不过面前这个人,这样下去咱们无疑是在等死!” 天佑道:“禁卫军应该马上就能过来。”彻辰道:“他们来管个屁用,赶紧想法子突围,咱们死便死了,林姑娘可不成!”黛玉听彻辰这么说。低声回道:“我不怕。” 林晧睿笑道:“好,果然不愧是我林家的女儿。”说着。便拉住黛玉的手,把她推倒天佑身边:“带她走,伤了一根汗毛,我唯你是问!” 天佑扶住黛玉,深深的看着皓睿,坚定说道:“放心,我……”他并没有说下去,而是看到彻辰正不可思议的瞧着林晧睿。看到彻辰这样的眼神,天佑什么都没再说,拽住黛玉快速的往左侧一方突围而去。 那来人想要拦截,傲剑和彻辰栖身而上进行了拦截。而林晧睿不得不再次面对了已然迷失了本性的滕曼。那来人的功夫显然很好,即便是傲剑和彻辰联手拦截,也不过只拦住了一柱香的功夫。好在天佑已经带着黛玉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不知往何处去了。 那来人十分愤怒,一身灰衣来回武动,手上的招式变得越发凌厉起来,打的傲剑和彻辰不断后退。关键时刻杨承平带着一队禁卫军赶到,让他们这边瞬间在人数上占了优势。灰衣人见此情形,怒喝了一声:“杀了他们!”便抽身而退,几个起身便跃过了帷幔往树林中去了。 而滕曼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攻击更见凌厉,仿佛一点主观意识也不存在了。她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受伤,只一心要取了林晧睿的性命。傲剑和彻辰上前去帮忙,带顾虑到滕曼的身份,谁也不敢下死手,一时间三人还是被打的狼狈万分。 这个时候,从洪贞帝身边赶回的杨无双突然叫道:“所有人闭气!”说完,便一把粉末冲滕曼扬去。滕曼一愣神,便软软的倒在地上。 林晧睿忙扔掉长剑,用未受伤的手臂接住她,傲剑和彻辰干脆利落的收拾了其他黑衣人,这才看向滕曼。林晧睿瞧着杨无双,杨无双淡然一笑:“林大哥放心,不过是迷药而已,一会儿便能醒了。你还是先点了她的穴道吧,免得一会儿又伤了林大哥!” 林晧睿左边身子受伤严重,此时哪里来的力气点穴,傲剑上前将滕曼的穴道点中,对林晧睿道:“快些看看你的伤吧,那疯马拼了命的一撞,你竟然还能撑到这个时候,也是奇迹了!” 林晧睿脸上全都是冷汗,此时有些支持不住的道:“没事儿,我撑得住!”傲剑和彻辰刚要骂他,就见杨无双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的扯开了林晧睿左边的衣袖,淡淡的道:“林大哥要是还想要这只手臂,最好就放下腾姑娘。让我给你医治!” 傲剑一听,忙接过滕曼,将她慢慢的放到地上。杨承平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妹妹,又瞧了瞧林晧睿,不禁的叹了口气。对彻辰道:“太上皇宾天了,你还是过去瞧瞧吧!” 彻辰不敢相信的看着杨承平,怒道:“你说什么?这几个毛贼竟然伤到了外祖父,你们禁卫军是干嘛吃的。皇舅舅呢?”杨承平也不理会彻辰的怒气,直接道:“皇上很是伤心,已经下令所有行刺人员不管投降与否。一概杀无赦。我这便要带人去清剿,顺便派人接应三皇子殿下!” 彻辰狠狠的咬了咬嘴唇,对傲剑道:“我回皇舅舅身边去。天佑那里劳烦你去探查吧。那灰衣人功夫甚高,你去比我去强!”林晧睿对傲剑道:“沿途留下记号,我稍后便到!” 彻辰扫了一眼林晧睿,没好气的道:“你还是包好你的伤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林姑娘不哭死才怪!”林晧睿瞧着彻辰,不理会他的怒气。彻辰也觉得自己没啥意思,便转身离开了。 且说天佑拉着黛玉沿着帷幔找到了早先如烟告诉她的那个缺口,迅速的钻了出去。天佑道:“这样一团乱,不知道紫鹃她们是否还在那等着你,咱们先过去瞧瞧!” 黛玉依旧十分担心林晧睿。问道:“哥哥不会有事吗?滕姐姐她到底怎么了?”天佑拉着她转过一棵大树,道:“这林子是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布置,你不知道路径。千万不要离了我身边!” “天佑哥!”黛玉见天佑不断的转移话题,就是不回答他的话,不由得提高声音叫道:“我要回哥哥身边去,即便死了我也不怕!”天佑轻轻的叹气:“你且稍安勿躁,等咱们安全了。我再告诉你!” 说着,便又要往前走。黛玉一把拉住天佑的衣袖,大眼睛充满恳求的神色看着他:“天佑哥,现在告诉我吧,我不能把哥哥自己丢在那里,哥哥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林家……” “你哥不会有事的,现在有事的人,是你!”天佑不眨眼睛的瞧着黛玉,经过一连串的折腾,黛玉的发髻已经有些乱了,但这丝毫不影响黛玉那出色的容貌。 天佑瞧的有些发呆,控制不住的将黛玉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了她的耳后,柔声道:“滕曼功夫有限,那里傲剑彻辰都在,父皇安排的禁卫军也肯定很快便能到,皓睿定会安然无恙的。但是你,我却丝毫不敢保证,所以咱们要尽快下山去,知道吗?” 黛玉被天佑的这番举动和这些话语,弄的有些懵懵的,丝毫反应不过来。但天佑并不需要她的反应,紧紧的拉住她的手,便向树林的深处走去。 只可惜没走两步,一阵怪笑的声音传来,两个人已经被团团围住。那灰衣人此时脸上已经除了黑巾,但一张脸孔甚是平常,完全瞧不出什么特长来。黛玉惊道:“人皮面具?” 灰衣人笑了:“林姑娘果然见多识广,名不虚传啊!你乖乖的跟我走,我便放了这位三皇子殿下,不然今日他恐怕就要命丧黄泉了!” 天佑怒从心起,快速的向灰衣人攻了过去:“少废话,纳命来吧!”那灰衣人起手便是一掌,两人同时向后退了三步。天佑站到黛玉身前,轻声说:“还记得那路径怎么走吗?一会儿我让你走的时候,就赶紧走,一点儿也不能犹豫,知道吗?” 黛玉抓住天佑的袖子,不敢相信的喊着:“天佑哥……”那灰衣人却在对面笑道:“唐师傅说的果然不错,功夫着实不赖。只不过如若只有我一个人,你还有几分胜算,但我们这么多人在此,你便是有死无生了。”说着,他又瞧向黛玉,笑道:“怎么样林姑娘,跟我走吧,咱们大家也省的伤了和气!” “你要我做什么去?”黛玉扬声问道。那灰衣人大笑:“做什么去?哈哈哈哈,果然是个小姑娘,让你跟我去,自然是回去做压寨夫人了。我们二少爷对你可感兴趣的很,定不会亏待你的!” “闭嘴!”齐天佑一把暗器飞出,手中长剑出鞘。灰衣人怒道:“给我杀了他!”一时间争斗又起,黛玉站在一颗树下,担心的看着齐天佑穿梭在黑衣人之中,暗暗祈祷着他不要受伤。 但敌人人数实在太多,灰衣人功夫又着实高了一些,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齐天佑的手臂已经被划了一道,黛玉不禁惊呼出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林晧睿和傲剑带着杨承平寻了过来,果断的加入了战局。齐天佑身边的攻势一减,立刻回到黛玉身边,拉着她便往树林中去:“快走,你哥哥他们支撑不了多一会儿的。” 杨承平吼着身后的禁卫军;“快,跟着保护三皇子殿下!”禁卫军们一边阻拦黑衣人的追逐,一边跟着齐天佑进了树林深处。 而这边傲剑和林晧睿、杨承平全力出击,拦住了灰衣人。灰衣人瞧着眼前的三个人,笑道:“看来,不解决了你们,二少爷交代的任务,恐怕也完成不了了。” 说着灰衣人便完全不顾傲剑和杨承平的攻击,一门心思的向林晧睿招呼而去,林晧睿重伤未愈,全靠一股气在支撑。此时哪里接得住灰衣人如此的狠招。不过几招之后就险象环生,眼看着灰衣人的长剑就要刺破林晧睿的胸膛,突然一个身影直直的冲到他的面前,帮他挡了那剑。 林晧睿傻傻的瞧着倒在自己面前的滕曼,猛的扔下了剑,抱起了她。那灰衣人似乎也是一愣,半响才喃喃的说了一句什么,却没人能听清。 林晧睿抱着滕曼,半响都说不出话来。滕曼苦笑:“你负了我,我却依旧做不到恨你,真是好可悲。”林晧睿摇头:“傻丫头,别说话,我带你去看大夫!” 滕曼却紧紧的拽住了他的袖子,留着眼泪道:“不用了,我死了,你也就解脱了。去找你喜欢的女孩子,好好的过一辈子吧!”话音一落,她又万分不死心的狠狠的问道:“林晧睿,我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 第二百一十九章 生死之时 且说滕曼为了救林晧睿而受了重伤,林晧睿一把抱起她,却忘了自己身上也有伤,脚下一个踉跄,但却坚持没有摔倒。他快速的对傲剑和杨承平道:“你们去帮天佑,切记,他不能再中那唐中天的毒,不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我带滕姑娘去找太医。” 傲剑却道:“我去找天佑,让承平和你走。就你现在这副样子,随便一个小喽啰就能要了你的命。这里的黑衣人还甚多,未明一派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会如此简单就收了兵的!” 杨承平冲傲剑点头:“你去把,他就交给我了。也不用去找什么太医,无双就好!”林晧睿点了点头,抱着滕曼快步的走出树林,向看台的方向而去。杨承平远远的跟在后面,没有打扰两人的交谈,又确保两人在自己的视线内,以便保护。 滕曼靠在林晧睿的身旁,声音已经显得很虚弱:“不用找大夫了,我已经不是我,救了又有何用?你停下来,我们说会儿话,好不好?” 林晧睿轻轻摇头:“那毒针能取出来的,你会好起来的,不用担心!” 滕曼听了这话有些吃力的瞧向他:“你知道?” 林晧睿温柔的笑了,柔声说:“你的事,我都知道!” 滕曼有些失态的叫了出来:“你知道,你都知道……是啊,他也说你都知道,你知道我到你身边是有预谋的,你知道我接近林妹妹是有预谋的,所以才会答应姨母说要娶我,为的就是将计就计将他们一网打尽。林晧睿我……” 滕曼说不下去了,泪流了满面。林晧睿抱着她的手臂微微的收紧,轻声叹道:“我知道,你是不知情的。我一直都知道。快别说话了,马上就能见到杨姑娘了,她的医术很好,定能治好你的。等你好了,我们就成亲,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到香草园,和我和妹妹朝夕相伴。” 滕曼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我知道,不可能有那一天了,我知道!” 林晧睿紧紧的抱着滕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突然杨承平快步赶了上来。道:“无双就在前面,快些走!”林晧睿精神一震,快步的往前越去。 杨无双此时正准备下山。不曾料到林晧睿带着滕曼至此,见滕曼胸口上一片殷红,便知道受伤不轻,忙道:“林大哥快将她平放在地上,我来瞧瞧。” 杨承平将四周散落的矮桌拼了两张。又将青纱胡乱的铺在上面,林晧睿这才将滕曼放下。滕曼这会儿的意识已经很弱,但依旧满面泪痕。 林晧睿长长的叹气,对杨无双道:“请一定要救活她,多谢!”杨无双低声说:“林大哥放心吧,我定然全力而为。”滕曼歪过头瞧着杨无双。叹道:“杨姐姐,不用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我想和林晧睿说会儿话。即便是死了,也无憾了!” 杨无双看向滕曼,轻声道:“快别说傻话了,不过就是点剑伤,我定能救的。”林晧睿也轻轻的握住滕曼的手。低声道:“好好留着精神,我在这里陪你。以后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好好说话。” 杨无双听到林晧睿这样柔柔的声音。心里轻轻一震,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何心思了。杨承平在一旁瞧着自己的妹子,突然道:“无双你尽快判断滕姑娘的伤势,这里什么都没有,咱们还是要尽快下山,或者赶到法华寺去!” 杨无双这才收拾了精神,道:“嗯,我这就先控制住滕姑娘的穴脉,一会儿咱们便去法华寺,皇上和皇后都已经撤去了法华寺,想来这里还有黑衣人出没,并不安全。” 林晧睿突然道:“傲剑说,未明一派控制人心智的法子,是在身体里埋进一枚毒针,杨姑娘可否帮她取出?”杨无双沉思:“这个还不知晓,我需要进一步确认。” 杨无双这才定下心来,动手为滕曼查看伤势。滕曼的脉象很奇怪,完全不像一个受重伤的脉象,杨无双想,这多少跟她受了控制有关。 这时,有一队禁卫军在卫忠国的带领下赶了过来,杨承平忙行礼道:“见过卫统领,皇上可曾安全的退到了法华寺?”卫忠国扫了一眼这边的情形,这才道:“皇上和皇后已经进了法华寺,杨大人已经让亲信拿了令箭去南营调军,其他人则护送着妇孺们连夜回京了!但有些人却在撤退的过程中走失了,我正是被派来寻人的。” 杨承平微微皱眉:“何人走失了?”卫忠国道:“荣国府不见了两位姑娘,前科的状元郎也不见了踪影,还有这位杨姑娘也是在下寻访的对象!” 杨承平扫了一眼无双,知道那荣国府的姑娘必定有一位指的是此时和三皇子殿下在一起的林姑娘,那另一位又是何人呢。但此时也容不得他细想,便道:“有一波黑衣人进了前面的森林,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卫大人千万小心!我们这里大人就不用费心了,不多时我们便前往法华寺。” 杨承平的话音刚落,远处就呼喊着跑过来一个小将,高声叫着:“卫大人不好了,不好了!有人在山脚下拦住了去路,下山的人们正被迫往回撤,皇上下令,让卫大人和山上所有人前去支援,务必确保百姓无恙!” 杨承平、卫忠国和林晧睿同时大惊,有人拦住了下山的去路?难不成这次的攻击还有第二波不成。杨承平对卫忠国道:“大人快些去吧,我和冠军侯稍后便至!” 卫忠国忙带着人快速的下山了,林晧睿看向正在诊治的杨无双,对承平道:“咱们立刻将两个姑娘送到法华寺去,山下必定很缺人手。” 杨无双此时道:“要取出滕姑娘身体里的毒针,我需要傲剑的协助,或者是未明一派的人。”杨承平点头:“我去抓,咱们先护送你们去法华寺!”林晧睿道:“我们需要回到林子里去,那里有一条通往山上的密道。可以直接到法华寺。”杨承平立即道:“不成,我瞧那林子里的布置敌人可熟悉的很,那条密道必定也暴露了。咱们还是从西边上山,虽然山势陡峭,但好赖无双会点子功夫,应该不难!” 两人的话音未落,就见元青和丁大强从远处跑来:“大爷,可找到你了。”林晧睿奇道:“你们怎么上来了?”元青道:“皇上已经认命温亲王为这次的剿匪大元帅,负责全权指挥击退敌人来袭。山上的士兵不够,我们这些会些功夫的人便都被临时征用。咱们是奉了温亲王之命,让大爷和杨将军去南路抵御敌人上山。” 林晧睿瞧了一眼杨无双,对元青道:“你和丁管事。将杨姑娘和滕姑娘安全送到法华寺去,我和承平这便前去支援。”说着又转向杨无双:“杨姑娘,滕曼的性命我就交给你了,多谢!” 杨无双重重的点头:“定不负所托!”杨承平则拍了拍杨无双的肩:“自己注意安全,上了山便去寻皇后娘娘。她定会护着你们的!” 杨无双道:“我知道了,哥哥放心吧!”林晧睿看了看滕曼,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等我回来,知道吗?”滕曼瞧着他,慢慢的留下了眼泪。她现在被杨无双控制了行动。想来是怕她的金针发作。但她知道,这根本就是没用的,只要那哨子一响。自己不过就是个杀人的机器。 她看着林晧睿,轻声道:“林大哥,活在世上并不是一定要对得起所有人的。放下心结,好好的为自己而活吧!我会祝福你的,永远祝福你!” 林晧睿摇头:“不许说傻话。我认定的人是你,不管因为什么。已经认定了你,就绝不会放弃你的。你要好起来,等我回来,知道吗?” 滕曼轻轻的啜泣着:“谢谢你,谢谢……” 林晧睿这才又看了杨无双一眼,同杨承平一起往南边去了。元青和丁大强一起,带着两位姑娘从西面的峭壁,进了法华寺。 却说天佑和黛玉在一小队的禁卫军护送下,在树林里穿梭。可惜无论天佑怎么在林子里绕路,总是甩不掉那灰衣人的追踪,他们陆续的遭遇了几次,死掉的人越来越多,情况也越来越遭。黛玉已经基本没了力气,很难坚持继续穿梭。 天佑瞧着黛玉已经很累的样子,下定决心道:“看来这座林子的布局已经被他们摸的很清楚了,我们怎么绕都甩不掉他们。现在我们分开行动,四散进山。这山体甚大,我就不信他们一直能追着咱们跑!” 一名禁卫军道:“但凭三皇子吩咐!”天佑简单的布置了一下,回头拉住黛玉的手,轻声道:“咱们去有水的地方,你不会功夫,水声能成功的扰乱他们的耳力。” 黛玉点头,这个时候,她能做到的就只有相信。天佑淡淡一笑,拉着黛玉离开了。仅剩的几名禁卫军也四散的跑开了,不一会儿的功夫,灰衣人也带着人搜到了刚刚几个人停顿的地方,笑道:“这次真是好玩了,我倒要瞧瞧这三皇子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一名随从道:“他还带着那娇滴滴的姑娘,定跑不远的!”灰衣人道:“他们分散,咱们也分散,追!” 一时间这边的人也四下散开了,灰衣人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选择左边的路离开了。而这时,天佑和黛玉其实就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天佑一手搂住黛玉的肩,一手轻轻的捂住她的嘴,生怕她的呼吸声让灰衣人听到。 此时见灰衣人远去了,才放开捂住黛玉的嘴的手,轻声道:“他走了,咱们也走!”黛玉此时已经羞的满脸通红,她从来没有和一个男子如此亲近过,不自觉的挣脱天佑的手臂,却忘了自己还站在大树之上,一个不稳就要摔下。天佑大惊,手臂唯一用力,就将黛玉拽进了怀里。 突然满带着少女气息的黛玉冲进怀里,也让天佑深深的愣住了。但是他并没有就此放开手臂,反而不自觉的收紧了一些。黛玉霎时间脸色更红了,轻轻的推着天佑的胸膛:“天佑哥……”天佑突然道:“嘘,有人来了。”说罢就更用力的将黛玉拥进怀里。 黛玉被天佑这样话的吓了一跳,不由得学刚刚天佑的样子,右手捂住了嘴,左手则紧紧的拽住了天佑的衣衫。但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 天佑的心也砰砰的跳个不停,虽然知道那灰衣人又回来查看,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如果不是这样危险的时刻,他简直要大笑三声了。 灰衣人在树林里又转了转,这才死心的又往南去了,嘴里还嘟囔着:“真是越来越好玩了!”待灰衣人走掉一会儿之后,天佑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微微松开的黛玉,装作不经意的道:“我们这便下去吧!” 黛玉低着头,脸红的都快赶上正午的太阳了。天佑不受控制的扬了扬嘴角,这才单手拥着黛玉越下了高树。一落地,黛玉立即挣脱了天佑的怀抱。天佑不自觉的动了动手臂,只觉得一阵失落,这才轻声道:“事急从权,冒犯林妹妹了!” 黛玉依旧低着头,不敢去瞧天佑,低低的说着:“我知道天佑哥就和我亲哥哥似的,不碍事!”天佑微微脸色,嘟囔着:“我才不想当你的什么哥哥?” 黛玉心中一震,抬头去瞧天佑。天佑此时也正瞧着她,刚要说些什么,便听到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帮拉着黛玉的手,往西边跑去。 黛玉也一阵紧张,手被天佑大大的手握着,传来一阵阵的温暖。不知为何,她竟然几乎忘了这是在逃命的状态,耳边总是想起天佑刚才那句若有似无的话,心中突然意识到什么,却怎么也不敢肯定。 她被天佑拉着在这树林里穿梭,其实并不怎么害怕的。不知为何,他总是很信赖面前的这个人,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她总是一如既往的相信着。 第二百二十章 怦然心动 且说天佑和黛玉躲开了灰衣人的追踪,跑出了那片充满了迷途的树林,钻进了法华寺的后山。这片山体位于法华寺的后面,以为地势险峻,极少有人前来。天佑知道,此时那帮人肯定已经将去往法华寺的路都封住了,他们能做的,就只能是钻进山里,藏的越深越好。 他和黛玉在山里兜兜转转,老远便听到了水声,却总是找不到正确的路。终于,在他扶着黛玉爬上一处岩石之后,才见到那藏在怪石堆里的一处小瀑布,天佑笑道:“这地方好,你也累了,咱们在这儿休息一会儿!”说着,便首先跳了下去,张开双手,道:“跳下来,我接着你!” 黛玉瞧着天佑伸开双臂的样子,不禁想到了刚刚的情形,便犹豫起来。天佑在下面催促着:“快下来啊,你那里目标太大,会被发现的!”黛玉却依旧有些踌躇,天佑心思一转,便猜到了黛玉的心思,不由得嘴角上扬,这是不是代表这小丫头终于不再将自己当哥哥了。 他眼珠一转,便计上心头。突然面色大变,叫道:“啊,蛇!”黛玉被吓了一大跳,什么都没来的急想,便跳了下来。天佑失笑,忙张开双手,将她抱个满怀,口中还笑着:“这么怕蛇啊!” 黛玉这才知道天佑是在吓唬她,忙推开了他,坐在一处大石头上,不理他!天佑也不在意,趁着这个时候,四处瞧了瞧。只见这是一个小山谷,虽然是个不易被发现的藏身之处,但一旦被发现了,可是死胡同一条,逃也逃不掉的。 他走到小溪边,见小溪对面又是一小片树林。但林子很小,也是长在这片山谷之下。他越了过去,想要看看有没有退走之路。黛玉本来就一直偷看着他在做什么,此时见他越过了小溪,不由一阵心慌,忙叫道:“天佑哥……”天佑闻声回头,见黛玉一片焦急之色,笑道:“我去前面瞧瞧就回来,你在这里等着我。” 黛玉慌张的摇头,忙往前走了两步:“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怕!”天佑微微一笑,这才重新回来,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一块大石头之后:“你坐在这里。这会儿周围并没有敌人,我去前面探路,带着你反而慢。放心,我会尽快回来。”黛玉紧紧的拉着天佑的手,轻轻的摇头。 天佑用另一只手扶了扶黛玉额前的头发。温柔的道:“你放心,我永远不会丢下你不管的!”黛玉被这样一句话冲击着,傻傻的松开了手,看着天佑快速的跃过了小溪,往那小树林里去了。 黛玉慢慢的蜷起身子,双手抱着双腿。大气也不敢出。但脑海里,全都是刚刚天佑的样子,和宋嬷嬷的那句话:其实老奴觉得最好的夫婿人选。是天佑少爷!是天佑少爷! 天佑回来的时候,就见到了这样的黛玉,笑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黛玉抬头看向天佑,突然发现其实天佑长的真的很好看。不同于哥哥的刚毅,也不同于宝玉的柔美。而是一副充满了阳光之气的面孔。天佑一屁股坐在黛玉身边:“干嘛这样瞧着我,不认识了吗?” 黛玉微微咬了咬嘴唇,轻声问着:“天佑哥为何要救我,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天佑正色的看向黛玉,想要从黛玉的神色里瞧出她为何问这句话,但他却再见到黛玉那清澈的眸子之后,深深的陷入,只能低喃着:“为何不救?没有不救的理由!” 黛玉愣住,完全没有想到天佑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便又低下了头。天佑突然一阵失落,自嘲的笑了笑,故作轻松的开口:“饿了吧,我摘了果子,你随便吃点吧!老天保佑我们这会儿可别遇到那帮人,我快饿扁了,可没兴趣和他们动武!” 黛玉瞧着天佑那开朗的笑容,就似乎她们二人并不是在逃命,而是在郊游一般。她接过果子,见上面布满了水痕,知道天佑已经洗过,便轻轻的咬了一口。 天佑道:“咱们不能在这里久呆,这里虽然是藏身佳处,但退路艰难。一旦敌人发现咱们,咱们极有可能被堵在这低谷里,逃生不得。我瞧了,对面那片林子后面,有一条崎岖小路,不知道通往哪里,咱们休息一会儿,便往那里去!” 黛玉问道:“不能回法华寺吗?”天佑摇头:“回不去,这会子回去的路肯定被封锁了。他们连皇姑姑所布置的树林和暗道都知道,定然知道每一条通往法华寺的路。咱们唯有进山,才有一线生机!” 黛玉重重的一叹,悠悠的道:“为何要抓我呢,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天佑道:“真是庆幸你担心皓睿留了下来,不然这会儿你一定已经被他们抓住了,到时候再救可就麻烦了。不用担心,不管他们因为什么要抓你,我都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黛玉想起刚才的情形,轻声道:“我也不是完全担心哥哥,而是为了要躲避那孙学斌,虽然他每次都出现的很正常,但我总是觉得那个人怪怪的,心里一害怕,就躲了起来!” 天佑心中一惊,确定的问道:“你说孙学斌?他今日出现在你身边了吗?”黛玉点头:“是的,一次是在上山的时候,他说奉了贵太妃之命来迎我和贾府的姐妹上山。第二次就是在马匹失控的时候,他出现在黑水看台上,说要带我下山!” 天佑突然狠狠的锤了一下旁边的石头,吓了黛玉一跳:“怎么了?不对吗?”天佑怒道:“当然不对,他一个年轻男子,怎么可能出现在你们姑娘的看台上。贵太妃这个老妖精,真是打的好盘算!” 黛玉瞧着天佑一脸动容的样子,心中恍惚明白了什么,不由得一阵的后怕。天佑越想越气,不由得站起来来回的转了两圈,朝水里踢了两脚石头,但依旧觉得不解气,但他又不敢大叫。只能憋着。 一回头,见黛玉关心的看着他,心中一热,便一阵风似得冲到黛玉的身前,握住她的双肩。黛玉被吓了一条,瞪大眼睛瞧着他。天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道:“林妹妹,你答应我,从今往后,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要单独接触孙家的人,知道吗?” 黛玉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他们想用卑鄙的手段害我,逼迫我哥哥站到孙家这一面,与天佑哥绝交。那天,镇国公夫人来提亲的时候,我就说了。不管以后黛玉嫁给谁,都不会让我哥哥与天佑哥决裂的!” 天佑完全没想到黛玉小小的心思竟然能想的这么深,呆呆的瞧着她,喃喃的道:“你是这么说的?永远都不会背叛我?”黛玉笑了:“是的,永远都不会。天佑哥是哥哥的生死之交,对我有多次救命之恩。不管天佑哥以后要做什么。我们林家一定是天佑哥最坚强的后盾!” “不管什么事情吗?”天佑又问。黛玉重重的点头:“不管什么事情。”天佑微微一呆,一直压在胸口的话,马上就要冲口而出了。偏偏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这边有水,去瞧瞧在这里没?” 天佑和黛玉都大吃一惊,天佑立即拉起了黛玉,将两人吃的果子扔到了远处的,快速的越过了小河。故技重施的躲在了一颗枝繁叶茂的树上。 黛玉一边紧紧的靠着树干,一边被天佑护在怀里。两人刚刚藏好。就见一个身穿紫色锦袍的少年快步的走到了水边,黛玉只觉得那人看着甚是眼熟,轻声道:“是孙学斌!” 天佑点头,也轻声道:“别说话,且瞧瞧他要做什么?”话音刚落,一队人影便从两个人的树下经过,天佑猛地吓出了一身冷汗,拥着黛玉的手也猛地收紧,黛玉又用手捂住了嘴。好在经过的人功夫都不高,加上两个人藏的甚是隐蔽,并未被发现。 但黛玉依旧被吓的够呛,因为那队伍里赫然有一个更熟悉的人影,竟是薛宝钗!只听那薛宝钗平静的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那三皇子殿下竟然会在这里不成?” 黛玉眉毛一挑,抬头看向天佑。天佑此时也正低头看向她,两个人目光一对,黛玉便觉得心里一震,不自觉的移开了视线。天佑瞧着黛玉突然变红的脸孔,心里一阵悸动。用力的攥了攥拳头,才控制住自己想要亲吻下去的冲动。他知道,自己借着逃命之便已经有太多的逾越之举,如此轻浮的举动却再也要不得了。 他忙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道孙学斌的身上,只听孙学斌道:“你又怎么知道他不在这里。你既然能在树林里捡到他的令牌,自然也能在这里遇到他。我说宝姑娘,他齐天佑究竟哪里好,让你这样不管不顾的,非要嫁给他!” 宝钗轻轻喝道:“还请你慎言,我不过是担心他的安全而已。”孙学斌自嘲的一笑:“得了吧,你也不必掩饰。在我们那里男女相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没什么好遮掩的。我也不会因为此就瞧不起宝姑娘。宝姑娘好歹也是群芳之冠,何苦为了这么一个人失了自己本来的性子。” 宝钗哼道:“什么群芳之冠?”孙学斌道:“难道宝姑娘不是被你们贾府的姐妹们誉为群芳之冠吗?那荣国府内,又有哪位姑娘比得上宝姑娘出色!” 宝钗有些讽刺的道:“你说的是林妹妹吧。”孙学斌微微一愣,继而笑道:“是啊,我都忘了,这世界已经变了,你们之间自然也变了。不过你瞧不上那贾宝玉也是好的,那小子没什么好下场。既然你执意要嫁给三皇子,我倒是有些佩服你这敢争取所爱的性子,便帮你一帮吧!” 宝钗心思微微一动:“如何帮?”孙学斌扔给他一包东西,笑道:“这东西可是个好的,你只要能让那三皇子喝上一点儿,便能如愿所偿了。记得千万要找个没人的地方!” 宝钗脸色大变,重重的摔到地上:“什么下三滥的玩意儿,快快拿走!”孙学斌笑道:“你确定不要?虽然我有些讨厌这封建社会的烂规矩,但在这里你一个商贾之后,想要爬上天子骄子的三皇子的床,恐怕不那么容易吧。可是一旦木已成舟,以齐天佑那敢做敢当的性子。定然会娶你的。即便不能取你为正妃,也最起码会因为愧疚之情,给你个侧妃坐坐!” 宝钗冷冷的瞧着孙学斌:“这是你想用来对付林妹妹的法子吧!真是卑鄙!”孙学斌大笑:“那只世外仙株我可招惹不起,我如此大费周折,不过是要送人一份大人情罢了。孙家早晚要完蛋,贵太妃自己搞不清楚状况,非要争上一争,我可没那么糊涂!” 天佑听到此处气的一塌糊涂,脸色都铁青起来。黛玉没有功夫,再加上两个人躲得远。丝毫听不到两个人在说什么。见天佑如此生气,不由轻声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天佑低声咒骂着:“说些找死的话。你扶好树在这里站着,我去教训他们一下!”黛玉大惊。立刻双手并用拽住了天佑:“不行,你一下去定然会被那灰衣人听到的,到时候就危险了。” 黛玉这样慌张之下的动作,有些像伸手抱住天佑一样,天佑满腔的怒火被这样的一个动作弄的消失无踪。只是愣愣的瞧着黛玉。黛玉却依旧认为他仍在生气,双手不由得更加用力,焦急的道:“不能下去,不能下去。宝姐姐一个女孩子家可经不起你的教训,不管他们说什么,你就当没听见就好!” 天佑拼命的压抑着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手臂轻轻的抬起,圈向黛玉的后背。黛玉依旧紧紧的拉着他,说道:“他们一会儿便走了。再等一下就好了……”突然,黛玉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已经被天佑紧紧的拥在了怀里,比上次更加紧密的拥抱。 黛玉拽住天佑衣服的双手立刻松开了,想要推开他。天佑却没给她这个机会。一只手紧紧的拥住她,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让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黛玉再迷糊、再迟钝也知道这样的动作不是他们只见应该拥有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嗓子发干,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她靠在天佑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如打鼓一般。而自己的心也快要冲出嗓子眼,紧张极了。 就在黛玉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时候,听到了天佑那哑哑的、低沉的要命的声音:“林妹妹……不,玉儿……我……” 黛玉大气都不敢出,傻傻的听着,心里面痒痒的,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天佑说些什么。她只觉得这会儿天地万物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天佑,只剩下天佑的声音。 天佑停了好半天,才又道:“玉儿,我的心……” 突然一阵怪笑伴着剑风直冲两个人过来:“原来躲在这里,纳命来吧!”黛玉不由得惊呼出声,天佑已经反应超快的抱着黛玉飞身下了大树,往那事先探好的小路上跑去。 谁知,那小路竟然也被黑衣人给占据了,天佑一手紧紧的拉住黛玉,一手拔出了长剑:“跟着我,千万不要离开!”说着,便手挽剑花,随手一刺便结果了一名黑衣人。 那灰衣人此时也追了过来,笑道:“好俊俏的功夫,可惜你也就到这会儿为止了。”说着便冲了上去,天佑急挡,同时还要顾着其他人不让他们伤到黛玉。 这边的喧闹早就引起了孙学斌的注意,他快速的奔了过来,脸上闪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叫道:“三皇子殿下,我来助你!”说着便大喊:“快来人,保护三皇子殿下!”天佑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剑上的招式却丝毫未减。 孙学斌的样子做的很足,他带来的人转瞬间就杀了几名黑衣人。他叫着:“宝姑娘,快带着林姑娘先走,这里我们来对付!”黛玉心里一震,天佑已经低声喝道:“不要离开我身边,听到没有!”黛玉点头,沉声道:“我不会走的!” 天佑见挡路的黑衣人已经被孙学斌废掉,不由分说的扬起一把暗器,就拉着黛玉往小路上飞奔而去。灰衣人和孙学斌同时起身追去。宝钗哪里会功夫,只能顺着路,焦急的找上去,却哪里还有几人的身影。 天佑拉着黛玉边跑边打,孙学斌此时已经冲到了天佑的身边,道:“三皇子,咱们一起攻他,定能取胜!”天佑扫了一眼孙学斌,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下也不说话,就直接向灰衣人攻去,同时也不忘留着后手防备着孙学斌的偷袭。此时那些黑衣人喽喽已经都死的差不多了,即便有几个活着的也失去了战斗力,瘫倒在路边。天佑便松开了黛玉的手,让她保持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孙学斌一边打一边谋取机会,此时他不由得也佩服起这位年纪不大的三皇子来,果然是文武双全啊,勇气智谋样样不缺,比那两个窝囊废般的大皇子、二皇子出色的不是一点半点,可笑那贵太妃还不死心。 突然,他见黛玉一个人站在那里,计上心头,作势欲向黛玉冲去。天佑立刻仗剑回身去阻挡他,孙学斌故意大叫:“三皇子您做什么,我是在救林姑娘!”那灰衣人显然被孙学斌的话提醒了,一剑便向黛玉刺去,黛玉大惊失色,不住的往后退。天佑一脚踹开灰衣人的剑,却不料孙学斌的剑已经慢慢的举起,直直的刺进了天佑的胸口。 第二百二十一章 心之所向 且说黛玉花容失色的瞧见孙学斌的剑直直的刺进了天佑的胸口,想也没想便快步的向天佑冲了过去,同时大叫:“天佑哥!小心身后!” 天佑闷哼了一声,一脚拽开孙学斌,刚要回身。灰衣人就已经攻到,一掌打在了天佑的后心上。天佑脸色灰白,大大的吐了一口血,倒在了黛玉的身上。 黛玉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双手抱住天佑,喊道:“天佑哥……天佑哥……”灰衣人站在两人身前,怪笑:“小姑娘,和我们走吧!” 黛玉却似乎丝毫没有听到灰衣人的话,只是架着天佑,关切的瞧着他,泪流满面:“你…流了好多血啊!”天佑强撑着精神,虚弱的冲黛玉一笑:“别担心,即便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黛玉被这样的一句话弄的眼泪掉的更凶了,她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低喃着:“不许死,不许死。”天佑紧紧的握住黛玉的手,重重的喘了口气:“不会死的……别哭!” 灰衣人站在两人身前,一脸轻松的道:“你倒是个多情的种子,大话就说到这里吧。林姑娘,和我们走,我就放了他,不然我这会儿便杀了他!” 黛玉猛的抬头,瞪大眼睛看向灰衣人。天佑立即更加用力的握住黛玉的手:“别信他。”黛玉看了一眼天佑,又瞧了一眼灰衣人,突然伸手拾起了天佑掉落在地上的长剑,直接搭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天佑大惊失色,刚要起身,却觉得黛玉握着他的手动了动。灰衣人也吃了一惊,但很快便笑了:“小姑娘,我佩服你的勇气,但是这招对我可不管用。” 黛玉用力的拉了拉天佑。扶着他站了起来,淡然一笑:“管用不管用,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孙学斌本来一直站在旁边,但这会儿却偷偷的向两个人的身后溜去。 黛玉猛的瞧了他一眼:“你也站住别动,只要你们赶上前一步,我就立刻死在这里。”灰衣人饶有兴趣的瞧着黛玉,眼神里都是惊艳,玩味的道:“不愧是二少爷看上的人,果然聪明的很!不过。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先不说我能不能向二少爷交差,你真的以为。你手中的剑能快过我吗?” 黛玉冷然一笑:“我林家的女儿,岂会被你就这样吓唬住!”天佑虽然受伤甚重,但瞧见这样的黛玉,竟然还傻傻的觉得直了。他点了胸口上的穴道,让鲜血流的慢一些。趁黛玉和灰衣人说话这功夫。又不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什么药放在了嘴里。 灰衣人平静的瞧着,笑道:“三皇子殿下,这会儿即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了。本来你如若在那树林中兜兜转转的,你父皇安排的那些暗卫,还有可能找到你。但你非跑到这深山里来。简直是找死!你父皇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他这个不靠谱的儿子,居然命都不要。就为了保护这么一个姑娘!” 天佑虚弱的一笑,黛玉立刻道:“少顾左右而言其他,呆在那里不许动!”灰衣人大笑,对孙学斌道:“今日你有功,待我回去定会向二少爷禀明的。”黛玉虽然依旧狠狠的瞧着灰衣人。但心里却很奇怪他这会儿为何突然对孙学斌说起了话。眼睛不受控制的扫向孙学斌。 就这样一个错神,灰衣人一个暗器直接打向黛玉的手腕。人也跟着冲了过来。黛玉大惊失色,只觉得手腕被一个人狠狠的攥住了,不知什么人扔了一个东西‘砰’的一声巨响,眼前便被一片迷雾挡住了。那抓住她手腕的人,则带着她迅速的向一个方向冲去。 “天佑哥……”黛玉轻喊。 “别说话。”耳边传来了天佑有些虚弱的声音,黛玉顿时安心了下来。但脑海中立刻显现出天佑刚才受伤的样子,不由得担心的向他瞧去。只见天佑脸色苍白,一身黄色的长衫上满是鲜血。不由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天佑全凭一股气拉着黛玉乱跑,此时已经坚持不住,脚步都变得虚浮起来。黛玉反手扶住天佑,道:“还在流血,我们先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天佑摇头:“不用,那枚火药不知道能有多大的威力,这会儿赶紧逃命要紧!” 黛玉却不准备理会天佑的话,虽然她很害怕,手都是抖得。但她这会儿只能强迫自己镇定,她必须要救自己,救天佑。她不能让这个天之骄子因为自己死在这里,绝对不能。 她强迫自己冷静的向四处瞧去,他们似乎已经离刚才的地方很远了,这里似乎又是一个小山坳,只有来时的一条路通向外面。她扶着天佑坐在一处大石头上,坚定的道:“我去瞧瞧,天佑哥在这里休息一下!” 天佑虚弱的拉住她的手:“不用……我去就好!”黛玉把天佑的手拿开,坚定的道:“我去,你在这里等我就好。”说罢,便快速转身,向小山坳跑去了。天佑看着黛玉那纤弱的身体,只觉得视线一阵的模糊。他低喃着:再坚持一下,一下就好……他捂住自己的胸口,知道自己着实伤的很重,有没有命回去真的说不准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黛玉便回来了。脸上有一种异常兴奋的红色:“前面有一个异常隐蔽的地方,咱们去那里,他们定然找不到的!”天佑笑着点点头,借由黛玉的力气站了起来。 黛玉拉过天佑的一只手臂放在自己肩上,整个人撑着他,漫步的往前走去。只见两个人转过了那个山坳,面前竟是一面光秃秃的石壁。天佑不解的瞧着黛玉,只见黛玉微笑,扶着他走到一处不起眼的滕曼之前,将滕曼拉开,赫然是一道缺口。黛玉道:“这是一条通道,我刚才钻过去瞧了,另一面居然还是个山谷,鲜花盛开。要比这里美多了。” 天佑看着黛玉衣服被划坏了,手腕也被磨破了,想来她定是找的很辛苦。轻声道:“辛苦林妹妹了。”黛玉只觉得眼眶一热,忙摇摇头,把眼泪压了回去,扶着天佑钻进了那个裂缝之中。黛玉进去之后,反手又将那滕曼布置好,这才道:“这峭壁上到处都是这种滕曼,我要不是踩到裙子摔了一跤,也发现不了。” 天佑见她的裙子果然满是泥土。不由得怜惜极了,轻声问:“摔疼了没有。”黛玉摇头:“定不会比天佑哥更疼的。你小心走路,这遂道很窄!” 天佑已经注意到了。这隧道仅仅允许一人通过,如果不是像他们这种在逃命的状态,即便是撞见了,估计也会觉得只是一个裂缝,不会往里面查看的。 走了十几米之后。隧道开始变的很黑,黛玉走在前面,一只手拉着天佑,一只手从怀里取出一个什么东西。只见那东西,在黑暗里淡淡发光,倒是能照清楚前面的几步路。 天佑此时也瞧清楚了。正是他送给黛玉的那块名唤白羽的玉,玩笑的道:“我到是今日才知道,它竟然还有这个功效!”黛玉脸色有些红:“我身上没有火折子。所以就想起它来了。” 天佑见黛玉随身带着这块玉心中一喜,手里握着黛玉的手更是柔软细腻,即便是现在身受重伤,也觉得竟是前所未有的欣喜。一时间竟什么话也未说,黛玉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他:“伤口疼的厉害吗?我……”说着。竟有些哽咽起来。 天佑微笑:“没事儿,我从小练武受伤的时候多了。这一点儿伤没事儿的。”黛玉知道他并未说真话,但就着暖玉发出的光,见他脸色比刚才好了很多,便稍稍的安心一些。 天佑此时也就着暖玉的光瞧着黛玉,只见她眼角还挂着泪水,心里怜惜至极,但此时他却不敢伸手帮她擦拭掉了,只是傻傻的瞧着,太过于炙热的眼眸,泄漏了满腔的心事。 黛玉有些害羞的低下头,道:“再往前走就是了,这里阴冷,咱们快些出去吧!” 天佑‘嗯’了一声,见黛玉拿着暖玉转过身去,心里竟是一阵失落。他有些自嘲的笑了,齐天佑啊齐天佑,这一辈子估计你是栽在这柔柔弱弱的女孩儿手里了,心思竟然这样不受自己的控制。 隧道倒是不长,两个人走了一刻钟的功夫便见到了亮光。从隧道里走出,映入两人眼帘的竟是一大片的花田,虽然什么花都有,但是不难看出是人为的痕迹。黛玉笑着瞧向天佑:“是不是很好看?”天佑点头,今日一天都是在忙乱的逃命之中,难得见到黛玉如此放松的笑容。 他知道黛玉并没有注意到这片花田的奇怪之处,不由得暗暗的打起了精神,眼睛四下里瞧了瞧。黛玉扶着他,道:“咱们去里面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你需要找一个地方坐下来,让我瞧瞧你的伤口!” 天佑一惊,道:“伤口有什么可看的,找找吃的才是要紧的!”黛玉面色一暗,担心的神色掩盖不住的泄露出来。天佑心中苦笑,知道势必是瞒不过她的。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沿着花田转了一会儿,却走来走去还是刚才的地方。黛玉疑惑的瞧向天佑,天佑笑道:“这是五行之术,恐怕这片花田是有人布置而成,咱们小心些为上。” 黛玉却是笑道:“那太好了,希望一定是位世外高人,好帮你治一治伤!”天佑失笑:“你哥真是宠的你无法无天,这样的情节只有在那些江湖游记里才有吧。那些都是骗人的,做不得数的。你瞧这片花田杂草丛生,虽然开的依旧繁盛,但已经瞧不出花草是什么品种,显然已经长时间无人打理了!” 天佑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黛玉东走几步,西走几步,不一会儿便走出了花田,只见前面又是一面峭壁。黛玉正不解,天佑却拉着她往左走了三步,猛地一回头。便瞧见那峭壁其实是两面,中间有一条小路。 黛玉心中一动,瞧向天佑:“这和如烟姐姐告诉我的方法是相同的,难道这两个地方是同一个人布置的吗?”天佑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外面树林是蕴婷长公主当日考较女真首领布置的,当时宫里很多人都知晓。这个地方显然要简单一些,但仗着大自然的掩饰。更加精妙一些。” 天佑往后面瞧了瞧,只见那片花田此时只能见到半边,来时的峭壁已然不见。心里轻叹,藏在这里恐怕那灰衣人是很难找到,但估计父皇派来人的更难找到了。他不自觉的按了按胸口,不知道自己的伤能坚持多一会儿。他刚才试着偷偷的运了运气,发现丝毫提不起力气来。看来比起那剑伤,更严重的是后背所中的那一掌。 “伤口疼吗?”黛玉关心的瞧着他,天佑摇了摇头:“走吧,看看前面有什么。”两个人沿着小路又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候。便听见了小溪流水的声音,映入眼帘的竟是三间茅舍。黛玉大喜,高声问道:“有人吗?有人在家吗?”半响见无人回答。便对天佑道:“我去瞧瞧。” 天佑拽住她:“一起过去吧,想来是荒废已久了,不可能有人在的!”黛玉微微失望,但也听话的扶住天佑往那房舍中走去。果然那房舍中到处都是灰尘,角落里结满了蜘蛛网。 黛玉瞧着这屋子里布置虽然简单。但每样物品都不是凡品。床上铺的被褥虽然已经脏乱,但瞧的出来秀活甚是出色。房间里还有一张书桌,文房四宝样样齐全。 中厅的八仙桌上甚至还摆着茶壶茶碗,就像主人不曾离开一样。 天佑道:“估计这屋子的主人离开的很匆忙,以后竟然再也没回来过。”黛玉一回头,见他额头上全是汗。连站着都稍显吃力。忙将那八仙桌旁的椅子擦拭干净,扶着天佑过去坐了:“天佑哥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瞧瞧旁边的屋子是不是有吃的。” 天佑拉住她:“不用去了。即便是有粮食,这么些年想来也吃不得了。”黛玉想想也是,但依旧道:“你且坐着吧,我去翻翻看!”说着便去了旁边的屋子。 天佑瞧着黛玉在屋子里穿梭,一会儿翻翻这边、一会儿翻翻那边。又费力气的将床铺上尘土收拾了。将那些锦被被面扯掉,铺整齐。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新婚的房子里。而黛玉便是他的新娘子,不禁笑了出来。 黛玉好奇的瞧向他:“天佑哥笑什么?”天佑被吓了一跳,忙道:“没笑什么,林妹妹快休息一下吧,折腾了一天也累了!”黛玉点头,走过去扶着他躺到床上:“我刚刚在旁边的屋子里找到了药箱,天佑哥瞧瞧,哪样能用?”说着,便抱过了一个大箱子递给了天佑。 天佑瞧了瞧那个药箱子,果然是一些制伤的良药,但也只是对外伤有效,他受的掌伤依旧治不了。但瞧见黛玉担心的神色,便拿了其中两样,道:“这是外敷的,这是内服的。” 黛玉点了点头,郑重的拿过了药放在桌子上,对天佑道:“我帮天佑哥敷药吧。”天佑一愣,瞧着黛玉。黛玉的头低低的,根本不敢瞧他,脸色红红的,竟然连脖颈后面也红了起来。 天佑的喉结动了动,半响才道:“不用了,我自己上药就好。林妹妹去外面等吧!”黛玉却已经找来了一把剪刀,坚定的对天佑说:“我要将天佑哥伤口周围的衣服剪开,天佑哥可要忍着疼!”天佑见黛玉那坚定的样子,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黛玉坐在天佑的身前,见他胸口处已经是殷红一片,衣服都已经粘在伤口上,血肉模糊。她深吸了口气,拿着剪刀的手都发抖起来。天佑突然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自己来,你帮我去打点清水吧!” 黛玉点头,控制不住的眼泪成串的往下掉。她慌乱的在隔壁的屋子翻出了一个小盆,去外面的小溪洗了又洗,这才打了水,回到屋子里来。 此时天佑已经剪破了衣服,正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一坛酒,正欲往伤口上倒。黛玉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手里的盆子也跌落在地上。 天佑虚弱的笑了笑:“没事儿,酒能消毒。这屋子的主人可真是个讲究的,藏的酒都是上百年的女儿红。”说着,便突然往伤口上一浇,忍不住大叫起来,身子也晃了一晃。 黛玉忙冲上去扶住他,呜呜的哭了起来。天佑过了好久,才缓过劲儿来,拿着药颤抖的要涂在伤口上。黛玉一把接了过来,边哭边道:“我来,天佑哥快躺下吧!” 天佑躺在床上,瞧着黛玉一点一点的将药洒在伤口上,又用干净的白布将伤口包起来。大大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不由得轻声道:“已经不疼了。” 谁知本来还强忍着眼泪的黛玉听到这句话,直接扑倒他山上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天佑轻轻的摸着黛玉的头发,苦笑道:“因为情不自禁、因为心之所向!” 黛玉猛的停止了哭泣,瞪大了眼睛瞧着他。 第二百二十二章 迷雾重重 傲剑焦急的穿梭在树林里,想要赶紧找到天佑和黛玉,这次来袭击的黑衣人显然比之前的规模都要大。虽然他不曾知道那唐中天到底是何人,但这次的事情,恐怕十之八九和未明一派脱不了干系。 只可惜法华寺的后山这么大,他只能不断的瞧见黑衣人的尸体,却怎么也找不到天佑和黛玉的身影。眼看天就要黑了,山下的攻防战打的如火如荼,他要是再不快些,一旦天佑和黛玉被这些人擒住,到时候定会又是一番变故。 远远的傲剑瞧见了一个人影在山间吃力的走着,看那背影竟然是名女子,傲剑大吃一惊,忙快步上前:“林姑娘……”谁知,回过头来的竟然是宝钗。 傲剑微微皱眉,疑惑的道:“宝姑娘怎么在这里?和贾府的人走散了吗?”宝钗此时在深山里迷了路,正六神无主,觉得自己恐怕就要死在这里,谁知道这个时候竟然遇到了傲剑。她忙道:“傲剑先生,我是被孙学斌带到这里来的,他瞧见了三皇子,追过去保护了!” 傲剑焦急的问:“往哪边去了?”宝钗一指:“应该就在前面,我走了很久,但还是没看见。”傲剑不禁急道:“追过去多久了?”宝钗略微想了想,才道:“那个时候大概是正午。”傲剑一看时辰,显然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时辰,真是……想到这里,他便欲往那个方向追去。 宝钗急忙道:“带我一起去吧,我还能照顾林妹妹?”傲剑瞧了一眼宝钗:“不用了,宝姑娘在这里等便是,要不了一刻钟的功夫就会有禁卫军来搭救你。”说着,他便向天空放了一颗响箭,作为信号通知同样在搜山的暗卫和禁卫军们。 谁知信号箭不过是才发出去,一道黑影便冲了出来。怪叫着:“齐天佑,你给我纳命来!”傲剑忙闪,只见那来人浑身黑乎乎的,右手显然已经断掉,但精神却是十分的亢奋,乱打乱撞着,威力竟然不容小觑。 傲剑一凝神,便瞧出来这人便是那前去抓天佑的灰衣人,心中不由得一喜,喝道:“快说。三皇子在哪里?”那灰衣人向傲剑瞧了瞧,脸孔上竟然挂着一半的人皮。宝钗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大叫出声。 灰衣人不耐放的冲宝钗扔了一个什么。傲剑忙挥剑挡掉,宝钗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那灰衣人这才又看向傲剑,怪笑着:“三皇子!哈哈哈哈!他恐怕这会儿已经死了,中了我的隔空掌。他即便功夫再高,也必死无疑!” 傲剑大惊:“你说什么?他们在哪里,快说!”说着,便仗剑直攻而上,那灰衣人虽然受了重伤,到也闪的及时。往傲剑身旁瞧了瞧,见没有旁人,便快速的往树林里去了。还大叫着:“齐天佑,任凭你有三头六臂,今日我一定结果你了,以报你伤我之愁。”他这话内力甚是充沛,传出了好远。 不一会儿的功夫。几道身影便又出现在傲剑的身边,傲剑忙将宝钗推入一旁的草丛之中。正准备御敌。却见前来的却是慧净禅师和郑晋师傅。 慧净禅师道:“可找到天佑了?”傲剑赶忙行礼:“还不曾找到,刚才倒是遇到了那灰衣人,他的手臂断掉了,听那意思显然是天佑所伤!” 慧净禅师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天佑那孩子,显然是躲到山里去了,能伤敌至此,显然还能有几分胜算!”傲剑面色凝重:“那人说,天佑中了什么隔空掌,还说什么命不久矣!” 慧净禅师大惊:“中了什么掌?”傲剑道:“隔空掌,他说的应该是这三个字!”慧净禅师深深的叹了口气,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才对郑晋道:“你速去回禀皇上,让他加派人手来寻天佑。” 郑晋自是知道这隔空掌的厉害,忙快步的离开了。慧净禅师又对傲剑道:“老衲刚刚上来的时候,南路的敌人已经溃败的差不多了,你速去寻皓睿,让他带着禁卫军搜山,务必在天佑中掌的十二个时辰之内找到他,不然大罗神仙也难救他的性命!” 傲剑虽然知道这掌法一定很厉害,却没有想到严重至此。忙快步的往南边去了,慧净禅师这才重新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起身远去了。宝钗跌落在一旁的草丛中,听着几个人的对话,心中一片茫然,就好似一直追寻的目标不见了,完全不知该如何行事了。 傲剑来到皓睿所在指挥所时,所有经南路下山的官员和妇孺已经成功的转移倒了法华寺。皓睿正和承平一起同杨大人调来的军队前后夹击,将敌军围了起来,活捉的活捉,歼灭的歼灭。 傲剑瞧着那漫山的火光,不由叹道,不管什么时候,战场总是如此的残酷。他快步向皓睿走过去,正好遇到承平抓住了带头之人正在审问。 傲剑只听那人说道:“我们是安南国黎氏的起义军,这次和一些武林人士一起攻打法华寺。说是有内部消息,在这里能一举歼灭大齐的精锐。” 杨承平喝道:“什么内部消息?”那人道:“这个小的不知,小的只知道我们的任务就是阻拦山上的人下山,具体的事情都是那帮武林人士在做的。” “你可见过他们之中的人?”林晧睿突然道。那人摇头:“不曾见过,只知道黎王爷消失已久的儿子突然回来了,说是什么谋划已成,可以行事了!” 林晧睿沉思,杨承平却问道:“你见过他的儿子吗?”那人摇头:“不曾见过,只说是一直藏在中原,并不曾回过安南!”杨承平摆了摆手:“将他关起来,等候温亲王审问。” 说着便看向林晧睿:“你怎么看?”林晧睿摇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唐中天是当初攻击我父亲的人,傲剑还说那疯马是未明一派的人。而害了滕曼必定是她所熟悉的人,太乱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咱们遗忘了。” 傲剑道:“不管什么东西遗忘了,现在救天佑要紧。”林晧睿猛然一惊:“他怎么了?”傲剑道:“中了什么隔空掌。慧净禅师说十二个时辰之内如果找不到,必死无疑。” 林晧睿大惊,一边传令一边道:“皇上可知道了?”傲剑点头:“郑晋师傅去通知了,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杨承平道:“你快去吧,这里我盯着。” 林晧睿点头,快步往前走。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回头瞧着杨承平:“你说,他们的目的会不会,不是让咱们大齐灭亡,而是让咱们大齐易主啊!” 杨承平瞧着他。半响反应不过来。林晧睿也没再细说,带着手下的几百号好手,进山去了。杨承平则反复的嘟囔着林晧睿的话。突然间猛地醒悟过来,喊过来一个亲兵:“快,去找杨大都督,告诉他提防姓孙的!” 那亲兵是和杨承平一起长大的,此时见杨承平面色凝重。片刻都不敢耽搁,快步的下山了。 天佑受伤的消息传到洪贞帝的耳朵里时,洪贞帝正和傛亲王一起给太上皇守灵,听到天佑重伤的消息,傛亲王动容的道:“皇上快些去,父皇这里我守着便是。二哥在山下御敌。我一个文弱书生此时不能为皇上分忧,给父皇守灵还是力所能及的。” 洪贞帝叹道:“父皇一向喜欢文采好的孩子,那会儿对四哥如此。现在对天佑也如此。他老人家要是知道天佑受伤了,不知道有多心疼呢。朕这做儿子的,怎可能为了儿子连父皇都不顾了,那岂不真是不孝至极了吗?” “皇上就不担心天佑吗?”傛亲王淡淡一笑。 洪贞帝道:“担心,哪能就不担心呢。咱们都这样大了。父皇还天天担心咱们兄弟不和,更何况朕才刚认回了这个儿子。又是文武双全,心中早就已经认定他是未来的继承人了,这会子出了意外,怎能不担心呢。” 傛亲王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洪贞帝会在这个时候对他说如此直白的话,不由得重复道:“皇上这么快就下定决心要立储了,只是这继皇后即便是皇后,在孙皇后的面前也不过是个妾的地位,他的儿子要做储君,恐怕那些老臣们会不服吧!” “四哥说的是啊,朕对此也是顾虑异常啊,原想着父皇喜爱天佑,能偏帮一些。谁知道父皇这次却又命丧至此,真是……”说着,便重重的叹了口气。 傛亲王道:“这些刺客真是该死,皇上可千万不要手下留情才好!”洪贞帝道:“四哥不必担心,朕一定会拔了他们的皮的!”傛亲王瞧着洪贞帝,笑着:“如此甚好。” 这个时候,门外一个侍卫道:“启禀皇上,容大人抓到了一名刺客。”洪贞帝沉声道:“带进来!”傛亲王忙道:“臣回避!”洪贞帝道:“四哥留步,今日咱们兄弟便一起审审这刺杀父皇的凶手。” 傛亲王没有办法,只好坐下来,瞧着那容大人带进来的刺客。只是那刺客往地上一跪,傛亲王身子就不由得动了动。洪贞帝扫了一眼傛亲王,便只当做没瞧见。 “朕瞧着这个人,很是眼熟啊?”洪贞帝瞧着地下跪着的黑衣人,轻声笑道:“如果朕没记错,你当初应该实在朕的大哥身边当差吧。” 那人跪在那里,显然被制住了穴道,但仍恶狠狠的瞧着洪贞帝:“你不过是捡了一个便宜,如何就在这里耀武扬威,这大齐江山永远是义忠亲王的。” 洪贞帝扬眉:“哦,朕倒是没瞧出来,你还是个衷心的奴才。前些日子朕去瞧大哥的时候,应该顺道和他提提你的。”那人道:“主子早已经被你杀了,如何还在这里信口雌黄。洪贞皇帝、楚王爷,你的死期今日也便到了!” 那容大人此时在后面重重的踢了那人一脚,怒道:“不得无理,小心割了你的舌头!”那人哈哈大笑,显然无所畏惧的样子。洪贞帝一摆手,对容大人笑道:“你何必和他制气,他骂朕几句,朕还能少点什么不成。”说着便对那人道:“倒是朕瞧你糊涂的很呢,自从躲入了那大雪山,便号什么未明人,朕瞧你到真是未明的很呢!” 那人有些震惊的抬头,不敢相信的瞧着洪贞帝:“你……”洪贞帝从容一笑,对傛亲王道:“四哥,你所他们是不是总是小瞧了朕。” 傛亲王道:“皇上说的哪里的话,怎么会有人敢小瞧了皇上。”洪贞帝道:“是吗?朕怎么觉得他们小瞧的厉害呢。如此猖狂的在朕的眼皮子地下生事,还真道朕什么都蒙在鼓里呢。” 傛亲王此时也站了起来,躬身便要行礼。洪贞帝拉住他:“四哥你这是做什么,即便他是你的便宜小舅子,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啊!”傛亲王脸色聚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臣从来没有认过这门亲事啊!” 洪贞帝笑着道:“朕自然是知道,不然四哥怎么会舍得把他姐姐所生的女儿,下嫁给那黎家的私生子呢!”傛亲王不敢置信的瞧着洪贞帝,满脸的惊悚。 那未明人此时也不可思议的瞧着洪贞帝,竟然觉得这洪贞帝的笑容像一把尖刀,一刀刀的扎在他的心口上,怵目惊心。洪贞帝依旧挂着那宽和的微笑,对傛亲王说:“四哥,你说你们怎么这么愿意小瞧朕呢。父皇如此、四哥亦是如此!” 傛亲王颓废的往地上一跪,满脸的溃败。洪贞帝笑道:“四哥,朕的好四哥,你这次真真是帮了朕的一个大忙啊。你说,朕要不要因为此事饶了你一命呢!” 傛亲王认命的道:“自古成王败寇,皇上要杀便杀,不必多言!”洪贞帝哈哈一笑:“父皇一向疼爱你,朕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能在他老人家尸骨未寒的时候杀了他心爱的儿子呢。四哥,朕不杀你,自然有人要杀你的!” 洪贞帝再次扫了一眼傛亲王、又瞧了瞧那跪在地上的未明人,这才快步的走出了太上皇的灵堂。没走几步,一个丫头便急急来报:“皇上,皇后娘娘进山去找三皇子殿下了!”洪贞帝一惊,瞧了一眼容大人,也快步的往山里去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生离死别 黛玉并不知道这会儿法华寺的后山已经布满了火把,到处都是找她和天佑的人。她这会儿正万分焦急的为天佑不断的换着冷帕子。 天佑上过药之后就一直昏昏沉沉的,傍晚的时候竟然开始发烧。把黛玉吓坏了,虽然黛玉对于药理还算有些研究,但这个时候她竟然在那药箱子里找不到任何可用之药,这其实也难怪她,那药箱子在这里起码已经有二三十年,药品早已经分不清楚。更何况里面装的都是治外伤的灵药,但黛玉并不这样认为,她觉得天佑一眼便能瞧出来外敷内服之药,自己看不来只是不精通而已。 黛玉还想过独自一人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来救他们的人。但见天佑迷迷糊糊的躺在那里,只随便一个几岁孩童便能要了他的命,更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来。 她能做的只是不断的用冷水帕子为天佑擦拭着额头,想让他舒服一些。黛玉把那床铺上的被子都给天佑盖上,过一会儿便轻轻的喊他一声,生怕他晕厥过去。 即便是这样,黛玉也怕的不成,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黛玉的心也越来越慌,她拉着天佑的手,轻声喊着:“天佑哥……天佑哥!” 可是喊了半天,天佑都没有任何反应,黛玉不禁又是慌张又是害怕,趴在天佑的身上哭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身下的天佑突然动了动,忙抬起头来,惊喜万分的喊道:“你醒了……” 天佑哼了一声,觉得整个身子都仿佛陷在火窖里一般,难受的厉害。他知道这次自己真的是大意了,那灰衣人的掌法果然不一般。他哑着声音道:“我睡了多久,天已经黑了吗……” 黛玉轻声啜泣着。握着天佑的手不肯说话。天佑虚弱的笑了笑:“吓坏了吧,我没事儿。林妹妹,你能找到蜡烛吗?点起来吧!”黛玉瞧了一眼她放在桌子上的蜡烛,依旧带着些哭腔问道:“可以点蜡烛吗?那些人不会发现咱们吗?” 天佑有些欣慰的笑了笑,道:“不怕,你不能就这样呆在这里,我得想办法通知你哥来救你才是!”黛玉哭着摇头:“我没事儿,倒是天佑哥,你……” “快把蜡烛点燃吧,我撑不了多一会儿!”天佑虚弱的说。 黛玉失控的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她很想让自己坚强些,可是她却发现自己真的除了哭什么都做不到。这是天佑受伤以来,第一次承认他伤的很重。黛玉很怕,甚至不敢去想那后果。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点燃了蜡烛,天佑笑道:“也亏的这人准备的倒是齐全,不然咱们肯定比现在更狼狈。”黛玉回到天佑身边,见他的脸色有着不正常的红晕。忙伸手敷上他的额头。天佑伸手抓住她的小手,摇头:“无事,不要担心!” 黛玉看着他,轻声道:“你千万别有事,求你了,千万别有事!”天佑握着黛玉的手。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道:“扶我到外面去。” 黛玉不解的问着:“外面?” “是的,咱们得到外面去。把这几点房舍烧了它!”天佑强撑着站了起来,黛玉忙扶上去,疑惑的问道:“如果哥哥没有发现,却被那些人发现了可怎么好?” 天佑淡然一笑:“怎么会运气就那样背了,你去找一找。把纸张和单子等易燃的东西放到屋子中央。”黛玉点点头,扶着天佑坐到了门边。复又进屋去翻找。 这间屋子的主人显然是个高雅之事,左边的一间房便是书房,里面的藏书甚多。要不是现在情况紧急,黛玉定然会很是欣喜的瞧上一番。 她随意的抱了一些书籍回到天佑的身边,却见天佑呆呆的看向门外,一脸的沉思。她心下里一惊,走过去蹲在他的身前:“天佑哥,你在瞧什么?” 天佑看着黛玉已经很疲倦的脸孔,笑道:“我在想第一次见到林妹妹的情景,那个时候咱们二人好似也是这样狼狈来着。”黛玉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瞧着天佑不肯答话。 天佑却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轻声道:“我当年和你哥哥说,即便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会带你安全的回到林府,没成想到三年后,这句话还真的要应验了。” 黛玉一下子握住了天佑的手,有些害怕的道:“天佑哥,你在说什么?你定然会没事儿的!”天佑瞧着黛玉吓的血色全无的脸孔,轻轻的笑道:“是啊,定然会没事儿的,咱们都会没事的。” 黛玉对天佑现在的样子很是不安,一转眼见抱过来的那些书籍散落在那里,不禁道:“天佑哥你瞧,这屋子的主人还是个博学之人呢,藏书竟然这样多。” 天佑随意的拿过一本瞧了瞧,突然无奈的笑了起来:“林妹妹,我知道这深谷是何人布置的了?”黛玉不解的看向他,拿过他手里的书瞧着,只见那是一本兵书,在书的空白处有着简单的几笔批注。但那批注甚是平常,黛玉一点儿也没瞧出来是如何泄漏的身份。 天佑道:“你瞧瞧那每页的批注后面,是不是都有一个‘先’字。”黛玉被天佑这一提醒,忙快速的翻了几页,果然见只要有批注的地方,便有这个‘先’字。在这本书的扉页处,还有一个印章,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但恍惚还是能瞧见那个‘先’字的。 天佑道:“这地方,恐怕就是我师傅出家之前呆的地方了。”黛玉惊讶的瞧着他:“慧净禅师?”天佑点了点头,道:“师傅出家之前唤作齐凯,字越先!我刚才就瞧着这笔迹甚是眼熟,瞧见这个‘先’字之后才恍然大悟。” 黛玉瞧天佑这会儿脸色还好,便问道:“当年慧净禅师堂堂一个大将军为何会住在这里呢?”天佑此时正出神的瞧向远方,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黛玉伸手拉他:“天佑哥?”天佑这才回过神儿来,对黛玉道:“快扶我去那书房,既然这个地方是师傅所建,必定是有救命之所的。咱们去找一找。” 黛玉虽然扶着天佑往书房去,但是心里却是有些不以为然的,这花谷里的房子已经建的的甚是隐秘了,还会有什么救命之所。但是她这会儿却不想打击天佑的积极性。她总觉得天佑心里定然是有事情,不然不会总是一副很哀伤的样子。 两人拿着蜡烛在书房里翻腾了一会儿,黛玉根本不知道天佑要找些什么,只是拿着蜡烛跟在天佑的身边,只见天佑左翻翻、右翻翻,每本书都要打开来瞧瞧,但并不看里面的内容。而像是觉得书里面夹着的东西。 黛玉万分不解:“慧净禅师会留什么东西在这里吗?”天佑点头:“是的,这地方肯定是师傅建来要隐居的,我想多一半是为了那位女子。所以不可能不存在什么隐身之所。” “女子?”黛玉疑惑的重复着。天佑回头瞧她,轻笑着:“当年我师傅是因为一个女子而出家的,这事儿林妹妹竟没听说过吗?我娘说,师傅是性情中人,即便是出家了。那份性情也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当日我才能顺利拜师学艺!” 黛玉依旧一脸不解的瞧向天佑,轻声说:“我之前虽然听哥哥说天佑哥自小就拜在慧净禅师坐下,但我一直以为是慧净禅师早早的知晓了天佑哥的身份,才肯收的。” 天佑淡然一笑:“怎么可能呢,当年师傅一心想和皇家断了关系。又何尝会收我这样一个私生之子。不过是娘亲知道师傅的这段往事,拿来说项而已。” “那慧净禅师竟然没有勃然大怒吗?”黛玉更加不解了,听天佑这话的意思。他拜师竟然是皇后娘娘要挟来的。天佑道:“那时我太小,具体记不清了。不过我师傅是何等涵养之人,怎么会和我娘亲生气。不过我娘亲倒是为了我那么小就开始学武练功,偷偷的哭过!” 黛玉这下更加不可思议了,她一向认为皇后娘娘对什么事情都通透的很。对天佑的要求也甚严,什么事儿都要求他自己来解决。谁曾想也会因为心疼儿子而落泪。不过想想也是,当年皇后娘娘之所以能独自一人生活下来,所有的支撑力全都是因为这个儿子吧。 黛玉偷偷的想,皇后娘娘真的是个坚强勇敢又有着大智慧的人,能一个人把天佑哥抚养的这么好。如果易地而处,黛玉丝毫不认为自己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黛玉突然有些脸热,偷偷的骂了自己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她有些小心的偷偷的瞧了天佑一眼,耳边似乎又想起了他晕倒之前的话,心之所向,这句话的意思是如自己想的那样吗?黛玉觉得心跳的又快了起来,忙拼命警告自己,不许胡思乱想。 “找到了!”突然天佑有些惊喜的喊道,黛玉忙瞧过去,只见天佑手里拿着一张绢布。黛玉扶着天佑走到桌边,天佑将那东西摊在桌子上,拿着蜡烛就近一看,果然是张地图,画着的是这花谷的地形。 天佑仔细的瞧着,指了指上面的一个地方:“你瞧,这里便是密室,咱们过去瞧瞧。”黛玉看了看那图,又瞧了瞧天佑,丝毫没有瞧出什么来。 天佑笑着:“咱们去那小溪边上。”黛玉点头,扶着天佑出了木屋,天佑扫了一眼那个木屋,道:“烧了它吧,咱们藏到那密室之中,如果来人是你救咱们的,咱们就出来。如果不是,咱们就一直躲着,可好?” 黛玉点点头,轻声道:“我去点火!” 天佑瞧着黛玉:“你不怕哪儿根本没有什么密室,是我瞧错了吗?” 黛玉嫣然一笑:“那也没什么,和天佑哥死在一起,我……我也是愿意的!”黛玉快步的走向木屋,取出火折子点火。那愿意的三个字说的甚轻,但已经如响雷一般砸在了天佑的心里。 天佑看着黛玉那纤弱的身影,微微苦笑:“我怎么可能让你死……我怎么舍得……” 黛玉点燃了那些书籍,又将旁边易燃的东西往火堆里仍了仍,见火势旺了,才回到天佑的身边。天佑轻轻的握住黛玉的手。黛玉心里一热,有些害羞,但并没有挣脱。 “这是师傅为了那个女人所建,那女人害的师傅伤心一世,此时烧了也是好的。”天佑有些感慨的说着。黛玉却道:“咱们以后还当将这里重新建起来才好。” “咱们以后……”天佑有些疑惑的瞧向黛玉。黛玉俏皮的一笑:“难不成出去以后,天佑哥便再也不能带我来这里了吗?”天佑看着黛玉那轻快的笑容,顿时心里充满了柔情,一直布满了脸孔的沉重之色也消失了几分:“是啊,咱们还可以再来的,到时候……” “到时候再修建三间房子。将这里恢复原样!”黛玉笑着。天佑脑海里不自觉的出现了那时候的画面,脸上的笑容更甚。两个人手牵着手站在熊熊的火光之前,心里都是无限的美好。 不多时。大火已经烧着了中间的屋子,映红了整个山谷,天佑道:“走吧,一会儿他们便该来了。”天佑拉着黛玉的手,漫步的走向小溪边。两个人沿着小溪走了一会儿。只见那小溪似乎是从一个山洞里流出,但山洞甚小,完全容不下一个人钻进去。黛玉正怀疑着,就见天佑走到山壁的之侧,伸手摸索着什么。 突然他摸到了什么,用力的一按。只见那山壁便突然出现了一道门,显然是人为修建。天佑瞧着黛玉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复又拉住了她的手。笑道:“这是师傅惯用的法子,在大明寺也有一间。我和你哥哥常去里面。” 黛玉任由天佑拉着走向那间石室,石室不大,角落里堆着一些干粮和木拆,旁边还有一大缸。想来是放清水所用。天佑将木柴点燃,石室里也顿时明亮起来。他拉着黛玉坐在门口。向外面瞧去:“你看,这样一把火烧下去,山谷变的真是漂亮!” 黛玉笑道:“天佑哥还说漂亮,只怕慧净禅师要心疼死了。”天佑拉着她的手:“不会的,师傅早已经看开,只怕如果不是咱们两个人发现这里,他早已经忘了还有这样的地方。” “天佑哥知道那个故事吗?说来给我听听好吗?”黛玉并没有看向远处的火光,只是一直瞧着天佑。天佑脸上又出现了那样哀伤的神色,让黛玉十分的不安。她不熟悉这样的天佑,在她的心中,天佑是无所不能的,是根本不会被难住的。 天佑却摇了摇头:“那故事太长了,咱们恐怕没有那时间了。等以后,我再讲给林妹妹听吧。”黛玉疑惑万分的瞧向天佑,谁知道天佑竟然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黛玉只觉得身子一僵,便冲天佑到了过去。天佑伸手揽住了她,轻声道:“不用记得我,要好好的活着。”黛玉心中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不禁落下泪来,道:“天佑哥要把我扔下吗?” 天佑扶着黛玉,让她靠在墙壁上,痴痴的瞧着她。黛玉急道:“放开我,我要和天佑哥一起去,我不怕死,真的。”天佑摇头:“我怕,我不能让你死在我的面前,那样即便是我死了,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天佑哥!”黛玉叫着,泪流满面。 天佑依旧痴痴的瞧着她,轻轻的伸手覆上她的脸庞:“如果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到时候要打要骂都由着你!”黛玉哭道:“不行……不行,如果你那时候去了,我一定不会理睬你的。天佑哥,我不怕,别扔下我在这里,求你了,求你了。” “你哥哥很快就会来的,即便是他不知道,我师傅也定然知道我将你藏在了这里,你不会一个人呆很久的。”天佑又向外面看了看,道:“我得走了,从这里回到小木屋,我大概得需要一段时间。” “天佑哥……”黛玉哭着哀求着。 “傻丫头,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不管是师傅还是皓睿找到你,其他人都不会知道你这段时间一直和我在一起。那些风言风语也都不会找上你,你会一切顺利,过的很幸福的。”天佑凄然苦笑,像是从心中硬生生的挖掉一块肉一般。 他轻轻的捂住胸口,浑身提不起半点力气来,扶着墙壁慢慢的站起来。黛玉焦急的瞧着他,大叫:“齐天佑,我会恨你的,我会恨你的!”说完便大哭起来,又哀声的求着:“别丢下我,我不怕死,不怕流言蜚语,天佑哥……求你了……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啊……求你了……” 天佑扶着墙壁踉踉跄跄的走出了石洞,回头又深深的瞧了黛玉一眼,痴痴的落下泪来。他狠下心来关掉了机关,看着那石门慢慢的关上。 黛玉依旧叫着:“要活着……一定要活着,求你了,一定要!”那石门慢慢的关上了,隔开了两个世界,也隔离里两个人。天佑费力的喘息着,按着胸口一步一挪的向木屋走去,他很疼,浑身都疼的厉害,他不知道这是哪一种疼,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疼过,离开黛玉之后,他更疼了,疼的都几乎失去了知觉。 他现在只知道一件事儿,就是离这石洞越远,他心上的姑娘就越安全,他也许已经给不了她一世的幸福,但最起码也要保住她的平安和顺遂。 第二百二十四章 生死不明 这花谷中漫天的火光照耀了半个天际,几乎所有人都同时瞧见。林晧睿和傲剑快速的向这山谷的方向急奔而来,两个人刚来到那布满藤蔓的石壁面前,就见一个身影正快速的拽着藤蔓往山顶上去。 “快拦住他!”傲剑叫着,和林晧睿一左一右的向那人攻去,那人正是那右手臂断掉的灰衣人,此时正不管不顾的想要杀了天佑,已报这断臂之仇。要说这人也是偏执之人,眼见林晧睿和傲剑冲了过来,也不知道赶紧逃跑,而是迎上去硬拼。虽然他的功夫很高,但傲剑毕竟也不是简单之辈,再加上林晧睿从旁协助,两个人很快就把灰衣人拽下山来。 这个时候,慧净禅师也赶到了。他一见这山谷的方向起火,便猜到天佑多一半误打误撞的找到了花谷,忙快速的赶了过来,谁知还是落后了林晧睿和傲剑一步。 他知道林晧睿身上有伤,便伸手拦过了灰衣人的攻击,对林晧睿喊道:“右边的藤蔓之后有一道缝隙,是入谷之路,快去救人!”林晧睿和傲剑也不恋战,忙去找那缝隙。 谁知这个时候,竟从山后飞身而下两个黑衣人,一个黑衣黑帽黑纱蒙面,浑身上下全被挡了个严严实实。而另外一个赫然是刚刚在山下消失的唐中天。 两个人急冲林晧睿和傲剑而去,傲剑回身急挡,却被一掌打退了好几步。他吐了一口血,却依然对林晧睿笑道:“看来,这天下功夫好的人,这会子全都跑到法华寺来了,你可要当心点儿啊!” 林晧睿手握长剑,站在那裂缝之前,凝神瞧着那两个人。口中却道:“管好你自己就成了!”唐中天听了哈哈大笑,对那黑衣人道:“我夫对这慧净秃驴的两个徒儿可是感兴趣的很呢,二少爷可要手下留情,别伤了才好!” “快点行动吧,你真当那洪贞帝是吃软饭的不成?”二少爷淡淡的应着,声音竟然显得很年轻。唐中天这一声二少爷,让林晧睿顿时想起了当年在铁杆寺抢那秦可卿尸体的事情来,难道面前这个黑衣人,竟是自己那日所见的锦衣男子。 林晧睿微微皱眉,努力的想着当日自己是否瞧见了那男子的面容。却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唐中天此时已经柔身向前,冲林晧睿攻去。 傲剑知道林晧睿身上有伤,又强撑了半夜的精神指挥御敌。此时也不管什么以二打一不光彩的事情了。和林晧睿同时抵御紫衣老者的攻击。 慧净禅师当然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但却一时脱身不得。好赖这个时候,山谷处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想来那寻找天佑的禁卫军这会子都涌了过来。 那二少爷叹了一口气,道:“时机已失。咱们走吧!”唐中天抽身回到二少爷身边,道:“那小子呢?”二少爷冷然道:“不过是一个废人,留给他们吧!这样岂不是更好!” 唐中天哈哈一笑,丝毫不介意禁卫军处已经有几个好手听到声音冲了过来。他和二少爷转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前,林晧睿也无心恋战,而是快速的扯开了藤蔓。向里面急奔而去。 慧净禅师此时已经反手制住了灰衣人,交给了卫忠国。见洪贞帝和皇后均是一身轻装正焦急的赶过来,便知道这会子法华寺已然安全。倒是也放心不少。 洪贞帝见慧净禅师在此,忙行礼:“有劳大师了!”因慧净已经出家,又不喜洪贞帝已皇叔相称,所以洪贞帝便用大师称呼慧净。慧净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天佑便在这山谷之中。只是这隧道甚是狭小只容一人通过,皇上、皇后便在这里等吧!” 洪贞帝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容大人。容大人迅速领着一队禁卫军,向那缝隙中去了。 却说林晧睿冲进山谷,见那一大片的花田,便知道这花田能建在这里定然不简单。他虽然功夫学的并不如天佑,但这种五行八卦却要比天佑擅长的多,一定神便已经寻到了路径。对傲剑说:“我先过去瞧瞧,你在这里等后面的人,不然他们一定过不去。” 傲剑留神瞧着皓睿如何通过,道:“快些去吧,天佑受伤不轻!”林晧睿这才快速的冲过了花田,一转进去便瞧见在木屋的前面躺着一个身影。 他冲了过去,一把扶起天佑,叫着:“天佑,醒醒,你怎么样?”可是天佑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林晧睿不由得慌了,伸手扣向天佑的脉搏,见脉博仍动,便不由分说的背起了他,恶狠狠的道:“齐天佑,你给我撑住,不然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的。”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向外跑去。 而此时打头的几个禁卫军才刚刚出了缝隙,傲剑见皓睿背着天佑出来,忙喊道:“快退回去,将通道让出来!”说着又对林晧睿焦急的道:“怎么样?” 林晧睿脚下没停,摇了摇头:“伤的不轻,必须立刻去见师傅。”傲剑点头,随着林晧睿走了几步,又回头瞧了瞧,低声问:“林姑娘呢?” 林晧睿猛的一愣,但又立即往缝隙中去了:“救天佑要紧,她定然没事儿的!” 傲剑并不知道林晧睿这个她字指的是谁,但却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他知道林姑娘此时定然还在这个山谷里,他能做的,就是守住这个山谷的安全。 此时,皇后正在洞外焦急的踱步,洪贞帝安慰她:“别着急了,天佑定然无事的!”皇后瞪了洪贞帝一眼:“没事儿岂会现在还不出来,那孩子我知道,能闹出这么大动静像咱们报信,定是伤的不轻。你为何没多派几个人跟着他,他即便是功夫好,也一拳难敌四手啊。” 直到这会儿,洪贞帝和皇后还并不知道天佑是带着黛玉一起逃亡,而那些知道的,除了皓睿、傲剑、承平等人,已经都成了天佑的刀下之鬼。 正说着。林晧睿已经背着天佑冲了出来,还高声叫着:“师傅,快来看看天佑,他伤的很重!”洪贞帝和皇后大惊失色,忙围了上去,慧净禅师也快步上前,一眼便瞧见天佑胸前的伤口,眉头不由得大皱。他又解开了天佑的衣襟,只见后背处赫然有一个黑掌印,周围都微微犯着紫色的光晕。 洪贞帝脸色骤变。恶狠狠的道:“真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朕要饶了他们,就妄为人父!”皇后此时已经哭了出来。瞪大眼睛瞧着天佑,只能说着:“快救他,不能让我儿子死在这里,快救他啊!” 慧净禅师道:“老衲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皓睿。快马将你府上的戴先生请来,这剑伤里有毒,恐怕只有他解得!”皇后此时似乎见到一丝清明,也道:“还有赵妈妈,也一并请来!” 林晧睿点头,刚要动身。一个身影却拉住了他:“你留在这里。我去!” 洪贞帝喊道:“容夏,带三皇子回法华寺。卫忠国你带人搜山,只要是黑衣人不管死活都给朕带回来!”卫忠国高声应着:“是!” 不一会儿的功夫。山谷中的人都已经往法华寺去了。林晧睿却依旧傻傻的站在那里,一脸的沉重。半响才突然反应过来,快速的冲回了缝隙。 傲剑此时已经在山谷里转了好几个圈,完全没有发现黛玉的踪迹,正心急着。见皓睿回来。忙道:“林姑娘去哪里了,难不成被那些人抓走了不成。” 林晧睿摇头。肯定的说:“一定在这谷里,天佑定然是确保了妹妹无恙,才会防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的。”傲剑急道:“可这山谷里我已经搜遍了,就是不见人啊。天佑伤的那么重,也许……” “不会的,那小子从来没失信过我,更何况妹妹……”林晧睿怒声吼着,眼里溢满了泪水。傲剑一呆,知道林晧睿此时肯定很难过,便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天佑会没事的。” 林晧睿重重的吐了一口气,道:“我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要是天佑有什么事情,我……我一定会拔了他们的皮!”他狠狠的看着那依旧熊熊燃烧的火光,面容异常的冷峻。 傲剑站在他的身侧,瞧着他的样子,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中苦闷,但这也是你无法决定的事情。你不要把什么罪责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即便是你没有受伤,自己带着林姑娘离开,天佑也不一定能逃过此劫。” 林晧睿摇头,叹道:“你不知道天佑那小子有多机灵,没有妹妹在侧,即便再来几个人也别指着抓住他。如果他有什么意外,都是我害了他。”林晧睿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说,只是仔细的审视着这谷中的情况,一点一点的仔细的瞧着,不敢有丝毫的忽略。 傲剑也认真起来,但他心里还是无比怀疑着,不敢相信天佑在伤成那样的情况下,还能妥善的将黛玉安置好。只见林晧睿蹲在发现的天佑的地方仔细的瞧着,一丝一毫的都不肯放过。 傲剑在一旁瞧着,不知道他在这堆泥土里能瞧出什么来。傲剑将手里的火把又靠近了一些,好让林晧睿看的清楚些。林晧睿拨开旁边的一堆杂草,只见草下画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符号。 林晧睿却猛的一惊,跳起来向四周看着,终于将视线定格在小溪尽头的那面峭壁上。傲剑当然早就去那峭壁搜过了,说道:“那儿什么都没有,溪水留过来的不过是一条小洞,除了小动物什么东西都过不来,更不要说藏一个人了。” 林晧睿却不管他说什么,依旧快步过去,再那墙壁上仔细的摸着:“天佑画的是我们两个在大明寺时见到的符号,那符号我们是在大明寺的密室中瞧见的,那也就是说这地方一定有间密室。”正说着,林晧睿便摸到了那开关,果然是和大明寺的设计一样,林晧睿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迅速的打开了开关。 傲剑诧异的往后一退,看着那石壁上有道门缓缓的打开。随着石门缓慢的打开,里面的光亮也渐渐的泄漏出来,林晧睿和傲剑同时冲到门边。只见到黛玉正一脸惊喜的看向门外,瞧见他们之后显然很失望,不断的向他们身后张望。 林晧睿快步的冲了过去,黛玉却快速的问道:“哥,天佑哥呢,他还好吗?他受了伤,伤的很重…你快去救他,快去啊!”林晧睿见黛玉的样子,便知道她被点中了穴道,伸手拍开了,轻声道:“天佑已经被师傅带走了,你不用担心!” 黛玉只觉得身子一松,想要站起来,身子却是一麻,林晧睿忙扶住他:“小心些。”黛玉抓住林晧睿,满面泪痕的瞧着他:“哥,我要去瞧瞧他,你带我去瞧瞧他!” 林晧睿轻声叹气:“咱们先出去,你也累了,需要休息!”黛玉拼命的摇头,满是期盼的瞧着林晧睿,有些颤巍巍的问着:“哥,你不要骗我,你说真话,他……还活着吧!” 林晧睿重重的点头:“还活着,但是伤的很重。妹妹去了,也只能是让他不能专心治伤。我答应你,一定帮你看着他,一旦他稳定下来,立刻带你去瞧他。” 黛玉这才点了点头,林晧睿扶着黛玉,慢慢的走出了山洞。黛玉瞧见那三间小屋已经被烧的干净,心里一阵的感伤,轻声道:“哥哥可知,这地方原是慧净禅师所建!” 林晧睿这才恍然:“怪不得师傅知道这入口所在,还有这密室竟然和大明寺的异曲同工。”黛玉轻声道:“他说的果然没错,他说只要哥哥来了,定能找到我。所以让我不要害怕……”黛玉喃喃的说着,一行清泪悄然落下。 傲剑站在他们两兄妹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场闹剧到这里,总应该是结束了吧。只是他和林家的兄妹都不知道,天佑此时已经徘徊在生死的边缘,连慧净禅师都深深的叹息起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滕曼之殇 洪贞八年七月十五这一天注定不是个平凡的日子,一大早整个上京城的权贵都出动了,喜气洋洋的赶往法华寺参加太上皇亲自策划的比武盛宴。 但是一直到天都黑了,也不见这些人回转,在上京城里呆着的那些小官小臣们开始恐慌,不断的派手底下的人前往法华寺去探听消息。却没有料到杨大都督府的杨安邦拿着杨子骞的虎符,将上京城戒严了。 这上京城内不管是高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一概不许出城,如果违令者,当场斩杀。那些小官小吏们派出的人马一事无成,均被赶回了府邸。这样的举动,让这些小官们都开始人人自危起来,生怕大齐出个什么动乱,忙都赶着去找上峰打探消息了。可他们却忽略了,此时稍微消息灵通的上峰,都已经去往了法华寺,不曾留在上京。 而皇宫里也是一片肃静,禁卫军右统领王子腾,及从奴儿干地区回来的后军都统赵凯负责保护皇宫安全,天色一暗,两人便下令将各处通道的门锁好,没有命令,一概不许通过。 这番举动,让身在后宫的元春都有了一些知觉,偷偷的传出话去,让守在贾府的王夫人不要轻举妄动,约束好门人不得外出。王夫人此时正在宝玉的房里守着他,接到元春的消息之后,不禁沉思起来。 不仅上京城是如此紧急的状态,正午过后,西军大都督李文胜之子李辉,率领西军将士开始在法华寺外七十里的地方悄然布防,秘密的监控着法华寺的动静,等着上峰发出攻击的命令。 这一连串的精心布置,虽然让上京城更加的稳固,但却依旧阻止不了天佑受重伤的结果。此时洪贞帝正坐在法华寺的一间雅舍里。焦急的等着慧净禅师给天佑诊断的结果。 他支着头重重的叹息着,他千算万算,算到了敌人每一步的行动,却万万没有想到天佑会受如此重的伤,为了怕一向心思细腻的父皇瞧出什么来,他并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天佑,总以为天佑人机灵、武功又高,定能保全自己,谁知道竟然…… 洪贞帝正胡思乱想着,耳边又传来了皇后的啜泣声。他忙回转了精神。快步都到门边,将皇后拉了回来:“芷兰,你哭成这样。会让天佑不能安心治伤的。” 皇后甩掉洪贞帝的手,道:“你知道什么啊,那是我儿子,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现在他伤的这么重,我能不着急吗?我现在什么也帮不上。什么也做不了,我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啊。” 洪贞帝轻轻的圈住她:“那也是我的儿子,是咱们的儿子。他命大福大,不会有事的!”皇后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洪贞帝的话,依旧轻轻的啜泣着。 突然,门外一个小太监禀告道:“启禀皇上。容大人来了。”洪贞帝顿时精神一震,道:“让他去旁边的屋子等。”说着,便对皇后道:“你且在这里守着儿子。我去瞧瞧到底谁害的咱们儿子伤的这么重。”皇后点头,她虽然也很想去瞧瞧,但又实在放心不下天佑。 洪贞帝很快便见到了容夏,容夏此时正和彻辰在一起,见洪贞帝来了。忙跪下行礼。洪贞帝摆了摆手,示意两个人起来:“审问的怎么样了?” 容夏道:“回皇上。那未明人依旧什么也不肯说,臣想待傲剑公子回来之后,请他去见一见那未明人。”洪贞帝皱眉:“傲剑去哪儿了,还不曾回来吗?” 彻辰忙道:“应该是和皓睿在一起,皓睿那家伙也伤的不轻,又指挥了半夜攻防战,想来这会儿就落在了后面!”洪贞帝微微皱眉,显然不怎么相信彻辰的这番话。但此时显然不是追究的好时候:“那灰衣人呢,审的如何了?” 容夏道:“正如皇上所猜,那灰衣人正是天风堡的少堡主滕冀,他被三皇子伤了右臂,但不知是服用了什么药,显得异常的亢奋。”洪贞帝喝道:“还能是什么药,不过就是安南的那点子把戏罢了。朕真是替那滕堡主可惜,这么多年竟养了一个敌人的儿子。” 容夏感慨的道:“恐怕滕堡主也是受了这小子的制约之后才知道的,去年咱们攻打安南,这小子还装作是正义之师和三皇子、皓睿一起突围,现在想起来可真是危险。” 洪贞帝冷哼了一声,道:“去把他带来给朕瞧瞧,朕正想问他几句话!”容夏和彻辰同时阻拦道:“皇上不可,那小子现在异常兴奋,危险的很。如若伤到陛下,臣等可担待不起!” 洪贞帝摆了摆手:“带来吧。”容夏和彻辰互相一对视,无奈的点了点头,派人将滕冀带了上来。此时滕冀的人皮面具已除,正是那在三结义庙曾和皓睿有过一面之缘的天风堡少主滕冀。 彻辰瞧着那滕冀依旧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想起当年自己和母亲还曾他同船南下,也不禁后怕起来。洪贞帝却冷冷的瞧着他,沉声道:“隔空掌是何人教你的?” 滕冀瞧着洪贞帝,冷笑:“定然不是你所想之人,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洪贞帝冷笑:“倒是个有骨气之人,你不用说朕也会杀了你的,只不过想给你个机会做个明白鬼罢了!” “不用这么好心!”滕冀毫不在意的说道:“明白鬼还是糊涂鬼,对我来说毫无分别!”容夏一把按住滕冀:“说,隔空掌是谁人传授!”滕冀面色一变,跪在地上开始冒冷汗,但依旧咬牙道:“容大人果然手段非常,怪不得那未明老儿也被你抓住了。” 容夏也不搭理他的话,只是手掌上渐渐用力,滕冀支撑不住,重重的喘息着。容夏厉声问道:“说,隔空掌是何人所受?”滕冀咬着牙坚持了一会儿,最终仍是不堪重负,颤颤巍巍的道:“是四王爷……” 洪贞帝听见这话。冷然一笑:“果然不愧是父皇钟爱的儿子,甚好!甚好!”容夏此时也松开了对滕冀的压迫,对洪贞帝道:“臣并未抓到那姓唐的老儿,想来已经逃脱。” 洪贞帝点头:“那人功夫高的很,你抓不到也在情理之中。将他带下去把,朕要静静!”容夏恭敬的答着,正要去押滕冀,谁知这会儿竟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滕冀整个人都惊悚起来,眼神变得呆滞而狠毒。容夏大惊失色,忙作势去按住滕冀。但为时已晚,滕冀已经向洪贞帝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由杨无双守着的滕曼。也猛的从床上坐起,手持匕首刺向了一旁为她医治的杨无双。而被重重看守的未明人,也突然精神大作,杀了好几名侍卫冲了出来。 一时间法华寺又大乱了起来,救驾的救驾、抓人的抓人。林晧睿冲进小院的时候。正瞧见元青正和丁大强一起护着杨无双狼狈的退着,并不敢真正的伤了滕曼。 他越上前去,想要制住滕曼的穴道,却听杨无双大喊:“没用,只能找到那吹笛之人,不然就必须斩杀。”林晧睿一边招架着滕曼的攻击。一边慌乱的找着那笛声传来的方向,却发现那笛声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找不到源头。 洪贞帝这边也惊险万分。虽然滕冀失掉一臂,但在这笛声的作用下,似乎丝毫不受影响,越来越英勇。洪贞帝本来也是会功夫之人,此时却也不敢接他的招。只能慌乱的躲着。 容夏带着暗卫们进行攻击,却也一时间未能制服。就在这个时候。皇后坚定的声音传来:“射杀!”只听一阵砰砰的声音传来,滕冀已经身重数抢,跌落在地。 洪贞帝循声望去,只见皇后带着一队人马,拿着她那新折腾出来的火铳,正站在院子里。皇后折腾这火铳已经很长时间,但洪贞帝却一直认为这东西操作太复杂,用在战场上被人掩护慢慢射杀还可以,真正的近身肉搏丝毫作用不起,谁知道今天竟然起了大作用。 皇后见洪贞帝已然无恙,便对那小队人道:“去冠军侯那里瞧瞧,滕姑娘如何处置,听冠军侯的!”那几人同时答道:“是!”洪贞帝这才快步的都到皇后的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半晌无语。 林晧睿此时并不知道制服滕曼的法子,只觉得所有的招式用在她的身上均不管用,即便是他不小心刺伤了滕曼,也不见她疼痛。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杀人,不只杀他,是任何人。 杨无双在一旁喊道:“林大哥,你必须一招毙命,不然是制止不住的!”林晧睿怒吼:“胡说,你的毒药呢,快些取来用。”杨无双道:“已经用完了!” 林晧睿突然大喊:“你们都退进屋子里去。傲剑、元青护着两个姑娘进屋。”杨无双这才瞧见,黛玉已经回来了,正傻傻的瞧着滕曼。 傲剑一把拽住黛玉,叫道:“林姑娘别瞧了,快进屋!”杨无双这个时候也已经退到了黛玉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林妹妹,快随我来!” 黛玉却依旧傻傻的瞧着滕曼,心中一片迷惘。就在这个时候,林晧睿一个踉跄,身上已经中了一剑。黛玉和杨无双同时大叫,傲剑和元青同时攻了上去,拦下了滕曼刺向林晧睿的剑! 林晧睿见两人的招式甚狠,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大叫着:“不要伤她!”傲剑怒道:“不伤她你就死了。”林晧睿一把打掉傲剑的剑,吼道:“我说不许伤她!” 两个人这样一拉扯,滕曼的剑又再次刺道,直直扎进了林晧睿的左臂。要不是元青一个回手挡开,恐怕林晧睿的这条手臂便要废掉了。 黛玉猛的攥紧了杨无双的手臂,而杨无双也吓出了一身冷汗,瞧向林晧睿的眼神开始变得深邃起来。这小院里的情况开始变得越来越焦灼,滕曼一心想杀人,林晧睿一面要狼狈应战,一面要护着她不被傲剑的剑招所伤,不一会儿的功夫便伤了好几处。 杨无双和黛玉站在外侧,都惊慌失措的看着。杨无双突然对黛玉道:“林妹妹,不要恨我!”黛玉猛的回头瞧向杨无双,只见杨无双手持一把匕首,快速的向正在打斗的几个人冲过去。 黛玉大叫:“不。杨姐姐——” 林晧睿听到黛玉的声音,猛地惊觉,但是为时已晚,杨无双的匕首已经精准的刺进了滕曼的心室,林晧睿大叫:“不!”一掌便拍向杨无双。 杨无双被林晧睿一掌打倒在地上,泪流满面。林晧睿则连瞧都没有瞧她,只是慌张的抱住了滕曼,不住的叫着:“滕曼、滕曼……”黛玉也快步的跑了过去,却不知道自己是该去哭滕曼,还是去哭杨无双。 林晧睿突然恶狠狠的抬头。瞪着杨无双,大吼:“谁准你伤她!”杨无双虽然已经泪流满面,但还是一字一句坚定的说着:“林晧睿。你的命是我给的。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杀你。即使是你心爱的姑娘,也不成!” 林晧睿不眨眼睛的瞧着杨无双,满脸的沉痛。杨无双极力的控制着自己,不哭出声音来。但是效果甚微。她捂着嘴唇,拼命的抑制着,半晌才道:“你恨我吧,我不后悔。林晧睿,杀了她,我不后悔!” 林晧睿直直的瞧着杨无双。突然大叫了一声,抱起滕曼快步的走出了小院。黛玉忙站起来追过去:“哥,你去哪儿!”林晧睿凄然一笑。却没有回答黛玉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那刺耳的笛声停了下来,四周一片安静,只有杨无双低低的哭泣声。傲剑走到黛玉身边,道:“我会跟着他的。你……”傲剑最终仍是什么也没说出来,便随着林晧睿出去了。 黛玉慢慢的走到杨无双的身边。伸手扶起她:“杨姐姐……”杨无双呆呆的看着黛玉,轻声道:“林妹妹,你怪我吧,我没关系的。”黛玉摇摇头:“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在保护哥哥。” 杨无双一声长叹,抬头看着夜空,轻声的低喃着:“我不能让他死在我的面前,即便是他会恨我,这辈子都不肯原谅我,我也不能让他死在我的面前,林妹妹,你懂吗?” 黛玉满眼含泪,眼睛看向远方:“我懂,我知道,他也是如此的。哥哥不会恨你,我也不会……” 林晧睿抱着滕曼踉踉跄跄的出了法华寺,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觉得身上、心上都特别疼。这一日他经历太多的离别,太多的无奈。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重生到这个世界,这一辈子,他努力的活着,努力的做一个好人,努力的想让身边的每一个人好。 可是娘亲离开了他,父亲离开了他。现在天佑深受重伤,生死未卜,而滕曼也就这样离开了他。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错了,他恨自己既然早知道天风堡不太平,为何不去把她接出来,为何不去? 突然,怀里的滕曼哼了一声,林晧睿赶忙停了下来,轻声喊着:“滕曼…滕曼……”滕曼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似乎看清楚了他,竟然微微的笑了。 滕曼慢慢的抬起手,似乎想要摸摸林晧睿的脸颊,林晧睿忙将她轻轻的放在地上,伸手攥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滕曼低喃着:“林晧睿……下辈子……喜欢我吧……” 滕曼的手慢慢的滑落,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林晧睿再也控制不住,抱着滕曼的尸体痛哭失声,哭滕曼、更哭自己的无能为力。他不禁想起初初遇到滕曼的时候,她装作男子向自己讨教功夫的样子,也不禁想起在荣国府、在香草园滕曼的一颦一笑,更加忘不了,那日午后,那个对他说喜欢的女孩子。 这一世他又负了这样一个好女孩儿,就一如上一世负了妻子一样。林皓睿抱着滕曼的尸体坐在这冰冷的夜里,呆呆的、傻傻的、一直到了东方出现了鱼肚白。 傲剑站在林皓睿的身后,没有上前,更没有安慰。他知道,林皓睿此时已经身心俱疲,就一如他前世抱着女友的尸体一样。现在的林皓睿不需要安慰,只需要一个人静静的呆着,毫无顾忌的伤心着。 但是,只要走出这片地方,他依旧是那个坚强隐忍的林皓睿,是要带给妹妹幸福的林皓睿,是要振兴林家的林皓睿。 漫长的七月十五日终于过去了,新的一天又将开始。没有人知道未来等着他们的道路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这样的一场变动究竟谁成了真正的赢家。 只是所有被困在法华寺上的官员们心中都有了一种觉悟,从今日开始,这大齐江山便彻彻底底的变成了洪贞帝的。那曾经在动乱之下,被太上皇赶鸭子上架班继承了皇位的洪贞帝,终于名正言顺的成为了这一国之主。 第二百二十六章 是是非非 洪贞八年七月十六日,洪贞帝对外宣告了太上皇驾崩的信息,并宣布太上皇圣体停放龙阳宫。王公大臣七日内入朝祭拜。洪贞帝辍朝七日、服缟素、四十九日后除服。又命大齐子民服丧一年,期间杜绝定亲、嫁娶之事。 就在众人都撤掉了府中的装饰,换上素服之时。洪贞帝又昭告天下:“傛亲王亵渎先父灵堂、不知悔改,夺去亲王之位,圈禁于太上皇皇陵,终身谢罪忏悔。其家属发配宁古塔,遇赦不赦” 这道圣旨一下,整个上京城都沸腾了,平日傛亲王可是个温文尔雅之人,平日又甚得太上皇喜爱,怎么会亵渎灵堂。有那一二老臣不明所以,向洪贞帝求情,却被洪贞帝狠狠的臭骂了一番,不敢再进言。 虽然洪贞帝强硬的做法让朝堂上暂时的安静了,但依旧有很多人对于此事是不服气的。很多人竟然想到了贵太妃,竟想着让贵太妃对皇后施压,来干涉洪贞帝的决定。 而让众人想不到的是,洪贞帝此时只带了高福儿一人,悄然的来到了贵太妃的住所。贵太妃此时正和心腹之人商量着洪贞帝的打算,见洪贞帝不经过通报就进了寝宫,怒道:“皇上这会子来哀家这里做什么?就不怕这满大齐的人用吐沫星子将你淹死!” 洪贞帝扫了一眼室内的人,自顾自的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摆了摆手。那些太监和宫女都瞧了瞧贵太妃,没有动静。高福儿阴阳怪气的笑着:“怎么?连皇上的话都不听了,不要命了?” 贵太妃失笑:“高公公来哀家这里耀武扬威来了?谁给你的胆子!”贵太妃的话音刚落,屋内的小太监便悄无声息的倒下了一个。贵太妃大惊失色,等着洪贞帝:“你这是要杀了哀家不成?” 洪贞帝扫了那些宫女太监,高福儿忙道:“还不赶紧出去,都作死啊!”那些太监宫女都互相瞧了瞧。才快步的走出了寝宫。贵太妃怒气冲冲的道:“看来皇上今日是冲着哀家来的,你不仅是弑父杀兄,还要将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妃也一并杀了啊。” 高福儿四下里瞧了一番,这才躬身退了出去。洪贞帝淡然一笑:“朕还道这个时候贵母妃应该哀求朕手下留情呢,最起码留你儿子一条性命!” 贵太妃怒道:“你果真是要杀了他,你这个昏君,早晚有一天会死无葬身之地!”洪贞帝笑道:“你不妨求求朕,看朕能不能宽恕了他!” 贵太妃凄然大笑:“你肯吗?你恨不得喝我的血、抽我的筋,如何肯饶了我的家人。从你登基的那一天起,我就等着这一天呢。多活了八年,一点儿都不亏!” “是啊,从你下毒害死朕母后的那一天。从你引着赤金去见我皇姐的时候,从你蛊惑父皇让他写下废朕的诏书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你有今天的下场!”洪贞帝的声音很轻,并没有多少的怒气。贵太妃确是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的瞧着洪贞帝:“你……” 洪贞帝笑了笑:“是不是很好奇朕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贵太妃故作镇定的看着洪贞帝。却控制不住拿起茶杯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洪贞帝瞧着贵太妃的一举一动,继续道:“你可知道当日大哥叛乱,为何父亲要在忙乱之间将皇位传给朕?” “皇上那是无奈之举,老二心慈手软,我儿子是文弱书生,只有你能带着武将们摆平那场战乱。”贵太妃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讽刺的道:“你不过是在那特殊的时候,捡了一个便宜罢了!” 洪贞帝却不屑一顾的笑了:“贵母妃真是感觉良好啊,朕来告诉你吧。当日父皇将皇位传给朕,不过是因为你这个女人太过于心狠手辣。如果四哥做了皇帝,不出几年,这大齐的老臣便要尽数死在你们手里。到时候恐怕这大齐就要改姓孙了。” 贵太妃不敢相信的瞪着洪贞帝:“你胡说,皇上明明就答应我……”说到这里。贵太妃不由得住了嘴,瞪着洪贞皇帝。洪贞皇帝大笑:“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了吗?这么多年的谋划被朕搅得一团乱。很是恨朕吧!” 贵太妃高声怒道:“你这是想将你杀了皇上的事儿,嫁祸给我们孙家吗?哀家告诉你,今日哀家但凡有什么事儿,明日这满大齐的人便会知道你洪贞帝派人杀害了你父皇的事情。” 洪贞帝却丝毫不受贵太妃的威胁,依旧道:“朕记得母后当日归天的时候,曾经对我和皇姐说‘这大齐的后宫,只有绝了孙家的人才能太平。’朕一直记得这句话,即便是当年娶了你们孙家的女儿,也不曾忘记过。朕不仅想让孙家的女儿从这大齐的皇宫消失,还要让你们孙家彻底从朝堂上消失。” 贵太妃大怒:“你这丧心病狂的人,我孙家有皇上御赐的免死金牌,你妄想!”洪贞帝道:“朕这不是来找贵母妃要那块金牌来了吗?不然贵母妃认为朕真的有好心情来和你说这一车的话?” 贵太妃冷哼:“你休想,哀家是不会把金牌交给你的。”洪贞帝瞧了贵太妃一眼,扔给她一个折子,道:“宣德三十年,那起兵谋反的人,其实并不是朕大哥的部下吧。贵母妃和四哥当时真是策划了一手好戏啊,让大哥和父皇结怨,将大哥这个强悍的对手消灭于无形。后来又以退为进推辞继承皇位,为的就是让父皇将朕的兄弟们斩草除根。谁成想到,父皇却一急之下将皇位传给了我!” 贵太妃脸上的神色变了变,扫了一眼地上的奏折,却依旧故作镇定。 洪贞帝也不在意,依旧淡淡的说着:“虽然朕当了皇帝,但你和四哥开始的时候却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儿。你们谋划着让朕这窝囊废收拾了几个兄弟,再连同父皇一起废了朕这皇帝,坐享渔人之利。” 贵太妃此时脸色更加苍白了,但依旧故作镇定的说着:“皇上今日是来和哀家讲笑话的吗?” 洪贞帝道:“是不是笑话,恐怕没有人比贵母妃更清楚的了。朕不是来和你算后账。而是来告诉你,你安排去救四哥那唐家的人,已经身首异处了,不用在做无谓的挣扎了。” 洪贞帝这样的一句话,终于打掉了贵太妃伪装的傀儡,她大叫着冲向洪贞帝,怒骂着:“你这个王八蛋,放了我儿子。这江山是我儿子的,只能是我儿子的。” 洪贞帝笑道:“朕对这江山本来无意,是你们让朕知道。要守住身边重要的人,就必须做这个皇帝。贵母妃,你要怪。就怪你当初伸手太宽,让朕孤孤单单的过了十几年,除了算计你们,便无其他事儿可做。” 贵太妃狠狠的说道:“说来道去还是为了杨芷兰那个丫头。哀家从始至终就觉得她不是个省油的灯,果然不假。我孙家的姑娘再不济。也要比她好上千倍万倍。” 洪贞帝笑了,瞧着贵太妃道:“事到如今贵母妃依旧不肯悔悟,朕再给你一个机会,将那免死金牌交出来,朕保证四哥可以在父皇的皇陵里平稳的过上一生,不然四哥到皇陵的那一日。便是他的死期!” “你不敢,天下人都瞧着呢!”贵太妃怒道。洪贞帝道:“贵母妃真是冥顽不灵,四哥勾结未明人。谋害忠良,勾结安南之人害父皇于死地,再加上当年谋害义忠亲王、围攻父王,让上京城生灵涂炭。你说四哥还能有命在吗?” 贵太妃颓然的跌坐在地上,一脸的茫然。洪贞帝又道:“贵母妃可想知道朕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贵太妃颓然的看着洪贞帝:“从哪里知道的?” 洪贞帝此时才真正的大笑出来:“自然是从孙贵人身上得知的。你们孙家一门心思想要让孙贵人怀上朕的孩子,不惜将那大雪山的独门之药都带进了宫里。朕要是再瞧不出一二来,岂不真是太窝囊了。”洪贞帝大笑着,扬长而去。 贵太妃坐在地上哀声长叹,当日孙太师夫人冒险走这一招的时候,她就曾觉得不妥。但想那洪贞帝常年呆在宫里,定然不知大雪山的情况,这才同意了。谁成想,洪贞帝却顺着这条线揪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到最后却是害了自己的儿子啊。 太上皇逝去后的第五天,贵太妃因为思念太上皇,病逝于龙阳宫。孙家的人还来不及一哭,第七日早朝,洪贞帝便已谋反知罪,摘了孙太师的顶戴花翎,命令兵部侍郎带兵抄家。 洪贞八年七月二十二日,兵部侍郎钱大人带着一队士兵冲进了孙家的大宅子,搜出违制用品十几件,其中不乏与安南国黎王爷的通信,一时间朝廷上下哗然。孙太师自贵太妃死的那日便有所觉悟,当兵丁要将他带去大牢的时候,自刎在孙家的大厅之中。 七月二十五日,洪贞帝大张皇榜寻找天下异能之士为三皇子治病,并扬言只要三皇子能够治愈便赏黄金万两。众人这才得知,原来在法华寺的一场变故之中,不仅太上皇失去了性命,就连那文武双全的三皇子也重伤在身,怪不得洪贞帝这次如此震怒,一改平日的温和的风格。 七月二十八日,孙家上上下下一百三十口于午门外斩首示众,上京城的百姓虽然不知道皇家的事情,但想起那皇榜招医的内容,均猜测洪贞帝如此震怒,是不是孙家的人伤了三皇子。更有人妄加猜测,说洪贞皇帝已经内定好了太子之位。 七月二十九日,洪贞帝昭告天下为宣德年间被贬往大雪山的庄家平反,赐蕴宜长公主之子庄程浩为奉国将军,于上京城南部的某地开始建造府邸。傲剑听到这旨意的时候,不甚在意的挑了挑眉,他更愿意住在香草园里,还清静些。 第二日洪贞帝在早朝上加封冠军侯林皓睿为镇远将军,带领三万大军再次出征安南。林皓睿点兵出征的那一天,所有文武百官均注意到,这次的出征的将士,一水儿的是少年之人。冠军侯林皓睿、奉国将军傲剑、小将杨承平再加上贾琏与慧净禅师的徒弟郑晋,清一色的皇上嫡系,也可是说三皇子嫡系,让这次的南征之举带了很多报仇的意味。 送走了林皓睿的大军,洪贞帝神情疲惫的回到长宁宫,皇后迎了出来,柔声道:“累了吧,事情可以慢慢来,你又何苦非要如此着急。” 洪贞帝轻哼:“我倒是想慢慢来呢,谁给我时间啊。四哥真的是好谋划,不过这么几年就闹腾出这样大的事情来,他手下的人还在大肆搜寻那海水云龙纹的瓷瓶,不就是为了拿到那份宝藏,好来扩大军备和咱们抗衡吗?” 皇后叹道:“你就认定这些事情是四王爷所做了吗?”洪贞帝苦笑:“那有什么办法,反正他做一件也是死,做两件也是死。我今日如若不这样做,那真正的幕后之人定然会行事更加隐蔽,到时候想要再找到蛛丝马迹就难了。” 皇后叹道:“这些事情可真是让人烦,还是扬州好。这些年和天佑一起住在扬州,虽然寂寞些,但总归是太平。”洪贞帝握住皇后的手:“为了份太平就将朕一个人仍在这里,你也真是忍心。好了,不说这糟心的事儿了,天佑那边可有消息了?” 皇后摇头:“还没消息传来,展铎跟着一起去了,不知道慧净禅师用什么法子救天佑,我真是担心啊!”洪贞帝拍了拍她的肩:“我这位皇叔可是从来不打诳语的,天佑定然会没事儿的,放心吧!” 皇后叹道:“也只能这样想了。”洪贞帝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说道:“过些日子你招那李文胜的女儿进宫瞧瞧,我瞧那孩子甚好,配得上咱们天佑。”皇后猛的一惊,不解的看着洪贞帝:“你怎么想起这个事儿来。” 洪贞帝道:“朕想过了,那林家的丫头不成,不是个福厚的,天佑要是真喜欢,给个侧妃就是了,这样也不辱没林家的门声。正妃还是娶个以后有助力的为好。” 皇后一下子甩掉了洪贞帝的手:“我儿子的事,你少瞎搀和。” 第二百二十七章 刻骨相思 且说洪贞帝对天佑的婚事提出了意义,皇后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手。洪贞帝叹道:“我知道,你是不希望儿子有一点儿的不如意。可你也不曾想想,他今年不过才十七,能对那林姑娘用情多深。我也知道那林姑娘人品样貌都是出色的,但天佑如此专情总归不是件好事儿。” 皇后冷笑,仔细的瞧了半晌洪贞帝,讽刺的笑着:“都说时间是最难抵御的敌人,先前我还不信,现在我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时候,我们心高气傲不畏强权的楚王爷,竟然也变得如此世俗。专情不是好事儿,感情楚王爷对我们母子并不曾专情啊!我今天真算是见识到了。不用你觉得不好,等天佑伤好了,我自会带着他回扬州。我们不稀罕这泼天富贵,宁愿做个婚事自主的小老百姓。” 洪贞帝无奈的道:“只要一说起儿子的事,你总是不能心平气和的。”皇后打断他的话:“笑话,你都准备牺牲我儿子一辈子的幸福了,我凭什么心平气和。” “好了好了,这事儿还是等天佑回来再说吧!”洪贞帝无奈的摆了摆手,皇后却狠狠的道:“天佑回来也不准你提这事儿,他本来就受了重伤,你还要在他的心窝子上捅一刀。” 洪贞帝瞧着皇后那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由得突然笑了出来。皇后没好气的瞧他:“你笑什么?”洪贞帝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奇怪为何总是忘不了你。在你身上我总能感觉到很温馨的感情,即便是这会儿为了儿子和我剑拔弩张的。” 皇后被洪贞帝这么一说,怒气也不由消了一大半,语气也放松了下来,但一开口仍是儿子的事儿:“儿子很喜欢那孩子,虽然没跟我说过。但我知道的很。他自小性子就倔强,认准的东西很难改变。你可别拿那孩子考验他什么决心、耐心什么的。那只能伤了你们父子情分!” 洪贞帝叹道:“我是担心啊,皓睿将妹子养的太好了,最起码我就知道,彻辰恐怕也是这个心思。而且,这次法华寺的事情,那孩子能平安无事的回来,事情就透漏着几分奇怪。现在皓睿去了安南,那孩子住在荣国府,也平白的让人不放心。我加派了暗卫在附近守护,却不成想还遇到了林府的家丁,似乎对那孩子的安全很是担心。这事儿也让人费解!” 皇后并不知道洪贞帝已经做了这么多事,心中一阵温暖。伸手握住洪贞帝的手,柔柔的道:“咱们做父母的,唯一能做的不就是为孩子铺平道路吗?我答应你,只要你不违背了天佑的心愿。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洪贞帝反手握住皇后的手:“这次的事儿,吓坏你了吧!”皇后摇了摇头:“自古成王败寇,我知道你定然是不肯轻饶了那孙家之人的。只是我怕那些老臣们不会轻易罢休,会拧成一股绳来难为你。毕竟那些都是开国功臣,岂容你说废就废了的。” 洪贞帝笑道:“你想的倒是周到。怪不得这么多年将那些生意打理的有条不紊。”皇后笑道:“我不过是乱说罢了,哪里就是什么周到了。” 洪贞帝知道皇后一向不是爱出风头的人,笑道:“所以朕打算将大哥放出来。”皇后惊讶的瞧着他。低声道:“放虎归山,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洪贞帝笑道:“你道今日我在父皇那里发现了什么?是一道已经写好了的圣旨,说的便是要在百年之后,将义忠亲王放出。那笔迹虽然学的惟妙惟肖,但我还是一眼便瞧出。那绝对不是父皇的手笔。你瞧,就这么一个东西。就把他们的狼子野心都显露出来了。我还道是四哥成事之后要取了父皇之命,没成想却另有他人。” 皇后轻轻的握住了洪贞帝的手,洪贞帝叹了口气:“朕不伤心,本来朕也打算这么做的。只不过没有他出手快罢了。所以我便想将计就计,反正大哥的势力都在军方,现在军方已经和当年大大不同,谅他也掀不起什么腥风血雨来。我放了他,还正好堵上了那帮老臣的嘴。最好他们都去和大哥交涉一番,到时给我发作的理由。” 皇后看着洪贞帝,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今日的洪贞帝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楚王爷,再也不是那个为了他,为了皇姐,为了杨家能不管不顾的人了。现在的洪贞帝已经是步步为营,为了守住这个皇位,为了执行心中的改革。 不过皇后也并没有退缩,既然这么多年,他都一个人默默的坚持过来了。那么现在,就让她陪着他一起走过,也未尝不可。 洪贞八年九月,被关在上驷院将近十年的义忠亲王被洪贞帝放出,依旧恢复了亲王爵位。理由便是太上皇的临终遗言,要让他们兄弟和睦,大齐昌盛。 义忠亲王被放出来的时候,洪贞帝和温亲王一起前去迎了,三个兄弟在文武百官的面前抱头痛哭,惹的满潮的大臣也跟着洒下了热泪。 义忠亲王回到久违的王府之时,满是感慨。不过是当日入夜时分,便有一锦袍男子入了王府,跪地痛哭:“父王!你受苦了!”义忠亲王拉起他,感概的道:“这些年,你做的很好。父亲很是安慰。” 那男子道:“这次父王能顺利出来,还多亏了唐师傅的锦囊妙计。”义忠亲王沉思:“你可别小瞧了老七,今日我瞧他已经是今非昔比了。这样吧,你依旧在外面妥善行事,不要打草惊蛇。现在咱们需要时间整顿旧部,好厚积薄发。” 那男子道:“是,父王放心,我定好好的做。”说着便欲离开。谁知道那义忠亲王又道:“把你那些心思给我收起来,为了一个丫头损失了滕冀这个好手,你亏你做的出来。好在最后滕冀也没招出你来,不然你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男子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儿子岂是那不分轻重的人,当时只不过觉得事情便利,才想动手强抢。这会子时机已过。几遍儿子喜欢那姑娘,也会让那林皓睿心甘情愿的将妹妹嫁给我的,至于那滕冀本来就一直认为儿子是四叔派去的,父王放心吧,儿子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影响父王的大计的。” “这还差不多,快去吧,一切小心为上!”义忠亲王摆了摆手,让锦衣男子离开了。 转眼间,上京已是深秋。潇湘馆里一片萧瑟。晴雯端着一碗汤药,快步的往正房而来。紫鹃和雪雁正在厅里描花样子,见晴雯进来。笑道:“你这又是从哪里来,不过是让你去给姑娘取药,就去了这么些个功夫。” 晴雯笑道:“过会儿跟你们说,我先给姑娘送药去。姑娘在里面吗?今日精神如何?”紫鹃听晴雯问起这个,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依旧是老样子。每日只捧了那几本书看。前几年都不曾发作的咳疾,今年竟发作的如此厉害。琏二奶奶隔三差五就派人来送那些偏方,也不见有所好转。” 晴雯也跟着叹了口气,众人都知道黛玉这是郁结于心,除非她自己想开,不然旁人很难帮到她。晴雯强行的收拾了情绪。冲紫鹃扬起一丝微笑,紫鹃点头之后,才掀了帘子进了黛玉的内室。 只见黛玉穿了一身青色的袍子。坐在窗前正在怔怔的流泪。晴雯一呆,把药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缴了帕子递给黛玉,轻声道:“姑娘,该吃药了。” 黛玉木然的接过帕子。问道:“今日可曾有什么消息?”晴雯摇了摇头,黛玉长长的叹气。看了一眼那药碗:“放在那里吧,我一会儿再喝!” 晴雯叹道:“姑娘,药还是趁热喝了吧。赵妈妈常道,药冷了便要失去效力了!”黛玉摇了摇头,依旧看相了窗外。两个月过去了,她日日问时时问,可是就是没有天佑的消息。他究竟还活没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是……不,他一定还活着,不然朝堂上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只是,他活着,为什么没有消息传回来。他说过,只要活着,就会回来找她的。可是,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晴雯见黛玉那充满哀伤的神色,轻轻的叹气:“姑娘,俗话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姑娘不必太担心了!”黛玉瞧了一眼晴雯:“你出去吧,让我静静!” 晴雯无奈,只好慢慢的退出了房间,屋外紫鹃和雪雁都瞪着眼睛瞧着他。晴雯摇了摇头,紫鹃和雪雁同时一叹。紫鹃拽着晴雯出了屋子,轻声问着:“元青真的没打探出来那天佑少爷的事儿吗?”晴雯摇头:“真没,展铎也不在京里,只听说是在治伤,可谁也不知道治的怎么样了啊。” 晴雯瞧着紫鹃和雪雁那凝重的深色,突然道:“对了,刚二奶奶传话进来,说过两日刘姥姥要来大观园,让咱们一定说服姑娘,去乐呵一番!” 雪雁不感兴趣的道:“现在国丧期间,不许喝酒不许看戏,有什么可乐呵的!”晴雯敲她的脑门:“你傻啊,咱们在自己院子里吃酒,只要不闹出大的动静来,谁还管你不成。总之二奶奶是这样说的,咱们好赖拉姑娘出去走走,也好过天天这样啊。” 几个人正嘀嘀咕咕的说着,就听见鸳鸯的声音:“你们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做什么呢?林姑娘可在?”紫鹃忙迎了上去,笑道:“你怎么来了,我们姑娘在屋子里呢。”说着,便首先进了黛玉的卧室:“姑娘,鸳鸯来了。” 黛玉此时刚刚喝了药,轻声道:“快请进来吧,可是老祖宗找我?”鸳鸯在雪雁、晴雯的陪伴下进了屋子:“这两日变天,老太太惦记着姑娘,让我送些燕窝过来。” 黛玉道:“送个燕窝还劳你亲自过来,让小丫头们送来就是了,说吧,可是有事儿找我?”紫鹃瞧了一眼黛玉,笑道:“果然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林姑娘,今日老太太那里来了一位客人,三句话不离姑娘,这会子非要请姑娘过去见见。” 黛玉眉头一皱:“什么客人?”鸳鸯道:“听说是什么吏部侍郎的夫人,家里有一位哥儿,今年刚过十五。”黛玉微微皱眉:“你便说我病了。不方便见客。紫鹃你同鸳鸯同去,替我陪个不是,别让外祖母难做。” 紫鹃点头应了,心里不禁埋怨这什么夫人的没事儿来凑什么热闹,当下便同紫鹃一同去了贾母的院子。刚一出潇湘馆就瞧见宝钗带着莺儿过来。宝钗道:“你这是往哪里去,林妹妹可在屋里?”紫鹃微笑道:“宝姑娘来的不巧,我们姑娘刚刚吃了药,睡下了。您有什么事儿,我转告可行?” 宝钗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就是三妹妹说要起什么诗社。正想问问林妹妹有和主意。既然她睡了,我便下午再过来吧!”紫鹃道:“那真是不巧了,一会儿姑娘醒了。我同她说一声。” 宝钗这才带着莺儿离开了,鸳鸯似笑非笑的瞧着紫鹃:“你这是怎么了?何苦对宝姑娘这样。”紫鹃微微一笑,并没有应鸳鸯的话。 鸳鸯也没有再问,作为贾母身边一等得意的丫头,她深知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带着紫鹃来到贾母的院子,看着紫鹃滴水不漏的说起她们家姑娘的歉意,又委婉的表示了他们家姑娘对连亲没什么意愿,这才躬身退了出来。 出了贾母的院子,紫鹃让小丫头们先回去了,自己一个人随意的走着。她并不知道那日在法华寺里。黛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天佑少爷受伤和黛玉有什么具体的关系,但从黛玉回来之后的样子看来,恐怕那天佑少爷所受的伤。八成是为了黛玉。 紫鹃觉得这件事情她应该做些什么,可是却苦于找不到办法。天佑少爷平白的消失了,估计整个上京城也没几个人知道他的下落,她又怎样才能让黛玉心情好转起来呢。 紫鹃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被一个人捂住了嘴。拉到了墙角。紫鹃刚想大叫,就瞧见了那张熟悉的脸谱面具。顿时瞪大了眼睛。那脸谱人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紫鹃点点头。脸谱人这才松开了手。紫鹃轻声道:“三号?” 脸谱人被这样的一个称呼给郁闷到了,但也没有否定。只是道:“你一个小丫头,怎么身边也老跟着人啊,想要找你单独说句话可真难!” 紫鹃诧异:“你有事请找我?”那脸谱人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锦盒:“交给你们姑娘!”紫鹃拿着盒子看了看:“谁给我们姑娘的?”说着眼睛突然一亮:“难不成是天佑少爷,他怎么样了?伤可好了?” 脸谱人讽刺的一笑:“天佑少爷,这称呼倒是亲近。我可不知道三皇子殿下的事情,你们姑娘瞧了自然会明白的!”说着,便要离开。紫鹃一下子拽住他的衣袖:“以后你要是需要给三皇子送信,可以先……”紫鹃拼命的想着怎样才能不动声色的通知到自己。 可一时间竟然觉得要瞒过大观园那些丫头婆子们的视线找到自己也挺麻烦,于是道:“我每隔三天去找你一次吧,届时有什么消息,你便告诉我就是了。这次真是多谢你,我们可都担心死了!” 脸谱人哼了一声,听见有脚步声过来,忙快速的越上了围墙,消失了。紫鹃拿着手里的锦盒,心中一阵欢喜,加快脚步往潇湘馆去了。 而脸谱人听到的脚步声,竟然是袭人陪着宝玉去给贾母请安。袭人看向紫鹃消失的方向,轻声道:“那似乎是紫鹃,什么事儿竟然这么高兴?” 宝玉扫了一眼紫鹃,淡然道:“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快些走吧!” 袭人看着宝玉那不似作伪的样子,深深一笑:“是啊,给老太太请过安之后,二爷还和宝姑娘约了一起拟定诗社的章程。”宝玉点头,眼睛又不由得瞧了瞧紫鹃消失的方向,心里轻叹了口气。 而紫鹃对宝玉主仆二人的对话丝毫不知,她快步的回到了潇湘馆,便把手里的锦盒交给了黛玉:“是一名暗卫给我的,说是姑娘瞧了便知。” 黛玉有些不解的看向紫鹃,又瞧了瞧那个锦盒。锦盒甚小,只有巴掌大小。黛玉充满疑惑的打开,之间锦盒里有一方手帕,正是自己当日给天佑包扎伤口时,垫在伤口上的那一块。 黛玉震惊的拿起那放手帕,只见那锦盒里还有两个东西,竟是闺阁女儿之间所玩的骰子,黛玉有些不解的拿起那骰子瞧了瞧,突然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绯红,但整个人却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紫鹃没读过什么书,自是不解其中之意。晴雯也看的迷迷糊糊,两人见黛玉痴痴呆呆的瞧着那骰子,忙拉了雪雁出来,嘀嘀咕咕的闻着:“这送个骰子是什么意思,这真是天佑少爷送的吗?” 雪雁白了两个人一眼,才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刻骨相思知不知。天佑少爷这是向咱们姑娘表明心迹了!”紫鹃和晴雯同时眼睛一亮,不自觉的都有些脸红。 这天佑少爷,果真是…… 第二百二十八章 时光匆匆 且说紫鹃等人均发现,自从天佑少爷派人送来了那对骰子之后,黛玉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精神日益的好了起来,咳疾也渐渐的痊愈了。 九月末刘姥姥带着板儿来了大观园,黛玉和姐妹们一起陪着贾母和刘姥姥乐呵了一番,刘姥姥还是那样的风趣,对黛玉也是异常的亲切,还说道等来年四月桃园子里的花儿开了之后,请黛玉和贾府的姐妹们一起去瞧。 探春组建诗社,黛玉也同姐妹们一起吟诗作画,只是不管如何玩闹都对那宝玉和宝钗远上几分。迎春一向淡然、惜春不理会这些事情,倒是探春疑惑了一番也就随着去了。 不久之后,薛姨妈身子不便,荣国府交由李纨、探春、宝钗一起理家。贾母本意也让黛玉帮着一些,但黛玉推脱自己身子不好,便辞了。 年末的时候,宝钗的妹妹宝琴兄妹、李纨的嫂子,邢夫人的哥哥都结伴来了荣国府,荣国府一下子更加热闹起来,就连渐渐规矩起来的宝玉也都又活分了起来,成日和姐妹们厮混在一起。 黛玉就在这样一片乱糟糟的情况下度过了洪贞八年,迎来了洪贞九年。在这期间,她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哥哥和天佑的信息,倒是那脸谱人会经常告诉紫鹃,三皇子已经开始做什么什么治疗之类的。 转眼间黛玉迎来了十四岁的生日,但因林皓睿不在身边,黛玉也没让贾母为她庆祝,说不过是个小生日,待明年及笄,又除了国孝一定会好好的庆祝一番。贾母虽然心疼,但也由了黛玉。 黛玉生日这天,远在安南的林皓睿、不知道在哪里养伤的天佑。还有那彻辰世子都送了贺礼来。黛玉将其他人的都交由紫鹃收了起来,唯独将天佑送来的一支笛子仔细的收藏起来。紫鹃和晴雯不由得相视一笑,而宋嬷嬷也暗暗的看在心里,想着该为黛玉准备些什么了。 进入四月,刘姥姥桃园的花儿开了,果真遵守约定给黛玉和贾府的姑娘们送来了请帖,只可惜黛玉等人并未成行,宁国府的贾敬驾鹤西去了,宁荣二府又开始操办起丧事来。 四月末,走了大半年的林皓睿带着大军班师回京。这次林皓睿带着军队彻底将安南扫平,建立了交趾部,并为洪贞帝带回了一笔不小的财富。洪贞帝大喜。对所有将士大肆封赏。 除了林皓睿升了官职,成为了大齐历史上最年轻的禁卫军统领,贾琏也被封为了三等忠勇伯,这样贾琏的爵位一下子就超过了贾赦,让贾赦及贾府的众人都很尴尬。而且洪贞帝大笔一挥。便在上京城赐了一座宅子给了贾琏,虽然远远比不上荣国府的气派堂皇,但这也是等于变相承认了贾琏从荣国府搬出的事实。 黛玉这一两日都十分的高兴,因为她终于能回到阔别一年的香草园,这两天正吩咐丫头们抓紧时间收拾东西,等着林皓睿前来接她回府。 这日午后。黛玉正和宋嬷嬷商量着回府之后的事宜,宝钗带着莺儿来了。黛玉本来还十分高兴的脸孔,瞬间沉静了下来。宋嬷嬷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过节。但却知道这段时间,黛玉一直很避讳这个宝姑娘。 “姑娘可是不想见?老奴去打发走便是!”宋嬷嬷道。黛玉摇头:“不用了,早晚得见上一回,躲又有什么用呢。嬷嬷请她进来吧,让紫鹃他们警醒些。不要来打扰我们。” 宋嬷嬷瞧了瞧黛玉,笑道:“姑娘这才对了。即便是要避讳,也应她避讳姑娘才是。”黛玉笑了笑,将桌上的单子都收了起来。不多时,宝钗带着莺儿进了内室:“还是林妹妹这里清净,现在两府都乱成一团了。” 黛玉轻笑:“我不管事,自然是清闲了。比不得宝姐姐事事都要操心!”宝钗并未在意黛玉的话,只是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拉着黛玉的手,道:“这些时日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脸上也红润起来。不像去年的时候,瘦弱的让我们都心疼了!”说完,也不等黛玉说话,便对莺儿道:“你去吧,让我和林妹妹好生说会子话,不要来打扰我们。” 莺儿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快步退出了黛玉的卧室。黛玉歪在床边,瞧着宝钗。今年宝钗已经十七岁了,身形已经长成,看起来就是个大姑娘样了。黛玉总是有些想不明白薛姨妈是怎样想的,让宝钗这样一个女儿这样没名没分没说法的住在荣国府,一旦和宝玉的亲事不成,以后难不成宝钗竟不要嫁人了不成。 宝钗见黛玉并不准备和她多说些什么,便直接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牌,放在了桌子上:“这是当日我在法华寺捡到的,还请林妹妹托林表哥还给三皇子殿下吧!” 黛玉拿起那块玉牌,轻轻的摩挲着,正是那日自己丢在树林里的玉牌。她看向宝钗,问道:“宝姐姐那日去后山做什么了呢?当时那样混乱,难不成宝姐姐一点儿都不害怕?” 宝钗笑道:“说了也许林妹妹不相信,我是见林妹妹没有随大家出来,返回去去找林妹妹的!”黛玉挑眉:“找我?”宝钗肯定的道:“是的,那日我越想越觉得不安,不知道那孙学斌到底打了什么注意,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去找林妹妹的。” 黛玉冷笑:“如此,我还应多谢宝姐姐才是!” 宝钗当然没有忽略黛玉脸上的冷意,叹道:“谢我倒是不必了,不过还想请林妹妹帮我给三皇子带句话!”黛玉轻声笑了,心道:果然还是这样的事情,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竟然还想着天佑哥。想到这里,黛玉不禁觉得心里一阵的不舒服,脸上的神色也不耐烦起来。 “如若是这样,宝姐姐不必说了。我瞧不见三皇子殿下,自然也帮你带不了话!”黛玉淡淡的道:“如若宝姐姐真的对三皇子殿下有几分真心,便不该依旧住在这大观园里,和这荣国府牵扯不清。” “林妹妹何必说这样的话刺我!”宝钗轻叹。潸然泪下:“难道我竟不知吗?只是我妈妈和哥哥都住在这里,我又能哪里去,又能做什么?” 黛玉有些不喜看到宝钗这副样子,微微笑道:“宝姐姐想要做什么?想要走什么样的路,这些事儿都和我无关,宝姐姐不必托我,我也不会相帮!” 宝钗擦掉了眼泪:“这块玉牌还请林妹妹替我还了吧。本来这也是三皇子殿下送给妹妹的物件。妹妹你说,如若皇上和皇后知道他们的宝贝儿子是为了救林妹妹才有此一截,会作何感想?” 黛玉皱眉,狠狠的瞧向宝钗。宝钗淡淡的笑了:“林妹妹休怒。我和林妹妹情同姐妹,自然不会将这些透露出去。只是不知道林妹妹是怎么想的了。” 黛玉摩梭了一下手里的令牌,轻声道:“宝姐姐请回吧。我倦了!”宝钗慢慢的站了起来,依旧是一脸的淡定从容:“那林妹妹好生休息,我过些时候再来看你!” 黛玉看着宝钗走出自己的房间,手里不禁握紧了那块玉牌。天佑哥,你究竟在哪里…… 第二日林皓睿下了早朝之后。便亲自来了荣国府拜见了贾母和贾政之后,便接黛玉回家了。紫鹃、晴雯、雪雁带着佩文、尔茜等人早早的就收拾好了几个大箱子,只将黛玉常用之物带回,而那些大摆件们都留在了潇湘馆。 迎春、探春、惜春三人一早便过来,互相和黛玉告别,倒是平常一向会做人的宝钗半天不见个人影。探春道:“这宝姐姐哪里去了。这会子还不过来。”黛玉笑道:“许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昨日晚间她才来和我说了一会子话,不碍的。” 这会儿说话的功夫。林皓睿已经进了院,满脸笑容的瞧着黛玉:“妹妹可曾收拾好了,咱们这便回家了!”黛玉迎上前去挽住林皓睿的手臂,感慨的道:“哥哥瘦了,也黑了!” 林皓睿拍了拍她的头。笑道:“哥哥这叫壮实了,到是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这一年都没好好吃饭不成。”黛玉笑道:“哪有哥哥说的那样夸张。” 迎春三人给林皓睿见礼,林皓睿笑道:“三位妹妹无事的时候也常来香草园小住,我定然好酒好菜的招待着。”探春笑道:“不用林表哥说,我们也一定会常去探望林姐姐的。” “这才是了!”林皓睿笑道:“好了,咱们这便走吧。香儿在家里早已经等不及了。”黛玉想起香儿的样子,也不由得笑了。随着林皓睿一起走出潇湘馆,去贾母的院子辞了行,这才在二门处上了马车。 出了荣国府之后,黛玉回头瞧着那一对石狮子,不禁有些感叹。但是她却未曾想到,这次离开,竟然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自此之后,她再也没有回到这园子里来。 而此时的香草园,早已经大门中开,林大娘带了丫头婆子们早早的迎在了门口,见黛玉回来了都喜不自禁。黛玉在大门处便换了软轿,一路往香草园去了。 林皓睿在旁边跟着,笑道:“妹妹回了自己的家,以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可不许再这样瘦下去了,瞧你都快成皮包骨了。” 黛玉道:“在外祖母那里并没有受委屈,哥哥不要乱说。我不过是前些日子病了,这才瘦了下来!”林皓睿叹道:“你啊,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好在戴先生和赵妈妈都回来了,我得吩咐他们好生的给你调理一番。” 黛玉本来还有些懒洋洋的坐在软椅里,此时听到林皓睿的话猛的坐直了身体,惊问道:“回来了吗?”林皓睿瞧着黛玉的样子轻笑:“妹妹问的是谁?” 黛玉有些脸红的冲林皓睿嘟起了嘴,想要不问,但心里有真的很想知道。想要问,见林皓睿那样子,又开不了口。林皓睿见黛玉的样子大笑:“快些回去梳洗一番,换了衣服便来画屏天畔用饭。今日傲剑也来了,很是热闹。”说着,便大步的离开了。 黛玉微微张嘴欲喊住他,但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只能自己闷闷的生气。软轿沿着萱草湖一路慢慢的向烟雨阁而去,突然紫鹃叫道:“姑娘,你瞧……” 黛玉顺着紫鹃的手向湖边看去,只见湖边一个白衣少年长身而立,鼻似悬胆、目若朗星,正带着满面的笑容瞧着他,正是那让她牵肠挂肚的齐天佑。黛玉一愣,痴痴的看着,半晌反应不过来。 紫鹃在一旁道:“落轿,你们都先下去吧!”说着,便也和晴雯、雪雁等人一起往后退了退。黛玉这才从软轿上下来,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站在岸边一眨不眨的瞧着天佑。 天佑温柔的笑了:“我方才划着小船去这湖里转了一圈,穿梭在莲叶间,果然是让人心旷神怡,林妹妹以后不妨也试试!”黛玉听着天佑那熟悉的声音,怔怔的流下泪来。 天佑瞧着黛玉的眼泪,只觉得心也跟着微微的疼痛起来,他叹道:“我回来了,以后……”天佑有些欲言又止,这会儿已经不是在逃命的时候,他生怕自己说的一个不对,就亵渎了面前的这如玉般纯净的人。 “你的伤好了吗?”黛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轻柔柔的问着。天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道:“已经全好了,师傅几乎耗尽了毕生的功力才帮我把那隔空掌的伤治好。” 黛玉想起那日天佑受伤的样子,微微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我还没有好好的谢过天佑哥,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救了我的性命。”天佑摇头:“我不需要你跟我道谢,只要你好好的便好了!” 黛玉听见这句话,脸上一红,不由得低下了头。天佑也有些害羞的笑了,愣了好一会儿才道:“要好生吃饭,可别再瘦下去了,我会……心疼的……”天佑闪身往画屏天畔去了,最后那三个字说的甚轻,但却重重的砸在了黛玉的心上。 第二百二十九章 蕴婷到访 且说黛玉回到了烟雨阁,香儿便急急的迎了出来。一年不见,香儿也变成了大姑娘,越发的从容了。香儿笑着:“可把姐姐盼回来了,这烟雨阁没姐姐在,成日里冷清的很呢!” 黛玉笑着摸了摸香儿的头:“香儿可真是长高了,都快追上我了!”尔蓉在一旁笑道:“可不是,光这一年的功夫衣裳就做了好几茬,可忙坏了小菊和几个丫头。” 晴雯在一旁笑着:“你还好意思和姑娘说这个,根本就是你这个大丫头失职!”紫鹃笑着:“好啦,你不要一回来就牙尖嘴利的,快些给姑娘换衣裳才是,大爷还在画屏天畔等着姑娘用饭呢。” 香儿笑道:“正是,今日陈师傅可是使尽了浑身本事,做了很多姑娘爱吃的东西呢。”黛玉被一群丫头拥着回到了久违的烟雨阁,见到了熟悉的屋子和自己的那些小玩意,终于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晴雯端着早已经选好的白玉兰散花锦衣,配着几件珍珠头饰,快步进来:“姑娘,这件可好?我和佩文选了很久,现在佩文那丫头终于有点儿意思了。”黛玉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几个丫头帮她重新梳洗换衣,笑道:“不过就是和哥哥吃个饭,你们折腾的如此正式做什么?” 雪雁在一旁笑着:“姑娘说这话可就不是了,咱们这不是回家了吗?当然要有新气象才是啊!”黛玉此时心情甚好,任由几个丫头折腾着。 不多时,宋嬷嬷和赵妈妈联袂而来,赵妈妈慈爱的看着黛玉,躬身行礼:“姑娘大安!”黛玉示意紫鹃等人暂停,伸手扶起赵妈妈,笑道:“赵妈妈这段时日辛苦了。快起来!紫鹃快请赵妈妈和宋嬷嬷坐!” 紫鹃早已经带着小丫头们搬来了绣墩,并上了茶。赵妈妈待大家走坐定了之后才道:“其实我并没有忙碌什么,这大半年,最辛苦的还是天佑少爷!” 黛玉眉毛一动,晴雯和雪雁在一旁叽叽喳喳的笑着:“赵妈妈,您和我们说说天佑少爷的事儿吧,我们可都好奇的很呢!”紫鹃也跟着笑了,走到黛玉的身后:“姑娘就让我们听听,也好开开眼界!” 宋嬷嬷笑着瞧了瞧这几个丫头:“你们几个丫头最是调皮,平日里没少闹姑娘吧。还是秀菊那丫头最是乖巧。这才回来,就钻进厨房去为午饭张罗了。” 晴雯平日里和宋嬷嬷最是亲近,此时便不服气的笑道:“嬷嬷这话可是冤枉我们了。秀菊的确很乖巧,我们也不赖啊。只是我们的任务就是陪着姑娘说话,怎么叫闹呢!” 宋嬷嬷瞧着赵妈妈,笑道:“瞧瞧,我这才不过说了一句。她们就有一车话等着我。你还是快说说吧,不然这几个丫头可要没一日的消停了。”黛玉一直面带微笑听着几个人的说话,听到宋嬷嬷这样说,不自觉的微微抿了抿嘴,让宋嬷嬷瞧在眼里,不由得有些欣慰的笑了。 赵妈妈道:“当日天佑少爷伤的实在太重。我和戴先生赶到的时候,就只靠慧净禅师用深厚的内力吊着一口气,可是惊险万分啊!”黛玉听着赵妈妈的话。手攥的紧紧的,就似乎那场景就在眼前一般。 晴雯看了一眼黛玉,问着:“究竟是谁将天佑少爷伤的这么严重?”黛玉一愣,就听赵妈妈道:“天佑少爷中的是隔空掌,这掌法本是齐家的不传之秘。不知为何竟被那安南黎王爷的儿子学到了。这掌伤虽然是惊险万分,但天佑少爷身上还有一处剑伤。那伤口上有一种很难发现的毒素,这才是天佑少爷重伤不醒的根本原因。” “那剑上有毒?”黛玉惊讶的问道。赵妈妈瞧向黛玉,笑容中也有着一种甚是欣慰的感觉。赵妈妈道:“正是,那孙学斌从始至终恐怕就没安什么好心思,不然皇上也不会对孙家如此不留情面。” 黛玉焦急的问道:“那是什么毒?和那紫衣老者的毒一样吗?”赵妈妈道:“不是,是一种很奇怪的毒,说严重又不是,说不严重却又怎么也清除不干净。天佑少爷本身对这个毒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慧净禅师在运功为天佑少爷治伤的时候,能察觉到这个毒在他身体里的悄然运行。” 黛玉满脸焦急的看着赵妈妈,虽然她知道天佑已经没事儿了,但依旧控制不住万分的担心。只听赵妈妈继续道:“慧净禅师说,如果不散去这个毒,恐怕天佑少爷的掌伤也是不能痊愈的。我们三个人聚在一起商量了很多法子,最后还是决定要散去天佑少爷一身的功夫,由戴先生施针封闭周身大穴,将天佑少爷泡在药酒里,进行解毒。” “啊!”三个丫头同时叫了出来,雪雁道:“散去全身功力!那天佑少爷……”黛玉也焦急的看向赵妈妈:“然后呢?”赵妈妈道:“然后我和戴先生陆续不断的换了好几种药酒,最后也不知是那一个起了作用,天佑少爷所中的毒开始慢慢散去,在慧净禅师运功的帮助下,掌伤也渐渐的好起来。” “那功夫呢?”紫鹃问道。 赵妈妈道:“功夫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恢复的呢。天佑少爷醒来之后倒是很平静,和我们说话也表现的看的很开。但是我们都知道,他每天除了慧净禅师治伤的功夫,几乎都在努力的恢复功力。” 宋嬷嬷道:“倒是个坚毅的孩子!”赵妈妈道:“是的,只是散去的功夫要回复所经受的最,可远比从小练起要重的多。皇上派了身边的一个亲信送来了齐家的功夫精髓,慧净禅师也传了一些齐家的功夫,最终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只是……” 黛玉惊道:“只是什么?” 赵妈妈道:“只是到今日天佑少爷依旧会在阴天下雨的时候,心口疼痛。我和戴先生找了很多的原因,却始终不得其解。慧净禅师为了此,命令天佑少爷一年之内不能与人动手,不能再受伤。” 晴雯念了一句佛:“阿弥陀佛,这孙家的人可真是害人不浅啊。还好天佑少爷平安回来了,不然真是……”她说到这里就住了口,见黛玉眼眶有些红红的,忙转移了话题:“哎哟,都这个时候了,咱们可要快些了,大爷一定都等急了!” 正在这个时候,佩文从外面进来,道:“姑娘,大爷传话进来。说是蕴婷长公主到了,请姑娘去画屏天畔拜见!”黛玉有些惊讶,不知道蕴婷长公主这个时候来有什么要事。 黛玉这才让紫鹃等人加快动作。一刻钟之后便带着丫头们出了烟雨阁,往画屏天畔去了。黛玉到画屏天畔的时候,蕴婷长公主正和天佑说着话,见黛玉进来了,便笑道:“快过来让我瞧瞧。怎么这么一阵子没见,竟然瘦了这么多。” 黛玉漫步的走上前去,盈盈下拜:“黛玉拜见长公主殿下!”蕴婷笑道:“起来吧,和我还这么见外做什么。我听说你前阵子病了,现在可好了?” 黛玉轻声道:“回长公主的话,全好了。”蕴婷长公主笑道:“这就好了。如今你哥哥你回来了,以后你便好生的调养身体,待身体养好了。也到了该议亲的时候了!” 黛玉微微一愣,林皓睿和齐天佑都是一惊,眯着眼睛瞧着蕴婷长公主。蕴婷长公主却转移话题,问向天佑:“你什么时候回京的,可见过你父皇母后了!” 天佑笑道:“前两日回来的。已经见过父皇母后了。”蕴婷长公主笑道:“如此,你可听说你妹妹的事情了?”天佑诧异的瞧向蕴婷长公主:“我妹妹?长平?她怎么了?” 蕴婷长公主笑道:“还能怎么了。不就是你父皇为了她的婚事发愁吗?虽然还在孝期,却已经暗暗的打探了,你这身为哥哥的,也不说关心一下。” 天佑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想,但依旧笑着:“有姑母跟着操心,我还愁什么啊。就是我父皇、母后也不用跟着着急。”蕴婷长公主笑道:“你母后本来就不着急,她从以前就不赞成女孩儿家早早的嫁掉。倒是韩贵妃不知道你母后的脾性,还道你母后存心难为他呢。” 天佑有些摸不透蕴婷长公主话里的意思,便没有接话。蕴婷长公主倒也没用他回话,又看向林皓睿道:“我听说你们家在郊外弄了个桃园子,这会儿花开的甚好?” 林皓睿有些不解的瞧向蕴婷长公主,倒是黛玉接话道:“是刘姥姥中的那片桃树,前些日子刘姥姥还说要让我和贾府的姐妹们去看花,结果正赶上东府的舅舅去世了,便没有成行。” 林皓睿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蕴婷长公主道:“正是那片桃林子,明日我和皇后说要出宫去走走,你们兄妹也一起去吧。”林皓睿笑着应了,倒是天佑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打量着这位姑母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个时候初夏进来问是否摆饭,蕴婷长公主也不客气,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就摆一桌吧,这里也没外人,不用忌讳什么。”天佑又是扫了蕴婷长公主一眼。果然蕴婷长公主对林皓睿道:“你这连年征战在外的,可别把你妹妹的事儿给耽误了,心中可有成算了?” 林皓睿偷偷的扫了一眼天佑,笑道:“到是相看了一两家,都不是太如意。今年又是太上皇孝期,便放下了。”蕴婷长公主道:“要不说你还是个孩子家,想的就是不周全。孝期不能议亲,难道还能不让你相看。以你现在的爵位,难道你妹妹还能等到十七八岁再议亲不成。明年就及笄了,没多少功夫了。” 黛玉低着头,不知道蕴婷长公主为何突然关心起她的事情来,有心想告退,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蕴婷长公主握住黛玉的手:“我瞧这孩子样样都是好的,只是身子弱些。你可要仔细的挑选着,那些底子薄福薄的人家趁早放弃。” 林皓睿点头道:“有劳长公主操心了。”蕴婷长公主看向天佑:“还有你,就算你和长平不过这一年才见,没什么兄妹情谊。但这林姑娘总是日常相处来的吧,你母后总是说起你和她这对义子义女感情甚好,也不知道帮着张罗张罗。” 林皓睿闷笑,有些幸灾乐祸的瞧向天佑。天佑眼睛有些危险的眯起来。不慌不忙的道:“我母后平日里就爱说个义子义女的,以示对她喜欢的人的看重,可实际上认过几个啊。姑母自小和我母后相熟,还不知道她的脾气。对于林妹妹的事儿,我倒是和皓睿说过呢,人家不听我的,我又有什么办法?” “你母亲现在可是皇后了,说的所有的话那都是懿旨,岂能儿戏!”蕴婷长公主瞧着天佑,笑的也有些危险:“你平日里要常劝着你母后些。依我瞧,不如等孝期过后,让你母后正式认了这林家兄妹。以后等林姑娘嫁人的时候,对于夫家也是个威慑。” 天佑笑道:“姑母这是生怕我和皓睿之间不打起来。现在满朝堂的人都道我这作为三皇子的拉帮结派,想要针对大哥、二哥。这风口浪尖上,母后认了皓睿,我们岂不是要断剑绝交。才能平息他人的猜测?” 蕴婷笑道:“你也是杞人忧天,你母后不认他,你们又能脱得了几分干系!”说着,便牵起黛玉的手道:“走,咱们用餐去,和天佑这小子说话。只能越说越生气,和彻辰一个德行。” 黛玉轻声问道:“长公主说笑了,我瞧世子爷对您孝顺的很呢!”天佑跟在两个人的身后。听见黛玉的话,微微撇嘴,心里一阵的不舒服。林皓睿走在天佑的身边,也跟着叹了口气。天佑瞪了他一眼,依旧不解恨。用力的给了他一下子。 蕴婷长公主却对黛玉道:“他那是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好而已,在家里面不知道怎么气我呢。我就想着赶紧给他找个能管住他的媳妇。免得没事儿就来气我!” 黛玉还未说话,就听天佑在后面说道:“姑母这话可就错了,万一彻辰的媳妇也来气你呢,岂不是得不偿失了。”蕴婷长公主瞪他:“闭上你的乌鸦嘴,越来越没规矩了!” 黛玉捂嘴一笑,似乎也想到了彻辰以后娶媳妇的样子。蕴婷长公主瞧着黛玉的样子,不由得笑着点了点头,心里竟是满意的很。 用过午饭,蕴婷长公主便离开了香草园,顺便把天佑也给带走了。林皓睿看着天佑那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不由得心情大好。黛玉歪着头瞧着她:“哥哥心情很好?” 林皓睿笑了笑:“是啊,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好了。午后太阳大,我送你回烟雨阁!”黛玉点头,挽着林皓睿慢慢的走着。丫头们都远远的跟着,不妨碍兄妹两个人说话。 黛玉瞧了瞧左右,道:“哥哥不是说今日傲剑也在,怎么不见人?”林皓睿笑道:“听说长公主到了,早就一溜烟跑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和香儿用完饭了吧。那家伙自己的府邸已经建好了,却不见他去住,反而说在咱们家客居自在,不知道是哪来的理论。” 黛玉觉得傲剑一直是特立独行的,心思怪异的完全让人瞧不懂,所以丝毫不意外。林皓睿瞧着黛玉,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叹道:“妹妹可猜到今日长公主的来意?” 黛玉摇头:“我可瞧不透,听着像是说明天去桃园子的事儿,结果却句句不离我的……”黛玉说到这里就住了口,脸有些红红的,不肯再说了。 林皓睿假装叹气道:“唉,好不容易瞧着妹妹长大了,样样都是好的,结果他们却告诉我,该把妹妹嫁人了,这事儿怎么想都不舒坦的很!” 黛玉轻笑:“我才不愿意嫁,就这样陪着哥哥才好呢!” 林皓睿笑道:“那恐怕我就真的罪过大了。虽然冒着被抽筋扒皮的危险,我还是想着将妹妹多留在家中一段时日,妹妹体弱,前些时日又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让这几年的调养都功亏一篑了,需要好生的调理一番。” 黛玉听林皓睿话里话外的意思都透露着已经帮她挑好人的意思,不由疑惑的瞧向林皓睿:“哥哥在说什么?我哪里有要离开的打算!” 林皓睿笑着点了点黛玉的眉心:“跟哥哥还藏着掖着,既然妹妹不愿意,那我可就按照自己的心思去相看了,到时候妹妹可别哭鼻子!” 黛玉心中一动,脸更红了,依旧嘴犟道:“没有就是没有,哥哥去找吧,看谁到时候会哭鼻子!”说着,就快步的走开了。林皓睿淡淡的笑了,瞧着黛玉的背影,知道自己对这件事已经只有赞同的选择了。转念又想起今日蕴婷长公主那话里话外的意思,轻叹着:“这事要定下来,恐怕也不容易……” 第二百三十章 桃花朵朵 黛玉可没有想到那蕴婷长公主居然说一出是一出,第二日不过天才刚亮,就有长公主的婆子们来请她和哥哥去郊外赏花。林皓睿对此也颇为无奈,便对黛玉道:“妹妹带着丫头们先去吧,我下了早朝之后便赶过去!” 黛玉道:“哥哥放心上朝去吧,不用担心我。”林皓睿点头:“不用太过在意皇后娘娘和长公主的话,不管她们说了什么,回来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担着。”黛玉疑惑的瞧向林皓睿,但见林皓睿异常认真的样子,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林皓睿这才骑上了马,向皇宫的方向去了。紫鹃扶着黛玉回烟雨阁,突然道:“大爷似乎已经从滕姑娘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了,姑娘也该和琏二奶奶商议商议,给大爷张罗一门亲事才好!” 黛玉轻轻的叹气:“你说的话我何尝不知,只是哥哥未必是真的走出来了,只是藏的比较深,不愿让我担心罢了。你提醒丫头们都警醒些,不要再哥哥面前提起滕姐姐的事情。” 紫鹃道:“这事儿哪里还需要姑娘操心,林管家和林大娘都不知道叮嘱几次了。我瞧着林管家没事儿经常叹气,似乎对大爷的事儿很是着急呢。” 黛玉点头:“是啊,哥哥马上就十八岁了,依旧没有议亲,真的是有些晚了。”黛玉一脸沉思的走着,雪雁瞧了一眼紫鹃,提醒着:“其实,我瞧那杨大都督府的杨姑娘和咱们大爷甚好啊,不管是样貌和家世都能配的上。姑娘为何不请琏二奶奶去说项说项。” 黛玉知道这些丫头并不知道那日法华寺所发生的事情,长长的叹气,心里知道,以哥哥的脾气,那杨姐姐和林家恐怕没有什么缘分了。 紫鹃和雪雁见黛玉一脸沉思的样子。都不敢打扰,都想着什么时候也和宋嬷嬷提上一提才是。现在他们林府样样都好,就是这两兄妹的婚事太让人着急了。林皓睿迟迟不成亲,香草园有那心思活泛的小丫头早已经浮想联翩,暗地里生事了。黛玉不知,林大娘和宋嬷嬷不知道暗地里处理了多少。 紫鹃等人也是有所耳闻的,都有些想不通大爷的心思,但却依旧遵照林皓睿的吩咐,将黛玉瞒的死死的。 辰时一到,黛玉就带着紫鹃、雪雁、佩文三个丫头乘着马车往东郊的刘姥姥家去了。宋嬷嬷因和蕴婷长公主家的常嬷嬷相约。和赵妈妈一起先行了一步。 今日林皓睿安排的护卫是元青一行人,为了避嫌本来兴致勃勃要一起去的晴雯只好留在了家里,让紫鹃和雪雁好一阵的笑。秀菊因小厨房里太多物品要整理。早早的就和黛玉说要留在家里。本来林管家为黛玉安排的是轿子,但黛玉嫌轿子太憋闷,这才又乘了马车。 马车快速的奔驰在郊外的路上,雪雁兴致勃勃的瞧向窗外,见道路两边全是庄家。一人也无,便伸手推开了窗户:“这里清静的很,姑娘透透气吧。” 黛玉本来正窝在一个角落里看书,听到雪雁的话也不由得向外瞧去,只见明朗的天空下,映着一片绿油油的庄家。看着甚是喜人,便笑道:“那日和哥哥说说,咱们到这里弄个庄子好了。你们瞧这天大地大的,多么清净!” 紫鹃却笑着:“这满是庄家有何好的,赶明儿姑娘带着我们去萱草湖游船,那才叫惬意呢。”黛玉失笑:“知道你们惦记着那片湖,明日便和宋嬷嬷说。让你们几个随便玩去。只是谁调皮掉落到水里,我可是不管的。” 紫鹃见黛玉调皮的样子。刚欲说话,就听见前面的马匹一声长嘶,就拉着车疯狂的跑了起来。紫鹃一个坐不住就向黛玉摔去,而雪雁早已经重重的撞在了车框上,额头都红了起来。她也顾不上管它,紧紧的抓着车窗边,大声的向外面叫着:“佩文,怎么回事儿?” 谁知外面竟然没有声音传来,雪雁一惊就要伸手去推车门。紫鹃此时已经坐到了黛玉的身边,一手紧紧的抱住黛玉,一手拉着车窗边,高声的对雪雁说:“你别开门,快向外面瞧瞧元青他们可跟上来了。” 雪雁一听,立刻抓住车窗边,向外面探出身子。只见马车后面元青正带着几个人骑马狂奔,只是和她们的车仍有些距离。雪雁又向前看了看,那在前面车辕处驾车的车夫和跟车的佩文都不知哪里去了,心里一急,便跌跌撞撞的冲到了车门前:“我去驾车,你护着姑娘。” 黛玉叫道:“快站住,你哪里会驾车。”雪雁已经推开了车门:“姑娘快坐好,这时候不会也得会了。”此时马跑的更疯狂了,黛玉和紫鹃两个人在车里撞来撞去,伤了好几处。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从对面冲了过来。只见马上的青衣男子飞身而起,一转眼便落在了黛玉的车辕上,抓住缰绳,几下就控制住了马匹,将马车停了下来。 元青此时也跟上了,惊道:“姑娘可曾伤到?”紫鹃扶着黛玉坐好,两个人均是花容失色,未曾从刚才的惊险中缓过神儿来。雪雁此时正呆呆的瞧着面前的那名男子。 只见那名男子看起来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得一表人才,正是那状元郎安修远。安修远回头瞧了一眼几位姑娘的状态,便快速的跃下了马车,道:“林姑娘受惊了,这马匹已经控制住,没有大碍了。” 紫鹃见那人站在窗外的三尺之外,并不能从车窗瞧见黛玉,不禁对他的守礼有了几分好感,便在黛玉耳边道:“姑娘,这人便是安修远!”黛玉一呆,这才想起这么一号人物了。她微微侧头,有些好奇的向外瞧去。却见元青已经挡在了那人的身前,正说着:“多谢壮士仗义相救,我林府感激不尽!” 安修远笑道:“小兄弟说笑了,我和皓睿同朝为官,又曾一起经历过比武的事情,哪里用的着如此客气。再说在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倒是不知林姑娘是否受伤。还是应当去看过大夫才是。” 元青微微一侧身,黛玉此时已经瞧清楚了安修远的样貌,只觉得这人表情甚是淡然,不知是哪里奇怪。她看了看紫鹃,紫鹃这才回话道:“多谢关心,我们姑娘无碍。” 安修远道:“那便好了,在下也告辞了!”元青又再次谢过,这才看着安修远快马往来时的方向走了。雪雁微微皱眉,轻声道:“这人是要去哪里啊?刚才不就是从那边来的吗?” 紫鹃听到这话也奇怪的看了一眼,但立刻就关心黛玉去了:“姑娘可曾伤到?”黛玉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撞了一下,有点淤血,无碍的。” 紫鹃此时也瞧见了。黛玉白皙的手腕上青肿一片,吓了一跳,忙用手帕轻轻的给黛玉包了起来。黛玉失笑:“又没有皮外伤,你包它有何用?” 紫鹃道:“还是包起来的好,万一伤到骨头就麻烦了!”黛玉动了动手腕:“哪里有伤到。你就是大惊小怪。快去瞧瞧咱们的马究竟怎么了,还能否继续前行。” 在车前的元青正在仔细的检查着马匹,雪雁听了黛玉的吩咐推门出来,也跟着上上下下的瞧着那马。而小厮们已经去将那跌落马车的车夫和佩文都接了回来。 雪雁见佩文双手都被划伤了,走路一瘸一拐的,显然是伤了筋骨。忙上前去扶住:“怎么好端端的竟惊了马。还跌的这样狼狈?”佩文焦急的看向车内:“姑娘没伤到吧!” “佩文进来!”黛玉在车内听到佩文的声音,说道。佩文心中一阵欣慰,忙躬身道:“是。姑娘!”说完,才在雪雁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佩文今年不过只是个十三岁的丫头,但平日里却最是稳重不过。紫鹃常笑话晴雯,说她最是个刁钻的,偏生挑上的徒弟却是个这么乖巧的。 佩文一上车便瞧见了黛玉手腕上包的手帕。惊道:“姑娘受伤了?伤的可严重?”黛玉摇头:“并无大碍,紫鹃你快关上门窗。给佩文瞧瞧,看她伤到哪里了,可用去瞧大夫。” 雪雁忙关上了身后的门,一边同紫鹃一起瞧着佩文身上的伤,一边问道:“你是怎么跌下车的?就算惊了马也不该那么快就跌下车啊?” 佩文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打中了我的腰间,甚是疼痛,就跌下车了。那车夫和我是同时跌下的,我路上曾问他,他似乎也被什么东西打中了。” 雪雁猛的一挑眉,冲着外面大喊:“元青姐夫,快瞧瞧那马可有被什么东西打中。”元青在外面听到雪雁的叫喊,脸上微微尴尬,但还是认真的瞧了起来。 黛玉知道雪雁和晴雯最好不过,平日里都晴雯姐姐、晴雯姐姐的叫着,此时便干脆管元青喊起了姐夫。闹的香草园几乎有一半的丫头都对元青改了称呼。 果然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元青便回话了:“姑娘,这马后臀处,是有一块铜钱大小的伤痕,看来这次的事情,是有人故意为之。”黛玉神色凝重了起来,愣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马匹这会儿无碍吧,继续出发吧。今天的事情,我自己和哥哥说起便是,你们都莫要胡乱禀告。” 紫鹃诧异的瞧着黛玉,但想着黛玉身上有伤,即便是相瞒也定是瞒不住的,这才点了点头。 待黛玉赶到刘姥姥家的时候,皇后娘娘、韩贵妃、蕴婷长公主及杨老太君带着长平公主、彻辰世子、杨无双均已经到了,正在刘姥姥的带领下参观着那蔬菜大棚。 黛玉上前一一行礼,皇后笑道:“快起来吧,我前些日子无聊的很,便想来瞧瞧你这桃园子,到让你折腾一日。”黛玉甚是喜欢皇后,笑道:“娘娘说的哪里的话,这是黛玉应该做的。” “我瞧这棚子里的蔬菜长的甚好,不知到了冬日收成怎样?”皇后娘娘似乎很懂这里面的事情,好奇的问着。刘姥姥在一旁笑道:“回皇后娘娘,收成算好的,除了自己吃些,还供应了上京的五六家酒楼。” 皇后笑道:“那可真是不错,今年你们再辛苦一些,匀出一些来留给我,我让内务府按照市价前来购买!”刘姥姥一听顿时大喜,忙道:“哪里能收皇后娘娘的银两,老妇到冬日一水给皇后娘娘送去便是!” 皇后对蕴婷长公主笑着:“皇姐您瞧,这刘姥姥可真是大方之人。”韩贵妃在一旁笑着:“皇后这注意甚好,也省的咱们到了冬日里成日萝卜白菜的,看着就没胃口。” 皇后笑道:“咱们去那边桃园子里坐吧,我让天佑带了厨子来,今日咱们就好好尝一尝这农家的饭菜。”说着,便往不远处的桃园去了。黛玉待几位长辈走过去,才跟在后面。彻辰突然轻声问道:“林姑娘手腕受伤了吗?” 彻辰这话一出,皇后不由得回头看着黛玉。黛玉道:“路上磕碰了一下,无大碍的。”皇后瞧了一眼黛玉绑着手帕的手腕,道:“如此,无双便帮她林姑娘瞧瞧吧,不必跟着我们了。” 杨无双应了一声,和黛玉一起往刘姥姥家的院子去了。杨无双解开黛玉的手腕,见那青肿一片,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伤的这样严重?快让我瞧瞧可伤到了骨头!”说着,就握着黛玉的手腕,轻轻的左动动,右动动。 黛玉看着杨无双那明显有些憔悴的脸孔,道:“杨姐姐瘦了。”杨无双一呆,手上的动作也停滞了一下,眼眶有些微微发红。过了一会儿才又慢慢的动了起来:“不过是这阵子茹素,所以清减了些。”说着,便对跟在一旁的紫鹃道:“去打盆冷冷的井水来。” 紫鹃应声去了,杨无双这才扬起笑容对黛玉道:“不曾伤到骨头,但肿的这样厉害,还是用冷水敷一敷比较好!”黛玉笑着点头,刚欲说话,院外便响起了一个小厮的声音:“林姑娘,我们世子爷让把这药给姑娘,说是活血化瘀再好不过了。” 说着,便将手里的一个小盒子放在矮墙上。雪雁过去拿了,递给杨无双。杨无双打开闻了闻,笑道:“是女真特有的致伤灵药,林妹妹每日早晚涂上一次,三日便好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桃林趣事 且说黛玉瞧着杨无双用丝帕轻柔的帮她敷着手腕,真是又细心又细致。只是杨无双一直低低的瞧着她的手腕,从始至终不曾正视她一眼。 黛玉心里黯然,到这个时候,她竟然有些怀疑起来。滕姐姐之殇,那疼痛是留在哥哥心里重些,还是留在杨姐姐心里重些。她瞧着杨无双纤细的脖颈,竟有些心疼起来:“杨姐姐这段时日怎么不来看我了?我可是很是想念杨姐姐呢!” 杨无双手微微一颤,淡淡的笑道:“这些日子有些忙乱,再来人大了,也不好像之前一样到处乱跑了。”黛玉反手握住杨无双的手,轻声道:“杨姐姐还是经常来看看我吧,我和哥哥……” 杨无双突然抬头看向黛玉,一滴清泪慢慢的滑落下来:“林妹妹,不用对我这么好的。你和林大哥恨我,我都可以理解。这段时日我常常在想,也许再坚持一下,那笛子的声音就停了。这样滕妹妹也不至于无辜的丢掉了一条性命。” 黛玉想说些什么来安慰杨无双,但却只张了张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她不知道哥哥最终有没有原谅杨姐姐,她不能代哥哥表达什么,就算她自己,她都不知道这会儿她有没有原谅面前这个充满哀伤的女孩儿,她只知道自己并不恨她。可是不恨等于原谅吗? 杨无双见黛玉的样子,冲她坚强的一笑。复又将冰冷的手帕敷在黛玉的手腕上:“林妹妹这两日还是不要动笔才是,免得手腕酸疼。” 黛玉轻轻的点头,很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个时候,皇后娘娘身边的翠七带着两个宫女走了过来:“林姑娘的伤怎么样了,皇后娘娘惦记着呢!” 黛玉笑道:“已然无碍!”翠七笑道:“那是最好不过了。皇后娘娘在桃园子里搭了个凉棚,说是请两位姑娘去呢。”杨无双也道:“还请翠七姑娘稍等!”说着。就把彻辰拿来的药膏轻轻的涂一层在黛玉的手腕上:“林妹妹不要包扎了,这样反而更好!”黛玉点头:“多谢杨姐姐了。” 杨无双这才站起身来:“我们走吧,免得让皇后娘娘久候!”说着,两人便同翠七一起来到了那片桃林。远远的黛玉就瞧见在一片桃花相映成趣,甚是美丽。 只见在满园的桃花林中,皇后娘娘让人用绿色的轻纱搭起了一处凉棚。绿色的纱幔在粉红色的桃花中轻轻飘舞,显得异常的飘逸灵秀。 黛玉道:“皇后娘娘总是这样别出心裁,当年在扬州的宅子也是布置的异常舒适呢。”杨无双自是不知道皇后在扬州的宅子如何,倒是翠七道:“只可惜咱们现在不住在扬州了,皇宫虽然大。但总少了几分扬州的随性,皇后娘娘也常常想念那里的宅子呢。”黛玉有些奇怪,为何皇后娘娘不将皇宫也重新布置一番。但想起深宫内院必定是规矩大的很。便未曾问出口。 皇后远远的瞧见黛玉和杨无双走来,笑着招手:“玉儿来,让我瞧瞧手怎么了?”黛玉加快脚步走上前,皇后亲热的拉着黛玉的手,瞧着她手腕上的情肿。关切的问着:“动动给我瞧瞧。”黛玉依言转了转手腕,皇后笑道:“看来并没有伤到骨头,养两日便好了。” 黛玉点头:“多谢皇后娘娘关心。”皇后娘娘笑道:“本来还说让你们几个丫头现场画些桃花来凑趣,既然手伤了,便陪我们说会话吧。待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乏了,就放你们自己玩耍去!” 蕴婷长公主在一旁笑道:“我们都还未认自己老呢。你这年岁最小的反而说起项来。要说这画桃花,有谁能赶得上你,哪里你绘上一副才是!” 皇后笑道:“十几年未动笔了。早就生疏了。不过天佑那小子倒是画的不错,哪日让他画一幅给皇姐瞧去!”蕴婷长公主笑道:“谁稀罕他那臭小子话的,昨日和他说了会儿话,那脾气和当年的皇上一个样。” “皇姐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我常常都是不理他的。”皇后笑着看向黛玉:“这世上也就你哥哥的话他还听上几分。只可惜他们二人是一丘之貉,玩乐闯祸都是在一起的。现在竟然连不成亲都互相攀比上了。你实话告诉我,你哥哥可有心上人,我去帮他相看相看,把把关。要是没问题,让他们麻利的成亲,这样天佑也好有个榜样。” 黛玉轻笑,心道她要是知道哥哥的心上人,老早就去看了,还用这会儿这样着急。倒是杨无双听到皇后的话,不禁又低下了头,脸上的笑容也苦了几分。杨老太君将外孙女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由得叹气。 蕴婷长公主在一旁笑道:“还用什么榜样啊,干脆让他们二人一日成亲,这样谁也别比谁。你的儿子和义子一日成亲,也算是段佳话!” “义子?”皇后有些不解的重复着,大大的眼睛瞧着蕴婷长公主,一脸疑惑的样子。蕴婷长公主瞧着皇后娘娘那副样子,真是气的牙根都痒痒起来,但依旧脸上挂着很是知心的笑容:“你啊,这糊涂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啊,也亏得离开皇上这么多年,也没出个乱子。” 皇后笑道:“天佑也总是这么说,不过好赖生了个精明的儿子,这叫有一得便有一失嘛!”在一旁一直听着的杨老太君终于听不下去了,笑出声来:“好啦,自小你们两个人就爱斗嘴,今日还有小辈们在呢,也不嫌丢人。” 黛玉和长平早已经忍俊不禁了,就连一腔心事的杨无双也淡淡的笑着。皇后看向杨老太君,似乎有些撒娇的道:“我不是自小就不如皇姐吗?好容易有个儿子文学武功都不错,相貌又不赖,我还不赶紧提溜出来显呗显呗!” 蕴婷长公主佯装生气的道:“好啊,你这是摆明了说我们家彻辰比不上你们天佑了。”皇后又瞪大了眼睛,说道:“皇姐又冤枉我,我哪里说这样的混帐话了。我不过是想着古人常言大儿子小孙子,在娘亲这里自然是天佑吃点儿香。找个平衡罢了!” 黛玉听了这话,一个忍不住,捂住嘴巴轻轻的笑了。长平早已经笑倒在韩贵妃的怀里,韩贵妃也在那里凑趣:“臣妾今日可算见识到皇后娘娘的风趣了。”杨老太君笑道:“你们两个快歇歇吧,没得让小辈们笑话。彻辰你不要听你母亲和皇舅母乱说,她们一聚到一起就没个正形。” 彻辰笑着:“彻辰明白,平日里舅母很是疼爱彻辰呢,什么都是有求必应!”皇后娘娘笑道:“是啊,你知道我疼你就好了!我听说你马匹画的甚好,不如即兴来上一幅。也省的我们闲坐着无趣。” 彻辰笑道:“那有何不可,只是彻辰一个人画怪没意思的,待天佑和皓睿来了。拉他们两个凑趣!”彻辰话音一落,就听天佑道:“拉我们两个和你凑什么趣儿啊!”众人只见天佑和林皓睿结伴而来,天佑和皓睿上前给皇后等人行礼,这才站到了彻辰的身边。 彻辰笑道:“皇舅母说坐着无趣,让咱们画些马来凑趣!”天佑道:“画马有什么趣儿。不如你和皓睿比剑,看着还热闹些。”彻辰道:“为何是我和皓睿比剑,你倒是落个清闲。” 韩贵妃在一旁笑道:“我听说这温室大棚是三皇子建造的,还真不知三皇子有这样的本事。”天佑笑着道:“回韩母妃的话,那个时候我就是一个闲人,所以无事便跟着跑了跑。可不算是我建造的。” “三皇子和冠军侯感情倒是好!”韩贵妃笑道:“听皇后娘娘说,你们二人还约着要同一日成亲呢,不知可有了心上人。让我这当母妃的也帮你们参谋一下!” 皇后瞧了一眼韩贵妃,轻轻的摇着纱扇,一派的闲适。 天佑似笑非笑的瞧着韩贵妃,又见在韩贵妃身侧娇滴滴坐着的长平,心里长长的一叹。笑道:“韩母妃这可问着我了,这小子一项心思甚深。我哪里猜的到!”说着就拿胳膊肘杵林皓睿:“我韩母妃问你话呢,自己说。” 林皓睿淡然一笑:“大丈夫未建功立业何以安家,我这会儿哪有心思想娶妻的事情。你就别挖苦我了,再说,怎么也要等妹妹风风光光的出嫁了,再想这些事情才是!” 杨老太君道:“糊涂,哪有哥哥不成亲,妹妹先嫁的道理。”林皓睿淡淡一笑,也不回话。蕴婷长公主笑道:“他这是怕林丫头受委屈,万一新嫂子给小姑子难堪,到时候家宅不宁总不是兴旺之兆。” 黛玉本来还在一旁闲适的听着,见话题又扯回了自己身上,不禁微微抿嘴,低下了头。彻辰在一旁瞧着黛玉,轻声道:“皓睿你未免太小瞧林姑娘了,她那样一个聪明通透之人,难道还会让你难做。” 天佑扫了一眼彻辰,笑道:“林妹妹不会让他难做,又不代表不会受委屈。彻辰这话糊涂,你如此说了,他更不肯娶了!”林皓睿忙笑道:“快别拿我说笑了,这么多人在这里怪难为情的。” 韩贵妃瞧着林皓睿的样子,显然很是满意的样子。蕴婷长公主瞧着韩贵妃道:“这孩子就是忠厚,也不枉林大人临死前的重托了。前阵子我和宋嬷嬷说起,但凡这孩子早两年到林家,敏儿也不至于抑郁而终了。”蕴婷长公主作势试了试泪,拉着黛玉的手,轻声叹道:“这孩子,也不会平白的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 黛玉眼眶一红,低声道:“母亲九泉下知道长公主如此惦念她,会很高兴的。”杨老太君道:“好端端的,你偏生说起这伤心的事儿来。好啦好啦,快让他们几个去园子里赏花吧,咱们在这里好生说会儿话。” 杨老太君这样一说,皇后娘娘也道:“是啊,你们去玩吧。这桃园大的很,要是打了野鸡野兔不要忘了带回来给我们尝尝鲜!”蕴婷长公主笑着:“你这一趟出来就光惦记着吃了,住在皇宫里倒是有多委屈你。”皇后笑着,拍了拍黛玉的手:“跟你哥哥他们去玩吧,注意安全!” 黛玉行礼:“谢皇后娘娘关心,那我先下去了!”皇后点头,说着又看向长平:“长平也一起去吧,平日里都呆在宫里怪闷。今日这里都不是外人,尽情玩耍一番吧!” 长平笑的有些羞涩,轻声道:“多谢母后。”皇后点点头,瞧了天佑一眼:“你多照看一些,还有身子才好,可别太闹腾了。”说完,便摆了摆手。几个小辈这才相伴向桃林里去了。 韩贵妃有些感激的瞧向皇后,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成全!”皇后笑着:“什么成全不成全,长平的事,自然便是本宫的事儿。本宫还让那安修远去了林子外面,要是有缘也可能能见上一面。咱们这做长辈的,也就能做到此了。” 蕴婷长公主在一旁笑道:“那安修远今年也有二十四五了吧,年纪未免大些,家里又太过单薄了。依我看,还是皓睿那孩子好。”韩贵妃在一旁甚是赞同的点头。皇后笑道:“皓睿那孩子固然好,但心思太过于深了,我瞧了这许多年也猜不透几分。长平那小孩子的性子,以后可怎么相处?不过这事儿我说了也不算,皇上早就答应了皓睿那孩子,他们兄妹二人的婚事自主,不然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韩贵妃仍是一片感激:“这样已经很好了,臣妾还是要谢过皇后娘娘!”皇后摆了摆手:“罢了,他们小辈们去玩,咱们也别说这烦心的事儿了,既然出来了,就放松一下。皇姐咱们画幅桃花可好,刚刚被皇姐这么一说,手还真有些痒痒!” “你要是有兴致,我自然相陪!”蕴婷长公主笑着,颇有深意的瞧着面前的这位皇后。当年她们都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她便没有看透过这个皇后,现在她们都已经身为人母,她依旧没有看透她。她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但又对什么都很执着。 但是这一次,她是不会轻易退缩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一往情深 虽说皇后让几个小辈们去林子里玩耍,但实际上也不光是他们几个人,丫头婆子跟了一大堆,外围还有侍卫随同保护。彻辰带着随身侍奉的小厮,天佑到了宫里之后身边是有贴身太监的,但他一向独来独往的习惯了,不愿他们跟在身边。而皓睿自从元青独挡一面之后,身边一直是得福跟着,今日因来见皇后,也并没有跟来。 虽然丫头们都是一脸的兴奋,在这桃园里左瞧瞧右看看,热闹的很。但几个姑娘却是安静的很,杨无双满腹心事,低着头默默无语。黛玉刚刚被蕴婷长公主提起母亲,也是情绪低落。长平倒是欣喜,却是微微害羞,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三个男子站在不远处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不说话。最后天佑和彻辰都杵了杵皓睿,皓睿认命的走到黛玉身边,笑容和煦:“妹妹想玩些什么呢?” 黛玉抬头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嘟囔道:“我怎么知道。”说着,又拉着林皓睿往远处走了走,低声道:“哥哥是不是早就猜到今日是这个情况啊,这哪里是皇后娘娘想要出来走走,分明就是我哥哥被皇家瞧上了,想要招为驸马。”林皓睿轻笑,点了点黛玉的额头:“就你聪明,装作不知道就好了。” 黛玉一脸调皮的瞧着林皓睿,眯着眼睛轻声问着:“哥哥心里到底怎么想?那公主你……”林皓睿摇头:“我是不可能娶她的,我早已经和皇上求过,咱们的兄妹的婚事自主,所以这会儿她们才拿我没辙,你就好好玩吧,少操心了!” 黛玉冲林皓睿努了努嘴,让林皓睿心情大好的笑了出来。远处天佑和彻辰瞧着兄妹二人亲昵的互动。脸上的神情都有些不好看。天佑伸手捡起一块石子,向林皓睿扔去:“说什么瞧瞧话呢。”林皓睿手一抬,干净利落的就将石子接住了,回头瞧着天佑,埋怨的道:“师傅说的话你都忘了,这一年之内不许动武。” “我不过是……”天佑抢白道。 林皓睿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扔石子也不行,你这叫扔石子啊,路边有只兔子,能让你打死!”黛玉站在林皓睿身后,微笑着瞧着他们二人斗嘴。 突然天佑大喊:“兔子!”说着就要伸手去捡地上的石子。黛玉惊声道:“天佑哥!”天佑好奇的向黛玉瞧去,只见黛玉一章小脸满是关心的神色望向他,心中一阵悸动。知道黛玉是担心他的身子。便停下了去捡石子的动作。黛玉这才稍稍安心的笑道:“那兔子甚是可爱,天佑哥打它做什么?不如抓来养着也好啊!” 天佑温柔一笑:“就听林妹妹的。” 长平在一旁拍手笑道:“林妹妹说的甚是,三哥哥你去将那兔子抓来,咱们养着才好呢。”说完又微微一愣:“对了,我忘了三哥哥身上有伤。不如请彻辰表哥和冠军侯帮忙!” 林皓睿笑着:“你们这一咋呼,那兔子早就跑远了,还哪里去抓!”彻辰也道:“我刚才巡视的时候,见前面有一条小河,河水很是清澈,我们去那边瞧瞧吧!” 紫鹃和雪雁走到黛玉身边。雪雁笑道:“姑娘,今日没带秀菊出来简直太失策了,不然在那小河边支起架子烤鱼。岂不是妙。” 彻辰在一旁笑道:“那有何难。”说着对身边的小厮一点头,那小厮就快步的走开了。黛玉笑着瞧了瞧哥哥,林皓睿道:“去看看吧,保不齐彻辰也折腾出什么全鱼宴呢。” 天佑在一旁撇了撇嘴,漫步的跟着众人往河边去了。那条小河已经是桃林的边缘了。河边有一片绿油油的草地,看起来甚是清爽。紫鹃、雪雁和丫头们将随身带来的毯子铺在地上。长平公主带着的宫女们还带了一些水果和干过。都整齐的放在了毯子上,一看就是准备十足。 长平笑着看向两位姑娘:“杨姐姐、林妹妹快坐,这碧水蓝天的,真是让人心情大好。”黛玉看了杨无双一眼,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杨姐姐坐吧。”杨无双冲她点了点头,又拉着长平坐了。 紫鹃雪雁等人又将另外一块毯子铺了,给三位少年。但三位男子却谁都没有坐,天佑站在河边,笑道:“别说,这小溪里还真有不少鱼呢。只是鱼竿用具一概没带,不然钓钓鱼也是好的。母后也真是的,做什么都是心血来潮,提前也不知道打个招呼。” 彻辰瞧了一眼天佑:“捕鱼要鱼竿做什么?”话音刚落,就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往水里一拍。只见水里的鱼一下子跳起来三四条,彻辰树枝一转,便将那几条鱼拍上了岸。长平在一旁拍手笑着:“这法子甚好!林大哥,你也耍个让咱们瞧瞧啊!”黛玉偷偷的瞧了一眼长平,对她这一声林大哥显得很是意外。 林皓睿站在天佑身边,笑道:“这捕鱼捉兔之事,还是你三哥哥比较擅长,待他身子好了,你可以让他表演一手,定然艺惊四座。”天佑气苦,想要动手凑他一顿,但想起来刚刚黛玉关心的神色,便又放下了手。索性大大咧咧的往毯子上一座,道:“我反正是受了伤的病人,今日随便你怎么挖苦我!” 长平在一旁满脸笑意的瞧着天佑和林皓睿斗嘴,怎么看都觉得林皓睿真真是个完美的人,脸上不禁更红了。杨无双坐在一旁,默默的瞧着这一切,手慢慢的握紧,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这个时候,彻辰身边的小厮已经带着人升起了火,架起了烤肉架。紫鹃雪雁和丫头们一起帮忙将鱼洗干净,正放在火上烤着,不一会儿的功夫就香气四溢了。 长平公主一项活泼,此时已经跑过去凑起热闹来,一边指挥着丫头们,一边还想自己动手烤烤看。但她一向娇生惯养,那些宫女们哪里敢上她动手,忙上前拦了。 这个时候。突然水面又扬起一阵水花,众人都好奇的瞧过去。只见对面一青衣男子飞身跃至,手里一把暗器洒出,那跃起来的鱼儿就一个个的被扎在了地上,整齐的排成了一排。 丫头小厮们都大声的叫好起来,黛玉也好奇的向对面瞧去,脸色微微一变。天佑一直注意着黛玉的情况,当然把黛玉的反应看在眼里,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只见对面那青衣人越过了小溪,跪地行礼:“见过三皇子殿下。世子爷!”正是那在路上救了黛玉的安修远。天佑道:“起来吧,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安修远站起来又向林皓睿抱了个拳,这才笑道:“老远就闻到了这边的香气。一时间好奇过来瞧瞧,谁知竟遇到了殿下。”彻辰笑道:“这一手功夫很好,怪不得母后常常夸你!”天佑挑了挑眉毛,立即想到这里面肯定又有他娘亲的搀和,便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吧。” 安修远谢过了天佑,这才向几位姑娘点头示意,但一直距离很远,并未走进。紫鹃回到了黛玉身边,不知为何,她就觉得这状元郎出现的很奇怪。不管是早晨的相救,还是这会儿的偶遇。 黛玉也觉得这么一大堆人太乱了,轻声对杨无双道:“杨姐姐陪我去林子里瞧瞧。我见那很多花儿都落了下来,掉在地上甚是可怜,不如咱们去捡一些,回去做成晒干熏屋子也好啊!” 杨无双瞧着黛玉,轻轻的笑了。不知为何。她竟然又想起了上一世黛玉葬花的情景,原来这姑娘脱离了那风霜刀剑的日子依旧是这样纯净的一片心。看不得落花的苍凉。便说道:“晒干花能收多少,不如咱们将它们收到袋子里,葬了可好?”黛玉猛然眼睛一亮:“还是杨姐姐想的法子妙,咱们这便去吧!” 林皓睿和天佑等人早已经听到了两个姑娘的对话,林皓睿看了一眼身边的彻辰,对坐在毯子上的天佑道:“哎,那位闲人,反正你在这里也无用,罚你给两位姑娘挖坟去吧!” 长平在一旁娇笑:“林大哥这个法子好,三哥哥你可要好好的做哦!”天佑扬眉笑了笑,利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到黛玉和杨无双的身边,笑道:“两位妹妹,走吧!” 彻辰脸上一片落寞,脚下微动。但他知道,他没有立场前去。自己从来未如天佑和林家那样相熟,蓦然上前,只会吓坏了心中的姑娘而已。他轻轻的叹气看了一眼林皓睿:“这样好吗?” 林皓睿笑着看向远方:“我没瞧出来这样哪里不好!世子爷,不该是你的,抢也无用。”彻辰看了一眼其他人,见无人注意到他二人,便轻声道:“我皇舅舅的心思你知道吧,以后那人是要俯视天下的,三宫六院、佳丽三千,你这是将她推入了火坑!” 林皓睿看着彻辰,有些想不到彻辰会将事情说的这样明白,叹道:“最起码他现在身边一人也无。”彻辰苦笑:“身边没人的多的是,我也可以。” 林皓睿看着彻辰脸上的凄苦,心下一片枉然,他拍了拍彻辰的肩:“你知道,我永远也不会是这件事情的决定者。” 彻辰盯了他半晌,才道:“没有最后结果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林皓睿轻笑,一转头见那安修远正在火前专心的烤着鱼,一脸的平和淡定,心里叹气。 他何尝不知道妹妹将来的路会很难走,但是他却已经失去了拽回妹妹的机会。 天佑此时心情很好,他跟在两个姑娘身后,瞧着她们和丫头们一起收着地上的散落的花瓣,正确的说,是只瞧着黛玉。黛玉真的清减了,比起去年逃命之时,瘦弱了好多。天佑不知道,那段时日这个柔弱的姑娘是如何坚持过来的,因为那个时候他也自顾不暇。 突然,天佑脸色一变,快步的上前,直直的攥住了黛玉的手腕,怒道:“你受伤了?”黛玉一愣,但立刻就意识到旁边有很多人瞧着,忙将手臂往回拽。但天佑却抓的很紧,依旧固执的问着:“怎么伤的,可严重?” 黛玉脸色绯红,依旧用力的往回拽自己的手:“天佑哥。大家都瞧着呢!”天佑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讪讪的放了手,但依旧专注的看着黛玉,满是担心的道:“你倒是告诉我怎么伤的啊!” 杨无双在边上听着天佑那像是有些不满,又像是有些撒娇的语气,不禁心中了然的一笑,对自己的丫头道:“我瞧那边落花甚多,我们去捡来吧!”几个丫头一呼而应,似乎都没瞧见这边的情况。 黛玉从始至终的低着头,用手攥着自己的手腕。小嘴嘟的老高。天佑往旁边瞧了瞧,只见杨无双已经走远,紫鹃和雪雁也不知去哪里了。脸上也有一丝尴尬,轻轻的道:“我是太担心了,林妹妹不要生气。” 黛玉撅着嘴,扫了旁边一眼,见真的没人了。才气呼呼的抬头,瞪着天佑,一连声的说道:“天佑哥太过分了,你让我以后怎么见杨姐姐,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天佑瞧着黛玉气呼呼的小脸,一时间心情大好。控制不住的笑了出来。黛玉立刻瞪圆了眼睛:“你还笑,又什么好笑的。”天佑见黛玉怒了,立刻隐去了脸上的笑容。但一双眼睛还是满怀着笑意,深深的看着黛玉。 黛玉接触到天佑的眸子,小脸又是一红,快速的转过身去,背冲着天佑。急道:“我去找哥哥!”说着,便抬脚要走。天佑急忙伸手拽住了她。轻声喊着:“林妹妹……” 黛玉停了下来,想要听天佑说什么,却半晌没有听到声音,不禁好奇的回头瞧去。她这一转身,就见就站在她身后,正低着头痴痴的瞧着她。她这一转身,鼻子几乎撞到他的胸膛。吓的黛玉赶忙后退,天佑却轻轻的扶住黛玉,慢慢的弯下腰,让自己的视线与黛玉平视。 黛玉被天佑热烈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心里想要躲开,身子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也怔怔的看着他。天佑轻轻的笑了,那笑容像一股暖流,缓缓的溜进了黛玉的心里,暖暖的,细细的,填满了黛玉的每一分心思。 “林妹妹……”天佑轻轻的开口,那气息直接扑到黛玉的脸孔之上,黛玉只觉得心跳的快极了,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想不了,她的眼前,她的耳里,甚至她问道的气息,都填满了天佑这个名字。 天佑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喃喃的道:“能回来真好,谢谢林妹妹还在原地等我,我……真的很欢喜。”黛玉瞧着天佑,瞧着天佑充满精神的脸孔,脑海里不禁又浮现了那日在密室外,天佑凄然回头时落下的那滴泪,只觉得此时心里被巨大的欢喜充斥着,这一刻她忘记了害羞,也忘记了这树林里并非只有他们二人,轻轻的说:“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黛玉笑着,那纯纯的笑容,像惊涛骇浪般冲击着天佑的心,他终究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此时哪里还控制的住,一下子就把黛玉拽进了怀里,紧紧的拥进怀里。 黛玉被吓了一跳,惊呼:“天佑哥!”谁知天佑就紧紧的抱了一下,然后就放开了黛玉,脸上是充满孩子气的笑容:“林妹妹气我怨我吧,我绝不后悔刚刚的举动!” 黛玉被天佑这样一说,反而觉得自己到不知是生气好,还是不生气好了。她扫了天佑一眼,见天佑冲她做着鬼脸,不由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天佑紧紧的握了握手臂,才控制住自己想要揉揉黛玉头发的举动,也跟着傻傻的笑着,突然一眼又瞧见了黛玉红肿的手腕,再次轻柔的问着:“告诉我怎么伤到的?” 黛玉把手腕往袖子里藏了藏,道:“只是不小心磕了一下而已,真的没事的。”天佑有些疑惑的看着黛玉:“真的吗?”黛玉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 天佑哪里有瞧不出来的道理,心中不禁微微一动,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黛玉瞧着天佑的神色,轻声道:“我会照顾好自己,天佑哥要好好的养伤,千万不能再动武了。” 天佑眉毛微扬,脸上的笑容再起,有些肯定的问着:“你担心我?”黛玉的脸又红了起来,但依旧肯定的点了点头。天佑笑着哦了一声,继续道:“所以才不肯告诉我是怎么伤的是吗?” 黛玉被天佑说中了心事,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自觉的撅起嘴,不说话。天佑此时心里甚是温暖,就连那小小的不舒服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轻声的对黛玉道:“从你喊我楚大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告诉自己,这一世绝对不会让你再陷入危险之中。虽然我一次又一次的食言了,但我的心却依旧无比的肯定着。” 黛玉轻声的重复:“你的心……” 天佑重重的点头,凝视着黛玉,像是给足了自己勇气,柔柔的,轻轻的,痴痴的诉说着:“是的,我的心、我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二百三十三章 千千心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在这绚丽夺目的桃花林中,黛玉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抓住了,她呆呆的瞧着天佑,满腔的话语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化作这深深的凝视。 天佑似乎也不用黛玉说些什么,两个人就这样痴痴对望,似乎这万事万物都消失不见了。 杨无双远远的瞧着二人,脸上扬起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这一世这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姑娘,会就这样幸福下去吧。她最终仍是弥补了上一世对她造成的伤害了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想到了林皓睿,当日她在那茫茫人海中独独看中了他,只觉得他虽然迷失的一塌糊涂,但是心地始终是纯净的,她就那样不管不顾的将他拽了来,丝毫没有去考虑他的感受。 杨无双突然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胸口,只觉得那里好疼,疼的喘不上来气。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努力的呼吸着,但却只能觉得越来越痛苦。 突然,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她茫然的回头,就见林皓睿一脸担心的看着她:“你怎么了?这周围为何会有群芳髓的香气?”杨无双凄然一笑,轻声低喃:“林大哥……你瞧,林妹妹他们多好……” 林皓睿顺着杨无双的手向黛玉和天佑二人看去,只见两人在一颗桃树下不知在说些什么,那画面竟然美的像一幅画,不禁淡淡的笑了。 杨无双轻轻的道:“我就知道,林大哥一定能弥补我这心中的遗憾;我也知道,林大哥定能将林妹妹照顾的很好。我不应该再多此一举的来到这个世界上……” 听到这话林皓睿猛的回头,看向杨无双。只见杨无双双眼空洞的看向前方,整个人的神情迷离的可怕。他被吓了一跳,一下子抓住杨无双的肩:“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杨无双被林皓睿这样一吼,转过眼神瞧着他。凄然一笑:“林大哥,你恨我吧,我不怪你……”说着,便软软的倒在了林皓睿的怀里。林皓睿有些惊慌失措的拦住她,叫道:”杨姑娘、杨姑娘……” 杨无双的丫头们也都跑了过来,大声的叫着:“姑娘,姑娘!”林皓睿抱着杨无双坐在地上,将她慢慢的放平。此时天佑和黛玉也赶了过来,黛玉惊道:“林姐姐这是怎么了?” 林皓睿看向天佑:“快看看,她怎么了。说着说着话就晕了过去!”天佑点头,伸手扣下杨无双的脉搏,半晌才放开了:“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郁结于心,外加营养不良吧!” 林皓睿听了之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天佑伸手拔下了黛玉头上的珠钗:“林妹妹借发钗一用。”说着,便用珠钗轻轻的扎了一下杨无双的穴道,不一会儿的功夫杨无双便悠悠的转醒了。 杨无双有些奇怪的看着众人:“我这是怎么了?” 黛玉看着哥哥那有些郑重的脸孔。轻声的安慰着杨无双:“杨姐姐没事,估计也是被这满园子的香气熏得晕了过去。我刚才也有些头昏脑涨呢。” 杨无双看着黛玉满是笑意的眸子,轻轻的一笑:“这样啊,我没事儿了,咱们继续去葬花吧!”黛玉摇头:“我有些累了,杨姐姐还是陪我去休息吧!” 杨无双点了点头。这才回头看向林皓睿:“刚才谢谢林大哥。”林皓睿轻轻的叹气:“我不怨你,你这又是何必!”杨无双一愣,连想要起身的动作都忘记了。就那样傻傻的坐在了草地里。 天佑拽了拽黛玉,两人悄声的离开了,待走开一段距离之后,黛玉才问着天佑:“他们两个能打开心结吗?”天佑一脸凝重的摇了摇头:“我看悬,你哥哥心里其实对滕曼愧疚的很。恐怕也是因为这份愧疚才那么痛快的就答应了婚事,想要以后都好好的照顾她。谁知道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黛玉疑惑的看向天佑:“你们不都说,哥哥答应娶滕姐姐是因为我吗?”天佑温柔的看着黛玉:“是啊,一半为了你,一半为了滕曼在安南时的义无反顾。” “安南?”黛玉有些惊讶的问着。 “想知道吗?”天佑突然停止了话题,饶有兴趣的看向黛玉。黛玉有些兴趣的道:“天佑哥快说,我哥哥从来都不肯告诉我这些事情呢。” 天佑微微的眯起眼睛,一副狡猾的样子:“那林妹妹要送我一样东西,我才肯说!”黛玉瞪大眼睛瞧着天佑,很是不解。天佑笑的有些嬉皮笑脸的:“我想要一个林妹妹亲手做的荷包!” 天佑一说起荷包,黛玉不知为何便想起宝钗来,想那宝钗可是两次在自己的面前,送给天佑荷包的。想到这里黛玉不禁微微的撇嘴,轻声道:“天佑哥想要荷包,自然有人抢着送的,何必用我新手去做!” 天佑脸色微变,立刻上前了一步:“哪有人抢着送我啊,我娘亲绣工不行,丫头们做的荷包我又不爱带,我可是一个用的可心的都没有呢!” 黛玉歪着头瞧着他,道:“怎么没有,宝姐姐就送过啊,还是两个呢!”天佑听到宝钗的名字,不由得微微皱眉,伸手去攥黛玉的小手,轻声道:“旁人送的我都不稀罕,我只想要林妹妹送的。林妹妹别提那宝姑娘了,我可不喜欢她!” 黛玉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天佑这么明确的说不喜欢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姑娘,不由得愣了:“为什么?宝姐姐不好吗?”天佑丝毫不犹豫的说:“不好,反正没我的玉儿好!”黛玉听他突然说起这样亲密的话,脸上一红,忙抽出自己的手,掩饰的道:“你快快说哥哥的事,不然我要走了。” 天佑瞧着黛玉害羞的样子,好心情的一笑。这才道:“那是我们一起去安南战场时候的事,那时战争打的很是焦灼,我和皓睿奉了二皇伯的命令带兵去突袭。滕曼那时也在大营里,听说了之后执意要跟着我们去。” 黛玉惊讶极了:“滕姐姐在军营?”在大齐女子的地位虽然不像前朝那样。但是军营这样的地方还是拒绝女子入内的,他们会觉得有女子进了军营十分的不吉利。 “是的,滕曼装作一个小兵,一直跟在你哥哥的身边。那次偷袭,她担心你哥哥会出意外,所以执意跟着。”天佑笑道:“当时,滕曼还说,自古在战场失踪的狗血事情太多了,怕皓睿被安南的人抓住,成为了安南的驸马。那样她岂不就得不偿失了。” 黛玉噗哧一笑:“果然像滕姐姐会说的话。”天佑继续道:“你滕姐姐可本事着呢,居然还会在荒野森林里看方向,知道蘑菇的毒性。当时我们突围小队的那些兵丁们都说滕曼必定是个福气之人呢。” 黛玉听到这里。兴致更高了:“后来呢?”天佑道:“我们的偷袭其实进行的很不顺利,最后你哥哥还是受了伤,是你滕姐姐关键时刻拉了他一下,才避开了致命的一击。” 黛玉听完之后轻轻的叹气,唉声道:“我真的很想念滕姐姐。去年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我总是梦到滕姐姐,梦到和滕姐姐在一起的每一件事情,我还偷偷的想着,如果滕姐姐没有这样的意外,那样我们的香草园该多热闹啊!” 天佑见黛玉那满布哀伤的脸孔。有些心疼的道:“滕曼的事情我听说了,那样死去其实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不然那毒针的疼痛会日日吞噬着她的意志力。” 黛玉点头:“我知道杨姐姐是对的。因为当时的情况很危急,如果杨姐姐不出手,哥哥恐怕命就要没了。我知道不应该怪杨姐姐,但我心里却是有些埋怨的,所以我根本不敢去探望杨姐姐。可是今日见到杨姐姐之后。我突然知道,那道伤不仅仅是刻在了哥哥的心上。还刻到了杨姐姐的心上,也许更深。” 黛玉很是哀伤,悠悠的落了泪。天佑轻笑:“怎么哭了,还是这么爱哭鼻子!”说着,就欲擦拭掉黛玉的眼泪。黛玉脸一红,忙低头自己擦掉了:“我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劝哥哥,是劝他忘了滕姐姐,还是劝他原谅杨姐姐!” 天佑看向远处的林皓睿和杨无双,轻声道:“你哥哥是很看重杨姑娘的,只是原谅不原谅,那就要看那根刺能不能拔出来了!”说着,便又恢复了一副调皮的样子:“我故事可讲完了,林妹妹可不要忘了答应我的,过几日我会上门讨要的!” 黛玉见天佑那副样子,不禁轻轻的笑了。 而林皓睿和杨无双这里依旧是一片安静,林皓睿瞧着杨无双那越发纤细的手腕,又是叹了口气才道:“别再这样下去了,那件事,我不怪你。” “是吗?”杨无双苦笑:“我知道林大哥不会怪我的,我真的知道!我只是最近没睡好罢了,林大哥不用担心我。”林皓睿道:“这样的话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你难道没有闻到围在你身边的这‘群芳髓’的香气,你不要告诉我说,这香气不是从你身体里发出的。” 杨无双深深的吸了口气,像是在闻那香气,又像是又有些不舒服起来。林皓睿有些紧张的瞧着她:“不要胡思乱想,你不是曾经说,这一世你要忘了那曾经的故事,好好享受生活吗?忘了吧,不管是妹妹,还是我!” 杨无双凄然苦笑,眼泪慢慢的落了下来:“是啊,我应该忘了,忘了你,忘了林妹妹。我正努力的这样做着,会有一天成功忘掉的。” 林皓睿被杨无双这副样子弄的很是无力,他不禁紧紧的抓住了杨无双的双臂,低声的吼着:“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你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究竟在做给谁看。我告诉你,即便是你现在后悔了,也要用杨无双的身份好好的活下去。就一如我,不管我多么的悔恨,我也只能成为今世的林皓睿了。” 杨无双痴痴的瞧着林皓睿,不住的点头:“是啊,我是杨无双,我只能是杨无双。”杨无双不断的掉着眼泪,包裹在他们俩周围的香气越来越浓,林皓睿不知道这香气对于杨无双来说代表了什么。但是他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抬起手掌,按住了杨无双的头,轻声道:“我们都是这样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依附着我们而活,所以即便是辛苦,你也要坚持下去。把我送到这里来,你也总要等着看结果才是啊!” 杨无双在林皓睿大大的手掌下肆意的留着眼泪,无声的啜泣着。林皓睿悠悠的看向远方,轻声道:“不要突然消失,不管用什么方式。拜托了。” 突然一阵风刮过,吹落了满树的花瓣,也吹散了两个人周围的香气。林皓睿站了起来。也将杨无双拉了起来:“我们回去吧,这会子她们的鱼也应该烤好了,你要多吃一些。” 杨无双点头,胡乱的擦了擦眼泪,道:“林大哥先走吧。我和丫头们随后就来!”林皓睿又瞧了瞧她,这才迈步向前面的天佑和黛玉走去。 杨无双看着林皓睿的背影,轻声道:“对不起,就这样决定了你的人生!”贴身的丫头走了过来,扶住杨无双:“姑娘,要是不舒服咱们便先回去吧!” 杨无双点头:“紫烟。你去河边说一声吧,就说我累了,先回去歇息了。”另外一名丫头应了一声。就向河边去了。 待林皓睿和天佑、黛玉等人一起回到河边的时候才知道杨无双并没有过来,先行回去了,不由得又有些担心的瞧了瞧林子深处。彻辰在一旁笑着:“让你进去找个人也这么慢,快些来坐吧,这些鱼都快被他们消灭一大半了。” 长平快步的走到黛玉的身边。拉着黛玉来到毯子处:“林妹妹快坐,这彻辰表哥烤鱼的功夫还真不赖呢。烤的是外焦里嫩,香的很呢!” 彻辰拿着一条烤好的鱼也走了过来:“林姑娘快尝尝看,味道可好?” 紫鹃和雪雁上前接过了鱼,细心的帮黛玉挑着鱼刺,黛玉轻笑:“多谢世子爷,我定会好好品尝的。”天佑站在林皓睿的身边,看着两个人微微不悦。 安修远一直在一边安静的看着,此时突然说:“林姑娘还是少吃些为好,鱼是发物,对你手上的伤没有好处!”安修远这话一出,天佑立刻看向他,一脸的沉思。而林皓睿则大步的走到了黛玉的身边,沉声问道:“妹妹受伤了?” 彻辰在一旁笑道:“安兄这话可就是不懂了,林姑娘不过是外伤,无碍的。”安修远淡然一笑:“防范一些总是好的。”林皓睿见彻辰也知道,不由得更加奇怪了,问向黛玉:“究竟是怎么伤的,给我瞧瞧。”黛玉无法,只好微微拽了拽袖子,将那有些青肿的手腕给林皓睿看:“就是碰了一下,真的没事!” 林皓睿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看着一旁的紫鹃,厉声问道:“你们是怎么护着的姑娘,伤了为何不去看大夫!”紫鹃和雪雁都大气都不敢出,黛玉挽住林皓睿的手,有些撒娇似的说:“哥哥不要说她们了,是我不让说的。不过是外伤,告诉了哥哥也不过就是这么养着。再说我已经给杨姐姐瞧过了,她也说没什么大事儿。而且世子爷来给我拿了药,杨姐姐说治外伤甚好,有两日便可痊愈了。” 彻辰笑道:“皓睿兄不用担心,我那药是赫图阿拉的圣品,对跌打损伤有奇效。”林皓睿对彻辰笑了笑:“多谢世子爷了。”说着又点了点黛玉的额头:“你说说你,你受了伤,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单单瞒我一个这算什么事儿。以后不管是严重不严重的事情,都要告诉我一声,知道吗?” 天佑一直在一旁听着,脸色不阴不阳,让人瞧不出他在想什么。黛玉偷偷的瞧了他一眼,又冲林皓睿笑道:“我知道了,下次保证不会了!” 天佑看了黛玉一眼,知道那小丫头这话也是说给他听的,心中一暖。但他依旧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不自在,因为他一样是被黛玉瞒着的人。 林皓睿虽然不追求黛玉瞒着他的事儿了,但还是细细的问了一遍出事的经过。待紫鹃详详细细的说完之后,林皓睿瞧着安修远,郑重的行了一个礼,道:“原来是安兄救了小妹,皓睿在这里谢过了。以后安兄有什么事儿,尽可以差遣皓睿,皓睿在所不辞!” 安修远笑道:“林兄客气了,在下也有个小妹子,平日里也是疼爱的很。当然知道咱们这做哥哥的心思,宁愿自己挨上几刀,也不愿她们伤到一丝半点。都是为人兄长的,应该做的!” 林皓睿却道:“话虽如此,但皓睿依旧是感激不尽!”说着便对黛玉说道:“你可曾向安公子道谢了?”黛玉还未说话,安修远便道:“林兄这样说可就外道了,林姑娘也不用道谢。他日有缘我让小妹去林府看望林姑娘,她早就听说过林姑娘,仰慕的很呢!到时候林姑娘不要嫌她烦乱便好。” 黛玉轻声道:“安公子谦虚了,我自然欢喜的很,定然在家里恭候安姑娘大驾!”安修远笑道:“我那妹子被我惯坏了,可比不上林姑娘分毫!” 天佑在一旁看着两个人,扬了扬眉。在他看来,那场意外奇怪的很,这安修远也奇怪的很,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 第二百三十四章 乡下孩童 且说众人正在品尝着烤鱼,突然一只清脆的背书声传进了众人的耳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众人都觉得有趣,询望过去。 只见河对岸有个六七岁的小童,正骑在一头牛背上摇头晃脑的背着,一副很是投入的样子,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人群。长平笑道:“如此的农家小儿竟然也会读书,真是奇闻。” 黛玉对林皓睿道:“哥哥你瞧他背的多认真,咱们这边又是鱼香又是烟雾的,他竟然没有发觉。”林皓睿笑道:“难得他小小的年纪便知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众人听了一会儿,只听那小童会背的并不多,每次都只背到‘人不学,不知义’便停了下来,复又从头开始。黛玉听的心急,在他背到第三遍‘不知义’的时候,张口接道:“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黛玉的声音能有多大,那孩子竟听的不是很清楚,诧异的向这边瞧来。 孩童显然没想到这边有这么一群人,用腿夹了夹牛肚子,那牛便晃晃悠悠的向小溪而来。孩童坐在牛背上,用稚嫩的声音问着:“你们是谁,这可是刘姥姥家的桃园子。她们家可厉害着呢,你们可不要偷树,不然让衙役抓你们!” 黛玉和长平都听的笑了起来,林皓睿道:“我们是刘姥姥的亲戚,不是偷树的!”那孩童歪着脑袋瞧着他们一行人,恍然大悟的说道:“我娘常说刘姥姥是有大贵人相助的,你们便是那大贵人吗?” 林皓睿没有回答孩童的话,而是问道:“你几岁了?”孩童夹着牛趟过河,从牛背上跳了下来。众人见他穿的甚是单薄,虽然天气已经渐渐热了,但这孩子只穿了短衣短裤。脚上穿着破烂的草鞋,脸上身上都是脏乎乎的。 黛玉有些关切的站起来:“你不冷吗?”那孩童听见黛玉的声音,猛的眼前一亮:“刚刚背书的人是你,你再说一遍,后面的是什么?”孩童有些兴奋的往前跑了几步,那身后的大牛也似乎有灵性般的跟着往前挪了挪。 长平本来一直站在黛玉的身侧,此时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倒是黛玉依旧兴致勃勃的看着孩童:“你想学吗?”那孩童大大的点头:“想学想学,你教教我吧!” 黛玉轻声念道:“那人不学不知义后面四句是;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那孩童跟着重复了一遍,又在心里默默的背诵了几遍,便接着问:“后面呢。” “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黛玉也不烦闷。依旧回答着他。 那孩童又是背诵了几遍,还要再问,林皓睿抢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几岁了。是住在这村子里吗?”孩童看了一眼林皓睿,似乎有些埋怨他打断了自己的学习:“我今年六岁了,就住在村西头。” “你叫什么?”天佑似乎也来了兴趣,好奇的问着。 “我叫陈二狗!”孩童大声的说着,这话一出。几个人都不禁笑了出来。天佑又问:“你这三字经是和谁学的?”陈二狗道:“村里的刘财主给他的儿子们请的私塾,我去送柴火的时候听到过几次。” 黛玉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想读书?”陈二狗郑重的点头:“我娘说,只有读书才能有出息。可是我们家太穷,上不起私塾。所以我最爱给刘财主家送柴火,即便是被那几个窝囊废凑一顿也是不怕的。” “他们为何要打你!”黛玉不解的问着。 陈二狗道:“那有什么为什么的,财主的儿子打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就像皇上的儿子能杀人一样!”黛玉本来还有些担忧的脸孔。听到这句话之后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众人均是忍俊不禁,天佑的脸色有些尴尬,轻声喝道:“胡说。谁告诉你皇上的儿子就能杀人了,没听说过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 陈二狗不屑的瞧了一眼天佑:“这话你骗小孩子呢,前些时日隔壁村子的二妞被皇子欺负了,人死了好几天都没人敢报官,最后还不是悄悄的埋了。” 天佑脸色一沉。怒道:“什么时候的事!”他这一发怒,就连安修远都正色起来。旁边本来在看热闹的丫头婆子也都低下了头。何况是一个未曾见过世面的六岁孩童。 只见陈二狗不自觉的往大水牛旁边藏了藏,喃喃的道:“我也不知道。”林皓睿却不理天佑的怒气,知道这事儿即便是真的发生了,他也不过是暗自生生气就罢了。这会子他要是敢去查大皇子、二皇子,必定得让朝堂上那些老臣给念叨死。 他拍了拍天佑的肩,对陈二狗说道:“想要读书是好事儿,只是还要小心,不被打伤了才好。”黛玉眼睛一动,走到陈二狗的面前,蹲下来与他平视,笑道:“这样吧,以后你给我们家送柴,我让我们家先生教你三字经可好?” 陈二狗有些惊喜的道:“你们家也需要柴火吗?” 黛玉点头:“当然需要,而且需要的很多呢。只是我家有些远,你怕不怕?”陈二狗立刻拍了拍小胸脯:“我不怕,不管多远我都去过的。” 黛玉看了看林皓睿,笑道:“哥哥一会儿派个人去他家瞧瞧吧,顺便也带他认认路。”林皓睿有些失笑的看着黛玉,点了点头。黛玉这才回头笑着对陈二狗道:“你瞧,我哥哥答应了,你可不要害怕艰辛,就不去了!” 陈二狗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定然不会的。”说完又阳光灿烂的笑了:“姐姐你真好。”说着,就从他那脏乎乎的怀里掏出了几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果子一股脑塞给黛玉:“这个送个姐姐,我在山那边摘的,本来想带回家送给妹妹的。” 黛玉瞧着那青青的果子,不由得眼眶一热。想起自己儿时在扬州的家里的时候,见那隔壁的哥哥给妹妹上树摘果子的情景。她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在雪雁的陪伴下痴痴的瞧着那个小孩儿爬上自己家的树。偷了果子被家丁发现,死活也不肯交出来,只是一直说家里的妹妹病了,想要吃。 黛玉当时便让家丁放了那个孩子,只觉得心里羡慕的很。她不由得回头瞧了瞧林皓睿,多年以后,她也有了一个哥哥,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如果哥哥能从小就陪在她身边该多好啊。 陈二狗一脸期望的看着黛玉:“姐姐尝尝看,很甜的!”黛玉看着那陈二狗一脸期待的样子,伸手拿起了一枚果子。紫鹃快步上前:“姑娘。我去……”那陈二狗也是个机灵的人,立刻意识到,忙抢过果子:“我去帮姐姐洗洗。娘说吃果子要洗的干干净净才行。” 说着就抱起果子,去河边洗了洗,又迅速地跑了回来:“姐姐给!”众人瞧他那小黑手,估计洗了也跟没洗没什么区别,紫鹃心道自家姑娘哪里吃过这些啊。忙上前去。却见黛玉笑着接过来,轻轻的咬了一口,笑道:“真甜,你把果子都给了我,你妹妹怎么办?” 陈二狗笑道:“不怕,姐姐教我读书。等我长大了去考状元,以后妹妹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要是有人敢欺负我妹妹。我就打的他满地找牙!” 众人又是一笑,安修远似乎也有所感悟,走到陈二狗的面前,笑道:“好好的努力,一定能实现的。现成的例子就在你面前哦!”陈二狗看向安修远的眼神立刻崇拜了起来:“你是状元吗?你也有妹妹吗?” 安修远道:“对啊。我是状元,我也有妹妹。只可惜我没有你幸运。小时候没有遇到这么好的姐姐。我可是苦苦的磕头求了村里的私塾好久,他才同意我旁听的。不过那个时候,我和你的愿望一样,就是长大了妹妹想要什么便给什么。” 陈二狗笑着道:“那现在你妹妹呢?”安修远道:“自然要什么有什么了?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摘下来的。”说着,他回头瞧了林皓睿一眼:“林兄,我说这话你可赞同?” 林皓睿笑道:“自然双手赞同!”黛玉对陈二狗道:“等你送柴火的时候,要是这位状元哥哥有时间,也让他教你好不好?”说完,她便瞧向安修远:“安公子不会推辞吧!” 安修远道:“林姑娘有命,在下自当万死不辞!” 林皓睿眉毛一挑,下意识的去看天佑的脸孔,果然见他一张脸阴沉的都快赶上乌云密布了,不禁偷偷的笑了笑。自从他打开心结,认同了天佑对黛玉的喜欢,他便发现了这个有趣的事情,并且有些乐此不疲的感觉。 黛玉这才拍了拍陈二狗的头,这才转身拿手帕将那毯子上的水果都包了一些,又从紫鹃哪里拿了一个荷包,递给陈二狗:“我吃了你妹妹的果子,这些你带回去给你的妹妹。要永远记得今日的话,以后万万不可让妹妹伤心。” 陈二狗本来想推辞的,但一听黛玉是给自己妹妹的,便接下了,又利落的爬上了那头大牛,冲众人摆了摆手,骑着牛摇摇摆摆的走了。林皓睿冲远处的侍卫打了个手势,侍卫便跟着陈二狗而去了。 黛玉万万也想不到,她今日一时的心血来潮,竟让这名名字甚是俗气的孩童,成为了一代能臣,而她的妹妹更是成为了这世上让众人羡慕的女子。 黛玉看着那放在毯子上的青涩的果子,对紫鹃道:“都包起来,不能扔掉啊。”说完,见长平一脸好奇的看着那果子,便笑道:“公主拿一个尝尝吗?”长平忙摆手:“我才不要,那脏乎乎的样子,也亏了林妹妹能下咽。”黛玉淡淡的笑了笑,将果子交给了紫鹃。 林皓睿却不易察觉的眼神微动,彻辰在一旁叹气,心知就这样一件事情,长平算是和林皓睿彻底无缘了。不过也好,他也觉得母亲这注意不怎么样,不管如何是不是能成功的阻止天佑,他都觉得这长平和皓睿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倒是那安修远,让他有些看不清楚来意,说他是为了长平而来的吧,偏偏又从始至终未曾表现过什么。说他无意于长平,却又为何同意来凑这个热闹。 而天佑此时可没彻辰这样的想法,他可是确切的知道,这安修远曾是林皓睿很正式的为黛玉考虑过的夫婿人选。此时他正拼命的压抑着心里的不快,有时竟然恨不得上前去撕下安修远的那副笑着的脸孔。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林皓睿还是有几分看人的功夫的,照目前看来,这安修远身上没有一点毛病,完美的可怕。即便是不怎么出众的家世,这会儿都成为了一个闪光点。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林皓睿在一旁听到,闷笑不已。走过去搭上他的肩膀:“过些时候你生辰皇上说了怎么庆祝没有?”天佑横了他一眼:“那个时候还在太上皇的孝期,庆祝什么?” 林皓睿笑着:“那你来我这里,煮面给你吃!”天佑猛的眼睛一亮,满是神采的瞧着林皓睿。林皓睿好笑的拍拍他的肩,叹了口气:“哎……” 这个时候,皇后身边的人来传话:“三皇子殿下,公主殿下,皇后娘娘那边传饭了,让几位都去呢。”天佑扫了一眼那些鱼骨头,心道这些人哪里还吃的下去,但依旧道:“你先去回话吧,说我们这就来了!” 听了传话,黛玉等人都起了身,站在一旁看着丫头们将乱糟糟的河边收拾好,这才一起回到了刘姥姥家的桃园里。这会儿皇后已经在刚才的凉棚里摆起了几桌筵席,见几个人回来了,招手道:“长平,玉儿,来坐我身边来。”长平和黛玉走过去,坐在了皇后那一桌的下首。 皇后见天佑、彻辰等都坐了,又见那安修远跪在地上请安,笑道:“起来吧,同天佑他们一起坐,咱们在宫外,没那么多规矩!”安修远谢过了,才坐到天佑那桌的下首。 皇后瞧了一眼长平,又看了看黛玉,笑道:“玩的可好?”长平笑道:“回母后的话,甚好。彻辰表哥还烤了鱼,很香呢。我们在那边还遇到了一个会背三字经的小孩子,母后万万猜不到他的名字叫什么?” 皇后眉毛一挑:“哦,左不过叫什么二牛、二狗、发财之类的。”长平和黛玉都不可思议的笑了,黛玉道:“那孩子正是叫陈二狗。”皇后笑道:“这乡下的人没什么文化,自然这样的名字多些。”长平道:“那孩子好学的很,林妹妹还答应教那孩子读书呢!” 皇后眼睛猛然一亮:“哦,这事儿听起来倒是有些意思。” 第二百三十五章 办学之事 且说皇后听了黛玉想要教那孩子读书之后眼睛一闪,笑道:“这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玉儿是想帮那孩童实现理想吗?”黛玉看着皇后,轻声道:“回皇后娘娘,我只是有些感念那孩子的好学,所以想帮他一帮。” 皇后道:“你这样帮他,他又能学到多少。如果每日来往于你家和村子之间,未免太远了些,时间长了恐怕那孩子也坚持不住。不如咱们合伙办学好了!” 黛玉有些诧异的瞧向皇后,这凉棚里所有人都奇怪的瞧着皇后。蕴婷长公主笑道:“这话又是怎么说的。”皇后笑道:“皇姐别急,且听我慢慢说。” 蕴婷长公主笑道:“愿闻其详。”皇后这才又看向黛玉,笑着问:“你可还记得那年咱们在扬州说起这教学的事儿,我其实在扬州就想办一间这样的学校的,但实在怕那些博学之事说我有辱斯文,便放下了。” 黛玉偷笑着,想起当日皇后对天佑科考的种种不理解,对皇后突然提议办学校也是有些奇怪。谁知皇后却头头是道的说着:“咱们可以在上京找一片地方,将这些想要学习的孩子都收进去。咱们也不用他们出银子,还管他们一日三餐。既满足了他们想要学习的兴趣,又解决了他们没有银子的尴尬,岂不是好?” 黛玉微微沉思,觉得皇后这个注意也不是不好,只是要执行起来似乎有些困难。只听那皇后继续道:“当然,对于小孩子咱们这样做,对于那些已经长成的,咱们可以来个分科教育,让他们选择自己喜欢的学习。喜欢诗词的学诗词,喜欢武功的学武功,喜欢医学的学医学。不管学什么,只要学的精,都可以成为有用之才。” 黛玉依旧在沉思,天佑却首先打击起皇后的信心来:“母后的想法总是奇奇怪怪的。我且问母后,让他们进去学诗词,那四书五经还学不学?科举考试还参加不参加?” 皇后道:“为何一定要参加科举呢,你们再坐的这几个,都是那文学武功不错的。科举考试那八股文,对你们帮助有多少?我且问你,你现在在兵部主事。用了多少你为了应付科举考试而学的东西?” 天佑一脸被他猜到了的神情看向皓睿:“看看,我就知道最后会转到这里来。我这么多年头悬梁、锥刺股的拼命学习,就让我的母后如此瞧不上。” 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笑道:“你要感激我,如若不是我让你今日学点这个,明日学点那个,你今日不过是个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 皓睿一进凉棚就注意到杨无双和杨老太君都不在,想来是杨无双不舒服已经现行回府了。此时听了皇后的话。便道:“皇后娘娘说的甚是。”说完又看向天佑:“你还敢说自己头悬梁、锥刺股?哪次咱们去后山捣乱,被师傅罚没有你啊!”天佑也不理会皓睿的揭短,继续对皇后道:“总之母后这法子不好,你不要把林妹妹往沟里带!” 皇后瞪了天佑一眼,对黛玉道:“天佑这小子就是死板,咱们不理他。就算那学习兴趣的事儿不行。为孩子们办学我瞧着也是十分好的。玉儿可有兴趣和我搀和一番。” 黛玉笑道:“能让这些孩子们去读书自然是好的。”皇后笑道:“就知道玉儿定能同意,咱们需尽快的找好地方,将学校办起来才是。那地方不能太吵。也不能太小,最好是有一片大空地,平日里还能让孩子们玩耍一番才是!” 黛玉见皇后说着说着,便如那真的已经开始办了一样,不由笑着。也跟着凑起趣儿来:“皇后娘娘说的甚是,这地方可以在南山那边找找看。那边离上京甚近,地方也大。” 皇后笑道:“用不了那么远,外城就可以。”说着又笑了:“咱们就以自己的名义办学,谁也不用他们。”这话显然是说给天佑听的。 黛玉偷笑:“是,我平日里有月钱,不用哥哥帮忙!”皇后笑着:“我瞧,即便是用皓睿掏银子,他也不会反对的。倒是我的儿子和皇上……可说不准,估计还要斗争一番才是!” 天佑道:“母后怎么知道皓睿不会反对,他即便是有银子,也不见得会愿意这样浪费!”林皓睿还未说话,皇后便道:“我瞧着这大齐再也没有比皓睿更好的哥哥了,别说是办学,就是玉儿要拿来扔进湖里听响儿,我瞧皓睿也不会皱个眉头。皓睿说我说的可对?” 林皓睿笑着:“皇后娘娘说的甚是,办学的事情不用妹妹出银子,一概花销臣来负责!”天佑杵了林皓睿一下,瞪他:“一点儿原则都没有。” 皇后却突然感叹着:“唉,可惜我没个女儿,不然许给皓睿真真是再好不过的了。”天佑看了自己的母后一眼,一脸的无奈。只听那蕴婷长公主在一旁笑道:“谁说你没有女儿,难不成长平不是?” 天佑很是无力的翻了翻眼睛,自己这母后没事儿总是时而精明时而糊涂的,往往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皇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的不怎么样,又笑道:“我这不是舍不得长平吗?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了。这样想想还是生儿子好,最起码能娶人家的姑娘进来啊!” 蕴婷长公主在一旁笑道:“什么都是你说的,我可没兴趣和你争论这个。倒是那学校听着不错,你也别去争斗了,这学校我来和林丫头一起办,选地方的事儿就让彻辰和皓睿、林丫头商议。当年敏儿曾经多次想要整治他们贾府的族学,今日要是能办成这学校,倒也是美事一桩。” 皇后却摇头:“皇姐莫要抢我的功劳,将我扣除出去,我可是不依的。”皇后的话音才落,众人就听到一个很是威严的声音想起:“你不依什么啊,说来给朕听听!”竟是洪贞皇帝到了。 转眼间所有在场的人都跪了下去:“参见皇上!”只有皇后慢慢的站起来,迎了几步笑道:“皇上怎么来了?朝政处理完了?”皇上拉着皇后的手。有些埋怨的道:“你还好意思问,要出宫游玩为何没有提前告诉朕。朕一早上找天佑,天佑不在。找彻辰,彻辰不在,后来听闻你也不在宫里,便知道定是你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皇后讪讪的笑道:“皇上这话可就奇怪了,我不过是来观赏观赏桃花,哪里就是什么幺蛾子了!”皇上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见大家都低着头,便伸手点了点皇后的头。轻声道:“你呀!” 说着,便坐到了皇后的位子上,这才高声道:“都起来吧!”众人这才都起了身。却都没有落座,站在那里等着洪贞皇帝说话。洪贞帝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长平和黛玉,又瞧了瞧低着头的韩贵妃,又看了看一边微笑着的蕴婷长公主,最后将视线定在了天佑的身上。道:“早上兵部的折子你可瞧了?” 天佑有些不解的看向自己的父皇:“瞧了,对于禁卫军要去中军封闭的事情,儿臣还要和几位老臣商议商议,这才没给父皇上折子。” 洪贞皇帝道:“刚刚福建那边快马送来的,说是琉球水宼再次犯边,请求兵部支援。”天佑一惊:“这折子儿臣可没瞧见。那水宼不是已经消停了很多年,怎么又再次折腾起来了。” 洪贞帝轻轻一叹,皇后在一旁笑着:“离了宫。皇上还句句不离那朝堂之事。皇上在这里和他们议事吧,我和皇姐带着丫头们先下去了。” 洪贞帝点头,笑着:“你去吧,一会儿就回宫去,不要一出来就乐不思蜀的!”皇后笑了笑。这才和蕴婷长公主一起带着韩贵妃和两个丫头退下了。洪贞帝见皇后走远了,才挑眉对下面几个少年道:“有谁能告诉朕。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天佑无奈的翻了翻眼睛,道:“父皇瞧着是什么情况,就是什么情况了!”洪贞帝将视线扫向林皓睿,又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安修远,道:“真是胡闹!”也不知这胡闹是说皇后呢,还是说这几个小辈。 天佑几个人站在那里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说话,免得平白的被洪贞帝骂一顿。半晌洪贞帝才道:“琉球的事情不能耽搁,天佑你下午便回兵部和上官大人商议一下,给朕个说法!” 天佑微微沉思,道:“父皇,儿臣觉得那琉球水宼只能打,来一次打一次,打怕了他们就不敢随意来犯边了。”洪贞帝瞪了他一眼:“说的轻巧,安南战事才停,又发兵去福建,连年征战只怕非大齐之福啊!” 林皓睿此时是禁卫军统领,他知道自己现在主要的职责是负责皇帝的安全,当皇上封他这个职位的时候,恐怕就没打算再次派他远征。所以此时他便没有自动请战,而是建议道:“皇上,臣举荐一个人,定能扫平琉球水宼。” 洪贞帝挑眉:“哦,说来听听!”林皓睿道:“我和三皇子的大师兄郑晋,现在是忠勇伯贾琏手下的谋士。”林皓睿话音刚落,天佑便笑道:“对啊,我怎么把大师兄忘了。只要大师兄到了,那帮水宼也就不足为患了!” 洪贞帝有些疑惑的道:“他有这样大的本事?”天佑笑道:“父皇,您有所不知。我这郑晋师兄原本就是个海盗,当年在东南沿海没少给东平候找麻烦。后来遇到了师傅,这才来到了大明寺,做了一名俗家弟子!” 洪贞帝‘嗯’了一声,微微沉思。一会儿之后又突然转了话题,问着天佑:“你师傅呢?”天佑脸色一暗,道:“师傅为了治我的伤元气大伤,现下里正在大明寺养伤。” 洪贞帝叹了一口气,瞪向天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肆意而为,连自己的身子都不知道爱惜,能成什么大事!”天佑低头受教,洪贞帝这才道:“你母后最是个孩子性儿的,你警醒着,好赖提醒她一些。以后像这样的事情劝着些,这要是传出去皇家还有什么脸面。” 天佑微微撇嘴,但还是道:“是!” 洪贞帝又瞧向林皓睿:“还有你,就算朕许你婚事自主,你再这样犹犹豫豫的,可别怪朕收回成命!”洪贞帝说完之后,就越想越生气,一瞧底下站着的一水都是未成亲的,不禁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瞧瞧你们,让你们成个亲比登天还难。难道我大齐的姑娘,就没有一个能入的了你们的眼。” 天佑等人站在下面,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洪贞帝首先将怒火就烧向了彻辰:“彻辰也是,都二十多了,还不大婚。你是想让你父王从赫图阿拉过来将你拽回去才甘愿是不是。天佑和皓睿也是个没样的,什么不好攀比,非要攀比这些。看来以后朕得下一道圣旨,谁家满了十八岁不成亲的,就全给我大牢里呆着去!” 天佑深吸了口气,讪讪的笑道:“父皇息怒,那琉球的事情耽搁不得,儿臣先回兵部了!”说着便作势欲溜。洪贞帝瞪他:“给朕站住,忙也不在这一时。” 天佑有些丧气的站住了,洪贞帝对彻辰道:“你护送皇后和你母亲回去,路上多注意。安修远也去吧!”彻辰和安修远同时行礼,退了下去。洪贞帝这才站起来,叹了口气,对天佑和皓睿道:“你们两个陪朕到附近村子走走!” 天佑和皓睿同时一愣,刚刚还觉得这洪贞帝出现的有些突然,看来竟是有事而来。两人不禁同时想到了刚刚那叫陈二狗的孩童所说的话,难道皇上也已经听说了这样的事情了吗? 林皓睿有些担忧的道:“皇上,这荒村野岭的恐怕不甚安全,不然等臣明日布置一番,再陪皇上来吧!”天佑也道:“是啊,容大人又没跟着父皇,恐怕有些不妥,万一有什么意外……” 洪贞帝怀疑的瞧了两人一眼,摆摆手:“无事,朕又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走吧。” 林皓睿和天佑互相一对视,这才跟在洪贞帝的后面,慢慢的向村子里走去。今日洪贞帝只穿了一身蓝色的长袍,显然早就是为了私访而出。只是这小小的村子,又有何值得他注意的事情?两人越想越觉得,八成和那陈二狗说的事情有关。 第二百三十六章 恶鬼索命 且说林皓睿和天佑跟着洪贞皇帝出了桃园,只见几名侍卫在一旁等着,在列的赫然有那比武中的逐风追月,林皓睿此时不由得放心了些。 虽然现在林皓睿身为禁卫军统领,但逐风追月是皇上身边的暗卫,归容夏统领,所以日常和林皓睿倒是没什么接触。此时仅是对林皓睿点头示意,倒是一旁的几位禁卫军都恭敬的行了礼。 洪贞帝对天佑和皓睿道:“咱们去那边村子瞧瞧。”两人顺着洪贞帝的手看过去,果然是相邻的村子,心中都是一紧。洪贞帝扫了那两个人明显有些紧张的脸孔,开口道:“怎么?那村子去不得?” 天佑淡然一笑:“儿子又没去过,哪里知道去得去不得?父皇为何要去那村子,有什么可看的?”洪贞帝哈哈一笑:“去了便知道了!” 天佑耸了耸肩,拉着林皓睿跟洪贞帝向那村子走去。不过才刚到村口,就听到那村子里喊声一片,甚是热闹。林皓睿和天佑互相一对视,就知道肯定没好事儿。 洪贞帝此时道:“你们两个先去村子里瞧瞧,不得表露身份,也不要显露武功!”林皓睿和天佑躬身应道,这才装作一派闲适的往村子里去了。 洪贞帝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这才转身对逐风道:“去通知杨老太君,说林皓睿进村子了!”逐风点头,向另一个方向去了。洪贞帝叹道:“真是一群让人操心的孩子啊,希望舅母这次所做的,能有个好结果。”追月在一旁轻道:“皇上不必忧心了,臣瞧那林统领倒是个可托付的人。” 洪贞帝笑道:“朕不担心他,那小子是个拿的了大主意的人。朕是担心无双那丫头,一旦知道舅母这样设计她,恐怕就要来个鱼死网破!” 追月在一旁默不作声。对于那位杨老太君他可是不敢肆意评价什么。不过这杨老太君也是奇怪,要撮合孙女儿和林统领,直接上门去说不就得了,非要折腾这些。 洪贞帝很快就将这事抛到了脑后,对追月道:“带朕去瞧瞧那死了姑娘的人家,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胆大包天!”追月躬身道:“是,容大人已经提前到了,正等着皇上呢!”洪贞帝点了点头,这才信步进了村子,往村头的一户人家去了。 且说林皓睿和天佑走进村子。天佑瞧着那每家每户门上贴着的各种各样的符,不管是求平安的,还是驱鬼的都一股脑的贴了上去。不远处一家人的门前。还有几个人穿着驱魔的衣服在那儿跳来跳去的。不由奇道:“这村子怎么到处都奇奇怪怪的。” 林皓睿拽了拽他:“咱们去那边瞧瞧,不过我可事先说好了,一旦有意外发生,你不要动武,我来!”天佑耸了耸肩:“我知道了。不用总是念叨我,我记得住!” 林皓睿瞪他:“就怕你记不住,白费了师傅那好几十年的功力!”天佑微微叹气,想起慧净禅师为了救他,将几十年的武功都给了他,就一阵内疚。林皓睿安慰道:“好啦。你以后好生的,不要再受伤了,就算对得起师傅了!” 天佑点头。这才随着林皓睿一起走到了那户正在驱魔的人家。驱魔人正跳的很起劲,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散去’‘莫要归来’‘早生极乐’的话,而外围围观的人都是一脸虔诚,双手合十在认真的祈祷着。 林皓睿看了一会儿后,才谦逊的问着身边的老者:“老伯。这是在做什么?”那老头对林皓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旁边几个人也都向他投来了不友善的目光。林皓睿只好讪讪的住口了。无奈的瞧了瞧天佑。 突然,林皓睿觉得衣裳被人拽了拽,一回头就瞧见陈二狗正微笑着瞧着两个人。陈二狗拉了拉两个人,示意跟他走。林皓睿和天佑看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来,就随着陈二狗去了。 待离那作法的人群甚远之后,陈二狗才道:“两位哥哥,这村子里闹鬼,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法事的,你们要是扰乱了他们的法事,会被打的。” “闹鬼?”天佑皱起了眉头。 陈二狗点头,认真的说道:“是女鬼,我娘她们都说是那二妞的冤魂将附近的女鬼惊动了,幻化成人形,杀人害命呢!”这下不仅天佑吃惊,林皓睿也疑惑的问道:“那二妞死了多长时间了?” 陈二狗带着林皓睿和天佑往村里面走去,歪着头仔细的想着:“很久了,我记得那会儿妹妹还不会走路。”天佑失笑:“你妹妹现在多大?” 提起妹妹,陈二狗笑的很开心:“两岁了,早就会满地跑了!”天佑又问:“中间可曾过年?”陈二狗笑着点头:“嗯,娘还包了饺子!”林皓睿沉思,他知道村子里的人都愿意说整岁,这叫做二妞的姑娘可能也就死去半年左右的功夫。 两人见陈二狗还一个劲儿的带着他们往村子里走,便问道:“你带我们去哪里?”陈二狗笑的天真:“带两位哥哥去我的好兄弟家,我和他说了两位哥哥要教我读书,他还不相信,我带去给他瞧瞧。” 林皓睿和天佑无奈的一笑,但见陈二狗那天真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天佑蹲下来看着陈二狗,问道:“你朋友叫什么?”陈二狗认真的道:“他叫王二毛,他哥哥大毛就是发现那二妞的人,现在被关在家里都不让出来呢。” 天佑心中一动,拍了拍陈二狗的头:“好吧,你带我们去瞧瞧你的朋友。如果你朋友和你一样乖巧懂事,我就让林姐姐也教他读书。” 陈二狗道:“我虽然喜欢林姐姐,但我想让状元哥哥教,以后也考状元。” 天佑微微撇嘴:“他估计还没你林姐姐精通呢。”林皓睿拍了一下天佑,笑道:“注意身份啊!堂堂一个……也不怕人家笑话。”天佑站起来瞧着林皓睿,挑眉:“我说错了吗?难道你就敢肯定那姓安的能有林妹妹博学。”林皓睿无奈的笑着:“我看你不是想说他不如我妹妹,你是不愤人家的状元之位。” “哼!”天佑冷哼了一声,这才拉着陈二狗进了王家。王家很穷。只有两间半的茅草屋,家里只有一个老太太和两个孙子在。王老太见天佑和皓睿都是一派贵气,也不敢往屋里领,只拿了凳子让两人在院子里坐了。 那王二毛早已经跑了出来,站在陈二狗身边好奇的瞧着两人。林皓睿笑着对王二毛道:“你也想念书?”王二毛怯生生的点了点头。林皓睿笑道:“二狗说的都是真的,以后他来我家送柴火,你便跟着一起来吧。” 王二毛惊喜的道:“真的吗?”王老太在一旁千恩万谢着:“真是贵人啊,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也没有……”林皓睿笑道:“什么都不用,对了老人家,我们是到隔壁村游玩的。向您打听点儿事情可好?” 王老太微微叹气:“你们是要问那二妞是如何死的吧?”林皓睿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王老太道:“那丫头也是个可怜的人啊,那还是去年七月的事情。那丫头也不知道从哪里救了一个浑身黑乎乎的人,尽管她父母都反对的很,她还是执意的让那人住在了家里,谁知那悲惨的事情就找上了他们家。” 天佑心中一动,问道:“七月什么时候?” 王老太掐手指算了一下。道:“大概是七月十几号左右,我记得那会儿已经过了鬼节。”天佑瞧了林皓睿一眼,心中默默的盘算着。 林皓睿又道:“这人将二妞杀了吗?”王老太摇头:“起初那人只是养伤,倒是安静的很。而且那人甚是博学,二毛他们就是和他学了几日字,对二妞也好。二妞她娘还悄悄的和我们说过,恐怕是救了一位贵人。谁知道好景不长,不过是冬日才到的时候。有一位老者找到了村子里,带走了那个男子。” 天佑惊道:“老者?可是个字不高,有些胖胖的?”王老太甚是奇怪的看着天佑:“公子怎么知道?”天佑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对林皓睿道:“是唐中天。” 林皓睿点头:“看来这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天佑点头,又问向王老太:“那男子被老者接走了。二妞为何还会死?” 王老太叹道:“二妞拿孩子时陷进去了,一个黄花大闺女生生的就给毁了。那男子走了没多久。二妞就被发现怀了孩子,二妞的娘想要悄声无息的将孩子打下来,二妞死活不肯,就跑出了村子。谁知在村口竟然遇到了一个皇子,不知怎么冲撞之下就被拽进了旁边的林子。当天傍晚,二妞就跳河自杀了!” 天佑面色郑重起来,甚重的问着:“您可知道是什么皇子,长什么样子。”王老太摇了摇头:“不知,只是大家都这么传,想来是不假的。” 林皓睿依旧十分疑惑:“那闹鬼又是从何说起呢?”王老太重重的叹了口气,看向自己那两间茅草屋:“这事儿还要从大毛的身上说起。” 林皓睿和天佑早已经知道,那茅草屋里还有一人,不断的发出吭吭的声音,似乎是在挣脱什么。天佑看了一眼王老太,走过去推开了窗户,只见那屋的炕上捆着一个少年,嘴里还塞着布。天佑不解的瞧向王老太:“这是做什么?为何绑起来?” 王老太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哭道:“这孩子可怜啊,自从从冰冷的河里捞上那二妞的尸体之后就一直疯疯癫癫的,老说胡话,村里的老人们都说他撞了鬼,被二妞的冤魂附体了。” 天佑紧紧的皱着眉头,仔细的瞧着那大毛。王老太继续说:“有几次这孩子疯疯癫癫的,见谁咬谁。村子里有几个被他咬过的不是病死了,就是淹死了,奇怪的很。我和他爹娘没办法,这才将他锁在家里,好赖得留住他一条命啊!好在村里的人们都知道他也是被陷害的,不然就要用火烧死他了。” 天佑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推门就走进了茅舍。王老太忙道:“公子不可!”林皓睿却拉住了王老太,轻声道:“没关系的,我们瞧瞧就好。”说着也跟着进了屋。 王老太搂着小孙子二毛和陈二狗,站在窗前傻傻的瞧着。 天佑一进屋。那大毛就激动起来,不断的扭动着。皓睿抢先点了他的穴道,天佑这才扣上了大毛的手腕,又在他的身上仔细的找了找,最后终于在大毛的后脖颈的头发底下发现了一个针眼儿。 他瞧了瞧林皓睿,林皓睿摇头:“不可,也许弄出来他的命就没了,我们先回去告诉你父亲吧!”天佑点点头,林皓睿复又点了大毛的昏睡穴,这才对王老太道:“他会安静的睡几个时辰。不用担心。”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了一锭银子:“这个您留着吧。” 王老太赶忙推辞:“那怎么成,恩人已经让我们二毛去读书了,我们怎好再收钱。”林皓睿笑道:“拿着吧。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王老太还待要推辞,就见一个人急冲冲的跑了进来:“王大娘,那西头的大牛又犯病了,想是那女鬼又来索命了,快藏起来啊!” 王老太大吃一惊。赶紧将二毛拽进了屋子,对林皓睿说道:“恩人们快走吧,这村子奇怪的很,还是别呆了。二狗也快回家去,让你娘知道你来这里了,又是一顿打!” 陈二狗也吓坏了。拉着林皓睿和天佑就往房子外面跑。林皓睿一把抱起他,笑道:“别怕,什么鬼都不用怕的。”说也奇怪。不过这一会儿村子里的人都不见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各家各户都禁闭门窗。 就见有一个大汉乱跑乱撞着,像是发了疯一般。陈二狗紧紧的抱住林皓睿,有些哭腔的说道:“那就是鬼。每个人到最后都会这样,疯着杀人。然后就死掉了,好可怕!” 林皓睿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怕,哥哥保护你!”陈二狗虽然依旧有些发抖,却也极力的忍着哭声,倒是让林皓睿很欣赏。他正待和天佑一起过去瞧瞧,就见一辆马车进了村子,被那疯汉撞个正着。车子里呼喊一片,林皓睿猛的一皱眉,道:“是杨姑娘!”说着,就把二狗交给天佑,闪身就过去了。 陈二狗瞪大眼睛瞧着林皓睿,一脸的崇拜,直拽着天佑道:“我要学功夫,我要学功夫!”天佑失笑:“你还真是什么都想学,咱们也过去瞧瞧吧。”说着,便领着陈二狗,慢慢的晃了过去。 待他二人走到的时候,林皓睿已经制住了疯汉,杨无双也已经带着纱帽从车上下来了。紫烟和云烟陪在杨无双的身边,都是满脸惊慌的看着那疯汉。 村子里的人见疯汉被制住,也陆续的有人从房子里探出头来。杨无双透过纱帽瞧了那疯汉一眼,有些不解的看向林皓睿:“林大哥怎么在这里?” 林皓睿道:“你呢?不是不舒服先回去了吗?”杨无双笑道:“祖母说想去法华寺小住两日,我陪她一同前往。” 天佑在一旁问道:“这里能通往法华寺吗?”杨无双点头:“是的,能通往后山的一条小路,比走官路要近的多。”天佑往四周瞧了瞧,并不曾瞧见那法华寺所在的山。杨无双轻声道:“这里自然是看不见的,再走一阵子便能瞧见了。” 这时,林皓睿制住的大汉突然哼了一声,脸上发出怪异的表情,浑身抽搐。杨无双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的瞧了瞧,道:“这人是中了毒?” 林皓睿问道:“是毒吗?是何毒?”杨无双慢慢的蹲了下来,仔细的瞧着那疯汉的脸色,又认真的号起脉来。村子里的人都十分好奇,有那胆子大的已经走出了家门,凑到几人身前来。 林皓睿瞧了瞧那些村民,有些奇怪为何洪贞皇帝还没有出现,事情闹到现在这个样子,洪贞帝不可能没听到动静啊。而此时杨无双已经松开了手,又取出了一根银针,在那疯汉的手心上扎了一扎。 疯汉顿时一动,又被林皓睿狠狠的按住。杨无双仔细的瞧了瞧那没银针,轻声道:“没错,是中了毒!但是究竟是什么毒我可说不好,可否将这人带走,让我好好的诊治一番。” 杨无双一句话说完,不知从哪里刮起了一阵风,将杨无双的纱帽微微吹起。林皓睿正在想怎么将这人带回府去,就听见身边的那些村民都大叫了一声,然后指着杨无双,一脸恐惧的神色。 皓睿和天佑同时一惊,皓睿也顾不上这疯汉,一把拉过杨无双,让她站到自己的身后。谁知那些村民却丝毫不敢上前,只是恐惧的喊着:“她是二妞,她是鬼,是二妞化成的鬼!”说着,便都跪了下来,大叫着:“二妞饶命啊,我们可都没有亏待你,不能找我们索命啊!” 杨无双显然被眼前的情形吓傻了,嘟囔着:“你们在说什么?”这时,那被林皓睿控制住的疯汉突然蹦了起来,一阵乱喊乱叫之后,又悄无声息的倒了下去,竟然就这样没了命。这帮村人更加害怕,一下子就没命的跑了起来。 杨无双诧异万分,想要上前,却被林皓睿紧紧的拽住了:“不能去,危险!”就在这时,林皓睿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气,他猛的向杨无双瞧去,只见杨无双正痴痴的瞧着他,眼神逐渐的迷离,晕倒在他的怀里。 第二百三十七章 香气四溢 且说杨无双晕倒在林皓睿的怀里,整个村子都充满了那‘群芳髓’的香气,天佑看了看杨无双,有些奇怪的看向皓睿:“怎么回事儿?” 林皓睿摇头:“不知道。”天佑看着那些注意到这边动静的村民,一把抱起陈二狗,对林皓睿道:“抱起杨姑娘,我瞧这事儿有点不对劲儿。” 林皓睿此时也注意到了那些去而复返的村民,叫道:“你带着二狗快上车,不许动武,听到了没!”天佑抱着二狗上了杨无双的马车,林皓睿也打横抱起了杨无双,快速的越上了马车。 此时天佑已经坐到了赶车的位置,见林皓睿一上车就立刻抽动马鞭,驾着马车扬长而去。而那些村民仍在后面追着:“快放下那女鬼,要烧了她,烧了她!” 天佑驾着马车在村子里狂奔,林皓睿将杨无双抱进车里,问着紫烟和云烟:“你们姑娘这是怎么了?为何总是晕倒?”紫烟哭到:“我们也不知道,姑娘这快一年里都不怎么顺畅,总是生病。就是这样的晕倒也有几次了,只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过。” “你们夫人知道吗?”林皓睿问到,不知道为何他就是觉得以杨无双的性格,肯定不会对自己的家人说起这些事情的。果然紫烟摇了摇头。林皓睿长长的一叹,突然天佑驾驶的马车紧急的停了下来,让车厢里的姑娘们和陈二狗都东倒西歪的。 林皓睿猛的推开了车门,站到了天佑的身边。他知道能让天佑如此紧急停下马车的必然是很重要的事情。果然,在他和天佑面前的,是唐中天一派闲适的站在道路的中间,而他的对面则是在容夏等人保护下的洪贞皇帝。 林皓睿一下子拽住了天佑的手臂,轻声道:“不用你,这次我来会会他!”那唐中天早已经看到了两人。冲天佑笑道:“你小子命很大啊,被隔空掌伤成那样还能活过来,不简单不简单!” 天佑面临这样的情况反而镇静下来,他慢悠悠的晃下了马车,又慢悠悠的走到洪贞帝的身边,这才笑道:“我和老前辈还真是有缘啊,从第一次在扬州城外见着,到现在也三四年了吧!” 唐中天笑道:“这时候攀交情已经晚了,当年你要是答应做我的徒弟,今日咱们还可以商量商量!”天佑笑道:“我哪里是和老前辈攀交情。不过就是叙叙旧罢了。这么多年天佑一直承蒙你照顾,怎么也得道声谢不是!” 洪贞帝听着自己的儿子和唐中天说笑,脸上倒是一如既往的轻松。他伸手握住天佑的手。笑道:“你就没个正形吧,以后怎么让人放心!” 唐中天在对面瞧着父子两人的互动,笑道:“七爷,咱们曾经见过,你可还记得?”洪贞帝对唐中天的话也不气恼。只是道:“如何忘的了,那是四哥纳妾的酒席上,唐先生带着人来砸场子!” 唐中天笑道:“果然记性好,四爷也是个痴人,我们唐家如此反对妹妹嫁给他,他仍是娶了。”洪贞帝淡然一笑:“是啊。娶了唐姑娘,就意味着娶了你们整个唐门,何乐而不为。” 唐中天也不理会洪贞帝的嘲讽。继续道:“当年四爷就错了,不该设计让大爷的部下谋反,而应该直接要了七爷的命。这样就没有今日这些烂事儿了。” 洪贞帝微笑:“恐怕……四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唐中天道:“是啊,当年所有人都说七爷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只会耍脾气、闹小性儿。可谁又知道。七爷早已经谋划好一切,大爷和四爷不动则罢。只要一动七爷必定会坐收渔人之利。” “唐先生过奖了,朕可没唐先生说的这样好!”洪贞帝依旧紧紧的握着天佑的手,甚至是半个身子挡在天佑身前的。唐中天自然看的清楚,笑道:“七爷,咱们做个买卖如何?” “说来听听!”洪贞帝也道,并不见多紧张。唐中天道:“我佯装去攻击皇陵,七爷将四爷悄悄的放出。只要四爷能够自由,我唐中天拿项上人头担保,四爷必定不会在谋取这大齐的皇位。” 洪贞帝失笑:“唐先生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儿,又是皇子杀人,又是闹鬼的,就为了和朕做这个买卖?”唐中天道:“只要七爷答应,我定保七爷安全离开这个村子。还有你护在身后的儿子,我也绝不再动他。七爷还不知道吧,你这心爱的儿子,已经中过一次幻失之毒,那毒只要再中第二次,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天佑往前迈了一步,虽然手依旧被洪贞帝紧握着,但总算是与洪贞帝并肩而立了。他笑道:“老前辈不知道吧,给我解毒这人可是解毒圣手,再中多少次都不怕的。” 唐中天道:“三皇子说的可是那马车里的姑娘?”天佑的笑容,消失在脸孔上,扫了唐中天一眼。林皓睿依旧站在马车上,有些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这时,那些追来的村民已经跑到了村口,正向这边围攻而来。唐中天往后瞧了一眼,笑道:“老夫倒是想问问三皇子,巫蛊之术,在咱们大齐被发现了,可是死罪?” 天佑有些拿不准这唐中天要做什么,没有说话。唐中天继续道:“据老朽所知,这位杨姑娘恐怕是个千年的香鬼,不然怎么会浑身冒香气呢!”说着就回头看了一眼那围上来的百姓:“大伙儿说这香鬼该不该杀!” “该,快杀了她!” “不,杀不死的,应该烧,快烧了她,烧了她!” 村民们不明所以的喊着,有的胆子大的竟然去爬那林皓睿的马车,都被林皓睿给踢下了马车。洪贞帝突然回头道:“皓睿,带杨姑娘先走!” 就这洪贞帝一回头的功夫,唐中天极速而动,一掌便向洪贞帝拍来。天佑快速的一拉洪贞帝,一掌就要迎上去。却见林皓睿快速的从身边闪过,将他推回洪贞帝的身边。回身就是一掌,两掌相对,林皓睿被击退了好几步,吐出一口鲜血。 “皓睿!”天佑叫道。 林皓睿吐了口血,运了运气道:“没事儿,他显然不会隔空掌。”唐中天大笑:“他们齐家的东西,难不成所有人都有兴趣学不成。” 容夏此时已经站到了唐中天的身后,和林皓睿的眼神一对。两个人同时发起攻击,一前一后向唐中天攻去。唐中天抽身和两人争斗,正打的难解难分之际。远处突然响起了一声哨响。只见那些被禁卫军拦着的百姓,有一半的人突然疯狂了起来,乱吼乱叫。不要命的向洪贞帝挤过去。 天佑吓了一跳,抓着洪贞帝的手道:“父皇快进马车。”洪贞帝摇头:“你进去,这会儿你不能动武!”逐风和追月护在两人身边,只能动手打伤那些百姓,却不敢真的出手伤害。洪贞帝道:“点中穴道即可。千万别伤了性命!” 唐中天在一旁大笑:“七爷真是异想天开,中了这大雪山的毒针,哪里还受穴道控制。”洪贞帝根本不搭理他,此时洪贞帝已经和天佑退到马车边,几名禁卫军把马车围住,只要有村民上来。便动手打伤。可这些村民像是不知道疼痛似得,一波又一波的,没完没了。 洪贞帝站在马车之上。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格杀勿论的话,但此时不说这话,恐怕他们几个人都甭想安全离开。突然,车里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闭气!” 话音一落,只见陈二狗推开车门。手里不知道是什么的一把粉末扬了出来,那些村民闻到之后。都软软的倒下了。 林皓睿心中一喜,知道定是杨无双醒了,更加专注的攻击起唐中天来。远处的哨声又吹了几下,但躺下的村民们却是动也不动,那吹哨之人似乎很是无奈,连吹了三声急促的哨声,唐中天一听到,便大笑道:“七爷,别忘了咱们的约定。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可要莫要失信于老夫才好!” 说着,便快速的消失在远方,容夏欲追,洪贞帝道:“罢了,回去吧!”说着又瞧了这些村民一眼,对逐风道:“你在这里呆着等这些人醒来,瞧瞧可还有不对劲儿的地方。并把每家每户的名字都登记好。” 逐风点头应道:“是!”接着洪贞帝又吩咐追月将陈二狗送回了隔壁的村子,这才带着天佑和林皓睿回了上京。而杨无双也没再见林皓睿,直接回到了杨府。林皓睿微微叹了口气,并没有强求。 第二日洪贞帝就命令容夏分派了一个小队去那村子里暗中注意着那些村民的动静,并把傲剑拽进宫,研究那大雪山的毒针。而朝堂上则开始争论起来对于琉球水宼的事情。就在林皓睿认为这事情就会如此结束的时候,上京城却突然兴起了一阵传言,说是杨大都督的孙女儿天赋异禀,身带异香。还没等那些公子哥把这件事情往那香艳的方面去想,就有那村民出来说哪里什么天赋异禀,明明就是女鬼幻化的人形,来作恶人间的。 一时间整个上京城都热闹了起来,杨大都督府虽然依然安静,没有人敢上前造次,但架不住市井之间流传的活灵活现。渐渐的就开始有那闹事之人,要求官府给个说法,要将这女鬼在佛前烧死,以免危害人间。 为了这件事情,洪贞帝在朝堂上大发雷霆,皇后娘娘也将那些命妇叫进宫去耳提面命了一番。只是这流言禁是禁不住的,整个上京有越演越热的趋势。 如此流传广泛的传言,终于在第四日传到了黛玉的耳朵里,并且是由贾家的姑娘们带去的。 这日,李纨带着薛宝钗、迎春、探春并惜春来香草园做客,说是贾母惦记着黛玉,让给送些人参养荣丸来。黛玉刚进贾府的时候,吃的就是这味药,后来在赵妈妈的调理下才渐渐的断开了。 贾母此时送药过来,让宋嬷嬷和赵妈妈都有些费解,不知道这老太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她们作为下人,并不能代黛玉判断什么,只能陪着黛玉一起招待贾府的姑娘们。 杨无双的事情,就是探春在无意之中说起来的,黛玉一听之下便吃惊不少,她是知道杨无双会散发出香气的,但这香气和鬼怪有什么关系,她很担心,想要去问问哥哥,但在探春等人的面前,还是笑道:“哪里来的这么离谱的传言,杨姐姐只不过愿意用那花草水洗澡而已,久了自然就会有些香气的。再说咱们姑娘家,谁身上不带个香囊荷包的,这又有何奇怪的。” 宝钗笑道:“这话甚是,不过我倒是也听我哥哥说。据说那杨姑娘身上的香气甚重,而且很是独特,轻易模仿不来呢。”黛玉扫了一眼宝钗,笑道:“难不成比宝姐姐的冷香丸还独特?” 宝钗知道黛玉对她有心结,便也不在意,淡淡的笑了笑。迎春探春还挺有兴趣的听着这事儿,而惜春却是百无聊赖的道:“林姐姐,我瞧你这里安静的很,你帮我和老祖宗说说,让我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可好?” 李纨一听忙笑道:“四姑娘快别说笑了,咱们出门之前,老祖宗特意交代我,让我怎么把你们带出来,就怎么带回去呢。你要是留在这里,我可要被老祖宗骂了!” 探春淡淡的道:“我不过就是一说,大嫂子何必如此惊慌!”李纨知道探春一向如此冷清,便也不在意。 用过午饭,李纨带着几个姑娘告辞,临走之时对黛玉道:“老祖宗说让林妹妹没事儿的时候回去小住几日,还说要是林哥儿无事,也一起到园子里乐乐,园子里那么多姐姐妹妹一起住着,也热闹些。” 黛玉瞧了李纨一眼,笑道:“这恐怕难了,哥哥每日都要上早朝,这香草园也是一摊子事儿,实在离不开。”李纨到是也不强求,微微一笑:“老祖宗何尝不知,只是担心林妹妹身子吃不消。老祖宗还道,林哥儿的婚事,她老人家也帮忙留意着呢,让林妹妹不必太过担心!” 黛玉笑道:“如此,就有劳大嫂子帮我多谢外祖母了!”李纨拍了拍黛玉的手,这才带着几个姑娘回去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端午前夕 送别了贾府的姑娘们,黛玉快步的向望山阁走去,却又在门口的时候犹豫了。紫鹃看着黛玉的样子,轻声说:“姑娘,也许大爷早已经有打算了。” 黛玉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心里知道,即便我去问了,哥哥也不会对我说什么的。只会一味的说放心吧,没事儿的!”紫鹃扶住黛玉,笑道:“大爷是怕姑娘思虑过多,伤了心神。” 黛玉微微摇头,有些不赞同的道:“难道他这样,我就能装作不知吗?”紫鹃轻轻笑着:“姑娘不要太强求大爷了,像大爷这样好的兄长,还哪里去找啊。”黛玉淡淡的笑了,这才带着紫鹃回到了烟雨阁。 烟雨阁里一众丫头正在收拾招待客人的东西,见黛玉回来了,行礼的行礼,问好的问好,难得的是竟然也井井有条。宋嬷嬷正在一旁的八仙桌上拟着端午节礼的单子,黛玉感叹着:“竟又到了端午节,日子过得真快。” 宋嬷嬷笑着:“可不?再有不过一年的功夫姑娘就要及笄了,前两日大爷还交代我们要好生准备,到时候为姑娘大肆庆祝一番呢。”黛玉笑道:“不过是个生日,又有什么不同了。” 宋嬷嬷见黛玉神情恹恹的,柔声问道:“姑娘有心事?”黛玉看着宋嬷嬷,轻轻叹气:“还不是哥哥的事情,也不知哥哥是怎么想的,总不能真等我出嫁了,哥哥再娶亲吧。到时哥哥都多大了!” 宋嬷嬷扶着黛玉坐到椅子上劝慰道:“大爷只是未曾遇到对的姑娘而已,其实老奴倒是觉得大爷这性子,不管是任何家的姑娘嫁过来都会很幸福。只是恐怕委屈了大爷,不能和妻子交心罢了。” 紫鹃见黛玉和宋嬷嬷说话,便冲那些小丫头摆摆手,顿时厅里就安静了下来。黛玉叹道:“我何尝不知嬷嬷所说的。这才不敢随意给哥哥张罗。滕姐姐的事,也不知哥哥到底看开了没有,真是让人担心。” 宋嬷嬷道:“老奴听说,皇后娘娘已经发出了快信,要接天风堡的堡主进京,想来是想和妹妹聚聚!”黛玉有些惊讶的问道:“何时的事儿,那天风堡堡主不是被抓住了吗?已经救出来了。” 宋嬷嬷笑道:“大爷出马哪里有救不出来的道理,要不是惦念着滕姑娘临死前的托付,大爷又怎会在那个时候将姑娘托付给贾府呢。那大半年的时间,老奴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不知道是怎样撑过来的。” 黛玉也感慨着:“是啊,现在我们都慢慢的走出来了,只是可惜杨姐姐……”宋嬷嬷轻轻的握着黛玉的手。叹道:“杨姑娘的心结恐怕还不止在大爷这里,还有杨家,那滕姑娘的娘亲可是杨家的嫡亲女儿啊。这个结,对于杨姑娘来说,恐怕很难熬。” “我不能帮帮她吗?”黛玉轻声问着。想起曾经那杨无双是如何的淡定从容,是如何娴静美好,无论如何都和前几日瞧见的联系不到一块去。 宋嬷嬷笑道:“这个老奴就不知了。不过姑娘要是想知道大爷的想法,不妨求助一个人!”黛玉有些好奇的问着:“谁?”宋嬷嬷笑的很和蔼,轻轻的道:“天佑少爷!” 黛玉一愣,不可控制的脸就红了起来。宋嬷嬷一笑,没有再说,又去拟那端午节的单子去了。 晴雯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见黛玉一张白里透红的脸孔,不禁好奇的瞧向紫鹃。紫鹃虽然满脸笑意,但还是对晴雯摇了摇头。晴雯这才按捺住心中的好奇,道:“姑娘,咱们已经将那碧月馆收拾了出来。甚是宽敞明亮,用来读书再好不过了。姑娘可要去瞧瞧?” 黛玉道:“怪不得一整日都没瞧见你,原来是去碧月馆了。”见黛玉站起来,晴雯忙上前去扶住黛玉,笑道:“那碧月馆如今可是大变样了,傲剑先生果然别出心裁,布置的可好了。” 黛玉有些惊讶:“傲剑?他也在吗?哥哥不是说他被叫进宫里去了吗?”晴雯笑道:“早就回来了,这一整日都带着二姑娘布置碧月馆呢,若不是两人年龄差的小一些,我们都说二姑娘像极了傲剑先生的女儿呢。” 黛玉被一群丫头拥着走出了烟雨阁,沿着萱草湖的湖畔走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见到一个傍水而建的小院落,院门处挂着大大的牌子‘碧月馆’。 这门匾上的字还是黛玉所提,字体俊秀而飘逸。黛玉走进碧月馆就见到原本院子里的石椅假山已经被拆除掉,种了整片的草坪,就如那皇后在扬州的家一般。在院落的东面,摆了一副武器架子,上面十八般武器样样俱全。门边的墙上还有两个箭靶,想来是用来练习射箭的。 香儿从上房里迎了出来:“姐姐怎么来了?这里还差点蹴鞠和毽子之类的,马上就弄好了。”黛玉拉着香儿的手往上房走去,笑道:“一整日都呆在这里,可有好好吃饭?” “吃过了,姐姐放心,香儿知道照顾自己的。”香儿乖巧的说着。黛玉看了一眼一旁的尔蓉,尔蓉道:“二姑娘中午是和傲剑先生一起用的餐,清蒸黄花配着四色丸子,很是丰盛。” 黛玉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抬头见傲剑正满面笑容的瞧着她,微微行礼:“先生恢复身份之后,黛玉还没好好的拜见过先生。”傲剑不在意的说道:“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在我看来世间万物都是平等的,身份这个东西有也罢,无也罢,对我都没什么影响。”说着,便指了指这屋子,问道:“林姑娘瞧瞧,这里布置的可还舒心。” 黛玉这才四处看了看,见这正房和耳房都已经打通,摆好了书桌和椅子,不仅宽敞明亮,而且空气甚好。西边靠墙的地方一排矮矮的书柜,上面已经放满了启蒙需要的书籍。后方有一个小小的水池,想来是洗笔所用。笑道:“有劳先生了。不过是给一个孩子讲些三字经而已,不用如此郑重的。” 傲剑自然也听说了那陈二狗的事情,笑道:“也不尽然是那陈二狗所用,等你哥哥成了亲,以后总用的上的。”黛玉听见这话,微微一叹气:“这事情恐怕就难了。” 傲剑被黛玉那哀愁的小样子逗的一笑:“林姑娘何必为此担心,难不成你哥哥还发愁成亲的事儿。现在你们林家向外宣布要给林皓睿娶媳妇,恐怕来毛遂自荐的比皇上选秀少不了多少。你是不知道,这满上京的姑娘,有多少想嫁给你哥哥的。” 黛玉被傲剑夸张的话语逗的一笑:“话虽如此。但也要哥哥想才行啊!”傲剑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半晌才道:“这两日我在宫里,倒是听说一件事情。林姑娘要不要听听?是关于杨姑娘的。” “杨姐姐?”黛玉奇怪的看向傲剑:“难不成又是说那什么奇香的,那简直是一派胡言,平日里杨姐姐来咱们这里,也没瞧见哪个丫头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啊!” 黛玉虽然觉得上次在桃园闻到的香气就是杨无双所为,但她此时竟也是不知该怎么向傲剑说起。 傲剑笑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什么好告诉林姑娘的。我要说的,是杨姑娘的亲事。”黛玉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问着:“杨姐姐要成亲了?” 傲剑点头:“恐怕是的,那杨老太君亲自进宫求了皇上,说是李大人家的公子有意想要向杨姑娘提亲,问皇上的意见!” “李大人?”黛玉有些不解。 傲剑解释道:“西军大都督李文胜。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今年十七岁,先前也曾议过亲,但因为种种原因便没成。女儿今年就及笄了吧。据说也是出色异常。” 黛玉此时才恍然大悟,两个手握军权的家族联姻,恐怕是范了皇上的忌讳,杨老太君这才进宫去询问起来。想到这里,黛玉不禁有些疑惑。轻声问着:“我哥哥知道吗?” 傲剑摇头:“不知道吧,李杨两家都很低调。再说正在孝期,没人敢随意说这些事情的。林姑娘要是想,不妨说给皓睿听听,看他有何想法?” 黛玉叹了口气,没有了继续参观的心思,带着丫头漫步的走出了碧月馆。傲剑看着黛玉的背影,微微笑了。香儿好奇的看着傲剑:“傲剑哥哥为什么笑?”傲剑拍了拍香儿的头,道:“果然还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纪最是美好,人长大了,忧愁也就跟着多了起来。” “傲剑哥哥是说姐姐吗?”香儿继续问着。傲剑点头:“不仅是姐姐,还有你哥哥。总之他们兄妹二人都有的发愁了。”傲剑不禁想起,杨老太君禀告洪贞帝的时候,洪贞帝还透露出看上李岚儿,想要指给天佑的念头。 香儿依旧不解的问着:“哥哥姐姐为什么要发愁?”傲剑揉了揉香儿的头发笑道:“人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发愁的,等香儿长到了这个岁数,恐怕也会发愁的。” “真的吗?”香儿抬头瞧着傲剑:“那傲剑哥哥也在发愁吗?”傲剑一愣,但马上就自嘲的笑了:“也许我也在发愁之中吧,不过可以忽略。毕竟我只是匆匆的来走一遭而已,早晚是要离开的。” 香儿小小的手掌突然握住傲剑大大的手掌,说道:“傲剑哥哥不管去哪儿,都把香儿带着吧。香儿虽然喜欢哥哥姐姐,但更愿意和傲剑哥哥在一起!”傲剑低头瞧着香儿那一脸正式的样子,淡淡的笑了,并没有答话。 这一年,香儿八岁,傲剑二十。 且说黛玉正在为林皓睿的事情发愁,就听说皓睿和天佑一起回了香草园。黛玉微微一愣,看向来传话的丫头:“哥哥和三皇子一起来了?” 小丫头笑道:“是的,大爷说今日晚饭摆在画屏天畔,让姑娘过一阵子一起去用餐!”黛玉缓缓的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去吧。”说完又看向一旁偷笑的晴雯:“快去告诉秀菊一声吧,再笑脸上都要长皱纹了。”晴雯心情大好的道:“是,姑娘放心吧,秀菊定能张罗妥当的。” 黛玉见晴雯的样子,也不禁跟着笑了,只是脸上有些微微的发热。紫鹃才不像晴雯一样毫无顾忌。怕她们都是这副样子,黛玉不自在,忙道:“天佑少爷来了,姑娘不妨像宋嬷嬷所说,问问天佑少爷大爷的事儿。” 黛玉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待黛玉来到画屏天畔的时候,林皓睿似乎正在和天佑说着什么,两个人都是一副认真的样子在一片图纸上指指点点的。天佑一歪头,见黛玉一身藕荷色长袍,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不禁笑道:“林妹妹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进来吧。” 黛玉这才走到两人身边,往那桌子上瞧去:“哥哥和天佑哥在说什么,这样热闹!”林皓睿道:“还不是你和皇后娘娘约好的事情。今日早朝之后,皇上特意将我和天佑叫了过去,说这法子甚好,可以用皇后的名义试一试。这不,我们正在看那学堂建在哪里好!” 黛玉也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样就成了。有些迷糊的问道:“皇上同意了,让我和皇后娘娘办学堂?”天佑一笑:“不是你和母后一起办,名义上是母后和姑母可怜那些穷苦的孩子们,要做善事。皓睿只是受了我母后之托,来张罗此事而已。” 黛玉不禁微微有些失望,点头道:“原来如此。”天佑看着黛玉明显失望的样子。微微有些心疼,安慰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如果将林妹妹也对外宣布。恐怕会有那有心人……但是母后已经叮嘱了我们,让我们有什么事儿都要和你商量才好。” 黛玉见天佑如此紧张的样子,窝心的一笑:“我明白的,天佑哥不用说了!”林皓睿在一旁瞧着两个人,淡淡一笑:“好了。妹妹快来瞧瞧,咱们的学堂选在哪里好?” 黛玉凑过去。只见那图上草草的画出了三个地址,其中一个竟然距离香草园甚近,便笑道:“要我选,自然这个最好!”林皓睿笑道:“果然,我也正和天佑说呢,恐怕还是这个最好。我们白日里过去瞧了一眼,那似乎是间破旧的寺庙,早已经人去楼空,要是建学堂的话,恐怕还要重新整修一番。” 黛玉疑惑道:“这学堂建起来很着急吗?”天佑摇头:“不着急,不管如何一定要出了孝期才成。本来今年的端午节,母后还说要去运河看赛龙舟呢,这在孝期恐怕也取消了。倒是大伯在东面建了一个园子,说端午节要请父皇过去参观呢。” “义忠亲王?”黛玉本来一直以为这位亲王放出来,不过也是关在王府里养养花、溜溜鸟,谁知竟然还如此高调。天佑道:“是啊,这次去琉球扫平水寇,大伯自请前去,但父皇考虑他年纪大了,便让南安郡王和东平侯配合前去清剿了。本来还担心大伯有些想法,没成想他老人家倒是想得开,一点儿不满的意思都没有。” 林皓睿扫了天佑一眼,似乎有些奇怪天佑为何说起朝堂上的事儿,也道:“我倒是认为他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轻视不得。”天佑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而且我一直对姓唐的那老头说的话很是怀疑。当日法华寺,事情结束的太简单了,让我现在都觉得咱们根本没有抓到那幕后的主谋。” 黛玉坐在林皓睿的下首,满是好奇的听着二人说话。下面的丫头都在隔壁的房间忙碌的布置着饭菜,一时间画屏天畔里倒是温馨的很。 “天佑哥是说,主谋不是四王爷?”黛玉压低声音问着。天佑一挑眉,看向皓睿。其实洪贞帝并未对外宣布四王爷涉嫌谋反,只是说亵渎灵堂。这里面的事儿显然是林皓睿告诉她的。”林皓睿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告诉黛玉这些有什么不妥,依旧问着天佑:“为何这样认为,即使不是全部,那四王爷也难逃干系。” 天佑郑重的道:“我只是后来听容夏说起来的时候,觉得那滕冀死的太过简单,也招认的太过简单。咱们都是在安南和滕冀相处过的人,他如果这样立场不坚定,又怎么可能在天风堡一隐就是十几年,连滕堡主都丝毫没有察觉呢。” 提起滕冀,黛玉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滕曼,不自觉的向林皓睿瞧去。只见林皓睿果然神态落寞,便轻轻的握住他的手:“哥,不要说这些了,咱们用餐吧!” 天佑在对面瞧着兄妹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不禁满心的羡慕。这时得福从外面进来,回禀道:“大爷,咱们府外来了一对夫妇,自称是天风堡滕家,要见见大爷。” 黛玉一惊,林皓睿却似乎早早的就猜到了。他拍了拍黛玉的手,轻声道:“哥哥去瞧瞧,让天佑陪你在这里用饭。”说着就往外走去。 黛玉忙站起来,担心的叫着:“哥!” 林皓睿回头,笑的温柔:“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黛玉仍欲说些什么,天佑却拉住了她,柔声道:“让他去吧,只有见过了滕曼的父母,他的心结也就能真正的解开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预谋已久 黛玉看着林皓睿离开的背影,又听了天佑的话,轻声叹道:“我是多希望哥哥能告诉我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要所有事情都一个人扛着呢,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帮他分担了啊。” 天佑有些心疼,轻声道:“让你哥哥慢慢的调节吧,这些时日他已经受了很多的磨难了。”黛玉不解的看着天佑,天佑淡淡的说:“那是我第一次瞧见皓睿痛哭,他哭的很伤心,一副天马上就要塌下来的样子。虽然我也常说让他将事情说出来,也许大家一起想办法事情就很容易解决了。可是当我看到那样的皓睿时,我竟然也觉得很恐惧,似乎天真的要塌下来一样。” 黛玉认真的听着,问道:“是去安南的路上吗?” 天佑点头:“是的,当时他脱离了大部队,送我回大明寺去致伤。我那会儿每天最多清醒一个时辰,其他时间都在昏睡。你哥哥可能没有想到我那会儿会醒过来吧。” 黛玉心中一阵难过,眼泪便掉了下来。天佑想帮黛玉擦掉眼泪,但又硬生生的忍住了,温柔的道:“所以,不要盼望着你哥哥能放下心中的负担,失去了那副担子的重量,也许他也就垮了。他要是垮下来,将是我们都承受不了的伤痛。” 黛玉轻声道:“哥哥很幸运,可以认识天佑哥这样的朋友。”天佑摇头:“不,是我很幸运,可以认识皓睿,认识林妹妹!”天佑深深的望着黛玉,轻声道:“林妹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相信我,好不好?” 黛玉有些不解的看向天佑。轻声道:“我在萱草湖边答应过天佑哥,我会记住的。”天佑窝心的笑了,似乎是被黛玉注满了能量。他轻声道:“这段时间,林妹妹不要乱走,我猜想着那孙学斌恐怕已经逃了出去。” 黛玉有些震惊,瞪大眼睛翘着天佑:“他不是死了吗?难不成还活着?”天佑点头:“我一开始以为我那手炮扔出去之后,武功那么高的滕冀都伤了一条手臂,更别提那半吊子一般的孙学斌。可是这次去了那村子之后,我就知道恐怕自己是想错了。” 黛玉静静的听着天佑说着那小山村的事情,轻声说:“天佑哥是怀疑那二妞的救的人就是孙学斌吗?”天佑点头:“必定是他和滕冀其中一个。只是容夏说死在父皇面前的千真万确是滕冀本人。不然我一定更加偏向于滕冀跑了,而那去父皇那里招认的人是孙学斌!” 黛玉大惊失色:“天佑哥为何会这样想?”天佑道:“林妹妹可别忘了,那天风堡有什么!”天佑往脸上比划了比划。黛玉知道他说的是人皮面具,轻轻的叹了口气,只觉得心中乱糟糟的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静下来。 黛玉往门外瞧了瞧,有些担心的道:“也不知哥哥那边怎么样了。要不要派个人过去瞧瞧。”天佑失笑:“你关系到你哥哥的事情,总是这样冲动吗?你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哥哥都会撑过去的。” 黛玉静静的瞧着天佑,突然道:“天佑哥,我可否问你一件事儿?” “林妹妹但问无妨!”天佑笑着坐回到刚才的位置上。黛玉也回到了位子上坐下,与天佑相对而视。 黛玉想了一会儿,才问道:“天佑哥。你知道李家向杨姐姐提亲的事情吗?”天佑的脸色有些紧张:“这事儿你怎么会知道?” 黛玉叹气:“是傲剑说的。他说杨老太君已经进宫去问了皇上,如果皇上不反对他们两家结亲,杨姐姐就会成为李家的媳妇了!” 天佑没有回答黛玉的话,而是追问着:“傲剑还说什么了?”黛玉有些奇怪的看向天佑,不解的问着:“还有什么是我应该知道的吗?” 天佑讪讪的一笑。把话题又扯了回来:“我父皇同意了,恐怕孝期一过。指婚的圣旨就会下了!外祖母已经和我母后在商量着,一旦这门亲事结成,外祖父就要卸甲归田,让出这中军大都督之位。” 黛玉有些心急的说道;“可是杨姐姐是喜欢我哥哥的吧!”天佑有些诧异的瞧着黛玉:“无双那丫头和你说的?”黛玉摇头:“哪里还用的上说,自从杨姐姐救了天佑哥之后,我就觉得她和哥哥之间有一种别人进不去的默契,就连滕姐姐也不成的。” “你哥哥恐怕不会如你所想,我猜即使没有滕曼的事情,你哥哥大概也不会娶无双为妻。”天佑语出惊人的道。 “为何?”黛玉更加不解。 天佑深深的看着黛玉,轻声道:“因为你哥哥在乎她。”黛玉更加不解了,不过天佑却突然笑笑:“其实也不一定,如果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故事的话。” “天佑哥也不知道哥哥的心思吗?”黛玉一脸期待的看着天佑。天佑笑道:“为何我就一定要知道呢,你哥哥要是知道你这样为他操心,他也许会很郁闷的。” 黛玉知道天佑不一定是猜不透哥哥的心事,只是不想告诉她罢了。她微微的撅起嘴,埋怨道:“天佑哥不想说就算了,我自己去问哥哥!” 天佑见黛玉那生气的小样子,也不禁笑了笑,突然把手王黛玉面前一伸,道:“给我吧!”黛玉奇怪的看向天佑:“什么?”天佑嬉笑着:“我知道林妹妹定然做了,这会儿便给我吧!”黛玉这才反应过来,天佑说的是那在桃林中提起的荷包,不由得俏脸一红,轻声的说到:“没有,我什么也没做!” 天佑轻笑:“要是林妹妹真的失信于我,我可是会哭给林妹妹看的!”黛玉被天佑那调皮的语气逗的噗哧一笑,天佑道:“林妹妹这样才好,总是那一副忧愁的样子,我都不适应了。皓睿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林妹妹不要太过于担心了。” 黛玉心中一阵温暖,轻轻的点头。此时秀菊进来说道:“姑娘。刚刚林大娘传话来,说大爷已经和那滕氏夫妇一起出了家门,问姑娘可要传饭?” 黛玉有些吃惊:“哥哥出了家门?可曾说要去哪儿?”秀聚道:“据听闻,是去了滕姑娘的墓地。”黛玉又问道:“身边可跟了人?”秀菊摇头:“是大爷一人出去的,并没有让人跟着。” 黛玉有些紧张的站起来,埋怨道:“怎么没派人跟着呢,万一那滕堡主要是伤了大爷可怎生是好?”天佑也站了起来:“林妹妹不用担心,我跟着去瞧瞧好了。” 黛玉摇头:“不行,哥哥说天佑哥不能动武的,要是有事请发生。天佑哥定然忍不住。”说着就对秀菊道:“你去告诉丁管家,就说是我说的,让他亲自带几个人暗中跟着保护哥哥。一定要确保哥哥安全无恙。” 黛玉话音刚落,得福就进来回话道:“姑娘,傲剑先生让小的告知姑娘,他和丁管事随着大爷去了法华寺方向,请姑娘放心!”黛玉这才心里踏实了一些。摆了摆手。 秀菊轻声道:“姑娘,传饭吧!”黛玉摇摇头:“过一阵子吧,我这会子哪有胃口。”天佑往前走了几步,说道:“传吧,我陪你们姑娘用饭!” 秀菊笑着点头,带着丫头们去摆饭了。天佑站在黛玉的身边:“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情。你总该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你要是病了,皓睿发生了什么事,你都管不了不是!” 黛玉却一味担心的瞧向天佑:“那滕堡主不会难为哥哥吧。如果他要是伤心之下打了哥哥,哥哥定然不会还手的。真是让人担心,哥哥怎么就同意跟着一起去了滕姐姐的墓地呢!” 天佑微微扬眉道:“你要是这么担心,便好好的吃饭。饭后,我带着你去法华寺偷偷的瞧瞧。可好?”黛玉诧异的看向天佑,天佑失笑:“怎么?不敢和我出去?” 黛玉依旧默不作声。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天佑也不在问她,只是拉着她一起来到了饭桌前:“快吃吧,一会儿菜都凉了。”黛玉依旧没有从天佑刚刚的提议中醒悟过来,呆呆的瞧着他。 天佑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以为我的心思林妹妹都已经知道,也会相信我为了咱们的未来会不屑努力着。就算我这提议很大胆,林妹妹就被吓到了吗?还是说林妹妹不相信我只是想带你去瞧瞧皓睿!” 黛玉瞧着天佑不说话,天佑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卷轴,递到了黛玉的身前。黛玉看了看那卷轴,竟有些怯懦起来。天佑笑着:“打开瞧瞧?” 黛玉轻轻的展开了卷轴,之间上面是一笔异常隽秀的字体,上书:滋闻林氏之女贤良淑德,品貌出众,皇上与本宫闻之甚悦,特指与三皇子天佑为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詹事府共同操办,则良辰完婚。 短短的几十个字,黛玉却足足的看了一刻钟。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几乎不敢抬头去看天佑。而这份指婚圣旨的落款日期,竟然是在一年之前,也就是皇后刚刚入宫的时候。 黛玉微微的红了眼眶,晶莹的泪珠儿掉落在卷轴上形成了一圈水晕。天佑轻轻的道:“那个时候,你哥哥还不同意我的心思,总是打击我,说要给林妹妹找一个家庭简单的殷实之家,说我的身份太复杂了,以后会让林妹妹太过于操心。我当时很气恼,还和你哥哥吵了一架,最后也说不过他。” 黛玉悠悠的抬头,一双妙目悠悠的看着天佑。天佑温柔的笑了:“我当日就想了,如果最后我说服不了你哥哥点头,我也会用身份压他,让他非答应不可。总之这一世,我非林妹妹不娶,非林妹妹不要!” 黛玉依旧沉默着,只听天佑继续道:“本来在桃园之后,我就想让母后将这道懿旨明发的,可是这时候正赶上孝期,明发不得。又想起大齐这讨厌的规矩,一旦发懿旨,我在成亲之前都不能见林妹妹了。我又犹豫了,让我那么长时间不见你,还不如让我去死来的痛快!” 黛玉的脸已经红的不得了了,轻声道:“别说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天佑哥。” 天佑却依然道:“可是,我还是想问林妹妹一句!”天佑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黛玉的身前,蹲下来仰望着她,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玉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黛玉低着头傻傻的看着天佑,心跳的异常快。这几日天佑给她的震撼太多了,先是桃园里的深情诉说,又是这会儿如此直白的询问,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也可以说,她害羞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点头。 黛玉紧张的用手摸了摸自己脸孔,有些结结巴巴的开口:“我……要问哥哥……”谁知,黛玉一句话没有说完,天佑突然伸手圈上了黛玉的脖颈,紧紧的抱住了她,把头枕在黛玉的肩上,在她耳边像是魔咒一样的低喃着:“你不能拒绝我,即使你不愿意,我也绝不放开你!绝不!” 黛玉完全呆住了,任由天佑圈着她,任由天佑那用力的拥抱几乎碾碎了她,她却只能傻傻的流泪,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我……”天佑似乎并不需要黛玉说什么,黛玉这声音一出,他又微微用力,将黛玉更加抱紧了些。 紫鹃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被吓得手里的茶碗都掉在了地上。天佑和黛玉猛然惊醒,黛玉忙慌张的推开了天佑,一脸的绯红。天佑也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紫鹃深吸了口气,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怯生生的瞧了黛玉一眼,又快速的闪出了屋子。顺便拉住了正要进屋的晴雯,快速的往远处走了走。 晴雯疑惑的瞧着她:“你做什么?慌慌张张的!” 紫鹃紧紧的拉住她,轻声道:“咱们家恐怕就要办喜事了!”晴雯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的看向那间屋子。紫鹃看着那些站在外面的小丫头,虽然生气,却又极力的压低了声音:“你们就这样伺候的,让姑娘一个人留在屋子里。” 小丫头道:“三皇子殿下示意我们出来,我们哪里敢在里面!”晴雯却是一脸八卦的样子:“你别光顾着发脾气,究竟什么情况,你倒是跟我说说啊!” 第二百四十章 柔情深重 且说紫鹃打破了天佑和黛玉之间的温馨,待紫鹃仓皇退出去之后,屋子里便安静异常。黛玉坐在那里,不知是害羞还是什么原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那绯红的脸庞和微微起伏的胸口,泄露了她那如惊涛骇浪般的心事。 而天佑此时再也不敢上前去抱住黛玉,只是坐在对面静静的瞧着她,那眼神温柔专注的能滴出水来。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相对而坐,竟也是一副异常美好的画面。 过了好久,天佑才轻声道:“饭菜都凉了,我去叫丫头们热热可好?”黛玉此时正害羞呢,哪里肯让丫头们进来,忙道:“不好,我不饿,也不想吃!” 天佑专注的看着黛玉,轻声问着:“是被我吓到了吗?我……本来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和你说的,只是我不想被你误会,觉得我对你不够尊重……” 黛玉用手轻轻的压住自己的胸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轻声问道:“婚姻大事,本来应是父母做主的。天佑哥为何会……”天佑笑道:“可能是受我母后的影响吧!” 黛玉疑惑的看向天佑,一脸的好奇。天佑回忆道:“我记得那是我七岁左右的时候,母后因为生意做的很大,被同行人排挤。他们不敢真的动母亲什么,只是恶毒的用言语攻击着。其中最常说的一条就是母后单独抚育我的事情。” 黛玉听的很认真,她一直都知道,像皇后这样单独抚养儿子长大,说起来轻松,但实际上会受很多的苦,很多的非议。 天佑继续道:“那个时候我还小,脾气很暴躁。当着母后的面前我不敢反驳什么。就半夜偷偷的爬起来,将那些人臭揍一顿。有一次我失手被抓到,让他们打了半死。母后半夜瞧不见我,担心的四处寻找,最后才求到我师傅那里将我救了出来,为了不让那些人再找我的麻烦,还将手里的两间生意很好的铺子给了他们。” 黛玉也跟着担心起来:“那然后呢,你有没有伤的很严重?”天佑温柔的笑着:“嗯,伤的很重,三个月都没下得了床。听说母后将铺子赔给人家之后。我大发脾气,不肯看大夫,不肯吃药。骂我母后是个胆小鬼。骂她窝囊!” “皇后娘娘很伤心吧!”黛玉几乎可以感觉到当时皇后的心酸和委屈。 天佑摇了摇头:“我母后很平静,待我发泄完了之后,跟我说了一句我这一世都忘不了的话。她说,能换回我儿子的命,别说是两间铺子。就是要了她的命,她都在所不惜!” 黛玉的眼眶微微红了起来:“皇后娘娘待你真好!”天佑笑道:“我当时虽然感动,但其实还是有些不理解的。一直到最近,我才真的体会了她的心情。” 黛玉微微的低下了头,天佑继续道:“也是那一日,母后第一次和我说起了父亲。在她的话中。没有丝毫对父亲的埋怨。她只是告诉我,她爱我的父亲,不愿意为了什么世俗或是别人的话语而牺牲掉我这个他们爱情的象征。所以才会一个人远走他乡。” “皇后娘娘真是女中豪杰!”黛玉轻轻的感叹着。 天佑摇头,感慨着:“母亲说,她离开的时候几乎哭的断了肝肠,只是为了我她没有丝毫别的选择。她还教育我,以后不能为了什么家族门第。为了什么自身利益而牺牲了自己的所爱。如果要成亲,就一定要找个能一心一意爱着的人。警告我一旦认准了。就不要轻易改变!” 黛玉此时真的很佩服那皇后,易地而处,她肯定想不到教儿子这些东西。 天佑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的更明朗了:“她还告诉我,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我未来的妻子是我人生中重要的一部分。不能自己瞧上了,就傻不愣登的去提亲,一定要争得人家姑娘同意才行。还告诉我,如果人家姑娘有了心上人,就要勇敢的学会放手,让人家幸福。不过这点很难,我绝对是做不到的。” 天佑一边说着,一边热烈的看着黛玉。黛玉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只听天佑继续道:“母后说,女孩儿家也是可以有自己的想法的,她们从来都不是我们男人的附属品,而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还跟我说,我未来的妻子不论想要做什么,我都应该支持。” 黛玉听着天佑的话,突然觉得皇后真的是个很伟大的人,只有被皇后这样的人养育出来的孩子,才能如此出色吧。她低着头,轻轻的说着:“如果我要是不同意呢……” 天佑猛的站了起来,脸色聚变,一下子就迈到了黛玉的身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不同意,为什么!”黛玉被天佑吓了一跳,反应不过来的瞧着他。半晌才低下头,轻轻的说:“我是说如果,你放开我……” 天佑在刚才一个激动下握住了黛玉的手,这会儿如何肯松掉。他只觉得握在手心里的手肤若凝脂,细腻柔软,竟让他觉得握住了全世界那样的满足。 他紧紧的握住黛玉的手,轻声道:“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不会放弃的,我会每日死皮赖脸的往香草园跑,每日都带你最喜欢的吃食,最喜欢的书籍,最喜欢的花,最喜欢的动物。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你找来。我可以陪你读书,陪你玩耍,陪你调皮捣蛋。” 黛玉瞧着天佑那认真的样子,听着那有些孩子气的话语,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天佑继续道:“如果你说今天想要把萱草湖的水倒出来,我就帮你去请龙王。如果说你明日又想要那天上的月亮,我就去求嫦娥。当然我定会认为那嫦娥还没有我的玉儿一半好看。” 黛玉轻声道:“油嘴滑舌!”天佑依旧笑着,但神态却没有了刚才的顽皮,有些郑重的道:“当然,你伤心难过的时候,我会陪着你;你担惊受怕的时候,我会守着你;你有危险的时候。我会豁出性命保护你!” 黛玉听到这里,不禁想起了在那山谷之中的天佑,眼眶微微发红。谁知天佑却道:“我要让你知道,我比那个什么彻辰、安修远之类的好一千倍一万倍。他们能做的,我都能为你做。他们不能做的,我也一样会为你做到!” 黛玉有些脸红,轻声埋怨着:“你在说些什么啊,关人家世子和安公子什么事情。”天佑微微撇嘴:“怎么不关啊,就你这个小糊涂瞧不出来,其他人都看的明白着呢!”天佑亲昵的点了一下黛玉的额头。一脸的宠溺! 黛玉被天佑这样亲昵的举动弄的脸更红了,天佑瞧着黛玉那吹弹即破的皮肤,有些心猿意马。他握着黛玉的手也越来越热。心中的幸福像是要冲出来一样,让他情难自制。 他慢慢的靠近黛玉,想要一亲芳泽,黛玉意识到天佑的心思,忙一低头。轻声喊着:“天佑哥!”天佑被这样一个声音如醍醐灌顶一般的惊醒了,忙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见黛玉柔柔弱弱的站在那里,心里又是怜惜,又是懊悔,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黛玉大惊。忙伸手拉住了他:“你做什么?”天佑恨道:“我太混蛋了,该打,太该打了!”说着又要打向自己。黛玉忙紧紧的攥住他:“不用这样,真的。” 天佑看着黛玉,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再次柔声的问道:“你……可愿意做我的妻子,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黛玉痴了。满是惊喜的瞧着天佑,轻轻的重复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天佑重重的点头:“这是滕曼说给你哥哥的。我听着甚好,当时就暗暗发誓,这一世只要玉儿一人足矣!” 黛玉痴痴的落下泪来:“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天佑轻轻的笑着:“我知道。” 黛玉抬起头,看着天佑的眼睛,固执的说着:“我身体不好!” 天佑依旧笑着点头:“我知道。” 黛玉又道:“我被哥哥惯坏了,会乱发脾气!” 天佑笑的更大了:“我也知道。” 黛玉深深的吸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样什么东西,塞到天佑的手里,轻声道:“这个送给天佑哥!”说然,就快速的跑出了屋子,一推开门就把在外面偷听的紫鹃、晴雯、雪雁等人吓了一跳。 黛玉有些发愣的看着三个丫头,突然一跺脚:“走了,回烟雨阁!”紫鹃最先反应过来,笑道:“是,姑娘!”晴雯和雪雁这才反应过来,满是好奇的向屋子里张望。 屋内的天佑正低着头,满脸笑容的看着手里的一个荷包。荷包做的很精致,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竟然秀出了一副山水图。天佑仔细的瞧着,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这图上所绣的地方,显然就是那法华寺的花谷。天佑仔细的摩梭着荷包,突然觉得那荷包内也有些古怪,忙将荷包翻过来。 却惊讶的发现,这荷包竟然是用双面绣的针法完成,在这背面的花谷中,赫然多了一对儿鲜红的玲珑骰子。天佑心里欢喜地就如炸开一般,轻声的低喃着:“刻骨相思……你可知,我想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你可知,我求了多少的神仙佛祖……刻骨相思,真好,真好!” 天佑心中欢喜无限,竟在这饭厅内翻了一个跟斗,将旁边的饭菜撞洒了一地,他却丝毫不觉,只是瞧着那荷包傻傻的笑着。而跑回烟雨阁的黛玉,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抱着软被如痴如醉的笑着。她的脸很红,心很热,她觉得这些年,她都从来没有像今日一样欢喜过。 紫鹃、晴雯和雪雁在卧房门口徘徊着,想问不敢开口,不问却又心里痒痒。晴雯突然眼睛一亮,轻声道:“咱们让宋嬷嬷去问。”这丫头一直记得,上次她和紫鹃折腾了半天没说出来的话,宋嬷嬷到了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跟她们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 雪雁瞪她:“馊注意,这会儿去请宋嬷嬷,不是明摆着告诉姑娘,咱们将事情透露出去了吗?小心姑娘以后有什么事儿都不敢让咱们知道了。” 紫鹃还算比较镇定,深吸了口气。准备大大方方的进去送茶。晴雯摇头:“你脸很红,一看就目的不纯。”雪雁噗哧一笑,这个时候秀菊端着一盅甜汤气定神闲的走了过来。晴雯三人立刻闪亮了眼睛,雪雁动作最快,一下子蹿到秀菊面前:“我给姑娘送进去!” 秀菊利落的一躲,笑的狡黠:“瞧瞧你们三个的样子,自然是我送进去最好了。”雪雁一愣,气冲冲的对紫鹃说道:“紫鹃姐姐,你瞧见了没,心思最深的在这里呢。平日里不要老数落我!”紫鹃完全没理会雪雁,只是往前推了推秀菊:“快去,别压低声音说话。我们在外面守着。” 晴雯听了紫鹃的话,立刻往门边凑了凑,雪雁也紧随其上。秀菊这才又安定了一下情绪,才推门而进:“姑娘,睡了吗?”黛玉正想着自己满腔的心事。被秀菊这样一问,忙有些掩饰的拿起了一本书:“还没,进来吧!” 秀菊端着甜汤直接去了屋内的桌旁,偷偷的瞄了黛玉一眼,见她连书都拿反了,心中一乐。极力平静的道:“这汤我已经熬了很长时间,有安神之效,姑娘喝点再睡!” 说着就放好汤匙。这才回身来搀扶黛玉,道:“对了,天佑少爷刚刚离开了,说让我告诉姑娘,他去法华寺了。定然能将大爷平安带回,让姑娘安心休息。不要太担心!” “什么?”黛玉一愣,想起天佑现在还有伤在身,不能动武,不禁有些着急:“走了多久了?”秀菊瞧了黛玉一眼,道:“走了有一会儿了,天佑少爷还让我告诉姑娘,他会自己小心的,即便是为了姑娘,他也不会让自己出意外的!” 黛玉猛的看向秀菊,刚刚有些恢复正常的脸孔,又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嗔怒的看了秀菊一眼:“就你们几个丫头精明,我事先警告啊,这件事儿谁也不许告诉哥哥。” 秀菊不禁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不告诉?难不成姑娘要自己开始准备嫁妆!”黛玉被秀菊说的更不自在了,作势去撕秀菊的脸:“我平日里就是太由着你们了,一点规矩都没有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秀菊笑着躲掉,连声求饶:“我知道了,定然不会说的,姑娘饶了我吧,饶了我吧!”黛玉立刻道:“宋嬷嬷也不能告知!”秀菊点头:“知道了,保证谁也不说。” 黛玉扫了一眼门口,道:“门外的那三个听见了吗?谁要说出去,我就赶紧把她嫁人,可别在我身边留着了!”紫鹃三人吐了吐的舌头,这才一起推门进来,凑到黛玉身边一起说着悄悄话。 而此时被黛玉推崇万分的皇后,正在长宁宫里仔细的对着一份单子,七嬷嬷站在一旁,轻声道:“皇后娘娘准备将这些东西都交给三皇子吗?” 皇后道:“是啊,以后若是成亲了,就他那几个月钱够干什么用。黛玉在家里可是被皓睿富养的,用的哪样东西不是顶好的,咱们总不能太寒酸了不是,难不成还真的让皓睿月月接济他啊!”七嬷嬷笑道:“瞧皇后说的这话,难不成宫里的东西还能差了不成。” 皇后笑着说道:“我正想着明日和皇上说说,让天佑出去开府呢,这样他们小两口也轻松自在些,省的天天在我跟前立规矩!”七嬷嬷有些奇怪的看向皇后,有些疑惑的道:“皇后就这样放手了?舍得吗?” 皇后哈哈一笑,道:“不舍得也得舍得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一年前给我说的时候那个郑重的样儿,我可不会傻到和他的媳妇为难,伤了我们母子的情分!”七嬷嬷虽然知道她从小带大的这个皇后一直是异于常人,却依旧有些惊讶,劝道:“皇后莫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新媳妇进门还是要立些规矩的。” 皇后淡淡的笑了,没有接七嬷嬷的话,依旧仔细看着单子。七嬷嬷继续道:“而且这事儿皇后还要好好的和皇上说说,皇上还没点头呢,您一道懿旨就写出去了,怪不得皇上跟您生气,这都几天了,连这长宁宫的门都没进!” 皇后微微撇嘴,有些生气的道:“我管他做什么,我的儿子,我自己决定就好了!”七嬷嬷无奈的笑道:“皇后这是说的气话,三皇子如何就不是皇上的儿子了,您不要一时意气用事,伤了夫妻情分!” 皇后摆了摆手:“别和我说这糟心的事儿了,听着就烦。我早就说过,让我进宫什么事儿我都可以妥协,但儿子的事儿我绝不妥协。他非要牺牲天佑的幸福去弄那些什么皇权平衡,这和当年太上皇的做法有何不同。他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可忘不了自己是怎么熬过那十几年的时间的。” 七嬷嬷叹道:“皇上不是也没说不同意吗?只不过是正妃和侧妃之事啊。”皇后道:“这点更可气,非要这么着,就是硬生生的要把我们娘俩逼走,他在胡来,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皇后又说胡话,什么鱼死网破,怎么鱼死网破!”七嬷嬷低声喝道。皇后重重的叹气:“我知道,我这不是在嬷嬷面前发发牢骚吗?不会真的做的。” 七嬷嬷却是万分担心的看着皇后,跟在皇后身边这么多年,她深知这位皇后虽然聪明博学,但有的时候也冲动的很。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对自己狠着呢。 当年离家出走,进楚王府当丫头,发现了有人陷害她,和皇上一言不合就敢一个人大着肚子离开上京。这么多年样样都敢自己拼搏,换做上京城任何一个姑娘,估计早就哭的瞎了眼睛,偏生他们家这位楚姑娘还过的有声有色,完全没有屈服过。 而洪贞帝一个人站在皇后的寝宫之外,也是一脸的沉重。 第二百四十一章 滕氏夫妇 京郊法华寺的后山,在一处山灵水秀的地方,孤零零的坐落着一座坟墓。此时坟墓前站了几个人,正是那滕氏夫妇和林皓睿。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但在火把的照耀下,依旧显得很明亮。 滕夫人杨芷青和皇后娘娘看起来还是有些相似的,她此时正从一个竹篮里取出一样一样的东西,脸上挂着泪水,但声音很温柔:“小曼,娘来看你了,带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糕,你在下面不要委屈自己,想要什么就托梦告诉娘……” 滕堡主是一个已经四十开外,但看起来很精神的男子。此时他正背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的坟墓。突然扫向站在一旁神情哀伤的林皓睿,冷声道:“就这样跟我们来这里,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给我的女儿陪葬。” 林皓睿依旧瞧着滕曼的坟墓,淡淡的说着:“杀了我也是应该的。”滕堡主冷哼了一声,借着火光,他瞧见那墓碑上写着的是亡妻林氏滕曼之墓,夫林皓睿谨立。又是冷冷一笑,道:“明日让人把这墓碑换了,我们好好的滕家的女儿,如何就成为你们林家的人了。” 滕夫人此时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她的态度显然要比滕堡主好的多,柔声对林皓睿道:“一直听小曼提起你,只可惜一直没见过,果然是个不错的孩子。” 林皓睿充满愧疚的道:“对不起伯母,没有照顾好滕曼!”滕夫人摇了摇头:“这事情不怪你,我知道,那毒针是无法救治的,即使不是这样,也会在针效失去之后,全身腐烂而死。” 林皓睿摇了摇头。沉声道:“即便如此,我也不应该让他在我的面前受苦死去。我不配她那么信任我,伯母,你还是骂我一顿吧。”滕夫人摇了摇头:“孩子,我们不怪你。毕竟是你千里迢迢的赶到安南将我们救出来的,我们感激还来不及!” “哼!”滕堡主冷哼了一声:“有什么好谢的,难道他不去咱们就逃不出来了不成!”滕夫人责怪的看着滕堡主,道:“你就是嘴硬,小曼的死又不怪他!” “不怪他怪谁?要不是小曼喜欢上这个小子,又怎么会被那样荒唐的话语骗到。而独自一个人离开家。若非这样,她又怎么会被那大雪山的未明人抓走,而中了毒针!”滕堡主怒气冲冲的说道。 滕夫人也激动起来:“若非滕冀出言相骗。她又怎么会出事儿。你自己的儿子你都不认识,又有何道理还埋怨别人!”滕堡主见夫人发飙了,重重的叹了口气。滕夫人道:“我谁也不怨,就怨自己为何当年心软,让你接了那孩子回家。” 滕堡主紧紧的攥着拳头。恨声道:“黎世华,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滕夫人道:“人都死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说着又看向林皓睿:“这大晚上的还把你折腾出来,实在是我想看看你,看看小曼一直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林皓睿微微低下了头,轻声道:“以后您有什么事儿尽可以吩咐我。我会代滕曼孝敬伯母的!”滕夫人欣慰的笑了笑,对滕堡主道:“咱们走吧,小曼也许更喜欢留在这里。” 滕堡主有些疑惑的看向滕夫人:“走?去哪儿?” 滕夫人凄然一笑:“还能去哪儿。回家啊,回天风堡!”林皓睿微微一惊,不可思议的瞧着滕夫人,这两人不是今日下午才进的上京吗? 果然滕堡主也诧异的问道:“你不回杨家了?不见你姐姐了?”滕夫人凄然一笑:“有什么好见的,姐姐也算是苦尽甘来。不会怨我当初抛下她,所以我这声抱歉也就不用说了。至于杨家。已经不用回去了。” 滕堡主叹气:“你这又是何苦?”林皓睿也轻声道:“不然先去小侄的家里暂住吧,也好从长计议。”滕夫人摇了摇头:“我答应来上京,只为了看一眼小曼。看了小曼我就再也没什么牵挂了,孩子,你送我一程我吧,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林皓睿诧异的看着滕夫人,滕堡主也奇怪的看向妻子,奇怪的道:“不想回去就算了,我陪你回家。你又让这小子送什么劲儿!”滕夫人笑道:“我不过和他说两句话,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说着,就慢步的往山下走去:“皓睿,过来!” 林皓睿只好快走两步到了滕夫人的身边,滕堡主带着家丁们走在两人身后,距离不远不近。滕夫人也不在意,笑着说道:“小曼没少给你添麻烦吧,那丫头从小就奇怪的很,想法也总和别人不一样!” 林皓睿摇头:“她很好,不曾给我添麻烦。反而多次救了我妹妹,我和妹妹都很喜欢她!”滕夫人笑道:“我看未必吧,不然小曼也不会患得患失的。”林皓睿沉默,滕夫人继续道:“感情的事,是永远都勉强不来的。就一如我姐姐当初知道了孙氏下毒害她,而七殿下只肯发怒软禁,却不肯休妻一样。受苦的永远是付出较多的那个。” 林皓睿当然不知道皇上和皇后当初的事情,此时也不知道怎样接口。滕夫人道:“皓睿,有机会你帮我给皇后带句话,就说我这一辈子就注定对不起她了,所以没脸见她。” 林皓睿有些糊涂的看向滕夫人,只见滕夫人神情很是哀伤,似乎已经陷入了回忆之中。滕夫人道:“自小姐姐就护着我,不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我来。就算是在逃命的途中,我扔下她要和一个男人私奔,她还是将身上大部分的银子都给了我,告诉我要幸福。” 林皓睿不知道怎样接话,只能默默的听着。只听滕夫人道:“我该听姐姐的话的,不然也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还平白的赔了女儿的性命!” 林皓睿神情有些疑虑,却听那滕堡主在后面柔声劝着:“事情都过去了,你还想它做什么,平白的伤了心神!”滕夫人凄然而笑:“是啊。平白的伤了心!”她又看向林皓睿,轻声道:“我听说刺死小曼的是哥哥的女儿,是吗?” 林皓睿心中一紧,轻声道:“杨姑娘也是为了保护我,当时我们都没有办法制住滕曼。她的那一刀刺的不深,只是因为滕曼身上本来就有伤。” 滕夫人看着林皓睿,轻声道:“你很在意那个姑娘?” 林皓睿微微一愣,不解的看向滕夫人。滕夫人道:“你刚才的话都是在帮她解释。”林皓睿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责任都在我,和她们都没有关系。” 滕夫人淡淡一笑:“没关系。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不怨恨那个孩子。你也帮我给她带句话吧,就说小曼也不会怪她的。因为她保护了小曼最看重的人。即使没有她那一刀,我的女儿也逃脱不了这个结局。这和你们都没有关系,这是我造成的!” 林皓睿更加疑惑的看向滕夫人:“伯母,我……”滕夫人摇了摇头,出神的看向远方的山脉。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能听见远远传来的流水声,滕夫人疑惑的道:“这水声甚大,有瀑布?” 林皓睿点头:“是的,滕曼曾经和妹妹说过,雨后瀑布上面的彩虹,是这世间最美丽的景色。所以我……”滕夫人笑道:“你有心了。小曼会很高兴的。咱们过去瞧瞧吧!” 林皓睿诧异万分:“现在?”滕夫人笑道:“怎么?晚上就不能看瀑布了吗?”林皓睿摇头,看了看四周的样子,轻声道:“咱们现在还在瀑布的上方。要顺着这条路走下去,才能到达河边!” 滕夫人笑道:“为何将小曼的墓建在了上面?”林皓睿轻声道:“我怕夏日雨水太大,瀑布一旦失控,会冲到她。反正看彩虹,还是高一些好看!” 滕夫人欣慰的笑道:“你真是个很细心的人。我有些理解,小曼为何会喜欢上你了。就一如。我不喜欢甚至讨厌的那个孩子,她也能相处的很愉快一样。” 林皓睿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但是却丝毫捕捉不到。滕夫人却离开了正在走的小路,往山上走去,林皓睿赶紧上前搀扶:“伯母,您这是……” “我们就在上面瞧瞧就好,让我也瞧瞧以后女儿会时常见到的景色!”滕夫人虽然笑着,神情却是很哀伤。滕堡主此时也已经上前来:“你这是去做什么,黑灯瞎火的,也不怕摔倒!” 滕夫人此时已经握住了丈夫的手,轻声笑道:“有你在,我还怕什么。那上面有瀑布,我就是想去看一眼!” 滕堡主耐心道:“天已经黑了,我们明日再来看?”滕夫人摇头:“不,现在看一眼就好,然后立刻回家。这上京城我一刻都不想多呆!” 滕堡主疑惑的看向滕夫人:“你今日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滕夫人凄然一笑:“奇怪吗?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也许是知道了本不该知道的事情。” 滕堡主微微皱眉,疑惑的看向滕夫人。滕夫人依旧微笑着:“走吧,咱们两个人好久没有好好看看山水了!”说着又对林皓睿道:“孩子,你走吧,以后要好好生活。” “我等在这里,一会儿送伯父伯母一程!”林皓睿越来越觉得这滕夫人奇怪的很,不知道是那里出现的问题,总之让他各种不安。滕夫人笑道:“不用了,去吧!” 林皓睿这才无奈的点了点头,一旁滕家的家丁走过来递给林皓睿一个火把。滕夫人又冲林皓睿摆了摆手,林皓睿这才抽身下了山。 滕夫人微笑的看着林皓睿的背影,轻声道:“老爷,你会饶了这个孩子吧,作为对咱们女儿的补偿!”滕堡主紧紧的攥住夫人的手,一脸的凝重。 林皓睿还未走下山,就遇到了前来寻他的傲剑和丁大强。傲剑见他身形矫健,不像受伤的样子,便放心了。问道:“那滕堡主夫妇呢?” 林皓睿叹道:“在上面,说是要去看看瀑布!”傲剑皱眉:“这大半夜的看什么瀑布?”林皓睿道:“我也正觉得奇怪呢,那滕夫人的每句话都让我听的怪怪的,就跟交代后事似得……”说到这里,皓睿猛然一愣,快速的像回跑去。 傲剑被吓了一跳,忙拽住了他:“你做什么去?”林皓睿急道:“我要回去瞧瞧,我怕那滕夫人做傻事!”傲剑一惊,道:“我随你同去。” 两个人快速的向山上越去,不过才接近瀑布,就模模糊糊的看到山上一个人影落了下来,林皓睿大惊,茫然的停了下来。只听那山上传来了各种呼喊‘夫人’的惊呼,不多时便有人快速的奔下山来。 傲剑迅速的拉着林皓睿躲到一旁的大石头后面,顺手把火把掐灭了。只见那些家丁都惊慌失措的跑向了那瀑布的深谷,想来是寻找那滕夫人了。 傲剑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情况?她是自尽吗?因为滕姑娘?”林皓睿摇头:“我也不知道,她从刚刚开始就非常奇怪!”傲剑还想再问,突然神情一凛,忙示意林皓睿屏气,不要发出声音。 林皓睿躲在大石头后面,见那滕堡主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下山来。这时一个家丁从山谷回来,禀告道:“堡主,未发现夫人的身影!”滕堡主长长的叹气:“都撤吧,不用找了!” “堡主?”那家丁不解的看向滕堡主,滕堡主凄然一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如此的结局。”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回天风堡,此地不宜久留!” “是!”那些家丁同声答道,拥着滕堡主快速的离开了。一直到他们走的很远了,傲剑才拽着林皓睿从大石头后面出来,轻声的道:“我见过这个人!” “什么?”林皓睿不解的看着傲剑。 傲剑神色凝重的看向林皓睿,肯定的说:“我见过这个人,我确定。我在大雪山上见过这个人,他和未明人是认识的。” “什么时候?”林皓睿震惊的问着。 傲剑微微沉思,道:“有几年了,具体时间我记不住了,总之那会儿我还没来过上京!”林皓睿出神的向山下望去,满脸疑惑。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上京街头 且说傲剑的话让林皓睿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泥潭里,想要抓住什么,最后却又什么都没有看破。滕堡主已经走的很远了,林皓睿这才和傲剑一起下山,去与山下的丁大强等人汇合。 林皓睿想起滕夫人的话,问着傲剑:“你这次进宫,可曾研究出那毒针的解法来了?”傲剑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带回去的人被那堆太医看了又看,瞧了又瞧,都说从来未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杨姑娘也进宫了,但精神看起来很不好,随时有要晕倒的可能。” 林皓睿有些沉默,好在傲剑也没有逼他非说话不可的意思。在他看来,皓睿的性格就是属于沉默寡言型,想要从他嘴里听到交心的话,太难了。也不知道天佑那样的性格,怎么就和他成为生死兄弟了。 正想着天佑,转眼就见天佑骑着一匹快马出现在不远的前方。傲剑失笑:“这家伙倒是速度,这大晚上的怎么出的城?”林皓睿看着天佑矫健的身影,心里一阵温暖,淡淡的笑着:“他一个皇子贵胄,想要出城还不简单啊!” 傲剑当然听出林皓睿语气的变化,不禁回头羡慕的看了一眼,这样的兄弟情其实在两人心中都是弥足珍贵的吧,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情谊,会不会在天佑的身份更进一步之后,慢慢的变质。 林皓睿见傲剑回头,不禁疑惑的看着他。傲剑轻笑:“林姑娘的事情,你已经不纠结了吗?就认准了是天佑了?”皓睿点点头,叹了口气:“我已经没得选择了吧,这小子太豁出命去了,我要是这会儿和妹妹说起别的人,妹妹也许不会太反对,但以后一旦过的不幸福。就会想起天佑吧!” 傲剑凝视着林皓睿:“你确定林姑娘对天佑是喜欢而不是感恩吗?”林皓睿微微一愣,有些奇怪的看向傲剑,半晌才道:“这个问题他难回答了,我没有把握!” 傲剑淡淡的笑了:“喜欢还是感恩都没有关系,只要天佑一如既往的这样对待林姑娘,林姑娘就会幸福的。”林皓睿静静的笑了:“希望吧!” 傲剑回头盯着天佑的马越跑越近,突然道:“貌似皇上不怎么看好这桩婚事!”林皓睿点头:“我猜的到,不过……天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如果真的闹开了,我还比较好奇皇上怎么搞定天佑这个不听话的儿子!” “你不担心林姑娘嫁过去会受委屈吗?”傲剑奇怪的看着皓睿:“那边可是皇上啊?”林皓睿轻轻的笑着:“曾经很担心。现在看开了,就在天佑豁出命去救妹妹那一刻。天佑那小子,从小就鬼灵精怪的很。如果他不愿意,别想有人能伤着他。就这样的一个人,已经为了妹妹伤了三次了。他不是没有办法躲开,只是怕躲开之后妹妹受伤。” 傲剑爽朗的笑了,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黛玉那调皮而又明媚的笑容。和那曹老爷子里的林妹妹完全不同。他想他也许已经无憾了,能看到牵动那么多人神经的林妹妹终于得偿幸福。 林皓睿看着傲剑的样子,轻轻叹息,问道:“你呢,什么时候成亲?难不成真的准备赖在我们家不走了?”傲剑扬眉一笑:“有什么不好吗?成亲什么的太遥远了,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也没有人催我。至于你们家,让我暂且先赖着吧,住的久了。懒得搬家!” 林皓睿失笑,这会儿的功夫,天佑已经到了两人身前,也没下马,就笑道:“大半夜的不回家。在这里看星星啊!”林皓睿笑道:“反正已经进不了城,就索性看星星呗!”天佑瞪了他一眼:“越来越不靠谱。不知道林妹妹还担心你呢。” 林皓睿和傲剑一听,同时大笑了起来。天佑被两个人笑的莫名其妙,翻身下马,一把搂住皓睿,又给傲剑一拳:“都笑什么呢,奇奇怪怪的,魔怔了不成?” 林皓睿扯开天佑,正色的道:“别扯了,带你去瞧样东西。”说着,便首先向那滕夫人跃下的山谷走去,傲剑也跟着轻轻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恹恹的,真是到哪里都离不开争斗,离不开勾心斗角啊。 第二日清晨,黛玉是被紫鹃叫醒的,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头,迷迷糊糊的问着:“什么时辰了,哥哥可曾回来了?”紫鹃笑道:“姑娘睡迷糊了吧,昨晚上丁管家不是已经带话回来,说大爷和三皇子、傲剑在一起,暂时没有进城吗?” 黛玉放松的伸了个懒腰,不解的问道:“那叫我做什么?好困!”黛玉揉了揉眼睛,一副完全没有睡醒的样子。紫鹃欣慰的看着黛玉,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 四年前,如果有人告诉她黛玉会发出这样的神态,她打死也不会信的。这四年的时间,那爱哭敏感的小姑娘真的完全脱胎换骨了,虽然依旧瘦弱,依旧灵透,但是心态却是翻天覆地的变了。 晴雯抱着衣服从外面进来,笑道:“姑娘真是睡迷糊了,您忘了早在四日前就和李姑娘约好,今日要那叫什么‘青岩’的胭脂铺去吗?” 黛玉一愣,似乎这会子才想起这样的事情来,迅速的往外一看,不禁有些小着急的道:“完全忘掉了,那怎么这会子才叫我,还来得及吗?” 紫鹃道:“来得及来得及,姑娘快些挑选衣服吧!”黛玉看向晴雯抱进来三件衣裳,选了一件雨过天晴绣玉兰花的袍子,这才由晴雯伺候着开始穿衣梳洗。晴雯道:“秀菊已经准备好了早点,姑娘好赖要吃一些,不然大爷回来知道了,又要训我们了。还有今日我就不陪姑娘去了,晚些时候要给皇后娘娘送衣裳去!” 黛玉有些惊喜的瞧着她:“衣裳做好了?”晴雯笑道:“这都快一年了,不过是四五身衣服,再做不好都说不过去了。正巧今日下午长公主要入宫,宋嬷嬷特意让我带了衣服一同前去。” 黛玉点了点头:“不要紧张,长公主会帮你的。”晴雯道:“我才不紧张,就是听说宫里规矩多。怕哪里出了差错,给姑娘丢人。”黛玉笑道:“你还能给我丢人,快去梳洗打扮一番吧,宫里现在是孝期,别太过鲜艳了。”说完,又不放心的叮嘱道:“也别太素净了,宫里似乎忌讳这个!” 晴雯窝心的笑了:“知道了姑娘,您还是赶紧忙自己的事情吧。”紫鹃在一旁笑着:“是啊姑娘,晴雯的事儿自有人操心呢,我早就听说元青已经托展铎给翠七姑娘传过话了。想来早已安排妥当。” 晴雯用力的杵了紫鹃一下,有些害羞的笑了。黛玉瞧着自己的两个丫头,也笑了起来。一阵忙乱之后。黛玉终于坐上了出门的轿子,往那北城的‘青岩’胭脂铺去了。 这胭脂铺是这一两个月才在上京出现的,据说里面的胭脂水粉都做的异常精致,甚得这些贵族姑娘们的欢迎。黛玉早就听说过,但一直没有兴趣去逛一逛。恰好前阵子李岚儿送来帖子约她一起前去,她想着也没什么事儿,和林皓睿说了一声之后,就答应了。 待黛玉赶到胭脂铺的时候,李岚儿已经在二楼的雅间坐了一会儿了,见黛玉到了。忙让丫头们迎了下去。黛玉头戴纱帽进了铺子,直直的往雅间而来。 李岚儿笑道:“林妹妹可算来了,我都有些望眼欲穿了。”黛玉行了一个平礼。笑道:“让李姐姐久等了。”李岚儿笑着拉起黛玉:“林妹妹太多礼了,我不过说句玩笑话。”说着,就拉着黛玉的手坐了下来:“我刚刚已经让他们去拿这里最好的胭脂了,一会儿咱们可以好好的挑一挑。不过,咱们还要等一个人。” 黛玉疑惑的问道:“谁?” 李岚儿笑道:“这人林妹妹一定不陌生。是那杨大都督府的杨姑娘!”黛玉微微一愣,又想起傲剑的话。看来杨姐姐要嫁进李家,这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李岚儿见黛玉的神情有些不对,轻声问着:“怎么?林妹妹觉得不自在吗?”黛玉笑着摇头:“李姐姐说的哪里的话,我和杨姐姐最是相熟了,怎么会不自在?只是想起杨姐姐前阵子身子微恙,不知好了没有。” 李岚儿笑道:“定然是好了,前日我身边嬷嬷去送拜帖的时候,并没有说杨姑娘身体不好。只是说杨姑娘进宫了,所以没见着。是杨夫人答应的。” 黛玉淡淡的笑着,这才恍然。她正奇怪,以杨无双的性子,这种类似于相看的事情,这个时候应该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答应的。看来杨家对于和李家的联姻,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李岚儿自是不知道黛玉在想什么,笑道:“那日在比武场,我瞧杨姑娘冲出去去制服疯马的样子,简直太仰慕了。虽然我平日里也有骑马游玩,但像杨姑娘那样勇敢,我可做不到。”黛玉淡淡的笑着,听李岚儿提起那场比武,不禁觉得犹如上辈子的事情一样。那场比武对于她和哥哥来说,都是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 两个人正说笑着,就听到楼下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不禁好奇的望过去。李岚儿的丫头在窗边看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道:“姑娘,好似是杨姑娘遇到麻烦了!” 黛玉和李岚儿同时一惊,快步的走到窗前。只见杨无双被几个婆子和丫头护在中间,身边乱哄哄的一片,竟都是些激动的百姓。其中一个老汉道:“就是她,她就是那幻化成人形的女鬼,还会散发香气呢。我们村的二牛被她一下子就吸光了阳气,死的可惨了。” 那些百姓都围着杨无双,指指点点的。紫烟怒道:“都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让开!”那围观的百姓却丝毫不动,用恶毒的眼光看着杨无双,还窃窃私语着。 突然一个声音道:“快,据说女鬼怕火,咱们烧了她!”很多人听了这句话,都不约而同的找来了火折子,点燃一些小木棍向杨无双扔过去。还有那气愤的人,扔起了烂菜叶子。 黛玉大惊失色,对紫鹃道:“丁管事呢,快让他去救杨姐姐!”紫鹃点头。忙快步下了楼。这个时候,人群的情绪已经十分激动了,杨无双身边的婆子和丫头护着杨无双,还不断的解释,但是却无法冲出重围去找人相救,有那胆小的不禁都急哭了。倒是杨无双很是淡定,虽然很狼狈,但却丝毫不见惊慌。 黛玉在楼上瞧着,竟有些剧烈的担心起来,一把抓过围帽冲下了楼。雪雁大惊失色:“姑娘。你去不得啊!”李岚儿也吓了一跳,忙跟着也下了楼。 黛玉下了楼,胡乱的戴好纱帽。就要冲进人群。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拉住了她,她惊讶的回头,见看到天佑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微微的埋怨着:“你去了能帮她什么?快上楼!” “可是杨姐姐状态很不对,她根本就没想躲。她根本就是一心求死!”黛玉急急的说着,天佑拉着黛玉就往胭脂店里走,一边还轻声说着:“我知道我知道,你哥哥已经去了,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哥?”黛玉更加诧异了。天佑笑的溺宠:“我不是说了你哥是在乎她的吗?这么快就忘了!”李岚儿冲下楼的时候,就见到了这样一副场景。不由得微微一愣。 天佑扫了一眼李岚儿,继续对黛玉说:“你在哪个雅间?快回去。等你哥处理完了,我送你回去!”黛玉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才转身上楼去,进了雅间就为天佑介绍道:“这是西军大都督府上的李姐姐。李姐姐,这是三皇子!” 李岚儿端庄的一笑,盈盈下拜:“李岚儿拜见三皇子殿下,三皇子吉祥!”黛玉瞧着李岚儿行的大礼。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对天佑真的是太随意了。 天佑‘嗯’了一声。道:“起来吧!”李岚儿这才起身,转身吩咐丫头们上茶。黛玉这才发现李岚儿这会儿竟然谈笑举止都似乎变了一个样子,不由得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相比较楼上诡异的气氛,楼下的街道上已经是剑拔弩张。有些情绪激动的大汉已经高举火把,想要把杨无双烧死在这里。那些嬷嬷丫头们紧紧的护着杨无双,但已经十分狼狈。 眼见事态已经控制不住,杨无双轻轻的对紫烟道:“回去告诉我娘,就说我报答不了她的养育之恩了,让她别太难过了!”紫烟哭道:“姑娘,你说些什么啊!” 杨无双却凄然一笑,将挡在身前的紫烟和一个嬷嬷大力的推开,正好一个大汉扔过来一个火把,眼看就要砸到杨无双的身上。杨无双微笑的闭上了眼,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她终于可以解脱了,不管是绛珠,还是杨无双,都将不复存在。不管是贾宝玉,还是林皓睿都和她没关系了。 可是杨无双并没有等来那可怕的火把,而是被拽进了一个坚持的胸膛内。她震惊的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林皓睿那微微有些发怒的眸子,不禁呆住了。林皓睿紧紧的攥住她的手腕,低声质问着:“你在做什么?想死吗?” 杨无双凄然一笑,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身体不受控制的就迷糊起来,与之同时出现的,就是那掩藏不住的‘群芳髓’的香气。这低低的,让人着迷的香气飘飘扬扬的溢满了整个街道。 林皓睿大惊,心中像是被什么重重的敲重了。而街上的百姓也傻住了,虽然早就愚昧的相信了杨无双会散发出香气,可是到了这会儿竟然都发起愣来。街面上一时间都安静下来,诡异的不像话。 而在楼上的黛玉等人,自然也闻到了这阵香气。天佑快速的冲到窗前,对已经呆掉的林皓睿大声叫着:“皓睿,跑啊!”林皓睿被天佑这么一喊,顿时醒悟,什么也顾不得,抱起杨无双就飞身而出,向杨家的方向急速奔去。 天佑此时也迅速的跃下了楼,与傲剑一起站到了那些激动的百姓前面。那些老百姓怒气冲冲的看着两个人,一边大声嚷嚷,一边就往前冲去,傲剑身手矫健的推开面前的几个人,但势头仍然很难控制。天佑深吸了口气,运足了十分的内力,厉声道:“我是三皇子齐天佑,大家有什么事儿可以和我说!”这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响彻每个人的耳鼓。 天佑这样一运功,身边立刻出现了两个面带脸谱的人,同时扶住天佑,担心的说道:“三皇子……”天佑摆了摆手:“我没事儿,注意别让这些人去追皓睿。” 黛玉站在窗口,有些担心的看过去。只见天佑似乎脸色有些不好,但已经成功的将百姓控制住了。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参差不齐的向天佑行着礼。 而负责上京安全的顺天府尹才带着衙役迟迟赶来,见天佑站在那里,忙跪下行礼:“臣参见三皇子殿下!”天佑扫了一眼顺天府尹,沉声道:“邢大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有无知刁民围攻一个柔弱女子,你这顶戴是不想要了吧!”顺天府尹邢义忠是今年才上任的,听天佑这么一说,不禁冷汗直冒。 天佑道:“我父皇对于民意一直都很重视,但是巫蛊之术不管是在哪个朝代都是令行禁止的,什么鬼啊怪啊的,更是无稽之谈。邢大人办案的时候,可要斟酌一些才好!” 顺天府尹磕头如捣蒜,连声说:“多谢三皇子指点,多谢三皇子指点。”天佑向黛玉所呆的方向看了看,这才带着傲剑和两名暗卫离开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同为兄长 且说黛玉看着天佑带着傲剑和暗卫离开,又看着顺天府尹将那带头闹事之人抓走了若干,才慢慢的回到屋内坐了下来,一脸的担心。 李岚儿一直静静的看着黛玉,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此时才轻轻的说:“我让家丁送林妹妹回去可好?”黛玉这才想起屋子里还有李岚儿的存在,有些尴尬的笑着:“不必了,我哥哥知道我在这里,定然回来接我的。” 李岚儿有些疑虑的问着:“令兄和杨姑娘早就相识?”黛玉微微一笑,淡然道:“我和杨姐姐素来交好,哥哥自然是认识的。”李岚儿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黛玉却道:“今日这样一团乱,也没了心思挑选胭脂,过两日我再写帖子邀姐姐同行。今日姐姐快些回家吧,以免街上乱不甚安全!”李岚儿摇了摇头,道:“那怎么成,我约林妹妹前来,怎好扔下林妹妹一人先走,我在这里陪林妹妹等令兄!” 黛玉微微点头,没再说话。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年约双十的少年出现在雅间门外,恭敬的说着:“林姑娘,我奉主子之命来护送姑娘回府,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楼下。” 黛玉见这人身影甚是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知道大概是天佑的暗卫,于是问道:“你们主子可好?”那人虽然一直低着头,但依旧可以瞧见嘴角有些上扬,道:“回林姑娘的话,主子尚好!” “尚好?”黛玉轻声重复着,那人却猛然抬头瞧向站在黛玉身边的紫鹃,说道:“请紫鹃姑娘扶林姑娘上马车!”紫鹃有些疑虑的看向门外站着的那个少年,突然像是有了一种顿悟,轻声对黛玉说道:“姑娘。咱们走吧。” 黛玉瞧了一眼紫鹃,这才转身对李岚儿行礼:“李姐姐,黛玉先告辞了!”李岚儿回礼:“林妹妹好走,他日有机会再邀林妹妹出来一聚!” 黛玉点头:“多谢李姐姐!”这才由紫鹃扶着,慢慢的下了楼。 李岚儿站在楼上向下瞧去,只见门口停着一辆青蓬马车,黛玉的丫头雪雁已经站在了车边,随着来的那些家丁也在马车的不远处站着。她看着黛玉由紫鹃搀扶着慢慢的上了车,而紫鹃却没有跟着进车,反而坐在了外面的车辕上。便知道那车里肯定还有一个人,多一半是刚才见到的三皇子。 李岚儿的贴身丫头名唤贝儿,此时突然说道:“姑娘。看来那三皇子真如桂嬷嬷所说,是有心上人的,姑娘对那事情还是要仔细斟酌才是!”李岚儿淡淡一笑,看向自己的丫头:“那又有什么关系吗?”贝儿看着自己家的姑娘,非常的不解。 而黛玉此时正瞪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天佑。满是关心的问着:“天佑哥可还好?慧净禅师不是千交代万交代不能动武的吗?”天佑靠在车窗上,有些赖皮的笑着:“我没有动武啊,林妹妹哪里瞧见我和人动手了。” 黛玉不由得撅起嘴,嘟囔着:“算了,反正天佑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别人着急也没用!”说着就把头看向一边。闷闷的生气。天佑一瞧,忙笑道:“我没有不爱惜啊,真的没有关系的。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吗?” 黛玉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瞧着他,一脸的不相信:“我瞧不出来哪里像好好的,脸色苍白的很!” 天佑心中一动,突然间一下子凑到黛玉的前面,吓的黛玉不自觉的往后躲了躲。可这马车里的空间就这么大,她能躲到哪里。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天佑的脸孔在自己的面前突然放大。呼吸的热气几乎能喷到她的脸孔上。黛玉知道自己一定又脸红了,忙轻声道:“你干什么啊,坐回去!” 天佑却依旧好心情的看着黛玉,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林妹妹在担心我吗?这样的表情,是在担心我吧!”黛玉被天佑这样的姿势弄的实在紧张,有些局促的道:“坐回去啊,我要生气了。” 天佑这才慢慢的坐回原处,依旧满脸笑意的看着黛玉。黛玉顿时松了一口气,却装作赌气般的不去看天佑。一时间,马车里倒是安静异常。 马车径直的回到了香草园,一直到宣草湖畔才停了下来。紫鹃跳下马车,轻声道:“姑娘,到家了!”黛玉嗯了一声,紫鹃这才推开车门,扶着黛玉下了马车。 天佑倒是身手矫健的跳下了车,似乎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但黛玉依旧不放心的对紫鹃道:“去请戴先生到画屏天畔!”说着又看向天佑,轻声道:“天佑哥还是看一下吧。”天佑窝心的笑着,轻声道:“嗯,都听林妹妹的。”黛玉脸微微一红,紫鹃和雪雁在一旁偷笑,为了不让黛玉尴尬,忙赶紧去张罗画屏天畔的点心茶水去了。 天佑一直在画屏天畔陪着黛玉等候林皓睿,戴先生来瞧了瞧天佑,表示并无大碍,只是气息有些紊乱,调理一下便好。黛玉这才真的放下心来,待戴先生告辞之后,才看向天佑:“天佑哥以后总要在意着些才是,伤了身体,皇后娘娘又要心疼的。” 天佑微微挑眉,见丫头们都离的远,便轻声道:“林妹妹不心疼吗?”那表情甚是委屈,黛玉又是脸红又是好笑,索性歪过头去不理他。天佑在一旁笑着,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不多时,一个小丫头快速的跑来禀告:“姑娘,大爷回来了,还受了伤!”黛玉猛的站了起来:“什么?哥哥在哪儿?”那丫头道:“已经回了望山阁!” 黛玉立刻抬脚向外面走去,她这一动,身后便跟了七八个丫头,也都快步的往望山阁走去。天佑反而落在后面,看着黛玉那心急的样子,微微瘪嘴,愣了一会儿才跟上黛玉的步伐。 黛玉和天佑来到望山阁的时候,林皓睿已经换了一件家常的袍子,正在喝茶。看起来身体倒是无碍。只是脸上有些淤血。黛玉快步的走进,拉起林皓睿就仔细看着,小脸气的鼓鼓的,怒声问着:“杨家的人打的?” 林皓睿扫了一眼黛玉身后的那些丫头,又扫了一眼自己的丫头,这才看向黛玉,轻笑着:“妹妹可以不用这样聪明,不过是小伤,无碍的!” 黛玉柳眉倒竖,怒道:“哥哥告诉我是杨家谁打的。我去找他们评理去。哥哥是救了无双姐姐,为何要被打,他们杨家人难道不讲道理吗?” 林皓睿见黛玉真的生气了。忙轻轻的拍着黛玉的头,笑道:“好了,哥哥真的没事,妹妹快别气了,瞧。脸都气红了!”天佑在一旁又撇了撇嘴,心道,真是不同的待遇啊,看来还真不能等着这小丫头再长大些。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心里暗自打算着,等太上皇孝期一过。就要让皇后发指婚圣旨,早早的把黛玉娶过去才是。 黛玉依旧气呼呼的,拿过丫头手上的鸡蛋。轻轻的帮皓睿敷着伤:“哥哥不想还手,难道就不知道躲开吗?那杨家的人再有本事,也伤不到哥哥才是啊!” 林皓睿心里一阵温暖,但也实在不知该怎么平息黛玉的怒气,一转眼见天佑脸色阴晴不定的站在那儿。便来了精神,装作发怒的对天佑道:“你没事?这样强行运动真气。也不怕师傅的功夫白费?” 天佑此时正没好气呢,见林皓睿拿他来转移话题,更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的道:“那也比你强不是,枉费了师傅那么用心的教你!”林皓睿多精明的一个人啊,见天佑语气神态都不对,又偷偷的瞧着黛玉,心里便全都明白了,眼里一笑,便故意道:“我那是故意不躲的,要是我妹妹被人欺负了,我可不仅是打一拳那样轻松。” 天佑白了他一眼,不屑的道:“你欺负了杨姑娘不成?”林皓睿一愣,也不接他的话茬,直接看向黛玉,叹道:“人家哪里有我妹妹这么傻啊,被人骗了还帮人家数银子!” 黛玉此时哪里听不出两人话里的夹枪带棒,轻声的埋怨着林皓睿:“哥哥,你再拿我取笑,我可要生气了。”林皓睿溺宠的笑道:“好好好,哥哥不取笑你,只要你在家里多陪哥哥两年,哥哥便知足了。” 黛玉微微一跺脚,脸红的不行:“哥哥说什么呢,谁说要嫁人了,别想那么早的把我嫁出去,我才不依呢!”林皓睿带着胜利的笑容看向天佑,天佑恶狠狠的瞪着他,却什么也说不得,心里那个恨啊! 待到晚间,黛玉问起林皓睿杨无双的事情,林皓睿却沉默了,黛玉知道哥哥还是不想和她说起这些事情,便叹了口气,没再追问。黛玉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会这样过去,谁知竟然还会再起事端。 这日,王熙凤带着大姐儿来香草园做客,两人正说着那贾府有些荒唐的事情。王熙凤恨恨的对黛玉道:“林妹妹有所不知,那府里简直乱套了,这国孝家孝的,大老爷竟然在这会子弄进去一个姑娘,竟然还以太太称之。大太太虽然懦弱,但这种事情也容不得啊,更何况她还有几门那破皮无赖般的亲戚,闹僵起来,可真是难看啊!” 黛玉疑惑的看向王熙凤:“老祖宗竟然没管一管吗?”王熙凤叹道:“何尝没管,只是儿子娶个二房,老太太只觉得在孝期不太妥当,派人将那姑娘和她的妹妹接进了园子里,说是待孝期过了之后再操办一番,如今就与姑娘们混住着呢。大太太被气的不轻,这几日多一半的时间竟是在床上躺着养病呢。” 黛玉一叹,想着外祖母到底是年纪大了,遇事也不那么精明了。王熙凤也跟着叹了口气:“妹妹再也想不到那姐妹两人是何人了?竟是那东府珍哥儿媳妇的妹子。”王熙凤感叹着,只是王熙凤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在前世原本是要发生在贾琏的身上,只是轮回转换,这一世什么都变了,唯一没变的就是那贾府走向没落的道路。 黛玉安慰着王熙凤:“凤姐姐也不要在意了,好赖你和琏二哥哥别处而居,这些闹心的事儿也能躲着些。”王熙凤道:“谁说不是呢,只是我今天来是想给妹妹提个醒,我听说前几日老太太闷了。说过几日请姑娘们媳妇们都过去聚聚,怕那二人没个规矩冲撞了你,这才来给你透个信儿!” 黛玉不在意的笑道:“我和她二人素不相识,冲撞我做什么。凤姐姐放心,我自然会惊醒些的。”王熙凤这才笑了:“那就是了。”黛玉道:“我也好些时日没瞧见外祖母了,她身子可还硬朗?” 王熙凤道:“看起来倒是还硬朗,就是每日里觉少了些。多亏了鸳鸯日日的陪她说话解闷,时间也倒是不难熬!”黛玉忽然想起早些时日大老爷要纳鸳鸯的事情,看来外祖母并不是真的赞成这尤家的姑娘,只是为了对前些日子的事儿。给大舅舅一些补偿。 想到这里,黛玉笑道:“鸳鸯那丫头今年也十七了吧。”王熙凤道:“可不是,要是不在府里当差。恐怕这会子都出嫁了。不过现在看来,老太太是一日都离不开她,恐怕怎么也要等发送了老太太,那丫头才能想自己的事情了。” 黛玉悠悠一叹:“真是个人有个人的命运,强求不得!”王熙凤也跟着叹了一回。才道:“今年的日子真是难熬,就连端午节都过的一点儿味道都没有。好在不过再有一个月的功夫,孝期就出了。到时候恐怕每家每户都要私底下热闹一番。妹妹可有什么想法?” 黛玉笑道:“我哪里有什么想法啊,不过就是和平日一样罢了。”王熙凤道:“我倒是和你琏二哥商量,带着孩子们去游玩一番,到时候林妹妹无事。也和我们同去好了。”黛玉笑道:“只要凤姐姐不嫌我累赘,我倒是愿意的很呢!”说着便吩咐秀菊去张罗饭菜,说要留王熙凤母女在这里乐呵一日。待晚间再送回去。王熙凤久不见黛玉也甚是想念,心里自然欢喜的很。 谁知这个时候,前院竟又出了事,那素来稳重的杨承平和脾气火爆的杨承荣竟然一起来了林家,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竟然和林皓睿动起手来。 黛玉听了很是着急,和王熙凤告了一声罪之后。就往望山阁去了。王熙凤也有些着急,毕竟杨家和贾琏现在可是十分亲近,要是林家和杨家出了什么岔子,只怕贾琏在中间也难做,忙道:“我同林妹妹一起去,瞧瞧那两个小子到底要做什么。” 而望山阁的情况并没有黛玉想象的那么严重,并没有出现杨家两个兄弟围攻林皓睿,只是那杨承荣有些激动,和林皓睿过了两招。但林皓睿显然并不想和他真的动手,处处忍让。 黛玉在门外瞧见更是气了,厉声喊道:“住手!”杨承荣一愣,见黛玉和王熙凤一起来了,便讪讪的停了手,但依旧怒气冲冲的瞧着林皓睿。 黛玉走进屋子,也不瞧自己的哥哥,只是看着杨承荣,板着一张小脸道:“杨公子未免太不把我们林家看在眼里了吧,光天化日之下到我家来打我的哥哥,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杨大都督平日里就是这么教杨公子的吗?” 杨承荣虽然对皓睿有气,但是对着黛玉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可发不出火来,虽然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依旧闷闷的站在一边。王熙凤笑着缓和气氛:“承荣和皓睿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动起手来像什么话。” 杨承荣有些讪讪的道:“婶子不知,这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反正林皓睿这小子今日必须跟我走,就算是打断腿带走,我也在所不惜!” 黛玉立刻讥讽的道:“就算我们林家人单势薄,也容不得你们这样欺人太甚。”说着,就对紫鹃喊道:“你去让丁管家带人来,我倒要瞧瞧今日谁能把我哥哥带走!” 王熙凤有些诧异的看向黛玉,她从来没有瞧见过这样的黛玉,在她的印象中,黛玉一直是处变不惊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咄咄逼人。但今日的黛玉,似乎尤其严厉。她瞧了一眼在一旁带着些笑意的林皓睿,突然想明白了,黛玉这是在保护家人,因为涉及到林皓睿,所以她不惜做出任何事情。 杨承荣有些愣愣的瞧着黛玉,讪讪的道:“林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黛玉立刻反唇相讥:“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要带我哥哥去哪里?” 林皓睿此时才轻轻的拉住了黛玉的手,柔声道:“妹妹别急,他们并无恶意的。” 黛玉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哥哥你倒是说啊!”林皓睿还没说话,杨承平就已经站了起来,温和的道:“林姑娘,我们是想请你哥哥去瞧瞧无双。” 黛玉听到杨无双的名字,立刻愣住了,低喃着:“无双姐姐。她怎么了吗?”杨承平微微苦笑,看向林皓睿:“我知道,法华寺的那件事情你不可能忘掉。也不会忘掉。但是无双那丫头,我们真的是没办法了。” 林皓睿虽然早就猜到了两个人的来意,但只是以为要为杨无双讨回个公道,毕竟是他抱着杨无双穿过了好几条街道回到杨家,很多人都瞧见了。这对于人家姑娘的清誉。是非常不好的。但是此时,杨承平显然说的不是这件事情。 林皓睿的脸色沉重了起来:“她怎么了?” 杨承荣听林皓睿这么问,立刻激动起来。杨承平却一把拽住他,面色沉重的对林皓睿说:“我想,她是不想活了。虽然在我娘的哀求和痛骂声中,她不曾伤害自己。可是她的精神就是越来越差。不管吃什么都吐,饭也吐,药也吐。再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了两日,就不行了。” 林皓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这些日子,她有散发出那日的香气吗?”杨承平摇了摇头:“不曾,我娘曾经问过她。她自己也说不知道为何才会这样。”说完,他突然站起来。向林皓睿行了个礼,哀声求道:“皓睿,你也有妹妹,知道妹妹对于我们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就算我杨承平求你,你去说一声你原谅她了,好吗?” 林皓睿看着杨承平,低低的说道:“你为何认为我去就有用?也许我去了,她反而一日也撑不过去呢。”杨承平苦笑:“我这个做哥哥的再粗心,妹妹的心事也是能猜到几分的。” 林皓睿静静的看着杨承平,杨承平道:“我知道,妹妹这一生恐怕和你无缘了,我们也已经和李家有了默契,一旦无双好起来,就会为他们完婚,以后不会再给皓睿兄添麻烦了!” 林皓睿有些震惊的看向杨承平,低喃着:“李家?”杨承平点头:“是的,李文胜大人的儿子李辉!”林皓睿慢慢的点了点头,有些茫然的笑着:“听说过,好似还不错!” 林皓睿的声音很平静,但黛玉却痴痴的看向哥哥,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哥哥此刻是那样的悲伤,悲伤到让她都跟着疼了起来。林皓睿轻声的问道:“她同意了吗?” 杨承平苦笑:“你觉得呢?”林皓睿道:“我根本就没怪她,我知道那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我也知道,即使不是她,滕曼也活不下去。” 杨承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能这样想,我很感激。我是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才来求你的。妹妹和家里人都不知道,四弟性子爆,我代他和你陪不是!”林皓睿摇了摇头,看向黛玉:“妹妹回烟雨阁吧,我去去就回!”说着,便和杨承平兄弟二人出了门。 王熙凤一团糊涂的看向黛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黛玉有些哀伤的看着林皓睿消失的方向,轻声道:“去年法华寺的动乱,杨姐姐为了保护哥哥,亲手刺死了……滕姐姐!”王熙凤顿时诧异万分的看向黛玉,不敢相信的低喃着:“竟有这样的事情……” 黛玉点头,控制不住的落下一滴泪来。她知道,这滴泪她是为哥哥而哭的。当杨承平说起杨姐姐要成亲的时候,她分明是瞧见了哥哥眼里的泪水。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愿遗忘 且说林皓睿跟着杨承平、杨承荣来到杨家,并没有去拜见杨大都督,而是直接到了杨无双的小院。此时杨无双的小院里,一人也无。杨承平看了一眼林皓睿,轻声道:“我已经事先吩咐紫烟把人都支走了,我和四弟在外面守着。” 林皓睿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这才走进了杨无双的闺房。其实林皓睿对这里并不陌生,算上这次他已经来了三次了。紫烟和云烟见林皓睿进来了,都躬身行了个礼,悄声的退了出去。 林皓睿依旧坐在了外面的八仙桌旁,有些复杂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杨无双。她似乎还在睡,样子看起来真的有些不好,脸颊已经瘦了下去,不见了往日那温柔明媚的样子。他心里重重的叹气,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开这个姑娘的心结,就像他找不到让自己放开的方法。 杨无双也似乎意识到屋内有人,慢慢的侧过身,向外面瞧来。一见是林皓睿坐在那里猛的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可能是由于用力过猛,却又时空的栽了下去。 林皓睿迅速闪身过去扶住她,轻声道:“小心!”杨无双不解的看着林皓睿,眼里一丝神采也无:“你来这里做什么?谁让你进来的。”杨无双的声音很轻,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力气。 林皓睿坐在床沿上,深深的看着杨无双,叹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杨无双别扭的歪过头去,靠在床边,有气无力的说:“不用你操心,一年前,你不是说从那以后你们林家兄妹跟我的一切恩怨,都一笔勾销了吗?我不管你们,你们也不用管我!” 林皓睿静静的看着杨无双。只见她只穿了一件纯白的寝衣,整个人显得更加瘦弱了。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算你是半路出家来到这里的,也不能如此不爱惜这副身子啊。难不成你想要多年以后,再找个人回来帮你弥补这份遗憾吗?” 杨无双突然抬头看向林皓睿,眼里含着泪水。林皓睿轻轻的笑道:“这世界上未必再有第二个林皓睿,愿意来帮你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杨无双默默的流下泪来,低声道:“我没有不爱惜,也不曾伤害她。所以不需要再有一个林皓睿。来帮我弥补遗憾!”林皓睿却猛的攥住了杨无双的手腕,拉开她的袖子,看着上面那七七八八的伤口。苦笑道:“是伤害不了自己吧,用了很多方法都死不了,所以才这样折磨自己,折磨家人。” 杨无双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腕,但是却虚弱的用不上一丝力气。只能说道:“不用你管。”林皓睿却突然道:“从你把我送来的那一天开始,从你让我知道你就是那个人的时候开始,我就不可能不管你,你知道的很清楚,不是吗?” 杨无双凄然道:“你管我做什么?如果不是我,你也许已经平稳的投胎。这一世过的幸福而美好。如果不是我,也许你已经和小曼成了亲,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只是因为有了我。才把你弄的这一团糟,我一个错误去掩盖另一个错误,为了救这个错误,又犯下了更大的错误。我……” 林皓睿轻轻的捂住杨无双的嘴,轻声道:“你明知道。我很享受在这里的生活。你明知道,我有多希望你平安顺遂的看着我完成你的心愿。你明知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没有怨过你,甚至不曾遗忘过……不是吗?” 杨无双听着林皓睿这样的话,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掉在林皓睿的手上,烫伤了他的心。林皓睿轻轻的揽住了杨无双,看着她那细细的脖颈,竟然觉得心里丝丝的疼痛起来。他的声音依旧很轻,就像是从那天边传来一样:“你知道,我是有多盼望你能幸福。是多能盼望你能忘掉曾经的一切,不是吗?” 杨无双靠在林皓睿的怀里,拽着他的衣裳痛哭失声,似乎要把这一年的内疚、困苦、甚至委屈都哭出来,林皓睿轻轻的拥着她,没有放开,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她的哭声,一脸的沉痛。不知何时,那群芳髓的香气再次蔓延了整个小屋,甚至飘向了屋外。 林皓睿紧紧的握着拳头,闻着这熟悉的香气。他是心狠的吧,明明知道这个姑娘只需要他的一点儿安慰就能振作起来。明知道这个姑娘浑身的香气,只为了他一人散发。他依旧拧着,别扭着,倔强的一句话不肯说,一步也不肯跨近。最终仍是把好好的一个姑娘,折磨成现在的样子。 杨承平和杨承荣站在院子里,自然也闻到了这满院的香气,有些担心的互相看了看。杨承荣一向心直口快,低声问着:“三哥,那李家的亲事,真的就这样敲定了吗?无双根本就……” 杨承平无奈的点头:“恐怕已经没办法改了,皇上都已经知道了。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韩贵妃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将长平公主许配给皓睿,到时候无双怎么自处。” “可是,这……”杨承荣指了指屋子里。杨承平叹道:“解开心结就好了,无双是个自制的孩子,知道什么是最好的选择。”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两个人的身后,厉声问道:“谁在里面,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 杨承平和杨承荣同时回头,见杨夫人站在两个人身后,一脸的震惊:“这满院子的香气是怎么回事儿?你们嫌无双那丫头好过了是不是,现在整个上京城不知道有多少有心人士在说着这股香气,你们还敢……” 杨承平道:“娘,在这样下去,无双那丫头恐怕就活不下去了,我只是想着釜底抽薪!”杨夫人叹道:“釜底抽薪,说的简单!”说着便预向屋子里走去,杨承平迅速的上前挡住了杨夫人:“娘,给妹妹一个解开心结的机会吧,她会振作起来的。” 杨夫人道:“她和林家的小子是没希望的,先不说李家的亲事已经议的差不多了,就是韩贵妃和长平公主那……”杨承平道:“娘,我知道的,只这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不见林皓睿,我怕无双根本撑不到成亲的时候。” 杨夫人何尝不知最近女儿瘦弱的厉害,重重的叹了口气,低声道:“一个时辰之后,我再过来。到时候这人怎么弄进来的,你们给我怎么送走!”说着,就转身往外走,又不放心的回头叮嘱着:“看好点,别让无双再出什么岔子了!” 杨承平和杨承荣保证的点头,送了杨夫人出院子。 而屋内,杨无双终于止住了眼泪,慢慢的坐直身子。林皓睿看着自己胸前那一块湿了的衣襟,微微一笑:“哭过了,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答应我,让我随时都能知道你是好好的,会过的幸福,过的快乐。” 杨无双愣了一会儿,最终仍是点了头,轻声道:“我会努力的。”林皓睿只觉得心里被什么重重的捶了一下,笑的有些狼狈:“那就好,我会一直看着的,不要想偷懒。” “我也会看着林大哥幸福的。”杨无双轻轻的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低下了头:“这是最后一次,林大哥,对不起。”林皓睿叹了口气,一转眼见桌子上放了一碗白粥,就起身取了过来,舀起了一勺,微微的吹了吹,递到了杨无双的嘴边。 杨无双傻傻的瞧着他,林皓睿笑道:“答应可不是嘴里说的,从今天开始,要好好的吃饭,好好的吃药。最起码要做个美丽的新娘子啊!” 杨无双心中一苦,但还是张口吃下了那勺白粥。林皓睿又舀起了一勺,静静的喂着杨无双。林皓睿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轻声道:“和李家的亲事,我帮你打探一下可好?看看那李辉……”还未说完,林皓睿便凄然一笑:“也许,根本用不上我帮忙,我忘了你还有父母,还有兄长,他们都会为你做主的!” 杨无双不甚在意的道:“我现在都是百姓口中的妖女了,李家如何肯结亲。我以后会一直陪着我的父母,不会在做傻事了,林大哥放心,我会好好的活着的。” 林皓睿一笑:“那些百姓不是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 “你怎么处理?”杨无双诧异的瞧着他。林皓睿道:“山人自有妙计,再说,实在不行,你这个仙女随手施个魔法,不就让他们都忘掉了。” 杨无双苦笑:“我哪里还有那么多的法力,不然也会如此狼狈了。”说完,她竟微微一愣,大眼分明的看着林皓睿,手也微微的颤抖起来。 过了半晌,她慢慢的抬起手,慢慢的伸到林皓睿的眼前,悠悠的道:“也许,遗忘也是个不错的……”谁知林皓睿却猛的攥住了她的手,用力的从眼前拿开,异常坚定的看着杨无双,一字一句的说着:”我不愿意,不管是绛珠,还是无双,我都不愿忘掉……” 杨无双痴痴的看着林皓睿,轻声道:“谢谢你!”林皓睿突然再次拥住了杨无双,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低声说道:“要幸福,知道吗?不管是当做惩罚我,还是要让我放心,一定要过的幸福,知道吗?” 第二百四十五章 贾府之行 黛玉并不知道林皓睿从杨家回来之后在忙些什么,反正他是一天到晚不见人的,即便是天佑这几日也没见出现在香草园里,倒是傲剑依旧很闲,虽然领了差事,有了府邸,但多一半时间还是呆在香草园里教香儿习武。 黛玉一直有些奇怪,为何香儿那样乖乖的孩子,竟然喜欢习武,最近还练习的有声有色。不过今日傲剑又多收了一个徒弟,便是那陈二狗。陈二狗虽然对读书甚是感兴趣,但每日依旧缠着傲剑教他功夫。黛玉有时担心他人小,总是奔波太辛苦,就会留他在香草园住上一两日。 而上次林皓睿和天佑说起的学堂,不知道是在建造还是在整修,竟然没有什么消息传来。这一日,黛玉早早的起身,准备去荣国府。前两日贾母院子里的白玉兰开了花,特意让人来请黛玉回去赏花去。黛玉本来恹恹的,但想起很久没有见过贾母,便答应了。 紫鹃和晴雯一边说笑一边从外面走进来:“姑娘,外面的轿子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走吗?”黛玉瞧向晴雯那一脸幸福的样子,轻声道:“晴雯就留在家里吧,没两月就成亲了,别去凑那个热闹了!” 晴雯虽然脸一红,但依旧坚定的说:“那可不成,我可不放心她们跟着去,那府里即便是没事儿也能生出几分事儿来,不小心点不成!”黛玉瞪她:“胡说。”晴雯讪讪一笑,凑到黛玉身边:“姑娘就让我去吧,反正我呆在姑娘身边的日子一日少一日了,姑娘还忍心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紫鹃在一旁扑哧一笑,也道:“姑娘就让她去吧,不然她在家里也不消停!”黛玉这才无奈的同意了,却把雪雁和秀菊都留在了家里。只带着两个大丫头去了。 待黛玉到达荣国府的时候,贾母的院子已经聚了很多人。琥珀等丫头见黛玉进来了,忙一边冲里面喊道:“林姑娘来了!”一边快速的迎了出来。 “林姑娘,你可来了,老太太已经念叨了三四回了!”琥珀笑着,黛玉轻声一笑:“是吗?外祖母精神可还好?”琥珀道:“好,好的不得了。” 黛玉这才快步进了屋,一进屋便瞧见邢夫人、王夫人、尤氏、薛姨妈、王熙凤并宝玉、宝钗、湘云、迎春三姐妹都在。另外邢夫人的侄女邢岫烟、薛宝琴、李纨并她的两个堂妹李玟、李琦都在。另外还有两个主子模样的姑娘站在那里,黛玉并不认识。 黛玉躬身向贾母行礼,又一一的和在座的各位行了礼。贾母招手道:“玉儿快坐到我身边来!”黛玉走过去。坐到贾母的下首,关心的问着:“外祖母近日可好?我让秀菊做了些容易克化的点心,无事的时候让鸳鸯伺候您用点!” 贾母笑着拉着黛玉的手。感叹道:“就你知道疼人,你那丫头也是灵巧的,做的点心比别人做的都香。”黛玉笑道:“外祖母爱吃什么,尽管让鸳鸯姐姐记下来,下次我多带些来就是!” 王熙凤在一旁打趣:“这句话才是正理。合着你光带了老祖宗的,竟让我们都看着不成!该罚该罚!”黛玉笑道:“哪里只是给老祖宗带了,不过凤姐姐这样说,你那份我可不爱给了。紫鹃,将凤姐姐那份儿收起来,带回去。” 王熙凤作势去闹黛玉:“瞧你这不吃亏的性子哦。以后可有谁受的了你!”黛玉轻轻的杵了一下王熙凤:“凤姐姐,说什么呢?”王熙凤似乎没有感觉到黛玉的动作,依旧笑着对贾母道:“老祖宗不知。我可是听说皓睿可把那些去林府求亲的人难为的够呛,也不知在他心里,什么样的人才能配上我们林妹妹。” 宝玉坐在贾母的另一边,悠悠的看着黛玉那容颜娇俏的样子,微微咬了咬嘴唇。薛姨妈这时接了话:“凤丫头这话就奇怪了。现在不还在孝期吗?如何就能议亲了?” 王熙凤一笑:“姨妈糊涂,孝期不能议亲又没有说不能相看。姨妈不也是给薛蟠兄弟相看了很多家吗?”薛姨妈笑道:“这话倒是不错。去相看我们林姑娘的定然都不是凡人。” 黛玉对薛姨妈并不像对王熙凤那样亲昵,只是礼貌的回道:“哪里有凤姐姐说的那样,并没有人上门提亲!”黛玉说到这里,脑海里不由闪现出天佑的身影,但想起那家伙似乎也不算提亲,倒是说的一点儿都不心虚。 谁知薛姨妈竟然笑道:“这么说亲事还未定下来吗?”黛玉微微不解的看向薛姨妈,薛姨妈正要说什么,贾母就已经开口:“你们这些小辈儿在这儿陪着我也闷的慌,不如去园子里逛逛,或是到那边屋子里说话去。” 王熙凤道:“我可是要跟着姑娘们去的,老祖宗可不要埋怨我!”贾母笑道:“去吧,都去。一会儿都过来我这里用饭!”王熙凤笑着辞了贾母,拉着黛玉的手出了贾母的正房。 迎春等人也随着都出来了,王熙凤笑着问:“姑娘们是想去园子里逛逛,还是去隔壁坐坐就是了?”黛玉对那大观园真是毫无兴趣,道:“今日乏的很,就隔壁坐坐吧!” 宝钗在一旁附和着:“我正巧有事情要和林妹妹说呢。”探春在一旁好奇的道:“宝姐姐有什么事情要和林姐姐说,我们能知道吗?”宝钗笑道:“自然是好事情了,当然可以知道!” 黛玉疑惑的看向宝钗,她现在对这个宝姐姐一点儿好感都没有,特别是在想起天佑之后,更加没好感了。此时,她虽然不知道薛宝钗要说些什么。王熙凤显然是知道一二的,但这会儿她来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那尤氏的一对儿姐妹花从贾母的上房走了出来。 尤二姐还算很是稳重,但尤三姐已经一双妙目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黛玉一番,那眼神儿让众人瞧着甚是刺眼,紫鹃和晴雯不由得都往前迈了两步。 尤三姐一挑眉,爽朗的看向黛玉。笑道:“早就听园子里的姑娘们说,林姑娘出尘脱俗,是有如仙子一般的人物,今日一瞧果然名不虚传。” 黛玉虽然有些猜到面前的人的身份,但是她还是疑惑的看向王熙凤。王熙凤轻声道:“这位是尤三姑娘,林妹妹称呼三姐儿就是了!”黛玉微微行礼,轻声道:“有礼了。” 尤三姐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衣裳,虽然天气还不热,就摇了一把扇子,咯咯的笑着:“咱们平日里就在这园子里住着。林姑娘有时间常来常往啊。”黛玉悠悠一笑,却是没有接话。尤二姐却道:“我们同姑娘们一起坐坐去吧,以后常园子里住着。也好熟悉一些。” 众人对她的提议倒是没有什么人站出来反对,都移步去了原来宝玉和黛玉居住的院子。黛玉想起自己曾经的日子,不禁觉得日子过得真快,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紫鹃显然和黛玉想到一起去了。在黛玉身边轻声的笑着:“我还记得姑娘刚来的那一年,弱弱小小的,让人一看就心生怜惜!”尤三姐正走在两人身边,饶有兴趣的接话道:“林姑娘现在可不是那弱弱小小的小姑娘了,已经是可以准备嫁人的大姑娘了。林姑娘拒绝了那么多的求亲者,是要等着二太太去提亲。好和宝兄弟来个亲上加亲吧!” 黛玉脸色微变,晴雯已经怒声的说道:“尤三姑娘,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姑娘要怎么样,可不是你能随意猜测的,还请顾念些自己的身份,不要平白的惹人厌烦!” 晴雯的话声音不高,走在前面的探春等人根本就没有听见。但尤三姐脸上却挂不住了,双手叉腰。怒声骂道:“哪里来的小浪蹄子竟然敢教训我。你们姑娘高贵是你们姑娘的事儿,你算个老几啊,不过就是爬上主子床的小贱货罢了!” 尤三姐这骂声一出,探春等人都转过头来。王熙凤瞪着尤三姐,沉声道:“胡说什么呢,还不赶紧回自己的院子去!”尤三姐此时哪里听王熙凤的,恶狠狠的看着晴雯,就差上去抓晴雯的头发了。 晴雯倒是平静的很,讽刺的一笑:“这话骂的好,是谁爬上了主子的床,还真不一定。”尤三姐大怒,上来就要抓晴雯的头发。黛玉看着眼前的闹剧,突然厉声道:“放肆!还不快来人把这为尤三姑娘带下去,闹腾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尤三姐瞪着黛玉,狂笑:“我说林姑娘,您也太把自己当成个主子了,这是荣国府,不是你们家那小门小户。”黛玉冷声笑着:“在我们家那小门小户,早已经大板子伺候着了。” 王熙凤此时已经走到了黛玉的身边,对门外侯着的小斯道:“还不赶紧拉出去,等着老太太生气吗?”说着,就挽住黛玉的手臂:“林妹妹快别跟她制气,咱们进去说话去。” 宝钗此时也走了过来,笑道:“是啊,林妹妹。她一个小门小户的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说着又瞧向晴雯,道:“晴雯姑娘也快别生气了,好赖也曾经在这府里住了那么些年,以后还要常来常往不是!” 晴雯讽刺的笑着:“宝姑娘快别说这话,我一个贫民百姓如何能和这府里常来常往,只有宝姑娘这样的世家小姐才能和这府里常来常往的。” 紫鹃在一旁拉了晴雯一把:“快少说两句,又惹的姑娘不自在!”宝钗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看着黛玉这两个丫头一唱一和的,觉得听起来句句都像是在讽刺她,不禁有些怒从中起,但她一向不会在外人面前轻易动怒,此时更是极力的忍着情绪。 这边这样一闹腾,贾母那边早已经听到了动静,这不派了鸳鸯来。鸳鸯看着依旧站在院子里的众人,笑道:“姑娘们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院子里也有好看的花儿不成。” 探春道:“你怎么来了,老祖宗有什么吩咐吗?”鸳鸯笑道:“是啊,老祖宗要找林姑娘过去说话呢。”王熙凤在一旁打趣:“老祖宗还是疼林妹妹,不过才出来这么一会儿,便巴巴的叫了回去。我们都还没说上几句话呢!” 鸳鸯道:“二奶奶这可是要去和老太太评理了,我不过是个送信儿的丫头,可管不了这些事。”黛玉此时也没了心情进去一坐,道:“既然是老祖宗找,那我就先过去了。”紫鹃扶着黛玉刚要转身,就见那同样是一身红衣的尤二姐快走了两步,向黛玉大大的行了一个礼:“林姑娘,我妹妹速来刀子嘴豆腐心,有得罪林姑娘的地方,还请海涵!” 黛玉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曾回答尤二姐的话,径直的往贾母的上房去了。才刚走没几步,就见一个丫头急急的跑进来,大叫着:“不好了,老祖宗不好了!” 这小丫头此话一出,园子里有一般的脸色都变了。王熙凤厉声喝道:“花乱嚷嚷什么,出什么事儿了?”那小丫头见到王熙凤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忙不迭的说:“回二奶奶,琏二爷又被大老爷给打了,这会儿正在前面的暖阁里休息呢!” 王熙凤顿时大惊,追问着:“可知道大老爷为什么要打琏二爷?琏二爷伤的可重?”那小丫头道:“具体原因不知道,好似是听说什么扇子之类的,二爷伤的也不严重,只是脸有些肿,所以没去前面。” 王熙凤拔腿就走,对那丫头吼着:“带路,我去瞧瞧!”黛玉轻声道:“我同凤姐姐一起去,晴雯你去后门让丁管家派人将戴先生送到凤姐级的家里,我们稍后就回!” 王熙凤重重的叹了口气,前几日贾琏还和她说,恐怕最近一段时间日子难过,让她小心不要招惹到大老爷。说是大老爷心爱的五把扇子,他一样也没弄到,恐怕会被数落一番。谁知,竟这样快的就来了,还不仅仅是数落,就再次动上了手。 王熙凤的手紧紧的握着拳头,心里暗暗的打定主意,以后这荣国府,还是少来为主。 第二百四十六章 荒唐逼婚 且说黛玉要随着王熙凤去前院看贾琏,迎春也担心的跟了上来,轻声道:“我一同前去!”迎春这一行动,几个姑娘到都说要去瞧瞧。反而是宝钗、邢、李两家的姑娘因不便见外男,都留了下来。 晴雯跟在黛玉身边,瞧了一眼那留在原地的宝钗,微微有些奇怪。而此时贾琏正在暖阁里喝茶,同坐的还有那状元郎安修远。几位姑娘见有外客在,便去了一旁的花厅里等候,由王熙凤一人进去探望贾琏。 贾琏见王熙凤进来了,不由笑道:“多大点子事儿,怎么把你折腾过来了!”王熙凤见贾琏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想来是打的不轻,不由心疼起来,语气便有几分不善:“只是因为那几把扇子不成!”贾琏咳了一声,道:“你懂什么,快来见见这位安公子,是前科的状元呢!” 王熙凤也意识到在外人面前说起家事很不妥当,笑着和安修远见礼。安修远微微笑道:“既然贾夫人来了,我就不陪贾兄了,先去前面了!” 贾琏点了点头,将安修远送到门口才又回到暖阁来。 这个时候,王熙凤已经从丫头那儿拿来了冰帕子,上前给贾琏冷敷着脸孔,微微埋怨道:“这也真下的去手!”贾琏握住王熙凤的手,拉着她坐到自己身旁:“父亲心中有气,只道我是不愿帮他做事情。再来那贾雨村也太目无王法一些,为了几把扇子就把人家弄的家破人亡?我在一旁说了两句,父亲觉得脸上挂不住了,这才动了手。” “家破人亡?”王熙凤不解的看着贾琏。贾琏叹道:“是啊,为了这几把古扇,当真是不值得啊!现在皇上一心忙着安外,等哪一日将矛头对准这些望族的时候。还不知怎么收拾着烂摊子呢。” 王熙凤知道贾琏心中一直惦念那梦中见到情景,不愿他太过忧愁,忙转移了话题:“这安公子为何陪你进来,可就是你给二妹妹相看的人选?” 贾琏笑道:“人家状元出身,又是文武双全的,哪里瞧的上迎春这样一个庶出又不受宠的女子。是向我来打听林妹妹的事情来着,听那意思似乎有些意动!” 王熙凤轻轻一叹:“原来如此,咱们和林妹妹交好,自然是躲不过去这些事情。这不,我这半月来也接待了好几家的夫人了。均是透露着这种意思。最可气的就是,薛姨妈竟然让我把林妹妹说与薛蟠,也亏她能张的开嘴!” 贾琏笑道:“林妹妹的事儿。你可别乱搀和,皓睿可是拿的定主意的人。”王熙凤道:“我怎会不知道这个理儿,这不是着急吗?皓睿再不透个准信,难道真要等孝期过了让那些媒婆把香草园的大门堵上啊!” 贾琏却是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他们就算是拆了香草园的大门,也都是痴心妄想。咱们的这个林妹妹。恐怕将来是有大造化的人。”王熙凤眼睛一亮,追问道:“已经有眉目了吗?什么时候能得到准儿信!” 贾琏笑道:“瞧你那兴奋的样子,这要是以后巧姐儿出嫁,你可怎么好!对了,皓睿那日跟我说,有时间让你和林妹妹说说为妻之道。免得他们家也没个长辈教导。” 王熙凤真心的笑道:“看来真的是有眉目了,我自是应当担起这个责任。”说着,脸上又是担心起来:“迎春的事儿。” 贾琏叹道:“父亲总是不肯松口。咱们时刻警醒着些吧,你也将那些人选确定一下,要是有真的好的,想来父亲也不会拒绝。”王熙凤还待说什么,见姑娘们结伴而来。便住了口,和姑娘们说笑起来。 只是王熙凤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才说过媒婆要把香草园的门堵上。中午贾母的饭局上就发生了好几家夫人为了儿子孙子直接向黛玉求亲的盛况。 今日贾母请来赏花的还有此时正在风头上的南安太妃、各国公府的夫人。用饭的时候,黛玉等姑娘们也被安排进了桌面,不知这些人是怎么聊的,说着说着,竟然不约而同的向黛玉提起亲来。 南安太妃说自家的孙子是博学之士,国公夫人们或说儿子是可造之才,或是孙子文武双全,一时间好不热闹。就连那薛姨妈都说起薛蟠是和黛玉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要是结亲再好不过了。 王熙凤有些发蒙的看着眼前的情况,有些纳闷事情怎么会就发展到如此地步了,而黛玉此时也局促的坐立不安,脸上虽然有些红晕,但更多的则是尴尬。 薛宝钗坐在黛玉的身边,轻声道:“林妹妹就选了我哥哥吧,到时候咱们还可日日一起住着,一起连诗,多惬意。再说我妈素来也是疼你的,自然不会一味的偏帮哥哥。” 黛玉瞧了宝钗一眼,觉得这会儿自己说什么都是错,打定主意坚决不说话。宝钗笑道:“林妹妹这是害羞了,心里定是愿意了!”黛玉看着宝钗,静静的摇了摇头。宝钗就如根本没瞧见黛玉的摇头,忙着给黛玉布菜。紫鹃和晴雯在后面倒是想说些什么,但这样的场合哪里有他们丫头插话的份儿。 紫鹃拉了拉晴雯,轻声道:“你看着姑娘,我去给天…送信儿!”晴雯很是好奇紫鹃这会儿怎么把消息送出去,但还是点了头。紫鹃迅速的往院外偷溜出去。 而桌上的情形更是奇怪了,南安太妃听到宝钗的话,笑道:“林姑娘这样一个仙女儿似的人,又有谁舍得责怪呢。老姐姐,你说可是?” 贾母一直冷眼的瞧着桌上的这团闹剧,心里很是生气。想着自己好心的请这些人来看花,竟然没想到这些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自己那木讷的二儿媳,竟然还在一边符合着,宝玉静静的坐在自己身边,一点儿情绪也无,这都让她气闷。 此时听到南安太妃如此说,也只得打起精神应付道:“这虽然是真话。但各位夫人也未免太热情了些,瞧将我这外孙女儿吓的。她一个姑娘家,如何就能决定自己的亲事了,就是我这老太婆,恐怕也要听他哥哥的。不过还一个月就出了孝了,大家不妨去向皓睿打听打听,我是听说要求严的很。” 南安太妃道:“我们就是知道林大人的那关难过,才这样唐突的来问林姑娘的,我们可是早就听说,林大人对林姑娘的话可是言听计从呢。” 贾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南安太妃:“太妃竟还说的这样堂而皇之。也不怕丫头们笑话!”南安太妃笑道:“我一张老脸了,如何害怕笑话,这为了孙子的事情总该不遗余力不是。我那孙子自从上次法华寺见过林姑娘一次之后。就心心念念的,成日茶不思饭不想,身边的丫头们都打发了,发誓只要娶到林姑娘就万事知足呢。” 贾母对南安太妃这样毫无顾忌的求亲方式真是一点儿辙都没有,黛玉攥了攥手。觉得这趟赏花执行,她真的不应该来。其他的夫人也都符合着南安太妃的话,一会儿这个说自己儿子,一会儿那个说自己孙子的,好不热闹。 探春轻轻的叹道:“林姐姐这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了,真真让人羡慕!”宝钗道:“以后我们三姑娘也会如此的!”探春冷冷的道:“宝姐姐不必笑话我。我可没林姐姐的才情,也没林表哥那样的好兄长!”说着,就看了宝玉一眼。宝玉此时正认真的吃着面前的食物。一副不正常的样子。 迎春拉了拉探春的袖子,黛玉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现在她是一点儿错都不敢出,连头都不想抬起来。好在王熙凤这会儿已经从震惊中惊醒了过来,忙笑道:“哎呦呦。我说各位夫人太太们,瞧给我们林妹妹害羞的。都快要躲到桌子下面去了。这个时候,林妹妹就算是对哪家满意了,也绝对张不了口啊。” 南安太妃道:“二奶奶说的是,不然你帮我们问问看?”王熙凤心中一怒,但面上却不显,依旧笑着:“是是是,我帮太妃问。可这会子我便是豁出脸去问了,林妹妹也答不出来啊。我已经帮林妹妹把各位的儿子、孙子都一一记下了,这就让林妹妹回家和林兄弟商量去,定然会有个结果的。” 南安太妃笑眯眯的看着王熙凤:“你这当嫂子真的一点儿都不尽责,竟然没早日想着这些事情。”王熙凤笑道:“林兄弟对林妹妹的事情上心的很,他以后的妹夫还能差得了。要是个要什么什么不行的废物,估计一天得被林兄弟修理几次。”说着,也不待南安太妃说话,就对晴雯道:“快扶你家姑娘去里面坐坐,瞧这脸红的。万一有什么不舒服,我可和你家大爷交代不起!” 晴雯干脆的答应了一声,赶忙上前扶着黛玉,黛玉微微行了礼之后才离开了。迎春也起身,对贾母道:“我去陪陪林妹妹!”贾母点头:“你们都去吧!”探春和惜春也都起身,宝钗也要跟着起来,却被王熙凤一把按住:“我正巧有些事儿要问宝姑娘,宝姑娘等我一会儿可好?” 宝钗被王熙凤按到椅子上,不禁有些狼狈,但依旧和善的笑道:“自然好!” 且说紫鹃快步的出了贾府的后门,转入了一个安静的胡同,取出随身携带的香囊,将里面的香取出来一些点燃了,然后就焦急的四处望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姑娘又遇到了什么焦急的事儿了?大白日的就找在下过来。”紫鹃虽然很着急的等着他,但每次还是对这个人的出现速度有些诧异,就感觉这人一直在附近一样。 紫鹃回头看向这面带着脸谱的人,急声道:“我们姑娘现在在贾府有些尴尬的事情发生,你能找到三皇子或是我们大爷吗?”三号微微耸肩:“应该不难吧。” “那请你通知我们大爷速来贾府接我们姑娘吧,就说我们姑娘被人逼亲,还是被很多家!”紫鹃焦急的说着,那脸谱人有些诧异的重复着:“逼亲?还好多家?” “嗯。”紫鹃重重的点头,那脸谱人又是一耸肩,轻轻的叹着:“怪不得皇上不同意,这林姑娘还真是个香饽饽啊!”紫鹃顿时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还请你对我们姑娘尊重些。”脸谱人饶有兴趣的看着紫鹃,笑道:“你这是生气了?你哪儿看出我不尊重了,我这是在夸你们姑娘啊!” 脸谱人在跟紫鹃说话的时候微微弯着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紫鹃平视。紫鹃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手一伸,就将那脸谱人的面具摘了下来,出现在眼前的正是那日在胭脂铺见到的少年,此时少年的脸上正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紫鹃将脸谱塞回给少年,哼道:“就猜到是这样一副表情,还说尊重!”脸谱人对紫鹃的反应简直佩服极了。深深的笑道:“紫鹃姑娘恐怕不知道吧,我们有规矩,被人瞧见了真面目。便要一人瞧见杀一人,两人瞧见杀一双!” 紫鹃微微愣住,立刻转过了身子,道:“我根本没瞧见,反正我们姑娘的事情拜托了!”说着就快步的向巷子外面走去。少年看着紫鹃的背影轻轻的笑着:“真是有意思的丫头。” 而黛玉在连喝了两杯茶之后,终于平静了下来,想起刚刚的事情还有些心有余悸。迎春笑着看向黛玉:“这次,林大哥可好好生的为林妹妹谋划一番了,我瞧那些人竟然都有些等不及林妹妹及笄了!” 黛玉嗔道:“二姐姐也来取笑我,他们平日里都从来没瞧见过我。如何就知道我的好了。不过是瞧哥哥以后能在朝堂上大有作为,这才来巴结罢了。” 探春笑道:“林姐姐这话也未免说的太大了,那南安太妃是什么人。竟也需要巴结旁人。”黛玉瞧向探春,知道她一向是个心比天高的,也不在意,淡淡一笑并未说话。 惜春却道:“我瞧三姐姐才是看的不通透,安南太妃又如何了。不过是已经没落的世家罢了。我瞧那些人也一个个的都没安好心思,林姐姐可不要理会他们。” 探春瞧了惜春一眼:“四妹妹又胡说。这话在咱们姐妹间说说也就算了,让旁人听到怎生了得。”惜春却丝毫不在意,依旧道:“我瞧这天下的男子没有一个好的,就即便是从小和咱们长大的宝玉,不也就如此吗?” “四妹妹!”探春突然提高声音叫着。黛玉疑惑的看向她,又看向迎春:“宝玉怎么了?我瞧他今日一言没发,竟有些呆呆傻傻的。” 迎春微微摇头,轻声道:“前阵子他……”探春却再次打断了迎春的话,对黛玉道:“林姐姐还是想想自己的事情吧,我瞧那些夫人们个个都是有备而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黛玉心里更疑惑了,知道这是探春不愿意让她知道。 不过黛玉也不强求,便不再问这件事情了。不多时,鸳鸯笑着进来:“几位姑娘安好?”探春奇道:“你不伺候老祖宗,跑这里做什么?” 鸳鸯笑道:“老太太让我来告诉林姑娘,林大人来接姑娘了,让姑娘准备一下,就和林大人回去吧!”黛玉听哥哥来了,心中一松,笑道:“有劳你了,我这就去。” 鸳鸯笑道:“林大人已经代林姑娘跟南安太妃和几位夫人道了别,说姑娘就不用去道别了,马车在后门处,已经在等林姑娘了!”黛玉笑着点头,心中一阵温暖。 倒是探春有些意外的问着:“那南安太妃就没问林姑娘的亲事?”鸳鸯笑道:“自然是问了。”惜春此时也来了兴趣,问道:“林表哥怎么说?” 鸳鸯看了看黛玉,这才笑道:“林大人说的很简单啊,说他代林姑娘感谢各位夫人的厚爱。还说一直把林姑娘捧在手心里,所以未来妹婿的人选必须强过他才行。还说不管是谁家的公子,只要文学武功自信能胜得过他,都可以去香草园或是禁卫军找他挑战。” 探春奇道:“胜了便可以娶林姐姐吗?”鸳鸯摇头:“林大人没这么说,林大人说的是,只要是胜了就可以从长计议。”迎春噗嗤一笑,拉着黛玉道:“林妹妹有这样的哥哥护着,真是幸福!” 黛玉心里也甚是温暖,拉着迎春的手,轻声道:“琏二哥也很好啊,为了姐姐的事儿,很操心呢!”迎春幽幽一叹:“我的情况和你的自是不同,但我也知足了。快去吧,别让林大哥久候!” 黛玉这才笑着,辞了几个姐妹,由晴雯陪着往后门而来。黛玉疑惑的看着晴雯:“紫鹃呢?”晴雯调皮一笑:“大概在后门处等着吧。”黛玉无奈的看了晴雯一眼:“我说哥哥怎么来的这么及时,敢情又是你们两个丫头搞的鬼!” 可黛玉没有想到的是,等在荣国府后门的不紧紧有紫鹃,还有黑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怒气的天佑。 第二百四十七章 紫藤初吻 且说黛玉刚到荣国府的后门,除了瞧见站在车旁的紫鹃,还见到了在骑着马在不远处一脸怒气的天佑。黛玉不禁微微一愣,脸色一僵,半晌才轻轻行礼。 “妹妹怎么不上车?”黛玉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林皓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黛玉回头笑道:“今日多谢哥哥了!”林皓睿笑着:“和我还说客气话,快上车吧,回去好生休息。” “哥哥不回家吗?”黛玉有些好奇的瞧着林皓睿,林皓睿微微点头:“我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妹妹先回去吧!”黛玉张了张嘴,想问问哥哥去做什么。但见贾府已经有人知道天佑到了,正要过来拜见,忙上了车,吩咐紫鹃:“回去吧!” 天佑骑在马上,看着黛玉的车离开,对那些从贾府里涌出来跪倒在地的人视而不见。他扫了一眼皓睿:“走吧!”林皓睿淡淡一笑,冲贾赦贾政等人一抱拳,这才翻身上马。 一直到两人都走的好远了,贾赦和贾政才慢慢的站了起来。贾政看着天佑骑马离开的背影,轻声道:“这位三皇子,现在可是炙手可热啊!”贾赦看了一眼贾政,道:“二弟还是好好考虑怎么和林家再进一步吧。他日如若这三皇子登上大宝,林家估计就是权倾朝野。” 贾政微微沉思,似乎也在琢磨这件事情。贾赦摇了摇头,对于这迂腐的弟弟并无什么好感,便径直的回了前院。而贾政则在哥哥和那些清客们都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去前院凑热闹的心情,而是一个人晃倒了后院。才一进院子,就见金钏儿正在廊下坐着绣花,便信步的走了过去。 金钏儿瞧见贾政进来有些诧异:“老爷怎么这会子进内院了,可是不舒服!”说着。就扶着贾政往屋里走去。贾政其实真的很喜欢这个丫头,年轻美丽不说,脾气也不骄不躁的。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是歇在金钏儿屋内的。 金钏儿虽然得了宠,但也没有骄躁,还是对王夫人毕恭毕敬,让王夫人也不好太难为她什么。贾政坐在主位上,看着金钏儿亲自沏茶,突然道:“你在宝玉那儿的时候,可听他说起过林姑娘!” 金钏儿微微一愣。马上便笑道:“老爷今日怎么想问起这个来了,宝玉和林姑娘自小便在一起,那一天不提个十来次。就是这渐渐大了。才逐渐生疏起来。” 贾政冷哼了一声:“恐怕不是他们二人生疏,是有人看不得他们二人亲厚吧!”金钏儿何等机灵的人,一看就知道贾政这是想到宝玉和黛玉的亲事了,便道:“老爷这话是怎么说的,他二人都是老太太心尖尖上的肉。咱们都巴望着他们好才是呢。”贾政眼前一亮,这才想起自家老娘来。 金钏儿见贾政只是略微坐了坐,便又回书房去了,脸上不禁扬起了一丝寓意不明的笑容。 且说黛玉坐在马车上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回到了香草园,想起今天的这件事,越想越心思烦乱。便拒绝了紫鹃、晴雯的陪伴一个人顺着长廊慢慢的走着,准备去紫藤坞安静一下。 紫鹃有些担心的道:“姑娘还是先用些东西吧,午饭几乎什么都没吃!”黛玉回头瞧向她:“我没胃口。你们自己玩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紫鹃依旧有些担心的看着黛玉,黛玉突然道:“不要借着送水果之类的来打扰我。” 见紫鹃点了头,黛玉才顺着长廊慢慢的往湖中的紫藤坞去了。这紫藤坞曾经是滕曼最喜欢的地方,自从滕曼去世之后。黛玉也不怎么来,怕自己触景伤情。 见黛玉慢慢的走远了。晴雯一把拉住紫鹃,笑的有些狡诈:“说,你到底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最近你总是奇奇怪怪的,到底什么事儿没跟我们坦白。” 紫鹃拉开晴雯的手,白了她一眼:“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知道姑娘怎么了?难道竟是因为那些提亲的人生气吗?”晴雯不在意的笑了笑:“就说你不懂吧,我猜姑娘可能是瞧见天佑少爷生气了,才心情不好的。”紫鹃失笑:“是,我自然是不如你懂!” 晴雯闹了个无趣,狠狠的拧了一下紫鹃,道:“咱们不用去打扰姑娘,也不用问,免得姑娘不好意思。”紫鹃叹道:“你说天佑少爷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这么多天了,也不见指婚圣旨下来啊。”晴雯道:“也许是因为正在孝期吧,好赖还有一个月就结束了,到时候再瞧瞧吧。如若还没有,就算姑娘生气,咱们也得把事情告诉大爷。” “嗯!”紫鹃点了点头,她虽然觉得天佑是黛玉的良配,但这样僵持着,的确不是什么好现象。 六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化莫测起来,刚刚还晴空万里的,转眼间就已经乌云密布。黛玉本来歪在紫藤坞的暖榻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见天气阴沉下来,才刚有些好转的心情,又沉闷了起来。又见紫鹃还是带着一把油伞来寻她,不禁更加烦闷了:“我不是说,让我一个人静静吗?” 紫鹃讪讪的笑道:“我不是怕姑娘回去的时候淋湿了吗?我这就回去了。”说着又把一个篮子放在了暖榻的矮桌上,这才又出了紫藤坞,顺着长廊跑远了。 黛玉出神的看着那篮子,轻轻的打开,果然见是一碟点心和一壶花茶,不禁心里一暖,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她将点心和茶都取出,看着那茶具上点点的梅花,轻声低喃着:“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念完之后,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林妹妹有什么发愁的事情呢?”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黛玉一跳,她震惊的抬头,就见天佑站在门口一脸凝重的看着她。黛玉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天佑自嘲的一笑:“我也不知道,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黛玉见天佑身上的衣裳已经微微打湿,便有些担心起来,说道:“我前些日子给哥哥做的衣裳还在,我去拿。天佑哥还是先将湿衣服换下来。免得生病。”说着,就欲从天佑身边出去。 天佑一把拽住黛玉,语气有些不善:“你这是在躲我吗?”黛玉微微皱眉,瞧着天佑那阴沉沉的脸孔,反问道:“我为何要躲你!”天佑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好,微微有些沮丧:“对不起,我今天是气糊涂了。” 黛玉冷哼了一声,轻声道:“我倒不知道自己有惹天佑哥生气的地方,既是天佑哥生气了,我便先退下了。”说着。便要甩开天佑的手,天佑哪里会让她轻易甩开,黛玉也不禁有些微怒起来:“三皇子殿下。男女授受不亲这规矩,您不懂吗?放开我!” 天佑定定的看着黛玉:“这样说,是要让我心痛而死吗?”黛玉本来就有些阴郁的心情,被天佑这样一说更是糟透了,倔强的说道:“我到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本事。”一转眼见天佑身上带着自己绣的荷包。一把将荷包拽了下来:“这东西我收回,三皇子殿下请便吧!” 天佑不敢相信的看着黛玉,一把抓住黛玉握着荷包的手腕,怒声问道:“就因为这样一句话,你就要收回荷包,你当我是什么?”黛玉眼圈微红。但却极力忍着,一点不服输的看着天佑:“你这样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又当我是什么?” “我是无缘无故吗?”天佑的声音大了起来。 “不然是因为什么?”黛玉用力的挣脱着自己的手。奈何天佑拽的太紧,根本挣脱不开。她知道天佑生气了,自从在荣国府的后门见到天佑,她就知道他生气了,可这些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黛玉越想越委屈。挣脱的更加用力了,依旧倔强的说道:“放开我。你是天潢贵胄我得罪不起,我自己收回东西谢罪还不成吗?以后三皇子殿下也不必要我的东西,免得哪日生气了,又来找我大呼小叫!” “林黛玉!”天佑越听越气,厉声的说道:“你说这话,就不怕我……真的离开了吗?”天佑真的很气,但是他却无论如何也对面前的姑娘狠心不起来,这话说出来是一分气势也无。 黛玉此时却丝毫没有注意这些,只是不敢相信的看着冲她吼叫的天佑,微微咬了咬嘴唇,道:“那很好啊,以后……”黛玉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天佑的唇覆上了自己的。 黛玉顿时瞪大了眼睛,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在这小小的紫藤坞里显得异常的清晰。天佑似乎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坏了,只是轻轻的贴着黛玉的唇,却什么都不敢动。 突然外面狂风大作,雷电交加,刚刚还是白昼的天气,突然变的很暗,就如那黑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黛玉被吓了一跳,猛然惊醒,忙用手去推天佑。 天佑此时也正处在震惊之中,被黛玉一推,便退后了几步。黛玉这才惊慌的往后退了几步,正巧撞在墙角的紫藤花架上,眼看花架摇摇欲坠的就要倒下,天佑慌忙一手扶住花架,一手拽过黛玉,轻声道:“小心!” 黛玉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脸上热的不像话,低声道:“放开我,我要回去了!”天佑却拽住她:“不成,这架吵的莫名其妙,让你回去,你不定会怎么恨我呢。林妹妹,我……” 黛玉虽然被天佑拽着不能挣脱,但却依旧没有好气的说道:“我不听,你不要叫我林妹妹,我不是你的林妹妹……”天佑一连声道:“好好好,我不叫你林妹妹,我叫你玉儿,可好?” 黛玉被天佑这声玉儿叫的眼眶一热,泪水就滑落下来,声音也有些哽咽:“不好不好。”天佑有些心疼的握紧黛玉的手,刚要说什么,就听到紫藤坞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大惊,立刻一把拥住黛玉就躲到了刚刚那摇摇欲坠的花架后面。 这紫藤坞四面都是玻璃造成的,只有在四个角落里用石头垒成的拐角作为支撑。当初为了遮掩这个拐角,天佑和皓睿特意做了四个三角形的花架,上面放满了紫藤花。紫藤花的花蔓成功的遮挡了这石头的拐角,谁曾想到此时却成了天佑和黛玉的藏身之处。 花架与石头拐角中的缝隙很小,天佑只能紧紧的圈住黛玉才将将能站住。黛玉不解的推着天佑,天佑却一把捂住黛玉的嘴。轻声说:“不是你的丫头们,你想这样被人瞧见啊!” 黛玉果然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了两个婆子的声音响了起来:“这破天气真是一会儿一个变,刚刚还晴着呢,这会儿竟然下起瓢泼大雨。” 另一个道:“好赖这里有个玻璃房子,虽然平常也没个实用,但这会子躲雨还是不错的。”两个婆子似乎进了紫藤坞,一个人还瞧见了桌上的点心,笑道:“还有人给咱们准备了东西。到真是体贴。” 另外一个人道:“恐怕是刚才有人在这里吧,要不然就是准备给姑娘的,咱们家姑娘可真是会享受。也亏得大爷什么事儿都由着她。只是不知道以后能嫁到什么人家去,还能不能这么被宠着。”两个婆子说的倒是很自在。 黛玉躲在花架后面,已经红了脸孔,十分的局促,生怕这两个人又说出什么别的话来。天佑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轻轻的揽住她,微微的拍着她的背,示意她安心。 谁知这样的举动让黛玉更加局促了,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身子,只是这拐角处就这样大,她能躲到哪里去。只能低着头。一副打死也不准备去看天佑的样子。天佑不动声色的圈住黛玉,感觉着她身体的微微颤动,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外面的依旧阴沉沉的。雷声阵阵,还不时传来两个婆子无聊的对话声。而在花架之后显然又是另一个世界了,黛玉靠着石墙,低着头,用力的想离天佑远些。可这拐角就这么大。不管她怎么躲,仍是在天佑的双臂之中。 黛玉紧紧的攥着手。紧张极了。只觉得现在她和天佑的姿势很不像话,不是她一个姑娘家应该做的。她只觉得天佑的气息不断的充斥着她的感官,他的头就在自己头上几公分的距离,她几乎能感觉到天佑鼻子呼出的气,轻轻柔柔的打在她的后脖颈上,让她不禁战栗。 天佑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那味道是黛玉不熟悉的,不知为何黛玉觉得那味道竟然让她晕晕乎乎起来,她焦躁至极,却又不知道该怎样排解这样的情绪。 外面两个婆子依旧神神叨叨的唠叨着,黛玉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只想躲开天佑,她必须躲开,不然她真的要晕倒了。她抬起了头,在这幽暗的光芒下看着天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完全发不出声音,口干舌燥。 天佑此时也正低头瞧着黛玉,只见黛玉那一张娇小的脸孔,莹莹含泪的眼眸,白皙的皮肤带着红晕,微张的嘴唇。这一切的一切对天佑都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偏生这会儿他脑子里全是刚刚他压上黛玉唇的画面,无论怎么警告自己都挥之不去。 天佑只觉的自己的手像是中了魔咒一样,轻轻扣住了黛玉脖颈,碰触到黛玉的皮肤,天佑的心突然剧烈的跳了起来,强烈的不受他的控制。 他微微的低下头,慢慢的靠近黛玉。黛玉只觉得天佑呼吸的气息都清楚的打在了自己的脸孔上,心已经快要从嗓子眼里冲出来了。她不自觉的双手抵住天佑的胸膛,用力的咬了一下嘴唇:“我……” 只是黛玉还没来得及听到自己的声音,就被天佑吻住了。天佑的唇很软,很热,轻轻的贴着黛玉的唇,散发着致命的迷惑。黛玉抵住天佑胸膛的手,猛的抓紧了天佑的衣裳。两个人激烈的心跳,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交映成辉,敲打着每个人的心房,不容对方忽视。 突然外面的婆子叫了一声:“坏了,我的衣裳还没收呢……”黛玉猛然警觉,想要歪过头去躲开天佑的唇。天佑此时哪里还会让她如愿,扣住黛玉脖颈的稍稍用力,嘴唇微动,轻轻的亲吻吸允起来。 黛玉只觉得一阵颤栗传遍全身,整个人都傻掉了。天佑却如上瘾一般,轻轻的吻着黛玉的唇,仔细的勾画着唇线,他的吻很轻柔,很细致,带着爱恋,带着小心翼翼,带着一腔的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天佑扶住黛玉脖颈的手慢慢的敷上了黛玉的脸颊。他双手捧起黛玉的脸,微微离开黛玉的唇,声音沙哑的道:“玉儿,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说罢他又虔诚的吻上了黛玉的眉:“不要推开我……”他吻着黛玉的眼睛:“不许否决我……”,吻着黛玉的鼻子:“没有你,我一天都活不下去……”最后天佑炙热的唇又落在了黛玉软软的唇上,如痴如醉。 黛玉被天佑这样妮妮喃喃的话语重重的敲打着心灵,她感受着天佑的情,感受着天佑的爱,更感受着天佑的痴,怔怔的流下泪来。不知什么时候,黛玉抵住天佑的双手慢慢的滑落,无力的垂了下来。 天佑察觉到黛玉的变化,更加用力的讲她拥进了怀里,似乎要碾碎了她。天佑将头压在黛玉的肩上,坚定的说:“我们成亲吧,我一日都等不下去了,今天的事情再出现一次,我定然会疯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 情话翩翩 且说天佑坚定的对黛玉说着:“我们成亲吧!”黛玉被天佑这样的话吓了一跳,才又想起来他们两个这样实在太不像话了,再加上今日天佑平白无故的凶了她,更是委屈了。不由得用力的推着天佑,轻声的抽泣着:“你放开我……你怎么能这样……” 黛玉这样一哭,天佑便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他知道外面的婆子早已经不知去向,忙带着黛玉走出了那个拐角,让她坐在暖榻上。自己则蹲在黛玉的身前,仰着头柔声道:“对不起,我是情不自禁……” 天佑的一句话,黛玉不禁又想起了刚才那夺人呼吸的场景,脸上腾的热了起来,恨声道:“你还说,你从始至终就没安好心思,我不要理你,我恨死你了……”说着,就把手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见自己竟然还拿着那从天佑那里抢的荷包,作势就要扔出去。 天佑眼疾手快的再一次握住了黛玉的手,有些赖皮赖脸的笑着:“不能扔,这东西林妹妹已经送给我了。”黛玉用力的拽了拽手,发现自己跟天佑比力气完全是徒劳,便放弃了挣扎。但嘴上却不饶人,赌气的说道:“我虽不是什么名门贵女,但起码的羞耻心还是有的,你这么欺负我……” 黛玉歪过头去,眼泪成串的往下掉。天佑看的都心疼了,一连声的解释道:“我不是欺负你,我真的是……”黛玉又歪了歪身子,不准备理会他。 “玉儿!”天佑有些无奈的喊道:“你明知道我一番心思,不能这样诋毁我!”黛玉本来还因为天佑的这声‘玉儿’情绪有些好转,但听了天佑这样的话,不由得更气了,猛的一回头。 谁知天佑此时已经非常靠近她,她这一回头。唇正好撞在天佑的唇上。黛玉大惊失色,忙往后躲去。天佑却用力一拉,把她圈禁了怀里,轻声道:“玉儿,我定是要疯了,我每日都发了疯似的想见你。见到你哪怕什么都不做呢,也觉得异常的美好。可是我见不得你对别人好,就是皓睿我也常常气的发疯。” 黛玉被天佑圈在怀里丝毫动弹不得,天佑的胸膛很宽广,怀抱很温暖。黛玉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气天佑的。只是她还没有学会如何面对这样的事情。 天佑继续喃喃的说着:“今日暗卫突然找到我们,说你在荣国府被逼亲。我当时脑袋就轰的一下,什么都不会想了。只想快马的冲过去。将你拉到身边,告诉她们你只能是我齐天佑的妻子。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我只能看着皓睿进去接你,只能看着你脸色尴尬的逃出了荣国府。我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昭告天下。为什么不能保护你。” 黛玉虽然早就猜到天佑是因为这事儿生气,但是却丝毫没有想到他是这样想的。她靠在天佑的胸膛,听着他那有力的心跳,突然有些自卑起来。这样出色的一个人,不管是身份,还是学识。或是脾性都无可挑剔的一个人,为何会这样对自己。 “天佑哥……你,究竟为什么?”黛玉轻轻的开口。问出了心底一直的疑惑。她知道天佑喜欢她,天佑说的很清楚。但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天佑轻轻的松开黛玉,不解的看着黛玉的眼睛:“你想问什么为什么?”黛玉看着天佑,脸上还带着点点残泪:“天佑哥为什么会喜欢我,这世上比我好的姑娘那么多。”黛玉看着天佑的眼睛。心中有些微微刺痛,眼神也开始闪躲起来:“即便是天佑哥不娶我。哥哥也不会背弃你的……” 天佑的瞳孔猛然一缩,不敢置信的看着黛玉,沉声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你认为我要娶你,是为了争取你哥哥的支持?”黛玉被天佑冷冷的声音吓的一激灵,不禁有些微微的发抖:“我只是有些想不通……天佑哥一直说喜欢,可是……” 天佑猛的站了起来,松开了黛玉的手,转过身去看着外面的萱草湖。黛玉只觉的手里一空,心也跟着一空,浑身都发冷起来。她看着天佑高大的背影,痴痴的落下泪来。她知道自己的问的很残酷,可是她想知道答案。 一时间紫藤坞里异常的安静,只有外面传来的雨声。 黛玉见天佑一直不说话,心里有些慌,她有些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走到天佑的身边,轻声说:“也许天佑哥只是因为总是要保护我而产生的幻觉,今天的事我不生气了,天佑哥也不必为此付责任!”黛玉说着就从天佑的身边走过,准备去取那把纸伞,自行回烟雨阁去。 天佑看着黛玉柔柔弱弱的背影,凄然一笑,伸手从后面轻轻的圈住了黛玉的腰,将她拉进了怀里。黛玉有些吃惊,但并没有挣扎。天佑从背后轻轻的拥着黛玉,一只手轻轻的摩挲着黛玉的头顶的秀发,哑声道:“你是准备让我把心拿出来给你瞧瞧,你才相信吗?这个为什么真伤人,我很疼,比上次中了剑还疼……” “天佑哥……” “即便是很疼,即便是你狠心的不肯来安慰我,我也做不到让你从我的眼前逃走。林黛玉,我最后说一遍,只再说这一遍。你听好,也记住了。这一世你只能属于我,不管用什么代价,我决不允许你从我身边离开。只要有你,我什么都可以舍弃,不管是位高权重,还是一步登天。” 天佑的话音一落,黛玉的眼泪也随之落了下来,她轻轻的抬手覆上了天佑的大手。天佑因为黛玉这样一个动作,温柔的笑了起来。 黛玉握着天佑的手,轻轻的转身,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神采的看着天佑,声音很轻,但却一字一句的敲在了天佑的心上,让天佑毕生都没有忘怀:“我知道了,我会等着那道赐婚圣旨,我会和天佑哥度过这一生。” 天佑有些傻傻的看着黛玉,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从黛玉口中听到这样的肯定的话语。他一直本着只要黛玉不反对。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他牵着黛玉的手,傻傻的笑着,黛玉虽然满脸通红,却没有躲开天佑炙热的视线。紫藤坞外风雨大作,而紫藤坞内却是异常的幸福而美好。天佑调皮的拉着黛玉跳上了暖榻,冲向大大的玻璃窗,肩并肩的坐在一起,看着屋外的雨水,看着在雨中依旧娇艳的荷花。 黛玉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看花,一时间觉得有意思极了。这一刻他们两个人似乎忘记了这世间的一切。只记得彼此。 “玉儿!”天佑突然道。 “嗯?”黛玉的视线没有离开外面的雨,轻声的应着。 “玉儿!”天佑又喊。 这次黛玉不解的歪头去看天佑,却发现天佑根本没有看外面的景色。而是聚精会神的看着她。她有些害羞,伸手推了推天佑:“不要看我……” 天佑满脸都是笑意,听话的转过头去看外面的雨,可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回过头来看着黛玉。黛玉哪里有不知道的道理。用手帕轻轻的挡住脸:“不许看我。” 天佑将黛玉的手拉了下来,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与他十指相扣:“我只想看你,外面的景色一点儿都不好看!”黛玉轻轻的笑了出来,害羞的都有些不知如何自处了。 天佑好心情的放过了黛玉,紧紧的扣住黛玉的手。轻轻的道:“那一年,我在你家看到了一幅画作,那画上是一个聘婷少女。手拿着锄头,正在葬花。我问你哥哥,这人是谁?你哥哥说他也不知道,只是偶尔在家里发现觉得意境不错,就拿出来挂了。你猜那少女是谁?” 黛玉疑惑的问道:“是谁?” 天佑笑的很深:“是你。” 黛玉诧异极了:“我?”天佑点头:“后来我再和你哥哥说起那幅画的时候。你哥哥也很奇怪。不过我们两个都猜是林夫人想象着你长大的样子画的。你娘亲真的很疼你,想象的样子和你如今很像。只是可能是因为林夫人当时正在病中,所以你的神情有些凄苦!” 黛玉心中一暖,有些好奇天佑为何说起这幅画来。只听天佑继续道:“你给我的第一个印象,就有如那画中的少女一样。虽然通透睿智,但却一直透着淡淡的哀伤,让人不自觉的就想保护。那年回扬州的路,我一直记得很清楚。我记得你为了不让自己生病,拼命的吃着苦药的样子;记得你站在船头,凭栏远眺的样子;更记得你异常勇敢的跟我跳下马车,逃脱追杀的样子。” 黛玉有些震惊的歪头去看天佑,惊觉这是天佑再回忆她们之间的事情,这是天佑在告诉她,他早已经在没有见到自己之前,就陷进去了。 果然,说到这里天佑自嘲的一笑:“我那个时候年纪还不大,又没有经过男女之事,所以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只是一直告诉自己,你是皓睿的妹妹,你哥哥不在,我必须保护你,不能让你受一点儿伤。” 黛玉欣喜的笑着,微微的低下了头。天佑歪着头,满是柔情的看着黛玉,继续道:“在我家见到你的真容的时候,我真的震惊的都快呆住了。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长的如此美丽,让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虽然我埋怨着我娘,但心里其实喜欢的很。” “别说了,我知道了!”黛玉脸已经红的能滴出血来了,再听下去,她觉得自己真的要晕倒了。天佑其实也有些脸红,轻声的道:“玉儿以后不准怀疑我,知道吗?” 黛玉抬头去瞧天佑,见他板着脸孔,佯装生气的看着自己,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天佑又继续道:“也不准收回送我的东西,知道吗?”黛玉不禁笑了出来,但还是点了点头。 天佑似乎依旧觉得不放心,自言自语的说道:“今日回去就让母后明发圣旨,一天都不能耽搁。”黛玉听了扑哧一笑,见天佑好奇的看向她,忙用手帕挡住了脸孔。 可是半响也不见天佑拿开手帕,黛玉有些好奇的拽下手帕。却猛然发现天佑已经低下头,唇就在她面前几公分处。黛玉惊呆了,眼睛不自觉的眨了眨。天佑似乎也被吓到了,但是他却没有躲开,而是轻轻的呢喃:“玉儿,闭上眼睛……”黛玉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就感觉到天佑的唇又覆上了她的。 柔柔的、细细的、带着丝丝情意的吻,伴随着屋外的雨声,异常的动人心魄。这个吻并不长,天佑便离开了黛玉的唇,有些局促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黛玉的脸红的不得了,觉得自己简直荒唐透了。她明明应该大力推开他才是,可是她竟然不讨厌。自己真的是太没羞了。黛玉低着头,半天不敢去看天佑。 天佑似乎也不怎么敢去看黛玉,半晌才猛的站起来,高声道:“我回宫了,让母后赐我们出了孝期就成亲!”说罢,就快速的跳下了暖榻,出了紫藤坞。 黛玉看着天佑仓皇逃开的背影,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深深的笑了。谁知,天佑还没跑几步,就见紫鹃和晴雯急急的跑过来,两个人见到天佑都有些吃惊:“天佑少爷?”说着,便欲行礼。 天佑见两个人的神情都有些慌张,忙道:“不用行礼了,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如此慌张。”紫鹃和晴雯这才反应过来,紫鹃道:“刚刚丁管事传话进来,说我们大爷被皇上罚了,此时正在乾清门外面跪着呢。” 天佑有些吃惊的看向紫鹃,微微皱眉。黛玉听见动静也急着出来:“你们说什么?”紫鹃道:“也不知这消息对不对,说是咱们大爷和李小将军还有杨家的两位小将军在街上打了起来,毁坏了很多物件儿。顺天府尹去了,都没管用。皇上龙颜大怒,将几个人都喧进了宫。” 天佑有些无奈的道:“这家伙,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真是的!”说着便看向黛玉:“你不用着急,皓睿会没事儿的。我得赶紧进宫当内应去,本来这事情还应该有我一份的,结果我跑这里来了。” 黛玉听的稀里糊涂的,见天佑要走,忙伸手拽住了他:“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哥哥故意和人打架的?”天佑真的越来越喜欢这小丫头了,这么慌乱的情况下还能猜的如此通透,笑道:“聪明,他等这个机会,等了好几日了。我先进宫,晚些让人给你送消息!” 黛玉这才放了手,看着天佑快速的离开了。紫鹃和晴雯虽然非常担心林皓睿,但此时,却都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家姑娘。 第二百四十九章 昭仁殿中 且说天佑快马加鞭的回到皇宫的时候,林皓睿和李辉、杨承平、杨承荣已经被洪贞帝提拉到昭仁殿外面的小院里跪着去了,李文胜和杨子骞,还有杨承平、杨承荣的父亲杨安邦则都在昭仁殿里跪着。 天佑慢慢的晃进昭仁殿的院子,见那四人跪在地上依旧谁也不理谁,似乎正在生多大的气一般,不由得好笑。他走到林皓睿的身前蹲了下来,笑道:“跪多少时候了,感觉如何?” 林皓睿瞪了他一眼,不说话。其他三人可不敢向林皓睿一样,都毕恭毕敬的行礼。天佑笑道:“罢了,我进去瞧瞧,看能不能给你们求求情!” 李辉在一旁倔强的说道:“三皇子不用求情,我倒想问问皇上,这大齐还有没有王法,冠军侯上来就打人,要怎么惩罚。”林皓睿则在一旁不紧不慢的说着:“我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明镜儿似的,少在这里装糊涂!” 杨承平在一旁插嘴道:“林兄这话糊涂,不管事情如何,你也不该动手打人!”林皓睿冷笑:“承平兄这话奇怪,难道不是你们三个动手打我一个,现在还来说这些。” 天佑听到这话在一旁挑了挑眉,见林皓睿到还好,反而是其他三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由对皓睿的功夫又有了几分认知。心下里不由得想到,要找一日和他好好切磋一番才是。 天佑正要说些什么,就见高福儿迈着碎步跑了过来:“奴才见过三皇子,给三皇子请安。皇上说让三皇子进去见驾,不要打扰几位大人思过。” 天佑不禁一笑,这才又看了几个人一眼,径直进了昭仁殿。 一进昭仁殿,天佑不由得又乐了。原来儿子们在外面跪着,老子们在屋里跪着。洪贞帝听见脚步声,抬头瞧了瞧自己的儿子,也气不打一处来,沉声道:“你今日去哪儿了,宫里衙门都找不到人!” 天佑自顾自的行了礼,便径直站好了,笑着:“父皇找我有事儿吗?”洪贞帝见天佑那副嘻皮笑脸的样子更是有气:“有事儿吗?你说朕找你有没有事儿,你一个堂堂皇子,不好好的上衙办差。成日乱晃什么。” 天佑耸了耸肩,说道:“父皇不能对我发这无名的火啊,打架闹事的是外面跪着的四个。可不是儿臣。”洪贞帝听他说起这事儿就更气了,怒道:“朕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先喊起冤枉来了。皓睿是你师弟吧,他家里没个长辈没人管的了他,你就不知道管管。”天佑撇撇嘴:“父皇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别急。我去把皓睿弄进来让你训。” “站住!”洪贞帝怒道:“越来越没个正形,少给他们找辙,今天朕非得好好的罚罚他们不可!”洪贞帝的话音一落,李文胜 和杨子骞、杨安邦赶忙磕头,异口同声的道:“皇上息怒。” 洪贞帝道:“朕说了几遍了,不关几位爱卿的事儿。先起来吧!”杨子骞又磕了一个头,道:“是老臣教导无方,这才让皇上费心了。” 洪贞帝叹了一口气。对天佑道:“快扶你外祖父起来。”天佑上前扶起杨子骞,待杨子骞站起来之后,洪贞帝这才又让李文胜和杨安邦也都站了起来。 洪贞帝扫了一眼众人,道:“几位大人可知他们为何当街打斗?”底下站着的几个人都互相瞧了瞧,摇了摇头:“臣不知!”洪贞帝微微的笑了起来:“都不知道你们就来这里跪着。这是怕朕责罚他们啊!” 李文胜道:“臣等不敢,只是觉得有愧于皇上的厚爱。因为孩子打闹的事情,还让您跟着操心!”洪贞帝听李文胜直接就把这事儿定义成打闹了,不禁扬眉一笑。 天佑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父皇那一副平静的不得了的样子,心里有些微微打鼓,这父皇该不会前因后果都知道了吧。天佑正在这里疑惑呢,就见洪贞帝将视线对准了他:“天佑,朕这里有一道旨意,你拿去给皓睿那小子瞧瞧,如若他答应了,今天的事儿朕就既往不咎。” 天佑心里发苦,照这样子看来,他父皇的确是什么都知道了。他慢吞吞的走上前,只见那并不是一道圣旨,只是一张薄纸。心里更发苦了,道:“父皇不用给他看了,他不会同意的。” 洪贞帝瞪他:“去送,然后让其他人进来!”天佑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那张薄纸,长长的叹了口气。洪贞帝看着自己的儿子慢吞吞的往外走,也不生气,笑着看向下面的人:“前些时候,舅母进宫说起两位卿家结亲的事儿,不知准备的如何了?” 杨子骞还未说话,李文胜已经答道:“臣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待太上皇的孝期一过,便跪求皇上指婚。”洪贞帝道:“李辉对这门亲事可还满意。” 李文胜笑的合不拢嘴:“满意,满意的很。这段日子可是性子收敛了很多,人也看着成熟了。老臣还道,这真是要成亲了,一下子就长大了。” 洪贞帝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道:“可朕怎么听说,他最近迷上了一位青楼女子,日日夜不归宿呢。”李文胜一听这话,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声道:“哪里有这样的事儿,我家那小子虽然顽劣,但一向自制力甚强,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还请皇上明察。” 洪贞帝哼了一声,没有在说话,也没让李文胜起来。这个时候杨承平、杨承荣和李辉都已经进入了大殿,跪在地上同声道:“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洪贞帝看了一眼脸上青肿一片的三个人,不怒反笑道:“好好好,你们可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平日里教场比武,也没见你们如此拼命啊。” 三个小将都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皇上直接看向杨承平:“你来说,为什么打架!”杨承平道:“回皇上。我和四弟经过那里,见李大人和冠军侯争斗了起来,劝了几声无果,就想着动手拉开才是……” 洪贞帝冷冷一哼瞪向杨承平,杨承平略微低头,不敢再说。洪贞帝道:“你们是知道两家想要结亲,所以才帮忙打起来是吗?”杨承荣一向心直口快,梗着脖子道:“冠军侯欺人太甚,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也不该上前打人啊。李大人一直在躲让。他却穷追不舍的。” 洪贞帝挑眉:“所以,你就上手了?”杨承荣点了点头,杨承平看了一眼自己的四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忙道:“臣见冠军侯一个打他们两个都不见落败,这才想着试一试他的功夫。” 洪贞帝有些恍然的点了点头,指了指下面的三个:“这么说,你们三个打一个。也没打赢?”杨承平惭愧的点了点头,洪贞帝失笑:“看来这林皓睿真是深藏不露啊!” 李文胜跪在地上,看着洪贞帝那微微欣喜的表情,心中知道今日这事,恐怕皇上是要偏向林皓睿了,忙拽着儿子磕头。说:“不管如何,事情都是由小儿所起,请皇上责罚!” 李辉却是一脸倔强的看着洪贞帝。一点儿也不准备认错。洪贞帝自然注意到了他的情绪,问道:“怎么?你觉得很冤?”李辉今年也十七了,长的人高马大,风度翩翩。性子一向耿直认真,是洪贞帝一直很看重的少年。 李辉道:“臣不知哪里得罪了冠军侯。让冠军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向臣拳头相向,臣街头闹事。是臣的不是,臣认罚,但臣想知道皇上准备如何处置冠军侯!” 李文胜轻声喝道:“不得无礼,错了就是错了,哪里那么多条件!”洪贞帝摆了摆手,又看向李辉道:“朕想知道,那秀玉楼里的韩姑娘到底是何人?” 洪贞帝的话音一落,杨承平立刻愤怒的看向李辉。李辉倒是一点儿也不心虚,大大方方的道:“回皇上,臣和那韩姑娘清清白白,没有任何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哦?”洪贞帝挑眉,他当然已经将那位姑娘调查的很清楚,心里还是有些看重面前这个少年的:“你一个朝廷命官和青楼女子拉拉扯扯的,还说清清白白,这说将出去,谁会相信?” 李辉重重一磕头,辩解道:“臣不曾和韩姑娘拉拉扯扯,今日臣去秀玉楼,是给韩姑娘送药去了,她因家里有病重的弟弟,这才不得不委身青楼,卖艺治病。臣从心里佩服韩姑娘的为人,并不曾有其他关系。” “恐怕也不曾少送银子吧!”洪贞帝不动声色的道。李辉重重的磕头:“皇上明鉴,臣并不曾给韩姑娘一两银子,那样也未免太亵渎了那么纯净的姑娘。臣只是体会她的不易,经常送药而已!” 虽然李辉说的很堂堂正正,杨承平和杨承荣还是怒目而视,杨承荣更心直口快的说道:“原来我们是帮错人了。”杨承平立刻拉住杨承荣,但李辉已经警觉的回头,疑惑的说道:“你是说,冠军侯是因为这事儿打我?” 杨承荣知道自己说错话,不肯再说,只是气呼呼的瞪着李辉。洪贞帝失笑,敢情这几个人都糊里糊涂的,不知道为何打架啊。真是…… 这个时候天佑从外面进来了,手里依旧拿着那张薄纸。洪贞帝挑眉:“如何?”天佑微微一耸肩,道:“他没看,他说看了不从是抗旨,从了又对不起自己,所以不如不看。” 洪贞帝重重的一哼,怒道:“那就让他跪着吧,什么时候想看了,什么时候再来跟朕说话。”天佑皱眉,下意识的求情:“父皇,外面又下雨了……” 洪贞帝不理会天佑的话,对跪在地上的几个人道:“杨承平、杨承荣你们两个不明是非,聚众闹事,罚俸三月,禁足三日。”杨承平、杨承荣赶紧磕头领罚。 洪贞帝又看向李辉:“虽然你是半个受害人,但身为官员和青楼女子牵扯不清,罚俸半年,禁足七日。禁足过后,就去火器营领一份差事吧。” 李辉有些不服气,但李文胜却是欣喜过望,要知道火器营可是洪贞帝重点关注的地方,每个能去火器营的人都是皇上的嫡系部队。这样看来,自己的儿子还是因祸得福了。 洪贞帝摆了摆手,对几位大人道:“朕罚了,都跪安吧!”李辉似乎依旧有些不服气,却被父亲连拉带拽的出了昭仁殿。见林皓睿依旧面不改色的跪在那里,重重一哼,想要说什么,却被李文胜给重重的拉住。 杨安邦对李文胜抱拳道:“李大都督,今日犬子得罪了!”李文胜笑了笑:“杨大人说的哪里话,咱们马上就要成为亲家了,还客道什么。” 杨安邦笑了笑,并未接话。而此时,天佑依旧站在昭仁殿里,洪贞帝看着他,讽刺的道:“你怎么还在这儿,这些日子你不都躲着朕吗?这会儿又往前凑什么?” 天佑道:“父皇可别冤枉儿子,儿子哪里躲着你了!”洪贞帝一拍桌子:“还说没有,指婚都直接找上你母后了,还敢说没躲着朕。朕告诉你,那门亲事朕不同意,你少做梦。你母后的懿旨发出去,朕也能拦下来!” 天佑脸色一沉:“父皇为什么不同意!” “朕瞧不出来那孩子有一点能母仪天下的能力。”洪贞帝的声音不大,但却掷地有声。天佑震惊的看着洪贞帝,虽然他知道洪贞帝对他期望甚高,但这样直白的说起以后传位的事儿,还是第一次。 洪贞帝对天佑的反应很满意,声音也不由得轻缓了下来:“天佑,朕是你的父亲,是不会害你的。那孩子你要是喜欢,大可以收在身边,做个侧妃。你未来的妻子人选,朕已经帮你相看好了,保证你满意。” 天佑冷冷的哼了一声,直直的看向洪贞帝:“父皇当日就是这样遗弃了我和娘亲吧。”洪贞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什么?” 天佑的声音也高了起来,重复的道:“我说,父皇当日就是为了这个位置遗弃了我娘亲!”洪贞帝一拍桌子,怒道:“放肆!谁准你这样和朕说话!” 天佑冷笑:“我和父皇不一样,您看重这把椅子,我可不看重。林家的姑娘我娶定了,父皇不怕失去我这个儿子,您就看着办!”说着就头也不回的出了昭仁殿。 洪贞帝气的一把将桌面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一脸的愤怒。高福儿站在一边,担心的看着,却丝毫不敢上前。 第二百五十章 不眠之夜 且说天佑跟洪贞帝放了狠话,怒气冲冲的跑出昭仁殿后。一打眼就瞧见了依旧跪在院子里的林皓睿,不由微微有些后悔,这个时候应该说些软话,把这家伙先弄起来再说啊。 天佑叹了一口气,向林皓睿走去。此时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还在飘着毛毛细雨,天佑拒绝小太监的打伞,一个人晃到了林皓睿的面前,蹲了下来。 林皓睿满脸笑意的瞧着他,打趣道:“满院子的人都听见你嚷嚷了,也不怕皇上恼羞成怒真的不给你赐婚了。”天佑没好气的瞪他,觉得自己刚刚的内疚真是多此一举:“不赐婚是我吃亏,还是林妹妹吃亏啊,有你这么当兄长的吗?”林皓睿淡淡的笑了:“我这不是对你有信心吗?只要你愿意的事儿,有办不成的吗?” 天佑微微一愣,有些内疚的道:“你这事儿我恐怕就办不成了,我看父皇早就把你的心思看的透透的了,不管你折腾什么,不管那李家退不退亲,只要他不点头,你不还是白搭。” 林皓睿轻声道:“会点头的,如若不然皇上也不会让我跪在这里了。”天佑挑眉:“你倒是挺了解我父皇!”林皓睿点头:“只是猜的,就一如我猜皇上一定说服不了你和皇后,最后会如了你的愿一样。不然我怎么可能让你去跟我妹妹说那些。” “你知道?”天佑有些吃惊的看着皓睿。林皓睿瞪了他一眼,不屑的道:“在香草园里,哪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天佑有些心虚的笑了,心道希望紫藤坞的事情你不知道,不然肯定会胖揍我一顿。 林皓睿对天佑道:“你回去吧,一会儿宫门该关了,我自己在这里呆着就好了。”天佑叹了口气:“也许父皇……”林皓睿点头:“我知道。总该让皇上出了这口气不是,可能还有气你的那一份!” 天佑看林皓睿那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很想踹他一脚,但一想到这家伙可能还得跪一阵子,便忍住了。往自己的长阳宫方向去了。洪贞帝的嫔妃不多,所以都住在了皇宫的西侧。而东侧则都是书房、举行筵席庆典这样的场所。当初杨皇后进宫的时候,宫里的人都猜测长阳宫大修,是要给皇后住的,谁知道竟然住进来一位三皇子。 天佑搬进长阳宫的时候,宫里面的人就都议论纷纷,因为这长阳宫的规格可不太像给一个普通皇子住的。长阳宫占地甚大。光门就有三道,除了当中的主殿之外,在后院还有四个小宫。外带一个小花园。天佑就住主殿的右侧的暖房里,后院他几乎都没有踏足过。 他一回来,长阳宫的大太监小安子就迎了上来:“三爷,您回来了?皇后娘娘等了您许久了!”天佑一愣,快步的就往自己的内室走去。有些奇怪着都快宵禁了,母后在这里做什么。 他一进内殿,就见皇后正坐在他的书桌前,看着他平日里的笔记,忙上去胡乱的收拾起来,有些埋怨的道:“母后不是说不得随便乱翻人东西吗?” 皇后嗔了他一眼。笑道:“有什么好藏的,你的那点儿事儿,我哪样不知道。”天佑嘿嘿一笑。扶着皇后坐下,又招呼着如烟上茶,这才笑道:“母后怎么这会儿过来了,都要宵禁了。” 皇后笑道:“我来瞧瞧你和皓睿搞什么鬼啊,可需要我帮忙?”天佑有些无奈。颇受打击的笑着:“我们做的如此不隐秘吗?怎么您和父皇都能猜得到!”皇后点了点天佑的头,道:“那是因为皓睿巴不得我们知道。你啊,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点儿。” 天佑叹道:“恐怕父皇不会轻易答应的。”皇后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别管你父皇,我问你,你们准备怎么让李家松口拒绝这门亲事,虽然他们两家还未正式换过文定,但基本上已经是默认状态了。” 天佑摇头,笑着:“这我可不会告诉母后,母后自己猜猜吧!”皇后似乎也没想深问,转移了话题:“我听说,你在昭仁殿和你父皇吵起来了?因为什么?” 天佑瞧了瞧自己的母亲,突然道:“母后,你和父皇说说,让我自己开府吧,我不想住在这长阳宫里。”皇后淡淡的笑着,拉着儿子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你是不想住在长阳宫,还是不想坐上那把椅子啊!” 天佑看着自己的母亲,肯定的说:“我哪个都不想,我现在觉得母亲说的对,什么将相王侯,不过都是一世繁华,转眼就是过眼云烟了。” 皇后有些奇怪的看着天佑,突然叹了一口气,半晌才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么陌生呢,我的儿子可一直都是很有报复的,从来不曾因为什么而退缩过。那个和我据理力争要考状元,报效国家的你去哪里了?难道真的是儿女情长就英雄气短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别说是你父皇,就是母后也要反对你和玉儿在一起了。” “母后!”天佑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 皇后把他拽下来,笑道:“我希望你不过是一时气话,明日起来,便还是我那个意气风发的儿子。” “可是母后,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呢,我难道真的要因为这些东西,而放弃我所喜爱的生活吗?”天佑有些挣扎的看着皇后,沉声道:“不仅仅是林妹妹,以后父皇还会要求我为了什么皇权,为了什么稳定,而不断的去妥协,去接纳,不是吗?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我的报复,我的能力,我希望能堂堂正正的帮助到百姓,而不是体现在这些事情上。” 皇后笑了:“你越有能力才能更好的掌握你的生活,当你放弃了他们,你只能面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你要想清楚了,想要保护你心中的挚爱,你只能更强大,知道吗?”皇后看了看一旁的西洋钟,笑道:“天色晚了。我先回去了。”说着便慢慢的向门外走去。 突然,皇后又回过头来,轻声道:“你的父皇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才会这样苦心经营的。能怨恨他的只有我,你不成,知道吗?还有林姑娘的事情,你父皇心里还在犹豫,你要想想,你怎么才能让你父皇相信,娶了她你能更好。而不是更差。不管林姑娘有多好,在你父皇的心里都抵不过你的一个手指,知道吗?” 皇后离开了。留下天佑一人陷入了沉思。而此时在上京城中,却是一个不眠之夜。整个上京城的权贵此时都在议论洪贞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一起打架的四个人,就放回了三个,另外一个准备重罚。还是要重用。 多数的人都猜,这次恐怕是要重罚了。不管冠军侯是多么出色,和三皇子殿下多么交好,这次恐怕都难以逃脱了。四个人当街打架,很多人都瞧见了,自然也知道是冠军侯首先动手的。现在四人打架的那条街上还是狼藉一片。有几个百姓躲闪不及,都受了轻伤。 很多老臣都想着,如果明日不传出来冠军侯受重罚的消息。他们就要一本参上,洪贞帝即便是喜欢这几个孩子,也不能如此偏袒。 上京城的权贵们不消停,老百姓们也不消停。天色还没暗,守门的军士就发现很多百姓拥进了城里。似乎要做些什么。军士早早的就通知了顺天府尹,顺天府尹邢大人立刻警觉了起来。赶忙安排衙役去四处抓人,可是他太低估百姓的智慧了,不过是天色才暗,杨大都督府的门前就挤住了几百的群众,各个举着火把,义愤填膺的要求杨家将妖女交出。 这样震撼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上京,与那杨家交好的,想要前去帮助一番。与那杨家交恶的,想要趁机会去踩踩,这样一来,位于北城的杨大都督府更是热闹了,几乎到了没有地方下脚的境地,无数的火把,把杨大都督府的大门照的犹如白昼。 此时杨府之内更是一片慌乱,杨老太君、杨夫人及杨安业的夫人都守在无双的小院里,杨无双倒是很镇定,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她虽然依旧很瘦弱,但气色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杨夫人紧紧的握着杨无双的手,柔声道:“你和娘说说,那香气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今日这事儿要是没有个交代,恐怕搪塞不过去了。” 杨承平、杨承荣此时也已经过来,他们两个被禁足,不能像父兄们一样出去应付那些人,只能守着杨无双。杨承志是杨无双的大哥,此时已经有了一个六岁多的男孩儿。杨大奶奶此时也在屋子里,担心的说道:“前些时日,那顺天府尹不还说事态已经被压下去了吗?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严重了!” 杨承荣恨道:“那顺天府尹就是个窝囊废,要我说祖父和父亲和他们讲什么道理啊,直接都乱棒打走了事!”杨承平喝道:“住嘴,还嫌不够乱!” 杨无双看着这一屋子的亲人,轻轻笑道:“大家都别担心了,我向他们不过是围一阵子就散了,我没事,都去休息吧。”杨夫人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如此说。你坦白说,你那个香是什么情况,为何时有时无的?” 杨无双苦笑,她倒是知道那是什么香,可是在她已经几乎没有了仙力的情况下还会散发,她自己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情况,这会子可怎么解释。 杨老太君也看着无双,知道孙女儿势必隐瞒着什么。这个时候,门外报信的小厮火急火燎的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他们搭起了一个高台,说要烧了咱们家姑娘。老太爷还被那些激动的百姓给伤到了胳膊,正送到后院来呢。” “什么?祖父怎么可能伤到?”杨承荣立刻跳了起来,杨承平紧紧的拽住他:“你不准出去,现在出去你就是抗旨不尊。外面都是老百姓,你出去了难道还想动武揍人啊!” 杨无双也紧张的站起来:“我去瞧瞧祖父。”杨老太君一把拽住无双,厉声问道:“你跟我坦白交代,那香到底是什么情况?” 杨无双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祖母,猛的就跪了下来,轻声道:“祖母,我真的不知。我不知道怎么控制它,它都是说有就有。说没就没的。” 杨老太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杨夫人:“你们把无双看好了,看来我要进宫一趟了。”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喊声,原来是那些人正在一起大喊着:“交出妖女,交出妖女!” 杨无双面色沉重的看着外面,对杨老太君道:“祖母,让我出去吧!” “胡说!”杨夫人喊道:“现在他们都是一副不理智的样子,你出去能做什么?”杨无双道:“可是这样的情况,我不出去。如何能平息!” “你出去了又怎么平息!”杨老太君道:“你好生的呆在这里,祖母进宫去求皇上!” 杨无双又往前了一步,却被杨承平紧紧的拉住了。杨无双哀求的道:“哥!”杨承平摇了摇头:“我们杨家这么多人都在,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样的情况,你就好生呆着吧!” 这个时候前面的情绪依然很激动,杨安邦带着杨承志,杨承方一边带着家丁阻拦者这些百姓进院。一边还要进行安抚。百姓围堵大概半个时辰之后,贾琏终于冲到了最前面,帮着维持起来。贾琏看向杨安邦,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杨安邦摇头:“还不知道,你可有见到顺天府尹了?” 贾琏点头:“被拦在外面,进不来。这绝对不是什么百姓闹事。肯定是有人指使的,不然不可能这么井然有序,逼进、搭台子、伤人一丝不乱的。” 杨安邦赞成的点了点头。他也觉得有些不妥,只是关心则乱,做不到贾琏这么冷静。杨承志在一旁听到,不禁问着:“琏二叔,那现在该如何?” 贾琏道:“我和你父亲在这里盯着。你去安排府里的好手,在这道围墙后面准备弓箭和火器。一旦这些人要冲府,立刻乱箭射杀!”杨承志惊道:“可这些是百姓啊!”贾琏道:“我知道,所以只叫你们埋伏。还有要防止有人摸进府中,侄女那里要保护好了!” 杨承志点头,领命而去。杨安邦趁这个时候已经在人群中寻摸了一回,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这时,人群中更激动了,竟然有人开始嚷:“交出妖女,扫平杨家。交出妖女,扫平杨家!”杨安邦顿时盛怒,这些人简直太猖狂了。但这会儿这些失控的百姓开始往里面冲,杨家的家丁毕竟有限,再加上面对百姓不敢下重手,眼看大门就要失手。 贾琏一直密切的注意着人群中的动静,眼见杨家的大门就要被攻破了,他瞧见人群中有一个人影飞身而起,跃上了门楼,向杨府内去了。他大叫:“有人进去了,快拦住!” 只听里面一阵交手的声音传来,似乎并未守住。他和杨安邦欲抽身去帮忙,却被百姓围了个严实,动弹不得。突然一个阵大笑传来:“抓到这个妖女了,快把她烧了!” 众人大吃一惊,循着声音四处看着,只见在门楼之上,一个灰衣人郑拽着杨无双出现在门楼之上。好多百姓都好奇的想看看那妖女长什么样子,都仔细瞧去。 只见杨无双一身白衣,被灰衣人拽着翩然的落在门楼之上,并没有惊慌,微微的挣扎着:“我可不是你们口中的妖女,快放了我!” 有些不明所以的百姓,见杨无双衣衫飘飘的站在上面,俨然像个仙子一般,都不由得小声议论:“错了吧,这哪里是妖女,说仙女才有人信吧。”有些人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杨安邦被吓的不轻,忙吼道:“快放了无双。”杨承志、杨乘方赶紧越上门楼,准备营救,谁知却被人用石子打中了穴道,跌落在地。 而此时被高福儿唤醒的洪贞帝一听到这样的消息也震惊了起来,对高福儿道:“快请杨老太君去昭仁殿,然后派人将天佑也叫过来!”说着,就起身更衣,往昭仁殿而去。 皇后也听到了消息,带着七嬷嬷也往昭仁殿而来。虽然皇宫中已经宵禁,此时却也热闹起来。洪贞帝到了昭仁殿,见林皓睿依旧跪在那里,不由恨道:“你跟朕滚进来,瞧你做的好事!” 林皓睿有些吃惊的看着皇上,按照他的预想,这会子皇上的气应该消了才是,怎么越来越浓了呢。他慢慢的站起来,腿上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好一旁的小太监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林皓睿轻声道:“多谢!”这才揉了揉膝盖,又略微的动了动,才一瘸一拐的向昭仁殿走去。此时天佑也已经赶了过来,见他走路的姿势奇怪,便上前扶住了他。 林皓睿有些惊讶的瞧着他:“发生了什么事儿?竟连你也惊动了?”天佑轻声道:“杨府被百姓堵上了,说要烧了杨姑娘!”林皓睿大吃一惊:“什么?” “父皇大概可能以为是你安排的,你可想好了一会儿怎么说!”天佑轻声说着。 林皓睿丝毫没有理会天佑的话,只是一把拽住他,厉声问着:“杨姑娘呢,她没事儿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妖女仙女 且说杨无双被灰衣人带上了高台,冲下面大声喊着:“点火,我们烧死这妖女!”突然一个身影也跟着越上了高台,厉声道:“放开我妹妹!”正是那被禁足在家的杨承平。 杨承平伸手就像灰衣人抓去,谁知那灰衣人功夫竟然不赖,带着杨无双还能应付自如。杨安邦在底下看着,面色越发的凝重起来。这个时候,杨府守着杨无双的人也都跟了出来,杨夫人见女儿已经被抓上了高台,立刻就慌张了起来。 贾琏正在指挥杨府的家丁集中冲击那些要前去点火的百姓,那些百姓里有些不会功夫,一掌就能拍出好远。而有些却是功夫甚好,家丁们反而被他们所伤。这样以来,家丁们没法判断那些人是百姓还是其他人,所以阻拦起来也畏首畏尾,越发的艰难起来。 而台上的杨承平也越来越困难起来,这灰衣人的功夫甚高,他这样豁出命的打法,竟然也不能伤他分毫。杨无双看着哥哥狼狈的样子,也跟着着急起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拿自己身上的毒药,灰衣人一把拽住杨无双,笑道:“杨姑娘,我知道你会用毒,但这会儿你不怕伤了你的哥哥吗?” 杨承平道:“无双,别管我,快用毒!”杨无双伸手摸到了自己的毒粉,却一下子就被灰衣人抢了过去,大笑着:“果然还都是孩子,这是毒药吧,让我瞧瞧效果怎么样?”说着就一扬手,向下面的百姓撒去,转眼间底下的人就晕倒了一片。 灰衣人大叫:“妖女发怒了,赶快点火,烧了她!”百姓被这场景吓坏了,更加群情激动的往前冲。杨府的人眼看就要不堪重负。远处李辉和父亲李文胜站在一件民房上冷静的瞧着这一切,李辉道:“父亲。咱们不去帮忙吗?”李文胜摇了摇头:“还弄不清楚是何人所为,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杨姑娘!”李辉有些焦急的说着。 李文胜拍了拍儿子的肩:“傻孩子,不管杨姑娘能不能活下来,你也娶不了她了。”李辉看着父亲微微叹气,脸色有些沉重。 这个时候,高台地下突然出现了一队好手,站在高台的各个方位,制止着这些百姓点火。这些人功夫都不错,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 贾琏见了这些人,欣喜的对杨安邦道:“是林家的人来了!”正说着。就听丁大强大声道:“杨大人,我们奉我家姑娘之命,前来支援。” 杨安邦一愣。继而想起林皓睿还在昭仁殿跪着呢,自然不能发号施令。杨无双在台上自然也听到了丁大强的话,心中不由一动。可林家的人来了之后,虽然有效的阻止了百姓,但对于那些功夫高的人还是束手无策。不过一刻钟之后。火便已经被点着了。 那些柴火都浇了油,一遇火星就剧烈的燃烧起来。杨夫人见此情况,一个心急就晕了过去。杨承平也急的不行,但那灰衣人似乎并不准备在和杨承平纠缠,一掌就拍向了杨承平的胸口,将他打下台去。杨安邦大吃一惊。忙上前接住了儿子,转身就要上前。 杨承平一把拽住自己的父亲:“不行,您打不过他的。还是我去!”杨承平还没有行动,就见远处急冲过来两道人影,向那高台上急射而去,正是天佑和林皓睿。 天佑直接冲灰衣人拍去,灰衣人似乎知道来者不善。利落的跳下高台。而林皓睿则快速的冲到了杨无双的身旁,手忙脚乱的解着她身上的绳子。 “林大哥……”杨无双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谁知竟然看到林皓睿就这样出现在自己身边,不由有些发愣。林皓睿柔声道:“别怕,我定能救你出去的。” 杨无双呆呆的看着林皓睿,看着林皓睿的额头都冒出了一层冷汗,轻轻的笑了:“林大哥,这次可不是我有意寻死,我最近都在认认真真的活着。” 林皓睿万万想不到这么紧张的时候,杨无双竟然和他说起这个。他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她。杨无双冲他笑着,轻声道:“但你似乎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还跟那李家的公子动武,其实她有没有个青楼的红颜知己,我一点儿都不在乎。” “你知道?”林皓睿有些惊奇的问着。 “自然!”杨无双笑着。林皓睿看着杨无双的笑脸有些动容,不由得轻轻的握住了杨无双的手。杨无双脸有些红,不可抑制的身上那‘群芳髓’的香气又漫天的散发出来。 林皓睿一惊,说道:“糟糕,下面的那些人肯定又会夸张起来,你忍着些疼,我将绳子拽开!”林皓睿说着就去扯绳子。果然高台下面的百姓都躁动了起来,大叫着:“妖女要施法了,妖女要施法了!” 突然一个百姓高声叫着:“什么妖女,那是仙女,你们没瞧见火都烧起来了,她还笑着呢吗?只有妖怪才怕火,仙女都不怕!”那灰衣人正在和天佑缠斗,惊讶天佑的功夫竟然如此出神入化,不由叫道:“你这功夫……”天佑嘿嘿一笑:“惊讶我的功夫变高了,你之前和我动过手吧,我到要揭开你的真面目,瞧瞧你到底是谁!” 灰衣人听了天佑的话,明显的一愣。见天佑又栖身而上,忙扔了一把暗器,闪身逃走了。转眼间百姓群中有那么十几个人也闪身而出,往外城奔去了。 天佑看着那被火烧的摇摇欲坠的高台,高声叫着:“皓睿快点,台子要塌了!”元青和丁大强也焦急的望着,那些百姓没有了鼓动者,都大眼瞪小眼的瞧着那高台。 元青灵机一动,叫着:“仙女快快显灵,带着我们大爷下来。”丁大强、得福等人明白元青的意思,也跟着喊道:“仙女快快显灵,带着我们大爷下来!” 就在这时,林皓睿终于扯开了那绳子,单手扶住杨无双的腰。慢慢的从高台上向对面较低的门楼越去。而在那些百姓的眼中,则是看见杨无双白衣飘飘,带着林皓睿轻盈的飞了过去。 一个百姓突然跪倒在地,哭求着:“仙女饶命,仙女饶命!”这样一个效应带起来,所有的百姓都跪了下来,一场灾难就消于无形了。 林皓睿带着杨无双越到了杨家的院子里,杨夫人激动的上前拥住自己的女儿,哭泣不已。而在远处民房上一直看着的李文胜,拍了拍儿子的肩:“走吧。” “是。父亲!”李辉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杨家门前的喧闹,随父亲消失在夜幕之中。 林皓睿和杨无双回到杨家之后,门外的百姓依旧跪在地上不断的求着饶。天佑向丁大强等人瞧了一眼,丁大强等人明白天佑的意思,就去了百姓之间游说,不一会儿的功夫,围在杨家前面的百姓们就散去了。天佑这才大步的走进了杨家。 杨安邦虽然很担心女儿,但还是一直和儿子们很恭敬的等在门前。天佑走到杨安邦前面,笑道:“舅父快进去瞧瞧无双吧,我哪里有这么多的规矩。”杨安邦笑了笑,这才同天佑一起进了杨家。 谁知竟看到家丁从里面激动的跑出来,一连声的叫着:“大老爷不好了。太爷出事儿了!”杨安邦大惊失色,三步并两步的向杨子骞的院子跑去。 杨承平则陪着天佑也快速的过去了。此时杨子骞的院子前已经围了很多人,见杨安邦来了都让开了。只见这院子里的家丁都倒下了。一片狼藉。杨老太君已经坐到了杨子骞的身边,无双正在紧张的给杨子骞诊治。杨夫人则在一旁陪着也是晕倒在地的杨承荣。 杨安邦怒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杨夫人回道:“具体也不知道,似乎是有人潜了进来,这院子里的家丁们都被点到了,书房里也被翻的乱糟糟的。不知道丢了些什么。 此时杨无双已经为杨子骞做完了诊断,对杨安邦道:“父亲。祖父被进来的人刺伤了右手和双腿,以后恐怕走路和写字都会成为问题。” 杨安邦震惊不已,杨老太君却很镇定,对杨安邦道:“这里不用你操心,你去你父亲的书房,仔细清点到底少了什么?”杨安邦道:“是,母亲!”杨老太君又对天佑和林皓睿道:“三皇子和冠军侯就在这里休息吧,我让丫头们去收拾房间。” 天佑摇头:“外祖母不必麻烦了,这小子还要回去跟我父皇领罚,我们这就回宫了。外祖父的事情我会和父皇禀明,还请舅舅查出少什么东西之后,给宫里送个信。”杨安邦点头:“定会的,承平送三皇子和冠军侯出府!” 杨承平这才前面带路,送天佑和林皓睿离府,马上到门口的时候,杨承平深深的看着林皓睿,郑重的道:“今日的事儿,多谢你了!” 林皓睿微微摇头:“即便不是杨姑娘,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所以不用道谢。”杨承平拍了拍林皓睿的肩膀,这才看着两个人带着侍卫消失在夜空之中。 而在在昭仁殿批折子的洪贞帝已经从暗卫的口中知道了杨无双已经被救下,不由得也松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高福儿在一旁伺候着:“皇上夜深了,您看是不是该休息了。皇后娘娘已经派人来叮嘱了好几遍,让您早点睡呢。” 洪贞帝有些诧异的抬头:“皇后?”高福儿道:“是啊,刚刚长宁宫还来了消息,想来这会儿皇后娘娘也还没睡呢!”洪贞帝眉心一动,对高福儿道:“走,去长宁宫瞧瞧。一会儿三皇子回来,就让他带着林皓睿先回长阳宫吧,明日早朝过后再来见我!”高福儿道:“是!”这才留下两个小太监等着天佑和林皓睿。 皇后此时的确还没有睡,正由七嬷嬷陪着在看书。七嬷嬷劝道:“都这么晚了,娘娘还是睡吧,杨家的事情明日再问就罢了!”皇后摇了摇头:“再等等吧,他们父子总有一个能想起我在担心,派人给我送个消息来的。” “你总是这么多理由!”皇上微笑的进了屋:“你不是常说,只要儿子出马就没有完不成的事儿吗?现在儿子已经去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皇后站起来给洪贞帝行礼,轻声道:“皇上来了。”皇上对屋子里的下人摆了摆手,待众人都下去之后才看着皇后道:“怎么?还在生朕的气?” 皇后微微撇嘴:“我哪里敢生皇上的气,是皇上在生我的气罢了。”皇上叹气:“天佑对那林家的姑娘太好了些,以后恐怕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弱点,不让他立那林姑娘为正妃,我又何尝没有保护的意思,就因为这,你还要和我生气多久。” 皇后道:“该如何保护自己的妻子,这是天佑应该学会的,皇上又何必当这个坏人。难道真的弄的天佑对皇上恶言相向,才满意吗?”皇上道:“那孩子好的很,何尝就对我大呼小叫了,这些奴才就是惟恐天下不乱,非要生出点儿事端才罢!” 皇后见皇上这个态度也没在继续说天佑的事情,而是将话题转移道了杨家的身上:“杨家的事情解决了吗?无双可得救了?”皇上将皇后的手握在手里,轻声道:“已经救出来了,围着民众也离开了。恐怕你过两日就要写一道懿旨,舅母她老人家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和李家吗?”皇后不动声色的看着皇上。皇上摇头笑道:“为了这个事儿,皓睿折腾了这么多事情,好赖也得成全他啊!”皇后道:“这下母亲可该高兴了,她最愿的还是让无双嫁给皓睿。皓睿也的确是个让人信赖的孩子。 皇上轻轻的握住皇后的手,叹道:“朕觉得这好多日子,都没跟你好好的说过话了。今日朕就歇在这可好?”皇后微微侧头:“这皇宫都是皇上的,皇上要在哪儿休息便在哪儿休息,皇上又何必来问我。” 洪贞帝心情大好,轻轻的握着皇后的手,有些幸福的笑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皓睿心愿 整个上京城的人都知道冠军侯林皓睿被洪贞帝给罚了,据传从前一天傍晚开始林皓睿就一直跪在昭仁殿外面的院子里,为了证实这个传言,今日早朝过后去昭仁殿找洪贞帝汇报工作的大臣尤其多了起来。见到那冠军侯直挺挺的跪在院子里的样子都不由得心情大好。 其实也不怪这些人没有什么同情心,主要是这林皓睿太让人嫉妒罢了,年不够双十,已经做上了三品大员的禁卫军统领,让一群依旧在宦海中挣扎的老人们十分的不忿。 洪贞帝对于林皓睿的事情似乎并不准备多说,不管是前来求情的,或是来落井下石的都被洪贞帝三言两语的打发走了。而平日里和林皓睿最是交好的三皇子天佑,却从早朝开始就不见了人影,也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 一直到晌午十分,洪贞帝才下令将林皓睿带到了御花园里,让前去传话的小太监都十分的纳闷。林皓睿倒是没有什么奇怪,有了昨日的经验,今天先慢慢的揉了揉膝盖,才随着小太监往御花园里去了。 此时的御花园阳光普照,林皓睿只走了一段路就起了一层薄汗,不知道洪贞帝这会儿在这里干什么。待他到了才知道,原来要见他的除了洪贞帝还有皇后娘娘,当然天佑也在场。 林皓睿刚准备行礼,皇后便道:“快别跪了,你的膝盖还要不要。来人给冠军侯搬个凳子来!”林皓睿感激的道;“谢皇后娘娘!”洪贞帝扫了一眼林皓睿,对皇后道:“你就是心软,这小子可气的很,再多跪几个时辰才好呢。” 皇后笑道:“我才不信皇上舍得,以后皓睿还要上战场的,您舍得这会儿把他的腿跪坏了吗?”洪贞帝看着皇后的样子,无奈的笑道:“你都不知道这小子多可气。昨日朕写了旨意给他,他竟然连看也不看。” 林皓睿低声道:“皇上,臣真的不能。”洪贞帝立刻怒道:“怎么,朕的女儿还配不上你不成。”林皓睿心里叹气,果然是这个事情,还好没看。但他还是马上跪了下来:“回皇上,是臣配不上长平公主,臣给不了公主幸福的生活。” 洪贞帝还未训话,皇后已经道:“怎么又跪下来,快起来。”皇上看着皇后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见林皓睿依旧跪着没动,怒道:“怎么。连起来这么点事儿也难为你了不成!” 林皓睿赶紧站了起来,坐在了凳子上。 天佑在一旁噗哧一笑,洪贞帝瞪他:“你别笑,你的事儿等以后朕再跟你好好说的说的。”天佑微微一撇嘴,坐在一边不说话了。洪贞帝继续训着林皓睿:“你说。你昨日是抱着什么心思去打那李辉,少给朕打马虎眼,若朕发现你隐瞒了一个字,后果你知道。” 林皓睿深深的吸了口气,道:“臣这件事儿做的幼稚了,让皇上担心了。只是臣真的有些看不过去。这才动了手。”洪贞帝瞪他:“你和天佑跟了人家李辉几天,别以为朕不知道。” 林皓睿微微低下了头,声音有些轻:“臣只是有些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人家正经八百的兄长还没不放心呢!”洪贞帝怒道。林皓睿似乎是深吸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跪了下来,掷地有声的说:“皇上,臣有一事相求!” “不准!”林皓睿还未说完,洪贞帝就直接来了个否决。让在一旁看着天佑又险些笑出声来,林皓睿有些委屈的看着洪贞帝。这皇上真是让人拿不住在想什么啊,难道之前透露的意思不是要同意自己的事儿吗? “皇上!”皇后在一旁笑道:“你就别吓皓睿了,你瞧他脸都白了。” 皇上怒道:“他这样的就应该痛打二十大板,早有机会干嘛不求亲,非要等人家姑娘议亲了,他又来了个后知后觉,闹出这么多事情来,这下好了,岳母早上跟朕说,李家已经正式提出了婚事不再议的事情,好赖文定之礼还没过,不然无双那丫头又没好日子过了。” 林皓睿听着洪贞帝的话,微微握了握拳头,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洪贞帝看林皓睿那副样子,也颇为无奈的说道:“不过朕听说,无双那丫头可不同意嫁给你,说她宁愿当姑子,也绝对不会嫁给冠军侯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皓睿听了这话,却温暖的笑了出来,道:“臣知道,臣会说服她的,还请皇上为臣赐婚。”说着便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脸上一片真挚。洪贞帝无奈的一摆手:“去天佑哪里吧,朕一会儿还有些事情要问你们。” 皇后知道他们是要谈国事,便笑道:“何必那么麻烦,正好我也乏了,先回去休息了!”说着又对皓睿道:“无双那丫头是心结解不开,即使她能正常的生活下去,也不见得能同意嫁给滕曼曾经喜欢的你,你好好的想想才好!”林皓睿感激的谢过皇后,皇后又道:“皇上的圣旨已经写好了,出了孝期便会给杨家送去,所以你还有几日的功夫。可不能像以前那样犹犹豫豫了,知道吗?”林皓睿郑重的点头。 皇后这才笑着离开了,皇上看着皇后的背影,也轻轻的笑了。他知道自己真的小瞧了她对自己的影响,一直到现在为止,他几乎什么事儿到最后都依了她。 待皇后走远之后,洪贞帝才正色的问向两人:“杨大都督的事儿,你们是如何看的?”天佑也正色起来,说道:“昨日那带头的灰衣人绝对曾经和儿子动过手,身形也异常熟悉,我昨日想了半夜,也没想起来是何人?” 林皓睿道:“臣认为,多一半仍是那唐中天的手下,只是臣有些想不明白,那唐中天到底是谁的手下。之前臣一直认为他是四王爷的手下,但上次在小村子里,他向皇上供认不讳这件事情,臣又觉得奇怪起来。” 天佑却道:“也许是故布疑阵也不一定。越是这么说,就越证明他是给四王叔做事情的。”洪贞帝微微沉思,突然道:“天佑,你有时间去趟你皇祖父的黄陵吧,去会会你四王叔。皓睿跟着去保护,不能让他有意外。” 天佑和林皓睿同时应道:“是!”洪贞帝叹了口气,又瞧了一眼站在面前的这两个人,道:“下午的时候,你们两个去代朕问问杨家的事情吧。” 天佑一扬眉,林皓睿已经淡淡的笑了。洪贞帝瞪了两个孩子一眼,转身离开了。看着洪贞帝离开的背影,天佑杵了杵林皓睿。一脸的笑意。 突然他一脸正色的说道:“对了,我听说那薛家的叫什么薛蟠的曾经打死过人,这事儿你知道吗?”林皓睿挑了挑眉:“你要做什么?” 天佑见林皓睿的反应就知道定是有这事儿,慢慢悠悠的向自己的长阳宫晃去:“你别管我要做什么,反正这事儿贾家的人求到你头上。你就当甩手掌柜的就是!” 林皓睿扫了天佑一眼,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答应了。想着自己已经一天多没回家了,便说道:“你派个人去香草园送个信儿吧,免得妹妹着急。” 天佑瞪他:“等你想起来,林妹妹早急的不知掉过几次眼泪了。我早就安排人了,你放心吧。”林皓睿嘿嘿一笑,一同去了长阳宫。 此时在杨家。杨安邦正带着几个儿子仔细的翻查着杨子骞的书房,杨子骞此时已经清醒了过来,对自己突然来的残疾有些适应不了,只是愣愣的不说话。杨无双一直陪在祖父面前,不断的陪着祖父说话。 杨老太君也在这里。柔声的劝道:“老爷何必如此,本来咱们不也是打算待双儿一成亲就将这大都督之位辞去。安心的在家里养老吗?现在只不过提前些罢了,老爷能平安的活下来已经是大喜,且放开心吧!” 杨子骞看了一眼夫人,又瞧着站在一边的无双,冲她招了招手:“昨日可曾伤到?”杨无双摇头:“祖父不用担心,我很好,没有被伤到。” 杨子骞淡淡一笑:“我杨家的女儿就是好样的,经历这样大的惊吓还能如此镇定。相比之下,祖父真的是老了,没有了当年的锐气。”杨无双握住杨子骞的手,轻声道:“他们这是怕了祖父才会下如此重手,祖父不管什么时候,在我们心里都是大英雄!”杨子骞叹道:“恐怕这朝堂上又该不消停了。” 杨老太君道:“何尝有一日消停过,太上皇当日的心软和糊涂,造成今日这样混乱的局面,也是咱们早就预想到的。皇上已经做的很好,换做其他人早就已经血流成河了。” 杨子骞叹了一口气,对杨老太君道:“你去看看安邦他们,让他们不要乱翻了,去瞧瞧那密室里的东西还在不在就是了!”杨老太君叹道:“我早已经瞧过了,那东西已经不在了!” 杨子骞重重的叹了口气:“唉!早知今日不如早早的呈给皇上就是了。”杨老太君道:“那是太祖的命令,咱们也没有办法。”正说着,外面的小斯来报:“禀老太爷,三皇子殿下和冠军侯林统领到了!” 杨老太君神色一动,看了一眼杨无双。杨子骞怎么可能忽略了夫人的心思,道:“请进来吧,无双也不用回避,好赖也没外人。”杨无双点了点头,低着头不说话。 天佑和林皓睿结伴入内,见杨子骞醒了都是一番问候。丫头们搬来了座位,天佑在上首坐了,这才道:“我父皇很惦念祖父,让祖父好生养伤,军中的事情暂时先交给大舅舅处理。母后也要前来探望的,但父皇说这时节不甚安全,便给拦下了!” 杨子骞道:“你父皇做的对,你回去也告诉你母后,让她好生的在长宁宫处理后宫之事,杨家这边不用她惦记着。”天佑笑了笑,看向在一旁的无双,笑道:“不过,母后倒是很担心无双妹子的事情,听说李家的人来取消了议亲之事?” 杨无双微微一愣,万万想不到天佑会在此时说这样的事情,头更低了。杨子骞显然还不知道有此事,忙看向自己的夫人。杨老太君道:“李夫人今日早上来过。说是两个孩子无缘,此事便罢了。我没说什么?人家不愿娶咱们的孩子,难道我还能求他们不是。咱们无双如此出色,还愁相看不到好人家吗?” 杨子骞又跟着叹了一回气,并不准备多做评价,只是对天佑道:“回去跟你母后说,无双的事情自有我们操心呢,让她不必太过牵挂!” 杨老太君也跟着点了头,看向一旁的林皓睿,只见林皓睿眼观鼻、鼻观心的正襟危坐。似乎丝毫不曾关注众人的谈话,不禁也轻轻的叹了口气,对无双道:“你先下去吧。让祖父和三皇子好生的说会儿话!” 杨无双站起身来,行了行礼,这才欲离开房间。谁知走到林皓睿身边时,林皓睿却轻轻的拉住了她,真挚的看向杨子骞和杨老太君。一掀袍角就跪了下来:“小子虽然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好时机,但却不想和自己的本心一再的错过。请大都督和老太君同意,将杨姑娘许配给我,我定然待她如至宝,一生绝不辜负。” 杨子骞有些震惊的看向林皓睿,虽然他早就觉得林皓睿是个好人选。但这求亲也未免来的太突然了些。到是杨老太君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并不是太惊讶。 杨无双此时也震惊的看着林皓睿,突然挣脱了林皓睿的手。冷冷的道:“林大哥快起来吧,即便是祖父祖母同意了,我也不会同意的。这一生我谁都能嫁,就是不能嫁给林大哥!” 杨老太君喝道:“双儿,不得乱言。你先下去吧!”杨无双看了一样祖母,掷地有声的道:“双儿什么事情都听祖母的。但这件事情不行!”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皓睿回头看着杨无双的背影,苦笑不已。 杨子骞一直注意着林皓睿的反应,问道:“你何故有此一求?”林皓睿坚定的答道:“小子奢求已久,只是……之前一直沉浸在奇怪的情绪中,这才错过了很多的时机,让杨姑娘受了这样多的委屈。” 杨老太君道:“我只问你一句话,双儿身上的香,可是你所为?”林皓睿有些佩服杨老太君的观察力,虽然‘群芳髓’的香气并非他所为,但跟他却有脱不了的干系。他点了点头,道:“老太君眀见,那香的确是皓睿所为。” 林皓睿此话一出,杨子骞和天佑都惊讶了起来。林皓睿道:“那是杨姑娘前去给天佑清毒的时候,我便已经非常欣赏杨姑娘的为人,在杨姑娘的茶里放下了这种香的种子。” 杨老太君接着问道:“无双一旦动情,那香气便会四溢?”林皓睿再次点了点头,杨老太君这才对杨子骞道:“我曾经遇见过两次双儿散发那香气,都是有这小子在身边的时候,当时就已经怀疑上了。昨日无双再次散发香气,便更加的肯定了。这小子虽然糊涂,但心肠还不错,老爷不妨和安邦商议商议。” 林皓睿见杨老太君帮他说话,忙磕了一个头:“谢老太君成全。”杨子骞却有些疑虑:“双儿那里!”杨老太君笑道:“她是心结难解,让皓睿自己去劝说吧,咱们人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杨子骞叹道:“夫人说的是,你带皓睿去见安邦吧,就说我同意了。” 林皓睿又向杨子骞磕了一个头:“谢大都督成全。”天佑挑了挑眉,看着林皓睿这样简单就算是通过了杨家最高决策人的同意,不禁心生羡慕起来,为何自己的事儿就要这样一波三折的呢,真是让人火大! 林皓睿随着杨老太君见过了杨安邦、见过了杨夫人、见过了杨承平等人,几乎每个人都对这婚事很满意,除了那依旧躲在自己院子里的杨无双。 杨无双其实心情非常的不平静,她喜欢林皓睿,她知道的很清楚。可是她绝对不能嫁给她,那样她会终生有愧于滕曼,终生不得安宁。但是一想起林皓睿会离她越来越远,她又觉得心微微的疼痛起来,不知所措。 杨无双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自己的心事,并没有发现杨夫人已经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杨夫人看着女儿那满脸的愁容,轻声唤到:“双儿。”无双惊讶的看向自己的娘亲,微微行礼。 杨夫人上前握住了杨无双的手,轻声道:“你这孩子总是这样的傻,有这样的事儿为何不和娘亲说呢。”杨无双有些不解的看着杨夫人:“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糊里糊涂的。” 杨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娘是在说你身上的香气。”杨无双一愣,有些心虚的看向杨夫人:“香气,这香气怎么了?”杨夫人道:“皓睿都坦白了,这香气是他偷偷给你种下的,只要是两个人真心喜欢,便会散发出香气来。你这傻丫头,为何不早早的和娘亲说明白,不然娘亲就算是豁出这张脸面,也不会同意和那李家议什么亲的。” 杨无双却真的是愣呆了,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娘亲:“林大哥和你说的?”杨夫人看着女儿的反应,不由笑的更深了:“该不会你自己也不知道吧,皓睿这孩子也真是……不过听你哥哥说,他见到那李家的公子和青楼女子牵扯不轻,还气愤的打了人家,被皇上好一顿罚,估计现在膝盖还肿着呢。” 第二百五十三章 喜事临近 洪贞九年八月初三,贾母寿辰。由于已经出了太上皇的孝期,所以贾府便大肆庆祝了一番,黛玉因上次去荣国府的噩梦仍在,便早早的过去送了一份大礼,借口身上不爽快,免得触了贾母的霉头,就提前回了香草园。 贾母本来是有些不愿,但见黛玉精神实在差,又陪她说了一早上的话,这才放黛玉回了家。黛玉回到香草园的时候,林大娘正带着丫头们布置望山阁,将天佑的客房,傲剑的客房都搬到了较远的院子,又将原来林皓睿的卧房重新装潢,全府上下一片热闹的景象。 林皓睿从杨家回来的第二日,便郑重的请了王熙凤作为林家的媒人去杨家商量事情了。七月底林杨两家就正式的将纳彩、问名、纳吉等礼仪全部完成了。七月最后一天,皇后娘娘的懿旨也分别传到了林家和杨家,正式为两人赐婚。婚期选的很紧张,就在年前,满打满算也就不满四个月的功夫。 也不知是谁,将杨无双身上香气之事传了出去,现在满上京城的公子哥儿,和林皓睿有交情的、没交情的都会问起那香的出处,但林皓睿只是礼貌的笑着,从未给过正面的回答。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门亲事是天作之合时,却不约而同的都忽略了那从始至终就不曾点头同意的当事人。 除了林皓睿的婚事,黛玉还有一件事儿近期也在忙乱着,就是晴雯和元青也定在十月份要成亲了。虽然不用黛玉管些什么,但黛玉还是觉得生活有些变化,甚至每次见到几个丫头时,都不自觉的想起晴雯在做什么。 佩文已经很好的接手了晴雯的工作,但性子要比晴雯稳重的多,所以烟雨阁也少了些许热闹。不过黛玉到是没有多少时间感慨。只是因为她太忙了,哥哥的婚事就已经够让她忙乱的了。 “姑娘!”雪雁从外面进来:“林大娘说,杨家有人来了,说要见见大爷!”黛玉正在对着聘礼的单子,有些疑惑的道:“哥哥不在吗?” 雪雁失笑:“姑娘是忙糊涂了吧,你借口身子不爽没有去老祖宗的寿宴,大爷得去啊。估计这会子还在荣国府呢!”黛玉这才想起这回事儿来:“那我去瞧瞧吧。” 雪雁这才陪着黛玉一同往望山阁来了,杨家来的人是杨承荣,杨承荣见是黛玉来见他,微微吃了一惊。不由得有些拘谨。黛玉微笑的和杨承荣行礼,一抬眼就见到杨承荣身后的那小斯的身影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就淡淡的笑了。转头对雪雁吩咐道:“你让林彤立刻去荣国府将哥哥找回,就说咱们家有贵客到。” 杨承荣很是佩服黛玉的洞察能力,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黛玉向雪雁看了一眼,雪雁这才打发其他的丫头都出去侯着了,而她自己却是站在黛玉的身后。一步都不曾离开。 黛玉冲杨承荣身后那小斯道:“不知嫂子这会儿前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原来跟着杨承荣而来的小斯,竟然就是杨无双。杨无双见黛玉认出她来了,便也不在伪装,而是淡淡的笑着:“林妹妹,这些日子可还好?”黛玉见杨无双兴致不高。便也歇了玩笑的心思,正色道:“自然是好了,杨姐姐来的正好。看看我帮你们收拾的房间可还喜欢,要是不喜欢就跟我说,我好赶紧让他们改去。” 说着,黛玉就拉着杨无双转进了内室,留下杨承荣一个人在会客厅里。一脸的沉重。黛玉拉着杨无双参观着屋子,轻快的道:“这里的尺寸姐姐家都已经记走了。等来日家具搬进来,会更好的。” 杨无双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虽然常见的家具还没有送进来,但细小的地方已经能瞧出来,林家真的是用心在准备的。她轻声问着:“这里搬成这样,林大哥住在哪里?” 黛玉轻笑:“哥哥住在原来天佑哥借住的房间里,不过这两日那里也要动了,哥哥说要给姐姐修建个看书养花的地方,所以想在那边建个花房。本来我说将你们二人的新房定在旁处,但哥哥却说这里最好,不紧地方大,又前后通透,不管是去花园,还是去议事都方便的很。” 杨无双听着黛玉的话,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局促不安起来,轻声的说:“林妹妹,我……”黛玉悠悠的笑着,握着杨无双的手:“杨姐姐,我一向就很喜欢你的,哥哥选定了你,我很高兴。待你以后嫁进来,我会像对待自己亲姐姐那样对你,你放心好了。” “我……”杨无双却依然欲言又止。黛玉拉着杨无双走出了望山阁的正房,穿过一个通道,路过临水阁,沿着一排杨柳走到了一个很是肃静的院落。那院落门口有两个家丁模样的人正在守候,两个人见到黛玉,都躬身行礼:“姑娘!” 黛玉道:“我进去瞧瞧,你们先退下吧!”那两个人都有些奇怪的扫了一眼黛玉身旁扮作小斯模样的杨无双,这才躬身退下了。黛玉这才推开了门,拉着杨无双走了进去。 踏进那院落,杨无双便知道这里应该是供奉先人的地方,因为有一种香火的气息铺面而来。黛玉轻声道:“这里是祠堂,本来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是不应该修建的,毕竟家里的老祠堂仍在,但哥哥却执意要修建一个,好能时时的给父亲上柱香。” 杨无双正了正衣襟,以为黛玉要带她拜见林大人的牌位,谁知黛玉却拉着她走到了一边的偏殿,黛玉看着上面的牌位,轻声道:“这是滕姐姐的牌位,哥哥立在此地的。我知道杨姐姐穿成这样来到香草园定然不是想见哥哥那样简单,也知道杨姐姐一直在担心什么,我不打扰你,你和滕姐姐说会儿话吧。” 黛玉说完这段话之后,就点了一炷香插在了滕曼的牌位之前,回头又对杨无双道:“滕姐姐其实是个很洒脱的人,我想即使道最后。她也不会恨杨姐姐的,因为那个时候她的潜意识里,也一定是想保护哥哥的!” 杨无双看着滕曼的牌位,怔怔的流下泪来。黛玉轻轻的退了出去,将这方天地留给了杨无双。不知过了多久,黛玉见到哥哥大步而来,调皮的笑了笑。林皓睿拍了拍黛玉的头,轻声道:“怎么带她来这里了?” 黛玉道:“心结即便是不能解开,暂时松松也是好的。哥哥去劝劝杨姐姐吧,我瞧她又瘦了。”林皓睿点头:“我听承荣说了。她一开始就不同意这门亲事,杨家的人一直没在意,一直到她前几日又开始绝食。才重视了起来。”黛玉叹道:“她对那件事儿很在意吧。” 林皓睿点头,看向门内,轻轻的叹了口气,转头对黛玉道:“薛家的姑娘来了,说是有事情求你。已经去了画屏天畔!”黛玉紧皱眉头,嘟囔道:“说我不在好不好?”林皓睿轻笑着:“天佑也是这么说的。”黛玉眉毛一挑,有些疑惑的看向林皓睿,林皓睿这才道:“天佑也来了,我在门口撞见他的,说是皇后娘娘赐下了东西。给我送来了。” 黛玉脸一红,嗔怒的看了林皓睿一眼,转身离开了。林皓睿这才又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的推开了门,进了祠堂。杨无双就跪在滕曼的牌位前,什么话都没有说。 林皓睿走到杨无双身边,也轻轻的跪坐了下来,悠然道:“第一次见到滕曼。是在来上京的路上。那天我们经过三结义庙,和蕴婷长公主发生了一点儿小误会。滕曼还和我动了手。不过她真的是个很爽快的姑娘,知道错怪了我,还送了我一把剑当作赔礼。” 杨无双看向林皓睿,只觉得有一些紧张和局促,轻声道;“林大哥很喜欢她吧!”林皓睿轻轻的笑着:“滕曼是个很容易让人喜欢的孩子,但是我同意她和妹妹接触,却是有些私心的。” 杨无双好奇的看着他。林皓睿却不在说话,站起来给滕曼上了一炷香,拉着杨无双从祠堂里走了出来,去了临水阁里面的一间花厅。 林皓睿将杨无双按在了椅子上,又转过身去,亲自取来了热水和茶叶,帮杨无双泡茶:“我知道你今天来是想和我说什么的,但是你知道,我是不会同意的。我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会更改的。” 杨无双接过林皓睿泡的茶,一滴泪就掉在了茶水里,形成了一道好看的光晕,固执的说:“如果我说,我是故意刺死滕曼的呢!”林皓睿淡淡的笑了:“为什么?” 杨无双嘲讽的一笑:“因为这样,你就会娶我啊,不是吗?”林皓睿有些恍然的点头,但却没有如杨无双想的那样对她勃然大怒,而是又淡然的笑了,轻声说:“那你就代她陪在我身边一辈子吧。” 杨无双不敢相信的看着林皓睿,轻声喊着:“林大哥,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对不起滕曼吗?她才是你的心上人不是吗?她死在我的手里,你不是应该杀了我给她报仇才是吗?” 林皓睿坐在杨无双的身边,悠悠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早已不再纠结这件事了。”杨无双深吸了一口气:“我是不在纠结了,但是那不代表我就能忘了这件事,嫁给林大哥。” 林皓睿轻轻的笑了:“那你怎么样才能嫁给我!”杨无双脸一红,有些急迫的道:“林大哥,我是说真的。”林皓睿砖头看向杨无双:“我也是说真的啊,我们的婚事已经进行了一大半,皇后娘娘的旨意已经下了,你这会儿说不要嫁给我了,要我怎么办?” “我从来都没有同意过!”杨无双有些愤怒的说道,一张小脸也涨红了起来。林皓睿见她这样不由得笑了,轻声道:“放下吧,既然滕曼已经不能再活过来,你总是想着又有何用。我知道你当时是要救我,也知道如果不是你那一刀,滕曼就会死在我的剑下,我不能说我感激你,但我绝对不是怪你。因为你把我要承担的那份重量,都扛在了自己身上。” 杨无双呆呆的看着林皓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林皓睿道:“我在你的面前,从来都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做个好丈夫,事实上我前世也真的不是个好丈夫。我只是突然觉得好累。活了这许多年,每时每刻都像是带着一副面具在活,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做到最好,必须做到最好。” 杨无双看着林皓睿,突然觉得自己真的不应该将他送来这里,勉强让他重活一世。林皓睿继续道:“所以,我不想伪装了,这个世上还有谁比你更了解我吗?在你面前我只是林皓睿,不是什么优秀的少年,更不是什么冠军侯。我只是林皓睿,不是吗?” 杨无双似乎听明白了林皓睿的意思,点了点头:“是的。你只是林皓睿。是会贪心,会耍滑的林皓睿。”林皓睿真诚的笑了:“你瞧,除了你,我去哪里找更适合我的。如果你觉得亏欠了滕曼,那么就陪着我吧。等我迷离的时候。送我去滕曼的世界,下一世我会好好爱她的。” 杨无双这下真的有些失控了,捂住自己的嘴轻轻的啜泣起来。林皓睿站起来轻轻的拥住了她,道:“我们就这样彼此相依吧,给自己力量,也给对方力量。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一心一意的向往着。但我会对你很好的。” “林大哥!”杨无双靠在林皓睿的怀里,拽着他的衣裳,哭泣的不能自已。那‘群芳髓’的香气再次漫天的飞舞起来。飞遍了香草园的每个角落。 等在望山阁一脸愁容的杨承荣此时终于露出了笑容,果然三哥说的没错,只要皓睿出马妹妹一定会同意的。而正在犹豫要不要去画屏天畔见宝钗的黛玉,也不禁的露出了笑脸,对雪雁道:“这代表哥哥已经扫除了障碍吧!” 雪雁笑着:“那是。咱们大爷是谁啊。姑娘,我在想。以后咱们这园子真的是名副其实的香草园了,以后大爷和大奶奶一亲近,咱们岂不是就能闻到这满园的香气!” 黛玉想起那副情景来,不禁噗哧一笑,点着雪雁的额头:“你这鬼灵精怪的丫头,也亏你想的出来。”此时前去画屏天畔打探消息的紫鹃也已经回来,笑道:“难道说咱们未来的大奶奶竟然在园子里不成,不然这满天的香气从哪里来?”雪雁听紫鹃这样一说,更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紫鹃扫了雪雁一眼,嗔道:“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姑娘还是好生管管她才是。”雪雁立刻瞪向紫鹃,轻声埋怨着:“紫鹃姐姐就爱说我,每次都这样。”黛玉也不理会两个大丫头的打闹,回头想对小丫头如月吩咐什么,却见如月一脸阴狠的站在后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黛玉微微奇怪,竟然连自己想问什么也忘了。紫鹃瞧见黛玉的脸色微变,顺着黛玉的眼神瞧过去,也暗暗的记在了心里。她笑着挽住黛玉,说道:“姑娘还是去画屏天畔瞧瞧吧,三皇子殿下似乎去哪里找大爷,被宝姑娘瞧见了,正拉着说话呢。我听着好像是薛家大爷出了什么岔子,求三皇子救人呢。” 黛玉一挑眉,心里便有些微微不快起来。但现在身后丫头婆子跟了一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任由紫鹃挽着她往画屏天畔去了。 而此时在画屏天畔内,宝钗的确是在求着天佑,一脸的楚楚动人。天佑坐在主位上,百无聊赖的瞧着宝钗在那里自说自演,实在有些无聊。宝钗见天佑一直无动于衷,又瞧画屏天畔里除了她和莺儿,便只有几个小丫头在,不禁心下一横,快走了两步,一下子跪在了天佑的身前,抓住了天佑的袍角。 “三皇子殿下,您大恩大德救救我哥哥吧,我哥哥是冤枉的,我们买那丫头的时候,真的不知她身上还背着命案。只要您开口了,那些个官员哪里有不依的道理呢。”宝钗抬着头,梨花带泪的瞧着天佑。 天佑微微皱眉,道:“薛姑娘还是起来吧,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宝钗却拼命的摇了摇头,梳好的头发都有些撒乱下来,显得那本来就容颜美丽的脸孔更加的摄人心魄。 “殿下,我自小便没了父亲,家里都靠这一个哥哥支持,他要是有什么事儿,我和娘可怎么活呢!”宝钗哭泣着,但脸上的妆容却是一点儿都没有花掉。 天佑挑眉:“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宝钗依旧抬着头,痴痴的瞧着天佑。她微微的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轻柔的道:“我不相信楚大哥从来不知道我的心意,只要楚大哥愿意,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有半点儿怨言!” 天佑冷笑,他今日还真是见识到了,果然让人大开眼界啊。他看着宝钗,冷声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你的哥哥。顺天府尹是个好官,他会秉公执法的。薛姑娘还是起来吧,让林家的丫头们看着笑话。” 黛玉轻快的声音传了进来:“三皇子这话错了,我林家的丫头哪里敢瞧三皇子和宝姐姐的笑话啊,自然都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天佑见黛玉进来,有些惊喜的站了起来,往前迎去。薛宝钗站在后面,看着天佑的背影,眼中不禁露出了一丝狠毒的目光。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宝钗来意 且说黛玉带着丫头们进了画屏天畔,里面一直漠然站立的丫头都躬身行礼,一起问好。天佑对黛玉笑道:“你这林家嫡女的排场越来越大了,比我回长阳宫还气派。”黛玉大大的眼睛微微一抬,轻声道:“那是三皇子和善,不肯立规矩。”天佑见黛玉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阵苦笑,这小丫头八成是生气了吧。 黛玉不再理会天佑,而是对宝钗行礼;“宝姐姐怎么来了?老祖宗那边的宴席散了?”宝钗大方的笑着:“我听说林妹妹身子有些不爽快,所以来瞧瞧。妹妹可好些了?” 黛玉带着些疏远的笑容,轻声道:“不过是老祖宗疼我罢了,还劳烦宝姐姐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是大嫂子陪姐姐来的吗?怎么不见?” 宝钗神色微微尴尬:“我自己来的,老祖宗的大日子,他们怎能随意离开?”黛玉一挑眉,笑道:“那我更要谢谢宝姐姐的关心了,竟然独自一人来瞧我。” 宝钗瞧了一眼被黛玉冷落在一边的天佑,黛玉也随着宝钗的视线向天佑瞧去,笑道:“天佑哥要在这里听我们说话吗?瞧宝姐姐有话都不好意思说了。” 天佑讪讪一笑:“自从望山阁一整修,你哥哥就没个准儿地方呆着,我去找他,你们说话吧!”黛玉微微一笑,瞧着天佑大步的离开了画屏天畔,心里不由得偷笑。 宝钗一直瞧着黛玉的神色,轻声道:“真羡慕林妹妹和三皇子殿下的相处方式,就如兄妹一般自在的很啊!”黛玉笑着,却不接宝钗的话头,而是轻声问着:“宝姐姐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宝钗这才重重的叹了口气,见画屏天畔里已经就剩下黛玉身边的几个大丫头,知道想让这几个大丫头回避是不可能的。就硬着头皮说了起来:“颦儿可记得香菱?” 黛玉微微一沉思,道:“有些印象,她怎么了?”宝钗道:“那丫头本不是我们家的家生子,是哥哥在金陵买来的。这丫头可真真不是个省心的,不过是容貌比他人出色几分,就到处招惹,害的哥哥和另外一个买主起了争执,竟惹出一场祸事来。” 黛玉当年也曾听过香菱的事情,但并未特别关注过,有些不明白今日宝钗为何说起这样的事儿来。难道哥哥说她有事请相求,竟然是香菱的事情不成。 宝钗见黛玉并未接话,继续说:“当日的事情贾雨村已经结了案。不知为何今日竟然又有人扯将了出来,将我哥哥一纸诉状就告到了顺天府。” 黛玉微微眯起眼睛,这才恍然大悟,心中微微有些奇怪。她看着宝钗:“薛大哥哥可还好?宝姐姐是手中拮据吗?要是打点关系需要银两,我倒是可以问问哥哥。不过我们家最近正在筹备哥哥的婚事。恐怕也拿不出什么?” 宝钗万万想不到黛玉会说这样的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轻声道:“银子我们家是不缺的,我来只是想请林妹妹向林表哥说个情,看看林表哥和那顺天府尹可有交情。若是没有,三皇子殿下……” 宝钗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黛玉打断了:“宝姐姐好生糊涂,我哥哥现在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天佑哥又是贵为皇子。这些事情怎好往上报去。宝姐姐也不怕薛大哥哥本来就是个流放的罪名,到了天佑哥和皇上那里,就成了万死不辞其就的死罪吗?” 宝钗不可思议的看着黛玉,黛玉轻轻的笑着,完全不理会宝钗眼里越来越胜的怒意。坚定的道:“依我看,宝姐姐不如去求二舅舅。若是顺天府打点不通,宝姐姐还是尽快帮那香菱找到家人才是,这样也好在府尹大人面前求情。” 宝钗此时已经明白,黛玉定是不肯帮她了,不禁沉起了脸孔道:“林妹妹,咱们一个园子里住了这些年,就算是并不长走动,也还有几分姊妹之情在吧。林妹妹真的忍心见死不救吗?我知道林妹妹对我有心结,认为我是要和宝兄弟结亲,挡了你们的姻缘……” 宝钗说到这里,只见黛玉将手里的茶碗重重的放在桌上,雪雁立即往前了一步,怒道:“宝姑娘,还请你慎言。我们姑娘堂堂侯府小姐岂容你随意揣测。” 宝钗看向黛玉,丝毫不在意雪雁的指责,笑道:“我倒是忘了,林妹妹今日已经大不相同了,不再是那投奔荣国府孤苦无依的小姑娘了。” 黛玉冲雪雁摆了拜手,并没有因为宝钗的话生气:“宝姐姐似乎忘了,即便是在荣国府内,我父亲也是堂堂二品大员,我如何就成了孤苦无依了?不过是那些奴才想要从宝姐姐那里多得些赏银乱嚼舌根子罢了。” 宝钗冷笑,还要说些什么,就见林皓睿大踏步的走了进来。黛玉忙迎了上去,笑道:“哥哥怎么来了?”林皓睿扫了一眼在一旁的宝钗,拉着黛玉的手道:“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还不回去休息,宝姑娘又不是外人,难道还需要你撑着精神相陪不成。” 宝钗知道今日自己这一遭定然不能达到目的了,也站了起来:“是我疏忽了,林妹妹好生休息去吧。过些时候我再来瞧你!”黛玉笑着:“有劳宝姐姐了,紫鹃你去林大娘里拿一百两银子,就算我赔偿早年宝姐姐为我多打赏贾府奴才的谢礼了。” 宝钗皱眉,但在林皓睿的面前,她也不敢发作什么,只得起身告辞,气的手指都微微发抖起来。林皓睿有些好奇的看着黛玉,不知道这小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待宝钗走出了画屏天畔,黛玉才不可抑制的笑了出来。 林皓睿点了点黛玉的头:“你这是唱的哪出戏?我怎么瞧的糊里糊涂的!”黛玉笑而不答:“哥哥你猜,宝姐姐为什么而来?”林皓睿不在意的笑着:“还能为什么而来,左不过就是因为薛蟠的事情呗。当日顺天府尹传薛蟠去问话的时候,他们还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如今人出不来,才着急起来。” “原来哥哥知道!”黛玉一脸怀疑的看向林皓睿,问道:“那为了买香菱打死人的事情都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为何竟又翻出来了!”林皓睿满脸笑意的看着黛玉:“有心人给翻出来的呗。只要有人肯用心查,即便是再过十年也是能翻出来的。” “那贾雨村呢?”黛玉疑惑的问着,虽然她并不喜欢这位启蒙老师,但好赖也层教过她一阵子。林皓睿却恨恨的说:“一同接受调查呢,说起这人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枉费了父亲一片好意。” 黛玉知道林皓睿是恨那贾雨村不争气,当年父亲的推荐之情,愣生生的让他给践踏了:“二舅舅不曾帮忙吗?”林皓睿挑眉:“除非皇上下圣旨赦免,不然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了。” 黛玉心中更是清晰了,嘟哝着:“这又是何必呢。他们又没怎么样我!”林皓睿笑道:“这妹妹可问不上我,这件事儿我唯一帮忙的就是没插手而已。” 黛玉轻轻的捶了一下林皓睿,娇声道:“哥哥。不许笑话我!”林皓睿揉了揉黛玉的头发,赞赏的道:“今日妹妹做的很好,以后这些人来烦妹妹,妹妹爱见就见见,不爱见就打发紫鹃去见好了。” 黛玉点头。轻声道:“我只是不想让外祖母听见这些事情伤心,别的我是不在意的。”林皓睿点头,知道那贾老太君只要在一日,黛玉和那府上就不可能完全断开联系。 林皓睿见黛玉脸色有些倦怠,笑着拉住她的手:“哥哥送你回烟雨阁,今日好生休息吧。不管什么事儿都不要管了。”黛玉也觉得倦了,便顺从的点了头。林皓睿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过两日你去凤姐姐那里转转吧。琏二哥月底就要南下了。”黛玉奇道:“南边的战事最终还是败了不成?” 林皓睿点头:“那南安郡王真是越老越糊涂,只不过几个水寇打了这些时日竟然还没拿下。据说和西平候起了争执现在谁也不服谁。皇上派了北静王带兵支援,琏二哥封了清平将军,是大军的实际指挥!”黛玉惊讶极了:“实际指挥?皇上要重用琏二哥吗?” 林皓睿点头:“应该是的,琏二哥在水战方面有师兄的辅佐是得天独厚的。师兄的身份注定了皇上不会怎么重用。但琏二哥就不一样了。不过琏二哥从荣国府中搬出,恐怕也是对了皇上的脾气。这才破格提拔的。”黛玉点头,知道林皓睿这是在告诉她,荣国府不过是强弩之末,对于贾琏的仕途没有任何帮助。这句话她也要转告凤姐姐才是。 两兄妹一边走一边聊着天,在这午后的时光里倒是有一些惬意,林管家远远的过来,见到这副情形,不由的有些踌躇不前。林皓睿扫到林管家的身影,高声问道:“林叔过来吧,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林管家这才快步的走了过来,说道:“宫里传出消息,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让大爷进宫议事呢!”林皓睿微微一惊,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心里竟然有些忐忑起来。 黛玉道:“哥哥快去吧,我一个人回去便是!”林皓睿点头,问向林管家:“三皇子呢?”林管家道:“已经快马进宫了,临走时让大爷尽量快些。” 林皓睿点头,这才和黛玉告了别,向皇宫而去。 黛玉有些担心的看着林皓睿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朝堂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总觉得又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而正在回荣国府路上的宝钗,竟然也是这样一种感觉。 宝钗往香草园去,虽然薛姨妈是知晓的,但却瞒住了荣国府的众人。所以并没有坐车,只是坐了一顶小轿,跟了两个婆子而已。自打从香草园出来,宝钗就一直沉着脸,莺儿也识趣的并未挤上软娇,而是和婆子们一起跟在轿子旁边,慢慢的走着。 街上冲出那些骑马飞奔的人时,莺儿正在一边的店里买点心,见宝钗的轿子挤到了胡同里,赶忙跑了回去:“姑娘,没事儿吧!”宝钗自是知道敢在这大街上飞奔的人定然不是什么好惹之辈,不愿意再招惹是非,轻声道:“没事儿,走吧。”莺儿这才放下心来,让轿夫又抬起轿子来。 谁知刚出了胡同,又被一辆飞驰的马车硬生生的堵了回去,宝钗神情微动,问着莺儿:“你可瞧见跑过去的都是何人,向什么方向去了?” 莺儿探着身子瞧了瞧:“不知是何人但似乎都往皇宫的方向去了。”宝钗嗯了一声,道:“咱们且在这里躲一会儿吧,想来是朝廷上出了什么事情。” 但是宝钗却没有听到莺儿的回答声,她紧紧的皱起眉头,不由得又轻声的喊了几声:“莺儿、莺儿!”却依旧没有听到莺儿的声音,就连那婆子和轿夫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宝钗一阵紧张,紧紧的攥着拳头,盯着眼前的轿帘。 突然,轿帘猛的一掀,宝钗下意识的想大叫,却被人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宝钗瞪大眼睛瞧去,却看见了一个异常熟悉的人,惊恐不已。那人笑了笑,拉着宝钗到了旁边的一个民宅里,才松开了捂在宝钗嘴上的手。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宝钗诧异的瞪着眼前的人,此人正是那在去年在法华寺后山失踪,被传说已经死去的孙学斌。 孙学斌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宝姑娘不用管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只想问宝姑娘一句,你真的想救你的哥哥吗?” 宝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怀疑的看向孙学斌:“就算我想救,孙公子恐怕也无能为力吧!”孙学斌笑道:“我是无能为力,但别人有啊。只要宝姑娘真心想救,我一定可以帮到你的忙!” 宝钗心中一动,沉声问道:“你有什么目的?”孙学斌看着宝钗那戒备的样子,有些轻浮的笑着:“宝姑娘不用如此敏感,不需要宝姑娘付出什么代价。我只想要宝姑娘手里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宝钗紧张的问着。 “一对儿海水云龙纹的瓷瓶!”孙学斌一字一句的说着。宝钗心中一动,眯起眼睛瞧着孙学斌,又想起了父亲曾经和她说过的话。 第二百五十五章 曾经沧海 且说孙学斌向宝钗讨要那对儿海水云龙纹的瓷瓶,宝钗不禁满心怀疑起来。她装作沉思的样子想了许久才道:“我恍惚是记得我家里有那么一对儿瓷瓶,可是那瓷瓶简陋的很,恐怕早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你要它做什么?” 孙学斌看着宝钗的样子,突然一伸手捏住了宝钗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宝钗大惊,想要躲开却挣脱不得。孙学斌看着宝钗那张容颜绝美的脸孔,笑着:“怪不得曹老爷子将你比作什么百花之首,果然是一副好皮囊。只可惜,只可惜,竟然委身贾宝玉那么个窝囊废了。” 宝钗又羞又怒,恨道:“你胡说什么?”孙学斌松开了宝钗的下巴,手指轻轻的划过宝钗细腻的脸颊,轻声道:“宝姑娘也是心有不甘吧,上次我给宝姑娘的东西,你可曾用了?” 宝钗狼狈的躲到一边:“你究竟要做什么?不是要那对儿花瓶吗?你让我回家,我给你找去!”孙学斌站在原地,不再靠近宝钗,笑道:“你不用害怕,我对你可没什么兴趣。不过,你要是不想嫁给那如窝囊废一般的贾宝玉,我倒是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宝钗往后退了几步,疑惑的瞧着他。孙学斌道:“三日之后,我在这里等着你,不管那花瓶你找到没找到,必须来见我。”说着,孙学斌见宝钗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道:“不要耍什么花样,你心思再缜密,也斗不过我的。更何况你既无父兄扶持,又无慈母护着。要想活的出人头地,只有相信我,知道吗?” 孙学斌这才大步的走开了,宝钗虚弱的瘫倒在地。后背上,手心里都是冷汗。她狠狠的捶了锤地,不禁落下泪来。 而黛玉回到香草园之后,就见会客厅的桌上摆了很多的小玩意,什么小糖人、鼻烟壶、珠花之类的摆了一桌子。黛玉好奇的走到桌子边,笑问道:“这都是些什么啊?哪里来的?” 宋嬷嬷从内室转了出来,笑道:“是三皇子送来的,说是皇后娘娘不知从哪里得的,让带来给姑娘赏玩!”黛玉俏脸一红,看着那满桌子的东西。觉得心中暖暖的,便坐下把玩了起来。 宋嬷嬷在一旁慈祥的看着,道:“老奴听闻今日杨家还是接收填妆之礼了。姑娘可想也送上一份儿?”黛玉心中一动,想起杨无双那纠结的心事,便道:“送上一份儿也好,待我想想送什么好!” 宋嬷嬷点头,看着黛玉。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黛玉自然发现了宋嬷嬷的不同,笑道:“嬷嬷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这样拘谨是做什么?” 宋嬷嬷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才道:“今日蕴婷长公主派人将老奴叫了去,问了许多姑娘的事儿!”黛玉诧异的抬头;“问我的事儿?”宋嬷嬷点头,但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笑道:“姑娘可愿意陪老奴走走?” 黛玉知道宋嬷嬷这是肯定有什么事儿不好在这里明说,便道:“难得宋嬷嬷有这样的雅性。”宋嬷嬷有些尴尬的笑了:“老奴甚是喜爱那寻香园的景色,只是一直甚少去逛逛。” 黛玉点头。对紫鹃道:“你们自己找点乐子去吧,不用跟着我了!”紫鹃笑道:“是,多谢姑娘!” 宋嬷嬷这才扶着黛玉,往寻香园去了。这寻香园建在香草园的大后方,紧邻后面出府的角门。是一座小花园。但平日里黛玉嫌它路远又偏僻。一直没怎么去逛过。 虽然黛玉说不用紫鹃等人跟着,但还是有两个小丫头跟在她们的身后。只是距离甚远,以防黛玉临时有什么吩咐,寻不到人。黛玉此时才笑道:“宋嬷嬷有什么话便说吧,不用顾忌什么?” 宋嬷嬷叹道:“蕴婷长公主找老奴过去,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问姑娘的亲事。老奴这才知道,原来几日前,彻辰世子竟然跟大爷提亲了,说是要娶姑娘为正妃。” 黛玉吃惊的看向宋嬷嬷,半晌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宋嬷嬷道:“老奴知道,大爷对这门亲事定然是不满意的,所以这才没有告诉姑娘。老奴也知道姑娘心中,也未必看好彻辰世子。” 黛玉此时已经从刚刚的震惊中冷静了下来,想着哥哥既然没有对她提起这件事情,定是早已经拒绝了彻辰世子。宋嬷嬷这样找她出来,定不是简简单单的想要说这件事情。 “宋嬷嬷是想让我见见彻辰世子,所以才将我带到这里来的吗?”黛玉轻声的问着。 宋嬷嬷看着黛玉,面前这个通透的姑娘早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小女孩儿,对于是非判断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丝毫糊弄不得。她慢慢的跪了下来,郑重的道:“老奴知道这样做非常不符合规矩,只是老奴受长公主大恩,所以不得不勉励一试。不过,老奴已经和长公主说明,答应了这件事情,老奴便不会再因为昔日的情分忽略姑娘的心情。” 黛玉并没有对宋嬷嬷的话进行评价,也未曾请宋嬷嬷起来,轻声道:“彻辰世子已经在这里了?”宋嬷嬷尴尬的点头:“若是姑娘为难,老奴这就陪姑娘回去。” 黛玉这才对宋嬷嬷道:“嬷嬷快起来吧,我又不是第一次见彻辰世子,曾经还受过他的恩,见一见又有什么不可呢。”宋嬷嬷心下欣慰,但还是磕了一个头:“姑娘的体谅,老奴铭记于心。不管如何说,老奴是坏了规矩,从这月起老奴自请罚月银一年。” 宋嬷嬷的话音一落,黛玉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哥哥被皇上罚了一年的月银,您也要自罚一年,难不成咱们香草园今年竟是这个风头不成。”说罢,便向前方的凉亭走去。宋嬷嬷却停住了,也拦住了远远跟着的两个丫头。 彻辰其实已经早早的就等在了凉亭,也早早的就看到了黛玉和宋嬷嬷在一旁说着什么。脸上不禁有些欣慰又痛苦的笑容。此时他看着黛玉一个人慢慢的走过来,一时间不禁感慨良多。 仍记得第一次见到的黛玉的时,是在贾府闹腾那花瓶的事情。那时他对黛玉的性格并不清楚,只是觉得她手下的小丫头可是古灵精怪,第一感觉这个小姑娘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待以后出了傲剑的事情,他才知道这小姑娘不紧不好惹,还是个冰雪聪明、心思灵透的。虽然他承认一开始被吸引是因为黛玉的容貌,但现在他知道就算黛玉是个黑瘦的小丫头的样子,他也一样会心向往之。 他本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等这个小姑娘长大,却突然发现在黛玉的身边,守候的远远不止他一个人。他选择了向母妃坦白,想要让母妃去皇帝舅舅那里求得一道旨意。谁知母妃却告诉他这件事儿他就不用痴心妄想了。他很难理解母妃的话,但事实证明他的确是错过了。 母妃道这林家的兄妹已经被皇帝舅舅许了婚姻自主的权利,即使没有这道许诺。他也完全没有和皇帝的儿子争夺的本钱。虽然皇上对这门婚事并不看好,但也不代表他能容忍有人和他的儿子争。更何况这个儿子还是样样出色、失而复得的天佑。 母妃虽然这样告诉他,但还是帮他做了很多的事情,母妃说他们可以旁敲侧击,如果这位姑娘不反对这门亲事。那么还有一线生机。只是彻辰知道,他早已经就输了,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输了。 彻辰胡思乱想的时候,黛玉已经走进了凉亭,站在台阶之下微微行礼,礼貌而疏远。彻辰曾见过黛玉和天佑在一起的样子。那轻松自在的笑容,让他羡慕不已。 彻辰故作轻松的看着黛玉,温和的笑着:“如此唐突的请林姑娘来见。还请林姑娘海涵!”黛玉微微摇头:“世子不必客气,黛玉曾受世子之恩,还未曾道过些,十分过意不去。” 彻辰见黛玉停在台阶之下便不再往前,心中微微苦笑。但还是漫步的走了下来,真挚的道:“我这次来。是想向林姑娘的辞行的,好赖和姑娘也算是相识一场,不辞而别总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黛玉有些奇怪的看向彻辰:“世子要出远门吗?”彻辰失笑:“林姑娘忘了吧,我本来就不是这上京之人啊。咱们同一年来上京,林姑娘可以就此安定下来,而我却是迟早都要回家的!” “赫图阿拉吗?”黛玉这才想起,彻辰本是建州女贞部的世子,只是他一直和长公主住在上京,让她都几乎忘记了这件事情。彻辰点头:“是的,我要回赫图阿拉了,三日后便启程。” “这样急吗?”黛玉轻声问着,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面前的彻辰似乎很哀伤,并不像平日里所见的那样自信骄傲。彻辰点头:“很急,我父王大概已经撑不了多少时日,赫图阿拉很乱,如果回去晚了,恐怕丢的不仅仅是部族首领之位,还会引起和大齐的争端。” 彻辰耐心的解释着,不知为何他就觉得面前的这个姑娘,能理解他说的这些复杂的事实。果然黛玉微微一歪头,轻声道:“怪不得皇上将哥哥等人都召进了宫里,就是因为这件事吗?世子回去是为了维持赫图阿拉和大齐的较好吗?那黛玉要代大齐万万子民多谢世子了。” 彻辰笑着,心里五味俱陈。他静静的看着黛玉,突然道:“如果我回去也是像那些兄长一样,要吞掉大齐呢,你还会谢我吗?”黛玉瞧着彻辰,摇头:“我知道世子不会这样做的,最起码在蕴婷长公主有生之年,你是不会让她陷入这两难之际的。不然,当年你也不会陪长公主回到这上京来。” 彻辰不知道这会儿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他本以为见过黛玉之后,他就能潇洒的离开。但为何他此时却充满了不甘的情绪,如果这样通透的一个姑娘,能陪他走完这一生,岂不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他深深的看着黛玉,轻声道:“也许,我现在改变注意了呢?因为我在意的人,只要有大齐在的一天,就绝对不可能属于我。如果大齐没有了,我还可以有一场夙愿的机会。” 黛玉心中一震,半晌才轻声道:“国亡家破,那也只好‘冷月葬花魂’了。”彻辰猛的看向她,轻声重复着:“冷月葬花魂,有这样惨烈吗?” 黛玉悠悠的笑了出来:“谁知道呢,国破家亡了,也许连葬身之地也无吧。世子说的太沉重了,我这闺阁中的小女子可理解不了。”彻辰看着黛玉的笑脸,心中微动,愣了一会儿才坚定的道:“是啊,我大概是疯了,才会和林姑娘说这样的问题。赫图阿拉有我彻辰在一日,就不会成为大齐的敌人的。我母妃为了这个愿望,小小的年纪便一人去了那里,我怎么可能让她的心血白费。” 黛玉道:“长公主是个让人佩服的人。”彻辰立刻看向黛玉:“如果换了林姑娘,林姑娘也会如我母妃一样吗?”黛玉抬起头,真挚的看着彻辰,轻声道:“世子,今日的黛玉不会面临那样的情境,就如昨日的长公主别无选择一样。” 彻辰凄然苦笑:“在下唐突了,还请林姑娘海涵!”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扳指递给了黛玉:“我不知该送林姑娘什么,这扳指你留着吧。不管以后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拿这扳指找到我,我万死不辞。” 黛玉摇头:“我不需要,我不会有什么困难的!”彻辰却没有让黛玉拒绝,直接塞到了黛玉的手里,道:“这世上总有皓睿和天佑做不了的事情,拿着吧。” 黛玉看着手里的扳指,心中微微叹气。彻辰看向黛玉的后方,轻声笑着:“他待你很好吧,等成亲之日别忘了给赫图阿拉送个信,我会前来祝贺的。” 黛玉有些茫然的回过头去,就见天佑一身皇子常服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脸上洋溢着关心和信任的笑容。黛玉微微一笑,向彻辰行礼:“黛玉祝世子一路顺风!”说着,便慢慢的向天佑走去。 彻辰痴痴的看着黛玉的背影,看着天佑低下头满脸温柔的对黛玉说着话,看着两个人肩并肩的踏上了回去的路程。他苦笑,低声呢喃着:“放手吧,彻辰,放手吧……” 第二百五十六章 贾府意动 且说黛玉走到天佑身前时,有些疑惑的问着他:“不是说皇上有急令传召吗?怎么在这里?”黛玉瞧着天佑那一身皇子常服,微微的笑着。 这应该是黛玉第一次见到天佑穿代表皇家身份的衣着,果然比那些平常的袍子显得更加气派些,但看到天佑依旧带着那只荷包之后,轻轻的笑道:“只是这荷包的颜色有些不相配了,要明黄色的才好!” 天佑挑眉,调皮的道:“只要你做给我的,我什么颜色都不挑。”黛玉扫了他一眼,道:“少油嘴滑舌的,还没告诉我这会儿怎么在这里呢。” 天佑不在意的笑了笑:“还不就是那赫图阿拉的事情,父皇也没什么要紧的,这不,你哥哥也回来了,应该正在烟雨阁,说是要寻一样东西!”黛玉好奇的瞧着他:“那东西在我这里?”天佑赞赏的点头,想要伸手揉揉黛玉的头发,但扫到后面跟着的宋嬷嬷和小丫头之后,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竟需要那样东西?”黛玉略微想了想就猜到了他们两人恐怕是来取那两块花瓶底胎的,不由好奇的问着。天佑摇了摇头:“一会儿回烟雨阁再说吧,这里人多嘴杂的,难免有人听了去,又是一桩祸事。” 黛玉更好奇了,天佑却显然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上面,他想了又想,最终还是轻声的说道:“你已经知道彻辰来求亲的事情了?”黛玉一愣,看向天佑:“哥哥告诉你的?” 天佑摇摇头:“你哥哥没说,我猜到的。”话音刚落,又很不甘心的补充道:“我早说过,除了你这个迷糊的小笨蛋,谁都看的出来啊。” 黛玉低着头微微的鼓起嘴,对天佑的话很是不满的样子。天佑瞧着黛玉。温柔而溺宠的笑了。宋嬷嬷远远的走在两个人的后面,见到这样的画面,也心里踏实了下来。待大爷的事情一落定,恐怕他们家就能接到指婚的旨意了吧。 黛玉正想着该如何和天佑说起彻辰的那些话,却听天佑道:“我大概有一阵子不能来香草园,你万事要小心些。”黛玉有些惊讶的抬头:“你要去哪里吗?” 天佑轻笑:“你担心我吗?”黛玉脸有些红,低声说:“我在正经的问你话呢。”天佑很想抱抱黛玉,他发现自己现在只要见到黛玉,就不自觉的想要亲近一些,每次都要很努力的才能克制住这样的冲动。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道:“我不去哪里,只是在宫里不能出宫而已。我会让人给你送信的,你要听皓睿的话。那荣国府能少去便少去吧。” “真的只是在宫里吗?不会是要随彻辰一起去赫图阿拉吧!”黛玉快速的问着,一张小脸上满是惊讶的神色。天佑笑道:“想到哪里去了,别说现在赫图阿拉还没有乱,就是乱了,彻辰也搞得定的。那家伙有本事的很!” 黛玉不解的看着天佑,天佑突然有些感慨的道:“我现在才真的明白了母后的话,她说人的权利和自由总是相等的,没有绝对的权利,也没有绝对的自由。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是一个皇子的。如若我真的只是那状元楚天佑,没准儿我早已经失去林妹妹了!” 黛玉似乎已经习惯了天佑三句话就能转到自己身上的本事,轻笑着:“哥哥才不会嫌弃你只是个状元呢!”天佑被黛玉说的心里一暖。笑道:“他自然是不会嫌弃我,这才符合他的要求嘛。可是我会自卑,因为不能给林妹妹最好的。”黛玉低头轻笑,满心的感动。 两人回到烟雨阁的时候,林皓睿已经找出了那对儿花瓶底胎。正一个人坐在会客厅里饶有兴趣的看着。见两个人回来了,笑着招呼二人坐下。才道:“我怎么看,都没瞧出来这东西有何猫腻?” 黛玉疑惑的看着林皓睿,却听天佑道:“恐怕是烧在里面的吧,舅父上报杨家所丢失的物件中,其他什么很正常,只有这对儿瓶子特意和父皇说了,父皇当时就很诧异,还说什么五件他们已经得到了四件。我想了许久,才恍惚的想明白,这东西一定是藏着什么东西的关键。” 林皓睿被天佑这样一提醒,突然脑子里闪过了什么,神色都郑重起来,虽然大厅内并无丫头侍候,还是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太祖宝藏,我曾听师傅说起过这个东西。” 天佑皱眉:“宝藏?师傅说的?”林皓睿点头:“那是这些人围攻咱们的时候,师傅偶然说起来的,说这些人开始打太祖宝藏的主意。” 黛玉安静的听着两个人的说话,突然道:“可是数量不对啊,我们家、杨家、贾家,这才不过三家而已,哪里来的五家呢?”天佑看向黛玉,耐心的解答着:“还有赵家,林妹妹可还记得去年比武之前,赵老尚书家出事,当时也丢了一对花瓶。最后一家,则是薛家!” “薛家?”林皓睿和黛玉都同时诧异的看向天佑。天佑点头:“咱们从傲剑手里拿到这对儿底胎的那天,父皇的暗卫也从贾府得到了一对儿花瓶,据说是从薛家的仓库中找出来的。荣国府的王夫人想要私藏起来,被父皇的暗卫从中截走,所以父皇才会说,五对儿花瓶中,已经有四对儿落在了对方的手上。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天佑点了点桌上的这对儿底胎。 “你没跟皇上提起过吗?”林皓睿惊讶的问道,天佑摇头,郑重的说:“这对儿东西,不能再留在香草园了,明日早朝结束之后,你去教给我父皇吧。” “为何让我去?”林皓睿好奇的看着天佑。天佑淡然一笑:“你真以为我父皇答应你让你们兄妹自主婚事,是因为喜欢你年少有为吗?我猜这里恐怕和林大人的死因有莫大的关系。林大人定然是无意中知道了对方的身份,甚至还通知了我父皇,这才有你们兄妹二人今日的特权?” “你是说皇上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儿吗?”林皓睿只觉得身子有些发冷,如果皇上一开始就知道,那么后来的这些举动……天佑道:“我猜的,父皇的心思我还看不懂。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那场比武的祸事,我父皇肯定是事先知道的,因为母后因为这件事儿和他起过争执,他们都不曾想到我会在那场祸事中,受伤了。” 林皓睿只觉得背上都是冷汗,虽然他知道上一世这个皇帝就是个精明能干的,到最后几乎将朝中的蛀虫异己都消除干净了。但那只是听说,如今真的身临其境了,竟然觉得有些可怕起来。 黛玉对两个人的话听的有些糊里糊涂的,但依旧从哥哥的脸色中看出这事情恐怕不简单。正想问什么呢。就见紫鹃急急的跑进来:“大爷、姑娘,琏二奶奶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姑娘。正快步往烟雨阁来。” 黛玉奇怪的看着紫鹃,有些反应不过来:“凤姐姐?她不应该在外祖母的寿宴上吗?”紫鹃还未说话,就见初夏又急急的走来:“大爷、姑娘,荣国府的老太君带着两位夫人和宝二爷、宝姑娘、探春姑娘来了。” 黛玉更奇怪了,不敢相信的站起身来。好奇的看着林皓睿。林皓睿拉住黛玉的手,轻声道:“没事儿,有哥哥在呢。”说着就问向紫鹃:“琏二奶奶是和贾府的老太君一起来的吗?” 紫鹃摇头:“回大爷,二奶奶是从后门进来的,想来应该不是一路的。” 林皓睿点头,对初夏道:“你带着宋嬷嬷去迎老太君至画屏天畔。就说姑娘身子不爽快,而我……”他扫了一眼天佑:“正在和三皇子议事!”初夏郑重的点了点头,和宋嬷嬷一起快步的去了。 天佑看着林家兄妹。奇道:“什么状况?”林皓睿摇头:“不知道,感觉不是什么好事情,今天在席面上,二老爷就曾要和我说些什么,结果被林彤带去的话打断了。难道还是上午的事儿吗?” 天佑瞧着黛玉,心里也觉得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此时王熙凤已经快步的走了进来。身边只跟了平儿和小红,一看就是临时起意。王熙凤显然没有想到林皓睿和天佑都在,一边给天佑行礼,一边道:“我还道你们都在宫里没有回转呢,这下可算是放心些了。” 林皓睿赶忙让王熙凤做了,笑道:“凤姐姐这么急急前来,到底何事?老祖宗……”王熙凤打断林皓睿的话,利落的道:“老祖宗是来提亲的,为林妹妹和宝兄弟。” 黛玉猛然一惊,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诧异的看着王熙凤:“怎么会?”王熙凤苦笑:“林妹妹这样通透的人,难道不知道这是老祖宗心中一直惦记的事儿吗?之前因为姑妈反对,二老爷也不赞成,老祖宗又顾念你身子不好,这才一直都没摆到明面上来。现在二老爷不知为何竟然大力支持起这门亲事来。” “为何?”林皓睿整张脸都沉了下来,正色的问着。比他脸更沉的,还有天佑。要不是此时烟雨阁已经站了满屋子的丫头,恐怕他就要发飙起来。 王熙凤看着林皓睿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打听道,今日在席面上,薛姨妈一直郁郁寡欢,下午散席的时候,更是早早的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我看着奇怪,这才关心了一下,谁知竟然得到了这样震撼的消息。” “老祖宗为何今日来?”林皓睿轻声问着,天佑冷声道:“这还不简单吗?想想此刻你应该在哪里,就知道她为什么来了。”王熙凤在一旁道:“是宝丫头今日回去和老祖宗说起什么,老祖宗才临时起意的。” “宝姐姐?”黛玉紧紧的握住了拳头,轻轻的拍了一下桌子。林皓睿笑道:“妹妹别急,我们都在呢,哪里需要妹妹操心这事儿。”说着就对紫鹃道:“带着姑娘去后面暖阁,烟雨阁大门敞开,我倒要看看他们这是要做什么。”紫鹃和雪雁互相一对视,都气呼呼的样子。 林皓睿看了天佑一眼,天佑点头:“你去吧,这里有我呢,保证一只蚂蚁都不会踏进暖阁的。”林皓睿点头。这才带着人往画屏天畔去了。王熙凤拍了拍黛玉的手:“我不能在这里耽搁了,这便去了,林妹妹放宽心。”黛玉点头,让佩文送王熙凤出府。 烟雨阁的后院是从湖边的一条小路转入,院落不大,只是简简单单的两间上房,与烟雨阁前面的富丽堂皇比起来,显得异常的古朴。这里本来是林皓睿修来给黛玉过冬之用,这会子虽然称不上荒废,但也是冷清至极。黛玉坐在屋中的八仙桌旁暗暗的垂泪。紫鹃、雪雁站在一旁都不知道该如何相劝。 天佑站在门边,心里也是异常的沉重。他对紫鹃道:“你们下去吧,时刻注意前院的动静。我猜想老太君可能会让几位姑娘和贾宝玉来探望林妹妹,到时候你们想好了如何说。” 紫鹃和雪雁郑重的点头,这才退了出去。天佑反身将门轻轻掩上,才走到黛玉身前,轻轻的蹲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都是我不好,如果早早的发了指婚的旨意,他们就不会如此猖狂了。” 黛玉瞧着天佑,微微的咬了咬嘴唇,不肯说话。天佑有些心疼。一把将黛玉拽进了怀里,轻声道:“我只需要一个月,只要一个月就好。这一个月内。不要答应任何人,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黛玉推开天佑,有些恼怒的看着他:“为何要等一个月?你的父皇不同意是吗?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是被你的家人嫌弃的,是根本配不上你的。” “不是不是!”天佑拉住黛玉的手:“不是这样的。你别急。”黛玉一把甩开天佑,有些委屈的哭了。倔强的道:“我才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更不稀罕嫁进你们皇家。” 天佑见黛玉哭了,心里更是内疚了,上前紧紧的拥住黛玉,不管她如何挣扎就是不肯放开:“我稀罕,我稀罕的不得了。父皇不是不同意,他只是不愿意我走他的老路罢了。我跟你坦白,你不许再生我的气了?” “坦白什么?”黛玉在天佑的怀里轻轻的哭泣着,这一天她过的简直惊心动魄极了,一点儿静下来的时间都没有。天佑咬了咬嘴唇,轻声的在黛玉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黛玉诧异的抬头,满脸不可思议的瞧着他。天佑苦笑:“所以我才说,我可能有一阵子见不到你。撑过这一阵子,我们就苦尽甘来了。” “怎么会?”黛玉还是完全没有从震惊中醒悟过来的样子。天佑温柔的笑着,坚定的说:“因为我想更强大,因为我想更好的保护你。你准备好了,要做我的新娘了吗?” 黛玉低下头,又想起今天这乱糟糟的情况,嘟囔着:“完全没准备好!”天佑被黛玉可爱的样子逗笑了,但立刻就正色了起来,怒声道:“我会让贾府吃不了兜着走的。” 黛玉心思一动,看着天佑:“那薛家的事情是你做的吗?还有安南郡王府的那个人,被送去了军营,也是你吗?”天佑被黛玉说破了这些事儿,不由得嘿嘿一笑:“我很幼稚吧!” “天佑哥!”黛玉说着,天佑却一下子按住了黛玉的唇,轻声道:“不要替他们求情,我会生气的。”黛玉无奈的看着天佑,天佑继续道:“而且,他们本来就是罪有应得,我只不过是替天行道。” “皇上皇后知道吗?”黛玉轻声问着。 “知道我处理他们,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天佑轻快的笑着:“不,母后知道,父皇不知道。要不然就是他故意让我觉得他不知道。” 黛玉不解的看着天佑,有些不明白他说什么。天佑笑着解释着:“我有些明白母后为什么喜欢父皇那么多年,因为他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人。我跟你说,他现在已经认可了你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如果他知道有人这么欺负他的儿子,他定然会反击回来的。而且还是那种不动声色的反击,才不会像我这样弄得满城皆知。” 黛玉看着天佑脸上那欣喜的神色,知道成为三皇子这么长时间以来,只怕此时他才真正的承认了那个父亲的所在。天佑见黛玉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母后我,我的火候还差的远呢。但是我告诉母后,不管我的火候差多远,我都不会允许我爱的人为我吃苦。没想到话才没说出去多久,就食言了。玉儿,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你相信我,好不好?” 黛玉有些感动的落下泪来,重重的点头。 而在画屏天畔,林皓睿看着贾母递给他的信件,轻轻的笑了:“原来父亲还曾有过这样的提议,为何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呢?” 第二百五十七章 祖孙分歧 香草园的画屏天畔内,贾母坐在正位上一脸慈祥的看着林皓睿:“这便是你父亲之前给我的信,也是你父亲的愿望。”林皓睿仔细的瞧了一遍,顺手把信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这才看向贾母:“之前到没听老祖宗提起过。” 贾母笑道:“是啊,之前觉得两个孩子还小,还有很多的可能。现在看来,两个玉儿还是最好的。”林皓睿看向在一旁正襟危坐的宝玉,微微有些奇怪。 宝玉瞧见林皓睿在看他,冷冷的笑道:“林表哥也不用瞧我,老祖宗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林妹妹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林妹妹,如何能再……”贾母赶忙喝住了:“你又嘴犟,平日里不知道怎么心心念念你林妹妹呢,快别在这里陪我们说话了,和姐妹们去瞧瞧林丫头吧!”说着便看向林皓睿:“睿儿不反对吧!” 林皓睿笑着:“老祖宗哪里的话,自然是不反对了!”宝钗听了林皓睿的话,笑着拉起了迎春等人便向烟雨阁去了。画屏天畔里只剩下了贾母和两位儿媳及林皓睿。 贾母看向林皓睿,深深的道:“我这一把年纪了,毕生也就还这么点儿心愿,盼望着两个玉儿能舒舒坦坦的过上自己的小日子,谁曾想竟然遇到了这些波折。如果你父亲不是那么早就去世了,将这两个孩子的亲事明明白白的定下来,岂不是皆大欢喜了。” 林皓睿轻笑着:“老祖宗也别太难过了,我父亲虽然在临终之前未曾和我提起这件事情来,但也夸宝玉是个好孩子,以后定能找到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 贾母哪有听不出来林皓睿是说如今他们两家已经门不当户不对的意思。不禁笑道:“话虽是如此,但这门第观念太重了也是不好的。” 林皓睿又笑道:“老祖宗说的极是,天下再也没有比老祖宗更加通透明理的了,我还记得当日老祖宗在清虚观说起宝玉的婚事,说什么家世门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模样儿好,脾气好。” 邢夫人在一旁笑道:“林哥儿这话倒是记得真切,要我说,若论模样和脾气,再也没有人能比的过林姑娘了。我瞧这两个人可是天作之合。而且咱们两家结亲,那可是亲上加亲,再好不过了。” 林皓睿笑道:“大舅母这话可就错了,妹妹虽然模样不错,但也称不上顶好的,依我瞧。薛姨妈家的宝姑娘倒是个样样出色的,不仅模样好,脾气更好。而往年我住在咱家时。也总听到什么金玉良缘的,还道是老祖宗和两位舅母都心里默许了呢!” 王夫人在一旁瞧了瞧贾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但依旧没有说话。邢夫人笑道:“宝姑娘虽好,这出身……”贾母瞪了大儿媳一眼。笑道:”宝丫头也是好的,但哪里比得上两个玉儿亲厚。再说你父亲也是这个心愿,怎么听睿儿这意思竟然是不赞同?” 林皓睿丝毫没有在意贾母这听起来似乎是不快的语气,笑着看了王夫人一眼:“我瞧今日老祖宗和两位舅母也累了,皓睿虽然说过想要娶妹妹必须经过我的三道测试,但就目前看来。宝兄弟似乎一道也过不去。这样吧,我改日和二舅舅商议一下,看看能不能将题目出的简单一些。” 贾母眯着眼睛瞧着林皓睿。邢夫人不敢相信的问着:“难不成林哥儿这考验还真的进行不成?”林皓睿笑着:“那自然是,大舅母不信可以去问问那安南郡王府的公子,是如何打消了迎娶我妹妹的念头。” 贾母哼道:“我瞧睿儿不过是推辞之言,难不成那些王孙公子来了,也一样如此吗?”林皓睿笑道:“老祖宗真是了解皓睿。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如此,皓睿就这么一个妹妹。妹夫的人品学识不过硬的话,皓睿怎么舍得将妹妹往火坑里推。” 贾母不再说话了,她虽然拿出了林如海的信件,但也知道今日黛玉的婚事,最终还是要林皓睿做主同意的。贾母心里叹了口气,但脸上却依旧挂着和蔼的笑容:“既然如此,了不得宝玉也要闯一闯关了。不过皓睿有一句话还是对的,咱们这亲上加亲的好事,还要稍稍宽松一些才是。” 林皓睿点头笑道:“那是自然的。”说着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时天色已晚,老祖宗和两位舅母就歇在这里吧,我让丫头们去收拾院子。” 贾母却笑道:“罢了,人年纪大了猛的换了地方便睡不着了。”她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两个儿媳:“咱们走吧,让几个孩子陪玉儿住几日,也省的玉儿一个人怪闷的!” 林皓睿站在一边,温和的笑着:“那自然是好,只是我府里最近正乱呢,几位妹妹和宝兄弟不介意就好!”贾母道:“她们巴不得越热闹越好呢。”说着,便首先迈出了画屏天畔。 林皓睿恭敬的送到门口,见贾母等人都坐上轿子离开了,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取出那封林如海的信件,冷冷的笑了笑,随手一扬,那信件便化作粉末飞散在空气中了。 初夏在一旁看着林皓睿,看着他脸上有些阴郁的神色。她是有多久没有看见大爷露出这样的神色了,几乎都已经忘了,他们大爷本来就不是个善心的。 而在烟雨阁,紫鹃和雪雁已经将宝玉、宝钗和迎春、探春、惜春三位姑娘迎了进去。紫鹃招呼着小丫头们上茶上点心,照顾的倒是周到。宝钗笑着问道:“你们姑娘呢,这会子不出来,难道还要我们去请不成?” 紫鹃笑而不语,雪雁牙尖嘴利的道:“宝姑娘原来是客,我们怎好劳烦宝姑娘做丫头的事情。”探春噗嗤一笑:“瞧瞧雪雁这张嘴哦,真是得了林姐姐的真传,让人又爱又恨的。” 雪雁也不谦虚,微微行礼:“多谢三姑娘夸奖!”探春摆了摆手:“好啦,快去请林姐姐吧。”这时一个小丫头躬身的走了进来,先是对宝钗等人行了礼。又对紫鹃行了礼:“紫鹃姐姐,姑娘的治疗还没有结束。赵妈妈说恐怕还需要一个时辰,请紫鹃姑娘定夺!” 紫鹃点头:“知道了,你去和秀菊说一声,她应该已经开始准备姑娘的晚饭了!”那小丫头躬身道:“是!”紫鹃这才转过身来对宝钗等人道:“真是对不住宝二爷和各位姑娘吧,我们姑娘可能暂时还过不来。” 迎春的丫头司棋素来是个厉害爽快的,此时笑道:“紫鹃真是气派啊,这些丫头事事都要向你禀告不成?”紫鹃淡淡的应道:“咱们这些当丫头的,哪里说的上什么气派不气派的。姑娘看重我们,底下的丫头自然也就恭敬些。”雪雁在一旁笑道:“紫鹃姐姐快别谦虚了。这烟雨阁里哪个小丫头敢和紫娟姐姐说个不字。” “你不就时常和我说!”紫鹃笑着看向雪雁。雪雁立刻哑然,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紫鹃。一跺脚:“姐姐又欺负我,自打晴雯姐姐出了园子,姐姐没事儿竟挤兑我了。” 宝玉本来一直听着两个丫头的说话,脸上丝毫表情也无,此时听到晴雯的名字。惊讶的抬起头来:“晴雯为什么出了园子?”雪雁看着宝玉那痴痴傻傻的样子,笑道:“宝二爷这话问的奇怪,晴雯姐姐自然是要成亲才出了园子。” 宝玉这才似乎想起来晴雯早已经定亲,哀声道:“是啊,要成亲了。我是忘了,都忘了!”紫鹃有些奇怪的看向宝玉。她也觉得最近几次瞧见宝玉,宝玉都是这幅样子,完全不见了往日那贵公子的样子。 雪雁也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她和紫鹃的感觉很像,觉得宝玉整个人都瘦了下来,竟像是病入膏肓一样。宝玉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看到两个丫头的神色。 他攥了攥自己的手,怔怔的落下一滴泪来:“散了。都散了。不管是怡红院、还是大观园,都散了。她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我就是那失了心肠的护花人,让这些花都死在了我的手上。” 探春扫了一眼宝玉,话语中竟然有些不客气:“二哥哥可别在林姐姐这里发疯,没得叫人笑话。” 宝玉猛的站起来,厉声道:“我又何尝稀罕她这里,你们一个个看人家高官权贵,想要攀附,竟然拿我来做筏子!”探春脸色巨变,有些尴尬的瞧了紫鹃和雪雁一眼,轻声喝道:“二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宝钗在一旁看着宝玉和探春的样子,轻轻的笑了笑。 而迎春和惜春似乎对宝玉的反应一点儿也不奇怪,只是默默的坐着,不说话。紫鹃冷眼瞧着这荒唐的一切,雪雁则气的脸色的都发白了。 宝玉依旧不知死活的说道:“三妹妹早已经是那些人的走狗,一门心思就奔着荣华富贵去了。今日就算林妹妹是仙女下凡,求着我娶她,我也是不愿的!” “说的好,有志气!”林皓睿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宝玉微微一愣。宝钗、迎春、探春、惜春等人都站了起来。林皓睿定定的看着宝玉,脸色有些阴沉:“宝兄弟既然如此瞧不上我妹妹,又何必巴巴的来求亲,早早的禀明了老祖宗岂不是好。” 探春虽然已经很委屈,但还在一旁试图掩饰着:“林表哥快别生气,二哥哥总是疯疯癫癫的,其实心里看重林姐姐的紧。”说着,便推了推宝玉。宝玉在一旁抿着嘴,倔强的不说话。 林皓睿冷冷的笑着:“三妹妹也不必为他遮掩,还不如早早的回了老祖宗才是。”说着就看向紫鹃:“你带人去将客房收拾出来,请几位姑娘和宝二爷去住,明日一早开门送客!” 说着,又走到宝玉的身前,带着一丝威胁的笑容,轻声道:“你这一世,永远不要想着打我妹妹的主意,不然你会死无葬身之地。”贾宝玉抬头瞧着林皓睿,看着他目光里透露出来的冷冷杀意,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宝钗一直站在宝玉的不远处,见宝玉如此的表现,不禁也微微冷笑。林皓睿扫了一眼宝钗,转身向后院去了。紫鹃依旧带着那疏远的微笑:“几位姑娘请吧!” 惜春却在一旁冷声道:“二哥哥说了这样的话,我们又怎么有脸面在香草园住下来。入画去吩咐轿夫,我们这便回去了。” “四妹妹!”探春轻声喝道。惜春讽刺的看着探春,说道:“怎么?三姐姐还认为咱们能和林家结成这门亲事不成。依我说,二哥哥无心,林姐姐无意。不过是大老爷和二老爷一厢情愿而已,林表哥不管是落魄学子,还是贵为冠军侯,从来都不曾想要牺牲林姐姐的幸福,来谋取自己的利益。” 探春跟着一叹,扫了一眼仍在一旁发抖的宝玉,也不再说话了。迎春上前拉住惜春的手,温婉的说着:“咱们走吧。”惜春握住迎春的手,轻声道:“姐姐也是有福气的,我听说琏二哥和凤姐姐私下里帮你瞧了好几户人家,只等着大老爷同意了呢。”迎春微微苦笑,却没有接话。 迎春拉着惜春,缓缓的走出了烟雨阁。宝钗缀在后面似乎并没有听到几个姑娘刚刚的谈话,她退了一下宝玉:“走吧,看你回去怎么和老祖宗交待。或者说,怎么和姨娘交待!” 宝玉猛的看向宝钗,宝钗却是嫣然一笑,转身去瞧烟雨阁的景色。突然一个小丫头映入了宝钗的眼帘,那小丫头此时脸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种神色,只见她痴痴的看向一条小路,似乎是通往后院的。宝钗心中微动,暗暗的多瞧了几眼。 只见又过来一个小丫头,推了推那脸色奇怪的:“如月,别傻站着了,大爷传饭了!”只见那脸色奇怪的小丫头,有些慢慢的缓过神来,脸上不由得扬起了几分神采:“在哪里传饭?” “自然是咱们的院子里,快跟我去打扫吧!”那丫头拽着如月就离开了。 宝钗瞧着两个丫头消失在院子里,轻声呢喃:“如月……是个有意思的丫头。” 第二百五十八章 林家有女 且说贾母前前脚刚到府,后脚便听到宝玉和姑娘们也都回来了,不禁重重的叹了口气,对鸳鸯说:“你去把宝玉叫道我这里歇了,省的有挨他老子的训。” 鸳鸯道:“刚听彩霞说老爷已经将宝二爷和三姑娘都叫了过去,不知在交待什么。”贾母听了微微一惊,但想了一会儿还是道:“罢了,让他老子说说他也是好的。” 鸳鸯伺候着贾母更衣,劝慰着:“老太太就不要太操心了,宝二爷已经大了,不用您这样护着了。”贾母叹了口气,道:“我是没有省心的命了,哪日闭上眼睛,哪日也就算轻省了!” 鸳鸯轻声道:“老太太又胡思乱想,这满上京还有几个有您这样福气的。”贾母又叹了一回气,才躺下歇了。而在王夫人的小院中,贾政正在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你说我们是攀附权贵?你倒是清高的很啊,怎么不见你去给我考个状元回来!” 王夫人一脸心疼的看着儿子,不由的狠狠的瞪了一眼嚼舌头的探春,探春装作不知的正襟危坐。宝玉仍有些不服气的道:“父亲,我宁愿去考状元,也不愿取林妹妹?” 贾政不可思议的看着宝玉,诧异道:“你去考状元,快别笑掉人家的大牙了,你读过几本书啊,竟然还想考状元。我告诉你,和林家的亲事,你同意便罢,不同意也要装作同意!” 宝玉有些愤慨的抬头,但最终仍是惧怕贾政,慢慢的低下头去。贾政看了王夫人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惯的好儿子,你好生的教育,以后再跑到林家乱说,看我不打断他的腿!”王夫人轻声道:“老爷……”却见贾政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往前面去了。王夫人狠狠的攥了攥拳头,这才瞪向探春:“还不快把你二哥哥扶起来。” 探春赶忙上前扶起宝玉,轻柔的道:“二哥哥也太鲁莽了些,林表哥平日里将林姐姐看的比什么都重,你那样说难怪人家要生气了。” 王夫人瞪向探春,探春笑道:“太太也不要着急,我道觉得今日这样的情况对宝姐姐嫁进来的事情也未尝不是好事儿,现在太太只要不动声色,就能坐收渔人之利了。” 王夫人扫了一眼探春,探春摘了手上的桌子和戒指。亲自伺候着王夫人梳洗,道:“我一直觉得宝姐姐更适合二哥哥,只是不知大老爷那边如何跟老爷说的。竟让老爷也开始在意这些事情来。”王夫人不动声色的任由探春伺候着,又拉着宝玉在炕沿上坐了,摩挲着宝玉的手掌。 探春见王夫人也没哟了刚才要找她麻烦的劲儿头,也就渐渐的沉默起来。不多时,袭人、麝月等丫头从怡红院过来。王夫人道:“快服侍宝玉去休息吧,明日老爷估计还要找。” 袭人和麝月应了,宝玉这才和王夫人道别,带着两个丫头走了。 袭人瞧着宝玉那一脸落寞的样子,轻声问道:“怎么?今日去林府不顺利吗?林姑娘不愿嫁宝二爷为妻吗?”宝玉哼道:“她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我根本就没有见到。”袭人心中一松。道:“二爷也不要太介怀了,林姑娘现在身份高,想来是不易求取的。” 宝玉悠悠的看向前方。叹道:“林妹妹已经死了,我也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一届躯壳罢了。”宝玉胡言乱语的厉害,可袭人和麝月却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既不阻拦也不劝解。三个人经过了一间小院,宝玉突然痴痴的站住了。袭人赶紧拉住他:“二爷。咱们走吧,老爷还在家呢。” 宝玉看着小院里的灯光。执意的说:“我进去瞧瞧就走。”袭人和麝月一把拉住他:“不行,让人发现可就麻烦大了。二爷快走吧!”说着就把宝玉连拖带拽的拉近了一旁的小路。只见远处一阵灯火传来,袭人赶紧熄灭了手里的灯笼,紧紧的拉着宝玉:“二爷,咱么走吧!” 谁知宝玉竟然冷冷的站在那里,痴痴的看着那走过来的人。袭人和麝月大惊失色,一个紧紧的拉住他,一个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只见那带着人群走进来的,正是宝玉的父亲贾政。贾政刚刚走到小院门口,就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迎了出来,亲切的挽住贾政的手,一同走了进去,那人正是已经正式成为姨娘的金钏儿。 宝玉只觉得心中剧烈一痛,推开两个丫头,迷迷糊糊的向怡红院走去。袭人微微的叹了口气,赶紧跟上了。第二日一大早,贾政就派人来寻宝玉,说是要去林家拜会。谁知宝玉竟然病了,发起了高烧,人都烧的糊涂了起来。这下可急坏了贾母等人,忙请太医叫大夫的,但宝玉依旧烧的稀里糊涂的。 本来林皓睿也在等着贾府的人今日上门,一下早朝就急急的回到香草园来。傲剑还笑话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有狗在后面追他呢。谁知,两人紧赶慢赶的回到了香草园,竟然没见到贾府的人,说是宝玉生病了。林皓睿讽刺的笑了笑:“这算不算是天助我也啊!” 傲剑不屑的看了一眼林皓睿,道:“你和天佑这是在折腾什么啊,我听说皇上不是都已经同意了吗,为什么还不指婚!”林皓睿道:“我哪里知道,我又不能逼着皇上去给我妹妹指婚!” “你不能,天佑能啊!你这个当哥哥就眼睁睁的瞧着他磨蹭来磨蹭去的啊!”傲剑十分不满意的说道。林皓睿叹气:“我这不是知道他天天闹腾吗?不然能这么容忍他。皇上和皇后似乎都有什么安排,昨日皇后还特意将我叫了去,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我稍安勿躁。再说,我妹妹今年才刚十四,哪里就到了立刻要议亲的地步了呢。” 林皓睿的话音还没落,就见得福和白安神色古怪的进来了,心中一紧,问道:“又怎么了?” 得福讪讪的道:“大爷快去瞧瞧吧。咱们府门口出现了好几家官媒,都抢着要进府见大爷。看那样子竟像是来向姑娘提亲的。”林皓睿一愣,对傲剑道:“我妹妹今年是只有十四吧,还没及笄呢,这些人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傲剑笑道:“人家都怕等林姑娘及笄了,亲事就议好了。这才真叫一家有女百家求呢,还好你明智早早的求来了婚事自主,不然这会子皇上还不知道怎么头疼呢。” “有你这么看热闹的吗?”林皓睿踹了傲剑一脚,傲剑利落的躲开了,笑道:“你去焦头烂额吧。我去教香儿武功去了。”林皓睿无奈极了,对得福道:“都请去会客厅,让林大娘和宋嬷嬷先去见见!” 得福这才快步的去了。林皓睿看着望山阁满院子的杂乱,心情也跟着不好起来,对初夏说:“你去照应一下,什么都不要说。要是他们问起我和姑娘来,就说我们不在家。” 说着林皓睿就快步的向烟雨阁而来。黛玉此时正在和雪雁商量着什么,见林皓睿进来,忙快步的迎了出来。林皓睿笑道:“妹妹在家里住的可闷?咱们去凤姐姐那里小住一下可好?” 黛玉一愣,不解的问着:“发生了什么事儿?我这儿正和雪雁商量要给琏二哥哥出征带些什么呢?凤姐姐此时定然忙乱,哪有时间招呼我们?” 林皓睿道:“有的,有的!”说着就对紫鹃等人说道:“快给你们姑娘收拾东西。我们大概要在那里耽搁几日,尽量多带些。”说着,就挽着黛玉向外走去。 黛玉被林皓睿闹的不知所措。忙拽住了他,笑道:“哥哥这是做什么?我连衣裳都没换呢。再说去凤姐姐那里,不用提前送消息去吗?” 林皓睿复又拽起黛玉:“不用了,再耽搁咱们家大门就要被踏破了。” 黛玉不解的问道:“究竟什么事儿,哥哥不要打哑谜了。”林皓睿这才笑道:“我可是有一个不得了的妹妹啊。你不知道现在满上京的媒婆都要把咱们家的门槛踏破了。要不是你这丫头的小心思,我可能大大的过一把考官的瘾呢!” 黛玉俏脸一红:“哥哥说什么啊。我哪里有什么小心思。”林皓睿装作惊讶的道:“是吗?那我可不能陪妹妹去凤姐姐那儿了,我得瞪大眼睛去瞧瞧那些来求亲的都是何方神圣,怎么样也要给我妹妹挑个好的啊!”说着,就作势往外走去。 黛玉一把就拉住了林皓睿,有些撒娇的喊着:“哥!”林皓睿大笑,顿时觉得心情都跟着好起来,便带着黛玉从后门坐了马车,往王熙凤的南山别院去了。 王熙凤虽然人住在南山别院,但是上京城的耳目可不少。刚刚听说了林家被官媒堵门,又听管家报说林大爷和林姑娘在十里之外了,就笑的不可抑制。 贾琏对她那副样子很是无奈:“这有什么好笑的,还不赶紧去准备院子去。”王熙凤笑着坐到贾琏身边:“二爷难道不觉得这事情可笑吗?这世上哪里有人因为提亲者众多而躲出来的。” 贾琏想想也觉得很奇怪,便跟着王熙凤笑了笑,又正色的说道:“今日朝堂上,皇上大发雷霆指责大皇子行事荒唐,二皇子不学无术,我们都想着可能是那法华寺山下的命案查出缘由了,所以皇上才会如此生气。这个时候,天佑可能没办法让皇上指婚,皓睿这才躲出来吧。” 王熙凤眼睛一亮:“这么说,林妹妹以后定是配三皇子了?可是正妃?”贾琏笑道:“以皓睿现在的官职,正妃倒也说的过去,不过若是真的成了,这可真算是高嫁了。本来那西军李大人家的姑娘也是正妃的人选,这长平公主一下嫁,显然就不成了。” 王熙凤点了点头:“皇上对这些儿女的婚事也算是煞费苦心了。”贾琏却忍不住的笑了:“恐怕是被天佑给逼的没办法了吧,听师傅说,天佑都动了念头要去请师祖来主持公道了。” 王熙凤却皱着眉头道:“林妹妹样样出色,皇上为何不同意,还用三皇子这样争取?你定是搪塞我的。”贾琏道:“皇上不是不同意林妹妹,而是天佑那家伙放出狠话了,不肯娶侧妃。你想啊。皇家最重视什么?是开枝散叶,这皇上能答应吗?” 王熙凤被贾琏这样一说也跟着担心起来:“那这可怎么办呢?”贾琏笑着看着妻子的样子,笑道:“好了,哪里就轮到你杞人忧天了,快去帮林妹妹准备院子吧。我不过后日就出征了,有林妹妹陪你住一阵子,我也放心些。”王熙凤点头,轻声道:“东西我已经都收拾好了,家里的事儿你都不用操心。” 贾琏点头,握住王熙凤的手。觉得生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充实过。不多时,林皓睿和黛玉就到了,王熙凤见兄妹两人连行囊都未带。又大笑起来,围着黛玉左看右看的笑个不停:“我们林丫头真真成了大姑娘了,这求亲的人是不是都排到城门口去了。” 黛玉脸色绯红,嗔道:“凤姐姐也来笑话我,我可要恼了!”王熙凤笑道:“好好好。我不笑话你,我羡慕你还不成吗?”贾琏在一旁道:“越说越没样子,快带林妹妹去梳洗一下吧,一会儿咱们一起用午饭!” 王熙凤这才拉着黛玉向往日黛玉住的小院去了:“昨日贾府去提亲可有什么结果?”黛玉见王熙凤问她这个问题,不禁敛了笑容,摇头:“并没有什么结果。哥哥没让我见老祖宗。不过,我听紫鹃和雪雁说,宝玉已经放了话。绝对不会同意和我成亲的。” 王熙凤一愣,脚步都不由得停了下来:“宝玉这样说?在你家说的?”黛玉点头:“是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何这样说,我却是松了口气。” 王熙凤看着黛玉眉眼中那淡淡的哀愁,轻声问道:“你都不好奇宝玉为何变成这样子吗?”黛玉点头:“我好奇。但我并不想深究,我虽然感谢宝玉年少时的陪伴。却是不想和他相伴一生的!” 王熙凤笑道:“这点我自然知道了,从皓睿迈入朝堂的那一天起,你就不可能再配给宝玉了。不,正确的说,从林大人认了皓睿之后,贾府就不再是林大人为你找的庇护所了。宝玉虽然生了一副好皮囊,但你哥哥那挑选妹婿的标准,他一样也及不上。” 黛玉有些害羞,轻声道:“哪里有什么标准,不过是哥哥推辞那些人的借口。”王熙凤笑着:“那你就太不了解你的哥哥了,也许是你挑上的人已经样样符合了他的要求。” 黛玉看着王熙凤那了然的笑容,羞涩的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王熙凤继续挽着黛玉的手往前走,又将话题转回了宝玉的身上:“我前些日子听说,宝玉的那块玉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污浊了起来,丝毫不见以往的晶莹剔透。一开始丫头们还以为是脏了,可擦了好久却丝毫不见清晰,这才知道问题严重了起来。” 黛玉惊讶道:“玉浊了?可知道因为什么?” 王熙凤摇头:“若是知道便好了,麻烦就在没一个人知道。虽然老祖宗马上下令将事情隐瞒起来,并且秘密的查询原因,但并没有什么结果。” 王熙凤慢慢的回想着:“起初,宝玉并没有因为玉浊了而有什么变化,老祖宗和太太紧张了一阵也就慢慢的放下心来。谁知道宝玉却越来越瘦,连皮肤都没有了平日的白净,到后来便成了现在这幅样子,虽然行动与常人无异,但性情却大变了。就连平日里在怡红院里说一不二的袭人,他也渐渐的厌恶起来,有一次还动手打了起来。” 黛玉惊讶的看着王熙凤:“竟是到现在也没查出来原因吗?”王熙凤摇头:“应该是没有,但那金钏儿却和老太太说是因为失了什么木石前盟,被金玉迷失了本性。所以要找名字里带木字的姑娘成亲,来化解这场灾难。再加上大老爷看中了你哥哥未来的前程,这才有了去向你提亲的事情。” “木石前萌?”黛玉轻轻的重复着:“金钏儿为何能对老祖宗说这样的话,二舅母对她很是提携吗?”王熙凤冷笑道:“我瞧姑妈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当日她抬举金钏儿,本意是不愿意让老祖宗往二老爷身边加人,再加上想要分一下赵姨娘的宠,这才选了自以为衷心于她的金钏儿。谁知金钏儿竟也是个有心思的,表面上对她服服帖帖,实际上却是不断的挖空姑妈在荣国府的依仗!” 黛玉这可是第一次听说,当日晴雯去探望金钏儿的时候,还曾道金钏儿受了很大的委屈,谁曾想一转眼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局。王熙凤看着黛玉的样子,提点着:“在这婚姻生活里,什么捧一个压一个的法子都是骗人的。我之前也很信这个法子,现在看来什么都不如将丈夫牢牢的拴在自己的身边。” 黛玉知道王熙凤这是传授她为人妻的道理,不由得郑重的点了头。不多时,宋嬷嬷、紫鹃等人也都到了南山别院,收拾屋子的、说笑的,让王熙凤这本来异常安静的别院内,又热闹了起来。 饭碗后,宋嬷嬷笑着说起了今日去提亲的人数,光有媒人说项的就有十来家,还不要提那些没有请媒人,只是跟着来瞧瞧情况的人。 王熙凤听了大笑,林皓睿却沉思了起来,觉得这里面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把向黛玉求情的事情闹大。果然,事情真如皓睿所想的发展了起来,以至于半月之后,洪贞帝把这件事情都扯到了早朝之上。 第二百五十九章 初进皇宫 不过第二日,香草园出现的求亲盛况就传遍了上京城,不知是何人传出去,说冠军侯的妹妹倾国倾城、绝代风华。更有人附和说冠军侯的妹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这一番言论下来,香草园门前的盛况更是空前了,害的林皓睿每日下朝之后的时间都拿来应付这些来求亲的人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第五日一早,林皓睿就下令丁大强在香草园的门口贴了一份声明,和一道试题。大概的意思是多谢所有人对妹妹的偏爱,但婚姻大事丝毫马虎不得,所以一概来提亲的人都要经过他的考核。最后,他在那副声明之后,写上了一首小诗。声明上没有说明那首诗就是一道试题,是很多人不死心的追着丁大强问,丁大强才勉强的说起,想要迎娶他们姑娘,需要过了三关,而这首诗就是第一关。 众人都紧张起来,又追问丁大强后面两关是什么?丁大庆有些吞吞吐吐的,只说第二关可能是考写文章,第三关多一半是武考,但说的却都是吞吞吐吐的,一点儿也不肯定。但很多人已经都恍然大悟了,恐怕这林皓睿的出题方式,还是要考个文武双全的人出来。 一看林皓睿这样明确的摆明了条件,很多人开始跃跃欲试起来,但这敲门砖的第一关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很多人都非常的迷惑。 黛玉在南山别院听宋嬷嬷说起之后,有些疑惑的问着:“哥哥写了一首什么诗?”宋嬷嬷笑道:“大爷说那不是他写的,只是听说的。具体听谁说的,老奴就不知道了。那诗似乎也不全,是这样的: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大爷只写了这一首诗。什么命题、论题都没有说明,所以现在那些人都是一头雾水。” 黛玉轻轻的笑了:“这首诗是滕姐姐说的,我还记得那是天佑哥说起慧净禅师之前的故事,滕姐姐有感而发说出的这半首小诗,当时哥哥还跟着念了念,没成想竟然记到现在。” 王熙凤在一旁也跟着叹了回气,但却马上说道:“你哥哥写这到底要说明什么呢,我可是瞧不出来这诗和你的婚事有半点的关系。”黛玉脸色微红,轻声道:“哥哥恐怕是想问一句话,但又觉得可能会影响我的声誉。这才如此说吧。” “什么话?”王熙凤好奇的问着,宋嬷嬷也跟着好奇起来。黛玉微微的摇头,脸色绯红。但却什么都不肯说了。王熙凤和宋嬷嬷心里暗笑,却也没有强求。 果然,林皓睿的这首小诗引起了上京城的一阵风潮,所有人都猜不到他的意思,甚至有些人出重金悬赏。但一时之间却都找不到答案。 就在这样乱糟糟的情况,洪贞帝又在早朝上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让所有朝臣将注意力硬生生的从林家的事情,转回到朝堂之上。 洪贞九年八月末的一天,洪贞帝在早朝上感叹着近来身体倦怠,想要找个稳妥之人来帮他一帮。这愿望一说出来。整个朝堂上都炸开了锅,而洪贞帝却异常淡定的下朝走人了。剩下的一群大臣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皇上这刚才是要说立储吧。怎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呢。 大皇子齐天伟整个人都处于发懵的状态中,要知道自古以来立储都遵循了那几个规矩,那就是立长立嫡立贤。而他几乎样样都占了,这长与嫡不用说,而贤他自认为也是有的。毕竟自己的弟弟才刚刚扯出来一个命案,父皇正在气头上呢。而齐天佑……大皇子不禁冷冷的笑了。他一个继后的儿子,怎么好意思称为嫡。 而那些围在齐天伟身边的大臣们也都蠢蠢欲动起来,同时想到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争取到更多的支持,那样等皇上问意见的时候,也能来个一鸣惊人。 林皓睿倒是不怎么关心朝堂上叽叽喳喳的讨论,只是有些佩服皇上这棋走的怪异啊,不过他丝毫不担心,照他想如果皇上立了天佑以外的人,那才叫见鬼了呢。 可谁知,皇上有意立储的消息才刚传出来,宫里就又传出三皇子殿下惹怒了皇上,被禁足在长阳宫,不得外出。林皓睿这回到是想找天佑聊聊了,可是却苦于见不到人,不禁有些腹议这对儿父子,这到底是在折腾什么啊。而那些支持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人就更加的雀跃起来,拉帮结对,游走说服闹腾的好不热闹。 此时在义忠亲王府,一个少年人正和义忠亲王在议事,正是那从法华寺逃脱的孙学斌。孙学斌有些恭维的看向义忠亲王:“依王爷看,皇上这棋走的究竟何意?”义忠亲王悠闲的喝了口茶:“简直太明白不过了,一则可以顺利的将自己的儿子推到前方,二还可以打击异己。此时估计老七御案上那官员的排位又重新摆放了。他一向心思就多,当了皇帝之后又变得多疑起来。不过能力还是有的,不然也不会撑了这么多年。” 孙学斌笑道:“依我瞧,是万万比不上王爷的。”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不知那林姑娘的亲事,二爷可准备的如何了?”义忠亲王叹道:“唉,闹出这么大动静就为了个女子,他也是胡闹的。既然他决定做了,你们就多帮一些。” “以二爷的学识,不管林皓睿出什么题,恐怕都是难不住的。”孙学斌笑道:“二爷如此兴师动众的要明媒正娶那位林姑娘,想来也是用情颇深的。只是我看,那三皇子殿下势必也会参与一番的。” 义忠亲王对这件事情倒是不怎么在意,说道:“那也是好的,一旦遇上了,倒也可以探探那孩子的底。他既然要用这法子求娶,即便三皇子赢了他,他也无话可说。就此死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义忠亲王摆了摆手:“不说这糟心的事儿了,听说那薛家的姑娘也是个角色,你找不到瓷瓶。预备将她如何处理?” 孙学斌眼睛一亮,看向义忠亲王:“那丫头容貌倒是不错的,就是心眼儿多了些。王爷要是喜欢,我想法子将她弄进王府?”义忠亲王笑道:“你倒是个机灵的,弄进来给我瞧瞧吧。” 孙学斌笑着退下了,想起宝钗那如花美貌的容颜,不禁叹了口气。 朝堂上立储的消息,很大的冲淡了林家的热闹情况,但林皓睿却又被另一波人给围住了,就是那些想要让皇上立天佑为储君的清流们。他们不敢去杨大都督府打探消息,不约而同的就把视线集中到了这和三皇子有着扯不开关系的林皓睿这里来。 虽然林皓睿百般澄清自己并不知道一手消息,但这些大臣却是丝毫不相信的。他被折腾的焦头烂额。除了要准备自己的婚事,还要每天应付来向黛玉提亲或是来送答案的人,就连去南山别院看黛玉的时间都少了许多。 黛玉倒是安静的住在南山别院,并没有因为外面的喧哗而影响了心情,每天不是陪大姐儿读书。就是去周围走一走,日子过得倒也闲适。 这日清晨,黛玉刚刚陪着大姐儿读了一篇三字经,又写了几个大字。正准备去帮王熙凤抄一下账册,就见王熙凤带着几个太监急匆匆的赶了来。 黛玉有些疑惑的看向王熙凤,王熙凤笑的有些尴尬:“这位是宫里的杜公公。说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要接妹妹进宫!”黛玉微微一愣,不解的看向那杜公公。 杜公公笑道:“林姑娘不要担心,皇后娘娘只是要接姑娘进宫坐坐。只是老奴出来的时候耽搁了时间。恐怕等不及姑娘去回禀冠军侯,姑娘这边随老奴走吧!”说着,杜公公还将宫里的令牌和皇后的令牌取出来给王熙凤瞧了。王熙凤冲黛玉点了点头,黛玉道:“那请公公稍后,我去换件衣裳就来!” 杜公公看了一眼黛玉的衣裳。本想说就这样就行。但见黛玉只穿了见半旧的家居袍子,便作罢了。黛玉带着紫鹃、雪雁、佩文回到了房间。紫鹃急得直转圈圈:“姑娘可猜到皇后娘娘为何要见您。还这样着急,连回禀大爷的时间都不给。” 黛玉摇头:“我想不出,可能是觉得这里回上京太远了些。”佩文和雪雁正在翻箱倒柜的找着衣服,不是这件太简单了,就是那件太花哨了。这次黛玉仓促的到南山别院做客,只带了舒适简单的衣裳,并没有那出席正式场合的大衣裳。佩文左看看右看看都觉得进宫太单薄了些,就想出去和那杜公公商量,让她回香草园去取件衣裳。 雪雁一把拽住了她:“他不可能让你去的,不然就不会阻止咱们去给大爷报信了。”黛玉看着两个丫头慌乱的样子,轻笑:“就那件青色的就好,不用太复杂。” 佩文将那身青烟绣梅长裙给黛玉换上,依旧不满意的说道:“这件衣裳飘逸是够了,但总是不太庄重。”雪雁上前找了几件金镶玉的头饰道:“这好办,多带点首饰吧。姑娘瞧这个可好?”黛玉失笑:“瞧瞧你们,平日里还一个个都从容些,怎么这会儿这样慌乱,皇后娘娘我又不是没有见过,这次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便从首饰盒里拿出了两支点翠的发钗,斜斜的插在头上,耳朵上带了与衣裳颜色遥相呼应的耳坠,手上依旧是日常带的玉镯。雪雁虽然认为依旧是肃静了些,但这样似乎更能衬托姑娘的美好,便没有阻止。 黛玉从房间里出来,杜公公也不禁眼前一亮,这姑娘这样一打扮,还真是娴静照水,美丽无瑕。怪不得现在满上京城都在议论这姑娘的绝顶容颜。 杜公公虽然不许黛玉回去见过林皓睿,但语气还算恭敬:“请林姑娘上车,咱们还有好一阵子的路要赶,莫让皇后娘娘久等了!”黛玉点头,这才扶着紫鹃的手上了车。 杜公公笑着:“这丫头只能随姑娘到西华门,并不能一起进宫。到时还请林姑娘体谅!”黛玉在车上应了,马车这才动了起来。 从南山别院到皇宫,马车大概要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到了西华门。好在紫鹃有先见之名,先在车上给黛玉吃了一些点心,不然这会儿可要饿肚子了。 他们到西华门的时候。正赶上午后。西华门处静悄悄的,并没有多少人走动。黛玉不禁有些怀疑,这杜公公是有意让自己这个时候进宫的。马车刚刚停下来,杜公公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请林姑娘下车,再往里就不能乘车了,还请姑娘体谅!”黛玉这才下了车,离开了紫鹃向西华门内走去。 紫鹃站在西华门外,瞧着黛玉消失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心慌。每次姑娘离开她单独一人的时候总要出些不大不小的意外,希望这次能一切顺利吧。 黛玉跟着杜公公沿着西华门外的永巷向宫内走去。大概了走了一刻钟之后,便进了一道月亮门。门口处有四个宫女打扮的人迎了上来:“杜公公可算回来了,咱们在这里等了好一阵子了。”说着就看向黛玉:“这便是林姑娘了吗?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杜公公笑了笑,回头对黛玉道:“林姑娘,这是皇上身边的掌事宫女陈雪姑姑,姑娘随她去吧,老奴退下了。” 那陈雪似乎已经是三十来岁的年纪。看衣着应该在宫内的品级不低。她似乎依旧在欣赏着黛玉,黛玉也不闪躲只是大大方方的站在哪里,等着陈雪回过神儿来。半晌陈雪才道:“我真是小见了世面,竟然看呆了。姑娘跟我走吧,皇上已经在昭仁殿等着了。” 黛玉有些微微吃惊,她可是记得刚刚那位杜公公可一直说是皇后娘娘要见她的。怎么这会儿又变成了皇上呢。但这会儿黛玉却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问,在这深宫内院里,她只能奉行一个标准。少说少错,不说不错。谁知道皇上究竟为什么想要见她呢。 黛玉随着陈雪继续向内宫走去,穿过一条又一条的永巷,一直走了小一个时辰。陈雪走的并不快,但也不慢。黛玉尽量保持呼吸的平稳。保持匀速的跟着前行。有时陈雪会突然快一些,有时又会突然慢一些。但黛玉都表现的很镇静。并没有随着陈雪的节奏加快或是减慢脚步。 陈雪折腾了两回之后,便恢复了正常的速度。黛玉心中一动,想到:这恐怕是来考验她的。好在黛玉此时身子已经不比从前,又常跟着宋嬷嬷早晨起来走路锻炼,不然早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哪里还能如此闲适。 再不知道走过多少条永巷之后,陈雪带着黛玉似乎来到了一个花园,花园内的花开的正好,什么新奇的品种都有。陈雪笑道:“这是皇后娘娘中的,一直都喜爱的很。” 黛玉淡淡的笑着,看向那花园中的双叶牡丹,又看着花园中的布局,是很像皇后娘娘的杰作,轻声道:“皇后娘娘真是有心了,这些花草长的甚好。” 陈雪淡淡一笑,又带着黛玉穿过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宫殿。她发现黛玉都是很震惊的走过,既没有惊讶的四处张望,也没有紧张的什么也不看,一切都表现的那样自然,让人不由得暗暗佩服。 终于就在黛玉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没力气的时候,陈雪带着她来到了一间巍峨的宫殿之前。陈雪对黛玉道:“皇上在里面等姑娘,姑娘进去吧!” 黛玉瞧了一眼陈雪,轻轻的行礼:“有劳陈姑姑了。” 陈雪似乎很是满意黛玉的表现,轻声道:“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坏事!”黛玉笑着应了,这才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慢慢的迈上台阶,走到了昭仁殿的门口。 一旁站着的小太监瞧了黛玉一眼,笑道:“姑娘稍后,我去回禀皇上!”说着,便一溜小跑的进了大殿。黛玉发现这小太监的脚步甚轻,几乎都没有发出声响。小太监出来的很快:“林姑娘请进吧。” 黛玉虽然一直表现的很镇静,但实际上手心已经满是汗水,她攥了攥自己的手,这才特意放轻了脚步,进了昭仁殿。昭仁殿的地方其实并不大,但显得异常的威严。大理石的地面擦的甚亮,一点尘土都不见。 她刚刚走进大殿,便听到一个公公的声音道:“陛下,林姑娘到了!”黛玉脚步微微加快,走到大殿中央,跪了下来,语速稍慢字吐字清晰的说道:“小女林黛玉,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便磕下头去。 只听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正是洪贞帝:“你就是皓睿的妹妹?”黛玉答道:“回皇上的话,小女正是。”洪贞帝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黛玉暗暗的吸了口气,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向洪贞帝。她虽然曾经远远的瞧见过皇上,但这样近距离的还是第一次。洪贞帝其实长的和天佑很像,只是比天佑多了一些威严。 洪贞帝嗯了一声:“倒是长的不错,你可知朕为何招你来见?”黛玉此时已经明确的知道,洪贞帝此时见他,多一半是为了她和天佑的事情,但这会儿她却一个字都不能说,只是静静的回道:“回禀皇上,小女不知!” 第二百六十章 事态发展 洪贞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黛玉,沉声问着:“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天佑?”黛玉心里一紧,手心的汗更多了,果然还是因为这件事情。 黛玉暗暗的捋了捋思绪,才回答道:“回皇上,洪贞五年末,我们家被一群歹人围攻。当时是三皇子殿下来上京接小女回去的。小女便是那个时候认识的三皇子殿下!” 洪贞帝轻声道:“洪贞五年,到现在也有四年多的功夫了!那你觉得天佑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洪贞帝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样问着黛玉。黛玉有些不解的微微抬头,见洪贞帝正在认真的审视着她,又赶忙低下了头,显得有些慌乱:“回皇上,小女认为三皇子殿下是个敢作敢为、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洪贞帝微微一笑:“朕怎么觉得他幼稚的很呢!”黛玉没有接话,只是安静的跪着。洪贞帝似乎也没想让黛玉说什么,而是奇怪的转移了话题:“听皇后说,你的绣工非常的出色,天佑身上有一个荷包,可是你给绣的?” 黛玉虽然知道皇上这样的问话,很可能会怪罪他们私相授受,但她却不愿意否认,只得说道:“回皇上,是!”洪贞帝的声音突然变冷了起来:“这么说,当日天佑在法华寺后山受伤,是和你在一起了。” 黛玉心里猛的疼了一下,她一直以为天佑救她这件事情皇上和皇后是知道的,没成想他竟然瞒了下来。黛玉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洪贞帝。洪贞帝的脸色很阴沉,让黛玉觉得她只要承认了这件事情,有立刻被大卸八块的危险。但黛玉却真挚的笑了,掷地有声的道:“是的,当时我们在一起。” “你到承认的很爽快。就不怕朕怪罪你!”洪贞帝并没有想象中的恼怒。黛玉摇头:“小女受三皇子救命之恩,如果都不敢承认,那未免太令人寒心了。” 洪贞帝点点头:“倒是个有想法的孩子。天佑曾经送给你一块玉,可有带着?”黛玉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洪贞帝也知道,要知道关于这块玉的事情,她连哥哥都没有说过。 “怎么不说话?”洪贞帝沉声道。黛玉道:“带着呢!”说着便测过了身子,从脖颈中取下了那块暖玉。高福儿已经端了一个托盘走到了黛玉的身前,黛玉慢慢的将玉放了上去,只觉得脖子处空落落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洪贞帝拿着那块玉瞧了瞧。又再次看向黛玉:“当年,你父亲被歹人杀害,是朕欠了他一个人情。所以你们兄妹上京之后。朕就答应皓睿,许你们兄妹婚事自主的权利。你可知,当你接受了这块玉的时候,你就相当于把那个权利还给了朕。” 黛玉摇头,坦白的说:“小女并不知道这块玉的来历。”洪贞帝失笑:“那你就敢收?是因为是天佑送的?”黛玉郑重的点头。轻声道:“小女相信三皇子殿下,就如同相信自己的哥哥一样。” “朕问你,倘若有一日天佑变了,你又当如何?”黛玉不解的看向洪贞帝,重复着:“变了?”洪贞帝将手里的玉递给高福儿,沉声的说道:“这块玉名唤白羽。是我们齐家的传家之宝,也是大齐权利的象征。当年朕登基的时候,太上皇将它亲手交给朕。朕如今把它给了天佑。你可想的明白其中的道理。” 黛玉心中狠狠的一震,虽然她曾听天佑说起过,但此时还是不由觉得很是震撼:“是,臣女明白!”洪贞帝又道:“一旦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势必要牺牲很多东西。有的时候也包括爱情。如果天佑有一天不得不将你和整个大齐放在对立面上,你又该如何?” 黛玉惊讶的看着洪贞帝。半晌没有说话。洪贞帝慢慢的站了起来,走下了大殿:“你可知,天佑为了你,拒绝了朕给安排的侧妃。你可知,天佑为了你,与朕起了冲突。朕是希望他能有个真心相伴的人,但却不希望这个人重要到可以威胁到我大齐的江山。天佑身上的担子很重,丝毫疏忽不得。” 黛玉此时才知道天佑为了她们两人之事做了多少的努力,也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被如此在意着,心中不禁涌上了丝丝的暖意。但是当她看到洪贞帝那龙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她心里又是一紧。照皇上的话来看,她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吧。 洪贞帝威严的声音就在黛玉头顶上方响起:“朕在问你话,如果有一天你和大齐的江山,天佑必须选一个的时候,你怎么办?”黛玉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天佑哥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我定能不离不弃、生死不离!”说完又像是给自己信心似的,坚定的说着:“定然能做到!” 黛玉跪在地上又磕了一个头,此时的她已经把羞涩丢到了脑后,把什么闺阁女子的矜持也丢到了脑后,只一心希望洪贞帝不要就此抹杀了她和天佑的希望。 洪贞帝看着跪在地上黛玉那纤弱的身影,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多年前,那跪在院子中,哭着跟自己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子了。希望面前的这个孩子,能比她通透,不让他的儿子也经历如他一般的磨难。 洪贞帝并未说话,黛玉也不敢随意起身,一直到高福儿端着那托盘将白羽送回了黛玉的面前:“林姑娘,收起来了吧。”黛玉有些茫然的接过那块玉,紧紧的攥在了手心里。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小太监急急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皇上,三皇子殿下来了,奴才拦不住……”话还没说完,就见天佑一身皇子常服大步的走了进来。 洪贞帝黑着脸看着自己的儿子,天佑也黑着脸看着自己的父亲。最终仍是天佑先开了口,不情不愿的行礼:“儿臣见过父皇!”洪贞帝讽刺的说着:“不赖啊,还知道朕是你的父皇。你不是在长阳宫禁足吗?跑到这里做什么?” 天佑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黛玉,有些愤愤不平的看着洪贞帝:“父皇有什么事情大可以跟我说,她一个姑娘家如何能受的起父皇的雷霆之危。”洪贞帝一拍桌子:“怎么。朕做什么事儿还要跟你汇报不成。” “父皇!”天佑有些怒气冲冲的喊着,却感觉黛玉小手正在轻轻的拽他的袍脚,不由得低头看向黛玉,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洪贞帝在一旁瞧着,无奈的笑了。这真是自己的儿子啊,与自己十几岁的时候一个样。 黛玉只是冲天佑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洪贞帝也不打算和儿子争论这些事情了,摆了摆手,正欲说话。谁知皇后身边的人却突然来回报,说是皇后娘娘晕了过去。这下洪贞帝和天佑都紧张了起来。就连黛玉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洪贞帝急急的出了昭仁殿,还不忘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要是你母后被你气出个好歹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天佑微微撇嘴。心里复议着,还不知道是谁气的呢。 皇上离开了昭仁殿,天佑才将黛玉扶了起来,因为跪的太久,黛玉站起来的时候不由得有些踉跄。天佑紧紧的扶住他,脸色更黑了。黛玉摇头:“我没事,你快去瞧瞧皇后娘娘吧!” 天佑沉声道:“父皇去了,我去也是在外面转悠,我先送你出宫!”黛玉坚决的拒绝了:“不用了,你找人送我就行了。你不去皇后娘娘会很伤心的。” “你确定你能成吗?”天佑不放心的看着黛玉。黛玉笑着:“确定,皇上没有难为我,还把那唤作白羽的玉还给我了!”天佑眼睛一亮。不由得笑了起来。 黛玉也轻轻的笑了,看着天佑充满了柔情的眼眸,脸都不禁红了起来。陈雪站在大殿之外,也跟着笑了起来,对一旁的杜公公道:“看来咱们这宫里要办喜事了。” 杜公公点头:“定然盛况空前!”陈雪叹道:“也该热闹热闹了。” 天佑听见了两个人的声音。招了招手。陈雪首先走进:“见过三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吉祥!”天佑道:“有劳陈姑姑将林姑娘好生的送出宫去。林家的人应该已经在宫外候着了。” 陈雪道:“是,三皇子殿下放心,陈雪定然会好好的照顾林姑娘的!”天佑这才点点头,对黛玉道:“我先去母后哪里了,有时间去看你!”黛玉低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但脸颊脖子已经羞的通红了。 天佑笑了笑,快步的向长宁宫方向走了。而黛玉则跟着陈雪和杜公公离开了昭仁殿,回到了西华门。这次到西华门的距离显然比来时要短许多,让黛玉再一次肯定,进宫的那条路,绝对是考验来着。 西华门外,林皓睿正和紫鹃、雪雁等人一起焦急的等着,见黛玉出来了,忙迎了上去:“妹妹,可还好?”陈雪在一旁笑道:“冠军侯,老奴奉三皇子之命将林姑娘送出宫来,还请冠军侯好生照看。要是路上伤了碰了,老奴可和三皇子殿下交待不起!”林皓睿有些奇怪的看向黛玉,黛玉低下了头,羞的满脸通红。 林皓睿这才反应过来,对陈雪道:“有劳陈姑姑了。”陈雪和杜公公回了宫内,林皓睿微笑的看着一旁的紫鹃和雪雁:“今后可有你们忙的了,要打起精神来啊!” 紫鹃和雪雁乐呵呵的应了,这才扶着黛玉上了马车,并没有回南山别院,而是往香草园的方向去了。 林皓睿本来以为第二日就会接到指婚圣旨,那样他就不用天天为那么多的求情者忙乱了。谁知第二日,皇宫中竟然传出了皇后娘娘有孕的消息,这下有女儿在宫里的人家都不淡定起来,都窃窃私语的讨论着皇后这一胎一定是个女儿,要不然就会不小心滑落之类的。 没等这些人从皇后怀孕的震惊中醒悟过来,三日后的早朝,洪贞帝正式宣布立三皇子齐天佑为皇太子,令礼部筹备册封大典的事宜,大典的即时就选在了当年十二月初十。这道圣旨一下,这段时间一直上蹿下跳的大皇子一下子傻了,那些为他奔走的大臣们不约而同的站出来反对。 洪贞帝也不反驳,静静的听着那些大臣们相互争论。当然那些清流和看好天佑的人也出来据理力争,不知道是谁竟然将话题扯到了天佑的亲事上:“皇上,臣认为三皇子殿下如今还未大婚,还是个孩子,不能胜任储君之位,还望皇上三四!” 那些清流们刚好反驳,就听洪贞帝道:“这倒真是个问题,天佑,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跟各位大臣们说说。”天佑无奈的站了出来,道:“任凭父皇做主!” 底下的大臣都郁闷了,不是有传言说这三皇子为了成亲之事,和皇上起了好多次争执了吗?怎么到了这会儿又是任凭做主了。 洪贞皇帝欣慰的点了点头:“嗯,这次态度倒是很端正,看来朕和你母后要从长计议了。”说完,就摆了摆手,退朝了。那些反对的大臣哪里肯如此作罢,都装作一副铮铮铁骨的样子,跑到昭仁殿的前面下跪去了。 洪贞帝也丝毫没给面子,任由这些大臣们跪了两个多时辰,也一个都没有召见。下午时分,正式的旨意就已经明发了天下,天佑这太子身份就在朝臣们一致认为很仓促的情况下,定了下来。 大皇子气的回府之后砸了许多名贵的花瓶,而二皇子则平静的多,只是喝了些闷酒。而在义忠亲王府的义忠亲王则高深莫测的笑了,对站在底下的儿子说道:“瞧见了吗?皇上走的每一步棋都是算计好的,即使他让很多人都很迷糊,但他却坚定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接下来,咱们需要做的,就是让这池子里的水更乱一些,你去告诉那孙学斌,三日之内,让他将那薛家的姑娘带到王府来。” 底下站着的青年很是奇怪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儿子不明白,这事情和那薛家的姑娘有何关系?”义忠亲王道:“你要记住,有些事情不一定要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很多时候,一个女人就足矣了。就一如父皇当初从皇叔手里拿过这皇位一样。” 第二百六十一章 贾府再议 且说黛玉回到了香草园,虽然提亲者还是络绎不绝,但却没有丝毫影响到黛玉。只是黛玉的活动范围变小了,连画屏天畔也被林皓睿列为了危险地方,不让黛玉涉足。 黛玉从宫里回来之后,紫鹃和雪雁就开始变得神神叨叨的,甚至还把已经出府正在准备嫁人的晴雯给请了回来,三个人就在那库房里对着所有的布料研究着。黛玉无奈的看着几个丫头折腾,到也没有出言阻止。宋嬷嬷自然也看在眼里,笑着开始暗暗的列起单子来。 宫内的旨意似乎并不着急下发,黛玉知道宫里现在一定是一团忙乱,天佑立太子,皇后娘娘怀孕,都是很烦乱的事情。但林皓睿似乎很着急,没事儿就会念叨起来,有时候还会气呼呼的说道,要在来求亲的人中间为黛玉选一个,看那天佑后悔不后悔。黛玉知道哥哥这是被那些人烦的不成了,不由得偷笑。 这日来提亲的人竟然又出现了一个熟人,还是曾经被林皓睿重重考虑过的熟人。林皓睿看着坐在对面一派闲适的安修远,心里重重的叹气。 安修远似乎知道林皓睿想什么一样胸有成竹的笑着:“皓睿兄早就为林姑娘求了婚事自主的权利,这件事儿你知我知天下皆知。所以那些理由,皓睿兄还是不用拿来劝说我了。我自愿接受皓睿兄的考核!” 林皓睿扬眉,知道面前这个人也是个通透之人,笑道:“你就这么有自信能通过我的考核?”安修远自信的点头:“修远自认为文武双全,对林姑娘心向往之。皓睿兄所提的那首诗,我也自信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 林皓睿有些赞赏的看着安修远,说实话他其实很欣赏这个人,在那比武的过程中。他的确表现的有勇有谋。虽然在制服马匹中认输的有些干脆,但也不外乎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只是这会儿他再欣赏都没用了,要嫁人的是妹妹,他的想法根本算不了什么:“安兄,很多事情是不能强求的。” “是,我明白。”安修远笑道:“只是不争取总觉得对不起自己。请皓睿兄在考核的时候不要手下留情!”林皓睿点头:“好的,到时候恭迎安兄大驾!” 安修远看着林皓睿,有些好奇的道:“怎么?不是现在就考核吗?”林皓睿点头:“恐怕还要几日,安兄稍安勿躁!”安修远了解的笑了笑:“皓睿兄不要为了权势迷失了本质,有些事情也许并不像表面那样美好。”林皓睿深深的看着安修远。笑而不语。 安修远进了香草园很多人都瞧见了,所以没过半日,那些求亲者手中的名单中。就又加了安修远这号劲敌。要知道人家可是状元出身,在比武大会上又大显身手,太符合林皓睿考核的要求了,很多人几乎都认为这林家的女婿非此人莫属了。 贾政自然也关注着那份名单,见到安修远的名字之后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对外面的小厮招了招手:“去瞧瞧宝玉今日可好些了。让他换件体面的衣裳,随我去趟林家。”小厮神色恭谨的离开了。不多时,王夫人带着丫头们来到了贾政的书房。 贾政看着自己的夫人,问道:“你怎么来了?宝玉呢?”王夫人给贾政行礼,才道:“老爷,依我瞧。林家的亲事就算了吧。摆明了那皓睿是没瞧上宝玉,咱们又何苦自取其辱。” 贾政瞪了王夫人一眼:“然后呢,让宝玉娶了你妹妹的女儿?”王夫人道:“钗儿也是个好的。从小就在咱们身边,又能干又温婉,有何不可呢?” “薛蟠的事情到现在都没个结果,给了多少银子托了多少关系都见不到,难道你还瞧不出这里的门道?”贾政冷冷的说着。王夫人却不在意的道:“老爷这话就严重了。那打死人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不过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糊涂!”贾政吼道:“你怎么这样糊涂。人都被关进大牢了,雨点还能小到哪里去。”王夫人犹不死心,低声道:“老爷可别忘了,娘娘省亲时咱们可从妹妹那里拿了三十万两的银子呢。” 贾政本来还一直压着怒气,听到王夫人这话不由得怒火中烧,将手里的茶碗狠狠的向王夫人砸去。王夫人吓的惊叫的躲开,贾政吼道:“来人,将太太送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出院子一步!” “老爷!”王夫人喊着,贾政却摆了摆手。 王夫人愤然的向外走去,撞到了一个急匆匆的丫头。王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一个耳光就打了下去。贾政在一旁看着,心里一片的冷漠。那小丫头哭哭啼啼的说着:“太太饶命,太太饶命,小的只是来报告老爷,白姨娘被查出来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贾政顿时惊喜起来:“此话当真?”王夫人却猛的瞪大了眼睛,恶毒的看向那小丫头。小丫头战战兢兢的看了看王夫人,又瞧了瞧贾政,害怕的点了点头。 贾政越过王夫人的身边,快速的向金钏儿的院落走去了。王夫人恶狠狠的看着贾政的背影,狠狠的想着,她是不会允许黛玉进府的,也不会允许金钏儿的孩子生下来,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个家的大权旁落的。 金钏儿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宁荣二府,贾母很是高兴,赏了金钏儿好多东西。赵姨娘虽然心里酸酸的,但想起可以让王夫人痛苦一番,也真心的笑了。宝钗、探春、迎春还特意去瞧了一番。虽然金钏儿也不过是个姨娘,但显然要比赵姨娘的分量还重一些。 正在贾府的人都觉得这是件不大不小的喜事之时,传来了江南甄家被抄的消息。朝堂上所有的人几乎都没有事先得到消息,抄了甄家的是杭州将军韩忠,给皇上呈上的罪名是谋反。 这消息一来,贾母便有些不自在了,毕竟甄家也算是开国的功臣,怎么说抄了就抄了。贾赦、贾政知道母亲的心事。都进来陪着说话。 贾政劝慰着母亲:“母亲不要担心,也许这其中还有什么误会,儿子这就派人去打探!” 贾赦却在一旁道:“二弟糊涂,这个时节打探什么,依我说早早的断了联系才是妥善的,我听说那甄家过年的时候还曾来过咱们家,带了很多东西,你快让弟妹去瞧瞧,可有什么要紧的物件儿!” 贾政想起刚才和王夫人的争执,心里还是有些别扭。道:“能有什么,左不过就是些家常物件罢了!”贾赦冷冷一笑:“二弟可别小瞧了弟妹了,管家这些年。想来弟妹的私库比咱们的大库房还要富裕些!”贾政对这话虽不爱听,但面对自己的哥哥,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贾母依旧沉浸在甄家的不幸上,对贾政说:“去看看也好,你们自己去查吧。也不要劳烦你媳妇了。我听说刚刚你们在前院起了争执,可还是为了宝玉的亲事!”贾政无奈的点了点头。 贾赦在一旁道:“母亲,我瞧弟妹虽然持家严谨,但见识未免浅薄了些,就拿侄女和宝玉的婚事来说,若不是二弟妹一直惦记着和王家结亲。又何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局面!” 贾母此时才注意到大儿子和往日的不同,扫了一眼贾赦,虽然觉得他这话是说在点子上了。但怎么也不像是贾赦能关注的。而且当日之所以没有和黛玉把事情定下来,还不是这些人都惦记着王家的那点财产。 贾赦见贾母不说话,继续道:“如今,咱们府上还劳烦薛姨妈在管着事情,儿子也觉得甚为不妥。儿子那婆娘虽然是个不上台面的。但二姐儿却是个通透的,又是儿子正经取来的二房。想来管些杂事儿也是可以的。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贾母哼了一声:“你到是有出息了,还知道为媳妇争个高低!这番话是谁说给你的,可是那尤家的姐妹有什么异心!”贾赦忙跪了下来:“母亲莫要冤枉儿子,只是儿子觉得这近日的风向有些不对了。动手将甄家抄家,难道还不够给咱们警示吗?” 贾母微微沉思,她承认贾赦的话都对。但要说这里面没有那尤氏姐妹的主意,她是打死也不信的。她对鸳鸯道:“去把尤姨娘请来,我要亲自问她。” 贾赦见母亲如此安排,也丝毫不见惊慌,慢慢的站了起来,坐在一旁。贾政对于哥哥的态度有些奇怪,但想起王夫人平日的行事作风,不由得也叹了回气。 谁知尤二姐来了之后,竟然说这些话均是金钏儿告诉她的,说是不好明着和二老爷说起,怕引得家宅不宁,这才想请她给府里提个醒。贾政大惊失色,贾母愤怒的又将金钏儿叫了来。 金钏儿听了众人的话之后,跪在地上,对自己说过的话供认不讳:“回老祖宗,这事儿的确是我所说,我不想要什么功劳,也不想要什么权利,只是不忍心看着咱们这偌大的府邸因此遭了秧。” 贾母见她说的真挚,又怀着孕,语气也软了些:“你先起来吧!”金钏儿这才站了起来,有些委屈的站在那里,让人看着楚楚可怜:“回老祖宗,我自幼就跟在太太身边,对太太的心事也了解一些。太太总想为大姑娘和宝二爷多留些底子,所以……,我之前一直认为这没什么不好的,但自从跟了老爷,见的世面不同了,这才知道了其中的害处。” 金钏儿虽然说的模棱两可,但在场的哪个不是个人精,自然都明白了。贾政已经气的脸色发白,金钏儿偷偷的看了看贾政的神色,有些怯懦的说着:“还请老祖宗、老爷不要生气,我见识浅薄,如果错了,还请……” “你没错,你做的很好!“贾政有些怜惜的看向金钏儿,又对贾母道:“这丫头平日里一向稳妥,什么要求都不曾提过,母亲就不要怪罪她了!” 金钏儿见贾政为她求情,微微低下了头,羞的满脸通红。 贾母摆了摆手,叹道:“下去吧,你和你哥哥去瞧瞧咱们家的情况,还有那甄家送来的东西!”贾赦和贾政应了。正要出去。贾母却又道:“和林家的亲事,了不得还要我这个老太婆亲自出马,你们都警醒着些,可别让人抢了先!” 说着就对鸳鸯道:“给我更衣吧,叫上宝玉,咱们去瞧瞧林丫头去!”鸳鸯应着,贾政看着母亲满头的白发,心里对王夫人的不满又加大了几分。 没人知道贾政和贾赦在王夫人的库房中搜出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一直在贾府住的好好的薛姨妈为何在儿子还在大牢里的时节要整理薛家的老宅,更没人知道为何现在荣国府的一切大大小小的事宜都交给了三姑娘主持。 大家只知道。那日的午后,贾府的老太君带着孙子进了林家,为林姑娘那长长的求亲名单里。再添了一位国公之孙。只有那极少的内部人知道,贾家早已经和林府提过亲,只是一直没有回应罢了。 贾母和宝玉到香草园的时候,林皓睿才刚刚送走了安修远,当然也是刚刚知道甄家被抄的消息。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看来这场抄家的行动,还是没有能够逃脱,虽然它比预想的要来的晚一些。 听说贾母来了,林皓睿知道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了,不由得大大的出了一口气。正想让初夏给黛玉送信去,就见黛玉身边的一个小丫头俏生生的走了过来:“大爷。姑娘说请大爷在画屏天畔招待客人,她随后就到!” 林皓睿有些惊讶黛玉竟然这么早就知道了消息,无奈的应道:“回去告诉妹妹不用着急。待我先探探口风再说。”那丫头笑的异常动人,甜甜的答道:“是!” 林皓睿正在想着该如何搪塞贾母的要求,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丫头的不同,否则后来也不会出现那些让人糟心的事情。 画屏天畔内,贾母看着静静的坐在一旁的宝玉。这一场病下来,宝玉看起来更瘦弱了。人都有点微微的脱了相。贾母暗暗的叹着气,看来那玉的浊气还是要解决,只是寻访了这许久的世外高人,就是无人能解。 现在宝玉的那通灵宝玉也不是挂在脖颈上了,而是放在荷包里贴身带着。一开始王夫人让将玉放在袭人身边收着,但贾母怕长此以往那玉失了灵气,这才退而求其次,放在了荷包里。 林皓睿一进门,就看见贾母担忧的看着宝玉,不由打眼向宝玉瞧去。见宝玉原来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只能感叹家宅不宁害死人啊,恐怕这贾府中的人都还蒙在骨里呢。其实也是,若不是他无意中见到了那药引子,恐怕也被蒙在骨里呢。 林皓睿见贾母看向他,忙收了心思,快步上前行礼:“老祖宗好,可用过午饭了?我让丫头们去准备!”贾母笑着拉皓睿坐下:“哪里有这会子还不吃午饭的道理,只是午后失了觉,又想起多日不见玉儿,怪想念的,这才上门闹一闹你们兄妹。玉儿呢?” 林皓睿笑道:“妹妹这会儿应该在午睡,我让人瞧瞧去!”贾母摇头:“不必了,那丫头一向浅眠,闹了她又长时间不能睡,你陪老祖宗说说话就是了。” 林皓睿笑道:“那敢情是好!”说着,就问起贾母近来的身体,可有安睡之类的。贾母知道自己如若不主动提起亲事,这林皓睿能和她扯上一天半日的,笑道:“前些日子,我和皓睿提起两个玉儿的婚事,皓睿想的如何了?” 林皓睿故作惊讶的看向贾母:“难道宝兄弟没有和老祖宗禀明吗?宝兄弟那日可是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娶妹妹的,我以为老祖宗已经知晓了!” 贾母疑惑的看向宝玉,宝玉眼睛里毫无神采,但却异常温顺的道:“我那日被迷了心窍,说的话算不得的。”林皓睿脸不禁沉了下来:“宝兄弟这话可有失男子的脸面,你今日说那日被迷了心窍,我到认为是你今日被迷了才是。”说着便又看向贾母:“老祖宗,玉儿嫁到您身边去,我自是相信您会照顾的很好。但夫妻俩过日子,可不是有人照看着便能幸福的,所以还请老祖宗体谅,咱们这婚事恐怕还需要从长计议。” 林皓睿说的很委婉,并没有一棒子打死。想着只要圣旨下来,就算老太君有意见也只能服从了。他不能将关系闹的太僵,黛玉对于贾母还是很看重的。 贾母却丝毫没有怪罪林皓睿的意思,也丝毫没有觉得这门亲事是被拒绝了的意思,依旧笑着说:“他们两个自小一块长大,脾气秉性再也没有比他们相投的了,只不过最近相处的少了些,以后就好了!” 林皓睿知道这老太太想要轻易打发是不成的,只要贾母不逼着他现在立刻拍板同意,他就微笑的听着贾母的唠叨,总之想让他将妹妹嫁进荣国府,那是门都没有的。 不多时外面传来了丫头的通报声:“姑娘来了!”贾母似乎觉得只要她见到黛玉,这事儿就成了八九分,眉眼都笑开了。而宝玉也呆呆的看向门口,让人瞧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二百六十二章 皇家提亲 且说贾母听到黛玉来了,乐的眉眼都笑开了花。两个孩子自小都长在她身边,她当然知道两个孩子的感情可不比旁人。在贾母的心中,她一直认为黛玉是赞成这门亲事的,只是碍于林皓睿才没有明确的回复。 黛玉摇摇的进了画屏天畔,笑着给贾母行礼:“见过外祖母!”贾母道:“快起来吧,这些日子身上可大好了,上次来听说你正在看病,就没去瞧你!”黛玉坐到贾母的身边,笑道:“有劳外祖母惦记,已经好多了。” “前些日子去你凤姐姐那儿了?”贾母笑眯眯的问着,她一开始还以为黛玉会和王熙凤表明立场,可等来等去也没有等到王熙凤回府来报告,所以才有这一问。 黛玉却怕贾母因为她去了王熙凤那儿,而迁怒王熙凤,忙道:“琏二哥出征了,我怕凤姐姐闷得慌,所以特意去瞧了瞧。好在巧姐儿和胖哥儿都是热闹的,没怎么让凤姐姐有伤心的功夫!” 说起胖哥儿来,黛玉其实还是对贾家有些意见的,如今胖哥儿已经快三岁了依旧没有个正式的名字,就这样胖哥儿胖哥儿的混叫着。就算大舅舅不上心,老祖宗竟然也没想着。 贾母想到王熙凤那两个孩子,笑道:“凤丫头也是个有福气的,现在琏儿也有出息了,她们两个的小日子也过的红红火火起来。”说着就笑眯眯的看着黛玉:“我刚刚还和你哥哥说起你和宝玉的亲事,如今你们都大了,也该好好的商议商议了。” 黛玉看着贾母,道:“我知道老祖宗心疼我,可是宝玉和宝姐姐的事情,老祖宗还是不要反对了。我听说舅母因为此事都急病了,薛姨妈也因为这提亲搬出了府!” 贾母脸微微一板:“你管他们做什么?不过是你舅母一厢情愿罢了!”黛玉轻声道:“老祖宗。当日宝姐姐入府,满府都在传什么金玉良缘,我瞧宝玉和宝姐姐已经有了默契,还祝福他们来着。怎么到了这会儿老祖宗又反对了呢,宝姐姐今年也十七了,可耽搁不得了。” 贾母听黛玉三句话不离宝钗,心里早已经有了觉悟。她冷下脸孔,正色的看着黛玉:“林丫头,你和外祖母说实话,这门亲事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林皓睿听到贾母如此直白的问了出来。又见这屋子里丫头婆子一大堆,忙一摆手示意大家下去,又向贾母道:“老祖宗……” 贾母打断他:“我在问林丫头。正像你说的,以后的日子都要小两口自己过的,自然玉儿说的话才算数!”林皓睿只得闭上了嘴,看着黛玉。 黛玉真挚的看了看贾母,静静的摇了摇头。 贾母心中一痛。不敢相信的问着:“你不愿意?难道你不知道当初你父亲把你送到上京来,就是这个意思吗?你父亲的信你可看过了?” 黛玉不解的看向贾母,贾母怒气冲冲的瞪着林皓睿:“皓睿,你父亲的信呢?” 林皓睿笑着摇摇头:“我不认为那是父亲的笔迹,已经烧了!”贾母怒不可遏,一拍桌子:“你!”黛玉忙伸手扶住贾母。轻声道:“外祖母息怒,这事儿和哥哥无关。即便那真是父亲的信,黛玉也不会同意的。” “为何?”贾母不敢相信的看着黛玉:“你和宝玉自小一起吃一处睡。感情有什么人可以比的上?” 黛玉轻声道:“外祖母也说,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即便是宝玉,此时也是不愿意的!”黛玉看向在一旁坐的端正的宝玉,觉得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不禁面容陌生、神态陌生、就连感觉也陌生了。 宝玉察觉到黛玉在看她。也看向黛玉,扯了扯嘴角。叹道:“是啊,林妹妹是不愿的,我又何尝愿意呢。咱们府上总是弄这些乱点鸳鸯的事情,太太是这样,老祖宗也是这样!” 贾母看着宝玉的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罢罢罢,是我年老糊涂了,竟然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了。”说着她又紧紧的拉住了黛玉:“可是玉儿,你瞧宝玉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像是从前啊。自从你离开了府,他就越来越差,我知道他是在意你的,只是心中有口怒气说不出来罢了。玉儿,你就当可怜可怜外祖母,外祖母可不想年纪这么大了,还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林皓睿在一旁听着,恨的牙根都痒痒了,感情这贾老太太晓之以理不成,又改动之以情了。他怒声道:“老祖宗这话可就错了,妹妹是洪贞七年离开的荣国府,可宝兄弟这个样子,恐怕只是这一年左右才出现的事情吧!依我瞧,宝玉只要少接近那些心思颇深的丫头,便万事大吉了。” 宝玉突然看向林皓睿,诧异的问着:“你说什么?”贾母也好奇的看着林皓睿,脑子里突然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你再说一遍!”林皓睿笑的云淡风轻:“我说宝兄弟恐怕是被人施了什么妖术,不然怎么会瘦弱的这么厉害。老祖宗在这里求我妹妹,还不如回去好好查一查宝玉身边的人,尤其是那枕边的人。” 贾母被林皓睿这样直白的话说的有些脸上挂不住,宝玉却又呆呆的站在了一边,似乎林皓睿说的并不是他一样。贾母正要说些什么,就见林大娘急急的走了进来,话语竟然有些结结巴巴的:“大爷……那个…皇后娘娘和蕴婷长公主来了!” 黛玉一惊,林皓睿猛的站了起来:“什么?皇后娘娘……她不是被传出了身孕,皇上怎么可能让她随意出宫呢?”林大娘狂点头:“是的,皇后娘娘来了,蕴婷长公主和三皇子殿下陪着来的,这会儿进了园子了!” 林皓睿看了一眼贾母和宝玉,吩咐道:“快,请到盼晴坊去。”说着就对黛玉道:“妹妹,你好生陪着老祖宗和宝兄弟,一会儿皇后娘娘处我帮你禀明。”他向贾母行礼:“老祖宗。皓睿少陪了。” 贾母毫无力气的点了点头,知道林皓睿这是送客的意思了,也知道这婚事大概是不成了。只是她也有些好奇,皇后娘娘这会儿来香草园做什么?看来林家和皇室交好,真是名不虚传了。 黛玉不动声色的坐到了一旁的座位上,吩咐丫头们给贾母和宝玉上点心换茶。贾母这才发现,自打林皓睿一出了画屏天畔,这屋子里的丫头又多了起来,每个出口都站了两个丫头,黛玉身边的大丫头和婆子们也都借着送茶的功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贾母淡淡的笑了:“罢了。今日你们府里也乱,我就先回去了!” 黛玉忙站起来:“老祖宗今日便住在这里吧,我让人给二舅舅送信去!”贾母握着黛玉的手。想再为那亲事说点什么,但又怕说重了弄的两家连这点亲戚关系也没了,只是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黛玉送贾母上了车,看着车出了内院。轻轻的叹了口气,默默的流下泪了。不管如何,这一次,她是真的伤了外祖母的心吧。不管贾府里的人待她如何,这名老人确实给了她无数的温暖。 “哭什么呢?她心里总是知道你孝敬她的,不然也不会如此要挟你了!”天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黛玉的身旁。吓了黛玉一跳,惊慌失措的看着他。 天佑见黛玉受惊吓的样子,不由哑然失笑:“不是知道我进府了吗?对我的出现有什么可奇怪的!”这时四周的丫头已经跪倒了一片:“见过太子殿下!” 黛玉这才想起来面前的这个人身份已经不同了。忙也要行礼。却被天佑一把拉住:“你就免了吧,我会不习惯!” 黛玉轻轻的挣脱开天佑的手,有些羞涩的看着跪了一地的丫头。天佑失笑,这才道:“都起来吧。”说着便对黛玉说:“走吧,陪我去见母后!” 黛玉有些疑虑的问着:“不是说皇后娘娘晕倒了吗?可大好了?”天佑无奈的笑着:“她哪里是晕倒了啊。不过是见我又怒气冲冲的去了昭仁殿,怕父皇脸上挂不住。想出来的缓兵之计罢了。我们到长宁宫的时候,她正在吃水果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 黛玉噗嗤一笑,一点儿也不难想象皇后做这件事情的样子。但她马上就抓住了天佑的话头,担心的问着:“你总是和皇上争执吗?是因为我吗?” 天佑温柔的摇了摇头:“只是想法不同而已,你不要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扯。不过今日母后来这里,到真真是为了你!” “为我?”黛玉有些奇怪。 “是啊,为你!”天佑和黛玉并肩走在萱草湖的湖畔,笑的异常的窝心:“母后说,你的亲事闹腾的这样厉害,如果我父皇一道圣旨下来,未免显得对你们太不尊重。所以拉着姑母当媒人,来上你们家提亲来了。” 黛玉着实被吓了一跳,停下来一脸惊讶的看着天佑:“现在吗?” “对啊,就是现在!”天佑点了点黛玉的额头:“你那么惊讶做什么,父皇都已经把白羽还给你了,自然就是同意我们的亲事了。这你都没有想明白吗?不对,就算你不明白,皓睿也一定知道啊!” 黛玉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嘟囔着:“我知道,很疼!”天佑笑道:“真的吗?我瞧瞧!”黛玉立刻后退了一步,红着脸看着天佑:“丫头们都瞧着呢!” 天佑轻轻一叹,虽然紫鹃等人已经跟的不能再远了,但以黛玉的脾气,他还是不能得逞的:“哎,真想跳过这些繁文缛节,明日就成亲啊,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我就要疯了!” 黛玉被天佑那确有其事的表情逗的一笑,刚刚因贾母带来的抑郁的心情也一扫而光。天佑见黛玉的情绪好转了许多,这才道:“走吧,去见我母后!” 黛玉点点头,天佑突然笑了:“作为皇家的人还真是好啊,那些来提亲的人你就都没去见过吧!” 黛玉伸手轻轻的杵了一下天佑的腰侧,轻声笑了。天佑也是满脸的笑意,抬起手拍了拍黛玉的头顶。黛玉又轻轻的杵了天佑一下,天佑不可抑制的笑了出来,又拍了拍黛玉的头顶。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玩的乐此不疲。 殊不知两人这亲昵的景象都被皇后和蕴婷长公主看在了眼里。蕴婷长公主对皇后叹道:“我的儿子该有多伤心啊,你说你是有多大的报复心,才会拉着我来当媒人!” 皇后笑道:“皇姐少自说自话了,我瞧彻辰潇洒的很,就皇姐天天在我的耳边念叨。” 蕴婷长公主长叹一声:“他不潇洒能怎么样啊,难道还真跟天佑争个你死我活的。”皇后嫣然一笑,坐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吃着桌上的葡萄。 蕴婷长公主一把抢了过来,扔给在一旁站的笔直的林皓睿:“我可是担了多大的责任才把你带出皇宫,这些东西你少吃为妙。要是腹中胎儿有什么问题,我怕皇弟真的会拆了我的公主府!” 皇后大笑:“有这么夸张吗?吃水果对胎儿好啊。” “好你也不准吃!”蕴婷长公主有些怒气冲冲的说着。林皓睿站在一旁一头的冷汗,他自是知道蕴婷长公主和皇后感情甚好,不然他真的以为这两人有仇呢。 皇后笑着看向林皓睿:“你准备怎么考那些来向玉儿提亲的人,该不会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吧!”林皓睿心里一动,轻声道:“臣还以为,可以不用考了呢!” 皇后一挑眉,笑道:“考,当然要考。而且还要考出水平才是,不然怎么能突出我儿子的优秀!”林皓睿不禁有些冷汗直冒:“怎么?太子殿下也要考?” 皇后看向蕴婷长公主:“瞧瞧,这封了太子之后,连皓睿的称呼都变了,我可记得他之前一直是喊名字的!”蕴婷长公主瞟了一眼皇后,心道那不是废话吗?皇子只是皇子,太子可是君。 皇后却丝毫不在意蕴婷长公主的眼神,斩钉截铁的对林皓睿道:“必须考,皇上既然许了你们婚事自主的权利,再一道圣旨压下来,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吗?你就大大方方的去考,天佑胜了之后,我和皇上再下指婚圣旨!”说完,又万分疑惑的看向林皓睿:“你不会连天佑也不让过吧!” 这下林皓睿的冷汗真下来了,满心的无奈啊! 第二百六十三章 考核前奏 皇后并没有在香草园耽搁多久,见过黛玉之后略坐了坐就回宫了,临走的时候,还将赵妈妈一起带进了宫,说是她怀孕期间就让赵妈妈呆在宫里了。 林皓睿经过皇后这一番提点,早已经对自己即将面临一个大问题有了觉悟,晚上就把傲剑请过来,连着丁大强一起商量起考核的事情来。到了这个时候,皓睿开始真心的羡慕起贾琏有郑晋师兄那么个幕僚在身边,开始慎重考虑起自己要不要请个幕僚来帮忙参谋事情。 但不管他怎么想,这次的事儿肯定是帮不上忙了。他看着傲剑一派闲适的坐在对面,道:“我请你来是看热闹啊,快帮我想想怎么个考法,让人既看不出来我再放水,又能让天佑胜了!” 傲剑失笑:“天佑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就算正经八百的考,那家伙也不一定会输吧。”林皓睿叹气:“这不是不知道安修远真实的底细嘛?不然咱们俩晚上去探探!” 傲剑毫无兴趣的说:“我才不和你犯疯,万一被发现了,林姑娘的脸面不用要了,什么破主意。你还是明日下了朝之后去探探皇上的口风,要不然就和天佑商量商量吧!我要去睡觉了,你慢慢发愁!” 林皓睿瞪着傲剑出门的身影,脑海里却是一刻都没有闲着。傲剑出门之后又回过头来道:“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利用一下咱们那萱草湖,我曾看过天佑布置暗器,轻身功夫不错哦!” 林皓睿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他还是决定明天下了朝之后先去皇上那儿,然后再去折腾天佑一番。谁曾想,洪贞帝竟然把这件事儿扯到了早朝之上,让林皓睿无语至极。 第二天早朝快要结束的时候。又有大臣提起未来太子殿下的婚事。还提议什么最好在大典之前完成大婚仪式,被洪贞帝给狠狠的骂了一通,说什么时间仓促不够重视什么的。大臣们也是心思灵透的,听皇上话里的意思似乎已经是挑好了人家,有的那八卦的大臣便不怕死的问了出来。 洪贞帝扫了那大臣一眼,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安静站在大臣中间的林皓睿身上,问道:“皓睿,朕听说你们府上最近很热闹?” 林皓睿自从有大臣一提起这件事情之后就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此时认命的站了出来。恭敬的答道:“回皇上,是有些热闹。臣的妹妹马上就要及笄了,所以提亲的人稍微有点多!” 大臣们有的笑了出来。有的则直接拆台道:“林统领谦虚了,您府上哪里是人稍微有点多,简直是太多了,让老臣大开眼界啊!”林皓睿淡然的笑了笑。洪贞帝继续问道:“朕听说你已经出了题,要考一考这些人?只有通过了才能正式向你妹妹提亲吗?” 林皓睿点头:“回皇上。是的!”洪贞帝大笑:“朕觉得这个法子甚好,你有把握做到一视同仁吗?要是朕的儿子去考,也一视同仁吗?” 洪贞帝这话一出,大殿上又热闹了,一堆人一会儿看看林皓睿,一会儿又看看天佑。现在即便是反应再慢的人。也知道这位太子殿下未来的太子妃就是那位林姑娘了。其实这事儿不难想象,太子一向和林家交好,又是同门师兄弟。只是很多人都认为太子会为了避嫌,万万不会选择林家的姑娘罢了。 林皓睿看着洪贞帝,突然有种被设计了的感觉,他现在觉得这位皇上绝不是像皇后娘娘说的那样,只为了给妹妹尊重。他镇静的回答着洪贞帝的问话:“是的。即便是皇上的儿子,臣也一样考!” 洪贞帝笑着看向天佑:“天佑怎么说?”天佑站在左首边的第一位。往外迈了一步:“回父皇,天佑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洪贞帝点了点头,对林皓睿道:“皓睿啊,你可不能手下留情啊,考的越严格越好。” “是,臣不会因为是太子殿下就手下留情的!”林皓睿响亮的说道。洪贞帝甚是欣慰,看着那些大臣道:“朕知道皓睿家的园子大的很,考核的那日你们也都去瞧瞧,看看朕选的这位继承人哪点不符合你们的要求,天天闹腾个没完。到时候若是有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怪朕不留情面!” 林皓睿站在下面露出了一副果然的神情,就知道皇上不可能单纯的做一件事儿。不过让他来考核天佑,又能让人信任几分呢。唉,看来他要出的题还得要更严格才是啊,真是让人头疼。 早朝过后林皓睿并没有像之前想的那样去见皇上和天佑,而是直接回到了香草园。因为皇上已经发了话,考核的时间就定在了三日后,也就是九月二十五的那日。 林皓睿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今日门前的人少了很多,想来是早朝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了,等到传遍的时候,估计连这些人也都会不见的。 果然林皓睿一进府,就见到林管家和丁大强急急的迎了上来,林管家笑道:“大爷,咱们都听说了,姑娘大喜了!”林皓睿淡然一笑:“大喜是大喜了,只是还有些麻烦。林叔去通知咱们府里的所有人,从今日起不得靠近萱草湖一步。让所有管事半个时辰之后到画屏天畔见我!” “是!”林管家应了,赶忙去召集人了。丁大强则一路跟着皓睿去了画屏天畔,好奇的问着:“大爷,咱们姑娘这福分可不小啊,大爷还没回来,已经有好几家送来了请帖,说要请姑娘去看戏游玩之类的。” 林皓睿叹气:“都推了吧,反正这会儿也不会有人挑什么!”丁大强应了一声,依旧是满脸的兴奋。而到了画屏天畔的那些管事们也都听说了消息,一个个的都与有荣焉,兴奋异常。 林皓睿重重的咳了一声,这才道:“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姑娘的事儿。三日后咱们府上要考核太子殿下和那些来求亲的人,届时应该会有很多官员来看热闹。我要求大家都要打起精神来,要将咱们府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众人!” 管事们都大声的应着。各个中气十足。林皓睿笑了笑立即开始布置工作:“林叔现在开始写名单,有些至亲的人要提前请到府里来,客房也要都打扫干净,所有物品要一应俱全。林大娘就负责内院的事情,除了一些特定的人,内院现在开始拒绝入内,姑娘的安全要照看好了。丁管家立即开始布防,以防到时有人趁乱闹事。厨房的事情就交给陈师傅,和周传商量好都需要买些什么。” 林皓睿一口气的吩咐着,所有人都静静的记着自己所要做的事情。到是让林皓睿很是欣慰。安排好了这边的事情,林皓睿这才来到了烟雨阁,黛玉此时正一个人在房间里绣花。明黄色的布料,一看就知道是绣给谁的。林皓睿没用通报,便走了进去:“这是给天佑的吗?” 黛玉吃了一惊,连忙把花棚子藏到了身后,有些害羞的笑道:“哥哥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林皓睿坐在黛玉的对面,轻声道:“今日早朝皇上已经下令,让天佑三日之后来接受我的考核。” 黛玉有些惊讶的看着林皓睿:“三日后?这么快?”林皓睿笑道:“不快了,等到下旨指婚,再完成所有的礼节,怎么也要一年的功夫。再说你的嫁妆也要准备啊!” 黛玉脸一红,有些撒娇的叫着:“哥!”林皓睿深深的笑了:“都到这时候了,你和哥哥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的妹妹长大了。婚事居然也就这样定了下来,虽然不是如哥哥想的那样理想,但好赖天佑还是个不错的人!” 黛玉听到林皓睿的话,轻轻的笑了:“哥哥还想给我找个简单的家庭,是吗?”林皓睿点头。有些自嘲的笑了:“妹妹可能不知道,在天佑的身世被公开之前。我基本上就已经认定了他。家世简单,人出色,母亲又好相处,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完美的人呢。可是他那皇子的帽子一压下来,我就有些犹豫了!” 黛玉轻轻的笑着:“我曾听天佑哥说起来过!” 林皓睿笑道:“我知道那家伙心里就明镜的很,但我知道他当初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皇子身份,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知道了我的纠结。当时我挺欣慰的,觉得妹妹即使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妹妹,你要知道,一旦你成为了天佑的妻子,那就代表以后你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坚强的自己扛过去了。以后哥哥能帮到你的也许很少,也许这个家以后还要妹妹支撑起来。要勇敢的面对一切。” 黛玉重重的点头:“我会的,哥哥放心吧!”林皓睿轻柔的拨了拨黛玉额前的碎发,轻声道:“我的妹妹终于长大了,我也算终于没有辜负父亲的重托!” 黛玉被林皓睿这样感性的话弄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呢喃着:“哥,以后就要为自己而活了,不要再惦念我了!”林皓睿轻柔的擦掉黛玉的眼泪:“傻丫头,你是哥哥的妹妹啊,这一辈都是。哥哥会一直看着你幸福的,要幸福给哥哥看啊,让哥哥不后悔今日的决定!” 黛玉重重的点头:“我会幸福的,会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林皓睿这才欣慰的笑了,将话题从这样感性的问题上移开:“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凤姐姐,这几日让凤姐姐陪你。家里乱糟糟的,定会有很多人前来。妹妹就委屈些,这几日都呆在烟雨阁吧。就是紫藤坞也不要去了,那片湖哥哥要利用起来!” 黛玉有些担心的看着林皓睿:“哥哥想怎么考?”林皓睿点了点黛玉的鼻子,笑道:“你就放心吧,我可没有什么自信能考住天佑那家伙,对于他的能力你还不知道吗?” 黛玉大眼睛转了转,有些好奇的问着:“都谁考啊?” 林皓睿笑道:“目前通过我那道试题的只有三人而已,一个是安修远,一个是柳湘莲,另外一个就是那远道而来的东平候的世子夏渊!” 黛玉有些疑惑的看向林皓睿,林皓睿笑道:“这些人除了安修远哥哥还熟悉些,其余的也一概都不了解。那柳湘莲据说也是世家子弟,只是行为有些放浪形骸。夏渊平日里并不在上京。但据东南一带的人说,也是个有勇有谋的。剩下还有一些没有给我送来答案的,想必一听说天佑要来,都退缩了!” 黛玉微微瘪嘴,对于谁来考核她其实并不是特别关心,不过再听到安修远的名字之后,还是不由愣了一下。果然天佑哥还是说到了这么一个人,不知道到时候他会不会生气。 想到天佑会板起脸孔的样子,黛玉还是不由得笑了。林皓睿看着黛玉的笑容,也渐渐的放心下来。 第二日。林家的请帖就陆续送到了几家交好的世家之中。贾母自然也接到了帖子,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对两个儿子道:“早知道玉儿就是个有福的。不曾想却有福至此啊!” 贾政看着贾母的神色,劝道:“母亲要是心里不喜就别去了。”贾母瞪了他一眼:“我是玉儿的外祖母,如何能不去。要是这样的事情都不登门,让那些人怎么瞧咱们府,让皇上怎么瞧咱们府。不仅我要去。你们也要去,让姑娘们也都去。宝玉身子不舒服就留在家里吧。” 贾政和贾赦应了,贾母又对贾政道:“你媳妇那里就说是身体有恙吧,让人好好看着,别再出了乱子!”贾政道:“是,母亲放心!”此时王夫人已经被禁足了多日。不知为何竟像是着了魔似的,有的时候精神极差,有的时候又及其亢奋。贾政找太医来看过两次都不得其果,只好对外声称是病了,不能见客。当然对宫里贤德妃那里也是如此口径。 大家都说太太是得了失心疯,大概是亏心事儿做的太多。而最让人奇怪的是王夫人病了这些日子,宝玉竟然一次都没有来探望。就算是王夫人求了贾政去叫宝玉。宝玉都未曾出现过。 现在贾府的事情都由探春做主,尤二姐和李纨辅助。薛姨妈虽然还没有搬出去。但大件的东西都已经打包好,随时一副准备走的架势。 贾母身边的人来告诉宝钗过两日去林府的时候,宝钗微微一愣。薛姨妈没好气的道:“去什么去,看人家怎么风光啊!你去回了老太太,就说过两日我们还要去探望潘儿,不去了!” 宝钗微微发呆,对母亲的话也没有什么反应。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就是天佑要娶黛玉了,凭什么,为什么,这世界为何如此的不公平。宝钗心里乱乱的,充满了不甘和恨意。 九月二十五的一大早贾府的人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贾母带着李纨、迎春、探春、惜春;邢夫人带着尤二姐、尤三姐浩浩荡荡的进了香草园,而贾赦、贾政也在稍后便到了。只见草木胡同里人声鼎沸,不管是当朝大员,还是王爷郡王都涌进了香草园,似乎都是为这场求婚盛世而来。 而贾母等人并不知道的是,荣国府此时却上演了另一出闹剧。一大早王夫人又处在精神亢奋之中,打骂着彩霞让她去叫宝玉来见,彩霞无法只好哭着跑出了院子。 金钏儿正由小丫头陪着在散步,见此情况不由得安慰道:“你快别哭了,看妆都花了。现在就你一个人伺候她,也未免太难为了些。这样吧,你去我屋里先歇歇,我去瞧瞧太太去!” 彩霞连忙拉住她:“你去做什么啊,她现在见人就打,你还怀着身孕呢!”金钏儿笑道:“放心吧,我省得的!”彩霞平日里就知道金钏儿是个伶俐的,又和王夫人一向处的还行,便顺从的进了金钏儿的院落,不一会儿就困意来袭歪在桌子上睡着了。 金钏儿进了王夫人禁足的院子,留丫头们在门口看门,这才一个人来到了王夫人的房间。王夫人一见是金钏儿来了,便恶狠狠的笑道:“你怎么来了,就不怕我伤了你!” 金钏儿笑道:“太太不是要见宝玉吗?我带他来见你啊!” 王夫人立刻向外面张望:“宝玉呢,宝玉在哪里?”金钏儿微笑的走到屋子的主位上坐了下来,一脸不屑的看着王夫人:“你再瞧瞧,这不是来了吗?” 王夫人并没有注意到金钏儿的座位,只是一心像外张望着。果然见到宝玉穿着一身红色的袍子进了院子。那样子看起来比往日更加瘦弱了几分。王夫人心里骤然疼痛,欲上前拉住宝玉的手。却突然觉得一阵天翻地转,就这样硬生生的跌坐在地上。但她依旧看着宝玉,哀声叫着:“我的儿啊……” 谁知宝玉竟然像没瞧见他一般径直的走到了金钏儿的身前,跪坐在地上,拉住了金钏儿的手一脸痴迷的笑容:“你唤我?”金钏儿魅惑的笑着:“是啊,你瞧瞧那人是谁?” 宝玉却连头也不回,握着金钏儿的手慢慢的摸向金钏儿的大腿,沙哑的说:“我只要你就够了,管她是谁做什么?” 王夫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终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倒在了地上。金钏儿将宝玉的手推开,低声道:“出去吧,去找你的丫头们去!”宝玉丝毫不反驳的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出了王夫人的房间,看都没有看王夫人一眼。 金钏儿慢慢的走到王夫人的身前,看着她那狠狠的眼眸,轻笑道:“知道吗?这是你和你儿子欠我的,我发过誓要双倍偿还。”王夫人狠狠的看着金钏儿,金钏儿笑道:“你不会死的,只是你永远也不能动了,不能说话,不能写字。但心里却明白的很。我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我是怎样毁了你的儿子,毁了你的家!” 第二百六十四章 宁负天下 且说九月二十五日的一大早,各路人马就集聚了香草园,好懒是皇上发了话,大家来看热闹看的丝毫没有压力。虽然有些人是真的想来看这场考核,但多数人是想来看看林家是怎么出热闹的,毕竟如此多的人涌进园子里,必然是一番乱糟糟的景象。 谁知林家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竟然打理的井井有条。一大早林管家就和七八个小斯一起在大门口迎客,由他来判断将这些来客都带至什么地方。而负责引路的小斯和丫鬟就有大概三四十位,这边去那边回,井然有序、丝毫不乱。让很多人都不由得赞叹起来。 而这次考核的主要地方似乎是设在了那片湖泊之上。只见在湖泊的一侧搭建了一个梅花桩样式的台子,看来是用来考核用的。而在湖泊对面的广场内,搭起了两个大大的棚子,男宾客在左边,女宾客在右边。棚子内是十来个圆形的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注明了来客的名单。 引路的小斯们只负责将宾客带至棚前,再由棚内的丫鬟婆子们带至对应的座位前,宾客一坐定,便有热乎乎的茶水和点心水果送上。而林皓睿则笑着和一些大人寒暄着,只见林皓睿今日穿了一件紫色的锦袍,显得玉树临风。杨家自然也来人了,杨承平和父亲杨安邦坐在第一张桌子旁,笑道:“父亲,您这女婿还不赖吧!” 杨安邦笑的合不拢嘴:“是个能干的,不仅文武双全,还这样通俗事。无双以后是个有福的,你回去和你娘说说,咱们那嫁妆可以适当的再丰厚一些。”杨承平笑道:“娘已经抱怨好几次了,说父亲嫁个女儿都快把家搬空了,我可不敢去说。父亲还是自己去吧。” 而此时杨老太君和杨夫人也在说着这件事儿,杨夫人笑道:“回去老爷一定会让我再把双儿的嫁妆加重几分的,人家都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他倒好!” 杨老太君笑着:“难怪他,我也是如此想的,咱们多带些,以后林姑娘进宫也好多带些不是!” 贾母并没有被迎进黛玉的烟雨阁,也一样被安排在这看棚之中,此时人尚少,自然听到了杨家婆媳的对话。心中又是一叹。而迎春、探春、惜春坐在一桌,想法又是各自不同了。迎春是羡慕,惜春是漠然。而探春就有些埋怨起贾府的人来了,想着自己应该也是有机会的。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林家的两个看棚已经人满为患了。前来参加考核的那些公子哥儿们也到了一些,但就是不知道有谁能上场参加最终考核了。因为林皓睿已经说明了,会在一开始公布通过初考的人员。大家都拭目以待呢。 这个时候,门口又传来了一阵喧哗:“太子殿下到!”一声通传喊出,看棚内稀里哗啦的跪下一片,同时向天佑问好。天佑道:“都起来吧,我今日是来考核的,众位不用多礼!” 人们这才站起来。同时向天佑瞧去。天佑今日也并没有穿象征皇家的服饰,只是一身青色袍子,既飘逸又潇洒。林皓睿先请天佑坐了。轻声道:“你等会儿吧,一会儿就开始了!”天佑看了看左右,也轻声问着:“林妹妹呢?”林皓睿看了一眼烟雨阁的方向:“一会儿凤姐姐会陪她在紫藤坞观看,好好表现啊,要是输了我可真的会遵守诺言的。” 天佑瞪了他一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此时的烟雨阁里也是一片热闹,就连杨无双都偷偷的从后门溜了进来凑热闹。更别提还有王熙凤这么一个热闹的。 晴雯、慕青也回来了,正和紫鹃等人一起求黛玉让她们去前面看热闹去。黛玉笑而不答,杨无双道:“你们就在紫藤坞看不成吗?为何非要去前院啊,这要万一被哪家公子哥相看上了,该如何是好啊!” 晴雯最是牙尖嘴利:“大奶奶可不要笑话我们,此时大家的眼睛都盯着那些比武的人呢,又何尝能瞧见我们!”宋嬷嬷笑道:“你马上就要成亲了,还这样孩子气,好生的留在这里吧!” 正说笑着,就听前院传来了一阵敲鼓警示的声音,黛玉同王熙凤、杨无双一起在宋嬷嬷和丫头的陪伴下到了紫藤坞。紫藤坞正处于萱草湖一侧的小岛上,正面对着看台。虽然相距甚远,但是还是可以看到人影浮动的。看棚里的人们,一见便知道那是林家的姑娘了,都不由得欢呼起来。 林皓睿跳上了梅花桩,站在一根支柱上,微笑着看着大家。所有人都注意到那梅花桩其实也修建的异常简单,五六十根木头支柱露出水面大概一人来高,想来林皓睿要在这里进行一场武考! 林皓睿看了看看鹏里的众人,朗声道:“今日承蒙各位看重在下的小妹,特举行这场公开的考核。只是鉴于我公布的那首诗关系到个人的隐私,所以并不将众人的答案公布于众,只在这里宣布通过的人员。首选共有四人通过……”林皓睿说道这里微微停了一下,众人虽然好奇那首诗的答案,但心里也知道如此隐秘的事情,是不可能公开于众的,便都屏气倾听着那四人的名字。 林皓睿吸了口气道:“这四人分别是太子殿下、东平侯世子夏渊、前科状元安修远安大人及柳湘莲少侠!”林皓睿这名单一说出来,别人到还好。那尤三姐却是仓皇的打翻了茶碗,一脸惊愕的看着站到梅花桩之前的四个人。 尤二姐紧张的拉住了妹妹的手,见贾母和邢夫人都投过来诧异的目光,不禁尴尬的笑了笑。当然这点插曲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大家正在窃窃私语的讨论这四个人的事情,本来大家以为这不过是一场太子殿下的表演秀,谁知道竟然真的有这些强劲的对手。想到这里大家就更好奇这林家的姑娘是如何的出色了,不禁都向紫藤坞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而此时在紫藤坞中,林皓睿已经派人将四个人通过首选的答案送了过来。王熙凤在一旁笑道:“我们这里可没有外人,除了你的教养嬷嬷和心腹丫头。我和双儿可连个丫头都没带。这答案你必须要公布一下,不然我可是不依的。” 杨无双在一旁凑趣:“是啊,我也是好奇的很呢。”黛玉看着那放在桌上的四张折好的薄纸,脸色有些红。想说不愿意又怕王熙凤闹自己,想说愿意却又不知道那些人会写什么。 王熙凤一个过来人哪里看不出来黛玉的心情,一把攥住她的手,对无双道:“我不识字,无双念来听听。就先念那太子殿下的吧!”黛玉惊呼:“别……”王熙凤不可抑止的笑了:“不想先念太子殿下的?那就最后念他的吧。剩下的人中,无双随意挑一个好了!” 杨无双瞧着黛玉绯红的脸颊,知道她并不是真的介意。便和王熙凤凑起趣儿来。她将那安修远的答案先拿了起来,看着丫头们一脸兴奋的样子,又看黛玉也有些好奇的神色。笑着打开了:“他写的是卓文君的一句词‘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黛玉轻轻的笑了:“倒是猜到了哥哥想问的意思!” 王熙凤读书少,但此时也立即明白过来了:“敢情你哥哥问的不是什么如来不如来的,问的是人家婚后纳不纳妾啊!这可是犯了七出之罪啊,恐怕一般人都想不到吧。怪不得通过的那么少。” 黛玉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杨无双却是真心的笑道:“你哥哥为你想的真周到,你这样的性子也不适合那些三妻四妾的日子。太敏感又不屑于争,早晚会吃亏!” 黛玉轻轻的笑着:“杨姐姐不用羡慕我,哥哥估计也不会纳妾的。不然也不会现在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了。”杨无双笑着点头,她自然相信这句话。因为那人的前世可是被小妾下毒害死的。 杨无双又拿起了柳湘莲的,柳湘莲的字迹很潇洒,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而那夏渊就更简单了。只有四个字:“绝不纳妾!”这简单的话把众人都逗笑了,连黛玉也笑了出来。 王熙凤看着那放在桌上天佑的答案,笑道:“这个我们也也是一定要看的,林妹妹可别藏私!”说着首先抢过来递给无双。无双展目一看,便微微的愣住了。半晌才说:“林妹妹会幸福的。太子殿下真的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了!” 王熙凤好奇的问着:“别卖关子了,快念来听听!”黛玉也是一脸期待的看向无双。虽然她的脸已经红的快赶上天上的日头了。杨无双轻轻的道:“满腹柔情入心肠,一生一世一双人。世间若无双全法,宁负天下不负卿。”黛玉心中猛的一动,愣愣的呆住了。 王熙凤轻声重复着:“宁负天下不负卿,林妹妹你……”王熙凤说到这里便愣住了,因为黛玉已经笑着落了泪,她没有对天佑的这个答案评论什么,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的身影,眼睛闪亮闪亮的。 几个丫头也都会心的笑了,雪雁握住了紫鹃的手,都是满心欢喜。当年那个柔柔弱弱带着一身病痛走进荣国府的姑娘,终于浴火重生了。 宋嬷嬷也是舒心的一笑,杨无双就更是感慨了,有了这样的一刻,觉得这一世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纠结都值了。那个她亏欠了一生的女孩儿,终于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而此时林皓睿正在宣布着考核的题目:“第一场比试,是要四位去这湖泊东方的荷花从里找寻试题。我事先在那荷花的叶子之上放好了四份试题,几位少侠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的答题,当然找寻试题的过程也包含在时辰之内。” 夏渊看着那宽广的湖面,疑声问着:“船在哪里?”林皓睿摇头:“没有船,也没有其他别的工具,还要好心的提醒各位,湖上有暗器机关,落水即输!” 林皓睿的话音一落,看棚里又沸腾了。杨承平对父亲说:“皓睿这哪里是考妹婿啊,也太严苛了一些!”杨安邦看着那甚是宽广的湖面,问道:“以你的轻身功夫,能支持多久?” 杨承平想了想,道:“如果没有机关暗器的话,我大概可以支持一炷香的时间。不过他们大可以借助一些石子木片之类的作为借力之用。” 杨承平似乎和那些人想到一起了,只见夏渊和柳湘莲都不由得将一些东西握在了手里,还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林皓睿笑道:“四位请准备好,鼓声一响请同时出发,落后者即淘汰!”只见天佑、安修远、夏渊、柳湘莲都站到了湖边,凝神听着鼓声。 有些来考核的人士,本来还对林皓睿第一关判定有些不服,想要抢白几句的,见到这种阵势,都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庆幸自己并没有贸然上前。 就在这时,香草园的门口传来了一声声的通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蕴婷长公主驾到!”众人都吃惊的望向来处,后知后觉的跪满了一地。 洪贞帝笑道:“都起来吧,朕和你们一样是来看热闹的。”说着就看向林皓睿:“朕没错过精彩之处吧!”林皓睿笑道:“回皇上,正要开始呢!” 此时林家的家丁们已经摆放了好了红木的桌椅,洪贞帝扶着皇后去一旁坐下。似乎打眼瞧了一眼那紫藤坞的方向,林皓睿心中一惊,正要开口。皇后已经笑道:“不必请过来了,就在那里很好!”林皓睿这才安心下来,洪贞帝看了一眼自己的皇后,有些溺宠的道:“你呀,什么时候对朕的事儿能如此细心!” 皇后笑而不语,将视线投向了在湖边长身而立的儿子。和自己贴心了十八年的儿子,今日要为了另一个姑娘努力拼搏着,说不嫉妒其实定然是假的。只是即便是嫉妒又能如何呢,当他呱呱落地的那天,她就知道自己必然要面对这一天。 天佑,我能为你所争取的,就到今天为止了。以后的路,就让你心心念念的姑娘陪你走吧…… 皇上看着皇后脸上的神色,伸手轻轻的握住了皇后的手,轻声道:“放心吧,儿子很出色,会一切顺利的。”皇后点头笑了,眼里是盈盈的泪光。 而现场的情绪因为皇上皇后的到来,变得更加紧张了几分,随着林皓睿手势一扬,重鼓一敲,四道矫健的身影,同时冲向了萱草湖中的荷花池。 只见四道身影一踏上湖面,四周就飞起来众多的飞镖银针,让所有人都惊呼出声。 第二百六十五章 终得指婚 且说天佑等四人踏上萱草湖的湖面,就被四面八方飞来的飞镖银针阻断了去路,惹得在场的人一片惊呼。众人只见四个人同时向四个方向散去,夏渊和柳湘莲都是飞快的抽出了宝剑,用来挡掉了飞往身边的暗器,饶是如此,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柳湘莲就已经腿上中了一镖,跌落在水里。虽然很快就飞身而起,但右腿已经湿了衣衫。 林皓睿在场外高声叫着:“请柳公子退回岸上!”看台上的人一片唏嘘,有些人不禁有些奇怪的看向林皓睿,很多人都腹议着,就考核一个妹婿,有必要如此拼命吗?但更多的人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湖面的情形,特别是那有些功夫的武官们。 夏渊比柳湘莲聪明,他一直徘徊在外围,一边格挡着暗器,一边将手中的木片扔进湖面,借着木头的漂浮之力向荷花池飞身而去。安修远则要比他高端的说,连那些外行的姑娘们都能瞧出,安修远躲那些暗器十分的轻松。每当有暗器落入水中那一霎,安修远准能及时的踩到暗器之上,借力腾身而起。 李文胜看着儿子李辉道:“这人的功夫比你如何?”李辉摇摇头:“不知道,这轻身功夫看起来不错,只是取巧的很。而且这样未免太耽误时间,您瞧太子殿下已经马上就到了荷花池了,他还有足足一射之地呢。” 李文胜被儿子这么一说,忙凝神下天佑瞧去。 天佑的法子就更巧妙了,安修远借的是暗器下沉之力,而天佑却是借的暗器上扬之力。也不知天佑为何能看清楚那些暗器乱七八糟的走向,每一步都能成功的踩在那暗器之上,借着暗器飞出的冲力一下子跃出好远。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接近了荷花池。 杨承平深深的笑着:“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可真真了不起啊,五行八卦之术也精通的很呢!”坐在一旁的兵部尚书上官博道:“杨小将军不妨给咱们解说一下。”有些并不支持天佑的人强言道:“不过是冠军侯和三皇子一向相熟。所以将阵法透露罢了。”由于天佑还没有正式祭天,所以这些人都不愿用太子称呼天佑,即便是圣旨已经明发了天下。 洪贞帝觉得他们的坚持也有道理,并没有加以责罚,这便更加助长了这些人的气焰。杨承平扫了一眼那人,笑道:“大人这便是孤陋寡闻了。皓睿在湖面上摆的是桃花阵,但凡懂一些五行八卦之术的都能瞧出那暗器的走向。您瞧那安大人,不也每一步都踏的很好吗?” 杨安邦看了一眼儿子,淡淡一笑。李辉在一旁凑热闹:“三皇子之所以比其他人更快,因为他的轻身功夫很好。借力一踩的情况下,可以跃出好远。皓睿布置的这拦截之道,反而无形中成为了他的踏脚石。恐怕他要苦闷一会儿了!只是我有些担心,这三人已经将这桃花阵悔之殆尽,一会儿可怎么回到岸上来。” 突然人群中传出一阵掌声,大学士张华高声笑道:“太子殿下这招叫做山人自有妙计。”李辉和杨承平同时向萱草湖望去,只见天佑已经第一个到了荷花池。一个翻身就抓住了其中一道试题,手上一抖就扯出了一支荷花。只见他将荷花用力的像水中打去,脚下一用力就向那飞出去的荷花急射而去,转瞬间就追到了荷花。 右脚一踩荷花,左脚跟着将荷花踢出。可怜的那朵荷花被天佑踢的花瓣漫天飞舞,天佑就借着这荷花的冲劲儿。成功的上了岸,凌空翻了一个跟头就坐在了林皓睿准备的书桌前,打开试题。拿起笔开始答题。整个动作一气喝成,让人看得目不暇接,众人不禁热烈的鼓起掌来。 一炷香之后,安修远也如法炮制的回到了岸边,开始答题。而夏渊虽然成功的取回了试题。却最终仍在答题时间不够的情况下,退出了考核。 黛玉在紫藤坞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手还紧紧的拉着王熙凤。王熙凤也是紧张的一手冷汗,不住的说:“你哥哥这哪里是考妹婿啊,分明是要折腾死他们啊。还好没受伤,还好……” 杨无双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林妹妹不用担心了,太子殿下因祸得福得了慧净禅师一身的功力,早就今非昔比了。哪里会被这点小麻烦难住!你哥哥弄的这么花哨,不过就是想镇住那帮老古董们罢了!” 黛玉眼睛闪亮的看着杨无双,笑道:“还是嫂子了解哥哥,我差的远了。”杨无双被黛玉这一句话闹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起来,专注的看向湖中,不再说话了。黛玉在一旁偷偷的笑着,回头瞧着这紫藤坞中的紫藤花蔓,轻松的笑了。 滕姐姐,哥哥幸福了,你也会安息吧!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天佑和安修远已经早早的交了卷。试卷林皓睿并没有自己审阅,而是交给了文华殿大学士张华。张华看着两个人妙语连珠、笔下生花的文章,对洪贞帝道:“皇上,依老臣看,太子殿下和安状元的文采真是不相伯仲。太子殿下忧国忧民更重国风,而安状元细腻婉转更显灵气。老奴建议不如这场打和,请冠军侯继续考核!” 洪贞帝瞧了张华几眼,又将张华递上的文章瞧了瞧。依他的心意,自然是自己的儿子更胜一筹。但现在这个情况下,未免太有偏颇之意,只得道:“就依张大人所言,皓睿,下一场考核是何题目?” 林皓睿笑道:“回皇上,文考完毕自然是武考了。这梅花桩乃是臣昨日所建,请太子殿下和安状元上桩比武,自然是不能伤了和气,点到为止即可,当然还是老规矩离开木桩范围即算输!” 洪贞帝若有所思的瞧着林皓睿:“胜利的一方就算通过你的考核了?”林皓睿摇头:“自然不是,还需胜过臣手中这柄长剑!”看棚中的人都热闹了起来,虽然安修远的功夫不错,但大家果然还是更期待那一直亲如兄弟的师兄弟。究竟谁更胜一筹。 洪贞帝大笑:“朕看这法子不错,开始吧!”皓睿向天佑和安修远一示意,两个人便飞身上了梅花桩。天佑也将自己的佩剑带上了,并没有托大。 安修远站在天佑的对面,神情有些复杂:“太子殿下,如臣不小心伤了你,该不会被已忤逆之最问斩吧!”天佑扬眉一笑:“那要你伤的了我再说!” 安修远首先拔出了长剑,剑随心动,左手轻描淡写的挽了个剑花就向天佑攻去。天佑身形连动,如一条游龙。穿梭在梅花桩各个柱子之间。 安修远也不甘示弱,身随剑走,飘逸异常。两个人以快打快。打的煞是好看。 正在两个人打的不可开胶之时,贾府的奴才悄悄的走到贾政身前,在贾政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贾政大惊失色,向贾赦说了句什么就匆匆的告辞了。而贾母这边,也有心腹之人前来回禀。 贾母本来不甚在意。但听那人说完之后也不由得有些坐不住了:“你这话当真?”那心腹之人道:“老爷已经回了府,太医也请去了,都束手无策。” 贾母微微沉思,将视线投向探春,道:“你太太出了些意外,你先回去看看。家里的事情多照看着些。就不用劳烦姨太太了!”探春虽然有些疑惑,但也顺从的点头了。 贾府几人的离席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此时天佑和安修远也已经分了胜负。天佑一柄长剑搭在安修远的肩上。微笑而视。安修远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愿赌服输,太子殿下是你赢了!”天佑将长剑收起,看着安修远回到岸上。这时一道人影极速的冲向站在梅花桩上的天佑。 看棚里的人立刻又激动了起来,发出了一阵阵的惊呼。原来冲上去的正是林皓睿。大家对于林皓睿真正的功夫都很好奇,抓到这种时机定是要好好的看看了。 只见天佑也不和林皓睿硬拼。闪身就向萱草湖面滑去。两个人在湖面山此起彼伏,如跳舞一般,让众人看的一阵激动。掌声叫好声都传来。洪贞帝也看的异常高兴,他也瞧出来这两个孩子哪里是在比武,分明就是在表演。 洪贞帝看着两个孩子闹腾了一阵,扬声道:“你们这之间的比试就算了吧,刀剑无眼,不管谁受伤了,都是伤了亲家的和气!” 皇上一句话说出,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异口同声的道:“恭喜皇上!恭喜三皇子殿下!” 林皓睿听了皇上的话,快速的回到了岸上:“是,不比了!”天佑也回到了岸上,站在林皓睿的身侧。洪贞帝笑着看向林皓睿:“皓睿,天佑的考核可通过了?”林皓睿笑道:“回皇上,太子殿下非常优秀,完全符合臣的标准!” 洪贞帝一笑,看向后方看棚里的那些大臣,沉声问道:“依你们看,朕这太子表现的如何?”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人出来反驳皇上,都是山呼万岁称赞皇上英明。洪贞帝扫了一眼那曾经出言反对立天佑为太子的大臣,冷冷的笑了。 皇后在一旁笑道:“皇上,您别忘了咱们还有任务呢!”洪贞帝这才又把视线投回到林皓睿的身上。林皓睿知道洪贞帝准备这会儿就要赐婚了,忙让人去烟雨阁请黛玉。 不多时,黛玉在王熙凤和一干丫头的陪伴下来到了洪贞帝和皇后娘娘身边。看棚里很多从未见过黛玉真容的人,都不由得轻吸了口气:怪不得引起这么大的冲动,果然名不虚传。 柳湘莲自然也瞧见了黛玉的真容,心里不禁也是一阵的唏嘘。夏渊也静静的看着,一张沉静的脸孔上,不知再想些什么。而安修远却是一副愿赌服输的样子,并没有多做停留,便从香草园中消失了。 洪贞帝身边的大太监高福儿此时笑眯眯的从洪贞帝身后走出,手里拿着一份圣旨,高声道:“请太子殿下、冠军侯林皓睿及林姑娘接旨!”天佑和皓睿、黛玉都跪了下来。高福儿这才又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冠军侯林皓睿之妹林黛玉,娴熟大方、品貌出众。与皇太子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林黛玉许配给皇太子齐天佑为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詹事府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天佑立刻磕了一头。朗声道:“儿臣领旨,谢父皇成全。”林皓睿和黛玉也给洪贞帝磕了头:“臣领旨,谢皇上!”洪贞帝笑道:“都起来吧,皓睿先筹备自己的婚事,待你成完亲,就和詹事府商量着一切礼仪的事情。” 林皓睿恭敬的答道:“是,届时臣一定会筹备妥当的!”洪贞帝笑着,又和林皓睿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带着皇后离开了。皇上皇后一离开,大臣们都活跃了起来。纷纷向林皓睿道贺。 黛玉已经又回转了烟雨阁,只是这一次相交较好的世家都跟着一起到了烟雨阁。贾母自然也在其中,贾母看着黛玉被一群人簇拥在中间。无声的叹了口气。是什么时候开始,荣国府和林家就越爱越远了呢,从他们兄妹搬到香草园开始?还是从疯丫头搬出荣国府开始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确实是渐行渐远了,当年那个千里迢迢独身一人来到贾府投奔的姑娘。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已经成为这个国家的太子妃。时光退回去几年,又有谁能想象的到呢。贾母想到这里,不由又想起了那曾经大力反对宝玉和黛玉婚事的二儿媳,不知她如果神智清晰,此时会做如何感想。 而宝钗在大观园中的蘅芜苑里。看着屋子里的冷冷清清,怔怔的流下眼泪来。她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心里应该想什么,正确的说。她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有些心里有些闷,闷的有些上不来气。 “伤心了?”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宝钗猛然回头。一转身就见孙学斌怡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她有些惊慌的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孙学斌看着宝钗,笑道:“区区一个荣国府你觉得能难住我吗?”宝钗有些惊慌的向外看看,又关上了门。才怒气冲冲的看向孙学斌:“我都说了,我没有那对瓶子。我家的库房你也看过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孙学斌深深的看着宝钗:“贾府已经不是你的屏障了,凭贾府的能力,绝对救不出你的哥哥。”宝钗怒道:“你到底要说什么?”孙学斌道:“想要救出你哥哥,想要过人上人的生活,就和我合作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宝钗疑惑的看着孙学斌。 孙学斌有些嘲讽的道:“因为你已经无路可走了不是吗?你觉得如果不能成功嫁给宝玉,你娘会把你嫁给谁?送给一个糟老头子做小,然后借此去看望你的哥哥?” 宝钗脸色巨变:“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知道,你的心要远远的比你的愿望大。”孙学斌看着宝钗:“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合作?”宝钗愣愣的看向孙学斌,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孙学斌笑道:“很好奇我为什会找上你?或者说,很好奇我到底要做什么?”宝钗此时已经冷静下来,镇定的看着孙学斌。孙学斌高深莫测的笑了,转移了话题:“你一直在贾府住着,可知道宝玉究竟是怎么了?” 宝钗点了点头:“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难不成这事儿也有你的功劳不成?”孙学斌笑着拿出了一个药瓶:“只要有这个药,你可以让任何人爱上你,任何人!”孙学斌若有所指的说着:“而且只听你一个人的命令,只对你一个人好。” “我不相信!”宝钗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视线却没有离开那个瓶子。 孙学斌笑道:“他最少还要一年才能成亲,你还有的是时间!”宝钗震惊的看着孙学斌:“你的意思是,让我进宫?就凭你?”孙学斌笑的高深莫测:“我自然不行,但是有人行!只要你肯,你就能心想事成!” 宝钗深深的犹豫了,孙学斌拍了拍她的肩:“我过几日还会来找你,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好好的瞧瞧宝玉,你会有很惊讶的发现的!”说着,就快速闪身出了蘅芜苑。 宝钗看着那瓶仍摆在桌子上的瓶子,眼神开始变得深沉起来。莺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宝钗身后,轻声的道:“姑娘,太太让您过去一趟呢,说是有了能救大爷的法子!” 宝钗一下子将那药攥在了手心里,恶狠狠的看着莺儿。莺儿吓的猛的退后了一步,有些胆颤的道:“奴婢不知道是什么法子,只是听说太太约了那顺天府尹邢大人吃饭,那邢大人指名要姑娘也一同前去呢!” 宝钗狠狠的攥紧了拳头,脸上一片的凄然。是啊,这才是她应该要面对的命运,是她逃脱不了的命运。几年前那在梅花树下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少年,已经马上就要属于别人了。而她却只能面对母亲无尽的要求,凭什么?为什么?世界竟然如此的不公? 我不会妥协的。宝钗狠狠的想着;我要让那些负了我的人,加倍偿还我。一定要! 第二百六十六章 皇家绣楼 洪贞九年十月初十,位于和顺大街黄金地段的顾家绣楼,正式挂上了一块天下第一绣的牌匾,挂匾的时候吸引了无数老百姓的围观,有人悄声议论着:“据说这家店的老板娘是给当今皇后娘娘做衣裳的,皇后娘娘一高兴就赏了这块牌子,还派了手下好几个丫头来学刺绣呢!” 另外一人道:“可不是,我前日里还看见那些宫里的人呢,个个都神气的很!”还有人问道:“也不知他们这绣楼收徒弟严格不,我正想让我家丫头来学点手艺呢!”很多人都附和着,一时间顾家绣楼热闹非凡。 三日后,顾家绣楼的掌柜的在绣楼大发喜饼,很多人老客户和街坊邻居都去参加了掌柜的婚礼。婚礼虽然简单,但是却热闹非凡。 而新娘子晴雯此时正在新房里,有些羞涩的看着满屋子来贺喜的女眷们。女眷们瞧着晴雯那娇好的面容都不断的说着吉祥的话。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脆生生的笑容,女眷们只见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携手走了进来,同时向新娘子恭贺道:“晴雯姐姐,恭喜恭喜!” 晴雯惊喜的看着来人,虽然她不能下来迎接,但还是将手伸了出来:“你们怎么来了,快来!”来人的正是雪雁和尔蓉。雪雁上前拉住晴雯的手,笑道:“晴雯姐姐和姐夫大喜的日子,我们怎么可能不来呢。不光我们两个来了,还有人呢。晴雯姐姐不妨猜上一猜?” 晴雯很窝心的笑着:“真的?那我猜上一猜,紫鹃要陪着姑娘,肯定来不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我就说我是不受欢迎的吧。”话音未落,就见紫鹃首先进了新房,对外面笑着:“姑娘慢些。晴雯那丫头可不一定欢迎咱们。” 晴雯顿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就要站起来,却被雪雁狠狠的按在床上:“你今日是新娘子,可起不得!”晴雯却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房门口,待见到黛玉那轻盈的身影时,眼泪都掉了下来:“姑娘……” 黛玉由宋嬷嬷、紫鹃、佩文陪着走进了新房,笑着看向晴雯:“哭什么啊,今天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掉眼泪,雪雁快帮晴雯擦了眼泪!” 晴雯自己胡乱的抹了一下,语无伦次的说:“姑娘快坐。我让人去帮您沏茶,这里没有什么好茶叶,碧螺春可好?还有那糕点也要拿些来才是!” 黛玉笑着:“好了好了。我就来瞧瞧你,这便走了!”紫鹃将黛玉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笑道:“我就说姑娘这样突然的跑来会把晴雯吓坏吧,姑娘还偏生不信我的。”宋嬷嬷笑着看向晴雯:“今日这些事儿都不用你操心,好赖也是姑娘身边的人。姑娘惦记你也是常情。” 宋嬷嬷说完,就冲外面摆了摆手,只见几个丫头抱了七八个锦盒进来,黛玉笑道:“早就准备了这些东西给你填妆,又怕你推三阻四的。今日便当贺礼送了你吧,以后要和元青一起好生的过日子。有什么为难的事儿,记得告诉我和哥哥。” 晴雯感动非常,声音哽咽的道:“多谢姑娘。我们定会好好的。”雪雁拉着晴雯的手,突然有些奇怪的问着:“怎么没瞧见慕青?”晴雯道:“应该在绣楼里,今日有很多人来拜师学艺,慕青大概还在忙!”紫鹃笑道:“我可是听说了绣楼的盛况,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呢。” 晴雯深深的笑着。这时一直在一旁好奇的看着的女眷们,突然问道:“顾家娘子。快跟我们说说,这如仙女一样的姑娘是何人啊?”晴雯却是神秘的一笑:“这恐怕不成了,以后有缘你们自然会知道的。” 那些女眷有些困惑的瞧着晴雯,甚至有些那心直口快的就要开口说些什么。宋嬷嬷见这情况,笑着对黛玉道:“姑娘咱们回吧,过几日再将晴雯接近府中好生说话。”黛玉点头,看向晴雯:“以后的生活自己要努力了,好赖也改改那爆碳似的脾气……”晴雯重重的点头:“我省得,姑娘放心!” 黛玉这才笑了笑,在一群丫头婆子的陪伴下离开了顾家的小院。那些女眷见黛玉出去之后,又都围上了晴雯,七嘴八舌的问着。晴雯却只是笑,坚决不吐露一个字。 是啊,如今她们姑娘的身份已经不同,已经不是她能随意在众人面前说起的了。而晴雯不知道的是,在她新婚的第二日,隔壁一直空着的院落搬进了一家熟人。晴雯和元青才刚用过早饭,丫头清儿就进来回报:“大爷大奶奶,隔壁新搬来的薛家太太派人送来了贺礼,大奶奶可要见一见?” 晴雯微微有些奇怪:“薛家?” 元青却是丝毫不意外,笑道:“见见也是好的,你让他们去前面候着,大奶奶这就到!”清儿点头离开了,元青这才看向晴雯,见她一身崭新的红衣,充满了新婚的娇羞和欣喜,便笑道:“这身衣服还不错,以后要日日这么穿才是!” 晴雯有些转不过弯了,但还是忍不住脸红了。元青深深的笑着:“你去瞧瞧吧,多带两个丫头。不管他们说什么,一概不用在意就是了!” 晴雯有些不解,但心中已经有了一种感觉,果然她到了前院之后,就见到了宝钗身边的莺儿和一个嬷嬷站在屋子里。莺儿见到晴雯之后显然一愣,但还是笑道:“晴雯姐姐,好些日子不见!” 晴雯身后的一个小丫头怒声道:“这位姑娘好生无理,我们大奶奶的闺名,岂是可以随意称呼的。”莺儿脸色一僵,明显的挂不住了。晴雯摆了摆手,笑道:“不知道薛姨妈和宝姑娘搬到了隔壁,还真是巧!” 莺儿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笑道:“不过是咱们家的老宅子,就暂时将就一下,过几日就搬了!我们姑娘只说这家姓顾,要是知道晴……”莺儿一愣。看到晴雯后面的小丫头眉毛又竖了起来,才改了口:“定然会高兴的。” 晴雯笑着,对这样的见面突然有些烦闷起来,便道:“那感情是好,我后面还有事儿,今日就不多陪了,帮我向宝姑娘问好!”说着,便带着丫头婆子离开了前院。莺儿看着晴雯离开的背影,羡慕的叹了口气,这才回到了薛家。 而薛姨妈和宝钗听了莺儿的回报。都沉默了起来。宝钗到还好平日里便善于隐藏情绪,只是笑着:“很好啊,晴雯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薛姨妈却是愤怒的将桌上的茶碗推到了地上。怒道:“好个什么!竟然和丫头做了邻居,说将出去咱们薛家的脸面往哪里放。去通知管家尽快去买宅子,越早搬出去越好!” 宝钗道:“母亲有何必在意这些,咱们的银子哪里有买宅子的,还要给哥哥打点呢!”薛姨妈自然知道家里的情况。愣了半响,狠狠的道:“将那贾府的借条找出来,明日我上门去要银子去。三十万两呢,我拿来干点什么不好,都便宜了他们这些狼心狗肺的。” 宝钗轻轻的叹气,并不想在听自己的母亲说些什么。便道:“我先回房了!”薛姨妈提醒着:“明日要去见那邢大人,你好生的挑挑衣裳,可别像上次那样了。穿的那么素气!” 宝钗一顿,但并不曾反驳自己的母亲,而是点了点头,继续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而莺儿跟在宝钗的身边,还是可以看见宝钗微微颤抖的手。 莺儿觉得自己的姑娘最近越来越奇怪了。经常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不让任何人伺候。对太太这种近乎于可怕的要求也没有反驳过。莺儿还记得皇上下旨为林姑娘指婚的那天。荣国府里的一片乱糟糟的情况。那一日姑娘也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很久,只是莺儿总是觉得那屋子里似乎还有别的人。 那一日的荣国府现在想起来还让人心悸,先是传出太太得了失心疯,整个人除了尚有一口气在之外,什么都不能做了。后来赵姨娘出来指责金钏儿,说太太变成这样都是金钏儿害的。她亲眼瞧见太太出事之前金钏儿曾经进过太太的院子。 贾政虽然宠爱金钏儿,但对于结发之妻的事情还是不能含糊,贾母也派人去向金钏儿问话。谁知金钏儿竟然害怕的晕了过去,大夫瞧了之后说是孩子有些危险,要卧床保胎。 这种情况一说出来,金钏儿的丫头就哭着说金钏儿是被太太给气的,太太将金钏儿叫过去痛骂,宝二爷也曾看见,可以作证的。等贾政带着人去怡红院找宝玉的时候,竟然撞见宝玉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和丫头们鬼混,贾政被气的几乎都吐血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宝玉痛打了一顿,打的宝玉吐了一口血之后,就晕倒了。 贾母气的拿起龙头拐杖狠狠的打了贾政几下,下令将宝玉接到了自己的院落里。而怡红院的那些丫头们一个都买带,让赖嬷嬷关在柴房里,或卖或轰都不在管了。 一时间荣国府里人心浮动,完全不见平日的人气,成日里安静的竟像是一座死宅。而薛姨妈和宝钗就是在这样一种乱糟糟的情况下搬出了荣国府。 莺儿光顾着想着这些破事,一不留神就撞到了宝钗的背上,忙惊吓的跪了下来:“姑娘,我……”宝钗瞧了一眼莺儿,淡淡的道:“起来吧,不用跟着我了,我想自己呆会儿!” 莺儿抬头看了看宝钗,顺从的离开了。宝钗一个人进了房间,看着装饰有些简单的房间,又看着床上放着的几件颜色鲜艳的衣裳,紧紧的攥了攥拳头,似乎终于下了决心。 而在香草园的黛玉丝毫不知道贾府发生的事情,她现在正一脸诧异的看着哥哥交待林大娘、宋嬷嬷等人开始准备自己的嫁妆。待林大娘、宋嬷嬷等人都出去之后,黛玉才挽住林皓睿的手道:“哥哥,不用这样麻烦的,我的嫁妆普普通通就好了。” 林皓睿微微板起脸孔:“胡说,你一个太子妃,嫁妆如何简单的了。再说我林皓睿的妹妹,怎么也要是十里红妆才是啊!嫁妆的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今日天佑说,皇上想在你和天佑成亲那日就正式册封太子妃,所以当日你的衣裳可能还未最终确定下来。你的嫁衣先不用着急动手,但是过大礼的时候要给天佑的衣裳鞋帽等物,还是尽快准备的好。” 黛玉听着林皓睿唠唠叨叨的说了这样多,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害羞,挽着林皓睿的手臂不肯说话。林皓睿窝心的拍了拍黛玉的手背,将手里的一张纸塞给黛玉:“上面是天佑的尺寸,还有喜欢的颜色,和皇家做衣裳的规矩,妹妹看着来吧!” 黛玉羞涩的拿过那张纸,轻轻的喊着:“哥,我的事情先放下,再不过一个月哥哥就要和杨姐姐完婚了,先忙自己的事儿吧!”林皓睿指了指望山阁已经折腾的差不多的样子,笑道:“我这不一直在弄吗?哦,对了,你和天佑的新房大概就设在长阳宫了,皇后娘娘曾试图说服皇上让你们单独开府,但天佑这一封太子,也就不用想了。” 黛玉见林皓睿不过说了两句话,就又转到自己的身上,无奈的笑了。知道自己争也无用,索性就踏踏实实的听林皓睿唠叨起来。林皓睿似乎并没有发现黛玉的无奈,依旧说道:“长阳宫虽然在宫里,但也是自成系统,宫里大殿花园齐备,想来你也不会太不自在。天佑正在画那长阳宫的图画,说到时候让妹妹自己挑个可心的院子。” 黛玉此时觉得自己真的是幸福极了,有这样事事为她操心的哥哥,还有事事为她着想的天佑。黛玉真觉得自己上一世一定是修了天大的福气,才会换来如今这样的人生。 林皓睿可完全没有黛玉这样的感悟,依旧碎碎念着:“看来,我那留了多年的紫檀终于派上了用场,看来还要让人尽快从扬州运回来才行,不然过些时候运河结了冰,就慢了。”林皓睿说着,似乎觉得这个事情很重要,跟黛玉招呼了一声,就去吩咐林管家了。 黛玉看着林皓睿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不由得深深的笑了。 PS: 周末带孩子时间不定,所以这一章凌晨才发,让大家久等了,实在过意不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 新的生活 黛玉经常觉得自己的生活变了,虽然她大部分时间依旧呆在香草园里。但自从指婚之后,莫名送往香草园的帖子开始变的多了起来,今日这个宴请,明日那个祈福,全都是一副恭敬的不得了的语气。 黛玉曾经和林皓睿念叨过,却被林皓睿好一番数落,说她现在是准太子妃,以后就是未来的国母,这些人当然会巴结着。最后为了防止黛玉心软答应一些邀约,干脆直接让人把所有的请帖都先送给他过目。 而黛玉也发现,自从指婚之后,天佑再也没有来过香草园。虽然很多时候,黛玉还是能从哥哥那里知道天佑的情况,知道他每日都很忙,忙着处理公文,忙着准备太子册封大典,忙着处理南方的战报。但黛玉还是不由自主的怀念起原来的日子,每隔几天就能看到天佑在眼前晃的日子。 虽然林皓睿一直念叨着黛玉,让她开始准备绣品之类的事情,但黛玉全都固执的没有听,一心忙着林皓睿的婚事。终于上京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林皓睿终于迎来了他的新娘子。 一大早,上京城看热闹的百姓就将杨家去往林家的道路围的水泄不通,这也不怪百姓们好奇,而是真的被杨家昨日送嫁妆的大手笔给震撼住了。那真真是十里红妆啊,房产、家具、首饰、布匹看的人应接不暇,所有人都在感叹冠军侯真是娶了一个了不得的妻子,光这嫁妆吃个十来年都不愁山空啊。 所以迎亲的正日子大家都涌到街上去看热闹去了,一大早林皓睿就骑着高头大马到了杨家。杨承平、杨承荣早已经在门口侯着,他们两个人倒是想难为难为林皓睿,但无奈家里的长辈们已经被林皓睿彻底收服了,两人只好也屈服了。 且不说林皓睿在杨家一切顺利,就说香草园此时已经是人声鼎沸。傲剑、李辉、禁卫军的兄弟们都帮着林皓睿张罗了起来。当热天佑也来了,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份,自然没有人让他张罗什么,他只好百无聊赖的坐在大厅里,看着那些前来的宾客。 黛玉自然也知道天佑来了,但这样的情况下她也知道定是不能见到的。在后院的画屏天畔中,黛玉正和王熙凤一起招呼着前来道贺的各位诰命们。所有的来宾里,几乎对黛玉的口气都是异常尊敬的,黛玉虽然知道这是人之常情,但时间长了黛玉不禁觉得有些烦躁起来。 王熙凤自然知道黛玉的脾气。对紫鹃道:“带你们姑娘去休息一下吧,一会儿新娘子来了,她还要去拜见呢!”紫鹃笑着应了。扶着黛玉从画屏天畔出来了:“姑娘,咱们回烟雨阁吗?” 黛玉摇了摇头:“不用了,就在湖边坐一会儿吧,哪里能真的让凤姐姐一人张罗呢,好赖今日也是哥哥成亲的大日子。” 紫鹃笑着:“我瞧姑娘不是累。而是厌烦了吧。讨厌那些人恭维的语气?”黛玉撇了她一眼:“就你聪明!”紫鹃挽着黛玉来到了湖边的凉椅上坐下:“要是大爷知道又该念叨姑娘了,当日天佑少爷封了太子殿下,姑娘就应该有心里准备啊,怎么到今日了,还如此不适应!” “有什么不适应的?可否说来给我听听?”天佑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主仆两个人一跳。紫鹃笑着站起来向天佑行礼。又道:“我去给姑娘拿个手炉!”说着就快步离开了。 天佑笑了笑,走到黛玉身边坐下,歪着头瞧她:“什么不适应?有人欺负你吗?”黛玉摇头。有些嘲讽的道:“现在哪有人欺负我,他们恭维我还来不及呢!” 天佑恍然的笑了:“原来是这样,那你可真要适应一下了。还记得当日也是在这里,你是怎么劝我的吗?当时我的想法估计跟你现在差不多。” 黛玉想起那时候的情况,突然问道:“当时天佑哥为何要跟我约定呢?约定什么事情?” 天佑笑而不答。见黛玉围着大大的披风,纤细的手露在披风外面。不由的伸手握住了。只是这一握便沉下脸来,另一只手也附在了上面,沉声道:“手怎么这样冷?现在天气凉了,自己要时时注意才是,万一受凉了可怎生是好?” 说着,就把黛玉的手包在手心里,反复的揉搓着,还偶尔放在唇边呵着气。黛玉轻柔的笑了,心中一阵感动。天佑痴痴的瞧着黛玉的笑脸,轻声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这才不过一个多月而已,要是真如父皇说的,成亲之前都不让我来香草园晃,我早晚会疯掉的。” 黛玉轻笑,红着脸不肯说话,天佑也不强求,只是反复的摩挲着黛玉的双手,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但两人却不知道,在岸边有一道视线正在注视着二人,那人正是安修远。 安修远远远的看着两个人,脸上虽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眼神里却是泄露了太多的心事。突然一阵鞭炮声传来,打断了安修远的沉思,也打断了天佑和黛玉之间的温馨。黛玉惊喜的站了起来:“回来了,我要去新房了,天佑哥也去前院吧!” 天佑点点头,依旧叮嘱道:“以后可不准这样粗心了,知道吗?”黛玉点头,见紫鹃已经走了过来,便对天佑行了个礼,快步向新房而去了。而安修远早已经从湖边离开了,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林皓睿的婚礼是热闹而庄重的,不管是前来祝贺的人们,还是杨家的人,都能感觉到林皓睿对这个妻子的重视。既是如此杨无双的心情还是很复杂,虽然她在新房里对黛玉、对亲属、对那些来祝贺的宾客表现的十分娇羞,充满了一个女孩子对未来的期待。但她的心灵深处,还是觉得深深的愧疚。 待新房中只剩下她在等着林皓睿的时候,这种愧疚就更深了。她甚至想去那祠堂里去拜祭一下滕曼,但尚存的理智提醒她,今日她可是新娘子,一点儿错都不能出。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林皓睿微醺的声音:“你们都下去吧!”喜娘在一旁提醒道:“侯爷,还没喝交杯酒呢!”林皓睿轻笑道:“我知道,你们下去吧!” 杨无双听到林皓睿这样说,心里不由得又忐忑起来。他也和自己一样吗?也带着深深的愧疚吧,答应娶自己他还是后悔了吧。无双正在这样胡思乱想着,突然眼前的红绸就不见了,映入眼帘的就是林皓睿那棱角分明的脸庞。 杨无双被吓了一跳,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林皓睿笑道:“在想什么?我和你说话都没有听到?”杨无双嗯了一声,但却没有准备回答林皓睿的话。 林皓睿也不强求。拉着无双的手就来到了桌前,桌上有两只酒杯已经盛满了美酒,林皓睿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杨无双。另外一杯则自己拿了起来:“我让喜娘们出去了,因为只有面对你的时候我才是真的我,没有任何伪装的我。无双,以后的日子还要你多担待了。” 无双抬头看着林皓睿,唇边一笑。眼泪一掉。林皓睿温柔的擦干无双的眼泪,轻声道:“我们喝了吧,以后我们就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了!”杨无双点头,和林皓睿的手臂相交,抬头喝完了这杯酒。 突然,杨无双的脸色一变。忙将酒吐了出来,道:“酒里有毒!”林皓睿也吐了出去,示意杨无双不要声张。他拉着无双坐到了桌前。又倒出了两杯酒。 杨无双拿手指轻轻的沾了沾杯中的酒,又放在嘴边闻了闻,才道:“是一种迷药,不是特难找到。人喝了之后轻点的会整个人精神恍惚。而重的就会当场昏迷了。” 林皓睿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想到,我们林家也开始出现这种东西了。看来过两日还要清查才可。”杨无双被这样的事情一闹,完全失去了刚刚娇羞的样子。疑惑的问着:“林大哥怀疑这酒是府里的人下的?” 林皓睿点头:“必然无疑,我只是有些摸不准是谁,又究竟想做什么?”说着,看着杨无双一脸疲倦的样子,笑道:“咱们暂时先不要声张,让他以为计谋得逞了,自然就会露出马脚的。” 杨无双点头:“林大哥放心,这种毒我七八岁的时候就会解了,简单的很!”林皓睿点头,轻笑着:“以后要是中了毒,就有劳你了!” 杨无双道:“这是我应该做的。”说着,她又看向那毒酒,问道:“那咱们现在该做什么?” 林皓睿轻笑,拉住杨无双的手向卧床走去:“自然是该做什么做什么了?”杨无双看到那床之后立刻紧张了起来,心里竟然想着还不如喝了刚刚的毒酒算了,也不至于如此的尴尬。 那一夜,整个香草园都充满了香气,很多人都闻着这样的香气,面带着微笑睡着了。只有如月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被子,整个人都蜷缩在里面,无声的哭泣着。 第二日清晨,黛玉在画屏天畔正式拜见了哥哥嫂子,并提出将家里的事情都交给杨无双来管。杨无双忙道:“妹妹快别说这个了,我初来乍到的什么都不熟悉,如何能管起家来。妹妹还是辛苦些,就让我落个清闲吧!” 黛玉笑道:“嫂子这话可说的不对,谁到一个地方不是先适应啊,反正嫂子早晚躲不过这一节,又何必非要拉着我多受这几个月的辛苦呢!” 林皓睿笑道:“妹妹说的是,无双你就将这府里的事情管起来吧,趁妹妹还有几个月的功夫能在家里,你们好生的商量商量!”杨无双看向林皓睿,半响才轻轻的点头:“那就只好辛苦妹妹多教教我了。” 黛玉就这样交出了管家之权,很多林府的老仆人都有些担忧的观望着,怕杨无双对黛玉并不如林皓睿想象的那样好。就连林管家和林大娘都暗暗的担心起来,怕新进门的大奶奶瞧见大爷为姑娘准备的嫁妆之后,心里起了芥蒂,而从中干预。 底下也又仆人在瞧瞧的议论着,说黛玉太轻易的就交了管家之权,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儿。 当然林皓睿和黛玉则丝毫不担心这样的事情,黛玉是凭直觉相信自己的哥哥,而林皓睿则知道,杨无双把黛玉看的比自己还重,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果然,杨无双在接了管家之权后,并没有改动任何黛玉立下来的规矩,也没有克扣黛玉的嫁妆,反而在林皓睿没有想周到的地方,又填了好些东西进去。 没过两日,天佑所画的那长阳宫的图纸就送到了香草园。黛玉看着那带着一个花园的长阳宫,突然间有些感悟起来。难道这图纸上的几间房子,以后就要成为自己的家了吗。 而那些担心无双会克扣黛玉嫁妆的下人们也在看到杨无双的表现之后,都闭上了嘴巴。杨无双知道林皓睿已经储藏了一些紫檀之后,怕几件家具填不满那偌大的长阳宫,连忙托了自己的娘家,又从南方运来了长了十几二十年的檀木,都堆在了香草园的练武场上。 黛玉瞧见之后笑道:“嫂子这哪里是要帮我做家具,分明就是想在家里种一片树林子。哪里用的了这么多的木头。”无双笑着:“我想着找个靠谱的匠人,为妹妹做一个整套的拔步床,好赖宫里的房子都是又高又大的,摆起拔步床来,再好不过了。” 黛玉自然对拔步床也是很有好感的,只是在北方似乎并不流行,所以才没有说起。此时杨无双提起来,不禁微微笑道:“怪不得人家说,这家里面就应该有个女主人,瞧哥哥就肯定想不到这些。” 林管家和林大娘见杨无双如此看重黛玉,也都放心的笑了。众人就在这样乱糟糟的过程中,度过了天佑的祭天大典,度过了热热闹闹的春节,迎来了充满希望的洪贞十年。 第二百六十八章 相思成灾 谁知洪贞十年的一开端就不怎么顺利,先是义忠亲王在新年庆典上旧疾复发晕倒,再到皇宫在元宵之夜失了窃,都让洪贞帝头疼起来。 在皇后的提醒下,洪贞帝放了一大批年龄大的宫女出宫,并宣布在二月初进行新一轮的小选来充实后宫的女官和宫女们。这命令一下,很多小官和没落家族的人们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但毕竟只是小选,并未引起太大的风波。 而黛玉却不知为何,在生日前的半月突然生病了,稀里糊涂的烧了好几日,汤药吃了一堆,仍是不见起色。第四日,一直还比较淡定的林皓睿也忍不住,顾不得戴先生的再三保证,还是从宫里请了好几位太医回来。 林家这一请太医,几乎立刻有人猜到是黛玉病了,一时间担心的、看热闹的又都涌向了香草园,但都被林皓睿给拦住了。还以身体不适为名,拒绝了任何人的探望。还有人笑称冠军侯这是自己把自己给圈禁了起来。 这样大的动静天佑自然也知道了,他虽然着急万分,但也知道如果自己这会儿跑去香草园,那别说黛玉的声誉会被人轻视,恐怕自己明日早朝就会被一堆言官参的体无完肤。一直到现在天佑才真正的体会到,作为那万人之上的人,其实也有着很多的无奈,也必须屈服一些所谓的规矩。 但是天佑又做不到让自己不担心,接连两天他都没有心思批阅奏章,每日都在长阳宫里转圈子。洪贞帝看在眼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想要踹自己儿子两脚。但见他虽然心不在焉,但该做的事情也完成的还算好,便又有些心疼了。某一天在长宁宫用膳的时候,突然和皇后回忆起了年轻时避开众人耳目约会的事情。 天佑自然也是在座的。一开始他只是满心无奈的专心吃自己的饭,对自己父皇母后这样的做法实在无语的很。但突然听到洪贞帝说晚上夜探杨府之后,眼睛猛的亮了起来,胡乱的吃了两口,就跑了。 洪贞帝看着天佑离开的背影,对皇后道:“你说我容易吗?为了儿子连这样丢人的事情都做了!”皇后却握住了洪贞帝的手,笑道:“我觉得皇上一点儿都不丢人,反而有魅力死了。难道皇上没听说过,只有会疼孩子的男人,才更出色吗?” 洪贞帝笑道:“我才不相信你的话。你总是有一堆的歪理邪说。”皇后看着洪贞帝的笑容,突然问道:“我听天佑说,宫里遗失的东西非常重要。可是和那太祖宝藏有关系?” 洪贞帝无奈的叹道:“他还真是什么都敢告诉你。从薛家拿到的那对儿花瓶还是被偷了,朕虽然怀疑是亲近的人所为,但苦于找不到证据。只是不知道他们执意找这宝藏到底做什么用?” 皇后握紧了洪贞帝的手:“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只是你也别太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都这么多年了。难道他们还能闹腾出什么来?” 洪贞帝将皇后轻轻的拉近了怀里:“我是有些着急,早早的收拾了这帮人,才能给咱们儿子留一个清平世界啊!”皇后静静的笑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瞧天佑可不是个爱涂清闲的。” 洪贞帝夫妻俩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儿子小时候的趣事上。洪贞帝笑容满面的听着,对于儿子的事情都新奇的很。而他们的儿子天佑。此时则是一身夜行衣潜进了香草园。 很早的时候天佑就说过,黛玉所住的烟雨阁其实很不安全,因为它的大半边都是临水的。一旦有人潜入会很难设防。所以他和皓睿才会想到在萱草湖上布置暗器。没想到这暗器要防的第一个人居然就是天佑。 当然天佑对这暗器根本不看在眼里,他清楚的知道怎么不触动暗器的机关。可是踏上了烟雨阁的地面,他不禁又头疼了起来。这烟雨阁里的丫头婆子太多了,这会儿黛玉一生病就更多了起来。一柱香过去了,院子里居然就没有一会儿消停的时候。 天佑光顾着看着院子里的情况。完全没注意自己已经被林皓睿瞧见了。林皓睿蹑手蹑脚的蹭到天佑的身后,身后一拍。天佑大惊。反手就是一掌。林皓睿连忙侧身,低声道:“是我,你来这里干什么?” 天佑讪讪的停了手,拽下了脸上的黑巾:“你怎么知道是我?”林皓睿没好奇的说:“废话,我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该不会……”林皓睿脸色一变,天佑立刻点头,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道:“让我见见林妹妹,我担心的很!” 林皓睿无奈的笑了:“你可真是……”但看见天佑那企盼的眼睛之后又有些不忍心,叹道:“她住在后面的暖阁里,这会儿已经吃过药睡下了。” “我瞧一眼就出来!”天佑轻声道,也不理会林皓睿是否答应,就向后院走去。林皓睿无奈的笑了,知道妹妹肯定也是想见天佑的,便走到了明处,借口将丫头婆子们都支开了。当然他也没有上前,而是回到了前院的正厅。 正厅里杨无双正在和戴先生一起配药,林皓睿曾经无数次的觉得无双和戴先生实际不像是师徒关系,因为无双大多时候都要比戴先生冷静的多。完全一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无双见林皓睿进来了,忙放下药迎上前去,将林皓睿的披风解了下来,又亲手将茶递给他,这才道:“妹妹睡下了吗?这会儿可好些?” 林皓睿点头:“好多了,让她安静的睡会儿吧,我已经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她,你也过阵子再去瞧她吧!”自打黛玉一生病,林皓睿才真的彻彻底底的感觉到无双对黛玉的歉疚之情。因为她做到的,连他这个哥哥都自愧不如。 杨无双有些怀疑的看了看林皓睿,总觉得他这句话有些怪,但也没有细问。林皓睿看着无双的表情,轻轻的笑了。自己是选对了吧,和她在一起真的很轻松。不用掩饰任何的苦与乐,也不用伪装任何的坚强与笃定。 林皓睿支开丫头们之后,天佑终于顺利的进入了暖阁。其实说是暖阁只不过是将前面的床变成了土炕,睡在上面更温暖一些而已。天佑慢慢的走近,只见黛玉蜷缩成一团窝在炕上,紫鹃在一旁正不断的帮黛玉换着冷帕子。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紫鹃震惊的回头。 瞪大眼睛看着穿着一身黑衣站在屋内在屋内的天佑,半响才反应过来要行礼。天佑摇了摇头,走到了炕边。紫鹃识趣的往后退了几步。 天佑看着黛玉那绯红的脸庞,轻声询问着紫鹃:“怎么会病了呢?”紫鹃的声音也很低:“回太子殿下。许是前两日和贾府的姑娘们联诗忘了时辰,睡的晚了些,第二日便有些热了起来。” 天佑微微皱眉。问道:“你们又去了贾府?作什么去了?”紫鹃道:“贾府的二姑娘定了亲,婚事就定在了四月初,姑娘去填妆了。” 天佑有些诧异的看向紫鹃:“二姑娘?可是琏二哥的妹妹?”紫鹃点了点头。天佑正欲再问,就听见外面门声响了起来,紫鹃反应迅速的向门口迎去。天佑模糊的听到有个丫头轻轻的问:“紫娟姐姐在和谁说话?”那声音似乎像是雪雁的。 天佑没有管门外的事情,而是坐在了紫鹃刚刚的位置上,深深的瞧着黛玉。大大的手掌轻轻的附上了黛玉的额头,接触到那热度之后,眉头又皱了起来。 许是天佑的手掌太凉,也许是天佑带来的气压太过于低了。黛玉竟然悠悠的醒了过来:“紫鹃,什么时辰了?”天佑见黛玉要起来,忙侧身坐上了炕沿扶着黛玉起来。黛玉这才看清楚天佑的面容。不禁微微的愣住了。 天佑温柔的笑着:“怎么了?不认得我了?”黛玉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呢喃道:“我怕是还在梦中吧,不过你看起来好真实。”天佑笑的更温柔了,抓紧黛玉的手敷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轻声道:“我就在你身边。怎么是梦呢!” 黛玉这才有了一些些的真实感,但依旧万分不解的瞧着天佑:“你怎么来了呢?”天佑只觉得黛玉这提不起精神来的样子让他都疼进了心肺里。慌乱的将黛玉拥进了怀里,轻声道:“我担心啊,你病了这么多日子,连太医都请了,也不见起色。你定是想让我心痛而死,才这样折腾我!” 黛玉靠在天佑的怀里,虚弱的笑了:“哪里有那样的严重,不过就是伤风罢了,养两日便好了。”天佑松开黛玉,柔声问道:“想喝水吗?我去帮你倒!” 黛玉一把拉住他:“这些事情哪里需要你动手,让丫头们来就好了!”天佑笑了笑,却依旧端过一杯水来,坐到黛玉的身后,让她靠着自己,慢慢的喝着:“慢点儿喝,生病了要多喝水,不管口渴与否,都要让紫鹃时常给你送些来。” 黛玉心里温暖一片,但烧的稀里糊涂的她,还是抵不住困意的来袭,就这样靠在天佑的怀里沉沉的睡去了。天佑轻轻的拥住黛玉,伸手拽过被子为黛玉盖好,就这样坐了小三个时辰,一直到东方鱼肚发白才不得不离开了。 第二日清晨,黛玉起来的时候觉得精神清爽了许多,一直热度不断的身体,也微微的下降了一些温度。紫鹃见黛玉醒来了,笑道:“姑娘可还好?一早大奶奶进来瞧过了,说姑娘烧已经基本退了,再休息两日便可全好了。” 黛玉点了点头,模模糊糊想起昨日的情形,只觉得像一阵的梦幻。紫鹃看着黛玉的神情也笑而不语,雪雁和佩文从外面进来,端着刚刚熬好的汤药:“姑娘要是精神好,便起来吧。今日外面阳光甚好,紫藤坞里暖和的很,姑娘要不要过去透透气!” 黛玉有些奇怪的看向雪雁,要知道平日这几个丫头可是严词拒绝自己想要出去的想法,就差一个个要以血死谏了。雪雁看着黛玉的眼光,有些尴尬的笑了:“姑娘别这样看着我嘛,有人说了,多通风晒太阳对姑娘的身体有好处,这样成日憋着才不好呢!” 黛玉轻笑:“是谁的话这样管用。竟然让你们言听计从的。”雪雁见黛玉都有精神取笑她了,心里更是放心了。上前去扶黛玉起身:“不管谁说的,只要对姑娘有好处,雪雁就会言听计从。” 黛玉轻笑,任由紫鹃、雪雁扶自己起来,梳洗打扮,簇拥着她往紫藤坞去了。黛玉的病就这样日见起色慢慢的好转起来。只是这样大大的病了一场之后,黛玉只觉得百无聊赖,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林皓睿和杨无双似乎都知道黛玉的心思,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没有劳烦到她。 又过了几日。黛玉的精神好了起来,病也痊愈了,烟雨阁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生机。转眼间黛玉的生辰便要到了。无双带着丫头婆子们一大早上就来到了烟雨阁。 黛玉看着无双手里拿着的一长串名单,笑道:“不过就是个生辰,哪里需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无双笑道:“生辰也要分的,今年是妹妹的及笄之礼自然要隆重一些,早在一月前。你哥哥便写好了名单,本来想和妹妹商量一下,谁知妹妹竟然病了。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给发了下去!” 说着杨无双将宴请名单递给了黛玉,黛玉看了一会儿,只觉得林皓睿和杨无双已经想的面面俱到了,所有人都兼顾到了。便笑道:“有劳哥哥嫂子了!” 无双又把丫头们手里捧着的衣裳给黛玉放在了桌子上:“这些衣裳是晴雯那丫头送过来的。说是和慕青一起动手做的。她们不愧是明日里就跟在你身边的,我瞧着都精致的很,妹妹瞧瞧可否喜欢。如果不喜欢初夏和佩文、小菊他们也做了几身。” 黛玉将名单和衣服都放在了一边。真挚的看着无双:“嫂子,真的不用如此麻烦的。”无双拉着黛玉的手:“麻不麻烦的你说了不算,再说你还能在家里过几个生日,好容易病好了,也要庆祝一番去去才是。再说你平日里交好的那些小姐妹们借此机会也多聚聚吧。你哥哥说,你及笄礼一过。和太子殿下的亲事就要开始正式操办起来,到时候你就有的忙了!” 黛玉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无双看着黛玉的样子,狡黠的笑了:“我的意思是早早的办了婚事也好,省的太子殿下半夜飞檐走壁的太辛苦!” 黛玉大大的眼睛瞧着杨无双,半晌才反应过来杨无双在说什么,深深的愣住了。原来那日自己的感觉真的不是作梦,原来他真的来过。无双对黛玉的反应有些奇怪起来,但马上反应了过来,欣慰的笑了。 傍晚林皓睿回了府,见黛玉的病痊愈了,也是十分畅快。三个人在画屏天畔用晚饭,聊着黛玉的及笄之礼,不知怎的竟然聊到了迎春的婚事上。 林皓睿重重的叹了口气:“大老爷这个父亲当的简直太不负责任了,那孙绍祖虽然现在看起来官职还行,但彻头彻尾就是一个破皮无赖,二姑娘那样娇娇弱弱的一个人,嫁过去了也是一个惨字。” 黛玉也跟着叹了口气:“凤姐姐前两日来看我的时候,还忧虑甚多。只是她一个嫂子既不能去和大舅舅翻脸,又不能做主将婚事取消,真是愁坏了她。凤姐姐和琏二哥其实为二姐姐相看了一些不错的人家,为何大舅舅就是不允许呢!” 杨无双安静的听着两个人说话,对于贾府的事儿她一向不怎么参与意见,但此时听到兄妹两人说起王熙凤来,便道:“我瞧婶子是急的有些糊涂起来,其实这会子也不一定要将亲事搅黄,只要想办法将婚期延后,不就成了吗?” 林皓睿眼睛一亮,定定的看向自己的妻子:“你说什么?”无双笑道:“睿哥你想啊,如果咱们让那孙绍祖在大婚前出点儿问题,那迎春姑娘的婚事势必要延后了,只要琏二叔从南边回来,事情不就有转机了吗?” 林皓睿笑道:“这个法子好,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看来我明日要去趟南山了,好生的和凤姐姐说说这事儿才好。我可是时常听琏二哥说起这个妹子的亲事,可不能就这样被糟蹋了。” 黛玉笑着看着自己的哥哥和嫂子转眼之间就决定了孙绍祖未来几个月的日子,不由掩嘴轻笑。对那孙绍祖竟然有些小小的同情起来,但想到迎春平日里温婉柔顺的样子,这点子同情便消失不见了。 其实黛玉现在对荣国府的事情看的很是迷糊,她一直认为即便是大舅舅糊涂,但老祖宗还在呢。依老祖宗的性子,对这几个姑娘都是好的很呢,为何竟然就这样同意了二姐姐的婚事呢。 前些日子她回贾府的时候,二姐姐虽然只字未提对婚事的不满,但也能瞧出来眉宇之间淡淡的哀愁。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及笄之礼 洪贞九年二月十二花朝节是黛玉十五岁的及笄之礼,一大早黛玉就被杨无双和丫头们簇拥着净了身子,穿着早已经准备好的淡青色的采衣在画屏天畔一侧的房间里等候着。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采衣,没有任何的花纹和绣作。但这件衣服还是让佩文和小菊做了好几日,两人未选择常见的黑色,而是选用了和孺裙相同的颜色。到也显得别致。 杨无双还没有来的急称赞,就有小丫头急急的来找:“大奶奶,已经有宾客上门了,大爷让您到厅里去呢!”杨无双神色一正,就着黛玉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笑道:“妹妹别紧张,一切都有我和你哥哥呢!” 黛玉笑看着杨无双,道:“嫂子别紧张才是,瞧,脸都绷紧了!”杨无双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是啊,妹妹的大日子,是一点儿不能出错的,我先去厅里,妹妹稍候!” 杨无双带着丫头快步的走出了雅间,进入了画屏天畔的大厅。今日黛玉的及笄礼就设在了这画屏天畔。此时画屏天畔里平日的桌椅都已经清除,两边的隔断也已经打开,显得这大厅异常的宽广。 林皓睿命人在大厅的尽头搭了一个一尺来高的台子,两面都有阶梯而上。台子后面是一副三尺见方的绣作,那绣工一看就出自晴雯和慕青之手。绣作上是一幅模模糊糊的女孩儿游玩在百花之中,那女孩儿的面容虽然看不清楚,但身形一看就是黛玉。 而那为画屏天畔迎来盛名的八仙过海的绣作也已经换成了一副百花争艳图,在这花朝节的时期摆出来,让人眼前一亮。此时林皓睿依旧穿了一身绛紫色的锦袍,杨无双身上的衣裙也是紫色为主,两夫妻的衣服遥相辉映。看样子也是出自那晴雯和慕青之手。 王熙凤带着大姐儿、胖哥儿是第一个到的,看到这些之后,笑道:“人家晴雯都已经嫁人了,你们还要这样劳烦人家!”林皓睿笑道:“那丫头也是个有心的,这些东西竟是两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和慕青竟然将我们都瞒过了。本来我还请了当今的书画大家转杯绘制一幅,谁曾想晴雯就派人把这送了来。我瞧着,还是这些东西好些,就摆了出来!” 王熙凤和林皓睿自然也不客套,仔细的瞧着那绣作的绣工。笑道:“这哪里是好些啊,拿出去定然是要被哄抢的。”杨无双笑着将王熙凤让到了右侧女眷的座位,轻声问:“二姑娘的婚事可有了什么消息?”王熙凤欣慰的点头:“你们这法子好极了。昨日孙家已经派人来说,婚事要推迟半年。” 杨无双掩嘴笑着:“如此婶子也该放心了,据说南方的战事很顺利,用不了多久琏二叔就要凯旋回京了。”王熙凤眼睛一亮,自是知道杨家出身军队。这些消息自然灵通一些。 她正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宾客都陆续的来了,杨无双赶忙和林皓睿一起,周到的迎接着。不一会儿的功夫,贾母带着大儿媳、薛姨妈和几位儿媳也一起来了。杨无双虽然微笑着,但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她可记得。当日送请帖的时候,可没邀请薛家的一行人,怎么这会儿子也跟着来了呢。 林皓睿自然也注意到了。但这个时候他自然是不能将人轰出去,便看了初夏一眼。初夏心领神会的去了黛玉的房间,将此事不经意的念叨了一番。黛玉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依旧坐在那里,任由紫鹃细细的帮她绑着腰带。雪雁则在一边唠唠叨叨的重复着一会儿的礼节。生怕黛玉一个不留神就给忘掉了。 晴雯和慕青今日也早早的来到了香草园,此时正和佩文小菊一起。一遍又一遍的核对着一会儿黛玉要换的衣裳和佩饰。屋子里虽然丫头一堆,倒也安静。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笑声,黛玉知道定是贾府的姐妹来了,忙让紫鹃出去迎了。只见迎春、探春、惜春并宝钗和湘云都一起到了。旁人到还好,湘云却是笑着走上前来,道:“给林姐姐贺寿了!” 黛玉拉着湘云坐到自己的身边:“你也一起来了?我还道你要等一会儿才能到呢!”史湘云笑道:“昨日里就去了荣国府,和姐妹们聚了一番。宝姐姐一开始还推辞不来呢,被我们数落了一顿。” 宝钗此时正默默的坐在一旁,打量着这屋子里的一切,看到丫头们正在整理的衣裳首饰,又见角落里堆着的各种礼物,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此时听到湘云提起她,淡然的笑道:“云妹妹又乱说,我只是怕林妹妹没有时间招呼咱们,哪里说不来贺寿!”湘云微微撇嘴。 探春此时正仔细的瞧着黛玉,只见黛玉穿着那淡青色的采衣,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身后,脸上只是施了一层淡淡的脂粉,但看起来依旧让人赏心悦目,不忍移目。想起自己不过几月之后也要及笄了,不由得深深的羡慕起来。不过她也知道,以她的身份和地位,贾府是不可能给她办一场这样的及笄之礼的,好了也就是请个戏班子热闹一番罢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思,拉着一旁的迎春道:“林姐姐可知,二姐姐的婚期延后了?”黛玉眼睛一亮:“真的吗?”探春对黛玉的反应有些不满,笑道:“怎么?林姐姐似乎很高兴?” 黛玉微微一愣,但立刻就明白过来。探春等人显然还不知道那孙家的恶行,只是一心为迎春定了亲的事情高兴。黛玉不知迎春是否也不知道,轻声问道:“二姐姐怎么想的?” 迎春反而很平和:“二嫂子说那人品行不好,这样也可以等到哥哥回来。只是文定之礼都过了,就是哥哥回来又能怎么样呢,不过又是和父亲争执一番罢了。” 探春和惜春都好奇的看向迎春,似乎对这件事儿都不怎么知道。探春有些气愤的道:“二姐姐为何不去求求大老爷,好赖是一辈子的事情呢,怎么能如此草草行事!”迎春笑着摇了摇头:“今日是林妹妹的大日子。说这些糟心的事情做什么。”说着就拿出了一份礼物递给了黛玉:“礼物甚是寒酸,但好赖是我的一番心意,还请林妹妹不要嫌弃!” 黛玉双手接了过来,笑道:“二姐姐说的哪里话,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接着众人也都送上了自己的礼物,紫鹃帮黛玉一一的收了起来,依旧放在了墙边,和其他礼物放在一起了。 外面又有人禀道:“姑娘,李姑娘到了!”黛玉笑道:“快请!”众人只见门口处出现了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姑娘,正是那李岚儿。李岚儿见屋子里人这样多。不禁有些微微一愣,继而才笑道:“林妹妹我没有来晚吧!”黛玉忙让紫鹃等人给李岚儿看座,两个姑娘私下里来往过几次。性格相投,早已经是手帕至交。这次及笄之礼,林皓睿更是请了林岚儿作为赞者,李岚儿惊喜非常,很爽快的便答应了。 宝钗等人自然也听说过李岚儿的大名。前些日子由皇后做主,只给了杨承平。其实黛玉初初听到的时候,还有些好笑,想到这李杨两家还真是有缘,李辉虽然和杨姐姐无缘,成为了驸马。但李姐姐却成了杨姐姐的嫂子。以后说将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李岚儿对杨承平自然是如雷贯耳,倒是不像一般小女儿娇羞的样子。大大方方的相看了之后,就点头同意了。这件事儿让林皓睿和杨承荣笑话了好久。 李岚儿和贾府的众位姑娘行礼,然后才拉着黛玉的手道:“本来我是可以早到一些的,可是哥哥和父亲生怕我出错,拉着我演示了一遍又一遍。这才迟了些。” 黛玉同病相怜的道:“我这里也是,一早上了就听他们唠唠叨叨的。姐姐不用着急。长公主殿下还未到,不晚的。” 探春听到黛玉说起这个,微微的撇了撇嘴。当日林皓睿的帖子一送来,大家都以为林姐姐及笄的正宾一定是老祖宗,谁知道最后竟然说是长公主殿下。老祖宗虽然面子上没说什么,但心里一定是不舒坦的。 探春虽然替贾母委屈,但她却知道如今的黛玉身份已然不同,他们已经不能强求这些。但湘云却是心直口快的道:“难道林姐姐竟然请了长公主殿下为正宾吗?那老祖宗呢?” 李岚儿抬眼瞧了史湘云一眼,握着黛玉的手微微加重,笑着对湘云道:“贾老太君一把年纪了,如何折腾的了这些。史妹妹一会儿可要多看顾老太君才是呢!” 黛玉自是知道湘云是心直口快的,也未曾往心里去,拉着李岚儿说起话来。不一会儿的功夫,王熙凤带着大姐儿也进来了,大姐儿今日是黛玉的有司,虽然只有七八岁的年纪,但王熙凤却觉得这也是一种历练,便同意了林皓睿的请求。 王熙凤看着满屋子的姑娘笑道:“今日你们家可真是没有一处清净了,这里竟也如此热闹。”说着便上前整理了一下黛玉的头发,笑道:“长公主殿下已经到了,老祖宗和杨老太君早已经坐了多时。估计一会儿仪式就要正式开始了,林妹妹可紧张?” 黛玉摇头,轻轻的笑着,刚欲说话,就见杨无双带着丫头们进来,有些急迫的说着:“好了好了,姑娘们都去前面观礼吧,咱们的仪式这就要开始了。”众人这才又向黛玉道了一番贺,这才出了门去。 杨无双走到黛玉身旁,在她耳边轻轻道:“太子殿下也来了!”黛玉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杨无双。杨无双轻笑:“总之没有什么规矩说他不能来,即使有,他这样大大方方的来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黛玉不禁捂住了脸孔,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的采衣,轻轻的叹气,这下她真的有些紧张了。这个天佑哥真是……黛玉想埋怨一下天佑,但却发现自己亦是满心的欢喜。 画屏天畔中,所有的宾客已经端坐,丝竹管乐也停了下来。林皓睿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台上,朗声道:“今日小妹黛玉行及笄之礼,拜谢众位能赏脸前来。皓睿在这里先谢过了,现在典礼正式开始。” 林皓睿走下了台子,就见李岚儿一身黄衣,从内室转出,于礼台西面的台阶处站住了。紫鹃和雪雁两人手捧着一面软席轻轻的放在了台子的正中间。晴雯手捧银质盥盆站在西面台阶之下,李岚儿上前认真的试了手,由佩文奉上手帕擦干。 此时黛玉才身着采衣,披散着长发,慢慢的走上了台子。台下传来了一阵议论声,杨老太君问向无双:“这孩子未免太单薄了些。听说前些时候病了?”无双点头:“是啊,我们都担心着及笄之礼也要错过呢,好在这几日已经痊愈了。”杨老太君道:“你也是精通医理的。平日要多帮着调养一些才是!”无双笑道:“我省得的,祖母放心!” 而天佑坐在林皓睿的身边,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瞧着黛玉。当他说要来参加这仪式的时候,可是被洪贞帝好一顿说,好赖最后总是点头应了。不然他哪里能出现在这儿。 黛玉此时正躬身给来宾行礼,一抬头便和天佑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忙慌乱的躲开了。宝钗和探春坐在一起,自然也见到了天佑,不禁深深的嫉妒了起来。 黛玉行完礼之后,就面向西跪坐在了软席上。李岚儿看着黛玉轻轻的笑了,这才走上台。尔蓉端着托盘跟在李岚儿的身后,李岚儿也同样跪在软席上。轻轻的捧起头发,为黛玉梳起头来。 此时蕴婷长公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林皓睿和杨无双赶忙同时也站了起来。晴雯再次捧着银盆行至蕴婷长公主前,长公主试了手之后,复又坐下了。 不多时。李岚儿已经为黛玉梳好了头发,将梳子放在了席子的南边。此时巧姐儿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根发笄。蕴婷长公主走到台上,也如李岚儿一般跪在软席上,黛玉神色恭谨,聆听着蕴婷长公主的教诲:“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 蕴婷长公主说完,就将发笄为黛玉插在了头上,复又回到了座位。黛玉这才在林岚儿和巧姐儿的陪伴下回到了刚刚的雅室,由慕青等人伺候着穿上了同色系的孺裙,将头上的发饰重新梳过,复又来到台前。 这一次黛玉没有直接上台,而是聘婷的走到了林皓睿的身前,跪下来深深的磕了一个头,轻声道:“黛玉拜谢哥哥的培育之恩,定当时时牢记在心,不敢有忘!” 林皓睿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黛玉,眼眶不由得微微发酸。他扶起黛玉,轻声道:“是我的荣幸,能有你这样的妹妹。我惜之幸之,甘之如饴。” 黛玉轻轻的落下泪来,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每一时每一刻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哥,谢谢你!林皓睿轻柔的帮黛玉试了泪,轻声道:“快去吧,哥哥还等着你成人的这一刻呢!” 黛玉这才又上了台子,端坐跪好。由李岚儿将刚刚简单发笄除下,而蕴婷长公主则再次净手,接过巧姐儿递上的珠钗头饰,高声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黛玉再次回到了雅间,这一次是换了雨过天晴蓝的曲裾深衣,上面绣着百蝶与花共舞。待黛玉再次回到台前的时候,众人不禁深深的笑了出来。贾母看着已经婷婷玉立的外孙女儿,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眼眶也红了起来。 而探春宝钗等人,则都在惊讶黛玉衣着和发饰的精致,更感叹着林皓睿的处处用心。这一次黛玉则走到了蕴婷长公主身前,恭敬的下拜:“黛玉谢长公主加笄之情。”蕴婷长公主扶起黛玉,和蔼的笑道:“我和你母亲情同姐妹,自然义不容辞。虽然和你没有母女的缘分,但以后你也要随天佑称我一声姑母,今日我就先托大了,姑母祝你这一生事事顺遂。” 黛玉不由得瞧了一旁的天佑一眼,才红着脸轻声道:“黛玉谢过姑母!”蕴婷长公主笑着拍了拍黛玉的手。黛玉这才又走到了贾母之前,再次跪拜:“黛玉拜谢外祖母的呵护之情!” 贾母老泪纵横的扶起黛玉:“好孩子,起来起来吧!”黛玉这才又回到了台上,蕴婷长公主手捧金冠,念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说着又为黛玉正式的带上了金冠,低声道:“你娘亲泉下有知,定然会高兴万分的。” 黛玉含着泪,回到雅间正式换上了那套繁琐美丽的深蓝色礼服,梳了精致的头饰,回到画屏天畔向所有来宾展示一番。探春轻声道:“林姐姐真是别出心裁,旁人及笄都愿意穿的鲜艳一些,偏生她挑选个蓝色的。”惜春在一旁道:“我倒觉得很好啊,很配林姐姐出尘脱俗的气质。” 只见黛玉面向皇宫的方向跪了下来,郑重了磕了头。还未等林皓睿宣布礼成,外面就响起一声通传:“皇后娘娘口谕到!” 第二百七十章 生辰贺礼 且说黛玉的及笄之礼刚刚完成,皇后娘娘的口谕便到了,众人连忙都跪下迎接。其实皇后只是来锦上添花的,大大的夸奖了黛玉一番之后,便大手笔的赏了很多的古玩字画,让一干人羡慕不已。 其中以贾府的几位姑娘最为感慨,迎春和惜春还好,迎春平静,惜春淡然。但宝钗、探春、湘云等人便深深的羡慕起来,湘云虽然知道刚才自己的话语让那李家姑娘生了气,但依旧改不了心直口快的毛病。 林皓睿虽然在前院摆了戏台,又摆了筵席,但一众姑娘似乎都没有看戏的兴趣,簇拥着黛玉便嚷嚷着要回烟雨阁。蕴婷长公主和贾母等人也知道小辈们在他们面前不自在,便都笑着让姑娘们去了。 林皓睿下令在烟雨阁摆了一桌宴席,倒也热闹自在的很。此时皇后娘娘所赐的礼物还有众人送的礼,也在雪雁的指挥下都搬到了烟雨阁来,湘云顿时眼睛发亮,笑道:“林姐姐,拆礼物瞧瞧吧,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探春笑道:“你又乱出主意,自己不送林姐姐礼物就算了,还怂恿林姐姐看别人的。林姐姐别搭理她,让她自己瞧去!”湘云面上一僵,微微有些挂不住。 宝钗看了探春一眼,要是依平常的性子,她早已经出来解围了,但今日她就想瞧瞧黛玉如何化解这个尴尬。谁知黛玉竟然根本没有理会探春的话,只是依旧和迎春说着话,似乎是在和迎春说那孙家的亲事。 湘云尴尬了一会儿,见黛玉没有什么反应,便也放下了心结,仍高兴的参与着话题。李岚儿坐在黛玉的身边,一边吃着瓜子。一边瞧着眼前的这种情况,不由得深深的同情起黛玉来,这贾府的姑娘们怎么都如此有趣呢。 几个人正说笑着,就见一个小丫头捧了一个大大的盒子走了进来,回禀道:“姑娘,有位安姑娘送了这份儿贺礼来。大爷说让给姑娘过目!” 黛玉有些疑惑:“安姑娘?”李岚儿也被引起了兴趣,问道:“林妹妹竟然不知吗?”黛玉点头:“没有什么印象。”说着,便对那小丫头说:“打开瞧瞧吧!” 众人也都好奇的瞧过去,只见那小丫头费力的放下盒子,取出了里面的东西。却是一件玉器,雕刻成一辆马车的形状,从车窗望去。里面还有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孩儿。黛玉微微皱眉,紫鹃和雪雁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想到了一件事儿。 黛玉轻声道:“收起来吧,如若安姑娘还未走,就请她喝杯水酒吧!”小丫头领命离开了。宝钗看着黛玉的脸色有些不善。不由得又想了想那件玉器,一脸的疑惑。 众人都落了座,宝钗借口方便,便出了烟雨阁。尔蓉瞧了一眼紫鹃,便让一个小丫头随着出去了,而这个小丫头竟然就是那如月。 宝钗自然知道林府这样做是防着自己。所以再看到如月跟着她出来的时候,不禁冷笑。如月有些心虚的看着宝钗,轻声道:“宝姑娘不舒服吗?” 宝钗道:“我又没有心上人娶了别的女人。为何会不舒服?”如月猛的看向宝钗,一脸的诧异。 宝钗见到如月的样子,静静的笑了,但也没有再说些什么。略坐了一会儿就回到了烟雨阁,和那些人一起谈笑风生去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有多恨。有多不甘。不过是几年前,自己还带着一副可怜的心态。为黛玉送去燕窝。几年后的今日,她就被践踏的如此厉害。 想起自己那凄凉的及笄礼,想起自己在大牢里的哥哥,想起越来越狂躁的母亲,想起那破破烂烂的新宅子。宝钗的心里充满了不甘与恨意。如果当日林黛玉当日肯为自己和天佑牵个线,她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后来又想起黛玉已经和天佑结成了婚约,本该属于她的一切,都被眼前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人抢走了,眼神不由得也狠毒了起来。 黛玉丝毫不知宝钗的心思,也可以说,今日她都没怎么注意宝钗的心思,也没怎么和宝钗说话,就这样把她当做了一个陌生人。她知道宝钗此时一定是恨她的,但她并不认为自己亏欠了她什么,所以问心无愧。 闹腾了一日的及笄之礼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结束了,当林皓睿和杨无双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之后,都累的不想说话了,只是相视而笑。林皓睿上前握住无双的手,轻声道:“累坏了吧,快去休息吧。” 杨无双有些好奇的看着林皓睿,林皓睿笑道:“我去瞧瞧妹妹,她大病初愈,又这样折腾了一日。也不知有没有好好吃饭!”杨无双窝心的笑了:“我陪你一起去。” “你不累吗?”林皓睿虽然这么问着,但还是拉起无双的手,沿着湖边,慢慢的向烟雨阁走去。 杨无双感觉着林皓睿手里的温度,知足的笑了。虽然她总是猜林皓睿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喜欢自己,但成亲这么久以来,他真的对自己很好。她改知足,也真的知足了。 杨无双柔情一动,身上的香气便不可抑制的散发了出来。林皓睿微微一愣,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轻声道:“无双?”杨无双低着头,脸上一片通红。她真的很讨厌自己的这个香气,根本什么都掩藏不住。她试过上百种方法,可就是控制不住。只要自己心思一动,这香气便飞散四处。 林皓睿自然也知道的很清楚,只是在这样的时刻,他觉得心里最柔软的的地方被触动了。他不知道无双此时在想什么,但是他却是满心的感动。 他伸手轻轻的抬起无双的下巴,轻声道:“无双,谢谢你!”说罢,便低头吻了上去。 无双大惊失色,忙伸手去推他。林皓睿却用力的把无双拥进了怀里,肆意的加深了自己的这个吻。在一旁跟着的丫头们都害羞的转了头,但那漫天飞舞的香气。却是不言而喻的宣告着。 如月在烟雨阁自然也闻到了这股香气,手紧紧的握起了拳头。而林皓睿和杨无双却无比的享受着这一刻,充满了温馨和感动的一刻。突然丫头们传来了一声声的惊呼,林皓睿不解的放开无双,好奇的抬头。 这一抬头,他不禁也愣住了。而无双也轻轻的发出了一声感叹。只见萱草湖上一片灯火闪耀,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异常的动人心魄。 林皓睿心中一动,拉着无双就越到了附近的一颗树上,果然见那萱草湖上的蜡烛拼的是一个套一个的心形。杨无双笑道:“这是太子殿下的手笔?” 林皓睿拉着他跃下了高树:“除了他还能有谁?这都指婚了。也不知道忌讳一点儿。哎!”说着便拉着无双的手,转头向望山阁走去。 无双回头看了看烟雨阁,会心的笑了。 而此时烟雨阁的丫头们也都兴致勃勃的看着萱草湖的湖面。紫鹃和雪雁扶着黛玉,沿着长廊,慢慢的向紫藤坞走去。只见长廊两边也都点亮了船灯,那一艘艘小船带着的蜡烛,飘在寂静的湖面上。异常的美丽。 黛玉深深的笑着,真不知道天佑是什么时候弄的这些事情。待主仆三人走到紫藤坞的时候,就见天佑长身站在一叶轻舟上,满脸笑容的看着黛玉:“林妹妹可想和我游船?” 黛玉瞧了一眼那小小的轻舟,微微的嘟起嘴。天佑却已经跳下了船,不由分说的拉着黛玉便向船走去。还对紫鹃说:“给你们准备了很多孔明灯哦,去放了为林妹妹祈福吧!”紫鹃和雪雁笑着应了,听到烟雨阁那边已经传来了丫头们嬉笑的声音。想来已经瞧见了那些孔明灯。 天佑扶着黛玉在船上坐好,又将自己身上的大氅给黛玉披上。才到了船的另一头,轻轻的滑动着船浆。萱草湖里其实还有一些冰的,但此时都成了美妙的乐声。 黛玉看着那些从自己身边过去的小灯,笑的很动容。天佑轻声道:“好在萱草湖是活水并不曾结多少冰。不然我这些日子的忙乎,可都要白费了。” 黛玉撅起嘴:“天佑哥很闲吗?居然还有时间弄这些!”天佑失笑:“这样的大日子。总要送你礼物啊。我想了好长时间,将我的库房翻过来翻过去的看了好多遍,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最后还是母后教我的法子,你喜欢吗?” “皇后娘娘?”黛玉诧异极了。天佑微微摆起脸孔,赶忙道:“即便是母后想的法子,可这些都是我自己亲手准备的,不许只想着感谢母后。” 黛玉见天佑那副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天佑也跟着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想给你一切最好的东西,以后你每年的生辰,我都会用心的帮你准备的,会比皓睿做的更好。所以不要害怕离开这个家,好吗?” 黛玉低下了头,看着那河水中的点点火光,心中也亮起了一盏盏的灯光,似乎把未来的日子都照亮了。突然,烟雨阁传来了一片笑声,天佑笑道:“快看,她们还真的放起来了!” 黛玉抬头瞧去,只见夜空中飘着几盏孔明灯,在冉冉上升。天佑笑道:“我听皓睿说,当日家里被困,我母后就是用这法子将一些蔬菜和药品送到你们家宅子里的。” 黛玉诧异的看向天佑,天佑看着她轻笑:“我也没瞧见,当时咱们俩应该还在半路上逃命!”黛玉有些奇怪的问道:“天佑哥怎么想起那时候的事儿了?” 天佑道:“我只是感叹,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那个爱哭的小丫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马上就要成为我的新娘了!”黛玉脸色一红,嗔怒的瞧着天佑:“天佑哥又说这件事儿,我要回去了。” 天佑失笑:“你为什么会这么爱害羞啊,你没瞧见你的那个新交的姐妹,那个什么李姑娘的,去想看承平的时候,把我们都笑坏了呢!” 果然黛玉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兴致勃勃的问起了李岚儿的事情,天佑偷偷的笑着,将小船停在了湖泊中央,一转身就坐到了黛玉的身边。 黛玉这才醒悟过来,立刻板起了脸孔,闷声道:“坐过去啦,很多人都瞧着呢!”天佑孩子气的摇了摇头:“我才不,这里离岸边那么远,不会有人看到的。” 黛玉轻声道:“天佑哥总是爱这样欺负人!”虽然这么说的,但黛玉并没有再要求天佑坐回去,只是红着脸看向一边,不管天佑说什么,都不肯回头瞧他。 突然天佑闷哼了一声,似乎是在极力忍着疼痛。黛玉猜想天佑定是在骗她,便偷偷的瞧去。这一瞧反而吓了一跳,只见天佑捂住胸口,面色惨白。 黛玉大惊失色,忙转过身子去瞧天佑,焦急的问着:“天佑哥,你怎么了?”天佑强撑着一笑:“没事儿。”黛玉听了这话之后更紧张了,手不由得攥住了天佑捂住胸口的手,急声问:“你这里疼是不是?是上次的伤吗?我们回岸上去,让戴先生帮你瞧瞧!” 说着便作势去拿那船桨,谁知却突然被天佑拽了回来,紧紧的拥进了怀里。黛玉吓了一跳,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天佑骗了,不禁扬起小拳头,轻轻的打着天佑的背。 天佑在黛玉的耳边有些撒娇的道:“轻点,真的疼。”黛玉的听了这话小手不由得停了下来,想要看看天佑,却被天佑紧紧的拥着,丝毫挣脱不得。无奈的道:“是上次的伤口疼吗?” 天佑没有回答黛玉的话,只是呢喃着:“让我抱抱你就好了,一会儿就好!”黛玉心中一动,一直有些僵硬的身子也不禁放松了下来。 天佑察觉道黛玉的变化,脸上扬起了得逞的笑容。但这样的面容黛玉并瞧不见,只好任由天佑圈着,心里充满了担心。 第二百七十一章 纳彩问名 黛玉的及笄之礼就这样热闹的过去了,黛玉也终于有了一种马上就要成亲的觉悟,先是晴雯和慕青一起送来了翟衣的样式,并且说皇后娘娘已经正式委托他们二人位黛玉做这件大礼服。而黛玉成亲时的嫁人,皇家则不作要求,由黛玉自己决定。 然后就是二月中旬,天佑在洪贞帝的同意下,拜祭了祖宗宗庙,令礼部尚书季学庸和詹事府詹事陈亮为正副史于洪贞九年二月二十六日至林家进行纳彩之礼。 这拜祭一过,满朝的文武百官都有了一种觉悟,这礼节太过于庄重,完全是比照这帝后大婚的礼仪而来,这让那些想要把女儿送进宫去,争一争太子宠爱的人们,都歇了心思。 果然,二月二十六这一日,经由大齐门抬出去的纳彩之礼也是参照帝后大婚的,分别是是活雁一对儿、山羊两只、鸳鸯一对、梅花鹿两只。并附有金银玉器、时令果蔬、一路上浩浩荡荡的往林家而去。 林皓睿早已遣人打开了大门,摆好了香案,恭迎两位使者的到来,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走完了纳彩、问名的程序,由季学庸捧了黛玉的生辰八字回宫,交由钦天监纳吉。 纳吉进行的很快,不过三日后,洪贞帝便责令礼部挑选纳征吉日。而此时,洪贞九年的小选也悄悄的拉开了帷幕,经过太监们的选拔之后,六十名宫女被派往了各个宫殿,当然马上就要大婚的太子殿下的长阳宫也进驻了很多新人。 长阳宫的掌事太监姓安,宫女小太监们都尊称一声安公公,平常只是打理着天佑的日常起居。而天佑的奶嬷嬷夏嬷嬷则负责着长阳宫的一切。天佑一向自主的很,晚上从来不让宫女太监上夜,所以长阳宫的宫女太监们相较于其他宫来,都清闲的很。 如今长阳宫马上就要迎来女主人了。除了正在大肆整修的宫殿,夏嬷嬷最担心的就是宫女和太监的配发了。那林姑娘她可是见过的,真真是个晶莹剔透的人儿的,太子殿下对她又上心,这下人可万万疏忽不得。虽然知道林姑娘定会带亲近的人进宫的,但该安排的总要安排妥当不是。 而这次进入长阳宫的十个宫女,夏嬷嬷最看重的就是一个名唤金雪的孩子。虽然家境一般,但一看就是被爹妈好好教养过的,所以夏嬷嬷便想好好的训练一番。便和如烟商量,先放到如烟身边历练一下。如烟笑道:“我瞧夏嬷嬷不用这样担心。冠军侯什么样的家底,哪里还会让林姑娘委屈了。我瞧着这些人即便是再灵巧也赶不上那些陪在林姑娘身边,耳濡目染的。” 夏嬷嬷叹道:“我哪里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咱们好歹也要重视些。即便是粗使丫头也得拿得出手不是!”如烟点头称是,便将那金雪留在了自己身边,平日随她整理一下太子殿下的房间。 而香草园这边也为同样一件事儿忙乱着,这几日杨无双和宋嬷嬷都在反复商量黛玉的陪房和陪嫁丫头,陪嫁丫头还好说。但陪房不管怎么选都选不到可心的。而杨无双还同时操心的另一件事儿,就是她做主要给黛玉打造的那件拔步床。她今日才知道,原来要完成一件拔步床竟然如此的麻烦,请到的老师傅竟然说没有两年的功夫是做不成的,这可急坏了无双。 赶忙命人高价去请上京城的好木工,都送到了香草园前院的一个空置的院子里。日夜不停的赶工。后来丁大强竟然将周边府郡的木工都找了来,真真应了那句千工拔步的俗语。虽然工匠多了,但工期可是一点儿都不松快。无双又亲自盯着赶工的进度。林皓睿见妻子这样的辛苦,特意将得福派了去,只负责盯着这些木匠干活。 这些木匠知道是给未来的太子妃做嫁妆,再加上林府给的工钱还多,一个个的都卯足了劲儿。尔蓉雪雁则对那拔步床感兴趣的很。每日都要去前院溜达一番。 这一日,雪雁才刚刚从前院回来。见黛玉正在绣她的嫁衣,笑道:“姑娘,前些日子大爷还问,纳征时您要给天佑少爷的回礼可做好了?估计皇宫那边在询问大爷纳征的日期呢。” 黛玉扫了雪雁一眼,嗔道:“你们这称呼是不是应该改改了,这一口一个天佑少爷的,等以后进了宫,看你们可怎生是好!”雪雁不在意的笑道:“那就进宫再改呗,我瞧天佑少爷爱听的很呢!” 紫鹃杵了一下雪雁:“就你话多,刚刚又去前院了?”雪雁点头:“是啊,虽然才只能看出一个样子,但那床真真是壮观的很呢,得福还道,今日里天佑少爷那里的尺寸都送了来,其他的家具也都开始动手了呢,院子里干的热火朝天的,连我都想上去帮帮忙!” 尔蓉在一旁笑道:“亏了你没去,不然那工匠们又要多熬几个通宵了!”黛玉瞧着几个丫头,哑然失笑。紫鹃在一旁帮黛玉配着线,黛玉的这件嫁衣已大红色为底,上面的所有绣作均已金线为主,这几日紫鹃都要晕头了,看哪哪儿都是一片金色。 日子就在这样忙碌的过程中瞧瞧的溜走,转眼间就迎来了四月。皇家传过话来,说是四月十六进行纳征之礼,请林家做好准备。而在纳征之礼的前五日,贾母突然带着鸳鸯只身来到了香草园,进了林皓睿的书房就没有再出来。 黛玉在烟雨阁听到了消息,一脸的疑惑,由紫鹃、雪雁陪着来到了望山阁的上房。此时杨无双正在亲手整理林皓睿换季的衣裳,见黛玉进来了,笑道:“妹妹怎么来了?快坐!” 说着,也不用丫头亲自为黛玉斟了茶,轻声道:“是因为贾老太君来了,所以担心吗?”黛玉点点头:“嫂子可知外祖母为何而来?” 杨无双坐在黛玉的身边:“你哥哥没说,只是让我别问,所以我便乐的清闲,没有细问!”黛玉叹了口气:“我这些日子也没去瞧外祖母。不知道那府里如何了?凤姐姐每次只是说没什么大事儿,但我总认为安静的反常!” 杨无双被黛玉这样的形容词给逗笑了:“妹妹就算知道,又打算如何呢?”黛玉轻声道:“我不会如何的,只要外祖母还好,那府里的事儿,最好都离我远远的。” “那你还担心什么?”杨无双握住黛玉的手:“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的绣嫁衣,调理身体,等着太子殿下来迎娶你才是!”黛玉却微微摇了摇头,道:“我虽然希望那些都离我远远的,但所有拒绝的话都应该是我来说。而不是哥哥。哥哥和贾家其实一点儿干系都没有,不必为了我……” “傻话!”杨无双打断了黛玉的话,道:“他是你哥哥。不操心你的事情,还能操心谁的事情呢。”正说着,林皓睿从外面大步进来了,黛玉和无双忙站起来迎接。 黛玉上前挽住了林皓睿的手,急声问道:“外祖母为何而来?可有难为哥哥?”杨无双站在桌旁。微笑的看着兄妹两人。而林皓睿拍了拍黛玉的手臂,示意她坐下来。 待黛玉和无双都坐定了,林皓睿才道:“荣国府最近乱的很,也不知是哪个小丫头捅出了宝玉和那金钏儿有染的事情,二老爷一怒之下要打死宝玉。宝玉那娇娇弱弱的样子哪里禁的打,不过几下便晕死过去。正巧有个赖头和尚经过,说是宝玉中了巨毒,污了慧根。需要以血清毒!” 黛玉瞪大眼睛瞧着林皓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实的。有些结结巴巴的开口:“与金钏儿……”林皓睿轻声道:“本来这些事情不该说给妹妹听,但我又想让妹妹知道这世上的事情,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妹妹都不要轻易相信身边的人。特别是进了宫之后。知道吗?” 黛玉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但还是无法将林皓睿刚刚的话消化掉。而一旁的杨无双也紧紧的握紧了拳头。沉默不语。黛玉抬头看向林皓睿:“外祖母来是为了让哥哥帮宝玉找血吗?”林皓睿摇头:“老祖宗并没有相信那赖头和尚的话,只是来求我让你嫂子和戴先生前去给宝玉治病而已。” “嫂子?”黛玉有些诧异的看向杨无双,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外祖母定是知道嫂子曾经帮天佑哥清毒的事情了。只是杨家……”林皓睿点点头:“是啊,老祖宗为了宝玉的命,不得不放下身段向杨家低头了,据说大老爷反对不已,但被老祖宗给痛骂了一顿。” “那哥哥?”黛玉有些紧张的问道。 “我答应了!”林皓睿镇定的说着。黛玉和无双同时震惊的抬头,不解的看向林皓睿。林皓睿笑道:“老祖宗答应我,从今以后荣国府和咱们林家恩怨两清。日后她不会为了任何事情,来向妹妹求情!” “哥!”黛玉皱眉,声音大了起来:“你不用……”林皓睿按住黛玉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很坚强,也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但是以后你是要成为太子妃的,你会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即便是你想狠心的拒绝贾府,也可能时局不让你如此做。所以不如现在就撇清干系,免得以后麻烦!” “如何撇清?”黛玉完全不认同林皓睿的说法:“不管到什么时候,她不都是我的祖母吗?”林皓睿拍了拍黛玉的手,没有再说什么。他没敢告诉黛玉,待她正式成为太子妃之后,贾家很有可能就不复存在了。她也没敢告诉黛玉,贾母应了他断绝和林家的一切交往,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去荣国府为宝玉解毒的时候,林皓睿并没有让黛玉一同前往,只是带着无双低调了进了荣国府的后门。荣国府还一如以前一样,满院子的丫头小厮忙乱不已,只是本质已经不同了。 林皓睿轻轻的握着杨无双的手,感觉到她的手轻微的颤抖,笑道:“清了他的毒,你这一世的恩情就算还了,以后便忘了前世的事情,好好的生活吧。” “睿哥其实不用这样,我早已经忘了!”无双并没有太多激动的情绪。平静的说。 林皓睿却道:“如此甚好,我也不愿我的妻子,总是欠了别人的情分。”无双惊讶的抬头去瞧林皓睿,却瞧见林皓睿有些狡黠的眼眸,心中一暖。 贾母见林皓睿真的把妻子带了来,感动异常,赶忙亲自带着林皓睿和杨无双去了宝玉的院子。门口的小丫头机灵的掀起门帘,只闻的一股浓郁的香气从屋内传出,杨无双突然掩住口鼻,觉得一阵恶心。 林皓睿担心的扶住她:“怎么了?”贾母也好奇的看向无双。无双摇了摇头,拼命的压抑着自己不适的感觉,进了屋子。宝玉此时正躺在屋内的床上。面容黑瘦,眼窝深陷,完全瞧不出来曾经玉树临风的样子。 林皓睿注意到宝玉身边的丫头都不见了,只有那袭人依旧坐在宝玉的床边。杨无双在林皓睿的陪同下走到床边,看到这样的宝玉不禁有些感慨。果真。不管世界如何变,他的宿命依旧不会变。他最终依旧还是要回到青峰岭上,去做他的补天神石。 林皓睿轻轻握住杨无双的手,杨无双这才回过神儿来,看向贾母:“听闻贾公子有块玉,可否拿来一见?”贾母看了一眼袭人。这才问道:“解毒还与玉有关吗?” 无双淡淡一笑:“许是有关,贾公子这块玉从娘胎而来,自然非同寻常!”此时袭人已经从一个荷包里取出了那块通灵宝玉。只见宝玉已经完全失去了以往的通透。变得如一块石头一样。无双轻轻的叹了口气,似乎是在拿着那玉仔细看着,却不知为何手指突然被划破了,鲜血滴在那通灵宝玉上,一会儿便消失了踪迹。 这一番举动自然瞒不过林皓睿。他淡淡的笑了笑,知道宝玉这就算得救了。杨无双把玉放回了锦囊里。还给了贾母。轻声道:“这玉已经被侵蚀了,老太君需用下毒人的鲜血浸泡了才可以恢复往日的晶莹。”说着又伸手搭上了宝玉的脉搏,一会儿之后便道:“中的是唐门常用的媚毒,下毒者应该是个女人。取那女人心口的鲜血服下,便可解毒了。” 贾母有些发傻的看着杨无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一直以为这解毒的事情很复杂,谁知杨无双就这样短短的几句话就完事儿了。杨无双看向贾母,郑重的说:“下毒之人需尽快找到,不然贾公子撑不过三日,便要西去了。” 贾母握着手里的通灵宝玉,只觉得那玉似乎有千斤重,压的他喘不上来气。林皓睿带着杨无双告辞了,贾母冷冷的看着外面的院子,沉声道:“将那金钏儿给我带过来。” 贾府乱糟糟的一团闹腾,并没有影响到黛玉丝毫,就连林皓睿和杨无双回了香草园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儿来。黛玉也没有问,每日只是安心的绣着自己的嫁衣。 这一日晴雯和慕青带着翟衣的绣样来到了烟雨阁,黛玉正在午睡,两个人便和紫鹃、雪雁在厅里闲聊。聊着聊着就说道了贾府的事情。晴雯气愤的道:“听说金钏儿不小心摔了一跤,竟然一尸两命,就这样去了。我才不信事情有这样巧呢,指不定又是什么肮脏的事情。” 紫鹃劝她:“你已经离了那府多长时间了,还关心它做什么。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强求不得。”晴雯道:“我才不愿意关心这个,还不是前些时候袭人去绣楼拜师,求我教她这门手艺,这才知道的吗?” “袭人?”雪雁诧异的问道:“她不在宝玉的身边吗?” 晴雯摇头:“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总是她去了,还是去绣楼里大声张扬要拜师,估计是怕我不收她把。其实她还真太看重自己一些了,我又何尝认识她是谁,为何要针对她呢。” 慕青却在一旁撇嘴:“嫂子就是好心,要依我说就该大棒子打出。”晴雯笑道:“那你哥哥的声音不用做了,咱们是生意人,要和气生财!” 紫鹃和雪雁听到晴雯的话都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晴雯却不理会两人,轻声道:“你们知道吗?前些日子那从大牢里逃出去的薛大爷被抓住了,今日在法场被斩首示众了。薛姨妈哭的昏天黑地的,家里的丫头们也都散了,薛家至此就没落了。” 紫鹃不解的问道:“宝姑娘呢?” 晴雯和慕青相互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看来,大爷果然将消息瞒了下来。宝姑娘投河自禁了了,说是死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荷包。” 紫鹃和雪雁震惊不已,要知道不过一个月前,那位宝姑娘还来参加了黛玉的及笄之礼呢,怎么一个月不到,就出了这样多的事情。雪雁道:“她为何自尽?” 晴雯撇了撇嘴:“听那从薛家出来的丫头道,是薛姨妈逼着她去奉承那些关着薛大爷的兵丁,她不甘欺辱,就投河自尽了。不过,薛姨妈也是个狠心的,自己的女儿死了都没见多大的动静,倒是儿子死了一副天塌地陷的样子。” 紫鹃也跟着叹了回气,叮嘱道:“一会儿见了姑娘,这些糟心的事儿可别说!”晴雯点头:“我自然知道,放心吧!”但几个丫头都没有发现,站在门口一脸沉思的黛玉。 第二百七十二章 盗贼入府 且说紫鹃雪雁等人并不知黛玉已然知道了宝钗香消玉殒的事情,还和晴雯说着家常的事情。黛玉轻轻的叹了口气,看了尔蓉一眼,便独自回到了房间。 宝姐姐死了,虽然黛玉觉得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宝钗的身上,但她千真万确是死了。这么几天的功夫,宝玉中毒,宝钗身亡,二姐姐的婚事前途未卜,似乎儿时的那些伙伴们都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黛玉轻轻的捂住了胸口,感觉到那快白羽之玉挂在脖子上的重量,轻轻一叹。是啊,她本来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如果没有哥哥,自己会不会此时也魂归西天了。黛玉嘲讽的一笑,感叹自己还有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的,她应该为自己庆幸,庆幸可以走出不一样的人生。 晴雯等人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黛玉的丝毫不同,她们谁也不曾提起刚刚的事情,只是都去围观黛玉的嫁衣了。晴雯感慨着:“可惜我不在姑娘身边,不然也能帮些忙!” 紫鹃笑道:“即便你来了,姑娘也不会让你动手的。这嫁衣可是姑娘一针一线亲手绣的,佩文小菊只是帮着整理了一下边线!”晴雯仔细瞧着那嫁衣上面的针线,轻声道:“姑娘才是真人不露相,瞧这绣工可比我和慕青精致多了。” 黛玉笑道:“你就少恭维我了,现在全上京城谁不知道顾家娘子的针线可是千金难求啊!”晴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拿出那翟衣的图样给黛玉细瞧。黛玉对这件大礼服其实并没有用多少心,她只知道这将是她在接受太子妃宝册时穿的衣裳,此时见晴雯拿来的那复杂的图样,不禁有些皱眉:“如此复杂?” 晴雯点头:“天佑少爷担心这大礼服过重了,所以要求我们所有的绣线都要减半,既要体现华美。又不能让旁人瞧出门道来,我和慕青试验了很久,才找到了妥善的绣法。” 黛玉听晴雯也一口一个天佑少爷的,觉得自己真是拿这几个丫头没辙。不过她依旧没有太关注这件大礼服,任由晴雯和慕青去折腾了。 这几日林皓睿很忙,杨无双已经将目光从家具上转移到了库房,开始一样一样的整理着黛玉的嫁妆,宋嬷嬷跟在旁边,不时的给予意见。黛玉有时觉得哥哥娶了亲之后变得轻松了很多,最起码家里的事情无双嫂子都打点的很妥当。恩威并用的,丫头们没有不服她的。 杨无双本着林皓睿的指示精神,对于嫁妆一事也是事事征求黛玉的意见。这不在整理到衣料的时候,她又来了烟雨阁。黛玉这些时日其实也没别的事儿可做,就连书本都很少拿了,每日只对着自己的嫁衣,虔诚的绣着。 无双带着水果进了屋子。笑道:“妹妹快歇歇吧,总是这样熬着,小心眼睛疼!”黛玉笑着起身,紫鹃、佩文、小菊等人小心翼翼的收起嫁衣,一点儿都不敢大意。 无双亲手为黛玉削了苹果,切成小块递给黛玉:“我是来问问妹妹。嫁妆里是想多放些成衣,还是多放些衣料?”黛玉失笑:“嫂子做主吧,我怎样都可以的!” 无双却依旧在唠叨着:“我当时的嫁妆里就是衣料甚多。但过来之后发现很多衣料都堆进了仓库里,要是不去找根本就都忘了这回事儿,还不若多做几身衣裳,让丫头们记着时时给妹妹换着穿!不过,这衣裳的样式却是个让人苦恼的。谁知道明年又会流行什么样式的呢,更何况在宫里那样讲究的地方!” 黛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嫂子当日嫁给我哥哥的时候。也这样发愁嫁妆装些什么了吗?”无双轻笑道:“哪里需要我发愁这些,都是他们打点的!” “那嫂子为何要来问我?”黛玉微微嘟起嘴,一脸撒娇的样子。 无双拍了拍黛玉的手,笑道:“这不是你哥哥怕你进宫受了委屈,又不好意思向他或是天佑说吗?昨日还跟我唠叨,说待你成亲之后,让我三五日便进宫请安,瞧你有没有不适应的。” 黛玉心里一暖,柔柔的笑了。无双继续笑道:“所以,我哪儿敢不上心啊。你哥哥说,你素来是有主意的,所以这嫁妆必定要你点头才可以!” 黛玉说不过无双,投降的笑道:“罢罢罢,嫂子便多放些布料就是了,到时候让丫头们现做也来得及!” 无双这才放心的笑了,又道:“既然说到这里,还想问问妹妹。妹妹身边的这几个人都要将谁带进宫,可需要再添一些!”黛玉一愣看向站在旁边的丫头。紫鹃道:“姑娘可别想丢下我们,我们连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着同姑娘一起进宫呢!” 雪雁、尔蓉也在一旁附和着。无双笑道:“你哥哥的意思,是你身边的大丫头一个不少都要带进去。小丫头也要多带几个才是,宫里的人都不简单,进去当宫女之前都是那小门小户的姑娘家,怕是不好收心。” 黛玉点头:“我再想想吧,嫂子别急!”无双叹道:“我哪里能不急,三皇子殿下已经传出话来,说是皇上已经请了钦天监的人在算日子,估计撑不过今年冬天,你就要嫁人了。这样短的时间,哪里来得及准备。你哥哥近来衙门上的事情还多,经常要出门,有时竟然要半夜才能回来。这不今日又带着丁管事出门了,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黛玉倒是不知道林皓睿的情况,有些好奇的问着:“朝堂上有什么事情吗?”杨无双摇头:“我知道的不甚详细,只是听娘亲说,最近大哥三哥也挺忙的,似乎是在搜查什么?” 正说着,她突然觉得一旁的气氛有些不对,惊慌的站起来,向屋外走去。黛玉不解的站起来,要跟着上前。只听无双大叫:“妹妹靠后!”说着,她也慢慢的退了回来。 晴雯雪雁一惊,忙护到了黛玉的身边。诧异的看着门口出现的那唐中天,手都微微的发抖起来。杨无双手心微动,站在挡在黛玉身前,故作镇定的看着唐中天,强笑着:“不知老前辈来我林家有何贵干,此地是后院,还请老前辈大厅说话!” 唐中天瞧了一眼杨无双的手,不屑的笑道:“戴明的徒弟,老夫知道你会用点子毒,但警告你不要班门弄斧。伤了你老夫可不负责任。” 杨无双道:“小女子自然不敢在唐门面前用毒,请老前辈出去说话,一切事情都好商量!”唐中天却不再理会杨无双。阴笑着看着黛玉:“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黛玉刚想跨出一步,却又被杨无双挡了回去,抢先道:“老前辈有什么话,和我说便是。”黛玉知道杨无双这是在保护她。但她却不能容忍自己这样一味的被保护。她拉住无双的手,轻声道:“嫂子,恐怕他是来找我的。” 唐中天大笑:“小姑娘就是通透,怪不得二少爷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的。只要你和我走,我是不会伤害你这位嫂子和这些丫头们的!”杨无双怒道:“做梦!”说着又将黛玉挡了一挡:“妹妹不要相信他的胡话,都是骗我们的。” 唐中天也不着急。又往前走了几步,一派闲适的坐在了椅子上:“我劝你们不要动歪主意,这院子里的人都被老夫制服了。是没有人能去通风报信的。而且林皓睿那小子可远在法华寺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们就不要想他能来救你们了!” 杨无双脑子飞快的转着,又用力的握了握手,唐中天一直在关注着杨无双的动静。似乎也很忌讳她突然扯出什么毒来:“去年那制服大雪山野马的毒药你是如何制得的,老夫去瞧了。还不赖!” 杨无双知道这唐中天是为了引开自己的注意力,所以打定主意不管他问什么,自己都会一言不发的。而黛玉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变得有些焦躁起来。那唐中天道:“小姑娘猜到了我们的来意?果真聪明的很呐!” “还有谁进了香草园?”黛玉站在无双的身后,冷静的问着。唐中天丝毫不掩饰眼里的赞赏,笑道:“小姑娘不妨猜一猜,有小姑娘认识的熟人哦!” 黛玉轻哼道:“你要找的东西早已经不在林府了,恐怕你们是徒劳一场!”唐中天道:“你太小瞧你哥的心思了,拿东西不紧在林府,而是还藏的很妙呢!” “你是如何知道的?”黛玉皱起眉头。 唐中天笑了笑:“只要姑娘和我走,我自然会逐一告知的!”杨无双道:“妹妹不必和他废话,这老家伙定然没有一句是真实的。”林黛玉却知道,这唐中天之所以此时还在和她们两个女流之辈僵持着,就一定是那样东西还没有找到。不然他是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的。 她只盼望着这会儿有谁能到望山阁来,或者是注意到这里的不对劲,向外面求救。不过黛玉此时也想不到谁能来救她们,如果真的照唐中天所说,哥哥他们去法华寺,一定是这些人事先设计好的。 突然,外面一个黑影闪进,脸上蒙着黑巾,但身形却是异常熟悉。他恭敬的对唐中天道:“唐老,东西已经找到了,果然在哪里!”唐中天道:“看来那丫头还是有几分作用的。” 黛玉和无双同时眯起了眼睛,这句话是告诉她们林家有内鬼?紫鹃和雪雁也互相对视了一眼,这半天了,外面的小丫头们没有一个人走动,想来都已经遭遇了不测。她们俩不自觉的都往黛玉身前站了一站,都想要拼死保护黛玉。 唐中天站了起来,大笑道:“东西找到了,咱们也该走了。林姑娘你的意思呢?”杨无双知道只要让这些人抓到黛玉,恐怕黛玉这一世都别想再回来了。她见唐中天往前走了一步,大声叫着:“有毒!”手里作势一扬,一手抓着黛玉就踩着窗前的桌子跃出了窗外。 而紫鹃和雪雁同时冲向前去抱住了唐中天的大腿,不让他去追黛玉。唐中天一愣,进而讽刺的笑了起来:“雕虫小技,还敢放肆!”说着就给了紫鹃和雪雁两下,两个姑娘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他回头瞧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黑衣人,怒道:“怎么不去追?”黑衣人笑道:“二少爷吩咐了,不准我靠近林姑娘!”唐中天瞪了他一眼,这才一晃身出了屋子。 杨无双拉着黛玉出了屋子,就见院子里歪七扭八的倒了好些个丫头婆子,知道这些人不是死了,就是中了迷药之类的。此时她也顾不上管,拉着黛玉就往那紫藤坞跑去。 黛玉诧异极了:“嫂子,那是条死路!”杨无双道:“我知道,但是出了门也找不到人,紫藤坞在湖中间,只要经过萱草湖就能瞧见咱们,比较好传递消息!” 黛玉虽然不解,但依旧跟着杨无双来到了紫藤坞。唐中天见两个姑娘跑到了湖心小岛,诧异的想要仰天长笑,这养在闺阁里的姑娘家就是天真,即便是到了岛上,这府里又有何人能够救她们。 所以唐中天不慌不忙的跟在后面,看着杨无双把黛玉推进了紫藤坞,而她却自己一个人站在了外面,不禁更想笑了起来。黛玉却被无双的举动给吓坏了,她拍着门:“嫂子,你进来,你不能……” 无双嫣然一笑,轻声道:“我能,这世界上你哥哥谁都能失去,就是不能失去你,而我也一样。”黛玉惊慌的叫道:“不行不行,我们会有救的,你让我跟他们走,天佑哥会来救我的。” “傻丫头,你去了,他们如何肯放过你!”杨无双有些溺宠的说着,右手心微微用力,一道光芒就从无双的手心中散发出来,慢慢的形成一个圆,将这小小的紫藤坞全部罩住。 杨无双脸上有些冷汗冒出,轻声道:“妹妹,你知道吗?其实我可以救你滕姐姐的,只因为一时的私心放弃了,我后悔到现在。这一刻,我突然不后悔了,因为这些事情早已经是命中注定好了的。” 黛玉诧异的看向杨无双,深深的愣住了。此时黛玉闻到嫂子身上那独有的香气,越来越浓郁,慢慢的散发出来,向香草园外面飘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八方支援 且说杨无双身上的香气不断的向外散发,越来越浓郁,到最后都有了一种呛鼻的感觉。黛玉在紫藤坞中拍打着玻璃窗,不停的呼喊着:“嫂子,快进来,快进来!” 而杨无双却是异常坚定,她右手抵着紫藤坞的玻璃门,仅剩的仙力将将好把紫藤坞围住,形成了一个圆。而她站在圆圈外围,手里扣了一把毒针,只要唐中天有任何行动,她就准备一把毒针迎上。 唐中天瞧着眼前这诡异的情况,突然笑道:“你真的妖女转世吧,老夫真真是小瞧了你。早知道当日就让你烧死在那高台上,一了百了!” 杨无双冷笑:“我祖父的腿果然是你们所为,为了一样东西,你们简直丧心病狂!”唐中天大笑:“林夫人不必愤怒,只要你乖乖的交出林姑娘,老夫会饶你一命的!” 杨无双冷笑:“谁需要饶命,这会儿还说必定呢。今日咱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吧!”说罢,她手一扬,一根毒针就直向唐中天而去。唐中天自是注意到此时杨无双发出的毒针充满了力道,不容他强接。忙闪向一边,侧开了身子。 唐中天这一闪,周围立刻有十几名黑衣人同时出现了,围在唐中天的身边,恐怕他受伤。唐中天看了那些黑衣人一眼,问道:“二少爷来了吗?”一个黑衣人回道:“唐老放心,已经入府了!”唐中天微微一笑:“好,你们都惊醒点,这次可别弄砸了!” “是!”黑衣人低声答道。 唐中天看着杨无双形成的那道光壁,微微沉思,对那黑衣人道:“派两个人绕道后面去,打打那光壁试试看!”说罢,就抽出了手中的长剑。向杨无双冲过去。 黛玉大叫着:“嫂子小心!”杨无双身体不能动,右手依旧紧紧的抵住玻璃门,左手连动,那毒针就如天女散花般的飞了出去。唐中天挥剑急挡,但还是有些毒针直冲着他的身子而来。危急时刻,他一把拽过了一个黑衣人挡在了自己身前,只见那黑衣人身中数针,转瞬间就没了声息。 唐中天低头看了那黑衣人一眼,只见他脸色呈黑紫色,显然是中了巨毒。唐中天不由对杨无双佩服了几分。在他面前用毒,果然有魄力。 他抽身退回了长廊上,站在一根柱子后面瞧着杨无双。而那些绕到后面去攻击光壁的人。也被光壁反弹击倒,但似乎没有受什么伤。 唐中天微微皱起了眉头,倒是一开始出现的黑衣人依旧一派闲适,笑道:“唐老仁慈了,直接杀了她。那光壁定然就损害了!”唐中天瞪了他一眼:“废话!” 这个时候,杨无双的脸上已经满是汗水,表情也凝重了起来。唐中天道:“她撑不了多一会儿的,那东西应该很费心力!”黑衣人笑道:“这漫天的香气传出去,咱们恐怕也撑不了多一会儿。” 唐中天恨道:“姓孙的小子,别以为老王爷看重你。就跟我这里贫嘴滑舌的,小心老夫拧下你的脑袋。”原来这黑衣人便是那孙学斌,孙学斌笑着往后退了退:“好好好。一切唐老说了算。好赖王爷交代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而此时,林家诡异的香气已经传遍了香草园的每一个角落,宋嬷嬷此时正在大库房整理布料,闻道这香气百思不得其解,疑惑的看向同在的林大娘:“大奶奶发生什么意外了吗?老姐姐继续忙着。我去瞧瞧!”说着,就从库房往外走。林大娘哪里放心也跟着出来。 只见各处的小丫头都疑惑起来。开始寻找这香气的源头。第一个瞧见萱草湖上很不对劲儿的是香儿,她可没有天佑皓睿的轻身功夫,能过跃湖而过。而是快速的向烟雨阁飞奔而去,一边对尔蓉吩咐着:“快去找傲剑大哥,就说嫂子和姐姐有难,让他速速来救!” 说着,又对另外一个丫头喊着:“消息传给林管事,立即向外求救!”尔蓉看着香儿飞快消失的身影,大声喊着:“姑娘,小心啊!”但香儿已经听不见了,她已经冲进了烟雨阁,见到满院子的丫头婆子,眉头一皱。 孙学斌见冲进来一个小姑娘,不禁吹了一声口哨:“小姑娘,好大的胆量!”香儿却完全没有理会他说出什么,仗剑就冲了上去。孙学斌显然没有想到这一个小小的丫头还有功夫,不禁有些诧异,忙抽身而退。 香儿却是不要命的一般,枪身攻上。孙学斌神色一懔这才与香儿拆起招来,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年纪小小的丫头,竟然功夫还不赖。而唐中天见到了香儿,知道过不了一会儿就会有大批相救的人前来,下令所有黑衣人用东西挡住身体,去围攻杨无双。 黑衣人虽然忌惮杨无双的毒,但对唐中天的话又不敢不从,一进一退之下,又死了两个人。而孙学斌此时已经打落了香儿的长剑,一掌就拍向了香儿的胸口。眼见香儿就要命丧孙学斌的手下,一道身影急射而来,一手接住了香儿,一手迎上了孙学斌的手掌。 香儿惊魂稍定,看到来人正是傲剑,急声道:“傲剑哥哥,他们要伤害姐姐,快去救啊!”傲剑将香儿放下:“我去救,你好好的呆在这里,不能再动手了,这里的人你对付不了。” 香儿点头,傲剑这才欺身而上快速的攻向了孙学斌,香儿这才发现与傲剑同来的,还有两个带着脸谱面具的人,此时也投入了战斗。 唐中天扫了一眼这边的情况,对那些黑衣人道:“去几个人帮那姓孙的,弯弯不能让他们冲到这长廊上来。”唐中天伸手抢过来一个黑衣人手上的木板,快速的向杨无双冲去,他现在必须尽快解决这个丫头,不然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杨无双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唐中天,见他一动,手中的毒针就不断的洒了出去。其实她并没有这样好的功夫,只是因为驱动了身上的仙力。所以才让唐中天这样的肉体凡身无法抵挡。虽然唐中天冲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但杨无双却也已经是精疲力竭了,脸色越来越苍白,最要命的是,她觉得小腹惴惴的疼痛,牵动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这个时候,林管家已经带着会功夫的家丁们,撑着小船不断的向紫藤坞而来,想要从水里接走黛玉。唐中天怎可能让他们得逞,忙让黑衣人去拦截。 而杨无双的状态唐中天也自然瞧了出来。他利用手里的木板,不断的向杨无双冲击,只希望这个姑娘支持不住自己倒下来。只要这道屏障一破,眼前涌进府里的小罗喽都不在话下。 杨无双如何不知道唐中天的心计,但是她却没有办法省力,她只能不断的坚持着,等着林皓睿回来。突然。她脚下一软,身子不由得往后倒去,手也离开了那玻璃门,那道屏障也突然变弱了一些。 唐中天瞧见了这个机会,眼疾手快的向杨无双打去。无双忙强撑心里,靠在了玻璃门上。右手马上又覆上了玻璃门,而胸前却是狠狠的挨了唐中天一掌。 唐中天受了仙力的冲击,狼狈的向湖中摔去。强行的半蹲下来才稳重了身形,狠狠的吐了一口鲜血。而无双也是一口鲜血喷出,小腹剧痛,整个人都靠在了玻璃门上,这才勉强的支撑着没有倒下来。 黛玉泪流满面。拍着玻璃门,喊道:“嫂子。放弃吧,让我出去。我跟他们走,你不要打了!”杨无双凄然后望,却只给了黛玉一个安心的笑容。 唐中天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复又站了起来。他审视的看着杨无双,此时他更相信面前的这个女子像是个妖女了,他发现无双其实不会多少武功,招式都简单的很。但身体里却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保护着她,让他不能轻易攻破。 他沿着小岛的边缘慢慢的走着,再次退回了长廊之上。而杨无双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大有一副只要你不动手,咱们就僵持着的劲头。 而此时,在烟雨阁的院子里,七八个黑衣人围攻傲剑三人,一时半会儿难分胜负。而林家的家丁们也被在湖中拦截了,落水的,呼救的,好不热闹。 唐中天察觉到周围的香气已经淡了很多,想来是那杨无双已经无力维持。他手里扣了一把暗器,向那光壁打去。果然又被尽数弹回。突然唐中天灵机一动,手里的暗器飞快的向杨无双打去,只见杨无双痛乎一声,似乎是打中了。但暗器并没有打尽杨无双的身体,尽数都掉落了下来了,想来还是那类似于光壁的保护层。 但唐中天已经万分惊喜了,不断的拿暗器向杨无双打去,想到这样下去,那姑娘总会支撑不住的。而此时,傲剑已经冲出了包围,沿着长廊直向唐中天冲来,唐中天自然不会将傲剑放在眼里,但他也不能再向杨无双发射暗器了。 杨无双送了一口气,左手轻轻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在这样生死攸关、乱成一团的情况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怀孕了,她的身体里已经有了她和林皓睿的后代,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黛玉也发现了杨无双的不同,叫道:“嫂子,你还好吧!”杨无双猛的一惊,飞速的把手从小腹上离开,回头去黛玉笑着:“放心吧,一定能支持到你哥哥回来的。” 黛玉眼眶一热,还未说什么,就见到萱草湖上有两道身影急射而来,说道:“嫂子,你哥哥来了!”杨无双惊讶的望去,只见杨承平和安修远同时从水上飞跃而来。 杨承平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干脆利落的就向那些黑衣人打去。安修远也不甘示弱,转眼间就收拾了两个黑衣人。唐中天见到了这面的情况,反手一掌拍向傲剑,就向杨承平攻了过去。傲剑反身急上,同杨承平一起招招紧逼,想要把唐中天击毙于此。 因为杨承平和安修远的到来,场上的危急情况立时逆转。唐中天带来的人眼看就要一败涂地,杨无双靠在玻璃门上,轻轻的笑了,她总算是完成了自己许诺。 安修远收拾了几个黑衣人之后,就快步的来到了杨无双的面前,轻声道:“林夫人,快歇歇吧!”杨无双看着安修远,知道这个人也是对黛玉心怡之人,不禁放下心来。手心慢慢的离开了玻璃门,那道光壁也渐渐的消失了。 杨无双只觉得身心俱疲,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黛玉快速的冲了出来,扶住了杨无双,担心的问道:“嫂子,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杨无双无力的坐在了地上,虚弱的道:“我没事儿,只是有些累罢了,睡一觉就会好的!”黛玉扶着杨无双,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害怕,制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安修远瞧了两个人一眼,跟着蹲了下来,轻声安慰着:“林姑娘不要哭了,只要你安全了,林夫人就安心了!”杨无双点头:“是啊,妹妹别哭!” 唐中天瞧见这边的情形,似乎想要冲过来。傲剑和杨承平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忙尽力拦截。安修远瞧见这种情形,一把拉住黛玉的手,急声道:“林姑娘,快跟我走。” 黛玉不解的看向他,用力的把手抽了回来:“我不能把嫂子一个人放在这里。在说,此时胜负已分,为何还要走!”安修远焦急的道:“林姑娘糊涂,那唐中天是何人,怎么可能打无把握之战。咱们先离开这里,才能让杨兄,庄兄安心应敌!” “那嫂子呢?”黛玉依旧不能认同安修远的话。 安修远道:“姑娘离开了,那唐中天不会为难林夫人的?他是要抓姑娘不是吗?”黛玉依旧拒绝:“可是……”杨无双握了一下黛玉的手,轻轻的道:“妹妹快走吧,正向安公子说的,我是不会有事的!” 安修远劝道:“是啊,林姑娘。咱们快些走吧,再呆下去,恐怕他们就要像太子殿下那样,腹背受敌了!”黛玉大大的眼睛震惊的看着安修远,安修远重重的点头:“走吧,林姑娘!” 说着,便又再次拉起黛玉,向湖边走去。黛玉突然回头,一眼便瞧见一个黑衣人在紫藤坞后面躲躲闪闪的,见自己回头,又赶忙躲回了紫藤坞之后。黛玉一把就甩开了安修远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声色俱厉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第二百七十四章 愁云惨雾 且说黛玉对安修远怒目而视,愤慨的问着:“你究竟是谁?” 安修远微微一愣,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黛玉,带着一些委屈,又带着一些无奈的笑道:“林姑娘在说什么?我自然是安修远啊,是……林姑娘都忘了不成?” 黛玉依旧疑惑的看向安修远,微微的眯起眼睛。安修远温柔的笑着:“我知道姑娘受了惊吓,此时已经是惊弓之鸟,所以未免有些小心。姑娘放心,在下一定护送姑娘去安全的地方,待这些人退了,再将姑娘送回府中来!” 黛玉依旧充满疑虑的看向安修远,对他的话充满了疑虑。安修远依旧带着那和善的笑容,黛玉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我是不会和公子走的,公子如若是来帮助我的,就在这岛上护我周全吧!” 安修远微微皱眉,依旧试图劝说着黛玉:“林姑娘……” 黛玉却突然问道:“安公子为何知道天佑哥腹背受敌?那日安公子也去了法华寺后山吗?”安修远微微的眯起眼睛,轻笑:“林姑娘一向如此聪颖吗?” 安修远话音刚落,就抬步向黛玉走去,黛玉慌张的往后退了几步,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水里!她惊声道:“站住,你再往前,我就跳下去!” 安修远失笑:“林姑娘觉得,以你这样柔弱的身子,能在我面前跳进湖里吗?”黛玉看着安修远,突然嫣然一笑:“安公子可以试试看啊!” 安修远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站在黛玉前面几步远的地方,饶有兴趣的说道:“姑娘虽然聪明,但也未免太武断了一些。在下是一心想救姑娘出苦海,并无恶意!” 黛玉站在那里。大大的眼睛盯着安修远。说实话,她也拿不住自己的怀疑是否正确,只是觉得刚才的一切事情都有些奇怪。那些黑衣人三下两下就被安修远收拾了,都没怎么反击。而那唐中天更是只去拦住了杨家三哥,对于安修远根本视而不见。所以,她才会怀疑。 安修远和黛玉这里的诡异情况引起了杨无双和傲剑等人的注意。杨无双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而傲剑和杨承平则同时想冲过去一探究竟。但两人诧异的发现,不知何时开始,已经不是两个人缠住唐中天,而是唐中天一个人阻拦了他们两个人的去路。此时见两个人欲向黛玉而去。手里的招式更加严厉了。 傲剑和杨承平同时反应过来,心中大惊。傲剑大声叫着:“林姑娘小心那人!”无双也大惊失色,一边手心用力。一边快速的向黛玉和安修远冲去。 但她的仙力真的消耗过大了,一时之间已经聚集不起来。而安修远依旧微笑的看向黛玉,轻声道:“回扬州的路上,没有将你拦下来,真是我这一世最大的遗憾了!” 黛玉突然瞪大了眼睛。神色也变得激动起来,怒声道:“是你杀了我父亲?”安修远似乎很满意黛玉的表现,魅惑的笑着:“林姑娘,乖乖的和我离开,我会饶了这林家所有的人。不然,你们林家就到此为止了。” 黛玉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心中充满了恐惧:“你……”安修远阴森的笑着:“我知道林姑娘聪明的很,五年前就该属于我的东西,让林姑娘保管了这么久。也算是咱们两人的缘分不是?” “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和你走的!”黛玉义正言辞的说着,谁知话音刚落,安修远手中的长剑就猛然一转,直直的刺进了正要冲过来的杨无双的小腹。 黛玉大惊的向无双跑去:“嫂子!”安修远一把拉住黛玉。慢慢的抽出了长剑,低声说着:“今日。你休想从我的手心里逃脱了。” 黛玉满面泪痕的看着无双,哀声的叫着:“嫂子,嫂子!” 杨无双倒在了血泊之中,一点儿力气都提不起来。她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只有小腹那里沉沉的,重重的,不断的提醒着她不要晕过去。她轻轻的向黛玉伸了伸手,却又无力的落了下去。黛玉痛哭失声:“嫂子,对不起,对不起!” 惊慌失措的黛玉并没有发现,那漫天飞舞的香气已经消失不见了。但正快速赶回来的林皓睿和天佑发现了,杨承平、傲剑也都已经发现了。 杨承平拼了命的要冲过来,打向唐中天的剑招开始不要命起来,而那边的暗卫也加快了对黑衣人的进攻,孙学斌瞧见这种情况,偷偷的向外溜去,并没有打算和唐中天共存亡。他知道自己手里还拿着重要的东西,必须要成功的送出去。 这时,杨承平快速的刺了唐中天几剑,反身就往杨无双那里跑去。唐中天一剑劈上,生生的将杨承平的后背划出了一道血印。傲剑忙上前挡开唐中天的剑,转瞬间左臂就被刺中了。 杨承平冲到无双身边,扶起她,大声的叫着:“妹妹,你撑着点,我带你去找大夫,撑着点!”无双无力的拽住杨承平,轻声道:“三哥,救妹妹……救……”她无声的向黛玉投去了担心的目光。 黛玉傻傻的看着杨无双,脑海里都是初初见到杨无双时,她那从容美好的样子。似乎,自打遇到了他们一家人,杨无双才不断的遭遇着不测,好的坏的,每一样都和他们兄妹有关。如今,还生生的为了她失去了性命。 黛玉只觉得喉咙里一片甜腥,她想大喊,她想说自己跟安修远走。可是她知道,即便是她走了这些人也会前仆后继的去救她,还是会面临着无尽的杀戮。 黛玉的手微微颤抖着,心里疼的都失去了知觉。她看着傲剑浑身是伤,还依旧周旋在唐中天的周围。她看着杨承平已经仗剑冲向了安修远,后背的伤口触目惊心。她看着那岸边倒着的林家家丁,看着烟雨阁的院子里不断争斗的脸谱人,突然凄然一笑。 是啊,只要她依旧在。这些人就面临着无尽的死亡,不只这些人,还有她的哥哥,她挚爱的天佑哥。想起天佑,黛玉的心更疼了,她无法想象没有了天佑的生活,更无法想象天佑去拼了命救自己的情形。 黛玉用力的握紧了拳头,轻轻的呢喃着:“天佑哥……”,突然快速转身,向湖泊中跳去。安修远大惊失色。忙飞速过去去拉黛玉,却生生的慢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黛玉跌进了湖里。转瞬不见了。 而天佑在冲到湖边的时候,正好见到了这一幕。他脚下猛的一顿,只觉得心里像被什么重重的打了一下,疼的喘不上气来。他不敢相信的嘟囔着:“玉儿……”转瞬又大声的叫了出来:“玉儿!”说着,便急速的冲向了湖面。不由分说的就跳进了湖里,钻上钻下不停的寻找着。 而林皓睿有一瞬间已经失去了活动的能力,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和天佑一起去找黛玉,而是手持利剑快速的向唐中天冲来,此时他还不知道安修远的真实面目。 随着天佑和林皓睿的回府。林家的高手和天佑身边的暗卫都加入了御敌的大军之中,转瞬间场面上情况立变。林皓睿在冲过来之后,才瞧见躺在血泊里的无双。怔怔的站住了。半晌才后知后觉的冲了过去:“双儿,双儿!”无双无力的睁开眼睛,见到是林皓睿,突然抓紧了他的衣裳,断断续续的说:“快救妹妹……小心安修远!” 无双的话还没有说完。林皓睿就感觉身后一股杀气,忙抽剑反击。正对上安修远那一张阴沉的脸孔!林皓睿不及细想,忙抽剑格挡,杨承平也不要命的向安修远攻去,冲林皓睿喊着:“快带妹妹去看大夫,快救她,快救她!” 林皓睿点头,摆脱了安修远之后,拦腰抱起了杨无双,就向烟雨阁跑去。此时宋嬷嬷和林大娘等人已经带着戴先生进了烟雨阁,戴先生一见无双的样子,便惊住了。 林皓睿吼道:“先生,务必救活她,必须,必须知道吗?”戴先生这才反应过来,让林皓睿将杨无双放在了暖榻之上,上前诊治。宋嬷嬷看着林皓睿有些慌张的样子,上前劝道:“大爷放心,大奶奶一定会没事的。” 林皓睿这才醒悟过来,看了一眼外面乱糟糟的情况,宋嬷嬷道:“大爷去吧,老奴们定会照顾好大奶奶的。”林皓睿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杨无双,这才握紧了手中的剑,向那紫藤坞而去。 此时唐中天已经意识到事态不妙,大声叫着:“二少爷快走,这些人交给老夫!”说着,就欺身而上拦过了杨承平的剑招,林皓睿哪里会让安修远轻易的逃脱,飞身上前。却也被唐中天和两个黑衣人紧紧的缠住,脱身不得。 安修远知道,他已经不能呆在这里了,他向湖中深深的看了一眼,心里疼痛一片。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唐中天右腿已经中了一剑,安修远大惊,叫道:“舅父!” 唐中天怒吼道:“快走,你们护送二少爷快离开!”刚刚还在唐中天身边的黑衣人已经快速的冲到了安修远身边,半拉半拽的拉着安修远离开了。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水声,天佑已经抱着黛玉从湖中走了出来。天佑把黛玉放平躺在地上,轻轻的按着黛玉的胸口,不停的喊着:“玉儿,你醒醒。我来救你了,你给我醒过来!” 黛玉在天佑这样的挤压下,猛的吐出了一口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天佑立刻上前扶住她,黛玉瞧见天佑,嫣然一笑:“天佑哥……你来了……” 天佑顿时松了一口气,有些狠狠的道:“你怎么能跳下去,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我怎么办!”天佑还没吼完,就见黛玉又晕了过去。 天佑紧紧的把黛玉拥进怀里,一行清泪顺腮滑下。这个时候,唐中天已经是强弩之末,力不从心了。这唐中天也是个英勇的,一个人对林皓睿、杨承平和傲剑三人,还足足的支撑了一炷香的时间,最终才命丧在林皓睿的剑下。林皓睿有些茫然的看着唐中天的尸体,轻声叹道:“也真是难为他。” 傲剑一晃身见到了在湖边的天佑,大步的走了过来。林皓睿也快步迎上。急道:“快去烟雨阁,戴先生已经在那里了!”傲剑却难得冷静的道:“都别慌,去传太医。两个人都受了伤,一个戴先生如何够!”天佑此时的脸色非常的阴沉,将身上的令牌扔给傲剑之后,就抱着黛玉去了黛玉的房间。 今日的烟雨阁,一片荒凉。完全不见了往日那温馨热闹的情景。院子里屋子里,丫头婆子到了一片,戴先生之前看了看,说是中了毒。但还未来得及诊治。 林大娘已经将院子里其他地方的丫头调来了一些,帮着跑前跑后。林皓睿此时正在跟丁大强等人布置着护卫工作,虽然他很想去守着妹妹。守着自己的妻子。但他知道,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今日的事情,已经重重的给他敲了警钟,不管什么时候,家里的守卫都是一丝少不得的。 傲剑陪在林皓睿身边。重重的叹了口气:“你去吧,我来帮你做这些。太子殿下的情绪有些激动,不让丫头们接近林姑娘,还要你去劝着些。” 林皓睿看了傲剑一眼,把头转向了一边。傲剑知道他落泪了,他分明看见了他眼角的泪光。他不想让自己瞧见,不想把脆弱暴露在人们的面前。 傲剑装作不知的看向丁大强,每一个点每一个方位都细致的吩咐着。林皓睿过了一会儿之后才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快步的向上方而来。 他瞧了一眼妻子所在的房间,依旧房门紧闭。戴先生进去就未曾出来,想来定是伤的很重才是。而黛玉的房间门前,初夏抱着衣裳一脸焦急的站在那里。 林皓睿快步上前,只见天佑抱着黛玉呆呆的坐在床上。一脸的沉痛。他走上前去,按住了天佑的肩。轻声道:“让妹妹换衣裳吧,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生病的。” 天佑却茫然的抬头,问着:“太医还没来吗?” “天佑!”林皓睿轻声的喊着:“你要冷静下来,她们需要我们的支持。” 天佑却突然厉声的喊道:“我问你太医来了吗?”外面的小丫头被天佑这样一吼,都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林皓睿瞪着天佑,火气也上了来,低声吼道:“黛玉是我的妹妹,无双是我的妻子。她们两个人都出了问题,我比你难过。但是我像你这样了吗?你这样有什么用,是我们无能,才让她们一介女流涉险。现在你还不冷静,就是无能中的无能。你给我起来,你再让黛玉这样穿着湿衣裳,她就算没事,也能冷出一身病来。” 天佑怒气冲冲的瞪着皓睿,但最终还是轻轻的放下了黛玉,出了黛玉的房间。林皓睿重重的叹了口气,对初夏道:“你们进来给姑娘换衣裳吧!”初夏这才带着几个小丫头进了黛玉的房间,尔蓉也给天佑带来了林皓睿的长衫,林皓睿逼着天佑换了,两个人这才呆呆的坐在客厅里,等着消息。 不多时,赵妈妈带着宫里的几个太医匆匆的赶来,天佑快速的站了起来,随着赵妈妈一起进了黛玉的卧室。 此时黛玉已经换了干爽的衣裳,但人还没醒。赵妈妈快速上前,伸手扣住了黛玉的脉搏,一会儿之后才对天佑道:“太子殿下,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老奴让人去熬一碗安神的汤药,喝了便无事了。” 天佑依旧紧张的问着:“那为何还没醒!”赵妈妈道:“不碍事,不多时就能醒了。”天佑点了点头,坐在黛玉窗前的绣墩上,痴痴的看着黛玉。林皓睿知道这时候想让天佑离开是根本不可能的,便吩咐丫头们都警醒着,自己才出了黛玉的房间。 此时戴先生从无双的房间走了出来,林皓睿快速的冲了上去:“先生!”戴先生沉重的看着林皓睿,林皓睿心中猛地一沉,紧紧的抓住了戴先生的手:“她……” 戴先生沉重的道:“大奶奶已经醒了,腹上的伤口并不深,休养一段便可痊愈。”林皓睿不由松开了戴先生的手,神情也松快了起来。谁知戴先生又道:“但是,孩子掉了。大奶奶伤心的很,大爷去瞧瞧吧!” 林皓睿完全惊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的重复着:“孩子……”戴先生重重的点头:“是的,大概一个月了,没有保住!”林皓睿猛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脸的沉痛。 过了好半晌才道:“大奶奶没事儿就好了,辛苦戴先生了!”戴先生向林皓睿行了个礼,这才又去忙着给丫头们解毒了。林皓睿这才深深的吸了口气,向无双的房间走去了。 而在烟雨阁的一个角落,一名头戴面具脸谱的人,正蹲在昏倒的紫鹃身前,静静的瞧着。紫鹃此时依旧在昏迷,那脸谱人轻声的低喃着:“没事儿的时候总爱点个香,怎么到了救命的时候,反而想不起来我了呢……你说你,得笨到什么地步了……” 突然那人似乎听到了有人靠近的脚步声,快速的站了起来,躲到了一旁的阴影处。走过来的人正是戴先生,戴先生瞟了那阴影处一眼,这才给丫头们诊治起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我只要你 夜幕笼罩下的香草园显得异常的宁静,每个人都在默默的做着自己份内的事情。烟雨阁内虽然一片灯火通明,却也异常安静。紫鹃和雪雁等人已经清醒了,正喝着戴先生准备的汤药。 秀菊突然站了起来:“我去厨房给姑娘熬些白粥去,一会儿清醒了若是饿了,也省的大厨房手忙脚乱的。”宋嬷嬷按住她:“陈大娘早已经吩咐下去了,你好生的坐着吧。戴先生说你们中的迷药都需要几天的功夫才能彻底清除,这几日都注意一些,不要太过劳累了。” 紫鹃则关心的问着:“我们不能去瞧瞧姑娘吗?”宋嬷嬷摇了摇头:“太子殿下和初夏在陪着呢,你们就别去了,省的乱的慌。把汤药喝完了后,就去休息吧。今晚不要乱跑,院子周围有很多暗卫在保护安全。” 紫鹃眉心一动,点了点头,丫头们都陆续的起了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紫鹃看了一眼院落里的假山,并没有听宋嬷嬷的话回自己的房间,依旧是留在了偏厅里,准备待黛玉一清醒就过去守着。 偏厅里很安静,只有她和雪雁无语的坐着。过了好一阵子,雪雁才轻轻的开口:“紫娟姐姐,你说姑娘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这样让那唐中天惦记着。”紫鹃脑子里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嘴里却说:“我哪里知道,左不过是看上咱们库房的哪样东西了吧,待消停下来,盘点了库房,就知道了!” 雪雁还要再说些什么,突然听到窗棂一响,两个人都惊讶的看过去。只见窗外似乎站了一个身影,雪雁紧张的拉住紫鹃的手。紫鹃却笑了:“别怕,应该是宋嬷嬷所说的暗卫,你等在这里,我去瞧瞧!” “紫鹃姐姐!”雪雁紧紧的拉住了她。紫鹃却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放心,这人我应该认识。”雪雁这才放开了紫鹃,看着她出了偏厅。 紫鹃才一走出偏厅,就见到那被称作三号的脸谱人站在湖边,紫鹃慢慢的走上前去,道:“你是和太子殿下一起来的吗?”脸谱人回头看着紫鹃。并没有回答紫鹃的话,而是继续沉默着。紫鹃有些奇怪,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他。 半晌之后。脸谱人才递给了紫鹃一个荷包,紫鹃不解的接过来,问道:“这是什么?”脸谱人这才沉声道:“是香,下次再有这样危急的时刻,记得第一时间把香点上。这样即便我不在附近,也有其他人能够过来救援。” 紫鹃看着手里的香,轻轻的笑了,道:“我想点来着,只是那唐中天出手太重,没来的及而已!”脸谱人似乎有些震惊的看向紫鹃。不敢相信的问着:“你想来着?” 紫鹃点头:“是啊,只是后来情况有些不允许而已!”紫鹃看脸谱人衣衫单薄的站在这里,问道:“你们很多人在吗?我去让厨房煮些肉汤。你们一会儿吃一些吧,好赖也能御寒。” 脸谱人的声音明显的轻松起来:“不用了,那些家伙根本不需要御寒。你快进去吧,外面天气了凉!”紫鹃点点头,扬了扬手中的荷包:“我代我们家姑娘谢谢你。”说罢紫鹃就快步的离开了。 只是匆忙离开的紫鹃并没有回头。所以没有发现脸谱人脸上无奈的神色。当然,即便紫鹃回头了。也是瞧不见的。脸谱人敲了敲脸上的面具,轻轻的叹了口气。 同样正在叹气的还有林皓睿,他安静的坐在无双的窗前,轻轻的握着无双的手。无双的手很凉,脸色也异常的苍白。林皓睿知道除了受了伤、掉了孩子的打击之外,恐怕无双还要面对的是仙力的消失。他不知道失去了最后那一点仙力之后,无双还能不能维持性命。他不敢想,也拒绝去想。 无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悠悠转醒,首先感觉到的就是手掌上传来的温热,她疲惫的抬头看着林皓睿:“睿哥……”但马上就想到了什么,激动的问着:“妹妹呢,可有救上来?” 林皓睿温柔的笑着,帮无双掩了掩被角,轻声道:“已经救上来了,只是有些惊吓,并未受伤,你放心吧!”无双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喃着:“还好,还好!” 林皓睿看着无双的神色,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有多久自己没有感觉到如此温暖了,即便是现在妻子依旧躺在病床上,孩子也掉了,但他依旧感觉很温暖。 他握紧了无双的手,轻声说:“谢谢你,没有把我自己丢在这里,还愿意和我并肩奋斗!” 无双被林皓睿这样感性的话,感动的热泪盈眶。她摇了摇头,有些虚弱的说:“是我应该谢谢你,完成了我的心愿和我的痴念。睿哥,我的仙力没有了,我恐怕……” 林皓睿猛的将杨无双拥在了怀里,激动的说着:“不会的,定然不会的。” 杨无双有些困难的抬起手臂,轻轻的抱住林皓睿,脸上是一丝幸福的笑容:“我不会死的,只是前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我怕有一日我会忘了所有的一切,忘了你。” 林皓睿鼻子一酸,柔声道:“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好。”杨无双点头,靠在林皓睿的肩头,控制不住的眼泪顺腮滑下,哽咽的道:“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没有了,我才感觉到他不到半日的功夫,他是不是已经抛弃我们了?” 林皓睿下意识的更加抱紧了无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没关系,我们还会有很多的孩子的。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只要你在就好了!” 林皓睿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无双才真正的放下了前世的执念,成为了真真正正的杨无双。而他呢,他能真正的放下前世的执念,好好的生活下去吗? 同样在这深夜中醒来的还有黛玉,她似乎是被梦中的事情吓醒的。天佑怔怔的看着黛玉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了,听着她不断的哀求的声音:“不要……不要……” 天佑觉得心里像被人狠狠的揪住一样,难受异常。他紧张的握住黛玉的手。轻声的呼唤着:“玉儿,玉儿。别怕,我在这里,别怕!” 黛玉却猛的坐了起来,一脸恐惧的看向床帏,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天佑快速的坐到黛玉的身前,抓住她的手,有些激动的说着:“你醒了吗?别怕,那些人已经走了!” 黛玉有些呆呆的抬起眼睛,怔怔的看着天佑。天佑被黛玉这样的神情弄的心疼不已。也顾不上还有丫头在旁边,轻轻的将黛玉拥进了怀里:“已经没事儿了,我来了。没事了……” 黛玉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轻轻的唤着:“天佑哥……”天佑听到黛玉的声音,终于稍稍的放心了些,放开了黛玉,关切的问着:“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水!” 初夏已经端了一杯水递了过来,轻声道:“姑娘先喝点水。知夏已经去请赵妈妈了!”天佑接过初夏的水,一手扶着黛玉,一手拿着水杯,送到了黛玉的唇边。 黛玉一愣,微微侧过头去,有些焦急的说着:“嫂子呢。我要先去看看嫂子!”说着就欲起身。天佑赶忙拦住她:“总要先顾好自己的身子才能去看她啊,不然不是让你嫂子又着急一番吗?你乖,先让赵妈妈看看。我让她们去瞧瞧你嫂子是否歇息了,如果还没,我陪你去瞧,可好?” 黛玉却依旧不放心的看着天佑:“她还好吗?” 天佑重重的点头:“还好,已经没有了危险。皓睿正在陪着。所以没来看你!” 黛玉这才稍微放心了些,顺从的喝了水。等着赵妈妈前来给她查看。这期间天佑一直轻轻的握着黛玉的手,没有说话,但也不曾松开,黛玉试图挣脱了两次,却都没有挣开。 赵妈妈很快便来了,随着来的还有紫鹃、雪雁、秀菊。黛玉瞧见她们都无恙,也安心的笑了。赵妈妈为黛玉号了脉,笑道:“除了有些伤风着凉,其他的便无大碍了。这几日注意保暖,多喝水,便好了!”说着,让秀菊端上了一碗汤药:“这是安神的汤药,姑娘喝了,好好的睡一觉吧。” 秀菊刚要上前伺候着黛玉喝药,却被天佑一把端了起来。赵妈妈见天佑的样子,不由深深的一笑。想起自己前来的时候,皇后和皇上说要提早让两个人成亲,看来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赵妈妈看了紫鹃一眼,紫鹃心领神会的摆了摆手,让小丫头们都退了出去。雪雁也陪着知夏一起出来,紫鹃则留在了内室,但却只是在外间坐了,并未打扰两个人。 天佑端着汤药,舀起一勺,放在唇边轻轻的吹凉,然后又递到了黛玉的唇边。黛玉看着天佑,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默默的喝下了汤药。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安静的诡异,只有汤匙碰触碗沿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黛玉终于把汤药都喝完了,天佑将汤碗放在一边的矮桌上,又拿了手帕轻轻的帮黛玉擦拭了嘴角。 黛玉觉得自己真的很难忍受天佑的沉默,一下子攥住了天佑帮她擦拭嘴角的手,低声道:“天佑哥……”天佑就那样静静的看着黛玉,眼神里都是哀痛。 “我……”黛玉又再次开口,天佑却突然开口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黛玉,眼里带着点点泪痕,不敢相信的质问着:“你怎么敢就这样跳下去了,你就没有想到如果我们没有到,你可能就这样死掉了吗?你怎么舍得……你怎么忍心,就这样把我扔下来?” 黛玉动容的看着天佑,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心里拼命的呐喊着:不舍得,当然不舍得。可是她却只是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天佑看着黛玉的眼泪,一滴泪也掉了下来,哑声道:“就算当时情况很危急,你也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啊,就算和他离开又怎么样?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一定会救回你的,你不相信吗?为何要选择这样傻的一种方法,为什么?” 黛玉震惊的看着天佑的眼泪,手不自觉的抬起,轻轻的抚上了天佑的脸庞,擦掉了那滴泪。她依旧记得,去年在法华寺的后山,她也见到了天佑的这滴泪,那个场景她到现在也忘不了。 天佑一把抓住黛玉的手,把她拉进了怀里,控诉的道:“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到现在都手脚冰凉,完全不敢相信那是我亲眼所见的。玉儿,黛玉,林黛玉!我警告你,下次如果你再敢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我……”天佑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他想狠狠的威胁黛玉一句,但又怕自己在黛玉心中的分量不够。 他一直无法接受黛玉就这样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没有给他留一丝的后路。如果他没来,如果他晚来一步,那么他见到的会不会就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每当想起这个,他都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发疯的心情。他怕,怕极了,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害怕过。即使当年徘徊在生死边缘,命不久于世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怕过。 黛玉靠在天佑的怀里,感受着天佑的不安。她不知道怎样安慰天佑,但是她一点儿都不后悔自己跳进了湖里。她知道自己一旦和那安修远离开了,这一世她都不可能回到天佑的身边了。 天佑对于黛玉的沉默非常的不满,他松开了黛玉,强迫她看向自己:“为什么不说话?以后不许在这样了,听到了吗?”黛玉轻轻的笑了,但依旧摇了摇头。天佑只觉得自己都要疯了,刚要发怒,就听见了黛玉轻轻柔柔的声音:“我这一生只愿做天佑哥的新娘,其他人都不行。” 天佑一下子就愣住了,半晌才沙哑的开口:“傻丫头,只有保了命,才能做我的新娘子啊!” 黛玉反驳道:“可是,他……” 天佑没有让黛玉说出口,低头轻轻的覆上了自己的唇,带着温情,带着虔诚,轻轻的亲吻着。他低喃着,但语气却是斩钉截铁的:“我不在乎,只要你好好的在我的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下次不许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就丢下我。我只要你,只有你,不管是美丽的、丑陋的、完美的、残缺的、只要是你,我都要!” 黛玉震惊的看着天佑,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过了好半晌,黛玉才主动的抬起手臂,圈住了天佑的脖子,痛哭失声。 PS: 隆重推荐好友力作《萌媳》,作品号:3023102。且看:当重生遇到反穿越,粗鲁女汉纸遇到腹黑皇帝,又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呢? 第二百七十六章 纳征大礼 时光如流水般悄无声息的滑过,转眼间已经到了六月。香草园发生的那一场祸事,并未留下太多的痕迹。不过才过了五月,杨无双就已经不再继续休养,开始继续忙乎起黛玉的嫁妆了。 而黛玉似乎也早已遗忘了那天的惊心动魄,每日和丫头们一起抓紧时间绣自己的嫁衣。烟雨阁的丫头们都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姑娘的嫁妆,也从未有人再提起当日的事情来。 只是在这样一副升平的景象之后,没有人去追究那场祸事究竟在每个人的心中落下了什么痕迹。大家就都这样选择了遗忘,选择了粉饰太平。只是萱草湖上的暗器布置又重新操办了起来,丫头们不能再乘船游湖了。夜间巡视的婆子也多了起来,并且变得频繁。 至于那从林家丢失的东西,更没有人提起。黛玉几次想问问林皓睿,却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她知道,为了救自己,他和嫂子失去了孩子,所以黛玉想,哥哥可能不愿意她提起这些事情。 倒是林皓睿,在事情结束之后,将家里的丫头放出了一批,又买了许多小丫头进来。还宽慰黛玉什么都不要想,只要一心等着成亲便是了。 而香草园从进入五月开始,所有的事情都为黛玉的大婚让步,每天都不断的有人来来往往,为黛玉的每一件嫁妆做着精细的准备,无双似乎也早就从丧子之痛中恢复了过来,每日忙的脚不沾地。 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到黛玉的生活,她只是每日绣着嫁衣,看着丫头们整理着自己的衣物。这日,雪雁兴高采烈的从外面快步进来,笑道:“姑娘,我刚刚听林管事说。天佑少爷已经正式拜祭了宗庙,钦天监选好了吉日,这月十八正式来咱们家进行纳征大礼,现在前面都忙成一团了。大爷说那日咱们家要派发喜饼,可把林管家和陈师傅忙坏了呢!” 黛玉脸色微微有些红,但依旧不解的看着雪雁。紫鹃知道黛玉的心思,笑问道:“你说的这些,小丫头们早早的就来汇报过了,哪里还用你叽里呱啦的说个没完。快说你到底何事要回姑娘!” 雪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大奶奶让我提醒姑娘。给天佑少爷的回礼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时间很紧急了呢!” 紫鹃瞪她:“没有一点儿稳当劲儿,也不怕小丫头们笑话。”雪雁笑着走到黛玉身边。笑道:“姑娘你可知,装嫁妆的箱子已经都运到府里了,都摆在了清馨院,满满一院子壮观的很呢。宋嬷嬷这两日忙的不得了,跟大奶奶反复对着嫁妆单子呢。” 黛玉知道雪雁就好奇这些事情。淡淡一笑便过去了。 转眼间六月十八已到,一大清早礼部尚书季学庸和詹事府詹事陈亮再次作为正副史,抬着皇家的聘礼,手持婚书,从大齐门而出,像林家而来。 一路上达官贵人。平民百姓看热闹的人众多,都在惊叹皇家聘礼的丰厚,与几年前大皇子和二皇子成亲时完全不能相提并论。自然这其中有不少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要瞧瞧大皇子和二皇子此时的嘴脸。 而在这观看的队伍中,有一名少年异常的显眼,只见他一身青色衣袍,面如冠玉,温文尔雅。更何况他的胸前还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玉,此人正是那荣国府中捡回了一条小命的宝玉。 宝玉由小厮陪着。站在街边的角落里,淡淡的看着皇家的聘礼从和顺大街经过,听着周围那些人的赞叹之声。是啊,聘礼十分的丰富,且不说那在队伍之前让人口瞪目呆的金银之物、古瓷书画。就单单是那时令鲜蔬都让人垂涎欲滴。 聘礼很快的就经过了和顺大街,宝玉轻轻的叹了口气,刚要回转,就见到对面街上一个熟悉的人影在瞧着自己。只见那人对自己笑了笑,又招了招手,便转身消失在一个胡同里了。宝玉看着那胡同,有些发懵。但还是让小厮去帮自己买东西,只身一人进了那间胡同。 胡同的深处是一家小小的四合院,宝玉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他身子一震,痴痴傻傻的站住了。不多时,那院子里出来了一名妇人打扮的女子,看着年纪甚青。 妇人看着宝玉,淡淡的笑了笑:“二爷,进来吧!”宝玉这才有些晃过神来,迈着重重的脚步走进了那小小的四合院。妇人将宝玉领进屋子,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是大红袍,我私心想着总有一日能遇到二爷,这才留了一些!” 宝玉看了看妇人,又瞧了瞧这间屋子。屋子布置的很简单,丝毫不见奢华,在内室里隐约能瞧见了一个婴儿床,里面有个小丫头似乎正在照看着。 妇人顺着宝玉的视线瞧了瞧,有些慈爱的笑了:“我最终仍是放不下他,所以这才想出了那金蝉脱壳之计。”宝玉看向妇人,对着这异常熟悉的面孔,有着一丝丝的恐惧,轻声道:“你不曾死掉,我为何得救了呢?” 那妇人道:“自然是用心口之血救了你!”宝玉震惊的看着她:“为何?你不是应该恨我们家入骨吗?”那妇人道:“不知道为何,只是突然觉得厌倦了,才想要了解一切的恩怨。” 宝玉瞪着那妇人,突然猛的跪倒在地:“金钏儿姐姐,既然你救了我,求你也救救太太吧!”原来这妇人竟然就是早应该死掉的金钏儿,不知为何竟然会住在这里。 金钏儿苦笑的摇头:“她我救不了了,那毒无药可解!”宝玉瞪大了眼睛:“为何?”金钏儿笑着摇头,并没有再说话。宝玉慢慢的站了起来,重重的叹气。 金钏儿突然又看向屋子里的孩子,轻声道:“你可想进去瞧瞧他?是个男孩儿,可爱的很?”宝玉诧异的看向金钏儿,最终仍是点了点头。 金钏儿静静的笑了,带着宝玉去了内室。那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子。眉眼之间的神采,看起来竟然有些宝玉的样子。宝玉再次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金钏儿。 金钏儿似乎并没有发现宝玉在看她,只是慈爱的逗弄着宝宝。宝玉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一片乱乱的,根本无法思考。只听金钏儿悠悠的说着:“二爷你知道吗?要下那媚毒需要有一个条件。就是要在男女欢爱之时,并且还要想着你爱着你的时候,才能成功。所以,我在下毒成功之后,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哭了很久。” 宝玉看着金钏儿。沉默着。金钏儿继续说:“所以今日,我才想让二爷知道,不管以后你们府如何。二爷总算是有后了。明天我就会带着宝宝离开了,二爷给他取个名字可好?” 宝玉只觉得心里有一丝的疼痛,不重,但却挥之不去。他看着那孩子,轻声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孩子是解脱了你我的关键,我们就叫他向儿吧,向往平和,向往美好。” 金钏儿点了点头,一滴清泪掉在了向儿的脸上。小孩子不知道是什么,非但没有哭闹。反而咯咯的笑了出来。宝玉伸手握了握向儿的手,有些感悟的笑了。 金钏儿看着宝玉的样子,轻声道:“二爷以后不必寻找我们母子。为了我的一己恩怨将二爷折腾成这样,我也知错了。悔悟道歉的话我都不会再说,金钏儿已经从这个世上死去了,以后活着的只有向儿的母亲。” 宝玉看向金钏儿:“给你毒药的那些人,不会再难为你了吗?”金钏儿摇头:“自然不会。他们要的东西早已经得到了,又何苦难为我。” “你……和我们到底有什么仇呢?”最终宝玉仍是问出了这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金钏儿笑着:“这已经不是我想提起的事情了。二爷。就此永别吧。以后请多多保重!”宝玉知道金钏儿是不可能告诉他什么了,他看着那个孩子,想留些什么给他,却在看遍了自己身上所戴之物后,将脖子上的通灵宝玉解了下来,放在了向儿的手心里:“这个留给你吧。” 金钏儿诧异的看着宝玉,宝玉却笑了笑,潇洒的走出了那间四合院。他并没有回头,他知道以后他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们母子了。 而林家的香草园,此时正是一片热闹,林皓睿大开正门,迎接礼部尚书季学庸和詹事府詹事陈亮进了府。礼部尚书手拿礼单,站在院子里大声道:“侯爷,这是微臣代表太子殿系送来的聘礼和婚书,请侯爷手下。”说着,为了显示皇上对这门亲事的重视,还特意大声的报送出来:“这聘礼分别是:黄金二千两、白银万两、金茶筒一、银茶筒二、银盆二、缎千匹、文马二十匹、闲马四十匹、驮甲二十副。另赐侯爷黄金百两、金茶筒一具、银五千两、银茶筒一具、银盆一具、缎五百匹、布千匹、马六匹鞍辔具、甲胄一副、弓一张、矢一菔、朝服各二袭、衣各二称皆冬一夏一、貂裘各一领、上等玲珑带一束。” 那在林府大门外看热闹的人们都发出一阵阵的惊呼,仅仅是聘礼就如此丰厚,真是参照帝后的规格来的。众人不由得都纷纷议论起黛玉的嫁妆来,皇家如此厚重的聘礼送来,也不知道这冠军侯要给妹妹陪嫁多少好东西啊。 很多人都有些迫不及待的等着冠军侯送嫁妆的那一日,大家好好生的开开眼界。林皓睿满面笑容的将聘礼单子和婚书双手接了过来。吩咐人将给黛玉的纳币都抬进了清馨院,这些东西以后要和黛玉的嫁妆一起送回宫里去。而那些送给自己的,则让家丁们抬到了后院。 还有很多季学庸没有宣读出来的水果食物,则让人重新装好,一会儿由礼部尚书带回。这个时候,黛玉给天佑准备的回礼,也送至了前院,分别是八套衣裳,八套鞋袜,荷包、腰带等配饰无数。季学庸和陈亮不禁点头笑了笑,这林姑娘果然被教养的很好,针线就算在宫里恐怕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陈亮看着那黛玉的回礼。笑着对林皓睿说:“侯爷,皇上特意让微臣向侯爷带句话,说婚期宜早不宜迟,还请侯爷有心里准备。明日季大人和在下会再次前来请期!” 林皓睿微微叹气,虽然他早就已经有了觉悟,但到了这会儿还是觉得有些惆怅。但此时他依旧抱拳笑道:“陈大人尽管放心,皓睿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皇上旨意了。” 陈亮大笑:“侯爷果然通透,这日子恐怕很近,侯爷可千万莫怪!”说着。便招呼下人又抬起了东西,回皇宫复命去了。林皓睿恭敬的送出门外,待两位大人走了之后。街坊邻居都围了上来,恭喜道贺的声音此起彼伏。林皓睿一一的应了,吩咐林管家为大家送上喜糖,并宣布从今日起,林府派发喜饼三天。 众人都欢呼了起来。可忙坏了林管家,带着数十个小厮分发喜糖。细心的林管家早早的就想到前来凑热闹的一定很多,所以吩咐下人将人都组织起来,排队领取,丝毫没有发生意外。这让很多悄悄关注着林家的人都不由得佩服起来,果然都是有心思的。 而黛玉此时正和杨无双一起坐在烟雨阁里。杨无双笑道:“这皇家成个亲就是麻烦,我记得我和你哥哥当日的纳征大礼,不过就是走了个过场。哪里还需要这样多的礼节。不过咱们这百姓家倒是比皇家想的周全一些,那日琏二婶子还代表你哥哥去相看了我一下,送了一对镯子。到了你这里,皇家反而没有这个礼节了,亏了我还好奇他们会送什么给你呢!” 杨无双噼里啪啦的讲了一大堆。黛玉丝毫插不上嘴。但无双这样一说,黛玉紧张的心情倒是有了缓解。不知不觉的就没有再一直盯着那烟雨阁的大门瞧。 无双偷偷的笑了笑,看了一眼时辰:“我猜想这会儿那些大人们也该走了,咱们吩咐丫头们摆饭,待你哥哥过来就庆祝一番!”黛玉脸色微红,轻声道:“这有什么好庆祝的,嫂子又笑话我!” 无双大笑:“这样的大事情都不庆祝,那还庆祝什么啊!”话音刚落,就听见丫头们喊着:“大爷进来了!” 姑嫂两人同时看去,只见林皓睿穿着一身官服,器宇轩昂的进了烟雨阁,眉眼间都是笑意。黛玉和无双同时站起来迎接,无双更是迎了过去,笑道:“婚期可定了?是在八月吗?” 林皓睿笑道:“这次你可猜错了,天佑今日根本就没送来婚期,而是让那陈亮反复的叮嘱我要有心里准备,而且陈亮还强迫我带着他去巡视了一番嫁妆的准备情况,这才回宫去了,说是明天再送婚期过来。” 无双笑道:“这太子殿下也太心急了吧,竟然连八月都等不到吗?”说着就回头看向黛玉,狡黠的笑着:“妹妹猜,明日送来的婚期会在什么时候呢?” 黛玉嘟着嘴看着自己的哥哥嫂子,这才知道原来哥哥嫂子竟然还互相打赌了她的婚期,简直太恶劣了:“哥哥嫂子太坏了,如此笑话我,我可是不依的!” 林皓睿笑着走到黛玉身前,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好好好,哥哥为了赔罪,再多给你陪送些嫁妆吧!”说到这里,他又回头看向无双:“明日起,将所有的东西都装箱吧,不知道天佑那小子要出什么嗖主意呢。” 无双点头:“睿哥放心吧。我早已经吩咐下去了,到时候一定让咱们的妹妹风风光光的出嫁!”黛玉这下真的听不下去了,过去闹无双,无双娇笑着跑开,一时间烟雨阁里笑语嫣然,让林皓睿心情大好。 虽然他并不舍得让妹妹这么快就出嫁,但也完全能体量天佑的心情,所以即便是天佑明天送来的婚期就是这月底,他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怀里的婚书,笑着开口:“好啦,快别闹了,让丫头们瞧见像什么话!” 无双和黛玉这才停了下来,各自坐好,看向林皓睿。林皓睿摆了摆手,丫头们都出了烟雨阁,只留了紫鹃一人在旁伺候。林皓睿将怀里的婚书取出来递给黛玉:“这是婚书,你瞧瞧吧!” 黛玉轻轻的抚摸着那象征着皇家权威的黄色折子,心里既有些期许,又有些怯懦。无双看着黛玉的样子,笑着对皓睿道:“我陪睿哥先去饭厅,让妹妹一个人瞧瞧吧!” 林皓睿笑着点头,和无双相携而去。 黛玉这才轻轻的翻开了婚书,只见上面是一笔熟悉的字迹,不由得轻轻的笑了出来。而那婚书上详细的写明了自己和天佑祖辈的姓名、生辰八字等。而在最后有一行小字,写着:“一世相携,生死相依!” 黛玉动容的笑了,不由得也期待起自己的婚事来,觉得这一世有天佑的相伴,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雪雁进来的时候,就见到了自家姑娘这样倾城倾国的笑容,不由得一愣。半晌才道:“姑娘,刚刚贾府来人了,说宝二爷让将这东西送给姑娘!” 黛玉微微一愣,见雪雁手上拿着一盏八宝琉璃灯,在灯光的照耀下暗暗生辉。黛玉轻轻的叹气:“收起来吧。” 第二百七十七章 添妆趣事 林皓睿着实没有想到,纳征大礼的第二日,皇家来请期的日期竟然定在了八月十八,是纳征大礼的整整两月之后。林皓睿有些诧异的看着那日期,不解的看向两位大臣。 陈亮有些讪讪的道:“这已经是太子殿下在钦天监算出来的最近的吉日了,本来八月初六是个好日子,宜嫁娶、入宅。但初五却是个诸事不宜的日子,按照皇上的旨意,前一日要对林姑娘手谕太子妃金册,所以太子只好忍痛舍弃了。这才选中了这个两日都很吉利的日期。” 林皓睿闷笑,但在季学庸和陈亮面前又不敢太过于放肆,便正色的问道:“那我们的嫁妆也要在十七日送到长阳宫吗?”陈亮笑道:“这不是正想和侯爷商量这件事儿吗?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我们于辰时一刻正式授予金册,嫁妆由巳时正从咱们府抬出,微臣那日看侯爷准备的,恐怕时间有所不及,侯爷觉得呢?” 林皓睿挑眉,知道这些人拧不过天佑,现在又从他的身上找突破口了。不过这陈亮说的也是事实,那些嫁妆恐怕一时半会儿真送不完。于是便问道:“还要麻烦陈大人向皇上和天子殿下回禀一声,嫁妆恐怕还要提前一日送才成!” 陈亮长出一口气,虽然大齐的规矩是迎娶前一日送嫁妆,但并未有人明确说过不能提前送啊。太子殿下对这林家的姑娘事事看重,一点儿也不愿意委屈着,现在林皓睿亲口说了,他回去也好交差了。 季学庸此时也出了一口气,正事谈妥,开始和林皓睿攀起交情来:“侯爷,对于送亲的全活人可挑选好了。我家那婆子前日还和我打听,说林姑娘的八字太好,想要找全送亲之人恐怕不易呢!” 林皓睿笑着点头,他自是知道这季学庸的夫人八字甚好,又父母均在儿女双全,最难得的是和黛玉的八字也合。昨日里他还和无双商量,要请凤姐姐中间签个线,去拜访一下。谁知今日季学庸竟然自己说起这件事情来。 林皓睿笑道:“我昨日里正说要去拜见夫人呢,要是夫人能帮衬一下,皓睿自是感激不尽!”季学庸笑道:“那咱们真真是想到一起了。侯爷也不用去拜会,明日我让她来给林姑娘添妆。咱们这添妆之期就算正式开始了吧!” 林皓睿哈哈一笑,酒席摆好。便请两位大人上座了。杨无双和黛玉在后院也得知了具体时间,无双笑道:“有了日期就好,咱们也心里有个谱了。明日之后,估计就陆续的有很多人前来拜访添妆了,妹妹若是不爱见。就呆在烟雨阁,嫂子都帮你挡了!”黛玉笑着谢过杨无双。 谁知道第一户来添妆的人家无双就没挡了,正是那宁荣二府。贾母带着大儿媳、尤氏、尤家姐妹和几个姑娘亲自前来,黛玉也只得上前拜见。贾母带来的添妆之礼倒也不少,但黛玉也知道,贾府恐怕已经大不如前了。这些东西不过就是她住在贾府之时的常见的,如今竟然都搜罗了出来要送人了。 杨无双显然并没有黛玉想的这样多,只是觉得这贾府的礼物也未免太过平常了一些。但她面上并不显。反而更加亲切的招呼着。迎春、探春、惜春也都送了黛玉礼物,但明显都有些兴致不高。黛玉知道前些日子琏二哥已经凯旋回京了,但对于迎春的婚事却没有任何的帮助。 贾赦一意孤行,老祖宗也未曾伸手。迎春的婚期还是急急忙忙的定在了七月初。黛玉知道后唏嘘不已,但也知道父子纲常。这恐怕就是迎春姐姐逃脱不了的命运了。所以在添妆的时候,她送去了好大的一份礼。想着能让迎春在出嫁的时候风光一些。 此时黛玉看向迎春,轻声道:“迎春姐姐都要成亲了,还来给我添妆,黛玉真是感激不尽!”迎春倒是比想象中要平静的多,淡淡的笑着:“林妹妹说的哪里话,我自然是要来的。” 探春瞧了迎春一眼,未曾说话。倒是尤氏在一旁凑热闹:“听说林姑娘的嫁妆甚是丰厚,不如带我们参观一番可好啊?”黛玉微微一愣,虽然听说有这么一个晒嫁妆的规矩,但她还真是第一次被要求要去参观嫁妆。她瞧了一眼雪雁,雪雁机灵的回道:“清馨院恐怕乱了些,这会子大家都忙的热火朝天呢。” 尤氏道:“热闹才好呢!”说着就看向杨无双:“林大奶奶可是怕我们外租家人挑理不成?”无双心中一怒,但面上却笑着:“哪里有这种顾虑,老祖宗要去瞧瞧我正求之不得呢,我年纪轻见识浅,恐怕给妹妹忘了什么,这几日正发愁呢!”说着,就看向自己的大丫头:“紫烟,你去清馨院通报一声,让他们先停下手里的活计,去休息片刻!” 紫烟恭敬的答道:“是!”杨无双待丫头出去了一会儿,才站了起来,对黛玉笑道:“咱们便请老祖宗把把关,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和你哥哥也好再另行准备。” 黛玉上前挽住了贾母,低声道:“外祖母慢些走。” 迎春三姐妹也都兴致勃勃的拥着贾母往那清馨院去了,倒是尤氏姐妹显得有些不屑又兴奋,不知是不安还是羡慕。刚一走出画屏天畔,就见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和傲剑、香儿一起,正往这边走来。 贾母等人见了傲剑都躬身行礼,傲剑摆了摆手,扫了贾府的人一眼。这才笑着对黛玉说道:“这小子今日一来便吵吵着要给姑娘送什么添妆之礼,可把我和香儿逗坏了。不过,我看他倒是认真的很,这才领他过来,没想到林姑娘有客人在,实在是冒昧了。” 黛玉笑道:“傲剑大哥说哪里话。”说着又看向那孩童:“你有什么想送给我?”只见那孩童从怀里取出了一大包东西,尽数递给了黛玉:“林姐姐,这是我娘给我的,说是蔬菜种子。” 众人本来还一脸好奇的看着那孩童,想他能送出什么值钱的物件儿来,谁知竟是一包种子。不由得都掩嘴笑了。那尤三姐更是夸张,竟然还笑出了声音。 孩童涨红了脸,低声道:“我娘说,咱们知道林姐姐什么都不缺,自然也不缺蔬菜。但……”傲剑伸手按住孩童的头,这孩童正是去年在那刘姥姥家桃林外的陈二狗,这一年来都在林府读书习武,和傲剑混的很熟。 傲剑扫了一眼尤三姐,低声对陈二狗说道:“你林姐姐会喜欢这份礼物的!”黛玉看了一旁的紫鹃一眼,这才蹲下来。与陈二狗直视:“傲剑哥哥说的很对,我非常喜欢这份礼物。回去替我谢谢你娘,就说她的心意我收下了!以后即便是林姐姐不在。你也要坚持来学习。” 陈二狗重重的点头,杨无双在一旁道:“妹妹可别小瞧这小子,学东西快着呢。前些日子你哥哥拿着先生教他的东西考他,竟然对答如流呢。” 黛玉欣慰的笑了笑,这才站了起来。探春知道这林家的人是对刚才尤三姐的表现不满了。拿出了一个荷包,笑着上前:“我瞧这小子也好的很,这东西送你,以后可要长志气!” 谁知陈二狗却猛的退后一步,坚定的看着探春:“我娘说过,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而且师傅也教过。无功不受禄。二狗谢谢姑娘的赏,但东西还请姑娘收回去吧!” 探春一愣,脸上不禁有些挂不住。黛玉笑道:“妹妹快别管他。脾气倔强的很呢!”说着,便向傲剑告别,挽着贾母继续向清馨院走去。贾母回头看了一眼那陈二狗,问道:“那孩子是?” 黛玉答道:“是刘姥姥家的邻居,哥哥见他是个可造之材。这才留在身边教导着!”贾母点了点头,但依旧轻声的叮嘱着:“孩子虽然好。到底系也要查清楚才是,别被有心人混进来!” 尤三姐听到贾母的话,觉得自己找到了辩解的机会,便道:“老祖宗说的是呢,我瞧那孩子可不像什么省心的茬儿!”黛玉瞧了尤三姐一眼,无双已然笑着看向邢夫人:“这姑娘倒是能说,大太太还未介绍这位姑娘是何人呢?怎么瞧着这么眼生?难不成也是咱们家的姑娘?“ 邢夫人脸上一僵,如今在荣国府虽然王夫人已经不能动弹,但管家之权竟然落在了探春和尤二姐的身上,所以她各种的不满,各种不顺。但此时她哪里敢在贾母面前发牢骚,只得说:“是尤妹妹的娘家妹子,住在咱们府上而已。” 无双冷笑:“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姨太太的妹子。”说着便看向云烟,声音有些严厉:“还不快请姨太太和她妹子去偏厅休息,这堂而皇之的跟咱们干什么去。这么久了,行事还如此糊涂,看大爷以后训起你们来,我还帮着求情不?” 云烟忙低头认错,向尤二姐和尤三姐道:“姨太太这边请!”尤三姐哪里受过如此的委屈,眉毛一竖,就要发飙:“你!”却被贾母的话给堵住了:“还是无双丫头周到,我这老太婆都忽略了。你们去吧,别杵在这里了!” 尤二姐也拉了拉尤三姐,柔顺的道:“是,老祖宗!”贾母哼了一声。黛玉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这番言论,依旧和贾母说着路边的景色,丫头们都神色恭谨的跟在一边。 探春走在黛玉身后一些,看着黛玉那依旧柔柔弱弱的身体,知道这林姐姐已经和她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现在想想当日大家都住在荣国府的时候,有多少下人都议论林姐姐人弱福薄,比不上宝姐姐十之一二。 但如今,林姐姐却是侯府之女,马上就会成为储君的正妃,以后就是这大齐的一国之母。而宝姐姐呢,却早已香消玉殒,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探春心里重重的叹气,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将来。现在荣国府一团乱,那尤二姐姐妹在府里就快要闹腾出妖来了,老祖宗却只作不见,每日就惦记着宝玉的身体。而她一个庶出的女儿,又能有什么好结果呢。不过就是像二姐姐一样被父亲用五千两银子卖掉而已。 探春看向黛玉的背影,觉得自己真的太失算了,当日没有同这位林姐姐结下更深的情谊。如今她们相距十万八千里。想要近亲简直太难了。突然一阵爽快的笑声传来,探春不禁眼前一亮,似乎又找到了一些光明。 能发出如此爽朗的笑声,又敢在香草园如此放肆的,除了王熙凤不作第二人想。黛玉和无双都是眼中一笑,邢夫人却有些不屑而顾。 无双已经笑着迎上前去:“婶子怎么这会儿来了?难道是闻到了我们家的饭香?” 王熙凤拧了一下无双的脸颊:“瞧瞧你这张嘴哦,嫁到这府里来之后,别的没学会。倒是这嘴皮子越来越不饶人了!”无双笑道:“这哪里是在家里学的,我明明是得自婶子的真传!” 王熙凤大笑,这才带着平儿小红等丫头上前拜见贾母、邢夫人:“不知道老祖宗也选了今日来给林妹妹添妆。不然我就早些来了,咱们娘几个也热闹热闹。” 贾母笑道:“瞧你这性子,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也不见丝毫收敛。我们正要去瞧你林妹妹的嫁妆,你便跟着一起来吧!”王熙凤道:“哎呦呦,老祖宗可不知道,我可不爱进那院子,平白的提醒我当日出嫁的时候嫁妆太少了。” 尤氏在一旁笑道:“呸。你的嫁妆还叫少?当日也是六十四抬抬进咱们家的,看红了多少人的眼睛啊!”王熙凤摆摆手,叹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我只恨自己没有晚生两年。你自是不信我说的,待你进去就知道了!” 贾母自是知道黛玉的嫁妆少不了,但也觉得王熙凤说的太过夸张了。待贾母真的进了清馨院见到那堆得满地都是的珍奇古玩、字画书籍之后。倒觉得那凤丫头还真是没有说谎。 无双笑着介绍着黛玉的嫁妆组成,一边问着贾母的意见。而邢夫人、尤氏等人都已经看花了眼睛,探春则再次的深思起来。心里渐渐有个注意形成了。 贾母等人在香草园耽搁了一日,到傍晚才回到荣国府。而香草园自这日起,每日里都是络绎不绝的添妆的,黛玉直到此时才知道哥哥在朝堂上已经成为了中流砥柱的存在。很多她从来未曾听说过的人,也都送来了厚礼。而林皓睿看着那清馨院都快堆不下的礼物。也开始婉言的拒绝起来。 而无双要发愁的事情更多,和宋嬷嬷反复的对着单子。不断的和林皓睿念叨着:“咱们就不能再加一些嫁妆的台数吗?这哪里装的下啊!” 林皓睿摇头:“我打听过来,当年太上皇大婚的时候,杨皇后也不过才一百二十八抬,咱们顶天了,也不能超这个数。”无双叹气:“哎,真是要愁死了,睿哥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实在弄不好,会向睿哥求救的!” 林皓睿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自从仙力失去以后,无双的身子似乎一日比一日柔弱,但性格却开朗了起来,似乎已经真正的忘了前世的痴念,只想好好的活在这一世而已。 他握住了无双的手:“好吧,我明日正好要进宫去见皇后,念叨一下试试看!”无双这才放心的笑了。 虽然第二日皇后娘娘很大度的让林皓睿放心的加,反正都是送到皇宫里来,他们不吃亏。至于杨家的前例,也没有人会去追究。但无双依旧愁容满面,原因无他,彻辰的添妆之礼送来了。 此时的彻辰已经是建州女真的首领,整个建州部落经过长达两年的抗争之后,终于回归了平静。无双不知道彻辰的这些添妆之礼是什么时候从赫图阿拉出发的,但到香草园的时间,将将赶在八月一日。 黛玉自然也听说了,由嫂子陪着看着那快要赶上嫁妆的添妆之礼,心中有些感动。但她还是说:“这些太贵重了,嫂子和哥哥说一声,咱们还是退回去吧!” 无双笑道:“彻辰在给你哥的信件里说了,如果要退回去,就直接扔到护城河里就好了。反正他是不会收的,昨日蕴婷长公主还派人送来一并玉如意,看着也是价值非凡。”黛玉轻轻的叹气,想起那一日在凉亭中充满离别之情的彻辰,唇边一笑。 虽然黛玉没有将彻辰的添妆之礼送回,但也和皓睿说好了,她只要其中的一部分放进嫁妆就好,其他的就留在香草园,以后给香儿留着。 林皓睿听了之后大笑,但还是没有否决黛玉的提议。眼看着八月初三就到了,贾母又一年的寿辰,虽然黛玉想了又想,还是再次踏入了荣国府的大门。 七月迎春大婚的时候,黛玉并没有亲自到场,主要是贾府并没有宴请宾朋,还有就是黛玉有些不忍心看到迎春的样子。不知道今日贾母寿辰,迎春会不会回来。 林皓睿自是不放心黛玉独自前去,但无双因为是杨家人不好上门,所以他郑重的拜托了凤姐,让他照看黛玉一二。黛玉倒是对哥哥的紧张有些好笑,但依旧心里暖暖的。 而黛玉没有想到的是,在贾母的寿宴上她又再次的见到了宝玉。 第二百七十八章 挥别贾府 贾母的寿辰虽然在荣国府依旧是头等大事,但前来祝贺的人却冷清了很多,特别是来后院的女眷。前院倒是有一些贾琏的同僚和朋友,但都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后院中,几家国公的夫人百无聊赖的坐着,与贾母扯西扯东的。后院的一切事情都是尤二姐张罗着,尤三姐坐在大厅里,有时候那些国公夫人也会拉着她说说话。让她觉得自己总算找回了那天在香草园丢失的面子。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黛玉的到来无疑让这些国公夫人们都面上一喜,觉得今日这一趟并没有白走。整个大齐的人都知道,不过半个月之后,这位娇娇弱弱的林姑娘就要成为太子妃了,以后贾府有这样一个强大的亲戚撑腰,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更何况现在还有个军功在身的贾琏。 前些日子贾琏凯旋回京,不管是官职还是爵位都升了一等。虽然现在大家都恭喜贾府一门双爵,但也知道那不过是贾琏一个人的荣耀罢了。如贾琏还住在这荣国府内还好,偏生他们夫妻俩还搬出去另住了。 黛玉进来的时候王熙凤已经到了,正和贾母说着话。贾母见黛玉来了,忙让人请了上座。王熙凤笑着:“老祖宗就是偏心,林妹妹一来,我们都成了那鱼眼珠子,不受待见了。” 贾母笑她:“多大的年纪了,还和你林妹妹争风吃醋,不怕这里的长辈们笑话。”王熙凤笑着向这些国公夫人们行礼赔罪,有了王熙凤的到来,贾母的花厅里一下子热闹了许多。 不多时,尤二姐婀娜多姿的走了进来,笑道:“老祖宗,酒席已经摆好了。咱们这就入席吧。”贾母道:“如此甚好,也别将就那劳什子的规矩,咱们围坐一桌就好。”说着对鸳鸯道:“你去问问宝玉怎么样了?怎么这会儿还不过来。” 鸳鸯笑道:“回老祖宗,刚刚去瞧了,二爷正在看书呢。这会儿才刚换了衣裳,估计马上就到了!”王熙凤心里叹了口气,上前拉住黛玉的手,就往那花厅走去。她对贾母这样的安排实在无语的很,但又知老人家素来喜欢热闹,也反驳不得。只盼望着黛玉能心里不在意才好。 黛玉虽然觉得宝玉如今已经是成年男子。再这样出现在内院很是不妥。但也知道,贾母是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宝玉去前院的。宝玉来到花厅,见到黛玉的时候还是不禁一愣。但已经明显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敌对情绪,轻声的唤道:“林妹妹,好些时日不见,身子可还好?” 黛玉笑着点头,紫鹃上前扶着黛玉坐在了贾母的右侧。而宝玉则坐在了贾母对面的位置上,左侧是几位国公夫人。镇国公夫人坐在黛玉的另一侧,虽然她曾代表孙家向黛玉提过亲,但此时她明显自己已经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她恭敬的对黛玉说道:“姑娘过几日便要大婚了吧,东西可整理齐全了。我们这些人虽然没有见过大世面,但成亲这回事儿还是有些经验的。姑娘要是有什么顾虑尽管问问我们。” 黛玉答道:“过些夫人关心,我一切还好!”镇国公夫人知道这是黛玉根本没有和他们深聊的意思,便讪讪的住了口。改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不多时,黛玉借口整理衣装,便退下了酒席。探春忙笑道:“我陪林姐姐去!”黛玉不置可否。探春挽着黛玉向贾母的大厅走去,有些感慨着说着:“在这里瞧见林姐姐,让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咱们日日住在一起的时光。这才不过几年的功夫。竟然死的死嫁的嫁,转眼间就剩我和四妹妹孤零零的了。” 黛玉知道探春这是想起了宝钗。转移了话题:“三妹妹的亲事可有了眉目,二舅母如今这个样子,三妹妹当多让姨娘提醒二舅父注意才是。” 探春悠悠一叹:“林姐姐去我屋子里坐坐吧,咱们好生的说会儿话!” 黛玉还未答,紫鹃已经在身边轻声提醒:“姑娘,大奶奶还让咱们晌午之前回去呢!”黛玉歉意的看了看探春,探春有些失望的笑了笑:“没关系,林姐姐忙,我知道的。我们去那边的凉亭坐会儿,估计用不了多久,老祖宗就该散席了!” 黛玉这才和探春进了一边的凉亭,探春突然笑道:“林姐姐应该是咱们姐妹中最有福气的了,这短短几年真是什么都变了。”黛玉淡淡的笑着,对探春的话既不赞同,也不否定。 倒是探春叹道:“林姐姐还不知道吧,昨日二姐姐回来了。整个人憔悴的很,完全没有一点儿新嫁娘的风采。二姐姐本来还说要住一日,待今日老祖宗寿宴完了再回去,却在晚间就被那孙绍祖接走了。临走前,她还求着老祖宗常去接她回家看看,但老祖宗却只是应了应。” 黛玉心中一叹,但也知道到了今日这种境地,也只有盼望着迎春自己争气了,旁人是帮不得了。探春明显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急急跑来的丫头打断了:“三姑娘,刚刚老太太说要开库房找什么,姨太太让您去呢!” 探春明显的一愣,怒道:“她算哪门子姨太太,该叫姨娘便叫姨娘,这府里真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小丫头显然很惧怕探春,低头不语。而尤三姐正巧走到这里,笑道:“三姑娘这话可就说错了,她可算这府里最守规矩的了,我姐姐是大老爷娶进门的二房太太,自然当得一声姨太太。只怕三姑娘的娘亲……” 尤三姐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探春一个耳光打了过去:“你算哪里的人,敢这样和我说话!大太太容得你们,我可容不得,滚!”尤三姐被探春这一巴掌打懵了,但她哪里是吃亏的人,立刻上前和探春厮打了起来。 黛玉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往后退了几步。紫鹃和雪雁忙上前护住黛玉,扶着她走下了凉亭。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雪雁气的满脸通红,刚要开口。紫鹃就悠悠的道:“你又何必白费力气,你嚷嚷一通,难道这府里就能消停了不成。” 雪雁被紫鹃这样一说,也顿时没了兴致。扶着黛玉道:“姑娘还是去向老祖宗告辞吧,这府里咱们呆的越少越好!”而这个时候,李纨带着一堆丫头婆子赶了来,上前拉开了探春和尤三姐。探春的衣裳也乱了,头发也乱了,恨声的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什么时候允许这样的东西进来耀武扬威了。大嫂子何必拉我,依我说该早早的打发出去,省的污了咱们府的名声。” 尤三姐不服气的道:“你们家的名声。三姑娘说笑话吧。人家都道你们家除了门口那两个石狮子,就没有干净的地方。就算是那未来的太子妃……” 尤三姐的话还没说,就见雪雁快速的上前,然后雪雁还未到她的身前,她的脖颈上就被一口长剑搭住。吓的她大气不敢出。 雪雁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脸谱人,紫鹃却恍然大悟,想来这是天佑少爷让来保护姑娘的。来人正是天佑身边的暗卫三号,他长剑搭在尤三姐的脖颈上,冷冷的道:“随意污蔑未来的太子妃殿下,是藐视皇家。罪可当斩。” 黛玉扫了一眼尤三姐,和紫鹃说了些什么,这才扶着雪雁的手转身离开了。在场的探春和李纨都有些吃惊。在这老祖宗的大日子里可别真的见了血腥。 紫鹃则看向了三号,笑道:“我们姑娘说,多谢你的维护。不过这是荣国府的家事,交给尤家的人处理即可。”三号在面具底下挑了眉,收回了长剑。对紫鹃说道:“你们姑娘倒是好心,只怕这尤家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说罢就跃上墙头消失了。和来的时候一样神出鬼没的。紫鹃看着那人消失的身影笑了笑,这才来到李纨和探春的身前:“大奶奶和三姑娘安好,我们姑娘说这件事儿让大老爷处理即可,我们林家等着处理的消息。” 探春微微一呆,果然林姐姐是不可能让这样一个人随意侮辱她的。 黛玉其实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样生气,她如此吩咐只是觉得自己已经不再单单是林黛玉,她还是冠军侯的妹妹,是太子殿下的妻子,所以她不能代哥哥和天佑咽下这口气。其实说咽下这口气也不合适,黛玉根本就没有在意,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不过是降低自己的尊严罢了。 雪雁却害怕黛玉被气到了,一个劲儿的说这话,一直到两个人在贾母院子外面撞见了独自一人的宝玉。雪雁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就要拉着黛玉离开,心里还不住的腹议着,这贾府果然来不得,到处都是不好的事情。 宝玉却呆呆的看了看黛玉,便淡淡的笑了,轻声道:“林妹妹可还记得,几年前我们也在这里说过一次话,那次我因为林妹妹要搬出这里,和林妹妹吵了架。后来还不依不饶的说,和林妹妹生份了。” 黛玉轻轻的点头:“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你还不像现在这样瘦。以前的事情不要惦念了,好生陪着老祖宗吧!”宝玉道:“是啊,我和林妹妹想到一块去了,好生陪着老祖宗就好。” 黛玉低下头,正准备告辞。却听宝玉道:“最近,我常常做梦,梦到咱们小的时候,一起去捉蜻蜓,一起看书写字的事情。梦里的林妹妹就如现在一样,而我却是模糊不清了。” 黛玉看着宝玉,只觉得宝玉的神情异常的平静,完全没有了曾经孩子的跳脱,也没有了生病时期的阴暗。宝玉似乎想走进一些看看黛玉,但还是硬生生的停在了原地。 他静静的笑着:“我常想是什么让我和林妹妹之间变得这样生疏,后来我总算明白了,不是林妹妹变了,是我变了。不是林妹妹成长太快,而是我停在了原地。” “别说了……”黛玉轻声道。 宝玉摇摇头:“我并没有想要冒犯林妹妹的意思,只是这一别我们可能这一世都不再相见了。我想郑重的和林妹妹说一声抱歉,之前的不懂事和孩子气,让林妹妹费心了。之后,林妹妹要好生的生活,而我也终将要去属于自己的地方了!” 黛玉隐隐的有些不安,问道:“你要去哪里?” 宝玉只是静静的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说话,看了黛玉半晌,就转身离开了。黛玉出神的看着宝玉,总觉得今日的宝玉太过于不正常,但哪里不正常她又说不上来。 宝玉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温暖的笑着:“虽然我这几年来过的一塌糊涂,但我很庆幸林妹妹很幸福,真的很庆幸!”说着便大步的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头。 这是黛玉最后一次见到宝玉,也只她对宝玉的最后印象。一直到多年以后,女儿问起她年幼时的事情,她都只记得这个时候的宝玉,之前的种种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遗忘了。 宝玉离开后,雪雁才喃喃的道:“姑娘,咱们走吧。这荣国府太诡异了,我这几个时辰都战战兢兢的,恐怕出什么事情。”黛玉失笑,看着雪雁那一副惧怕的样子,点了点头。 向贾母辞别了之后,黛玉站在永巷里,看着异常清净的院子。心中微微有些感叹: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外祖家竟然变成现在的样子了呢。是从自己离开的那一日开始,还是从自己还在这里住着的时候开始。黛玉想不出来源头,但也知道,恐怕这百年的荣国府,就要这样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了。 不知道二舅母此时这个样子,还有没有为宝玉争取一切的决心,也不知道老祖宗知不知道这些儿子中间的尔虞我诈,更不知道明日太阳升起之后,荣国府会不会有本质的变化。 而贾母此时也落寞的坐在自己的上房,同样看着外面冷冷清清的样子,是啊,这荣国府散了,散的已经如一盘散沙。而她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便是有心也没有力气管了。 本来她想借着黛玉之势,再为家里谋划些什么。但宝玉中毒却是大大的打乱了她的计划,如今她什么都不想,只想守着自己的这点东西,守着宝玉。哪一日宝玉成材了,也许这贾府还有一线生机。 而黛玉在回到香草园之后,就彻底的将贾府抛到了脑后。因为她太忙了,忙着为嫁衣做最后的收尾,忙着收拾东西,忙着记那些宫里复杂的规矩。八月初六,皇后娘娘身边的七嬷嬷住进了烟雨阁,将大婚的一切规矩礼节,向黛玉传授起来。黛玉的大婚终于迎来了倒数几日,让黛玉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十里红妆 时间在忙碌的日子中总是走的飞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八月初十,无双终于在宋嬷嬷、林大娘这两个得力助手的帮助下,将黛玉的嫁妆都塞进了妆奁里。 当日傍晚,无双就带着一丝洋洋得意的情绪拉着皓睿和黛玉、香儿带着一堆丫头婆子们去参观,就连傲剑也跑来凑热闹。黛玉一进清馨院就被那满院子堆着的东西给震撼到了。院子左边,一张甚是壮观的拔步床就占了好多的地方,然后便是红木的月洞式恰花床一张、黄花梨嵌玻璃五屏风罗汉床一张。接下来就是紫檀雕花大柜一对,雕花大案一对,紫檀雕花箱子和描金凤的小箱子众多。 黛玉只瞧了这家具一样,就有些不安的看向林皓睿,轻声道:“哥哥该不会为了我的嫁妆都倾家荡产了吧,不会我前脚进了皇宫,哥哥后脚就要靠嫂子的接济过日子了吧!” 听着黛玉这样调皮的话,一旁的丫头婆子都闷笑了起来。林皓睿拍了拍黛玉的头,佯装生气的道:“你哥哥有这么穷吗?再说这里很多东西都是当日夫人的嫁妆,还有那些添妆之物,真正我准备的不过是半数稍多而已。” 傲剑在一旁插话:“林姑娘就不用担心了,你哥哥富得流油,就算让他再掏出这么些嫁妆来,也不成问题的。”黛玉轻笑,被无双拉着去看了女孩子家最喜欢的首饰,黛玉瞧着那妆奁里用‘堆’的各种镯子和手串。还有那些头面珠钗,更加的不安起来,轻声道:“该不会就准备这样抬出去了吧,不应该是封上箱子吗?” 无双笑道:“傻丫头,封上了箱子还让人家瞧什么啊。不过咱们家这和封上箱子也没什么区别,他们也瞧不清楚里面都是什么。”宋嬷嬷知道黛玉的顾虑,上前劝道:“姑娘不用担心。这些嫁妆礼部的人已经来瞧过了,心里都有数的。” 黛玉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林皓睿:“我总觉得这些东西送出去之后,哥哥立刻就会被御史参一本,说哥哥贪污腐败!”林皓睿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人这么不长眼的,毕竟天佑还在那里撑着呢。再说咱们家有多少家底,皇上心里清楚的很。” 黛玉微微一叹,又看着那些衣裳布匹,古玩字画等物,心中满满的都是愧疚。她挽着杨无双的手。有些撒娇的说着:“嫂子不是说,多放些布匹就算了吗?怎么还有这样多的衣裳,我一个人哪里穿的过来。” 无双很无辜的说:“是多放了布匹啊。我已经对那些丫头们下了死命令呢,不能再做衣裳,不然妹妹看到的就不是这些而已了。就这晴雯那丫头还跟我抱怨做的太少了,怕宫里的针线你穿的不习惯呢。” 黛玉叹气,索性不再看了。反正自己此时说什么也都无用了。本来无双在整理嫁妆单子的时候,黛玉就知道以哥哥的性格恐怕不会少了,但真正看到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诧异了。 不过,整个嫁妆中,黛玉最满意的就是书籍的那一部分。她想别的姑娘出嫁。恐怕不会像自己这样陪送了如此多的书籍吧。光各地的游记撰记就满满的码放了一箱子,更别提还有什么史书典籍、诗歌、神话之类的。而文房四宝哥哥也是用心的准备了,每一样东西上都用心的刻上了花朵标识。 最让人觉得温暖的。是林皓睿将平常黛玉经常用的纸张、请帖都做了很多。按照四季、百花分类,做的如在林家的时候一样精致。林皓睿其实想的也很简单,越是这样简单的东西,皇宫里可能越不会准备,到时候黛玉恐怕也会因为初来乍到。不便要求。 而看到药材这里的时候,林皓睿笑道:“这里所有的药材。除了咱们家珍藏的那几颗老山参之外,其他都是傲剑准备的,说是给你添妆!” 黛玉惊讶的看向傲剑:“傲剑大哥前些时候不是送我一套玻璃盒子了吗?怎么还……” 傲剑笑道:“那玻璃盒子算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送给林姑娘把玩的而已。就算是这些药材也没费多少事儿,林姑娘难道忘了,我可是在大雪山上住了很多年呢,那里什么都少,就是药材多。” 黛玉看着那几箱子的珍贵药材,知道虽然傲剑说的简单,但真的筹集起来也肯定是困难多多。黛玉向傲剑行礼:“多谢傲剑大哥了。”傲剑微微闪身,算是受了黛玉的半礼。 黛玉只道此时这堆满屋里屋外的嫁妆已经够让人瞠目结舌的了,却没有想到,除了这些,林皓睿陪送的各地的庄子和田产还未包含在内。另外林皓睿还深知在皇宫里生活有什么都不如有银子重要,所以给黛玉陪送的压箱底的银票也是让黛玉想不到的数目。 而无双这个嫂子,更是在每抬嫁妆的底下都放了压箱底的钱,箱箱不空。那些家具里,只要能塞东西的地方,不管是抽屉还是盒子都还有着不少的东西,金银首饰、干果喜糖、甚至还有一些盒子里装了荷包什么的东西。 无双早已经把这些详细的记录了下来,妥妥当当的交待给了宋嬷嬷。黛玉的陪嫁丫头则是日常陪在黛玉身边的:紫鹃、雪雁、秀菊、佩文、尔茜、小菊六个人。还有宋嬷嬷和五房人家,只是这五房人家都在庄子里,帮黛玉打点着事情。另外像是刘姥姥蔬菜大棚的份子,和元青绣楼里的份子也都随着黛玉走了,并未留在林家。 洪贞十年八月十六日,是钦天监算定的林家送嫁妆的吉日。自八月十四日开始,皇宫里就已经拍季学庸和陈亮带着禁卫军及詹事府的人员开始测量路线,划定了由草木胡同出发经和顺大街、富贵大街至大齐门,再由大齐门抬至长阳宫安置。由长阳宫掌事太监小安子及掌事嬷嬷夏嬷嬷负责接收,于长阳宫院落里晒嫁妆半个时辰,再由太监们安置到新房之中。 黛玉并不知道送个嫁妆还有这样多的弯弯绕绕,只知道八月十五日的时候,洪贞帝令詹事府传出指令。嫁妆由皇后所赏赐的玉如意为头抬,象征吉祥如意。 这旨意一下,无双忙令人将那玉如意从妆奁中取出,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中,作为第一抬。其余的所有东西往后顺延。八月十六日凌晨,禁卫军已经将黛玉送嫁妆的路线做好了戒严,天不亮与林家交好的亲朋好友就已经进了府,热热闹闹的参观了嫁妆之后,都不住的向林皓睿道贺。 当然黛玉是瞧不见这些热闹的,此时她正和李岚儿坐在烟雨阁里下棋。李岚儿看着这烟雨阁里还一切摆件聚齐。好奇的问着:“这些日常之物,林妹妹就都不带进宫里了吗?到时候可能习惯?” 黛玉瞧了一眼这些物件,笑道:“应该是送进去吧。哥哥说待我过去之后,会再另行装箱给我送过去,想来是不和嫁妆算一起的!”李岚儿爽朗的笑着:“我刚刚去看了林妹妹的嫁妆,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啊。我猜想这嫁妆一送出去,估计未来几日老百姓的话里话外就离不了林妹妹这十里红妆了。” 黛玉有些害羞的笑了。李岚儿却自己否定着自己:“这哪里是十里红妆。十里肯定是送不完的!”说完,便咯咯的笑了出来。其实李岚儿和杨承平的婚期也已经定了,但李岚儿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嫁妆多或少而去揣测黛玉。这让黛玉觉得和李岚儿相处很是舒坦。 十八日卯时正,东边的日头刚刚散发出一片红晕。林家的大门便打开了,随着一声炮响,由两个精神抖擞的壮士所抬的玉如意正式的迈出了林家的大门。紧接着是象征着房产和田产的瓦块和土培抱着红纸被抬出了林府。还未等那看热闹的百姓将里面的块数数正确,那气势磅礴的拔步床就由六名抬嫁人员抬出了林家大门。 这千工拔步床一出立刻吸引了大家的视线,都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有些人就忽略了后面的床品和众多的雕花箱子。但还有那细心的人感叹着:“全是紫檀木啊。光这些家具一般人家都筹备不到,果然是要嫁入皇家的,气势非凡。 而在众多的家具之后,是皇家所赐的纳币,然后便是各种各样的摆设、金银首饰、古玩字画、药材书籍等物。让人看得目不暇接。从草木胡同到皇宫的这一路上都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们,简直是万人空巷。 而这送嫁妆的队伍也蜿蜿蜒蜒的布满了整条送嫁妆的道路。这边都已经进了长阳宫,那边还未从林家抬出来。让众人真真是大开眼界。 皇上此时正在皇后的寝宫,听着暗卫的汇报,笑道:“皓睿这小子不知是藏了多少家私,都这样当嫁妆送了,以后难道要喝西北风去。” 皇后笑道:“皇上这可就小瞧皓睿了,我觉得就算再多一些,也动弹不到他的根本。不过这千亩良田、十里红妆还真是让人羡慕,待来日咱们有了女儿,我也要如此为她筹备嫁妆才是!” 皇上笑道:“儿子都已经出生了,你还念念不忘那女儿。”说着便神情一眯:“不若你好好的养身体,咱们再生一个便是了!”皇后笑着看向皇上,脸上有些红晕。 但皇上立刻便自己反悔了:“不成,咱们有这两个儿子就够了,你不知道你生产的时候有多吓人,朕瞧着天佑都快拿剑把那太医给生吞活剥了!” 皇后对于生产这件事儿也心有余悸,毕竟她的年纪不小了,生这个孩子着实费力了一些。想起自己不大的小儿子,皇后脸上的笑容都柔软了起来:“我听说皇上已经想好了名字,叫什么?” 皇上笑道:“咱们就叫他天赐可好?”皇后只觉得自己脑袋上有些黑线,但还是点头同意了。相对于皇上和皇后的温馨,天佑此时也正在长阳宫的一个角落里,看着黛玉的嫁妆源源不断的送进长阳宫,淡淡的微笑着,看来他真是娶了一个了不得的新娘子啊,真是让人…… 想到这里天佑不由想起前些日子皇后交给他的那些产业,虽然他以现在已经是一国储君的身份拒绝了一大半,但还是不禁想到,如果母亲没有给自己这些东西,就凭他那小小的库房,岂不是成了典型的吃软饭的。想到这里,天佑不由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如烟在一旁笑道:“太子爷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想什么呢,竟然这样高兴!”天佑看了一眼自己的大丫头,笑道:“就你爱打听,我问你,那些小丫头都吩咐好了吗?林妹妹嫁进来之后,饮食起居都不用她们伺候,就只是干些粗活就好了。” 如烟笑道:“太子爷已经吩咐很多遍了,奴婢耳朵都快听出糨子来了,早就吩咐下去了。”天佑这才点点头,有些迫不及待的期待着后日的到来。 而在和顺大街的一家酒楼里,一个身着灰色袍子的男子,正一脸沉默的看着街上的嫁妆。雅间内气氛甚是低落,和外面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 这名男子脸色有些苍白,似乎长期不见阳光。年纪看起来大概不到而立之年,但也可能过了,让人说不准。他深深的看着那些嫁妆,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一个黑衣男子走入,恭敬的道:“二少爷,咱们该启程了!”那男子轻轻的叹了口气,问道:“父王说什么了?”那黑衣人有些玩味的笑道:“老王爷说,请二少爷以大局为重,尽快赶到天风堡去。若在发生上次的事情,就不是一顿板子的事情了。” 灰衣男子猛的回头,看向那跪倒在地的黑衣男子,脸色十分的恼怒。黑衣人男子低下了头,但并没有等来男子的发怒,而是等来了一声叹息:“孙学斌,你留在这里吧。看好你手下的那个丫头,如若伤了她,我定扒了你的皮!” 跪倒在地的黑衣男子,正是那孙家逃脱出来的孙学斌。而这二少爷,就是已经恢复了真实面目的安修远。 第二百八十章 授予金册 洪贞十年中秋节那两日,整个上京城的百姓都处在一种嫉妒的亢奋之中,有些人竟然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光顾着讨论那太子的亲事了。 这不才一大清早就有很多人涌进了和顺大街的茶馆,等着今日皇家的册封队伍经过。那住在上京城的张二哥就是个最爱看热闹的,他读过几年的私塾,但科考却是一塌糊涂,成日里就靠着婆娘的一点儿针线过日子。这不这位张二哥一早也来到了这茶馆,要了一壶碎末子的花茶,一碟花生米,就和旁人攀谈起来。 前来看热闹的人都知道张二哥是个爱八卦的,有的就笑问道:“张二哥今日这样早啊,昨天可瞧了那林家送出去的嫁妆?”张二哥扫了那人一眼,有些不屑的说道:“你这就是废话,满上京城打听打听,昨日里有几个人没有瞧见林家的嫁妆啊,这和顺大街整整一天都在戒严之中。” 有人跟着附和:“是啊,我昨日早早的就来到这茶馆,谁知还是没有抢到靠窗的位置。你们说这林家的嫁妆有多少台啊,我一开始还数着,后来光顾着眼花缭乱了,都忘掉了!” 张二哥此时有些得意洋洋的喝了一口茶:“我倒是记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落下的!”其他几个人都兴致勃勃的问着:“有多少台?张二哥快和我们说说。” 那张二哥有些卖关子的笑道:“你们猜猜呢,这整整送了一天的嫁妆,可真真是让咱们大开眼界啊。咱大齐开国以来,就没瞧见过如此盛况!” “张二哥就不要吊我们的胃口,快说吧!”旁边一桌也是那爱看热闹的,端着自己桌上的早点就凑了过来,一边招呼着张二哥吃。一边好奇的打听着。 张二哥也不客气,拿起一个包子就塞在了嘴里:“我数着是二百六十五抬,但想着林家肯定不会准备这么一个数,定是二百六十六抬,或者是二百六十八抬了。不过咱们在这里说个抬数也没什么必要,谁瞧见过像林家这种摆放嫁妆的方式啊!” 有人笑道:“是啊,我瞧着那些珠钗手串就那样堆在盒子里,都数不清有多少条。”张二哥笑道:“可不是,恐怕那一抬,在普通人家里就能摆出三十六台的数量来。我可真真是大开眼界。这林家简直什么都是靠堆的,珍珠链子是靠堆的,书画字卷是靠堆的。药材瓷器还是靠堆的,他们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把每个缝隙都塞满了。” 众人听着张二哥的话不由得都是一阵大笑,不知道谁突然喊了出来:“快瞧,皇家的册封队伍来了,依旧是季大人和陈大人为正副使啊!” 张二哥也凑到了窗前去看。笑道:“估计这会儿林家也是热闹非凡了吧。”众人都凑到了窗前,伸着脖子张望。一时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许多百姓都开始围观了,这场皇家的亲事显然在这一段时间内,都会被大家津津乐道。 而林家此时的确是热闹非凡。一大早黛玉就在宋嬷嬷和丫头们的陪伴下,早早的沐浴净身,坐在梳妆台前穿衣打扮。 晴雯和慕青也早早的进了府帮着黛玉穿着那复杂又复杂的翟衣。黛玉的这件翟衣是青蓝色为底。与皇后娘娘的深青色翟衣还有一定的不同。而翟衣的规格也都比皇后的稍逊一等,但却是高于普通嫔妃的。 紫鹃利落的将黛玉的头发梳好,再由晴雯等人伺候着黛玉换了那件翟衣。翟衣的重量很沉,所以黛玉一穿上便觉得沉重异常,再加上那顶金冠,黛玉只觉得自己都快不会动了。 宋嬷嬷轻轻的扶住黛玉的金冠,低声道:“姑娘不要低头。要随时保持着昂首挺胸的。一会儿册封大典结束之后,姑娘就不再是林家的女儿。而是这一国的太子妃了。即便是大爷、大奶奶也要向姑娘行大礼的!” 黛玉虽然早就知道这是皇家的规矩,但是真的事到临头了,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宋嬷嬷见黛玉不说话,便柔声安慰着:“姑娘对这身份还是要早早的熟悉才成,过几日大婚之后,皇后娘娘必会带着您见这些诰命的,到时候如若贾老太君也到了,姑娘也要授老太君的大礼呢。” 黛玉叹道:“嬷嬷放心吧,这些我都知道。七嬷嬷已经教导过了,我只是一时转不过来弯,过段时间就好了。”晴雯依旧在帮黛玉整理的衣裳,生怕有什么地方疏忽了。 紫鹃则帮黛玉整理着金冠,屋子里丫头们进进出出,忙乱一片。不多时,无双带着紫烟、云烟进来,见黛玉穿着这件大礼服,不禁赞叹道:“这衣裳可真气派,只是妹妹的表情还不够严肃,要做到不怒而威的样子。” 黛玉被无双这样的一句话逗的噗哧一笑:“嫂子倒是给我示范一下,什么叫不怒而威。”无双被黛玉这样一说,下意识的嘟起嘴,逗得黛玉直笑。一屋子的丫头和婆子也都忍俊不禁。 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礼炮的声音,初夏和知夏联袂而来回到:“姑娘,册封的使馆已经进了府,大爷说让姑娘去前院呢。”无双立刻问道:“软轿抬过来了吗?即使现在天不大热了,走过去也非虚脱不可。” 初夏道:“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前院礼堂里也摆了几个冰盆,大爷怕姑娘的礼服太厚重,热的慌。”无双这才点点头,亲自扶了黛玉往外走去,身后宋嬷嬷、紫鹃、雪雁、晴雯、慕青、尔茜等七八个丫头跟着快步而出。 而在前院,此时已经人声鼎沸,亲朋好友都齐聚一堂,等着见证这历史的一刻。林家连续三日的典礼,很多宾客都住在了前院的客房,倒也是便利的很。 杨老太君正在和贾母说着话:“老姐姐,您是有福气的人,儿子孝顺,媳妇听话。如今琏儿也出息了,荣国府的百年基业也是后继有人了。再加上林丫头这样一来。以后更加有保障了!” 贾母脸上虽然堆着笑容,但心里却是五味俱陈,不知道作何想法:“老太君更是有福气啊,我瞧林哥儿对无双丫头也好的很呢,这偌大的香草园,无双丫头也管的很好。” 杨老太君笑道:“是啊,这点儿我们也知足了。林家虽然人丁单薄些,但规矩礼节却是样样不乱,待以后两个人有了孩子,就热闹了。” 贾母笑道:“是啊。恐怕这日子不远了!”杨老太君看了一眼贾母身后的探春、惜春,笑道:“老太君也要帮孙女儿相看一番了,我瞧着三丫头也是个好的。” 贾母看了一眼探春。对杨老太君道:“这事儿还要劳烦老太君帮我们三丫头惦记着些。”杨老太君连声应着。虽然到现在为止贾赦都没有对杨家表现出什么,但女眷这边却是有了不少的接触。 不多时,林皓睿已经穿着朝服将礼部的人迎接了进来,礼堂内也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只见季学庸手捧着金册,慢不的走向礼堂。将金册放在桌案上。 接着,黛玉便在紫鹃的搀扶下,庄重的走进了礼堂,面向案桌跪了下去。 季学庸手持圣旨,高声的朗读着。大意就是说一些黛玉贤良淑德的话语,最后把金册授予了左侧的女官。女官行至黛玉面前。恭敬的跪了下来:“请太子妃娘娘接受宝册。” 黛玉双手举起,虔诚的接过了那代表着自己身份的金册。然后又双手将金册转交给跪在右侧的紫鹃,紫鹃亦跪着接过。放在了早就准备的锦盒中。 黛玉这才对着陈案六肃三跪三叩,轻声说道:“谢皇上隆恩!”季学庸这才将圣旨也授予了黛玉,笑道:“太子妃娘娘快快请起。”黛玉由紫鹃扶起来,看向礼堂中亲朋好友。 这时,礼堂中观礼的人。才在林皓睿的带领下,同时跪倒在地。高声呼喊着:“拜见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黛玉看着自己的哥哥,又看着跪在人群中的贾母,虽然依旧很不适应,但还是强自镇定的说着:“众位请起!” 众人却是都先道了谢这才起身,林皓睿示意紫鹃等人扶着黛玉去后院,才高兴的招呼着管理的人入席。并宣布,今日林府依旧为百姓派发喜饼,消息传出,让守在门口的百姓们也都欢呼起来。 终于闹腾的一天又过去了,一直到了夜间,黛玉才有时间和林皓睿说几句话。烟雨阁内,只有兄妹两个人坐在八仙桌旁,无双体谅的并没有打扰他们。 林皓睿看着黛玉已经恢复了日常的装扮,温柔的笑道:“今天累坏了吧,一会儿便早些睡吧,明日才是正经的大日子呢。”黛玉轻笑:“谢谢哥哥,今日哥哥也忙坏了。” 林皓睿摇头:“为妹妹张罗这些事,本来就是我这个做哥哥应该做的,哪里会累到。倒是我一直也不愿相信,明天妹妹就要成亲了,以后就是个大人了,是人家的媳妇了。” 黛玉眼眶微热:“哥,我……” 林皓睿摇头:“妹妹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好生休息,明天做个幸福快乐的新娘子,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只要你嫁的幸福,嫁的如意,我就算没有辜负父亲的重托。” 黛玉重重的点头:“哥,我嫁的很幸福、很如意。我一直想正式的和哥哥道一声谢,这些年,我让哥哥费心了!”林皓睿笑道:“傻丫头,说什么费心不费心的,这不是哥哥应该做的吗?” 黛玉却摇头:“我知道,如果没有哥哥,我的生活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能活的这样轻松、这样肆意,都是因为哥哥为我撑起了一个家,我应该感谢哥哥的。” 林皓睿窝心的笑了,轻声道:“妹妹这话说的不对,不是我给妹妹撑起了一个家,而是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就应该互相扶持。再说这园子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原来不都是妹妹打理的吗?怎么能说是我帮妹妹撑起了家呢。” 黛玉噗哧一笑,撒娇道:“我说不过哥哥,反正哥哥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林皓睿笑道:“好啦,快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黛玉点了点头,这才送林皓睿出了烟雨阁。 黛玉目送林皓睿出了烟雨阁,出神的看着这烟雨阁的一草一木。说不出的感慨。紫鹃站在黛玉身边,轻声道:“姑娘,咱们休息吧!”黛玉摇头:“我还不困,你陪我去紫藤坞瞧瞧吧!” 紫鹃拼命的摇头:“这可不行,我知道姑娘舍不得,但现在已经太晚了,姑娘明日还要大婚,万一要是病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雪雁和晴雯也都出来劝,黛玉只得作罢。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仍是半晌都没有入睡。 终于,终于的终于。 洪贞十年八月十八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终于来临了。天佑一大早就穿上了大红色的新郎装,在夏嬷嬷和如烟的监督下吃着早饭。如烟笑道:“我还从未见过太子爷穿的如此考究。就是那封太子大典上,都没有今日的考究。” 夏嬷嬷笑道:“那是自然的,今日可是太子爷一生一次的大喜日子,不庄重点哪里行!若不是太子爷要配合未来的太子妃娘娘穿着红色,老奴倒是觉得还是咱们皇家的颜色气派些。” 天佑自在的吃着早餐。不理会两个人的攀谈。而在屋子一角端着洗手盆的金雪却是有些出神的看着天佑,眼神有些热烈。为了怕别人注意到,她还是低下了头,一滴泪就掉在了水盆里,形成了一道光晕,但转瞬就不见了。 这样的小细节。长阳宫内并没有人发现。时辰一到,天佑便去叩拜了皇上和皇后,正式开始了今日娶亲的日程。这一日。天佑并不像前几位皇子成亲一样,继续由礼部尚书前去迎亲,而是早早的就和洪贞帝达成协议,自己亲自去林家迎娶。 洪贞帝虽然觉得天佑这样未免有些失了太子的身份,但架不住有一个对儿子的要求一概答应的妻子。最终无奈之下只得同意了。天佑到长宁宫的时候,洪贞帝和皇后正看着小皇子吃东西。今日小家伙也穿了一身大红的衣裳,显得喜气非常。天佑伸手逗弄了一下那嫩嫩的小脸,这才跪下来向洪贞帝和皇后行礼。 皇后笑着扶起天佑:“从今日起,你就真真正正是个大人了,有了自己的妻子,有了自己的家。以后可不能像以前一样,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要时刻记着自己的妻子,要让她有安全感,知道吗?” 天佑点头:“儿子知道了,谢母后教导!”洪贞帝看着自己的皇后和儿子,笑着祝福了,但却没有再次训话。只是吩咐天佑不用上今日的早朝了,去长阳宫等着礼部筹备妥当就是。 而黛玉也早早的起来,先去拜别了林皓睿和无双。即便是林皓睿再三阻止,黛玉还是恭恭敬敬的向林皓睿行了大礼,感谢他这些年的照顾与爱护。 林皓睿虽然面上依旧笑容满面,但心里却真的是有些不是滋味。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习惯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先要想着黛玉的心情,想着黛玉的想法。突然之间,这小妹子就要嫁人了,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他都不再是她唯一的依托。这种感觉,真是让他不知该如何排解。 他自嘲的想,如果父亲这会儿还在世,恐怕心情也是和他一样的吧。 黛玉自是不知道林皓睿是怎么想的,回到烟雨阁之后,她被宋嬷嬷、紫鹃等人拉着洗了好几次的澡,洗的黛玉都快要昏倒了,这帮人才肯罢休。 待黛玉穿好中衣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林皓睿请来的为黛玉梳头发陈国公的夫人也已经到了。陈国公夫人向黛玉问好之后,就站在黛玉身后开始梳头,她梳的很仔细,每一根头发都梳的顺顺的。 紫鹃、雪雁等人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这个时候,李岚儿、迎春、探春、惜春、湘云都来了。黛玉特意的看了看迎春,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便没有说什么。 陈国公夫人为黛玉通好头发,换了一个银质的梳子,刚要放到黛玉的头上,众人就听到了王熙凤那爽朗的声音:“我没有错过什么吧!” 紫鹃笑着掀起帘子,将王熙凤迎了进来:“二奶奶快来,马上就要开始了!”陈国公夫人笑了笑,等着王熙凤进了内室,互相寒暄了几句之后,才又拿起了那银质的梳子,沿着黛玉的头顶往下轻轻的梳。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陈国公夫人轻轻的念着,几个姑娘家也跟着轻轻的念着。李岚儿感叹着:“这句话,好美啊。林妹妹,以后这句话就是你生活的写照,一定会的。” 黛玉伸手握住李岚儿的手:“也将是姐姐的生活写照。” 第二百八十一章 鲜花迎娶 黛玉从来不知道梳个新娘的头发这样的麻烦,光是一个头发,她就足足的梳了小两个时辰,更别提还要化妆和穿衣了。虽然李岚儿、贾府的姐妹们都和她说话解闷,但黛玉还是几乎都坐不住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杨无双带着丫头们在烟雨阁摆了两桌,但黛玉却被限制不能多吃,因为不知道皇家的迎亲队伍什么时候到来。但按照大齐的规矩,婚礼大多都是在傍晚举行,所以黛玉还真有的熬呢。 但黛玉倒是没有觉得很无聊,因为这一整天不断的有女眷前来拜见她,烟雨阁里一片喧闹,黛玉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和一柄如意,按照规矩,黛玉自穿好嫁衣的那一刻,就不能随意走动了。 而黛玉的嫁衣则受到了很多人的表扬,不管是绣工,还是花样都让人赞叹不已。晴雯竟是最兴奋的,一直说她们的绣楼不过是沽名钓誉而已,连黛玉的半分绣工也比不上。 探春一直陪在黛玉身边,也对这嫁衣赞叹不已。而让探春更好奇的是,一会儿皇家会派谁前来接亲,还不断的叮嘱着黛玉:“林姐姐,我听说皇家都是派嬷嬷来背新娘的,到时候你可不要看她们又老又丑的,可都是宫里很有脸面的人呢!” 黛玉笑着点头:“探春妹妹倒是知道的很清楚。”探春笑道:“前些时候北静郡王娶侧妃,就是这样安排的。所以我猜应该是差不多的。” 无双在一旁听着探春的话,倒是很不乐意,笑道:“妹妹快别操这心了,太子殿下怎么会让你受委屈,即便是嬷嬷前来,也定然是个美丽大方的!” 李岚儿被透的大笑:“大嫂子真是风趣。这美丽大方形容宫里的嬷嬷,可真真是太妥当不过了。”黛玉在一旁笑着的高兴。 午后,皇家迎亲队伍正式从大齐门而出,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林家,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而在上京城的街上,更是热闹非凡。皇家的迎亲队伍多达千人,一路之上,黄沙铺道,净水泼街,到处都是代表着皇家的黄色装饰。虽然街道已经宣布戒严了。但是马路两旁仍是人山人海,万头攒动。 而天佑身穿红色的长袍,英俊潇洒的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沿。更是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当然林家在前面打探消息的小厮也早就瞧见了。 那小厮气喘吁吁的跑回香草园,大叫着:“大爷、大爷,太子殿下亲自来迎亲了!”林皓睿一愣,但立刻就笑了出来。前来的宾客不由都对林家高看了几分,现场的气氛更热闹了。 而烟雨阁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黛玉羞的脸有些红。王熙凤笑道:“太子殿下亲自来了,咱们是不是应该想点什么游戏,来难为难为太子殿下啊!” 屋内所有的来宾都有些沉默,想着这王熙凤真是敢说啊,太子殿下亲自来迎亲还敢难为。那可是储君,冒犯了可要杀头的。倒是无双眼前一亮。笑道:“婶子这提议太好了,我要去和睿哥说一声,好赖咱们也要拦一拦不是。哪里就能让他如此轻易的接走妹妹的呢!” 众人都无语了,但看人家林家的主母都说话,也都凑热闹的想起法子来。探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黛玉,见黛玉一副娇羞的样子,觉得自己真是羡慕极了。羡慕的连嫉妒的心情都提不起来了。 林皓睿听了自己妻子的话之后,显然很有兴趣。立刻就和傲剑低头商量去了。傲剑大笑,但也兴致勃勃的凑起热闹来。那些前来贺礼的亲朋好友们,见林家如此有兴致,都看起热闹来。 所以当天佑满面笑容的进入香草胡同的时候,前面开路的侍卫突然回禀道:“太子爷,林家的大门紧闭,不知道是什么道理!”天佑眉头皱了皱,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陪同来迎亲的齐天瑞大笑:“这皓睿该不会要弄百姓那一套,拦门不让进吧!你准备红包了没有?”天佑一头雾水:“红包?那是什么?” 齐天瑞无奈的苦笑,对自己的亲兵道:“快,快马加鞭去最近的银楼,就说太子殿下征用,一两一封的红包来两打。”天佑奇怪的看着他,齐天瑞这才反应过来,这可是太子殿下成亲,一两太寒酸了。又立刻叫住了那亲兵:“回来,十两一封,要五打吧!” 天佑经过展铎的一番恶补,终于明白了林皓睿要干什么。恨声道:“这个家伙,早知道他成亲的时候就不要放过他。”想了想,他又对展铎道:“你去那边跳过去,帮我告诉皓睿,不管他怎么闹可别误了吉时。” 展铎偷笑,但太子殿下的命令又不得不从,才好笑的跳进林家。香草园里,大家正好奇太子殿下的迎亲队伍为何不喊门的时候,好几个人就同时看到一身红衣的展铎跳进了大院,让一干人闷笑不已。 展铎在众人的注目礼中走到了林皓睿的身边,笑着行礼。林皓睿笑道:“怎么,太子殿下命令你进来开门吗?”展铎摇头:“并不是,太子殿下只是让我来转告冠军侯,可千万不要耽误了吉时。” 众人大笑,林皓睿问道:“太子殿下准备了多少红包?”展铎实话实说:“已经派人去附近的银楼里去拿了,多少还不知道。”林皓睿闷笑不已:“他倒是聪明的很。” 话音还未落,就听到了一阵高呼声:“太子殿下来迎亲喽,请冠军侯开门!”林皓睿还未说话,傲剑已经带着人喊道:“要想进门,先要拿出诚意来,我们要看心意诚不诚,才看要不要开门。” 那边又问:“要如何诚意?”傲剑大喊:“这就要看太子殿下了!”这样一顿嚷嚷,让围在香草园外看热闹的百姓都跟着兴奋起来,有些还大叫着:“送红包,送红包了!” 天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好在这时候那名亲兵不负众望的拿来了红包,天佑一把抓了过来,就要尽数抛进去。一旁看热闹的百姓们都不由自主的阻止着:“唉……别……” 但因为对面那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所以那些村民吞吞吐吐的都不敢大声说。好在天佑及时的停住了手,疑惑的看向一旁的百姓:“不能给吗?” 那些百姓瞬间觉得这位太子殿下十分的亲切,有那胆子大的慌忙跪了下来:“太子殿下,不能都送进去啊,去接新娘子的时候还要给呢!” 天佑恍然:“这样啊。”他看着那些红包沉思,一转眼见那百姓还跪在在地上,便笑道:“快起来吧,我还要多谢你呢。”说着对旁边的随从道:“赏些银子,多点!” 那天佑的亲兵忙掏出了自己的荷包,找了一块最大的银子给了出去。不禁想到这算是自己赏的。还算是太子殿下啊!那百姓接过那沉甸甸的银子,高兴的嘴都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这个时候香草园内又传出了傲剑的高声呼喊:“太子殿下,要误吉时了。您的诚意呢!”天佑看了一眼手中不多的红包,转头看向百姓:“到新娘子哪里真的还要给?”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重重点头:“要给要给,还要更多的!”天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不算太高的墙,将红包递给了一旁的亲兵。斩钉截铁的说道:“大门不给了,都给我跳进去!” 齐天瑞仰天长叹,叫到:“太子殿下你会被笑话的!”但见天佑已经跳了进去,这才认命的跟着进去了。而香草园内,大家都被伴随着百姓欢呼声跳进来的黑压压的人群,吓的往后退了几步。 傲剑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就迈到了天佑面前,草草的行了个礼,似笑非笑的说着:“这就是太子爷的诚意啊!”天佑笑的无害:“就算是有诚意。也不能用在这里啊!” 说着身形一晃,就快速的越过傲剑的身边。傲剑大笑着跟着去阻挡,天佑一个闪身就飞速的冲过了傲剑的围堵,到林皓睿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轻车熟路的往萱草湖边去了。 在萱草湖畔停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花船。整条船都用鲜花铺满,连船身都雕刻满了鲜花。用颜料涂满了颜色。其实早就有宾客看到了这条船,但大家都以为这只不过是件装饰而已,没有想到竟然是迎亲之用,不由得都凑到了前面。 只见天佑已经越上了小船,小船慢慢的像烟雨阁滑去。好多人都好奇万分的瞧着,完全不知道这小船是如何滑动的。过了半晌有那细心的人才发现,岸边有七八个人正在拉动一根绳子,原来林皓睿在那船底做了转轮,拉动绳子就能让小船慢慢的滑动,完全不用划。 这蓝天、碧湖、花船、玉人形成的画面美的沁人心脾,岸上的宾客都不由得欢呼起来。而跟着天佑来迎亲的那些人,则异口同声的喊起来:“太子殿下接媳妇咯。”逗的宾客又是一番大笑。 烟雨阁内的女宾客都已经出了会客厅,本来都还像大门张望呢。突然有个丫头指着湖面大声道:“太子爷在那里呢!”众人这才向湖面瞧去。 探春感叹着:“这简直太有心意了,看的人心旷神怡。”李岚儿也笑着:“是啊,真让人心向神往!”而无双则笑着:“你们感叹什么呢,还不赶紧去拦门!” 李岚儿和探春这才反应过来,连同紫鹃、雪雁、晴雯等人赶忙进了黛玉的卧房。杨老太君、贾母、国公夫人们则看着这帮丫头们笑闹着。 天佑的船停靠在紫藤坞,从紫藤坞到烟雨阁大厅的一路上都用厚厚的红毯铺着,红毯上面照样上是鲜花铺路,让人看的心花怒放。 陈国公夫人道:“这冠军侯为了妹妹也可谓是煞费苦心了,这得用了多少的鲜花啊!”贾母道:“是啊,林哥儿对玉儿可是一直很好。” 杨老太君也道:“皓睿是个好孩子啊,太子妃也是好的,值得皓睿这样的付出。”镇国公夫人道:“老太君的孙女儿也是好的,一般人家的嫂子哪里肯为了嫁妹妹话费这么多的银子啊。一看她们姑嫂就感情很好。” 杨老太君笑道:“这倒是,她们从很早就是小姐妹,感情好的很!“见有人夸自己的孙女儿杨老太君也是喜不自禁。众人只见天佑沿着红毯快步而来,而那些迎亲的人们也送烟雨阁的正门进了院子。 天佑抱拳向众人笑了笑。但还未走到烟雨阁的正厅,便知道自己今日是不会轻易的接到黛玉了。只见正厅门口,无双领着香儿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天佑姿态放的倒低,忙拱手笑道:“嫂子安好,妹妹安好!”无双和香儿可没有想到天佑会来这一招,忙笑着回了礼。无双道:“咱们也不是有意为难太子殿下,只是这林家的规矩,要想娶我们家的女儿,必须文武双全才可。这规矩太子殿下不陌生吧!” 天佑点头:“是的,熟悉的很。嫂子尽管出题!” 无双笑着指了指头上,天佑抬头看去,之间那屋檐上挂了一排小红灯笼。疑惑的问道:“嫂子是让我将他们拿下来吗?”无双摇了摇头,一旁的丫头捧上了一把孩童用的小弓箭,恭敬的递给了天佑。 无双笑道:“太子殿下,上面共有十个灯笼,寓意十全十美。但这十个灯笼里。只有一个里面装满了鲜花,太子殿下只要能射中那鲜花之灯,便可以进去迎娶妹妹。” 天佑颠了颠手里的小弓箭,笑道:“这注意是皓睿想的?”无双没有回答天佑的话,只是道:“太子殿下不要大意,您只有三次机会啊。如果三次射不中。那么我们只能慢走不送了!” 一旁的诰命夫人们都笑了出来,贾母道:“也难为这些孩子们了,哪里想的这些注意。这外面都一个样。哪里猜到是哪个有鲜花啊!” 一时间烟雨阁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抬头看着那房檐上的灯笼。 天佑手里拿着小弓箭,凝神细望着那些灯笼,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不一会儿他就举起了弓箭。无双忙道:“太子殿下且慢!”天佑疑惑的看去:“怎么?” 无双往后指了指,天佑这才看见,在院子的中间部位划了一条红线。想来是让自己在那里射箭,便大步的走了过去。这距离着实有些远。一旁看热闹的宾客都不禁为他紧张起来。 之间天佑站在红线之后,抬起手臂,利落的一射,谁知那小箭太轻,只飞到了一半便掉了下来。众人不由得都发出了一阵惊呼,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无双道:“太子殿下,还有两次机会!”天佑再次颠了颠手中的弓箭,再次射出一箭,谁知这一次箭虽然射出了,但是却偏了。 无双再次笑道:“最后一次!” 众人都紧张了起来,天佑却是镇定的很,再次举起弓箭。这一次直直的射中了无双头顶上的灯笼,一时间鲜花飞舞,甚是漂亮。 天佑将弓箭扔给一旁的亲兵,大步上前。那镇国公夫人道:“太子殿下是如何瞧出来那里有鲜花的?我可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杨老太君道:“装满鲜花的重量微微沉了一些,拴着的绳子蹦紧度不同。” 杨老太君这样一解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看来刚才没有几个人看出门道来。 此时天佑已经走到了杨无双和香儿面前,杨无双和香儿一人一边打开了大门,只见正厅内也铺了满是鲜花的道路,只是这鲜花的都是浮在水面上的! 天佑轻笑:“皓睿真是弄了很多东西啊!”香儿在一旁脆声道:“太子殿下可不要愿望哥哥,这是香儿的注意。这条鲜花之路中,有几朵鲜花是用玉石雕成,请天子殿下成功找到通往姐姐闺房之路。” 天佑心里有些复议那些门外的老百姓,是谁告诉他只要给红包就行的。不过这种考眼力和轻功的小玩意,当然难不住天佑。天佑很快的就踩上了一个玉雕的花,一上去他便觉得有些不同,慌张的跳到第二块上,惊慌的快速通过之后,他回头张望,只见那玉雕的花朵都慢慢的张开了,上面刻着字:“白头偕老、美满一生!” 天佑大笑:“多谢香儿妹妹美意!”宾客们也都笑了出来,还有人暗暗的记下来,想着等典礼结束后,定要问问这巧妙的机关究竟是怎么设成的。 经过这一番闹腾,天佑终于来到了黛玉的闺房之前,当然面前的门依旧是禁闭的,天佑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总要勇闯三关的。果然他刚站定,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天佑少爷安好!” 天佑笑了,这样称呼他的,只有黛玉那些丫头了:“众位姑娘安好,请姑娘帮我开门吧!”屋子里面传来了一阵笑声,只听那刚刚的声音道:“我们有个简单的问题要问天佑少爷,天佑少爷可要想清楚哦,姑娘可听着呢!” 天佑深吸了口气,果然不出所料。只听那声音道:“请问天佑少爷,我们姑娘最喜什么颜色?最爱什么吃食?最善什么事情?”天佑深深一笑,毫不犹豫的说道:“最喜青色、最爱素食、无所不善!” 里面的人似乎在询问着黛玉什么,天佑只觉得这询问的时间,像是一世纪那样漫长。终于面前的门缓缓的打开了,屋子里众多的女儿颜色,但天佑只瞧见了那坐在榻上,身着大红嫁衣、头戴红盖头的黛玉。 玉儿,我来接你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大婚典礼 且说天佑在经过了三关考验之后,终于来到了黛玉的闺房。紫鹃、晴雯、雪雁、慕青、秀菊、佩文快步上前,笑着行礼:“恭迎天佑少爷!” 天佑被这几个丫头闹的一愣,这才想起了手中的红包,忙手忙脚乱的递了出去。王熙凤在一旁笑道:“天佑少爷是准备将我们林妹妹背出去,还是抱出去呢?再发呆,可是要错过吉时了!” 王熙凤这话一出,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天佑这才讪讪的笑了笑,快步都到黛玉的床前,低声说:“林妹妹,我来接你了!”黛玉蒙着红盖头,别人看不到她的样子,但想来一定已经是羞红了脸。 天佑的脸也有些红,看了看旁边的人们,这才伸手打横抱起了黛玉,大步的向屋外走去。屋内的人发出了一阵欢呼,紫鹃、雪雁这些陪嫁丫头们忙跟了上去。 天佑拦腰抱着黛玉走过那铺满了鲜花的通道,向那停靠在紫藤坞岸边的花船走去。丫头们跟到岸边,看着天佑抱着黛玉上了船,看着小船慢慢的向对岸滑去,不由都真诚的祝愿着。 众位宾客也都真诚的笑着,为能见识到如此特别的迎娶而高兴着。而在萱草湖对岸,林皓睿和无双并肩而立。天佑抱着黛玉下了船,深深的看着林皓睿。 林皓睿轻声道:“我把妹妹交给你了,望你待她始终如一!” 天佑重重的点头:“放心吧,从今日开始,我定让她比在这香草园里还要幸福。” 林皓睿点点头,知足的笑了:“快去吧,要误了时辰了!”天佑这才将黛玉放到了那十六抬的花轿之中,这才帅气的上了马。一旁的迎亲官员高声呼喊:“新娘子起轿了!” 一阵吹吹打打的乐器声传来,黛玉正式的踏上了婚姻生活。离开了自己的家。 黛玉一个人坐在花轿中,除了面前的一片红色的小天地,她什么也看不见。黛玉紧紧的握着手里的苹果和玉如意,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她不断的回忆着七嬷嬷教给她的程序和礼节,但却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只能不断的听到外面传来的乐器声,和不断的欢呼声。 她知道此时外面一定很热闹,她想偷偷的去瞧瞧,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轿终于停了下来。黛玉瞬间就攥紧了手中的东西。更紧张了。她只听到一个太监的声音传来:“请新郎连射三箭,驱赶黑煞神魔,永保平安!” 黛玉猛的反应过来。这时他应该已经到了长阳宫门口,这样说,她已经过了大齐门,正式的进入了这神秘的皇宫之中。随着‘嗖’的一声,一支箭射中了轿沿。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黛玉的脑海中不禁出现了天佑那挺拔的身姿,身着大婚礼服的天佑一定很出色,只可惜她瞧不见。但这长阳宫中,却是很多人都羡慕的看着。特别是在那角落里的金雪,更是看的都出了神。 紫鹃和雪雁走到轿子之侧,轻声道:“姑娘。要准备下轿了。”黛玉深呼了一口气。马上就有一位嬷嬷进了轿子,扶着黛玉下了轿子。 另外一个人拿走了黛玉手里的苹果和如意,递给了黛玉一个玉瓶。而紫鹃和雪雁已经退到了后方。 那太监的声音再次想起:“请新娘跨过火盆。从此日子红红火火!” 黛玉有些不知所措,旁边的嬷嬷轻声道:“我们扶着太子妃往前走,太子妃不用慌张。”黛玉这才稍稍定了神,不大一会儿就看到了那红红的火盆,黛玉轻轻的迈了过去。 长阳宫的宾客们又发出了一阵欢呼。但黛玉显然感觉出来,这里的宾客显然没有香草园的多。不知为何知道了这个信息之后。黛玉竟然冷静了下来,步伐也越发的稳当了。 长阳宫的红毯也是用鲜花铺成,这是黛玉所能瞧见的,黛玉瞧不见的是,偌大的一个长阳宫到处都是鲜花满布,布置的异常浪漫和温馨。没走多远,就听见那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请新娘跨过苹果马鞍,从此日子平平安安。” 黛玉慎重的跨过,真希望自己以后的日子,能如这句话一样,平平安安。一跨过马鞍,一旁的嬷嬷就接过了黛玉手里的玉瓶,扶着走入了一间大殿,黛玉知道她这就要走到天佑的身边了。 果然,在嬷嬷扶着黛玉站定的时候,黛玉几乎可以感觉到旁边传来了熟悉的感觉,她知道自己这会儿一定已经站到了天佑哥的身侧,因为她几乎能闻到身边熟悉的味道。黛玉不知道此时天佑的表情,自从上次落水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天佑,想起一会儿就能相见,黛玉的心不由得微微热了起来。 此时太监又高声喊道:“请新婚夫妇行跪拜礼,从此相扶一生,相濡以沫。”黛玉在红盖头下,微微的上扬了嘴角,不知这皇宫内的亲事都是如此,还是她的婚礼别出心裁。她怎么记得哥哥和嫂子成亲的时候,没有这些说词呢。 黛玉被嬷嬷搀扶着,面向大殿的外面拜了了三拜,刚一站定,就听到那太监高声喊道:“送入洞房!”黛玉的手里被塞进了一个红绸子,她知道红绸的另一头就是天佑,正带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向他们的新房。 外面礼乐声大响,来参加的宾客们七嘴八舌的向天佑恭贺着。大概一刻钟之后,黛玉终于走到了新房,被老嬷嬷扶坐在床上。身边的天佑也坐了下来,她能听到屋子里的女眷柔柔的笑声。 一个柔美的声音道:“太子殿下可算是如愿了,我们瞧着这长阳宫的一番折腾都跟着着急。”另一个声音道:“是啊,快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让我们瞧瞧吧!” 此时,刚刚一直想起的太监声音,变成了一位老嬷嬷。声音沉稳而慈祥:“请新郎用喜秤挑起喜怕,从此称心如意!”黛玉猛的紧张了起来。双手攥住了自己的大红嫁衣。只见一个秤杆轻轻的伸到自己的红盖头下面,慢慢的挑起了盖头。 黛玉不自觉的顺着那秤杆慢慢的抬头,天佑那张满是笑容的面孔就那样出现在黛玉的面前。天佑深深的看着黛玉,脸上的笑容温柔的能滴出水来。黛玉看的有些发呆,只觉得这一身太子的大婚礼服太配天佑了。 互相看愣神的两个人,被身边的一阵闷笑召回了思绪。黛玉脸色通红的低下头了,只看着自己手上的镯子。新房内是两位老嬷嬷和四位命妇。 此时这几人都跪下来拜见了黛玉,天佑在黛玉的耳边轻声道:“这四位都是嫂子,大哥、二哥还有天瑞哥、天丰哥的妻子。”黛玉笑着向四个人致意。 齐天瑞的妻子是齐国公之女陈淑慧,平日里最是个灵巧可人的。她赞叹不已的说道:“真真是不得了了。这天下还有如此标志的人儿,简直让我们这一群凡夫俗子无地自容了。” 黛玉听她的声音甚是清脆,不由好奇的看去。只见陈淑慧大概年长她五六岁。一股贵妇的神韵浑然天成,让人不由得心生羡慕。陈淑慧旁边的一个稍稍显胖的女子道:“太子妃快别搭理她,她最是那能说会道的。”这人是那齐天丰的妻子。 嬷嬷们打断了几个命妇的闲聊,笑道:“几位王妃快别笑话新娘子了,咱们还是先把礼节完成吧。”说着。便端过了一个果盘,里面装着花生瓜子核桃栗子等各种干果。 几位王妃都笑着拿起瓜果,像天佑黛玉两个人身上扔去,天佑在黛玉的耳边轻声道:“这是风俗,寓意咱们早生贵子。”黛玉的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了,低着头微笑。陈淑慧等人都笑着。屋子里倒是热闹的很。 突然外面传来齐天瑞的声音:“仪式还未完成吗?大家等着太子殿下喝酒呢!”陈淑慧噗哧一笑:“这外面都着急了。”老嬷嬷立刻端上了一个矮桌,笑道:“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从此和和满满!” 天佑深深的笑着。首先拿起一杯酒递给了黛玉,然后自己才拿起了一杯。黛玉虽然依旧有些害羞,脸色红的很不正常,但还是在天佑的带领下挽过了天佑的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谁知黛玉喝的太急了一些。不由自主的咳嗽了起来。站在屋子一旁的紫鹃下意识的就要上前,却见天佑已经轻轻的拍着黛玉的背。柔声道:“怎么这样不小心。” 陈淑慧笑道:“哎呦呦,太子殿下真是温柔啊,看的我们都要嫉妒起来了。”天佑看了她一眼:“嫂子就不要笑话我们了,玉儿面薄,再被嫂子这样说下去,这一晚上都不用抬头了。” 陈淑慧笑着对天佑道:“太子殿下这就开始心疼媳妇了?快去外面喝酒吧,难不成我们还能欺负了她。”老嬷嬷在一旁赶忙提醒:“哎呦王妃,咱太子爷和太子妃还没吃子孙饽饽呢!” 陈淑慧这才想起这一出来,一旁的大皇子妃孙氏笑道:“你这个人真是丢三落四的,也不知母后就怎么看上你来这些事情了。”说着,便端给了黛玉一盘饺子,轻声道:“太子妃,吃些吧。” 天佑一手接过了那个盘子,夹起了一只饺子送到黛玉嘴边,黛玉虽然依旧害羞,但一日未曾用餐的她,早已经饥肠辘辘。便用手帕轻轻的挡住了嘴,小小的咬了一口。 但这饺子的味道也太奇怪了,黛玉刚吃到嘴里,就皱起了眉头。陈淑慧在一旁大笑:“生不生?”黛玉勉强的咽下,疑惑的看着陈淑慧,而天佑已经在一旁笑声道:“生!”陈淑慧拍手大笑:“成了,这便成了。皇后娘娘交给咱们的任务,这就算完成了。” 天佑轻轻的握住了黛玉的手,将剩下的半个饺子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笑的异常幸福。黛玉这下可真的羞的抬不起头来,天佑为黛玉解围,笑着对几位命妇道:“几位嫂子快去外面吃酒吧,不要折腾我的小新娘了!” 陈淑慧大笑着,但也不敢太过于造次。而那大皇子、二皇子妃早已经没有了呆下去的兴趣,都随着喜嬷嬷出了新房。黛玉这才好了些,紫娟和雪雁上前,轻声道:“姑娘可饿了?我瞧那外面备了席面,姑娘可要先用一些。” 黛玉看向那外间的屋子,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也吃不下!”雪雁却依旧端来了一碗燕窝,笑道:“姑娘好赖用些,还不知道外面要闹腾到什么时候呢。” 黛玉摇了摇头,打量起这间新房来,这间新房亦是一个三间房屋组成的套间,外面是起居的小厅,中间则是放了她所坐的这张拔步床的卧室,黛玉瞧那床后仍有个侧门,大概是盥洗的房间。 要说这张拔步床,黛玉真真要感谢起自己的嫂子来,这偌大的拔步床放在这里显得异常的和贴,卧床的外面有两张背靠的小桌,但却没有放一些梳妆用具,黛玉想着,以后可以用来看书写字之用。 此时的拔步床上铺满了百子被,外面挂着百子帘,屋子里到处都是大红色的装饰,显得喜气异常。宋嬷嬷见黛玉坐在床上东张西望的,笑道:“姑娘可要先去梳洗一番,换了新衣裳再坐吧!” 宋嬷嬷这样一说,黛玉立刻想起了嫂子为她准备的那件寢衣,头摇的不行:“不用了,我就这样很好!”宋嬷嬷自是知道黛玉在害羞什么,笑道:“姑娘这害羞的性子可要改改才好,都已经成亲了,早晚要面对的。” 紫鹃雪雁都红着脸掩嘴笑了,黛玉却嗔怒的看了一眼宋嬷嬷:“嬷嬷快别说了,我真是无法见人了。”宋嬷嬷自然也不勉强黛玉,她知道好赖自家姑娘都要经过这一关,她是不用过多操心的。 果然不过半个时辰之后,天佑便回到了新房。宋嬷嬷瞧着天佑神采奕奕的样子,自是知道也无人敢死命的灌这位太子爷的酒。天佑大步的走进了房间,见黛玉依旧一身大红嫁衣,只是把头上的凤冠去掉了。不由笑道:“林妹妹怎么没换衣裳,这穿着可热?” 黛玉脸色微红,歪头看着天佑不说话。天佑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到外面的席面丝毫未动,知道黛玉必定一点儿东西都还没吃。他对紫鹃道:“你去唤人将外面的席面撤了,送些清淡的香粥小菜来。”紫鹃笑着出了房间,外面的丫头早已经听见了吩咐,不多时便端进了五六个小菜,和两碗香粥。 天佑看了一眼,命人将东西放在了矮踏之上,抬进了拔步床的外间,便让人都退下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洞房花烛 且说丫头们将放着香粥小菜的矮桌抬到了拔步床的外围,便都恭敬的退了出去。新房里,转眼间就剩了下天佑和黛玉二人。黛玉紧张的坐在床榻之上,手指不断的拧着大红的嫁衣。脑海里总是挥之不去王熙凤和嫂子给她恶补的知识,大气儿都不敢出。 天佑在外间看着黛玉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紧张的快要晕倒了,不由暗自好笑。他大步走到黛玉的身旁坐下,将她那和大红嫁衣不停拔河的手握在了手心里,轻声唤道:“玉儿!” 黛玉依旧低着头,不肯抬起来,只是轻声的应着:“嗯!” “玉儿!”天佑又叫。 黛玉又低声应着:“嗯!”但语气里已经有了一些疑惑。 “玉儿!”天佑再叫。 黛玉这下真的好奇了,偷偷的抬起眼睛看向天佑。只见天佑正满面笑容的看着她,不禁也害羞的笑了。天佑溺宠的点了点黛玉的额头:“我还以为你一晚上就准备低着头不看我了。” 黛玉有些讪讪的笑了,被天佑这样一闹,那紧张的情绪不禁舒缓了许多。天佑拉着黛玉的手,轻声道:“我以后都唤你玉儿可好?”黛玉点点头:“天佑哥喊什么都好!” 天佑笑着,打开黛玉的手掌心,轻轻的在上面划了一个字。黛玉只觉得天佑的手指在自己的手掌心轻轻的动着,痒痒的、麻麻的,让她一阵一阵的走神。 天佑一直重复的在划着那个字,半晌黛玉才反应过来,轻声询问着:“暖?” 天佑笑道:“这字可好?用来当你的字好不好?”黛玉有些诧异的看向天佑,一直以来,她都对自己的及笄之礼上,哥哥并未赐她字有些想不明白。后来觉得一定是认为自己已经有了宝玉所取的字。便忽略了。没想到…… 天佑似乎完全知道黛玉在想些什么,有些心疼的说道:“你啊,是不是一直对皓睿没有给你取字耿耿于怀的?他待你那样好,你就不能直接的去问问看吗?什么事儿都憋在自己心里。” 黛玉的眼睛闪亮闪亮的,有着点点泪光:“我给哥哥填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天佑轻轻的吻上黛玉的眼眸,喃喃道:“以后不要这样委屈自己,不管什么事儿都要告诉我,知道吗?” 黛玉轻轻的点头,对天佑这样亲近的表现又有些紧张起来,一歪头看到那摆在外面的香粥。转移话题的道:“天佑哥快些用饭吧!”天佑闷笑,虽然想好好的逼迫面前的这个小丫头正视自己,但他又实在担心她会饿道。只得说:“今天累坏了吧,我知道你定然一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喝些粥好不好?” 黛玉见天佑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饭食上,不由得偷偷的松了一口气。但此时她只顾着紧张了,哪里还有胃口:“天佑哥自己吃吧。我不饿!” 而天佑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黛玉的话,拿起粥碗盛了一勺,放在黛玉嘴边:“我喂你吃好了,乖,就一勺!”黛玉扑哧一乐,神情放松了许多。低喃着:“像是在哄小孩子吃饭一样。” 天佑温柔的笑道:“可不是所有小孩子都有这个荣幸被我哄的。”说着,又把勺子往黛玉的嘴边递了递:“快点张口,一会儿该凉了!”黛玉刚才已经吃了一些燕窝。此时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依旧歪过头:“真不想吃,天佑哥快吃吧!” 天佑无奈的把勺子放下,拉住黛玉的手。黛玉的手凉凉的,即便是在这夏天还没有完全溜走的八月。依旧是凉凉的。天佑有些心疼的说:“你太瘦了,要多吃一些才行啊!” 黛玉有些感动。低下头偷偷的笑着。天佑这样熟悉的话语,让黛玉整个人都放松了些。她拿起筷子,帮天佑夹了一些小菜放在盘中:“天佑哥快吃些吧,喝了那么多的酒,很伤身体的。” 天佑突然眼睛一亮,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看着那粥碗,有些撒娇的对黛玉道:“玉儿喂我好了!”黛玉一愣,有些不自然的瞪着天佑。 天佑嘻嘻一笑,耍赖的说道:“我刚才也喂玉儿了啊,虽然你没吃,但我一定会乖乖地吃掉的。”黛玉看着天佑那调皮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无奈的拿起碗和勺子,舀起一勺放在天佑的唇边。 天佑其实完全没有心思吃东西,只是害怕黛玉太饿了,才吩咐人摆的吃食。他看着黛玉露出来的纤细手腕,轻声叹道:“怪不得你总是这样瘦弱,一天只吃了一碗燕窝怎么能长胖。” 黛玉把勺子往天佑的唇边递了递,嗔道:“知道了知道了,明日就好好吃饭还不成吗?天佑哥都快赶上哥哥唠叨了……”完全放松下来的黛玉神情异常的生动,尤其是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天佑盯着黛玉那张张合合的红唇,眼神都变的深邃起来。他一把推开了嘴边的勺子,扣住黛玉的后脑,快速的吻住了那张樱桃小口。 黛玉大惊失色,惊慌的想要说话,就感觉到天佑的舌迅速的钻进了自己口中,与自己的舌不断的戏弄着。黛玉哪里经过这样的阵仗,手猛的攥紧了,粥碗也打翻在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黛玉无法形容现在的感觉,也无法说出小舌被追逐缠绕上时的麻苏和颤栗的感觉。她所能做的就是傻傻的愣掉了,任天佑在她的唇上予取予求。 天佑握着黛玉的手不由得慢慢的加力,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去。黛玉下意识的往后躲着,却只能让天佑的吻更加的深入。黛玉有些晕眩,鼻口之间都是天佑的气息,让她眩晕,让她陷落。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佑沙哑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傻丫头,闭上眼睛!”黛玉刚要说话,就再次被天佑吻住,深深浅浅的吻剥削着黛玉的感官。她渐渐的模糊起来,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她的手被攥着,拉到了天佑的身后。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已经被天佑拦腰抱了起来。 黛玉惊呼出声,见天佑大步的迈出了拔步床,不禁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去…去哪儿?” 天佑低低的笑着:“能去哪儿,自然是带你去洗漱啊。唇上都是胭脂的味道,一点儿都不美味!”黛玉不自觉的又想起了刚刚的吻,羞得满脸通红,抬起小拳头去打天佑的胸膛:“不。不行……” 天佑眯起眼睛,挑眉道:“哦,那我们回床上继续……”黛玉更加羞愧了。紧紧的攥着天佑的袖子:“不是……我是说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去。” 天佑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那可不行,今晚你必须一切都听我的!”黛玉吓了一跳,不断的打着天佑,双腿也不自觉的踢了起来。害羞的喊道:“放我下来,快点放我下来!”而天佑依旧笑着,丝毫没有理会黛玉的挣扎。 转眼间,两个人已经走进了盥洗室的门,黛玉只觉得一阵热气铺面而来,看着这似乎比卧室还要大的盥洗室。惊讶不已,连挣扎都忘了。 天佑依旧抱着黛玉,向盥洗室里努了努嘴。笑道:“我想你会喜欢这里。”黛玉有些诧异的张望过去,天佑抱着她转过了一扇屏风,便见到了盥洗室的全貌。 首先映入黛玉眼帘的是那冒着腾腾暖气的大大的池子,池子里撒满了花瓣,让人瞧着就有冲动进去泡泡澡。而天佑却没有将黛玉抱进池子。而是将她放在了另一侧的暖榻之上。 黛玉刚一摆脱天佑的控制就直直的站了起来,却被天佑紧紧的拉住。笑的有些狡诈:“你去做什么?”黛玉有些吞吞吐吐的:“我……”天佑把她拽回了自己的身前,声音里有着致命的诱惑:“傻丫头,你能躲到什么时候?今晚……我们注定是要坦诚相见的。” 天佑的手轻轻的捧起黛玉的脸,火热的舌轻轻的扫着黛玉的唇瓣,仔细的描绘着黛玉的唇形,细致的挑逗着。没有上一次的霸道,却充满了魅惑。 被天佑独特的味道包围着,黛玉再次被吻的晕晕乎乎的。没有发现天佑的手已经轻轻的解开了那大红嫁衣的扣子。直到大红嫁衣从身上滑落。突然减轻的重量,让黛玉猛然惊醒起来,此时她身上已经只着了一件中衣,大红的嫁衣已经散落在地上,没来由的让黛玉觉得一阵脸红。 天佑显然也并没有准备继续,拉着黛玉绕过了那暖榻,只见暖榻后面又是一扇屏风,里面有一只一人来长的大木桶,里面照样满是热水和花瓣。天佑在黛玉的耳边轻声道:“你确定自己可以吗?要不要我留下来帮你!” 黛玉吓的忙把天佑推了出去,连声道:“我可以,你在外面等,不许进来!”天佑大笑,指了指一旁的矮桌:“你的衣裳已经帮你放好了,我就在暖榻这里等,半个时辰之内你要是不出来,我可就要进来了!” 黛玉红着脸点头:“知道了!”天佑这才转过了屏风,黛玉转向那大大的木桶,深深的出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才解了衣襟迈进了水里。她悠悠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轻声低喃:“暖……”黛玉不自觉的上扬了脸孔:“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是这样吗?” 洗掉了今日厚厚的脂粉和身上的汗渍,黛玉将天佑早已准备好的衣衫换上。这是一件大红色的寝衣,宽松而舒适。只是黛玉觉得领扣着实有些低,不由得又往上拽了拽。 从屏风后面走出,就见天佑也已经换了同样颜色的寝衣,坐在暖榻上正在看书。而那散落在地上的大红嫁衣,也已经叠整齐放在了暖榻上。 听到了黛玉走出的声音,天佑放下书深深的看着黛玉,由衷的赞叹着:“我的玉儿真美。”被这样直白的表扬着,黛玉的脸有些发热。天佑站起来将黛玉拉过,黛玉这才发现在暖榻的对面是一面大大的穿衣镜。只是里面那穿着红衣,眉梢眼角都是无限柔情的人是自己吗? 天佑站在黛玉的身后,手从后面轻轻的抱住黛玉的小腹,头抵在黛玉的肩上:“我说的没错吧,真的很美。就是这份美,让我天天魂牵梦绕的。忘不掉、甩不开,折磨的我都快疯了。” 黛玉看着镜子里的天佑,微微的张开了嘴,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又闭上了。天佑将口鼻埋在黛玉的脖间,深深的吸了口气,声音沙哑而性感:“今天,你终于是我的了。”说着,便一把抱起黛玉大步向拔步床走去。 黛玉被吓了一跳,只能紧紧的搂住了天佑的脖子。头深深的埋在天佑的怀里,但是心却砰砰的跳的厉害,丝毫控制不住。有些慌乱的黛玉并没有发现拔步床外那洒落的香粥和矮榻都已经不见了踪迹。百子帐也已经放了下来。 天佑轻轻的把黛玉放在床上,自己也坐到了黛玉的身前。他见黛玉依旧低着头,纤细的脖颈都微微的泛红,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他轻轻的抬起黛玉的下巴,强迫黛玉面对自己。轻声问:“玉儿,你准备好了吗?” 黛玉看着天佑那深邃而炙热,微微张口:“我……”话说到一半,舌头已经被缠上,湿漉温暖,在口中细细的品尝。天佑带着痴迷的笑容。慢慢的引导。 天佑炙热的吻如雨点一般落在黛玉的脸上、唇上、耳侧,终于慢慢的移上了黛玉的脖颈,他轻轻的啃咬着。理智一点一点的被吞噬。 天佑的唇在黛玉的颈间摩挲了很久,才慢慢的向下。黛玉只觉得身体浮浮沉沉,完全不像是自己的了。但当天佑的手伸向她的衣襟之时,她依旧下意识的攥着了。 天佑一愣,抬头看了黛玉一眼。但却没有说什么。他握住黛玉的手,将她们从黛玉的胸前拽开。轻轻的攥住。而唇也没闲着沿着脖颈一直向下,微一用力,便将黛玉压倒在床上。 黛玉有些紧张的闭上眼睛,那柔弱美好的样子,简直让天佑疯狂。天佑的手有些颤抖的解开黛玉的衣襟,看着黛玉那白皙诱人的身子,在发红的喜帐之中显得异常的不真实。天佑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的期盼,转瞬就伸手可及了起来。 他的唇沿着黛玉那漂亮的锁骨慢慢向下,终于来到了那从不曾被人如此碰触的娇艳之上,他轻轻的吸允着,只觉得身下的人儿一阵轻颤,一丝细细的喘息从嘴中溢出。 天佑像是受到了鼓励一样,微微的加重了力道。大大的手掌也开始在黛玉的身上不断的游移着,从小腹到腰间,终于抓住了黛玉的衣裤。 黛玉有些害怕的轻轻的扭动着身体,不断的躲着天佑的大手。却不知道她这样的举动,只是更加点火而已。天佑被黛玉这样一动,彻底迷失了最后的理智。猛的把黛玉压在了身上,开始一轮更疯狂的吻,疯狂而极致的吻,压抑了太久的欲望一下子爆发,带来了极大的快感。 黛玉任由天佑摩挲着,甚至什么时候和天佑坦诚相见了,都不大清楚。她只能紧紧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呻吟声冲口而出。天佑的唇在黛玉的身上四处的点火,不断的寻找着黛玉的敏感。终于在黛玉完全的迷失在他的唇下时,一个挺身完全的拥有了她。 黛玉迷离的眼神瞬间的瞪大,刚刚的麻苏感也全部消失,轻声惊叫:“啊……”天佑附身再次吻住黛玉的唇,声音沙哑而充满了欲望:“乖,忍耐一下!” 天佑极力控制着自己,轻轻的吻着黛玉的唇。只是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如何能受的了这样致命的诱惑,不一会儿便起伏起来。黛玉被他带动着,如一叶孤舟行驶在狂风暴雨中,完全失去了方向。 黛玉再也忍不住,轻轻的呻吟声从口中轻轻溢出,天佑却更加的疯狂,带着黛玉一起走向沉沦。他低声的宣告着主权:“玉儿,你是我的,你终于是我的了……” 黛玉完全不知道天佑说了什么,她的意识已经迷离了。柔软而娇弱的她如何能受的住天佑如此的狂风暴雨,她只能紧紧的攥着身上的床单,逐渐的沉沦。 突然天佑一把抱起了黛玉,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黛玉瞪大眼睛看着天佑的脸孔,惊慌失措的圈住了天佑的脖颈。天佑魅惑的笑着,咬住了黛玉的唇:“玉儿,你真美……” 这样的姿势,让黛玉羞愧的简直想要去死了,她小手轻轻的打着天佑光裸的背,天佑却是满足的笑了。他轻轻的动着身体,哑声道:“玉儿,叫我……” 黛玉紧紧的攀附着天佑,生怕一松手自己就掉进了万丈深渊,她的声音柔媚的厉害,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天佑哥……”天佑重重的喘息声在黛玉的耳边想起,冲击着黛玉的神智。 “不,叫名字。” “天佑……”黛玉轻声呢喃着,名字随着呻吟声充满了整个红帐,天佑紧紧的抱着黛玉,迷失在自己制造的海洋之中。 第二百八十四章 温泉水滑 春宵帐暖,一室旖旎。 天佑歪着身子看着累的晕过去的黛玉,轻声的叹道:“你还真是柔弱啊,以后真的要把你养胖些才是!”他温柔的拂了拂黛玉额前的长发,见她额前满布香汗的样子,不由的叹了口气。 认命的起身,用一个大大的单子包住黛玉,抱着她向盥洗室走去,嘴里还嘟囔着:“也就是遇到了我,不然有谁能受得了你这样的妻子啊,我可是还没尽兴呢。” 不管天佑是如何吐槽,黛玉都不知道了。天佑抱着黛玉走进了盥洗室那大大的池子中,将黛玉放在石台之上,自己一手扶着她不让她摔倒,一手轻轻的帮黛玉擦拭着身体。 其实,这些事情他可以让丫头们来做,他知道这会儿紫鹃等人一定就在外间,并没有入睡。但是他自私的不想任何人分享此刻的黛玉,就是丫头们也不行。 他跪坐在黛玉的身前,让黛玉靠在自己的胸前,头枕着自己的肩。而他取了一些茵犀香轻轻的帮黛玉揉搓着头发。黛玉的头发很长,乌黑闪亮,天佑让那头发缠绕在自己的指尖,偷偷的想着自己要不要剪下来一缕,终日带在身边才好。 许是温热舒适的水让黛玉放松了一些,也许是天佑洗头发的力道太重了,总之黛玉竟然慢慢的转醒了。天佑察觉到怀里的人儿轻微的变化,好奇的歪过头看着黛玉。 刚刚醒来的黛玉有些迷迷糊糊的,神情迷离而可爱,让天佑不由得心中一动。待黛玉看清楚天佑的脸孔之时,顿时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仰去,头硬生生的撞到了池沿之上。 天佑失笑,一边扶起黛玉一边用手轻轻的揉着黛玉的头。埋怨的道:“我有这么可怕吗?做什么这种反应!”黛玉这时才看清楚自己的情况,大大的眼睛瞪着天佑,结结巴巴的道:“你怎么……哎呦,快出去啦,羞死人了!”说着,就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脸。 天佑有些强势的拉下黛玉的手,强迫她看着自己:“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有什么可害羞的。”见黛玉依旧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凑近她的耳边,坏坏的笑道:“难道你忘了。刚刚我们已经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了!” 黛玉脑海里中立刻出现了刚刚自己那慌乱的样子,忙转过了身子,背冲着天佑:“不许说了。不许再说了!”天佑笑着,看着黛玉那头长发贴在黛玉的背上,眼神突然变得深沉起来。 黛玉哪里知道天佑的样子,依旧不肯回头,有些哀求的说着:“天佑哥你先出去好不好?”天佑沉声道:“不好。今天晚上,我什么都不会听你的!” 天佑粗壮的手臂从水里圈住了黛玉的腰,引得黛玉一阵轻颤。他有些满意黛玉的反应,强迫她转过身子看着自己:“玉儿,你要记住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这一生中最亲密的人。在我的面前,你不能有一点秘密。我也不会允许你有一点秘密,知道吗?” 黛玉并没有回答天佑的话。她的视线都被天佑胸口那个狰狞的疤吸引住了。她有些发愣的看向那碗大的伤口,眼神都有些湿润起来。 天佑见黛玉这个样子,用手轻轻的捂住了:“傻丫头,早就不疼了,哭什么?”黛玉拉开了天佑的手。轻轻的抚上那伤疤,轻声说:“当时一定很疼吧。只是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这样。” 天佑擦掉了黛玉脸上的泪痕,柔声道:“只是看着恐怖些,早就不疼了。其实,我还要谢谢这道疤呢,不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赢得你的心呢。” 黛玉的眼泪掉的更凶了:“说的什么傻话?”天佑笑的顽皮:“当然不是傻话,如果当日护送你离开的是彻辰,受伤的也是彻辰,我大概只能用硬抢的才能把你抢到身边了。” 黛玉不解的看着他,盥洗室里水汽弥漫,让人显得异常的不真实。黛玉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天佑脸上那自嘲的笑容,在她的印象中,天佑一直是充满着自信的,从来都不曾有这样落寞的神情。 天佑看着黛玉疑惑的神情,心里有着一丝的疼痛,这是他自己一直都不敢面对的脆弱,怎么会在这会儿这样坦诚在黛玉的面前。但他从来不是个会逃避的人,有些自嘲的一笑,软软的道:“我知道,玉儿多数的情况是因为感激才会选择了我。” 黛玉一愣,大大的眼睛诧异的看向天佑。天佑却似乎有些不敢直视黛玉的眼睛,扭头躲开了:“玉儿好生的泡一会儿,我先出去了。”天佑有些骂自己的窝囊,因为此时他只想到落荒而逃了。在他的新婚之夜,在他最幸福的时刻,这道伤疤被揭露的如此血淋淋,让他有些无法面对。 天佑叹了口气,回头对黛玉温柔一笑,就要离开。谁知黛玉小小的手掌却拉住了他:“天佑哥,我不是……”天佑有些惊喜的回头,黛玉轻轻的抚摸上那伤疤,轻声呢喃着:“那剑刺进天佑哥的身体时,我就在想,如果天佑哥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天佑瞬间瞪大了眼睛,一把拉起了黛玉。黛玉光洁的身体没有了花朵和水的掩护,立刻暴露在空气之中。黛玉轻轻一颤,惊呼的就捂住了胸前,想要坐回石台之上。天佑却紧紧的攥住她的手臂,不让她躲开,声音有些颤抖的问着:“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黛玉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天佑,脸有些红,有些哀求的喊着:“天佑哥……” “再说一遍,这对我很重要!”天佑真挚的看着黛玉的眼睛,神情不容拒绝。黛玉看着天佑样子,只得吞吞吐吐的道:“我当时不清楚自己的心事,只知道难过的要死。是后来才想明白的。” “什么时候想明白的!”天佑快速的追问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黛玉的脸色猛的红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道:“就在……就在……” “什么时候,说啊!”天佑攥着黛玉的手臂更加用力了。一点儿也不容许她逃避。黛玉低下了头,用如蚊子哼哼般的声音道:“就在天佑哥生死未卜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不是突然瘦弱的厉害……” 黛玉说完,半晌听不到天佑的声音,不禁抬头偷偷的去瞧他。却在一抬头的瞬间,就被天佑扭转过身子,背对着天佑。黛玉一愣,想要回头,却突然没有勇气来。 “天佑哥定然觉得我很不害臊吧……”黛玉轻声说,声音有些委委屈屈的。眼泪也掉了下来。但回答她的,并不是天佑的话语,而是天佑落在她背上那几乎烫伤了她的吻。 黛玉一惊。快速的往前躲去,但她却忘了,自己本来就站在石台的边缘。这一迈步不要紧,腿被重重的磕了一下,身子也失去了平衡。只得按住了池子的边缘。 但天佑的吻并没有离开她的背,天佑也跟上了一步,大大的手掌从后面圈住了黛玉的腰,不让她动弹。炙热的吻,吻遍了她暴露在水面上的每一寸皮肤。 黛玉的眼泪掉的更凶了,有些委屈的喊道:“齐天佑。你自己逼我说的,你还生气……” 天佑黛玉后面吻着黛玉的脖颈,耳垂。哑声说着:“傻丫头,我高兴的都要疯了,怎么会生气……”黛玉嘴犟的说道:“那你还……”话还没说完,就被天佑的唇堵住了。 黛玉这才意识到天佑根本不是生气,而是准备要在这里……她惊呼:“别。别在这里……”但此时的天佑哪里听得到黛玉如此柔弱的话,他满脑里都是黛玉的告白。他一直以为自己胜得的不光彩,仗着多次的救命之恩,骗的人家小姑娘只能以身相许。此时,这小姑娘却告诉他,原来她也早已芳心暗许。 这怎么能让他不疯狂,他已经顾不得这里只是盥洗室,更顾不得此时还在水里。迫不及待的就要了黛玉的身子,黛玉轻声惊呼,但似乎是有了水的作用,她并不如上次那样疼痛。 天佑很凶猛,看着黛玉浑身酥软,媚眼如丝,站都站不稳的模样,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越发的勇猛起来。黛玉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了石沿之上,身下石头凉凉的触感,和背上天佑热热的身体,形成强烈的反差。黛玉紧紧的攥着拳头,呻吟的求饶:“天佑哥……不要这样……” 天佑却猛的将黛玉拉了起来,抱着她的身子重重的坐在了水中的石沿之上。黛玉似乎有些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天佑也重重的呼吸着,抱紧黛玉一边律动一边啃咬着黛玉的耳垂,狠狠的警告着:“不许晕过去,要陪着我,知道吗?”黛玉此时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天佑的要求,只能本能的答应着。 天佑却依旧不肯放过她,继续无止境的要求着:“玉儿,说你要我……”黛玉呜咽一声,却不肯开口。天佑轻轻的咬着黛玉的嘴唇,蛊惑的继续说着:“说你要我……不然我不会放开你的……” 黛玉此时身子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只能任由天佑索取着、任由天佑威胁着。她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着,说不出是委屈还是羞愧,无力的拍打着天佑的后背,轻轻的啜泣着:“齐天佑……你欺负我……” 天佑却丝毫没有要放开黛玉的打算,他轻柔的吻着黛玉的眼泪,和身体猛烈的冲击完全不相符。但他并没有再逼迫黛玉,只是不断的低喃着:“玉儿,我的玉儿……” 黛玉被天佑折腾的,只觉得意识越来越迷离,在迷迷糊糊之间,她似乎听到了天佑那蛊惑人心的话语:“玉儿,林黛玉,我爱你……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黛玉轻轻的笑了,晕倒在天佑的怀里。 盥洗室内,充满了迷离的味道,水池上波光粼粼,点点的花朵都羞涩的闭上了花心,只有那水中相拥的人儿还一如既往的甜蜜着。 天佑看着怀里的黛玉,看着她身上那青青紫紫的吻痕,不由得偷偷的叹了口气。再次帮黛玉清洗了身子之后,正准备用大大的单子给黛玉裹上,就听到屏风后面传来了一阵的脚步声。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抱着黛玉再次回到水池中,怒喝道:“谁?”只听一个怯懦的女声想起:“我……我没想到这会儿还有人,太子爷饶命!” “来做什么?”天佑扫了一眼那跪在角落里的宫女,似乎是自己长阳宫的人。那宫女磕头如捣蒜:“我是来将木盆的水放掉的,怕招了虫子,明日咬到太子妃。” 天佑知道,这盥洗室的另外一个门是通往丫头们上夜的地方的,为了怕黛玉需要热水而找不到人。此时看来,这门留着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眯了眯眼睛,沉声道:“去找夏嬷嬷领十个板子,以后不准进这盥洗室。”那女子嘤嘤的哭着,但还是磕头谢恩了。天佑有些不耐烦的道:“出去吧,别在这里碍眼!” 那女子这才磕磕绊绊的走出了盥洗室,中间还碰倒了什么东西,乒乒乓乓的。天佑皱眉,见怀中的黛玉也微微的皱起眉头来,不由得更不喜了。 天佑将黛玉抱起,拿过一旁的单子给黛玉裹上,这才快步的回了卧室。他的小丫头应该已经累坏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那突然出现的小宫女身后,还有一道身影,正恶毒的看着他怀里的黛玉。 一直到正房里再也没有声音传来,那身影才轻手轻脚的走到那暖榻之上,看着黛玉放在那里的大红嫁衣,眼神里充满了恨意:“林黛玉,你欠我的,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尽数奉还。” 话虽然这样说着,那宫女仍是默默的掉下泪来,滴在黛玉的大红嫁衣上,显得异常的苍凉。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擦干了自己的泪痕,快步的走出了盥洗室。 刚一出门,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你是谁?去这里做什么?” 这宫女微微一愣,但马上就满面笑容的回过了头,深深的行礼:“奴婢是长阳宫的三等丫头,前来打扫的。”问话的人正是紫鹃,她正要去新房门口听听看黛玉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谁知却遇到了这个宫女。 紫鹃有些怀疑的看了看这宫女,但还是点点头,让她走了,想着明日要和黛玉说一声才是。 PS: 好吧,终于写完了。 我都要吐血了,偷偷的问一声,花饫和鑫恬,你们可还满意???ps:不满意也不能说!哼哼!!! 第二百八十五章 皇宫众态 黛玉这一觉睡的很沉,当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天佑带着一脸大大的笑意在看着她。一时间黛玉有些茫然,但是几乎立刻便想起了昨日的景象,迅速的抓起了被子捂住了胸口。黛玉知道,她此时的脸孔一定很红很红。 天佑有些好笑的说道:“怎么?我的玉儿还在害羞啊……”黛玉依旧捂着被子,扭过头去不看他。天佑调皮的伸手来抓,他一动,身上的被子顺势滑下,露出了精壮的身体。正巧被回过头来的黛玉瞧着个正着。黛玉轻呼出声,一下子就把头也蒙进了被子里,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天佑被黛玉逗着大笑,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春光乍泄,就去作势去抢被子:“你害羞什么?都成亲了你还这么害羞……再说,我们昨晚不是已经……” 黛玉在被子里娇声道:“不许说了,不许说了,你再说一个字,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天佑无奈的笑着:“好好好,我不说。你先出来好不好,总是这样一会儿会憋坏的。”黛玉依旧没有动弹,天佑眼眉一动,有些威胁意味的说着:“你不出来,我可要钻进去了啊!” 黛玉被吓得立刻探出了头,一张小脸有些惊慌失措的瞧着天佑。天佑被看的心动,连着被子一把把黛玉拥进怀里,肆意的吻着。黛玉又被吓了一跳,小手狠狠的打着天佑的背。天佑吻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了黛玉的唇,轻声道:“玉儿,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以后不准这么害羞,知道吗?” 黛玉有些委屈的看着天佑,嘟囔着:“你还敢说。你这个大坏蛋,就知道欺负我。放开我啊!”天佑却更加紧紧的抱着黛玉,像孩子一样的撒娇:“不要……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黛玉嘟着嘴,窝在天佑的怀里,不肯说话。天佑瞧着黛玉那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灵动,虽然很想把她压在床上肆意亲吻一番,但也知道黛玉的身子是绝对经不起他的折腾了,这才作罢。 天佑认命的叹了口气,轻声道:“还想睡吗?时辰还早。可以再睡一会儿!” 黛玉被天佑这样拥着,也有些迷迷糊糊起来,慵懒的问着:“什么时辰了?你不用去上早朝吗?”天佑用自己的鼻子顶了顶黛玉的鼻子:“哪有人大婚后第一天就去上早朝啊。父皇可没有这么残忍。” 黛玉轻轻的笑着,在天佑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起来。天佑爱怜的轻抚着黛玉的长发,突然觉得这一生只要这样就足矣了,别的他可以什么都不求。但一想起那些曾经对黛玉窥探的人。他又摇了摇头。不,他一定要更加强大才行,只有他强大了,才能更好的守住怀中的小丫头。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了丫头的声音:“太子殿下,该起了。”睡的迷迷糊糊的黛玉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天佑赶忙握住黛玉的手。轻声道:“这样揉很伤眼睛的,一点儿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黛玉被天佑这一样一攥,完全醒了。刚要说话。就听到外面紫鹃的声音想起:“你们去打水吧,似乎已经醒了!”黛玉却猛的想起自己未着寸缕,忙推了一下天佑,有些脸红的道:“你不许让她们进来,丢死人了!”天佑失笑的看着黛玉。轻声道:“没有命令,她们是不会进来的。放心吧!” 说着又转手从一旁的小桌上取过了黛玉的衣裳,递给她,坏笑道:“我帮你穿可好?”黛玉轻轻的抢过衣服,推着天佑:“你转过身去,不许看!” 天佑好脾气的笑了笑,知道再闹下去,估计小丫头就要恼了,这才起身去穿自己的衣裳。黛玉有些害羞的移开了视线,慌乱的穿上了自己的中衣。只是这一动身体,黛玉才觉得身上乏极了,还带着一丝微微的疼痛。她不由得怒气冲冲的瞪了天佑一眼。天佑也有些愧疚的笑了,这才对外面的丫头们说:“都进来吧!” 只见紫鹃、雪雁、如烟和两个老嬷嬷首先进了来,后面跟着十来个小宫女,端水的、拿帕子的、拿雪花膏的、拿牙粉的、端着茶的,好不壮观。 黛玉坐在床前看着这付阵势,不由得有些头疼。这些宫女们不管手里拿着什么,此时都还能曲身行礼:“给太子爷太子妃请安,太子爷吉祥、太子妃娘娘万安!” 天佑似乎也不并不习惯这些人在周围,很快的洗漱完毕,就坐在了黛玉的身旁:“这些是宫里的配备,你要是觉得不习惯,以后自己再慢慢改过来便是。” 黛玉轻轻的点头,见那些人都还半蹲着,看了天佑一眼。天佑冲她鼓励的一笑,黛玉这才道:“都起来吧!”这些宫女们这才异口同声的道谢之后,才起身。 紫鹃上前扶着黛玉坐到了梳妆台前洗漱,天佑便歪在一旁的暖榻上瞧着,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聊。黛玉瞧了天佑一眼,对上他那暖暖的眸子之后,脸不由得有些发红,索性不去瞧他。 紫鹃和雪雁两人帮黛玉穿着衣裳,当然已经瞧见了黛玉颈间隐隐约约的吻痕,不由得相视一笑。这个时候,去整理床铺的两个老嬷嬷也带着那个白帕子,欢欢喜喜的向天佑和黛玉道了喜,这才快步的向皇后娘娘交差去了。 黛玉低着头,觉得自己真是丢脸死了,浑身的不自在。突然,黛玉觉得似乎有人盯着自己,诧异的抬起头,却见天佑依旧在看书,丫头们也各忙各的,完全没有什么特殊的。 折腾了半个时辰,黛玉才梳洗打扮完毕,一身大红色的衣裳,显得她越发的娇嫩美丽起来。天佑早已经吩咐宫女们摆好了早饭,见黛玉收拾完毕,就过来牵住她的手:“去吃些东西吧,时辰还早,咱们不用着急。” 黛玉有些奇怪的看向天佑,以前在荣国府的时候。每日去老祖宗那里请安都要一早便去的,怎么入了宫,反而不着急起来。难道说,老祖宗的规矩比这皇宫里还大不成。 天佑瞧着黛玉的样子,笑着解释道:“今天日子特殊,咱们要等父皇下了早朝回到长宁宫的时候,再去拜见。不过平常的时候也不用太早,母后喜欢在晨间小睡,不喜欢人打扰。更何况现在天赐养在母后宫中,更不喜人早早的去请安了。” 黛玉这才恍然。听天佑说起那小皇子,便冲紫鹃道:“快去将那金锁找出来,一会儿带着。”天佑笑道:“你还为他准备什么礼物。该是他送你才是啊!” 黛玉可没有理会天佑的话,依旧吩咐紫鹃将那金锁金手镯用帕子包好了。这才坐在天佑的身边准备用早餐,桌子旁边依旧站了一堆的人,天佑有些不耐烦的挥手:“除了紫鹃、雪雁,你们都下去吧!” “是!”宫女们躬身行礼。才慢慢的退下了。 桌上的早餐很丰盛,照黛玉看来,完全不像是为他们两个人准备的,就是再多出十个人来吃也是没有问题的。黛玉看着满桌子的菜,顿时没胃口起来。 天佑将黛玉面前的香粥拿起来,递到黛玉的手中:“好赖吃一些。知道不合你的口味,已经吩咐人在长阳宫里建了厨房,以后还让秀菊帮你张罗着吃食。” 黛玉见天佑为自己考虑的这样周到。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像模像样的吃了几口香粥,又吃了一些小菜,这才放下了筷子。天佑虽然觉得黛玉吃的还是少一些,但却没有再劝。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天佑才拉起黛玉:“走吧,我们早去早回。等下带你参观咱们的新家!”黛玉虽然也很想早些看到这长阳宫的全貌,但对于给皇上皇后去请安,还是有些发憷。 天佑轻笑:“别怕,有我呢!”黛玉嫣然一笑,这才随着天佑一起迈出了新房。一出新房的门,院子里的宫女太监们又跪倒了一大片,天佑拉着黛玉并没有停顿,只是淡淡的说了声:“都起来吧。” 黛玉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间院落,只见这小院是个两进的小院,他们住在正殿,后面大概是丫头们所住的房间。院子不算太大,右侧是一片小花圃,伴随着小桥流水,显得异常的宁静。在那花圃的左侧还有一架秋千,看起来让人心向神往。 天佑顺着黛玉的目光看去,轻声的介绍着:“这水是从梨园的湖泊中引过来的,是活水。我怕你在萱草湖畔住惯了,院子里没有了水反而不自在。至于这片花圃,则是母后的主意,她说我这里的建筑都太刚硬了,加些花儿柔美一些。” 天佑牵着黛玉的手走到那花圃前面,黛玉轻轻的笑着,也不知皇后娘娘哪里来的那些奇思妙想,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儿,只要出自皇后之手,就让人瞧得赏心悦目起来。 天佑温柔的看着黛玉:“走吧,我们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黛玉这才回过神来,任由黛玉牵着向长宁宫走去。在两人身后五六步远的地方,跟着紫鹃、雪雁、如烟等大宫女,还有七八个小宫女、小太监,一路上也撑得上是浩浩荡荡的。 长宁宫坐落在皇宫的东侧,从长阳宫走过去,要穿过两道门还有长长的永巷,天佑一直牵着黛玉的手,步伐很慢,刚好能配合黛玉的速度。他其实知道,这会儿还是应该做软轿过去,但这毕竟是黛玉第一次正式拜见父皇母后,还是不好太过于张扬。 看着黛玉额头上都有些微微的冒汗,天佑有些心疼,微微弯下腰看着的黛玉:“很累吗?”黛玉本来十分专注的在走路,她对这个皇宫的概念,恐怕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就是一个大的概念了,不管去哪里,都要走上很远很远。天佑突然停下来和她讲话,吓了黛玉一跳,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天佑溺宠的笑着:“怎么一进宫之后这么容易受到惊吓,我是在问你,是不是很累?” 黛玉歪着头瞧着天佑,直觉想要摇头,但又想到自己这个样子一定瞒不过她,便低声问着:“还有很远吗?”天佑看了一眼前面,摇了摇头:“不远了。再有一刻钟大概就能到了!” 黛玉点了点头,这才说:“我没关系的,走吧!”天佑有些歉意的说道:“今天日子特殊,以后会记得帮你准备轿撵的。”黛玉笑了:“我哪里有那么娇气,咱们快些吧,让皇上皇后等,总归不好的。” 正在说话的两个人,并没有瞧见身后有一队人也慢慢的接近了,贤德妃元春问着抱琴:“前面的可是太子殿下?”抱琴道:“回娘娘的话,正是!” 贤德妃笑道:“看来。这成了亲果然不一样啊。本宫见他平日里都是独来独往的,这会儿竟然带了这么多人来皇后的寝宫!” 抱琴笑道:“娘娘忘了不成,今日是这位新晋的太子妃敬媳妇茶的日子。自然是要庄重些了!”元春远远的看着黛玉那纤细的人影。脸上分不清是喜是怒,轻声道:“林丫头也是个有造化的,小小的年纪就哄的一国太子非她不娶。只是在这后宫之中最忌讳的就是专宠,恐怕她以后的日子还有的烦呢。” 抱琴偷偷的瞧了一眼元春,有些想不透元春此时在想些什么。 今日的长宁宫很是热闹。一大早翠七和萍七就张罗着把大殿收拾了一新,皇后也问了三四次可有什么准备不周。洪贞帝来的时候还笑话皇后:“不过是喝个媳妇茶,瞧把你紧张的。” 皇后嗔了洪贞帝一眼,酸酸的说着:“皇上敢情早就已经喝过媳妇茶,我这可是头一次,自然紧张了。” 洪贞帝在皇后那讨个没趣。干脆闭上了嘴巴,看着皇后折腾。一会儿琢磨着红包封多少,一会儿又琢磨着衣裳是不是太过于庄重了。让新媳妇有压迫感。待终于换了一件颜色稍浅的衣服之后吧,又嫌弃不过庄重,让儿媳妇觉得自己不看重她。真的逗得洪贞帝忍俊不禁。 而三宫六院分位稍高的妃子也巴巴的都赶来贺喜,皇后虽然不乐意这帮人打扰他们一家人的时间,但自从答应进宫的那日起。自己就已经等于认同了这些人的存在,所以只得默不作声。只是一脸无辜的洪贞帝有被瞪了好几眼。 终于一对儿新人在大家的期盼下姗姗来迟。皇后看着自己英俊潇洒的儿子,又看着娇美可人的儿媳,喜上眉梢。而洪贞帝却没有皇后那样的欣喜,虽然同意了儿子的婚事,他对于自己的意见还有持保留态度的。 待黛玉恭恭敬敬的敬了茶之后,皇后就亲热的拉着黛玉说起话来,完全没有理会一旁想要凑趣的妃子们。皇后拉着黛玉的手,笑道:“这两年没见,是长大了许多,不再是初见时那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了。不过还是瘦弱些,以后要多多锻炼才是。” 天佑坐在下方,笑道:“母后这话深得儿子的心,以后还要劳烦母后多多的唠叨她一些才是。”皇后瞪了天佑一眼:“你这话说的奇怪,你自己的媳妇干嘛让我来唠叨,坏人让我做,好人你来当啊。你少来挑拨我们婆媳关系,自己的事儿自己发愁去!” 黛玉偷偷的笑着,很早的时候,她就很羡慕皇后和天佑相处的模式。她一直以为在这规矩森严的皇宫里,皇后一定也有了稍许的变化,没想到还是这样的爽朗和特别。 洪贞帝可不愿意看妻子和儿子这样的相处,哼道:“你都当婆婆了,还没有一点儿的正形,没得让人笑话!”长平公主的生母韩贵妃道:“皇后娘娘这是平易近人,以后定能和太子妃相处愉快!” 皇后看了一眼韩贵妃,才对黛玉道:“这是你韩母妃,长平的母亲!”黛玉站起身来微微行礼,轻声喊道:“韩母妃!”韩贵妃忙站起来回了个半礼:“太子妃客气了,以后闷了常常来我宫里坐坐,长平出嫁了,我平日里也闷的很!” 黛玉静静的笑了,想起方才这些人贵为一宫主位的宫妃们都正正经经的向她行了国礼,而此时皇后娘娘以长辈的身份介绍后,自己只是简单的行了家礼,她们都不敢受全。这皇宫里的规矩果然大的很,让她不由得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洪贞帝对于黛玉的进退知礼还是有些满意的,对天佑道:“让他们娘几个在这里说话,你随朕来!”天佑躬身应着,冲黛玉笑了笑,才随着洪贞帝出了长宁宫的大殿。 洪贞帝和太子一离开,这些宫妃们便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的。皇后却丝毫没有在意他们的态度,关心的问着黛玉:“长阳宫可有什么不习惯的,不要委屈着自己,尽数告诉天佑,让他帮你张罗去。” 元春在一旁笑道:“皇后娘娘这话可让臣妾无地自容了,林妹妹少了什么哪里还需要劳烦太子殿下,自然是臣妾亲自给送过去的。”皇后看了看元春,笑道:“本宫倒忘了,你和玉儿是表姐妹?”元春笑道:“正是,林妹妹的母亲是臣妾的姑母!”皇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哎,这也就是在皇家,要是在民间,这辈分又让人闹的头疼。贤德妃妹妹以后可不要将这林妹妹的称呼挂在嘴边了,谁知道皇上喜不喜欢呢。” 元春一愣,赶忙跪下行礼:“臣妾知错了,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摆了摆手:“罢了,本宫也乏了,你们都先跪安吧!”众位嫔妃这才都屈身行礼,退出了长宁宫的正殿。 皇后这才笑着看向黛玉:“每日对着这些脸孔可都要烦心死了。玉儿今日午间要留下来陪母后用饭,咱们娘俩也好安安静静的说会儿话!”黛玉笑着点头:“是,母后!” 第二百八十六章 视察河堤 且说众位嫔妃都离开了长阳宫,皇后才对黛玉笑道:“咱们也别在这儿坐着了,天赐就要醒了,你随我去瞧瞧他可好?”黛玉笑着点头,从紫鹃那里将那早已准备好的金锁取了过来。 齐天赐的房间就在就在皇后娘娘卧房的隔壁,黛玉一进去就觉得眼前一亮。宽敞而明亮的房间,阳光从大大的玻璃窗射进房间,照的房间暖洋洋的。 整间房里都没有什么家具,除了那张很小的婴儿床外,其他的地方都是一些用布匹缝制的玩具。地上还铺着厚厚的毯子,踩上去异常的软和。 房间里的乳嬷嬷对皇后行礼,皇后轻声问道:“睡了多久了?”乳嬷嬷道:“回皇后娘娘,已经睡了一个时辰了,想来该饿了!”皇后点了点头,吩咐着:“把吃奶的时间都记录下来,晚上拿来给我瞧瞧。” 乳嬷嬷应了,皇后这才伸手碰了碰天赐的小手,笑的一脸的慈爱。黛玉看着天赐那胖嘟嘟的小脸庞,也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将手里的手帕轻轻的放在小家伙的脚下,对皇后笑道:“这是给弟弟的。” 皇后笑着点头,拉着黛玉回到了自己的小厅:“天佑小时候的房间比这里要好,那时候我年轻,又没有这样多的杂事,每天就是守着他。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慢慢长大,比现在对天赐精心多了!” 黛玉有些向往的看着皇后,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和娘亲相处的情形,只记得弟弟去世后,娘亲伤心的厉害,连她都舍弃了。皇后似乎知道黛玉的想法,温柔的说道:“我曾经听过一句粗话,说这为人父母的都偏心的很。第一个孩子照书养,第二个孩子照猪养!” 黛玉被皇后这句话说的一愣,轻轻的笑了。皇后道:“你别笑,这话虽然粗,但道理不粗。你的父亲娘亲在你刚刚降生的时候,肯定也是捧在手心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黛玉心中暖暖的,对皇后这样简单又直白的安慰的话很是感激。皇后看着黛玉,突然问道:“天佑对你好吗?”黛玉有些羞涩的点头:“太子殿下对儿媳很好!” 皇后笑了:“你平日里怎么称呼他直说就是,不用说太子殿下这样绕口的话。”黛玉点了点头。又重复道:“天佑哥对我很好。”皇后这才点了点头。 皇后走到一旁的柜子旁取出了一个盒子,放在了黛玉的身前:“这是我保存了多年的,以后便交给你吧!”黛玉有些好奇的打开。只见那是一张一张的画稿,里面均是天佑的画像,从蹒跚学步,到天真孩童每个时刻都不曾学习,黛玉看的很入迷。皇后笑道:“天佑自小就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很少让我担心。那个时候我常常想,是不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抚育他,才造成他如此的早熟,后来却发现他就是那么一个性格,不管什么问题都愿意自己消化和解决。” 黛玉知道皇后娘娘肯定有话要和她说。所以只是安静的听着。 果然皇后继续道:“这次我生天赐很不顺利,把天佑吓坏了。太医跟他说,女人的生育年龄其实是有期限的。所以不管是过大还是过小,对于母亲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我猜想,这些话给了天佑很大的震动!” 黛玉不解的看向皇后,皇后拉着黛玉的手:“所以,你年纪还小。身子又弱。不要把心思用在怀孕之上。过个两三年再怀宝宝一点儿都不晚的,我这个做婆婆的不会催你们。你也要自己拿定注意才好!” 黛玉腾的一下涨红了脸孔,但心底却是热热的。在家里的时候嫂子和凤姐姐都还告诉过她,恐怕这嫁入皇家第一件要面临的事情就是生养,因为天佑已经年纪不小,又是一朝太子,没有子嗣实在是对国事不旺。谁想到进了宫,皇后竟然会这样说,而这样说的目的还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 黛玉感动的眼睛有些湿润,皇后轻声笑着:“怎么?觉得我这个婆婆不同于常人是吗?其实这些不过都是天佑的意思,只是他肯定不会直白的对你说这些,只好我这个当母亲的来说了。” 黛玉站起来轻轻行礼:“玉儿多谢母后爱护。”皇后笑道:“快起来吧,让天佑瞧见,还道我欺负你呢!”皇后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的丫头道:“太子爷来了。” 黛玉向门外望去,就见天佑大踏步而来,脸上的神情十分的愉悦。黛玉站起来迎接,天佑先是给皇后行了礼,才拉着黛玉坐了下来,看向皇后道:“母后和玉儿都聊了什么?” 皇后似笑非笑的瞪了一眼天佑:“真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你放心好了,我自然是不敢欺负你的心上人的,我又没有老糊涂!”天佑有些恭维的笑道:“母后哪里老了,年轻的很,那些不知情的百姓吗?定然猜不到您是我母亲,多半还以为咱们是姐弟呢。” 皇后才不吃他这一套:“少油嘴滑舌的,跟你父皇去说什么了?” 天佑听见这话,顿时喜上眉梢:“父皇和我说起视察河道的事情,这事儿定然是母后和父皇提起的吧,我可要好生的谢过母后。” 皇后有些自豪的笑了:“那是,你父皇哪里有一点儿浪漫主义情怀,简直就是老顽固一个。那河道你父皇去年才派人去视察过,不过是个幌子,你带着玉儿好生的去游玩一番吧。” 黛玉这才知道这件事儿原来也和自己有关系,心里悄悄的记下了,想着一会儿好生的问问天佑。只听皇后继续道:“倒是有一件事儿是个要紧的,回程的时候,记得去一趟四川,将你大姑母的女儿接进宫来。当日在宫里,你父皇和姑母多亏了你大姑母的照顾才多少好过一些,这份恩情你父皇一直记着呢。” 天佑点头:“父皇已经仔细的交待了,母后放心吧!”皇后点头:“好了。知道你也不愿意留下来陪我用午饭,带着玉儿回去吧,这两日熟悉熟悉长阳宫的事情就好,不用天天过来请安了!” 黛玉刚想推辞,不管如何天天请安还是她应该做的,谁知天佑却已经快速的接道:“多谢母后体谅!”皇后一把拽过天佑,在他耳边念道:“人家还是个孩子,你好赖节制一些,看你把人家折腾的,脸上的倦容连胭脂都掩盖不住。”天佑瞪大眼睛看着自家的母亲。皇后恶趣味的大笑不已。 黛玉很是疑惑的看着他们母子二人,由衷的羡慕起来了。回去的时候,天佑很体贴了的让人抬了轿撵。与黛玉一同坐轿回了长阳宫。 天佑见黛玉从出了长阳宫就一直抱着一个盒子,一直到了卧室还不肯放手。不由得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宝贝,拿来给我瞧瞧!”说着便打开了盒子,一看之下脸色便僵硬了起来。一下子关上盒子,沉声道:“这东西就交给我保管吧,母后真是,什么东西她都当宝贝似得留着!” 黛玉娇笑着上前去抢:“那可不行,这是母后给我的,你还给我!”天佑把盒子举得高高的。黛玉不管怎么都够不着,生气的嘟起嘴:“天佑哥欺负人,快还给我!” 天佑笑着摇头:“这件事儿可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得找个地方把他们藏起来才是,或者干脆烧掉也行。”说着就去找火折子,黛玉大惊失色,一下子拽住了天佑,可怜巴巴的说着:“不要。母后给我的,我还没看呢!” 天佑瞧着黛玉的样子。突然一把抱起黛玉向拔步床走去,迷惑的笑着:“你想要看也便宜,就看你配不配合了!”黛玉瞬间羞红了脸孔,小手拍打着天佑的胸膛:“你做什么,晴天白日的,快放我下来!” 紫鹃、雪雁等人都红着脸退出了房间。 天佑不过几大步就来到了窗前,将帐子放下,压在黛玉的身上,坏坏的笑着:“哦,青天白日的不行,晚上就行喽!”黛玉歪过头去:“我说不过你,你快起来。” 天佑却完全没有理会黛玉的话,捧起黛玉的脸孔痴迷的吻了起来。黛玉挣扎不得,只好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但天佑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只是将黛玉的外衣除去,拉上被子,哑声道:“我好困,咱们睡个回笼觉吧!” 黛玉窝在天佑怀里,这才知道天佑是看自己太累了,又怕自己一个新媳妇不好大白日的睡觉,这才如此胡来了一番。她心里感动,但脸上却又害羞的燥热起来。她轻轻的握住天佑的手,呢喃着:“天佑哥!” “嗯?”天佑的手和黛玉十指交错,感受着彼此手心的温度。 “谢谢你!”黛玉低低的道。 天佑轻笑,轻轻的抱住黛玉,让她在自己的怀里找到更舒服的地方,溺宠的说着:“快睡吧,我陪着你!”黛玉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很快的便在天佑一拍一拍的节奏中睡着了。 天佑低头看着睡熟的黛玉,这才深深的笑了。而那刚刚被两个人抢来抢去的盒子,则孤单的放在了拔步床的外侧,无人问津。待黛玉睡熟了之后,天佑才悄声的起了身,出了正房。 紫鹃和雪雁正在正房外面的长廊下绣花,见天佑出来都站了起来,躬身行礼:“太子爷吉祥!”天佑见两个人都已经改了宫女的装扮,规矩也学的有模有样,笑问道:“怎么不叫天佑少爷了。” 雪雁嘿嘿一笑:“太子爷已经和姑娘成亲了,自然不能再喊天佑少爷了。”天佑淡然一笑:“在这长阳宫里住的可习惯?夏嬷嬷和如烟你们是熟悉的,有事儿不明白便去问她们二人就是。” 紫鹃回道:“太子爷放心,我们一切都很习惯。”天佑点点头:“那便好,进去陪玉儿吧,如若她睡的熟,午饭就不必叫起来了,晚些吃也是不碍的。” 紫鹃和雪雁躬身回道:“是。”见紫鹃和雪雁进了上房,天佑才来到了自己的书房,书房里已经有两个青年在等着他了。天佑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才沉声问着:“外面有什么动静?” 其中一人道:“回太子爷,那姓安的在前些日子已经快马出了城,想来已经是准备行动了。”天佑看着他:“父皇那边可有行动?”那人继续道:“是的,容大人已经派了一支小队沿路尾随,具体消息还没穿回,所以不知道事情进行的如何?” 天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我两个月之后要去视察河堤,顺便去一趟四川府。你和容夏交待一声,沿途的安全要先巡视一下,安修远务必盯紧了,我倒要瞧瞧他玩什么花样。” 那人道:“是,太子殿下。”但又立刻担心的问着:“这时节,太子带着女眷出宫会不会太过于危险了,皇上怎么会同意您去呢。”天佑不在乎的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到时候你们都一同去,保卫的工作做好了便是。” 那人眉间似乎有些喜气,低声道:“是,谨遵太子殿下吩咐。”天佑这才摆了摆手:“都下去吧,按照父皇的吩咐,那安修远和义忠亲王府都盯好了,不得有丝毫的疏忽。” “是!”男人再答,这才恭恭敬敬的退出了书房。天佑这才拿起兵部的折子仔细的研究起来,虽然他知道母后一番好意,想让他带着玉儿出去散散心,可是那安修远到底在打什么注意,也着实让他有些不安。 而洪贞帝的吩咐就更直白了,视察河堤只不过是掩饰,去四川才是真正的目的。安修远从上京城消失,他和父皇同时推测,去四川唐门的几率是很大的,虽然江湖上都在传那唐中天是被唐门赶出来的,但谁知道这是不是对方放的烟雾弹呢。 只是不知道这次四川之行,父皇打算派谁和自己去。按照天佑的心思最好还是让皓睿陪自己走一趟,他们二人既默契,黛玉又能和兄长多相处一段时间,免得经受那想家之苦。 第二百八十七章 长阳宫内 黛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申时,紫鹃和雪雁将百子帐的帘子挂起,伺候黛玉起床。紫鹃笑道:“姑娘这一觉好睡,都错过午饭了?”黛玉有些迷糊的看向窗外:“怎么没有唤我起来?” 雪雁嘻嘻的笑着:“太子爷吩咐了,说是晚些吃饭不要紧,让姑娘休息好。”宋嬷嬷从外面进来,喝道:“什么姑娘姑娘的,昨日都说了好几遍了,要改口称太子妃,你们也不要总是我啊我的,要自称奴才或是奴婢。” 紫鹃和雪雁相互吐了吐舌头,讪讪的笑着。宋嬷嬷走到黛玉身前,帮黛玉整理着衣裳,也提点着:“太子妃也要时常注意才是,像是天佑哥这样的称呼,最好不要再有。” 黛玉点头,但想起皇后的说法,又觉得有些奇怪起来。好在宋嬷嬷马上道:“不过太子妃也不用太刻意了,老奴看皇后也是个随性的人,对皇上和宫妃们的称呼也总是很随意。” 黛玉微微一笑:“嬷嬷放心,我分得清场合的。”宋嬷嬷瞧着黛玉,眉毛一扬。黛玉立刻反应过来,咳嗽了一声:“本宫会注意的!”宋嬷嬷笑道:“这才对。” 紫鹃、雪雁见黛玉那板起小脸的样子都不由得笑了起来,开始帮黛玉梳洗。黛玉突然问道:“你们的住处都安排好了吗?可还习惯?” 雪雁快人快语的说道:“姑娘……不,太子妃不用担心我们,夏嬷嬷安排的很好。我们的房间就在后院的右侧,很是宽敞。秀菊今日一早也已经到了长阳宫的小厨房,夏嬷嬷已经正式对那些厨子和厨娘说,以后都要听秀菊的吩咐。佩文和小菊却没有归到针线房去,和我跟紫鹃姐姐一样都留在了太子妃身边。” 黛玉有些疑惑的问道:“原来跟在太子身边的丫头呢?” 紫鹃回道:“目前只有如烟姐姐一个人照应着。如烟姐姐说,太子爷平日里并不喜欢宫女们上夜,所以少不得以后太子妃也要跟着改过来。” 黛玉点头,对于天佑的这个习惯,她早就从哥哥那里听过,只是没想到,他贵为太子之后仍保持了这个习惯。正想着,就见天佑大步回了房间,黛玉忙站起来迎接,看了一眼宋嬷嬷。这才笑着问好:“太子爷吉祥。” 天佑一愣,瞧了宋嬷嬷一眼,拉着黛玉的手走到桌前坐下。颇有些不高兴的说着:“什么太子爷不太子爷的,我可不爱听这个称呼。你还叫我天佑哥便是了。”宋嬷嬷则跪了下来:“是老奴多嘴了!” 黛玉扶起宋嬷嬷,道:“不关嬷嬷的事情,天佑哥也并没有生气。”说着,便看向天佑。天佑知道黛玉对于她这几个亲近的人可是袒护的很。沉声说道:“嬷嬷提点玉儿是好的,但我这里这些规矩就免了。不仅仅是嬷嬷,还有紫鹃和雪雁,在宫里的时候,都要时刻的提醒着玉儿,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紫鹃和雪雁同时应着。天佑这才摆了摆手:“下去吧,我和玉儿说会儿话!”紫鹃和雪雁及宋嬷嬷这才退出了正房,雪雁挽着宋嬷嬷。轻声道:“我瞧太子爷对咱们姑娘可真是好。” 宋嬷嬷拍了拍她的头,也欣慰的笑了。但马上就担心起来:“不知道这份好,会不会成为让姑娘成为这皇宫里的众矢之的。”紫鹃也微微的叹了口气,只有雪雁笑着:“嬷嬷也说错了,应该称呼太子妃才是。” 宋嬷嬷失笑。眉宇间的愁容稍稍的减少了一些。这个时候,夏嬷嬷和如烟结伴而来。夏嬷嬷见他们几个人都在外面,问着:“太子爷可在里面?” 紫鹃和雪雁都躬身给夏嬷嬷行礼,这才答道:“是。但太子爷不让打扰,说是要和太子妃说话。” 夏嬷嬷笑着:“这个太子爷啊,不知道这长阳宫上上下下的奴才都等着拜见太子妃呢。我去念叨一声。”只见夏嬷嬷快步的走到门前,弯下腰,轻声禀道:“太子殿下,咱们都想拜见太子妃娘娘,殿下看这个时候可好?” 屋内传来天佑的声音:“进来吧!” 夏嬷嬷这才推门而进,躬身行礼:“老奴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天佑道:“嬷嬷起来吧。”说着就向黛玉道:“这是夏嬷嬷,是跟着我们从扬州进宫的,是我的奶嬷嬷,也是咱们长阳宫的总管事,以后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吩咐夏嬷嬷便是!” 黛玉笑道:“是,我和夏嬷嬷早已经见过。” 夏嬷嬷又跪下行了大礼:“老奴见过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万安!”黛玉轻声道:“起来吧,以后还要嬷嬷多提点我才是!”夏嬷嬷又磕了一个头:“老奴定当竭尽全力。”这才站了起来。 天佑道:“嬷嬷吩咐他们去大殿等候,我和太子妃稍后便去!”夏嬷嬷恭敬的应着,这才躬身退出了正房。天佑这才看向黛玉:“中午没有吃东西,可饿了?” 黛玉摇头:“不饿,等晚上再一起用吧!”天佑无奈,点了点黛玉的眉心:“既然如此,我带你去瞧瞧咱们的家可好?” 黛玉点头,与天佑相携而出。长阳宫是个四进的院落,正门唤展星门,门内为第一进院落,住的是打扫庭院和守卫的小太监们。穿过襄阳门为第二进院落,正殿为淸本殿,未成亲之前,天佑就住在清本殿的东暖阁中。 第三进院落东西两侧各有围房二十间,厨房和浆洗房、针线房都坐落于此。穿过第三进的院落就是正经八百的长阳宫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花园,花园内间小桥流水,假山怪石看着赏心悦目。而这边是第四进的园林风格,在这到处都是四四方方的皇宫里,显得别具一格。 黛玉所住的玲珑小筑就在这花园的东侧,虽然自成一体,但又与外面交相呼应。西侧也是一间小院被称为轩辕小筑,目前看来并没有人居住,黛玉偷偷的想着。也许那里就是要安放以后和自己要姐妹相称的女人的。虽然天佑总是说这一生有她一人足矣,但是黛玉知道,在皇家这事儿根本是不可能的,她早晚都要面对,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天佑正指着那院落中心的大殿笑道:“这边是景阳殿,你以后处理事情可以在这里……”一歪头,见黛玉盯着对面的院落不知道想什么,拍了拍她的肩:“在想什么,这样出神?” 黛玉指了指对面的院子,问道:“那里是做什么用的?”天佑歪了歪头。想了一下才道:“现在是库房吧,你的那些嫁妆大概都堆在那边院子的正室里,等着玉儿去清点呢!” 黛玉哦了一声。但看着那个院子依旧耿耿于怀起来,天佑哪里知道黛玉在想这些,拉着黛玉的手,走进了景阳殿。 景阳殿里此时已经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屋子的人,见天佑和黛玉携手而进。都跪了下来,高呼:“太子殿下万安,太子妃娘娘万安!”天佑扶着黛玉在自己身边的座位上做了,这才在正位坐好,沉声道:“都起来吧!”说完便不再说话,看着黛玉。 夏嬷嬷则站在一旁。一点点的像黛玉介绍着。黛玉一直以为自己在香草园的时候就已经很奢侈,一个香草园婆子丫头小厮数不胜数,好些人完全都不知道在做什么。而此时到了这长阳宫才知道。原来那大大的香草园内的人,也就和这长阳宫差不多少。 首先拜见黛玉的是最前院负责守卫和打扫的小太监们,夏嬷嬷笑道:“这些奴才们执意要来给太子妃磕个头,说好赖要让太子妃知道他们是衷心的。”其中一个太监站出来跪拜黛玉:“回太子妃,我们在前院负责守卫。共计三十人。这些是负责清扫院子的,也是三十人。” 黛玉带着一些淡淡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第二波来拜见的是厨房的十来个人,此时厨房已经由黛玉身边的秀菊接管,所以这些人已经自认为是黛玉的亲近,都一个个的眉开眼笑的。原来厨房的掌管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大家都称作蔡嬷嬷。蔡嬷嬷给黛玉行过大礼之后,将厨房里的人介绍了一遍,站到了一旁。 接着又是浆洗房、针线房、花房、库房等人都一一上前拜见,最后才是那在玲珑小筑伺候的人们。黛玉细心的数了一数,光是玲珑小筑里,宫女嬷嬷就有三十多个,也是异常的多。 粗使的丫头都拜见了之后,夏嬷嬷才指着前面的五个丫头道:“禀太子妃,这五个宫女就是咱玲珑小筑的二等宫女。这是金月、金水,是负责盥洗室清洗的。这是金木、金梅,负责茶水间的清洗,这是金雪负责娘娘书籍方面的整理和笔洗等工作。” 这五个以金命名的丫头,都跪下来行大礼拜见,黛玉这才知道,原来即便是二等宫女,到了玲珑小筑也不过是烟雨阁的粗使丫头而已。在自己身边的,还是紫鹃、雪雁等人,大概还有夏嬷嬷、如烟和那个太监总管小安子。 一番人拜见下来,黛玉都有些晕晕乎乎的,要不是在烟雨阁还有些管家经验,估计此时她早已被说的晕头转向了。她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你们都辛苦了,以后在这长阳宫内做好自己的本份之事,本宫和太子殿下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众人又都跪下来高声谢恩,黛玉这才道:“都散了吧。”有些人不由得抬头去瞧天佑,天佑却已经牵起黛玉的手,向偏殿而去。夏嬷嬷忙摆了摆手:“都下去吧,以后对咱们这位太子妃可都要恭恭敬敬的,不要仗着自己再宫里是老人,就怠慢。不然小心太子殿下要了你们的脑袋。” 小太监小宫女们都退了下去,小安子则凑到了夏嬷嬷的身前,谄媚的笑着:“嬷嬷,咱们这位太子妃娘娘真的已经及笄了吗?瞧着可还像是个孩子呢。” 夏嬷嬷瞪了他一眼:“说的什么胡话,及笄大礼的时候,皇后娘娘都送去了贺礼,难不成还有假的。”小安子不解的摇了摇头,感慨的道:“原来咱们太子爷喜欢这个类型的,那些送来大把线条丰满的女子的,知道了岂不是要懊恼死!” 夏嬷嬷紧张的像别处瞧了瞧,这才小声道:“你这张嘴哦,早晚得让你这脑袋搬家。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小安子皮实的笑了笑,这才忙自己的去了。 夏嬷嬷看着小安子离开的背影淡淡的笑了,她知道这小安子也就是嘴巴损了些,其实还是个很衷心的奴才,不然皇上也不会将他送到这长阳宫来了。 但想起黛玉来,她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太子殿下已经不小了,看这位太子妃娘娘可真不像能生养的样子。看来那如茵说的也还是有些道理的。 想到如茵,夏嬷嬷不由得又是一叹,同样是扬州而来的丫头,同样是自小就跟着太子殿下的丫头,她似乎一直不如如烟得太子的喜欢,若不是因为她这个生母在,恐怕早就被派到别的地方了。 而如茵此时,正在玲珑小筑的后院的一间房间里,也是长吁短叹。金雪将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她,笑道:“姐姐又何必自怨自艾呢,这长阳宫的宫女们论资排辈,哪个能赶得上姐姐。严格说来,姐姐可算是和太子殿下吃一奶之母长大的,这次不过是有小人陷害,太子殿下才让姐姐好生养病的。” 如茵恨道:“什么养病,那不过是好听的,说明白了,不就是禁足!” 金雪嫣然一笑:“姐姐糊涂不是,禁足就禁足,又何必要好听的。这不是代表太子殿下看中您吗?要我说,姐姐还是要好好表现一番才是,我可是听说这次太子殿下要出远门呢,姐姐难道不想出去看看风景?” “真的吗?”如茵瞪大眼睛。 金雪翩然起身,拧了帕子给如茵:“自然是真的,我难道还敢骗姐姐不成。”如茵有些奇怪的看着金雪,其实这丫头容貌也就是中人之姿,可这一言一行处处都透露着一种别样的风采,让人看着甚是奇怪。 金雪待如茵擦完脸之后,轻声道:“我教姐姐一个法子,百试百灵!”如茵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凑到金雪的身边,仔细的听着。 第二百八十八章 归宁之事 成亲之后的黛玉其实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每天晚上都会被人拥着入睡,间或有时爬不起来床之外,黛玉真的觉得一切还好。 皇家的规矩是新娘子嫁过来九日归宁,眼看不过两日后就是归宁的日子,黛玉紧张的由紫鹃、雪雁陪着挑选给哥哥和嫂子的礼物,看的天佑不由一阵一阵的撇嘴。 这日午后,黛玉午睡起来,那唤作如茵的宫女又来请安,说是请安还不如说是像黛玉请教诗词。黛玉觉得这个宫女可爱的紧,明明看起来就很畏惧她,但每次都结结巴巴的问她一些写诗的窍门。一开始黛玉还觉得很奇怪,这后宫之中不是不喜女子识字吗?后来才知道这如茵是夏嬷嬷的女儿,是皇后娘娘带进宫的,所以就见怪不怪了。 紫鹃本来还劝黛玉不要教一个宫女作诗,后来见黛玉实在无聊,也算是拿这个事儿打发时间,所以便没有继续劝下去。好赖这如茵也十分的规矩,每日只会打扰黛玉半个时辰的时间,有时甚至就是一刻钟的时间。夏嬷嬷知道之后,还特意来给黛玉磕头谢恩。 今日如茵请教完了之后,就和紫鹃等人一起伺候黛玉吃水果,笑道:“明日太子妃就要归宁了,奴婢听说太子妃之前住的园子可是人间仙境,真是心生向往。” 紫鹃这几日和如茵已经处的很熟,笑道:“这有什么向往的,你求求太子妃,归宁的时候带你一起回去,不就瞧见了。”如茵偷偷的看了一眼黛玉,笑道:“紫鹃妹妹说笑了,妹妹们是定要随着太子妃归宁的,咱们这玲珑小筑总得有人看家啊。我留下就好。妹妹将归宁的趣事记好,回来说与我听听就很好了。” 黛玉猜想这如茵在扬州的时候应该也是经常留守的那个,不然这么多年自己竟然一次也没见过这个丫头:“以前,你和如烟就是这样分配的吗?本宫倒是瞧见如烟经常到宫外走动。” 如茵笑着答道:“回太子妃,是的。如烟姐姐会些功夫,所以一般太子爷愿意让如烟姐姐去外面做事情。奴婢什么也不会,帮不上太子爷的忙。” 黛玉想想也觉得有道理,恐怕还真是这个道理,于是便说道:“明日你便随本宫一起归宁吧,玲珑小筑的事儿有夏嬷嬷呢。不碍的。”如茵大喜,忙跪下磕头。 这时,外面传来了小宫女的通报声:“太子爷回来了!”黛玉微微有些奇怪。成婚的这几日,天佑都是傍晚才能回到玲珑小筑来,今日怎么这会子便进来了。但她也没多想,赶忙站起来迎接。 只见天佑手里拿着一个卷轴大步走了进来,一屋子的宫女都跪下行礼。黛玉走上前,笑道:“怎么这会子有时间进来了?找我有事儿?” 天佑点了点黛玉娇俏的小鼻子,这是天佑这几日养成的习惯,每次见黛玉想躲却躲不开的样子,他都心情大好:“来瞧瞧这个。”说着天佑就把手中的卷轴平铺在桌上。黛玉凑过去一看,竟是副地图。 黛玉好奇的看着:“为何要给我看这个?” 天佑指着地图上的那条红线说道:“这是咱们这次出巡的路线。十日之后咱们就出发。沿着京杭大运河先回扬州看看,再到杭州游玩一番。从杭州弃水改车去四川接那大姑母的女儿。然后再沿着河岸回转,便是正式的视察河提的工作了。” 黛玉一直觉得这个视察河堤的工作安排的很是诡异:“汛期不是已经过了吗?为何还要视察?”天佑笑道:“许是父皇想让我出去历练一番吧。毕竟明年的防汛工作也要提前准备不是。”天佑自是不敢告诉黛玉此番出去的真实目的:“这次咱们同皓睿一起上路,他负责咱们两人的保护工作。我已经告诉他了,让他带着你嫂子一起同行,到时候你也好有个陪伴!” 果然,黛玉听到可以和哥哥一起同去。眼睛都亮了起来。天佑无奈的笑着:“就这样想家啊,进宫还不够十日呢。”黛玉轻轻的点头:“虽然之前也有很长时间不在家的时候。但那个时候知道自己早晚都是要回去的,所以并不像这次这么强烈。” 天佑一把圈住黛玉的腰,黛玉吓了一跳,忙推他:“你做什么?丫头们都在呢?”天佑把头埋在黛玉的脖颈间,嘟囔着:“哪里在,早就出去了!”黛玉转头一看,果然见紫鹃等人早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心中一叹,但依旧推着天佑:“那你也起来,好沉!” 天佑才不肯这样就放过黛玉呢,火热的唇在黛玉的脖颈上游移,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偷偷的向黛玉的衣襟里探去。黛玉羞的脖子都红了,有些慌张的躲着,轻声埋怨着:“天佑哥,不要闹了。” 天佑孩子气的撒娇:“我不,昨晚我都没有尽兴,今天你要赔给我,知道吗?”黛玉一边狼狈的躲着天佑的唇,一边害羞的拍打着天佑的胸膛,娇声道:“你还说,快放开我,我要生气了。” 天佑不理会黛玉的话语,捧起她的脸孔,深深的吻了上去。将黛玉唇里的每一寸甜蜜都尝遍了,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这可怎么办呢,我以后恐怕真的再也离不开你了。” 黛玉被天佑吻得晕晕乎乎的,听到天佑这样的话,不禁轻轻的笑了。靠在天佑怀里的,越发的安心起来。 天佑抱起黛玉,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圈住她的腰,低低的问着:“明日归宁的东西可准备好了?”黛玉还是很不适应这样亲密的举动,挣扎着想要下来:“松开我,这样怎么好好说话。” 天佑虽然很想赖着黛玉,但也知道黛玉那害羞的性子,恐怕再闹下去就要恼了,这才放开了她。黛玉如释重负的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脸羞的通红。天佑看着不由食指大动,但想起明日归宁还有一天要折腾。便也只好强行忍耐了。 黛玉可不知道天佑此时在想什么,害羞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兴致勃勃的和天佑说起归宁的事情来。天佑耐心的听着,不时给点意见,时间过的倒也快,不久一个下午就这样悄悄的溜走了。 一直到晚饭过后,天佑才想起来问那如茵的事情,此时他正靠在床边看书,瞧着黛玉在一旁摆弄明日要回香草园所需要的东西:“我听说你在教如茵作诗?” 黛玉头也没回,直接回答道:“是啊。天佑哥可别小瞧那丫头,有几分天份呢。”天佑失笑:“你每日就这样无聊啊,还有时间教宫女作诗。” 黛玉道:“没有无聊啊。难道天佑哥也看不起女子作诗吗?”天佑放下书本,走到黛玉身边拉住她:“我不是说作诗不好,只是觉得如茵不像是爱诗词的,这么多年我都没瞧出来她有这个爱好,偏生你来了她就有了。不是让人好奇吗?” 黛玉知道天佑是在担心她,笑道:“我会小心的,天佑哥真的不用如此担心我。以后我要再这里长期生活不是吗?要是天佑哥日日都这样担心,那日子还怎么过啊!” 天佑亲昵的拂了拂黛玉额前的头发,有些欣慰的道:“你也别折腾这些了,快去沐浴吧。今日早点睡。明日还有好一番折腾呢。”黛玉俏脸又是一红,歪着头瞧着天佑。天佑无奈的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会中途溜进去的,快去吧!” 黛玉这才娇羞的进了盥洗室,紫鹃、雪雁等人不多时也鱼贯而入。黛玉后来才知道,这盥洗室的大水池并不是每日都烧了水放进去的,而是一个天然的温泉。天佑就是为了这个温泉。才把他们的居室选在这玲珑小筑的。黛玉其实很喜欢在里面泡着,当然前提是天佑那家伙不要突然跑进来。 天佑很体贴的。晚上并没有折腾黛玉。当黛玉坐着八抬大轿回到香草园的时候,香草园已经宾客满棚。无双带着林大娘、赵大娘等人来接黛玉,先是向黛玉行了国礼,黛玉才又向无双行了家礼。这才将黛玉迎回了烟雨阁。而天佑则留在外面和林皓睿攀谈起来。 无双挽住黛玉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黛玉。见黛玉神清气爽,眉宇之间带着一丝娇羞和喜意,便知道她在皇宫里过的很好,于是笑道:“咱们快些去烟雨阁吧,李姑娘和贾府的姑娘们早就到了,正等着你呢。” 说起李岚儿,黛玉不由的笑了:“李姐姐过阵子也要成亲了吧,大都督府现在也是一团忙乱?”杨无双笑道:“可能还好,昨日里三哥还来香草园抱怨,说是父亲母亲筹备起他的婚事,完全赶不上我那会儿的一半,典型就是偏心的体现。”黛玉想到杨承平那样严肃的人来抱怨这些就觉得好笑。 而烟雨阁内果然是热闹非凡,李岚儿往前迎了几步,才跪倒行礼:“臣女拜见太子妃娘娘。”后面跟着出来的探春也忙行了大礼,黛玉笑着将两个人扶起来:“李姐姐、三妹妹不用多礼,快快起来吧。” 李岚儿这才拉着黛玉说话,问起她婚后的情况。黛玉也捡那宫里的趣事说了几件,姐妹几个人聊的倒是畅快。谁知这个时候,贾母却满面泪痕的求见黛玉。 无双警惕的眯起了眼睛,对身边的紫烟说了什么。黛玉则动容的扶起贾母,轻声问着:“外祖母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伤心的事儿?” 贾母却又是一跪,哀声求着:“太子妃娘娘,臣妇求您可要救救我们贾家啊。”黛玉再次扶起贾母,眉头紧皱:“外祖母快起来,您慢慢说,贾家到底怎么了?” 贾母先是哭了一通,才断断续续的说着:“是宝玉……”才只说了这三个字,又忍不住啜泣了起来。黛玉把目光不解的投向探春,探春有些尴尬的说着:“是二哥哥说已经看破红尘,要随那赖头和尚出家去。” 黛玉吃了一惊,倒是无双眉毛一动,知道宝玉的这世尘缘就要了结于此了,一切恐怕就要走上正轨了。她看着面前的黛玉,淡淡的笑着。上一世宝玉出家的时候,黛玉已经香消玉殒。这一世好日子却刚刚开始。 黛玉却惊讶的瞧着探春:“出家?怎么会?”探春点头:“之前我们一直认为二哥哥终日在屋子里读书,还道他是经历了巨变之后转了性子,谁知道二哥哥读的竟然都是佛书。昨日家里来了一个赖头和尚说是要度了二哥哥去,咱们这才知道了真相。” 贾母在一旁哭着,紧紧的拉着黛玉的手腕:“玉儿,宝玉平时最听你的话,你去劝劝他可好?”黛玉有些吃惊:“我?”贾母重重的点头,又哭道:“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就当看在我这老婆子多年都很疼你的份儿上。外祖母真的是没办法了,要不然也不会求到你的身上。” 无双见失态发展到这样。忙站起来说:“老祖宗快别哭了,今日是妹妹归宁的大日子,万万没有去贾府的道理。外面这样多的宾客都瞧着呢。” 贾母却扑通一声跪倒在黛玉的身前:“玉儿。外祖母就求你这一次。你去瞧瞧他吧,许是你去了,他想起来之前美好的日子,就不会如此沮丧了,就会回心转意了。” 探春忙上前去扶助贾母。其实探春也觉得这事儿没有来求黛玉的道理,但贾母已经慌了,有些慌不择路了。贾母依旧哭着哀求着黛玉,黛玉有些犹豫,她知道自己没有去的道理,但自己的外祖母这样的哀求。她又狠不下心来拒绝。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天佑有些愤怒的声音传来:“都干什么呢?” 黛玉顿时觉得有些轻松起来,但立刻意识到自己这几天真的是太依赖天佑了。这些事情她竟然有些不爱应付起来。贾母自是不敢在天佑这儿说些什么,只是低声的抽泣着。屋子里的人又跪倒一大片。天佑快步走到黛玉身边,轻轻的握住他的手:“你哥哥在前面摆了席面,你去见见他吧。过了午时咱们便要回宫了。” 黛玉点头,这才扶起了贾母:“老祖宗切莫太伤心了。宝玉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定不会让老祖宗伤心难过的。三妹妹好生照顾着老祖宗。我先去了!” 探春恭敬的道:“探春待老祖宗谢过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慢走!”黛玉这才随着天佑一起去了望山阁,想来林皓睿也早已得到消息,这才和天佑商量周全,让天佑来带出黛玉。 天佑狠狠的点了一下黛玉的额头:“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这事情有什么好犹豫的,若是我去的晚了些,你是不是就要答应去看那宝玉了。” 黛玉心情其实真的有些不好,毕竟宝玉也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闷闷的说道:“并没有想去,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宝玉为何会想出家呢。” 天佑有些不喜的挑了挑眉毛,在黛玉的耳边轻声道:“玉儿,我的小妻子。你这样想别的男人,我可是会很生气的。”黛玉被天佑突然来的亲昵吓了一跳,顿时往旁边躲去,羞的满脸通红。 天佑这才好心情的笑了起来,牵着黛玉的手进了望山阁,无双在两人身后瞧着,也不禁笑了起来。 林皓睿见了黛玉之后很是感概,又听了那贾府的事情,才叹道:“这事儿,昨日就闹了一天了。连凤姐姐都被叫了回去,估计这会儿还在闹腾呢。” 黛玉这才注意到,今日王熙凤竟然没有来烟雨阁,怪不得觉得少了些什么。 无双在一旁轻声道:“要我说,老太君也不用来求妹妹。只要装一装病就过去了,难不成那贾宝玉还真的能在祖母病重的时候出家不成。” 林皓睿笑道:“只怕这个法子也只能管用一时。”天佑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听着,脸上的神情可不是很愉快。林皓睿瞧了他一眼,转移了话题:“皇上说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了吗?” 天佑点头:“钦天监算了吉日,是九月初六。你这几日少管那些有的没有的事儿了,好生收拾一番才是!”林皓睿沉思了一下:“收拾东西倒是好说,就是想着咱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可别有什么祸事才好!” 天佑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两个人还好说,就是两个女眷身边要派人保护好,别出了意外才是。不过,我已经禀明了父皇,到达四川之前,咱们都微服出行便是,反正也是游玩的事儿。容夏那边应该已经开始安排暗卫,倒是你这里要好好的打算一下,禁卫军要去哪里和咱们汇合。” 林皓睿沉思:“我这几日便安排这事儿,确保万无一失。”相对于两个人的正色,无双和黛玉则早已经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江南的风土人情来,黛玉笑道:“到了扬州,嫂子一定要去咱们的老家去瞧瞧,那边比这里一点儿都不差呢。”无双点头:“定是要去的,我还没有去过扬州,向往的很呢!” 林皓睿看向自己的妻子,淡淡的笑了,是啊,他还没有去过扬州,也该让她正式的拜祭一下父亲了。想着又看向黛玉,妹妹出嫁的事情,也应该告诉父亲了才是。 第二百八十九章 出行之前 且说黛玉到最后也没有前去贾府探望宝玉,只是在临回宫的时候和哥哥说,若是有消息传来,让人告诉她一声。天佑自然也听到了黛玉如此的叮嘱,但也只是挑挑眉毛没有过问。 他们回宫后的第二天,洪贞帝就明发了派皇太子视察河堤的公文,让两河沿岸的官员给予配合。只是出行的日期写的是十年的十月中旬。而天佑真正出发的时间,却是在九月初六。 长阳宫里一片热闹的景象,好多太监宫女都盼望着能随太子太子妃出行,也好能走出皇宫去瞧瞧。平日里虽然太子总是在外面奔波,但随行之人最多就只有一个展铎,哪里还需要别人。但这次不同啊,可是要带着太子妃同行,太子妃好赖还是需要人照顾的。 很多小宫女不敢去求黛玉,就都不约而同的去找了如烟,要知道如烟可是太子身边第一得意的掌事女官,说话也是顶用的。如烟看着那些小宫女有些没好气的笑着:“都成日里胡思乱想什么?太子妃自有太子妃自己的人,带着你们去做什么?跟着添乱吗?” 一个小宫女道:“我们不是想着好赖得需要些粗使的丫头吗?能出去瞧瞧自然是好的。”如烟摆了摆手:“都散了吧,带谁自有太子和太子妃定夺呢,我们谁都干涉不得。” 没两日黛玉的随行的人员传出消息来,让一干人都目瞪口呆。原来黛玉除了带着自己身边的紫鹃、雪雁、秀菊之外,还带了如茵和二等宫女金雪。 这样的安排不由得让玲珑小筑的人都各自猜测起来,甚至还有那多事的人去如烟那里打抱不平:“姐姐就不争取一下吗?平日里和太子殿下出门的都是姐姐啊,怎么这次竟然是如茵姐姐。如茵姐姐也就算了,那金雪算什么东西?” 如烟倒是一如既往的很淡然,看着那小宫女道:“太子妃这样安排自有太子妃的道理,他们是主子。咱们是奴才,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罢了,哪里那么多的牢骚。都该干嘛干嘛去,但凡让我再听到你们对这件事儿议论纷纷,可别怪我手下不容情。” 小宫女讪讪的走了,依旧是一脸的不甘。如烟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不已。这个如茵还真是不死心,让此因为逾越,已经被太子爷责罚过了,现在又把注意打到太子妃的身上。依如烟看。这位太子妃别看年纪不大,可心思灵透的很。如茵这一副面具又能带多久。 其实如茵打的什么注意,如烟不是不知道无限修仙最新章节。只是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一个丫头成功的爬上太子的床,如烟觉得以后也不会有的。所以如茵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到最后还可能会把夏嬷嬷一生的辛苦都搭进去。 至于金雪,如烟就更看不透了。那丫头一向淡然平和的很,对什么都不争不抢。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太子妃看重吧。如烟叹了口气。希望这长阳宫以后的日子,还能像以前一样平静。 显然,如烟的期望太好了,虽然她一如既往的每日只是帮天佑收拾着书房,太子妃那里的事情一概不插手,每日过去只是请安而已。 但还是有很多的宫女跑去找金雪的麻烦。千方百计的、装作不经意的和紫鹃、雪雁等人或是推荐自己,或是说金雪的不是。紫鹃和雪雁不胜其烦,每天就唠唠叨叨的将这些事情念叨给黛玉听。 紫鹃还好。雪雁就是万分不解了:“姑娘为何要把这两个人安排进队伍啊?我瞧不管是那如茵还是金雪都没打什么好主意。”黛玉歪在暖踏上看书,微微一笑也不回答雪雁的话。 紫鹃则说着她:“一激动又忘了,怎么又称呼上姑娘了。” 雪雁懊恼的唉了一声:“我这不是气糊涂了吗?”她跑过去跪坐在黛玉的身前,讨好的帮黛玉捶着小腿:“太子妃就和咱们说说吧,不然这日子真是难熬啊。也不知道她们哪里来的那多么的故事,就差把人家出生的八字也都拿来批评一番了。” 黛玉挑眉:“哦?那有没有人说如茵之前为什么没有到景阳殿拜见我!”雪雁刚要说话。紫鹃就拉了她一下,雪雁就讪讪的把嘴闭上了。 黛玉瞧了一眼紫鹃,把手上的书放到一边,看着紫鹃:“怎么?现在连你们也要瞒着我了?”紫鹃叹了口气,轻声道:“不过是些胡话,听了还要生气,不如不听!” “生不生气我自有分寸,说来听听!”黛玉饶有兴趣的拿起一旁的水果,一边吃一边听了起来。紫鹃无奈,只得说:“他们说的杂七杂八的,但有一点都是一样的,就是在太子爷的书房睡着了,被太子爷给责罚了。但对外只是说病了,所以挪出去养病。” “睡着了?”黛玉有些怀疑的看向紫鹃。紫鹃点头:“有人说是睡在了太子爷的床上,也有人说是睡在了太子爷的踏上,总之都是和咱们太子爷有些关系。” 黛玉点点头,略微想了想才问道:“那金雪呢,这些日子的热闹,那丫头又是如何应对的。”雪雁在一旁道:“这金雪就更让人看不透了,不管那些丫头是如何的欺负她,她都不恼不怒,似乎也不怎么委屈。每日里只是干着自己那点事儿。也从来没有找过我和紫鹃姐姐。” 黛玉笑道:“这样说,她很好啊。你们怎么还鼻子不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雪雁嘟哝着:“就是太好了,看着有些假。我和紫娟姐姐都是这个感觉,看见她就浑身不舒服。”紫鹃和雪雁是真的不怎么喜欢这个金雪,不知为何,两个人竟然同时觉得这金雪看起来有些熟悉,一举手一投足都看着很熟悉,但究竟像什么人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黛玉又拿起了一旁的书:“出门的时候,你们两个要瞧好她们,特别是金雪。” 雪雁诧异的瞪大眼睛:“姑娘真要带着啊,我一直以为只是试探一下而已呢。”黛玉笑了笑,低头继续看书。 晚间。黛玉和天佑说起这些要带的人之后,注意到天佑在听到如茵的名字时,明显的一愣。黛玉微微嘟起嘴,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笑道:“天佑哥对如茵这丫头很是在意?是因为她是夏嬷嬷的女儿吗?” 天佑不甚在意的说道:“我只是有些奇怪玉儿会这样安排,带着佩文和尔茜一起不就行了,干嘛还带那两个。她们又不知道你的日常习惯,带着也帮不上什么忙。” 黛玉笑道:“我知道天佑哥是为我着想,但好赖我现在也是这长阳宫的女主人了,一味的偏向自己的丫头英雄无敌之亡灵暴君。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再说佩文、尔茜还有宋嬷嬷还有重要的任务呢。” 天佑点了点黛玉的额头:“好,你既然已经想好了,便随你就好了。”黛玉笑着:“天佑哥忙前面的事情就好。后面的这些事儿,我都会处理妥当的。” 天佑拉着黛玉坐到自己身边:“我自是相信你的能力,但我这不是私心的希望你轻松一些吗?前些日子母后曾提过让你帮着协管六宫之事,我帮你推托了。只是我也知道,推了一次定然推不了第二次。玉儿还是要尽快的熟悉这宫里的生活才是。” 黛玉点点头,她知道这是她的宿命,不管早还是晚都是逃脱不了的。就这样,随着黛玉出行的人员就定了下来,而天佑一如既往的只带了小安子一人,这还是为了有什么事儿给黛玉报信方便带的。毕竟展铎和那些暗卫都是外男。见黛玉不方便。 洪贞十年九月初六一大早,由展铎带队、小安子和几个丫头就乘坐着马车带着行礼往潞河译赶去。而天佑则带着黛玉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法华寺。 黛玉对天佑的这番举动很是好奇,但还是任由天佑带着来到了法华寺的后山。她和天佑共乘一匹马。天佑一手圈着黛玉的腰,一手拉着马缰,笑道:“我还记得上次和玉儿同乘一匹马的时候,当时我还以为待逃脱那些人的追捕之后,你一定会向皓睿告我一状。哭哭啼啼的要我负责任呢。” 黛玉微微撇嘴,但想起那日惊心动魄的遭遇。至今还心有余悸。她问着:“天佑哥当时就那么相信咱们一定能够逃脱吗?”天佑笑道:“自然,那个时候我别的本事不行,逃命一向很在行的。你哥哥还总是取笑我,脚底下一抹油,溜的比谁都快!” 黛玉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个时候有谁老追天佑哥吗?为何要逃命?”天佑见黛玉有兴致,便笑道:“偷师傅的笔记啊,还有偷师傅的好东西。总之师傅拿我没辙,只要是发现不见了东西,总能想到我。而且那会儿我还会干些偷富济贫的勾当,当然要跑的快了,有一次我还很迷糊的偷了母亲的铺子呢,到家见那掌柜的和母亲一直告罪,才知道偷的是自己家。好赖母亲没有发现,不然我可就惨了。” 黛玉嬉笑不已,天佑的生活总是这样多姿多彩的。黛玉一直觉得,即便是不当这个太子,天佑的生活一定更加惬意。因为这人实在太随性了,完全不像那些生长在皇宫之中的古板之人。 天佑的马停在了一面峭壁之前,黛玉这才惊觉天佑要带她来百花谷。天佑翻身下马,将黛玉也扶了下来:“师傅自打将一身功力传给我之后,就一直在这里养伤。咱们成亲这么些日子,我一直没机会来拜见他老人家,这才趁着这个时候,带你一起过来。” 黛玉点头,有些埋怨道:“天佑哥应该早说的,不然我可以抄一些佛经送给师傅他老人家的。” 天佑摇了摇头:“师傅才不在意这些,咱们快走吧!”说着就领着黛玉进了那道夹缝,穿过那片迷宫一样的花海,转入假山之后,黛玉才惊讶的发现,这里被他们二人一把火烧掉的小木屋已经又盖了起来,比以前的更好。 慧净禅师正在木屋右侧的一小片菜园里劳动,一旁的空愿、空念在陪伴着。空念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见是天佑和黛玉,忙快步的迎了过来:“天佑师叔、女施主。” 天佑看了远处的师傅一眼,知道师傅现在就与常人无异。不然也不会听不到他进来了:“师傅最近怎么样?”空念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才回道:“师祖他老人家很好,每日都能吃两碗白米饭。虽然没了功夫,但身子骨还算硬朗,这不那片菜园都是师祖所中,照看的甚是精心。” 天佑笑了笑,这才领着黛玉走到菜园边上:“师傅,我带着玉儿来瞧您了。”慧净禅师这才回头,见到天佑一笑,但还是谨遵礼节的说道:“老衲见过太子殿下。” 天佑快速的扶住慧净禅师:“师傅折煞徒儿了梦幻西游之跨服战场。快别这样了。”慧净禅师笑着站起,这才道:“你已经处在这个位置之上,自然是国礼不可费。以后你自己也该注意才是。” 天佑恭敬的道:“徒儿受教了。”说着就拉过黛玉向慧净禅师介绍:“师傅这便是玉儿。”黛玉赶忙向慧净行礼。慧净和蔼的笑着:“老衲和林姑娘也有过几面之缘,以往听皓睿说你身子弱,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黛玉恭敬的回道:“回师傅的话,已经大好了。”慧净道:“那甚好,你们二人中午留下来用饭。尝尝为师亲手中的蔬菜。”黛玉忙道:“若是师傅不嫌弃,玉儿来做两道孝敬师傅吧。” 天佑惊讶的看向黛玉:“你还会下厨?简直太让我惊讶了。” 慧净禅师则道:“好,甚好。难得小姑娘不嫌弃厨房脏乱,去弄吧,为师等着品尝。”黛玉福了褔身子,这才随空愿、空念一起去了厨房。 天佑看了一眼黛玉的背影。欣慰的一笑,这才随慧净禅师进木屋说话去了。 黛玉其实对厨艺并不精通,只是在成亲之前曾经在宋嬷嬷的见意下学过一些。好在这百花谷里的食材也甚是简单,再加上小和尚空愿、空念的帮忙。半个时辰之后,就端上了四菜一汤,自然都是素食。 天佑虽然已经贵为一国太子,但还是执意让慧净禅师先动筷。慧净禅师倒是真没有想到黛玉一个大家的姑娘。还能做的一手好菜,表扬了一番。只是他出家已久。即便是表扬的话,也听着很是平静罢了。天佑倒是很惊奇,所用的饭都比往常多了一些。 饭后,天佑并没有急着带黛玉离开,而是和慧净禅师说起了话。慧净禅师听闻他们要去四川接蕴芳长公主的女儿之后,微微的叹了口气:“皇兄的这些女儿,也就是先贵太妃所出的蕴秀还舒坦些。其他的都是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天佑道:“现在姑母也好了些,前些日子彻辰还上了奏折,说是赫图阿拉内部已经平息,要接姑母回去颐养天年呢。”慧净禅师点了点头:“那到也不错。”天佑又和慧净禅师说了一会儿话,才起身告辞,临出小木屋的时候,他认真的看着师傅:“师傅,蕴秀姑母那里,我会尽量照看的,您放心吧!” 慧净禅师微微一愣,这才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为师的已经放下了。”天佑淡然一笑,显然并未太相信慧净禅师的话,再次向慧净禅师行了礼之后,这才和黛玉出了百花谷。 黛玉在回去的路上有些好奇的问着:“这百花谷和师傅之间有着什么故事吗?为何师傅要选择来这里隐居?”天佑微微苦笑:“那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大概的知道,当年师傅还是燕王的时候,曾经喜欢过一个孙家的姑娘。就是原贵太妃的妹妹。” 黛玉诧异的回头瞧向天佑,天佑轻轻的揽住她的腰,任由马儿在法华寺的后山慢慢的晃着:“我听学子堂的陈师傅说,当时人人都以为老太上皇是要把皇位传给师傅的,孙家也做好了那位姑娘要许给师傅的准备。谁知道有一天那姑娘竟然在我祖父,也就是太上皇的身边醒来,孙家的人都很懊恼,但也只能草草的将那女子嫁给了太上皇。” 黛玉轻声重复着:“是贵太妃的妹妹吗?亲妹妹?”天佑点头:“师傅因为此事而心灰意冷,再加上觉得自己在战场上杀戮太重,这才落发出家。太上皇就成为当朝的皇太子,不久之后就成为了大齐的一国之主。” “那这和蕴秀长公主又有何关系呢?”黛玉又问。 天佑叹道:“蕴秀长公主是那女子的女儿,只是因为那女子过世甚早,这才记到了贵太妃的名下,由贵太妃负责教养。”黛玉这才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似乎又什么都不明白。 天佑拍了拍黛玉的头,双腿一夹马肚子,两个人这才快马向潞河驿赶去,与林皓睿和无双汇合,走京杭大运河前往扬州。这也是黛玉自父亲过世随哥哥到上京之后,第一次回扬州。 第二百九十章 曾经的路 洪贞十年九月初六的傍晚,一座三层的大船在潞河驿停靠了很久,直到一匹快马奔来,马上的两个人都陆续的上了船,才慢慢的收起船锚启程了。 无双带着丫头们出船舱来迎接黛玉,笑道:“怎么这样晚才赶到,几个丫头都急的不得了了。”黛玉笑道:“本来到的应该更早一些,但天佑哥见那面有卖卤肉的,非要买上一些,说上船来和哥哥喝酒,这才耽搁了。” 无双笑着,一边扶着黛玉上楼一边介绍着:“这船一共三层,你和太子爷住在上层,我和你哥哥在第二层,这一层是书房和饭厅。再往下是船工和护卫的住所。但你哥哥说平日里不让咱们两个随意下楼走动,上面也有一个小甲板,可以透气。” 黛玉笑道:“不是说出来之后就不称呼太子爷了吗?嫂子又忘了。”无双笑了一下:“我这不是习惯了吗?今天你哥哥也叮嘱我好几遍了,总是记不住。走吧,让他们两个人在这边喝酒,我先带你去看看房间,咱们在上面用饭好了。” 天佑在里面笑道:“一共不过四个人还要分两个地方用饭,嫂子也未免太讲究一些了。你们上去收拾一下,我和皓睿在这里等。”无双笑道:“这样也好,妹妹咱们先上去吧!” 黛玉这才由无双陪着上到了大船的三层,丫头们早已经把房间都收拾好了,她和天佑的卧房在回廊的尽头,三面环水,既干净又素雅。 紫鹃和雪雁相携从里面出来:“奶奶瞧瞧,咱们收拾的可还如意?”黛玉慢走走入,只见床品和茶具都已经换了她常用的,木质的桌子上也铺了整齐的桌布。雪雁打了一盆水。伺候黛玉梳洗:“这一路上又是风沙又是泥土的,奶奶先梳洗一番再用饭吗?”黛玉一边褪去手上的首饰,一边问道:“你们都用过饭了吗?” 紫鹃在一旁给黛玉找着舒适得体的衣裳:“奶奶就不用管我们了,难道我们还能饿到不成。”无双上前帮黛玉缴了帕子:“你也是个操心的命,丫头们都兴奋的很,即便饿着了,估计也不会在意的。”紫鹃笑道:“是啊,如茵姐姐和金雪都在前面甲板上呢,晚饭都没吃几口!” 黛玉这才想起,按照自己的吩咐。这两个人也上了船。紫鹃这是提醒她别忘了这茬呢,唉……黛玉有时想想,自己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出来玩还非要把这两个丫头带着干什么? 待黛玉梳洗完毕与无双一起下楼的时候,天佑和林皓睿已经喝光了一壶酒,正在商量着这一个月的行程都要去哪里游玩一番。林皓睿道:“不管去哪里游玩,我倒是觉得一旦在四川接到那位施姑娘之后,就让她们几个先行回转较好。视察河堤的事情,我陪着你去就行了。” 天佑摇头:“话这样说虽然没错,但不论咱们怎么隐藏行踪都会被有心人知道的,到时候若是有人起了歹意,恐怕要营救起来就难了。” 林皓睿沉思:“你是指?” 天佑点头:“最近实在安静的太过诡异了,连父皇的态度都奇怪的很。按说五户人家的花瓶都被找到。那太祖宝藏一定已经落入了那帮人之手,可是我瞧父皇一点儿也没在意的样子,而对方也没有表现出得到了大批筹备资金之后的兴奋。” 此时。黛玉和无双漫步走了进来,两个人就停止了这件事情的讨论,改说起今日见到慧净禅师的事情。黛玉却显然不想被糊弄过去,见房间里并无旁人,便轻声问道:“天佑哥和哥哥在说什么宝藏?是那海水云龙纹的瓷瓶吗?” 天佑无奈的一笑。他的小丫头总是如此的精明,不愿意让你糊弄过去的时候。你就很难转移话题。要是想让你糊弄过去的时候,你也很难不糊弄她。 林皓睿一向没有瞒着黛玉的习惯,侧耳倾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之后,便低声道:“这太祖宝藏是咱们家被围的时候,师傅透露给我的。说当年太祖起义,曾留下了一份儿富可敌国的宝藏。想着如果起义失败,就带着那批宝藏偏安一隅。不过那批宝藏最终也没有用上,太祖将那宝藏的藏宝地点描绘了一张地图,分成了五份,给了当时的五个亲信。” 黛玉立刻抓住了皓睿花语里的矛盾,疑惑的问着:“可是咱们手上的花瓶底胎乃是‘大齐弘正年制’,并非太祖年间的产物。”天佑解释道:“那恐怕是当时的五户人家为了掩人耳目才想出的法子,就是将那地图每一代都藏在这花瓶的瓷器之中,每代都重新烧制。” 林皓睿继续道:“师傅还说,如今的义忠亲王在正德年间出事之前,曾经探访过这批宝藏的下落,只是并没有什么结果。因为除了太祖本人,还有那五个家族的族长,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五户人家到底是谁。但实际上是还有一个人知道!” “谁?”这下连天佑都好奇了。 “是这宝藏的保密者。”林皓睿轻声道:“师傅说,这保密者是唯一知道这五户人家是谁的人,他的责任是在国家为难的时候,将这五户人家的告诉当时的皇上。由皇上以白羽暖玉为信物,去取那五件花瓶。” 天佑可万万没有想到洪贞帝交给他的玉还有这个作用,他看向黛玉,见黛玉也完全惊住了。林皓睿失笑,这才道:“不过如今看来,这块玉已经失去了效力,因为这五块底胎已经都到了安修远的手上。” 杨无双一直仔细的听着他们说话,眼神越来越迷离,不知道再想些什么。突然她竟然愣生生的晕了过去,林皓睿大惊失色,一把接住了她:“无双?无双!你醒醒?” 黛玉和天佑都惊讶了一番,好在戴先生是随船走的,给无双诊治了一番之后,只说是休息不够,并没有其他问题。而林皓睿却是眉头皱的紧紧的。 黛玉安慰他道:“哥哥快去陪嫂子休息吧。许是香草园杂事太多了,这几日在船上,也能好好的休息一番。”林皓睿点头,天佑也拍了拍他的肩,才目送他抱着无双回到了二层的卧室。 天佑握着黛玉的手轻声道:“我们也回吧,你也要好生休息,要是有一天也这样晕倒了,我会被吓死的。”黛玉轻轻的笑着,任由天佑领着他回到了卧室。 紫鹃、雪雁和如茵前来伺候,打水的打水。给黛玉拆头发的拆头发。如茵端了一盆水走到天佑的身前,低声说:“大爷劳累一天了,可要泡泡脚?” 天佑正歪在床边看着黛玉带来的那些游记。瞧了一眼,便道:“放下吧!”如茵不知怎么却上前去脱天佑的鞋子,天佑想要发怒,一歪头见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便忍住了。对如茵道:“不用你了,都下去吧!” 如茵只好站起身来躬身行了个礼,退出了房间。黛玉也挥挥手让紫鹃和雪雁也都下去了。此时黛玉只穿了一件青色绣边的寢衣,头发就随意的披散在后,显得异常的慵懒。 她走过来,蹲在天佑身前。动手去脱天佑的鞋子:“我来伺候天佑哥洗脚吧!”天佑挑眉一笑:“你会吗?”黛玉微微瘪嘴:“可能不会有如茵那丫头做的好!” 天佑心中重重一叹,一把拽起黛玉,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握住她的手,有些霸道的说着:“玉儿,你坦白交待,是不是瞒着我什么呢?” 黛玉轻笑:“这话说的奇怪,我还没有问天佑哥瞒着我什么?天佑哥怎么到先质问起我来了?”天佑无奈的点了点黛玉的头。把她拽进怀里:“就为了这点儿怀疑,你至于就这样把她带在身边吗?你直接来问我?难道我还能不告诉你?” 黛玉靠在天佑的怀里。有些不情愿的嘟囔着:“我怎么知道天佑哥说的是不是真的啊。天佑哥还曾经说过从来都不需要丫头服侍呢,还不是有这样的大丫头存在。” 天佑一把拽起黛玉,郑重其事的看着她,有些威胁意味的警告着:“不许怀疑我,我要是有通房丫头早就有了,还用等到成亲之后。再说这些事情你哥哥都是知道的,到时候你一问便知。” 黛玉被天佑如此郑重的表情逗得噗哧一笑:“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我自然知道天佑哥和她没有什么的。我把她带在身边,只是想看着她在我眼前折腾而已,天佑哥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天佑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好哇,你竟然敢戏弄我,看我怎么罚你!”说着就上去挠黛玉的痒,黛玉娇笑着四处躲藏,天佑见黛玉笑的满脸通红,衣襟稍开的样子,直觉的小腹中一阵热意传来,一把拽过棉被,将自己和黛玉都盖住。 安静的船舱里,只来的及传来黛玉一声短促的轻呼。 门外紫鹃和雪雁相视一笑:“看来今日又不用上夜了,太子爷对咱们太子妃可真是好啊,每日都见他们腻歪在一起了。”雪雁偷偷的笑着:“咱们该不会马上就能盼到小王子了吧。” 紫鹃笑着捶了她一下,两个人说笑着,远处如茵的眼神则越来越暗淡起来,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紫鹃若有似无的往后瞧了一眼,重重的叹气,实在想不明白,黛玉非要这如茵跟着一起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天还未亮,黛玉便醒了过来,有些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待听到外面传来的水声之后才想起,他们这是已经出了宫,正向扬州而去。 黛玉听着身边天佑传来的沉沉的呼吸声,不禁淡淡的笑了。黛玉轻轻的起身,批了一件外衣站在窗前,九月的早晨已经很凉,黛玉刚一推开窗户便被冷到了,下意识的攥紧了身上的外衣。只见在白蒙蒙的烟雾之下,水面上显得异常的虚无缥缈。 不知为何,黛玉就想起多年前,天佑护送自己回扬州的事情来。那个时候,她似乎也站在窗边,只是并没有闲情逸致的好好看看外面的景色,只是一直担心父亲来着。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臂把自己拥进了宽厚的胸膛,天佑带着早上起床独有的慵懒的声音问道:“在想什么?看的这样入神。”黛玉指了指外面的河水:“在看水,很美是不是?想起那一次和天佑哥一起回家的事情来了,那时候我到没有注意到清晨的水面原来是这样的美丽。” 天佑轻轻的笑着:“是啊,那一次我也没有注意到。甚至连玉儿究竟长什么样子都没瞧清楚过。”黛玉噗哧一笑:“是啊,那次雪雁她们可夸你来着,夸你进退有礼。” 天佑嘿嘿的笑着,有些坏坏的说道:“那玉儿有没有夸我?”黛玉摇头:“我当时埋怨你舍弃了琏二哥和紫鹃,心里都恨死你了。” 天佑轻笑:“是啊,我记得咱们二人还起争执来着。但母后从小就跟我说,想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绝对不能瞻前顾后,只要照着既定的目标,坚定勇敢的走下去就是了。因为太多的牵挂会让人失去判断的能力。若是那一次咱们和琏二哥没有分开,结果还不一定如何呢。” 黛玉轻轻的抚上天佑的手:“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只是这件事情要做到真的很难。” 天佑却紧紧的握住黛玉的手,担心的把她拉开了窗前:“手怎么这样的凉,你也真是,自己的身子都不知道在意,一大早上就站在风口,要是着凉了可怎生是好。” 说着,就拉着黛玉回到床上,用棉被将她裹住了:“好生的呆着,我让丫头们给你煮碗姜汤。”黛玉却一把拽住天佑:“不用了,天佑哥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你想和我说什么?”天佑瞧着黛玉的样子。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过了半晌之后还是开口了:“到扬州之后,天佑哥可以陪我去瞧瞧我的父亲吗?”天佑一愣,顶了顶黛玉的额头:“傻丫头,自然是要去的,即使你不要求,咱们也要去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 暗卫沈傲 清晨的时候,杨无双也悠悠的转醒了。林皓睿本来还趴在她身边睡着,感觉到无双的动静,立刻清醒了过来,柔声问着:“你感觉怎么样?怎么会晕倒了呢?” 无双晃了晃头,有些疑惑的问着:“我晕倒了吗?为何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林皓睿有些不好的感觉,呆呆的看着无双。他知道自己妻子的身体越来越弱,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仙气的流失有什么关系。 无双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记得你们在说那宝藏?我好似知道那宝藏的事情,可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个地方。”林皓睿见无双那皱着眉头的样子,忙道:“好了好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没事儿的。” 无双轻轻的笑着:“许是那东西真的维持不了我的记忆了,我忘了好多的事情。”林皓睿轻轻的揽住她:“忘了也是好事儿,不用太在意的。” 无双靠在林皓睿的怀里,有些落寞的说:“我怕,到最后我也会忘了你。” 林皓睿下意识的收紧了手臂,安慰着无双:“忘就忘了吧,反正我上辈子也没什么值得你记住的。”无双这才轻松了一些,靠在林皓睿的怀里,淡淡的笑了。 大船在走了五六天之后,来到了三结义庙。在船上天佑和林皓睿都道这三结义庙一定要去逛一逛,也算是故地重游了。丫头们也都兴奋了起来。可真的到了三结义庙的时候,外面却飘飘扬扬的下起了小雨,艄公们都说恐怕晚上会有大暴雨,建议在桃园驿停留一晚。众人到没有多少意见,只是不能下船去游玩还是减少了不少的兴致。 看着外面雨点还小,也不知道谁带的头,几个丫头开始商量带着雨具去前面逛逛。黛玉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妥。留下紫鹃陪着自己,其他的就放出去玩了。 林皓睿和天佑在船舱里下棋,并没有留人伺候。无双拉着黛玉说话,这一个下午倒也显得异常的惬意。无双看着黛玉手里绣的荷包,笑道:“好巧的手,这是绣给太子殿下的?” 黛玉抬眼去看无双:“嫂子的称呼又忘了。”无双有些讪讪的笑着:“是啊,总是忘。”但很显然,无双并不想继续这个问题,出神的看向窗外:“这个地方对于你哥哥来说,有什么故事吗?我瞧他今天早上。对着那个方向看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黛玉微微一愣,认真的看着无双。好半晌才说:“我们是在这里第一次遇到蕴婷长公主殿下和滕姐姐的。之后,长公主和滕姐姐的哥哥去了南边,滕姐姐就和我们一同回上京了。” 无双点头:“原来是这样。” 黛玉看着无双,只觉得这屋子里霎时间变得异常的安静。她想找些什么话题来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她想。恐怕这滕姐姐已经成了嫂子一声抹不去的伤口,比哥哥心里的更大。 最终还是无双先转移了话题:“看样子雨就要大了起来,外面都阴成了这副样子。”老天似乎是要响应无双的话一样,渐渐的阴沉的如黑夜一般,黛玉见那些丫头们都还没回来,不由得也有些担心。 紫鹃拿着火折子将屋子里的拉住都点燃。安慰着:“太子妃别急,我下去瞧瞧。”黛玉叮嘱她:“你小心点儿,如若还看不见他们。便叫上几个护卫出去找找。” 紫鹃笑着:“是,太子妃放心吧!”说着,紫鹃就快速的跑下了楼,拿起一把油纸伞就冲出了船舱,突然一只手猛的拉住了她。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你干什么去,电闪雷鸣的没瞧见吗?” 紫鹃诧异的回头。只见一个年约双十的男子拉着自己,面容虽然陌生,但声音却听起来异常熟悉。紫鹃诧异的问道:“你是……”男子神色有些恨恨的,说道:“你不用管我是谁,这会儿不要到外面去,危险。” 紫鹃越听这声音越耳熟,突然眼睛一亮,笑道:“你该不会就是那三号吧?原来,三号是长这个样子的吗?”男子狠狠的瞪着紫鹃,显然是被紫鹃猜中了。 紫鹃好心情的笑了:“谢谢你提醒,我要出去瞧瞧雪雁她们回来没有。天阴成这样太让人担心了。”说着就要打起油纸伞,却又被三号一把抢了过去。紫鹃无奈的叫着:“三号……” 男子真的是要被紫鹃气死了,低声诅咒了一句,才道:“什么三号三号的,我没有名字吗?”紫鹃一挑眉毛:“我知道你的名字吗?” 男子看着紫鹃,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我叫沈傲。”紫鹃本来以为这个人根本不会告诉她名字,谁知他竟然这样就说了出来,弄的紫鹃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 沈傲低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瞧瞧。”说着,就打起油纸伞,快速的冲到了大雨里面,不一会儿的功夫又回来了:“我瞧见她们了,正往这边跑呢,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接!” 紫鹃有些愣愣的说道:“谢谢。” 沈傲瞧了紫鹃一眼,这才又快步的跑进了雨里,紫鹃有些愣愣的。而在不远处的书房里正在下棋的天佑和林皓睿则有些诧异的互相看了看。 林皓睿笑道:“这是什么情况?咱们一向眼高于顶的沈傲,怎么还认识紫鹃?”天佑摇头:“我哪儿知道,他只是我的暗卫,又没有说什么事儿都向我汇报。” 林皓睿很想给天佑一下子,但鉴于人家现在贵为皇太子,只好偷偷的瞪了一眼:“一点儿都不解风情,没听见我们沈傲那副语气吗?估计想了不是一两日了。” 天佑挑眉:“让沈家接受紫鹃的身份,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你少没事儿乱猜测了,沈傲跑来做暗卫,沈大人都快气疯了,更何况是亲事的事情。” 林皓睿轻笑:“沈傲就是个另类,不然容夏也不会把他送到你身边了。估计原来在容夏那里,就已经把容夏折腾的脑门子官司了。”天佑瞪他:“你这是什么逻辑。沈傲为什么派到我身边你不知道吗?以后容夏那一摊子事儿总要有人接,没有人比沈傲再合适了。就算沈大人不愿意他做这个,但沈严可不见得不愿意。” 林皓睿点头:“他的身份尴尬了些,私生子被认回沈家,就算沈大人喜欢他,祖宗家法还在那里摆着呢。”天佑点头,但马上就一脸无奈的说道:“咱们俩真是太无聊了,居然有兴致讨论沈傲的事情。四川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林皓睿点头:“探子都已经进去了,昨日收到的消息,唐门一切正常。看不出任何不同。”天佑点点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希望这次的事情之后,能真正的平静下来。” 林皓睿苦笑:“怎么可能。只要有权利存在,就一定会有争斗。远了不说,就说大皇子和二皇子又岂能善罢甘休。现在皇上相信你,他们找不到机会。一旦你和皇上有了冲突,他们会立刻奋起反击的。” 被皓睿这样一说。天佑叹气的声音更大了。这一会儿的安静,两个耳力都甚好的人,就听到了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想来是雪雁他们都已经上了船。果然在那乱糟糟的声音中,两个人都听到了紫鹃嘱咐沈傲赶紧去换衣服的声音。 天佑想到现在黛玉对紫鹃的依赖,想着以后要是把这丫头嫁出去。恐怕也还是个大问题。 随着几个丫头的回来,大船上开始热闹了起来。几个人虽然被雨淋的很狼狈,但那些好玩的。好吃的,倒真没少买。待几个人洗过热水澡换好了衣服,便都跑到黛玉面前献宝去了。 黛玉看着那些小面人、珠花等物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天佑推门而进,笑道:“都在看什么。这么热闹!”丫头们跪倒了一地,天佑摆了摆手。径直走到黛玉身边:“这些都是她们买回来的?” 黛玉笑着:“可不是,天佑哥你瞧,这个面人可好?回程的时候咱们也带一个才好,送给天赐,他一定喜欢的很!”黛玉真的很喜欢天赐,每日去长宁宫请安的时候,遇到天赐没有睡觉时,总要和天赐玩上好一阵子。 雪雁在一旁嘻嘻的笑着:“太子妃什么时候也给咱们生个小王子,我们可都盼望的很呢。”黛玉立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娇羞的瞪了雪雁一眼:“就你话多,快去瞧瞧紫鹃姜汤熬好了没?你们闯了祸,反而让她去辛苦赔罪,真是不像话!” 天佑好奇的问着:“紫鹃做什么去了?” 雪雁伶牙俐齿的回禀着:“我们回来的时候,金雪差点掉进水里,那个去接我们的侍卫拉了她一把,自己却跌了进去。这会儿金雪和紫鹃姐姐正熬姜汤呢,怕那侍卫感冒发烧的。” 天佑微微眯起了眼睛:“掉到水里?” 雪雁重重的点头:“是的,似乎是木板太滑了,不然那侍卫也不会掉下去了。”天佑这才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待丫头们都出去了,天佑才看到黛玉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天佑淡淡的笑了:“我可不习惯身边这么多丫头围着,脑子嗡嗡的。玉儿陪我说会儿话吧!”话音还未落,就听到外面一阵响雷乍起,吓的黛玉花容失色,立刻抱紧了天佑的腰。 同样被吓的花容失色的还有紫鹃,满满的一碗姜汤就这样打碎在沈傲的房门口。沈傲听到动静推门出来,就见紫鹃捂着耳朵靠在门边,旁边还有一个丫头俏生生的站着,似乎在打量着紫鹃。 外面的天阴的很沉,回廊里也显得黑乎乎的。沈傲无奈的点上了灯笼,笑道:“你还真是胆子小啊,不过是一声惊雷,瞧把你吓得!”说着,便蹲下来捡那碗的碎片。 紫鹃为自己这样的反应也害羞了一下,见沈傲要自己动手清理,忙蹲了下来,抢着去捡那碎片:“我来就好了,沈公子快起来吧…”话还未说利落,就跟着一声短促的叫声,果然手被扎了。 沈傲这下真的无语了,蹲在紫鹃身前看着她。语气里满是调侃:“你真的是太子妃的大丫头吗?我怎么瞧着都快比那普通人家的姑娘都娇气了,又怕打雷,又扎破手的。” 紫鹃瞪了沈傲一眼,气呼呼的说着:“沈公子还请慎言,紫鹃一个丫头如何比的了人家的姑娘。这话让人听见,可是要笑掉大牙的。” 说着便继续气呼呼的捡着那瓷碗的碎片,沈傲抓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拽起来:“你快别捡了,这东西是要拿来给我喝的吧,还有吗?你别说,我还真觉得冷的很!” 紫鹃不愧是个很善良的姑娘。听到沈傲抱怨冷,很快就忘了刚才的事儿:“还有,我再去端来。”紫鹃一回头。见金雪仍傻愣愣的站在那儿,就道:“你将这里收拾一下!” 金雪这才回过神来,低声道:“是,紫鹃姐姐。” 沈傲看了一眼这个叫金雪的宫女,刚刚在那木板上要滑到的就是她吧。看着也不过就是个柔柔弱弱的丫头,为何力气竟会那样大。若不是自己一开始计算失误,也不会狼狈的跌进水里。 金雪似乎也知道沈傲再看她,快速的收拾好碎片之后,又盈盈下拜:“小女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沈傲被这样的说话方式给腻歪了一下,摆了摆手:“没事!” 这会儿的功夫。紫鹃已经从厨房里又端来了一大碗姜汤,大概是因为听到沈傲说冷,这碗明显比刚才的还大。沈傲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金雪在一旁看着。微微的握了一下拳头。 待紫鹃走到门前,一直站在门口的沈傲往旁边挪了一步,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紫鹃到没有想到别的,大方的将姜汤端进了沈傲的房间,放在了桌子上。 沈傲跟在后面也慢慢的晃了进来。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拿着汤匙安静的喝着汤。金雪站在门前。看着那沈傲的举止虽然很随意,但一看规矩就是经过很好的教育的,完全不像是个普通的护卫。 紫鹃则笑着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笑道:“我倒不知道,你的境遇还不错嘛,竟然自己住一个房间。”沈傲一愣,才反应过来紫鹃话里的意思,大口的喝掉手中的姜汤之后才道:“没办法,我睡觉打呼噜,吵的别人没法入睡,这才有的特殊照顾。不然是要去住通铺的。” 紫鹃轻轻的笑着,把碗收好:“你快睡一觉吧,这万一要是生病了,我们金雪会内疚的。”说着,便向金雪看去。金雪淡淡的一笑,又冲沈傲行了一个礼。 沈傲倒没有去看金雪,只是对紫鹃道:“外面雨大,你们快些回屋吧。把屋子的蜡烛都点着,就不怕打雷了!”紫鹃笑着点头,快步的出了沈傲的屋子,觉得这三号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沈傲看着紫鹃离开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旁边如鬼魅一般的出现了一个人影,轻声取笑着:“原来这就是沈大哥看上的女子啊,真是个不错的。” 沈傲瞪了他一眼:“给我管好你的嘴巴!” 那人怪怪的笑着:“我管不管好嘴巴不要紧,要紧的是沈大哥还是想想和沈大人怎么交代吧,我可听说,沈大人连未来的嫂子人选都物色好了呢。不过,以太子妃娘娘身边的首席宫女身份去沈家做个姨娘,也倒不是不可以,就看太子妃娘娘舍不舍得了。” 沈傲狠狠的杵了一下那人的肚子:“什么姨娘不姨娘的,给我闭嘴。” 金雪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就坐在床上静静的发呆,和她同一屋的如茵也在静静的发呆。半晌如茵轻声问道:“金雪,你说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金雪似乎正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半晌没有动静。如茵坐在金雪旁边,推着她:“我问你话呢,发什么愣?”金雪这才回过神来,习惯的笑道:“问我什么?” 如茵起身打开了房门看了一眼走廊,这才回到金雪身边。金雪笑道:“姐姐想说什么这么神秘,现在外面雷声轰隆的,有谁听的到啊,快说吧!” 如茵依旧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我是问你,咱们太子爷对太子妃究竟是什么心思。”金雪很顺溜的道:“自然是好的不得了啊,这所有人不都看的很清楚吗?” “你说,会一直好下去吗?”如茵轻轻的问着。 金雪似乎是才反应过来如茵的意思,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姐姐你……”如茵脸上一红,握住金雪的手:“金雪,我和你一见如故,一直当你是亲妹妹的。你可切莫告诉别人!” 金雪重重的点头:“我知道,如茵姐姐待我好。这次我能和太子殿下一起出门,都是如茵姐姐的功劳,姐姐的好,我都心里记着呢。” 如茵这才又问道:“你和我说实话,你觉得咱们太子爷会有一天厌倦了太子妃吗?”金雪嫣然一笑:“这目前可看不出来,但我娘说,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待这新婚的劲头过去,恐怕也就剩下敬重了吧。” “那你说,我能有机会吗?”如茵犹豫了再三,仍是问出了这句话,在她心里,金雪可是决定聪明的人,这几次给她出的主意,就没有不妥的。她每日里看着天佑和黛玉的相处,心里的那团火焰越烧越旺,不管如何都压制不住。今日看两个人在屋子里下棋聊天,她都嫉妒的不成,真不知道这样下去,她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儿来。 金雪看着如茵那一脸痴迷的样子,脸上扬起了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大厦倾塌 且说如茵郑重其事的和金雪讨论着自己的心事,金雪倒也听的耐心,细心的问着:“我知道姐姐自小是和太子殿下一起长大的,自然比我了解太子殿下的脾性。只是我有一件事不明,还要请姐姐解惑一下?” 如茵看着金雪,有些豁出去的架势:“你问吧,只要你肯帮我想想主意。”金雪笑道:“我自然是帮助姐姐的,再说日后姐姐要是能得宠,妹妹也会跟着沾光不是。姐姐瞧那紫鹃和雪雁,在咱们长阳宫那不是跟主子一样,连夏嬷嬷都不敢大声训斥她们呢。” 如茵听金雪这样说,不由得更放心了,原来这金雪是为了这样的目的。她紧紧的攥住金雪的手,坚定的说:“妹妹放心,以后我比会照顾你的。” 金雪点头:“我相信姐姐。那姐姐不妨跟我说说,上次姐姐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被太子殿下禁足的?” 如茵万万想不到金雪会问这个,脸色有些红了起来,话也吞吞吐吐的:“就是……就是……”金雪扑哧一笑,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姐姐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到是佩服姐姐这样的呢,最起码敢为自己的幸福争取。再加上,姐姐又是个美人,没成功大概是因为时机不对,毕竟那会儿太子殿下一心都是要迎娶太子妃呢。” 如茵叹道:“我只是想着,若不在成亲之前争个结果,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金雪笑道:“姐姐这样想就错了,有人告诉过我,一个男人在没有得到这个女人的时候,这个女人什么都是好的。一旦得到了,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如茵眼睛一亮:“那依妹妹看我应当如何呢?”金雪沉思了一下,轻声说:“我觉得姐姐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和太子妃打好关系。让太子妃充分的信任你。我瞧太子妃这样的身子骨不像是容易生养的,以后定然要张罗给太子抬房的。” 如茵摇头:“这个法子不好,咱们再亲近,还能亲近过她自己的心腹之人。你别忘了,她可是带了五个丫头进宫呢,那五个丫头随便挑出一个都是美人胚子。” 金雪点头:“姐姐担心的也是。那还有第二个法子,就是生米煮成熟饭。只是上次姐姐太唐突了,这次要准备完全才好。”如茵瞪大眼睛瞧着金雪:“怎么准备万全?” 金雪凑到如茵耳朵边上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一阵子的话,金雪有些疑虑的说:“这事儿能行吗?”金雪点头:“定然行的,姐姐放心!” 如茵依旧不放心的问道:“你去哪里弄那种东西。那可是宫里的大忌啊!”金雪笑道:“现在咱们不是出宫了吗?太子妃会非常后悔带姐姐出宫的。” 如茵愣了半晌,才重重的点头:“好,我全听妹妹的。”金雪握着如茵的手。高深莫测的笑了:“姐姐以后会心想事成的,放心好了。” 自然,黛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两个丫头算计进去了。第二日清晨,天气终于放晴了。天佑和林皓睿也没有吩咐赶路,而是带着无双和黛玉去了三结义庙游玩。 雪雁偷偷的和紫鹃抱怨着:“早知道今日还能停留一日。我昨天冒雨出去干什么啊。还差点着凉,难受死了!”紫鹃笑她:“谁叫你想凑热闹的,今日你就留在船上看家吧,记得要吃药,免得传染给太子妃。” 雪雁哀怨的道:“知道啦,姐姐要给我带小汤包回来。我好想吃!”紫鹃失笑,拍着雪雁的头:“好,快歇着吧!”秀菊也在一旁笑着:“什么好东西。值当你这么惦记着,以后要想再让我给你做东西,可是不行了。” 雪雁立刻苦下了脸:“自然没有你做的好吃啊,我这不是病了吗,病了!”紫鹃和秀菊大笑不已。见天佑和黛玉已经开了房间的门,赶忙过去伺候了。 三结义庙还如以往一样。真的没有什么好逛的。黛玉和无双略瞧了瞧就上了街,这桃园驿虽然不大,但旁边还是有一条热闹的街道,两旁都是卖东西的,看起来有些像上京的庙会。 林皓睿笑着跟两个姑娘解释着:“这里的人们比不了上京那样富裕,所以家里的老幼便趁天气好的时候,做些手工出来卖。当然都是卖给咱们这样的过客的。” 黛玉看着哥哥,笑道:“我知道了,这是码头带来的好处。”林皓睿下意识的想如以前一样拍拍黛玉的头以作奖赏,谁知却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想也知道是天佑恶狠狠的瞧着他呢。 天佑正在和护卫们交代着什么,并没有和几个人同行。无双在一旁说道:“这样看来,这些小本生意并没有什么坏处啊,为什么朝廷不能支持一下。” 林皓睿道:“士农工商,商人重利,自然不受朝廷待见。不过最近两年,因为皇后娘娘的生意,已经让商人有了很大的好转。你们不知道这些沿河沿海的人们,对皇后娘娘可是敬仰的很呢。有的人家还供奉了长生排位呢。” 黛玉好奇的看着他:“哥哥为什么会知道的这样详细?”林皓睿道:“自然是琏二哥说的,他不是在沿海那边打了小两年的仗吗?”林皓睿笑着,突然注意到正在听暗卫说话的天佑突然脸色沉重了起来,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对面前的两个人说道:“这街上也没有什么你们喜欢的,不如去那边茶馆坐坐,一会儿尝尝这里的特色小吃。” 黛玉挽着无双的手臂:“嫂子再陪我逛一逛吧,难得看到这样的情形。”天佑此时也跟了上来,听到黛玉的话,笑道:“你不是说要给天赐买面人吗?让嫂子陪你去吧,一会儿到那茶楼上和我们汇合!” 无双笑道:“就知道他们不爱逛街,咱们走吧!”无双和黛玉带着丫头们往前逛去,沈傲带着四五个人远远的护卫着,街边也早已安排了护卫人员。 紫鹃陪在黛玉的身边,一晃神便看到了沈傲,知道这些人是沿途保护她们的。也放松了许多。 待无双和黛玉走远了,林皓睿才正色的看向天佑:“出什么事儿了?那边已经发现了咱们不成?”天佑摇头,看着林皓睿沉重的说:“贾府出事儿了。” 林皓睿一时之间没有反应出来贾府是哪个贾府,过了好一会儿才看看天佑,又看了看远处的黛玉,低声问道:“宁荣二府?”天佑重重的点头,迈步往那小茶楼走去。林皓睿也知道在这热闹的街头不是说话的地方,忙快步跟了上去。 桃园驿上就这么一间小茶馆,还难得是个两层的建筑。天佑和皓睿站在二层的窗前,能看见黛玉和无双东看看西逛逛快乐的样子。林皓睿轻声道:“事情严重吗?” 天佑‘嗯’了一声:“很严重。恐怕等咱们回到上京的时候,百年宁荣二府已经不复存在了。”林皓睿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就别卖关子了。” 天佑叹了口气:“咱们出京之前,贾珍打死人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林皓睿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你说是的可是那白家的事儿?” 天佑点头:“正是!”林皓睿道:“我只是恍惚知道这么个消息,贾珍有一日上门要求我帮他摆平,我让林管家说我不在,后来他便没有再上门来。那白家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天佑道:“暗卫回禀说。贾珍和那白家的二公子有几分交情。前些日子两个人还像一家人似的议起了婚事,说是要把贾珍的妻妹嫁给白二公子为妻。谁知那白二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什么,大骂贾珍无耻,还说什么贾府也就是石头还干净些的话。贾珍似乎是不爱听了,让手下的一群小喽啰将白二打了一顿,谁知白二竟然就这样死了。” 林皓睿苦笑:“这贾珍真是胡闹。贾家到现在才出事,真不知道是谁暗中保佑了。”天佑继续道:“这事儿似乎是被一个叫什么贾雨村的人给压下去了,白家人见官府拿贾珍没辙。就将贾珍和曾经的儿媳妇的风流韵事给扯了出来。这流言蜚语出来的第二日就被传的满城皆知,据说还有很多人找上了贾政,害的贾政只好关门谢客。谁知,当天晚上贾珍就被人砍了头颅,挂在了宁国府的大门之上。” “什么?”林皓睿大惊:“这是……” “你不要忘了。那贾珍的儿媳妇是什么身份?当年铁槛寺的一场祸事,不就是因她而起吗?”天佑冷笑着:“这贾珍恐怕就是被那人所杀的。” 林皓睿沉思。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样私密的事情,怎么会被轻易的抖落出来?”天佑道:“谁知道呢?顺天府冲进宁国府的时候,除了见到了贾珍的尸体,还见到了很多聚众豪赌、杀人越货的这种勾当的正剧。当下,宁荣二府就被那位尹大人一个奏折参到了父皇那里。” 林皓睿突然灵光一闪,身上泛起了微微的冷意。只听天佑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父皇自然也没有姑息,不过两日的功夫就查出了贾政包庇薛蟠杀人、贾赦强抢民物、停妻再娶等一大堆罪状,第三日就下旨抄家了。” 林皓睿问道:“那琏二哥呢?” 天佑道:“被告打了自己的妹婿,强行接了二姑娘回府,也被关押了。但凤姐姐和二姑娘等人都没事,依旧住在南山别院。只是被禁卫军给圈禁了起来。” 林皓睿这下真的是肯定了,他看向楼底下正和无双说话的黛玉,想了很久,才悠悠的开口:“这恐怕,才是皇上答应你带着玉儿出来的真正理由吧。” 天佑猛的瞪向林皓睿,话冲口而出:“放肆!” 林皓睿一撩袍子就跪了下来,但却固执的没有说话。天佑无奈的叹气,有些没好气的说道:“起来吧,平时没见你跪的这么利落!” 林皓睿慢吞吞的站了起来,知道天佑此时恐怕也不好受。洪贞帝这盘棋下的可真是好啊,一计跟着一计,看的人应接不暇。天佑道:“我不会把这件事儿告诉玉儿的,你最好也闭紧嘴巴。贾家早晚是完蛋的,早和晚对我都没有区别。我已经派人回京了,请师傅去保琏二哥!” “琏二哥不会有事的!”林皓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按照皇上现在的行事,对琏二哥恐怕只是小惩大诫而已。再说他和凤姐姐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那孙绍祖就看在他姓孙的事情上,皇上也不会偏向的。” 天佑本来很抑郁的心情,被林皓睿这样的话逗得哭笑不得,伸手重重的给了他一拳:“你到分析的透彻,那你刚才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林皓睿轻声道:“那贾老太君已经是玉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天佑默然,半晌才道:“胡说八道,你不是吗?我不是吗?她会幸福的,我会给她幸福的。”林皓睿拍了拍天佑的肩,没有再说话。他早就知道贾府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只是他一直以为因为贾琏的功绩,皇上好赖会给贾府留几分脸面。再加上黛玉的身份,会等老太君寿终正寝之后再动手。谁知道,事情还是来的这样突然。突然到他都开始怀疑,答应天佑娶黛玉,是不是也是洪贞帝计划的一部分。 时到今日,他不得不佩服起这位不惑之年的皇帝来,看着这位皇上和蔼慈善的很,但其实每一步都走的异常的踏实。不知道到了四川,还有什么惊喜等着他们。 而天佑此时也在想自己的父皇。母后说,父皇一直是个清楚的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的人。母后说,父皇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达到最终目的而进行的。母后说,父皇是个敢想敢做、敢爱敢恨的真汉子。母后说…… 为什么自己却越来越迷糊起来,这次的事情,父皇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表面上,是母后求了父皇让他带着玉儿出来散心,父皇勉强同意了,还给自己找了一个视察河堤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实际上,父皇却告诉他,他要来探听四川唐门的动静,要弄清楚唐门和安修远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太祖宝藏是不是真的已经落到了唐门的手中。 但这会儿却又演变成,为了要打击贾府,特意将他们支出来,就连唯一有能力为贾府奔走的皓睿也一并被支了出来。天佑已经糊涂了,完全看不懂洪贞帝这盘棋到底下的是什么了? 不管天佑如何的不解,现在他也只能选择按照洪贞帝的安排继续行事了。只是不知道,黛玉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不会太过伤心。 弟二百九十三章 蛇口求生 最终天佑和皓睿都选择了对黛玉隐瞒这件事儿,连林皓睿想让女眷们到四川便先行回上京的打算也取消了,开始和天佑筹划起到四川的安全问题。 但这些事情黛玉和无双都不知道,两个人开心的选完了小礼物,见丫头们逛的还高兴,就先行回到了茶楼。深傲让其他人护送黛玉和无双先回去,他和另外两个人看着几个丫头在街上穿梭。 金雪看了一眼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深傲,又看了看在前面正在和紫烟一起挑选简单珠花的紫鹃,扯了扯嘴角。一转眼看到一旁在卖活蛇的老农,突然眉毛一扬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似乎从袖子里拿出了什么,装模做样的拉着如茵也去看那珠钗,顺便往紫鹃衣服上洒了些什么。这一切她做的很隐秘,并没有被发现,连一直在注意着紫娟的深傲都没有发现。 金雪看了一会儿珠钗,就拉着如茵离开了。而紫烟似乎是被那卖活蛇的老农吸引了,拉着紫鹃过去看。紫烟拉着紫鹃弯腰下来看着那些蛇,高兴的问着老农:“老伯,这些蛇是做什么用的?” 老农带着一些口音回答着:“可以取蛇胆,也可以用来泡酒!”紫烟又问道:“它们有毒吗?”老农指着一条颜色比较鲜亮的蛇道:“这个有毒?” 紫鹃指着那条蛇:“这一条吗?”老农点头,谁知这时候,那条蛇竟然快速的爬行起来,突然往紫鹃身上一扑,吓得紫鹃惊呼出声。 沈傲在不远的地方看到,快速的冲了过来,一下子把紫鹃往后拽去。但他仍是慢了一步,紫鹃仍是觉得小腿一阵疼痛传来。脸色霎时间惨白起来。 沈傲也被吓的不轻,一手就捏住了那条毒蛇的七寸,将它从紫鹃的腿上拽了下来。紫鹃也不知道是腿麻了,还是被吓得,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紫烟也慌了手脚,慌慌张张的去扶紫鹃,眼泪都掉了下来:“紫鹃姐姐,你怎么样?”沈傲厉声吼着老农:“解药拿来!”老农被沈傲吓的结结巴巴的:“没……没有解药,我们都是在那树林中……” 沈傲没再听下去,快步的冲到紫鹃面前。见她正挣扎着要站起来,怒吼道:“你别动,生怕毒素扩散的慢吗?”说着。就上前一把抱起了紫鹃。紫鹃大惊失色,震惊的看着沈傲。沈傲似乎知道紫鹃在想什么,有些恶狠狠的说着:“不想很快死掉的话,就不要挣扎。” 紫鹃本来都已经被沈傲吓的忘了被蛇咬到的事情,此时听沈傲一说。立刻觉得小腿上一片麻麻的,有些害怕的流下了眼泪:“我要死了……” “胡说!”沈傲轻声说着,他的步伐很快,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到了茶楼的一层,他把紫鹃放在凳子上,指着左边的小腿道:“是咬在这里了吗?” 紫鹃傻傻的点头。控制不住眼泪往下流。这时黛玉和无双也已经知道了消息,在天佑和皓睿的陪伴下来到了一层。黛玉快步的走了过来,神情也是一片焦急。 她还没走近。就见沈傲取出了一把匕首,将紫鹃的小腿上的衣裳划开了。紫鹃下意识的往后躲,沈傲吼着:“别动!”黛玉也紧张的要上前,天佑一把拉着她:“沈傲这样做是对的。” 黛玉紧张的攥着天佑的手,不安的问着:“那条蛇的毒素很大吗?怎么会突然咬人呢?”天佑轻声安慰着:“没事儿。毒蛇出没的七步之内一定有解药的,展铎已经去问那老农在哪里抓的了。” 正说着。只见沈傲已经撕掉了紫鹃小腿上的衣裳,紫鹃白嫩的腿上赫然有两个尖舌的牙印,流出了一点儿黑血。沈傲利落的在伤口上面三寸的地方用布条紧紧的系了起来,这才慎重的拿起刀子,对紫鹃道:“不知道那解药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现在必须要帮你放血,你忍着些疼痛。” 紫鹃泪流满面,又是害怕又是害羞,害怕自己真的要死了,害羞自己的小腿就这样暴露在沈傲的面前。得不到紫鹃的回答,沈傲回头看了秀菊一眼。秀菊赶忙上前紧紧的攥住紫鹃的手:“紫娟姐姐别怕,我陪着你。” 紫鹃看向秀菊,刚要说什么,就觉得小腿上一阵剧痛传来,不由得大叫出声。原来沈傲趁她注意力不在的时候,已经在紫鹃的腿上划了一个三角的口子。在场所有的女性都不忍的转过了头,就连天佑和皓睿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个沈傲,一点儿也不懂怜香惜玉。 沈傲见伤口划破,也不再犹豫,一低头就用嘴吸允了起来。紫鹃此时已经疼的找不到别的感觉,见沈傲这样的举动,不由得紧紧的攥住了秀菊的手。 黛玉见沈傲吐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更是担心了:“这蛇毒性很强吗?”天佑还没有说话,林皓睿就在一旁道:“是当地的一种特有的毒蛇,很罕见。但解药应该不难找。” 大家似乎都忘了在他们中间还有个解毒的高手,但好赖无双并没有忘了自己的本事。她快步走到沈傲的身边,点了一点儿那黑色的血捏了捏,又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又一手搭上了紫鹃的脉搏,她自然知道,现在沈傲做的都是急救措施,要救紫鹃,最根本的还是要找到解药。 半晌,她把手松开了,走到黛玉身边,才轻声道:“情况不容乐观,尽快送回船上吧。先将毒素控制住再说。”黛玉不可思议的问道:“嫂子也不能解吗?” 无双摇了摇头,但还是道:“咱们先回船上吧,船上的药品还多一些。”此时沈傲吐出来的血已经是红色的了,紫鹃的神智也逐渐的模糊了起来。沈傲站起来看向天佑和黛玉:“是属下保护不利,还请大爷和大奶奶责罚!”黛玉已经快步上前去看紫鹃,天佑叹道:“先送紫鹃回船上吧,再多派几个人去找解药。” 黛玉看着紫鹃,握了握紫鹃的手,才对秀菊说:“好生照顾她!”秀菊重重的点头:“是。大奶奶放心吧!”黛玉这才又站回了天佑的身边,看着沈傲再次抱起紫鹃,快步的向船上走去。 天佑看着黛玉有些闪着泪光的双眼,轻声的安慰着:“会没事儿的,不要太担心!”紫烟却是愧疚的跪在黛玉的面前:“姑奶奶罚我吧,都是我拉着紫鹃姐姐去看那蛇的,都怪我。” 黛玉此时已经恢复了些许冷静,轻声道:“你起来吧,那蛇咬人也不是你能控制的。”黛玉无意的一句话,让天佑和林皓睿脸色都是一变。林皓睿问着紫烟:“你们看那蛇的时候,旁边可有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你们在这街上的时候,可曾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 紫烟不解的看着林皓睿。但还是仔细的想了半晌才道:“并不曾看到什么奇怪的人,街上的行人也不多,除了那些在卖东西的老乡,好似就没遇到什么人了。” 天佑接着问:“被蛇咬到之前你们在干什么?”紫烟道:“在挑珠花,紫鹃姐姐说要给尔茜她们带些礼物回去。这才挑了许久。”天佑沉思:“还有什么人在你们的旁边?” 紫烟想了想:“真的没有了,一开始秀菊姐姐去看了看,但很快就去买小笼包了。后来如茵姐姐和金雪姐姐也去挑了一挑,但也很快就离开了。” 天佑和皓睿听了半天,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好作罢。现在只能期盼展铎那边能顺利的拿到解药了。而在船上。戴先生已经细致的帮紫鹃诊治了一番,又给紫鹃服了一些药物。 雪雁一听说紫鹃被蛇咬了,紧张的连自己的风寒都忘了。跟着跑上跑下,忙上忙下的。见紫鹃一身又是汗又是破的,还主动帮紫鹃换了衣裳,把破衣裳随手扔在了一旁的地上。 待把紫鹃都收拾完毕之后,雪雁才想去将紫鹃的衣裳拿了去清洗一下。至于要如何处理,还是等紫鹃醒了再说。谁知她一碰到紫鹃的衣裳。就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戴先生和沈傲都被她吓了一跳,戴先生迅速的冲到了那衣裳的面前,沈傲也三步并两步的冲上了三层,紧张的出现在房门前。几个人只见那件衣裳上趴了好几只虫子,还有几只虫子也正向这边爬过来。姑娘家最怕虫子,雪雁、秀菊早已经吓的花容失色,而戴先生和沈傲都不由得面色凝重起来。 沈傲道:“先生,这衣服就先由我来保管吧,稍后再去请教先生。”戴先生点头,将衣裳交给了沈傲,又取出了一些药,洒在房子的周围:“这是驱虫的药,以后这些虫子就不会来了。” 雪雁听了戴先生的话这才偷偷的望去,果然刚才的虫子都已经不见了。她不解的问着戴先生:“紫鹃姐姐的衣服为何回招这么多的小虫子?” “这恐怕就是紫鹃姑娘被咬的真相了!”戴先生淡淡的说着。 雪雁却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以死的看着戴先生:“戴先生的意思是,这不是一个意外。而是有人要蓄意谋害紫娟姐姐吗?”此时,黛玉和无双也已经回到了船上,听到戴先生的话,都是一惊。黛玉微微皱起眉头,面色也沉重了起来:“先生说的可当真?” 戴先生给黛玉行礼:“回太子妃,恐怕是的。那种蛇虽然有剧毒,但性子却很温顺,一般的情况下不会咬人,又有很大的药用作用,当地人这才喜好抓些来卖钱。这次恐怕是有人在紫鹃姑娘的身上撒了那可以吸引毒虫的药物,这才引得那条毒蛇发狂的。” 黛玉面色异常的沉重,和无双对视了一眼之后,才去床前看了看正在昏睡的紫鹃。 好在展铎不负众望,在傍晚的时候就找来了解药,戴先生确认之后,给紫鹃服下。并向黛玉保证,明日一早紫鹃就会脱离危险,而且因祸得福,身体里有了这种蛇的抗体,以后都不怕咬了。 黛玉对戴先生的解释哭笑不得,但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刚刚知道紫鹃被咬的时候,她简直担心的不得了。要不是天佑一直陪着她,她恐怕早已经失了分寸。紫鹃这些年一直陪着她东奔西走。早已经超越了一个丫头的存在。如若紫鹃真的有个好歹,她真的会遗憾终生吧。 想一想紫鹃今年也十八岁了,该放出去嫁人了。可她又万分不舍,想着等事情消停一些之后再帮她物色一个好人家,谁知道现在竟然出了这事儿。 天佑进屋的时候,就见黛玉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他走过去轻轻的揽住黛玉,柔声道:“在发什么呆呢?还想紫鹃呢?”黛玉在天佑的怀里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喃喃的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生命是这样的脆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就能活生生的要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天佑抚摸着黛玉的长发:“是啊。我们在这些事物面前总是渺小的。”黛玉却说:“我今天真是糟糕,紫鹃伤成这样,我却什么都不能帮她做。甚至连在她衣裳上撒了那东西的人都找不出来。” 天佑淡淡的笑着:“你今天已经表现很好了。很镇定,很得体。不愧是我齐天佑的小旗子,也不愧是咱们大齐的太子妃。不要妄自菲薄了,至于那洒毒之人,我和皓睿不也都没有找出来吗?不过。这桃园驿咱们是不能再呆了,这会儿我们已经吩咐梢公开船了。” 黛玉这才意识到大船又已经走了起来,轻声道:“怪不得一直觉得地在摇晃。”天佑笑道:“那是因为你太累了,快歇着吧。明日紫鹃就会好起来的,不要再担心了。” “我会找到那下药之人的,到时候惩罚的重了。天佑哥可别怪我!”黛玉嘟嘟囔囔的道。 天佑腻宠的说道:“好,定然不怪你,就算你要诛三族。我也会要求你增加到九族的!”黛玉轻轻的笑了,打了一下天佑,在天佑的怀里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日紫鹃果然醒了过来,除了有些头晕以外一切正常。雪雁拉着紫鹃又蹦又跳:“天啊,你吓死我了。怎么好端端的出去逛个街还能被蛇咬了呢。以后你还是好好的留在船上看家吧,逛街买礼物的事情就统统交给我就好了。” 秀菊被雪雁逗的大笑。看向一旁的黛玉:“太子妃快管管雪雁姐姐吧,紫鹃姐姐才好,她就欺负起来了。”黛玉还未说话,雪雁就已经叫到:“秀菊你太冤枉我了,我这儿哪里是欺负紫娟姐姐,我明明是关心她好不好!” 黛玉笑着摆手:“好啦,一上午就听你闹腾了。秀菊一会儿你多做一些好吃的,给紫鹃补补身体。”紫鹃笑道:“哪里有那么娇气,我觉得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说着,便正色的看向黛玉:“昨日让太子妃担心了,是我的不是,我以后一定会小心的。” 黛玉看着紫鹃的样子,有些话想问,但又不忍心看紫鹃再皱起眉头,便笑道:“说什么傻话,你头疼估计是因为昨日睡的太多了,你让雪雁陪着你去甲板上走走,然后便好生歇着吧。这几日我这里的事情,就都让雪雁做就是了!“ 雪雁装模做样的长叹:“唉,我就是那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到处都有人欺负我。”雪雁的抱怨又惹来了众人的一阵大笑。但雪雁抱怨归抱怨,却还是扶着紫鹃去甲板上透气了。 看着那滚滚的河水,雪雁突然道:“太子妃很生气,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我感觉的到。恐怕等姐姐好了之后,太子妃还是会问起当时的事情来。” 紫鹃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雪雁却依旧不放心的叮嘱:“这几日,你便不要和如茵、金雪走的太近了,我觉得她们两个奇怪的很,天天窝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算计什么。说不定,姐姐被毒蛇咬的事情也是她们搞的鬼呢!” 紫鹃有些好笑的看着雪雁气鼓鼓的脸庞,柔柔的笑了。一回头,见沈傲站在船舱回廊出口看着她。不知为何,紫鹃一下子就想起他为自己用口吸毒的事情,脸不自热的红了起来。 雪雁看见紫鹃脸上的娇红,鬼精灵的一笑:“哎呦,我想起来了,我还要给姑娘找绣花样子。紫娟姐姐你自己在这里看会儿,一会儿我下来接你。”说罢,就快速的向船舱跑去,让紫鹃想说话都没来的急。 沈傲看着雪雁的样子,虽然想笑但是心里还是很感激。他慢步走上甲板,站在了紫鹃的身侧,学紫鹃一样出神的看着河面。紫鹃也把视线对准了河面,有些懊恼自己到底不自在个什么劲儿。人命关天的时候,有谁还会在乎那些东西。 紫鹃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还轻轻的打了一下自己的脸孔。紫鹃这个样子,当然逃不过沈傲的眼睛,他轻笑着:“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打自己?” 第二百九十四章 再次出手 晨光照耀下的甲板显得异常的温馨,紫鹃和沈傲并肩而立,都出神的看着滚滚的河水。沈傲虽然对紫鹃的举动苦笑不得,但还是关心的问着:“今日身体还觉得不舒服吗?那蛇毒已经确定是解了的?” 紫鹃点头:“戴先生说已经没有大碍了,多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沈傲这才稍微放心了些,又叮嘱道:“腿上的伤口要注意,尽量不要碰触到水。” 紫鹃听她说起腿上的伤口,脸又不由得一阵发热,但还是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我还没有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戴先生说多亏了你处理的及时,没有让毒素蔓延,不然我恐怕撑不到展铎找来解药。” 沈傲淡淡的摇了摇头:“不用这么客气,我们之前经常在深山里训练,当然知道对付这些毒物的方法,处理起来早就得心应手了。”紫鹃歪头看向沈傲:“不管如何,我都要谢谢你的。” 沈傲也看着紫鹃,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只是笑了笑。紫鹃看着沈傲明显有些疲惫的神态,有些奇怪的问着:“你没有休息好吗?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沈傲一愣,半晌才道:“昨日是我巡夜,所以没有睡。”紫鹃立刻说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快去睡啊!”沈傲摇了摇头:“大白日的哪里睡得着,还不如到甲板上透透气。这不就遇到你了,看你没事儿了,我也……”沈傲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太子妃和你的那些小姐妹也都该放心了,她们很紧张你的。” 紫鹃深深的笑了:“是啊,我们这些年一直在一起,早已经情同姐妹。我这样一受伤,她们自然是紧张的。”沈傲笑道:“是啊,昨日带你回到船上的时候。雪雁急的都哭了。整间屋子就看她跑前跑后的了。”紫鹃笑着:“是啊,她一直是个很好的孩子。不过,好在晴雯那丫头嫁人了,不然你看到的就不是雪雁跑上跑下,看到的就该是晴雯叫嚣着去找人算账了。” 沈傲轻笑:“晴雯?那个开绣楼的吗?” 紫鹃笑道:“是啊,她是我们这些丫头中最有福气的,虽然年幼的时候颠沛流离。但自打被老祖宗看中了之后,就过的比较舒心了。她又是个爆碳的脾气,万事不吃亏的。那会儿老祖宗把她送到宝玉的屋子里,大家都明镜儿似的知道是要给宝玉做姨娘的。偏生她骄傲的很,完全没当一回事儿。” 沈傲安静的听着,轻声问道:“你很喜欢她?”紫鹃摇头:“一开始的时候。我非常不喜欢她。后来相处的多了,才觉得她真的不错。最起码,她就有我们所有丫头都没有的勇气,早就声称绝不做妾。即便是那会儿荣国府里大半丫头都惦记的宝玉。” 沈傲突然问道:“那你呢?” 紫鹃一愣,看向沈傲。笑道:“我什么?我早就想好了,这一世都不嫁人了,以后找个嬷嬷帮我梳了头发,就留在太子妃身边。” 沈傲的拳头猛的攥了起来,诧异的看着紫鹃,冲口而出:“为什么?” 紫鹃没有再看沈傲。而是又看向了那漫漫的河水,叹道:“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不过就是我的心愿罢了。”紫鹃的笑容很是遥远,似乎在想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沈傲愣愣的看着紫鹃。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要带给这个女孩子幸福。紫鹃似乎突然醒悟了过来,笑道:“好奇怪,我干嘛要和你说这些呢。” “为什么好奇怪,我们认识很久了啊!”沈傲松开了握紧的拳头。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 紫鹃笑道:“是啊,认识很久了。三号。比起沈傲的名字,我还是觉得三号比较可亲。”紫鹃笑的调皮,沈傲有些无奈,但却没有像以往一样有些暴走的样子。 金雪站在船舱的出口看着沈傲和紫鹃说说笑笑的样子,突然冷冷的笑了一声:“这世界真的是不公平啊……”没有人知道金雪说的不公平是什么,也没有人看到了金雪脸上的恨意。 同样在看着紫鹃和沈傲的还有在楼上小甲板上的黛玉和天佑。黛玉有些迷糊的看着天佑:“她们早就认识吗?”天佑失笑:“你自己的丫头,为什么反倒来问我?” “这人不是天佑哥的暗卫吗?紫鹃能认识他,定然是天佑哥允许的,不然他一个暗卫又如何能随意的向紫鹃透露身份。”黛玉镇定的看着天佑,一副坚信就是天佑从中捣鬼的样子。 天佑点了一下黛玉的鼻尖,笑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玉儿看问题竟然这么尖锐起来了呢?”黛玉微微撅嘴,反驳道:“我一直都是这样,天佑哥第一次认识我吗?” 天佑笑着叹了口气:“是啊,我的玉儿一直看问题都很尖锐,就是不善于保护自己,什么事儿都不愿意去争,也不愿意去抢。成天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 “我哪里有听天由命,天佑哥不要危言耸听好不好?”黛玉不满的嘟囔着。天佑轻轻的握住了黛玉的手,柔声的提醒着:“玉儿,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是这大齐国身份第二尊贵的女人,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躲就可以躲过去的。即便是你不想追究,她们也会不断的逼迫你不得不追究。因为皇宫是个不进则退,不争则死的地方。” 黛玉的神情有些暗淡,喃喃的道:“我不爱和她们生气,也不愿意和她们生气。”天佑温暖的笑了,轻轻的揽住了黛玉,他的小丫头总是这样的纯净,从来都不会为了自己而去谋划什么。她追求的不过就是自由和平静。 “傻丫头,没有让你去和她们生气!”天佑把头抵在黛玉的肩上,轻声说:“你只要在她们逼迫你的时候,对她们不要手下留情就好。要让她们无路可退,而不是自己无路可退就好了。” 黛玉歪着头,静静的想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那……皇后娘娘争了吗?” 天佑笑道:“我母后自然是争了。争了一辈子了。争父皇的心,争父皇的怜悯,争父皇的爱恋。不然你以为母后是凭什么才能以皇后的身份走进宫里的。即便是现在后宫中由贤德妃协管,那后宫中大大小小的嫔妃,又有谁敢小瞧我的母后呢。那些下毒暗害的勾当,也从未敢出现在长宁宫里。” 黛玉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是因为我的不强势,才让紫鹃有这次的磨难吗?”天佑圈住黛玉的手微微用力,但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黛玉,也早就忘了要问天佑紫鹃和这个叫做沈傲的暗卫是如何相识的。 待紫鹃修养了两天之后,黛玉果然又问起了当天被蛇咬的事情。虽然最后还是毫无结果。但黛玉却已经本能的认为是自己身边的人在捣鬼了。 这一日,船已经进入了高邮,眼看扬州就要到了。如茵突然神秘兮兮的找上了黛玉。说要向黛玉汇报一些情况。当时紫鹃和雪雁都在屋子里,不由得都像如茵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黛玉则放下了手中的书:“哦?什么事情这样神神秘秘的。这屋子里没有外人,你便说吧!”如茵看了一眼紫鹃和雪雁,这才轻声说道:“太子妃可曾知道?您的外祖母家出事儿了?” 黛玉本来还有些笑意的脸孔,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的沉了下来。如茵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加油添醋的说道:“奴婢今日在给太子爷上茶的时候,听到有侍卫来报告什么琏二爷的事情,奴婢知道太子妃的外祖家正是荣国府,这才留神听了听。谁知这一听不要紧,才知道贾府早已经被抄家了!” 黛玉冷冷的看着如茵。脸上阴晴不定。紫鹃走过去轻声劝慰着:“太子妃不要着急,许是如茵姐姐没有听清楚呢。”如茵忙道:“禀太子妃,奴婢听的一清二楚。那侍卫说这几日判决就要下来了。想来是早已经出了事情,太子殿下怕您着急,没有告诉您而已。” 雪雁皱着眉头瞧着如茵,干脆利落的说道:“如茵姐姐可不要信口开河,荣国府是开国功臣。如何能说抄就抄呢。”如茵很伤心的说道:“我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只是事与愿违。太子妃若是不信,找个侍卫来问问就是了。奴婢如若欺瞒太子妃,甘愿受任何惩罚。” 黛玉这才回过神儿来,对如茵道:“你先起来吧,我问你,为何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在明知道太子不想让我知道的情况下。”如茵似乎早就预料道黛玉的问题,非但没有站起来,反而又重重的磕了头:“回太子妃,奴婢有荣幸让太子妃指导作诗,心里早已经将太子妃认作是最亲近的人,如今听了贾府的事情,心里只想着为太子妃着急了。太子的心情,奴婢并没有考虑。” 黛玉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份心意倒是难得。起来吧,不管事情是不是真的,本宫都记着你这份心了。”说完,便又看向紫鹃:“你不是认识那个沈傲吗?去代我问问,荣国府到底怎么了?” 紫鹃有些犹豫的看着黛玉:“太子妃,太子那里……” “去问吧,这件事儿先不要让太子知道!”黛玉又吩咐了一遍,才再次拿起了书,可是半天却没有翻过一页。如茵在一旁看在眼里,不由得偷偷的笑了。 紫鹃快步的下了楼,闯进了沈傲的房间。沈傲正在看着什么东西,被突然冲进来的紫鹃吓了一跳:“你做什么?这样慌慌张张的。”紫鹃快步的走到桌子前,快速的问着:“我问你,荣国府是不是被抄了?” 沈傲眼睛微眯,神色也郑重了起来:“你哪里知道的消息?”紫鹃一愣,喃喃的道:“难道真的被抄了吗?不是如茵信口开河的?”沈傲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拉着紫鹃坐了下来,给她倒了一杯水:“你别急,慢慢跟我说,究竟是谁告诉你这个消息的?” 紫鹃的手微微发抖,不敢相信的看着沈傲:“荣国府真的被抄了吗?” 沈傲叹了口气,这才道:“是。”紫鹃紧张的问道:“什么时候?”沈傲再答:“咱们离开上京之后,顺天府尹带着人抄的,抄出了很多违禁品,还抄出了甄家藏匿在贾家的财务。” “甄家?”紫鹃有些迷糊。 沈傲耐心的解释着:“就是前阵子因为谋反被抄家的甄家。”沈傲看着紫鹃的神色,有些担心的问着:“怎么?你在贾府还有亲人吗?” 紫鹃迷茫的摇了摇头:“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一会儿告诉太子妃,贾府没有被抄呢,我怕她经受不住这个打击!”沈傲神情微动:“太子妃知道了?怎么知道的?”沈傲可知道,这个消息被瞒得死死的,就怕太子妃知道。 紫鹃摇头:“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一会儿一定不能和太子妃说实话。”沈傲却摇了摇头:“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事情就势必瞒不下去了。我说不说实话又有何关系,你还是尽快去告诉太子殿下吧,我想太子殿下是知道怎样安抚太子妃的。” “不行啊,我们太子妃发话了,不能让太子知道!”紫鹃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茶碗,一行清泪就这样落了下来。沈傲呆呆的看着那滴眼泪,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为什么哭?”沈傲看着紫鹃的眼泪,有些动容的问。 紫鹃似乎才缓过神来,倔强的说着:“我哪儿有哭,我根本就没有哭。你快些跟我走吧,太子妃要见你!”沈傲快速的伸手去碰了一下紫鹃的脸孔,将手指上的泪珠给紫鹃看:“你还说你没哭?” 紫鹃被沈傲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那滴眼泪,喃喃的道:“我就是没有哭,我再也不会为了他们哭的,我早就发过誓了。我绝对不会为了他们哭的!” 沈傲轻声问道:“是说你的父亲和那些孩子吗?”紫鹃震惊的看向沈傲,沈傲却有些放松的笑道:“你放心吧,你的父亲一家已经被人买了下,如今大概已经过上安稳的生活了。” 紫鹃瞪大眼睛看着沈傲,沈傲却只是笑笑,不肯再说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夫妻不合 几乎大船上所有的人一夜之间都知道太子和太子妃吵架了,虽然两个人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现,但所有人都觉得太子妃的神情很淡漠,而太子的神情更是冷漠。 稍微有那消息不够灵通的人,在听到大家议论纷纷的说起宁荣二府被抄家的事情也顿时恍然大悟。所以这太子和太子妃吵架的消息就越传越真实。 在三层一间小屋里,如茵好心情的正在梳妆打扮,金雪从外面进来,笑道:“姐姐大喜了!”如茵扫了她一眼:“怎么就叫大喜了?”金雪娇笑道:“姐姐不用隐瞒了,我可是知道今天轮到姐姐去太子书房伺候了,这几日太子和太子妃吵架,可是大好的机会啊!” 如茵虽然有些害羞,但还是立刻眼睛就亮了起来:“今天就是机会了吗?”金雪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自然不是了,姐姐今晚什么都不要干,连多瞧太子几眼都不行!” 如茵不明所以的问道:“为何要如此说?”金雪叹道:“姐姐难道不知,现在太子正是敏感的时期。这个时候姐姐要是向太子示好,太子肯定会防备姐姐的。所以说今天晚上,姐姐就需要找机会和太子说说太子妃的委屈,然后便什么话都不要说,专心做事儿就好,这样太子才会觉得姐姐是可靠之人。” 如茵虽然心里痒痒的,恨不得马上就能拥有心中一直惦念的人,但还是决定听从如茵的话。所以如茵去伺候天佑的这一天倒也过的安静。 第二日,大船就到了广陵驿。林皓睿带着杨无双去往了林氏老宅,而天佑则带着黛玉去了原来在扬州的宅子楚园。金雪一路上都偷偷的注意着,见黛玉果然一直都郁郁寡欢,不像是装模做样的样子。而晚间又传来天佑在原来的书房彻夜办公,她便深深的笑了。给了如茵一个小瓶子:“姐姐,你的机会来了!” 如茵早就盼望着这一天呢,早早的就找出了自己精心准备的衣裳,又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在和金雪反复的确认过了之后,才准备往书房而去。 金雪拉住如茵,动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轻声笑着:“妹妹就在这里祝姐姐今日一定心想事成。”如茵攥了攥手里的小瓶子,有些怀疑的问着:“这药,真的如你说的那样有效吗?”金雪道:“自然。不过姐姐要记得我说的,自己也要吃一些,不然姐姐定会害羞的。” 如茵点了点头:“我会的。这一次一定不能失败!” 金雪叹道:“难为姐姐的一片用心了。只希望太子真如姐姐说的一样,定会负责就好了。”如茵倒是不担心这个,轻笑着:“他定然会的,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的人,只要做了就定会负责。这一点儿绝对不会有错的。” 金雪拿起桌上的茶壶。为她和如茵都斟满了茶:“那我就以茶代酒,给姐姐贺喜了!”如茵笑容满面的喝下:“你放心,等我如愿了,我定会让你飞黄腾达的。”金雪福了褔身子:“如此,多谢姐姐了。姐姐快去吧,别让太子爷等着急了!” 如茵这才将那小瓶收到了怀里。快步的往天佑的书房走去。一进天佑的书房,果然见他坐在书桌前书写着什么。如茵淡淡一笑,将手里的茶稳了稳。这才快步上前,将茶轻轻的放在桌上:“太子爷喝茶。” 天佑抬头看了一眼如茵,突然笑道:“你这称呼要是变变,我还真道是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呢。”如茵千娇百媚的一笑:“太子爷要是喜欢,我还称呼您大爷便是。”说着。便将茶碗端起来递到天佑的面前:“大爷喝茶!” 天佑失笑,接过茶碗喝了一口:“今日这是什么茶。味道怎么怪怪的!”如茵似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道:“哪里是茶的味道变了,恐怕是大爷想着大奶奶,这才变了吧。” 天佑听到如茵说起黛玉,明显的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你下去吧,让人去和太子妃说一声,今晚我便住在这书房之内了。” “是。”如茵痛快的答着,快步的走出了书房。握着金雪给她的瓶子,深吸了一口气,把剩下的一些都倒进了嘴里,这一次她一定能够心想事成了,一定能够美梦成真了。 且说黛玉进了楚园,并没有住进皇后娘娘原来的上房,而是住在了天佑以往的院子里。天佑的房间布置的很简单,一水雨过天晴蓝的装饰,就连墙壁和地板都隐隐约约的透着蓝色。 整个房间里什么都不多,就是书多。都密密麻麻的摆在墙边的书架上,黛玉站在前面,随意的看着。紫鹃端着晚饭进来:“太子妃用饭吧,刚刚太子爷已经传话进来,说是今日歇在书房了,让太子妃好生吃饭。” 黛玉摆了摆手:“先放下吧,我一会儿吃!”紫鹃无奈的将饭菜摆好,上前搀扶黛玉:“好赖吃一些吧,本来身子又弱,这几日又是伤心,又是生病的,可把太子爷心疼坏了。” 黛玉轻轻叹道:“真的没有胃口,就先放那里吧!”紫鹃没有办法,只要将饭菜都罩了起来。黛玉依旧在出神的看着书,这里几乎每本书上都有天佑的笔记,包括那些乏味的四书五经之上。 黛玉淡淡的笑了,好多人都说天佑天生聪颖,能做很多人做不了的事情。但实际上,天佑还是经过了自己的努力吧。这么多书,别说要通读,就是仔仔细细的挑本书都那么难。 天佑的声音在黛玉的身旁响起:“自己站在书柜旁边笑什么呢,快些来吃饭!”黛玉有些惊讶的看着天佑:“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说今天的事情很多,要住在书房里吗?” 天佑拉住黛玉的手,将她带到饭桌前:“为什么又不吃饭呢?不合胃口吗?”黛玉摇头:“只是刚才不是很饿,天佑哥就因为这个特意来的吗?” 天佑无奈的点了点黛玉的额头:“你啊,是不是这几日听那些奴才们说来说去的,真的以为咱们俩吵架呢啊!凭白无故的少了好多的笑容。”说着。就亲自为黛玉布起了菜:“快些吃饭,明日我就将那些嚼舌根的奴才都处理了,叫他们成日无所事事的,就知道胡乱传话。” 黛玉微微撅起嘴,轻声道:“我的确是在和天佑哥生气啊,他们又没有说错。” 天佑叹了口气:“玉儿!” 黛玉静静的看着天佑:“为什么要瞒着我呢,怕我不往扬州来,非要闹着回上京吗?还是怕我伤心,怕我难过,所以干脆就不告诉我了。” 天佑握住黛玉的手。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自打黛玉知道贾府被抄之后,一直也不肯主动提起这件事儿,即便是自己说起来。她都会打岔过去。此时愿意和他说一说,是不是就代表真的看开了,真的放下了。 天佑知道黛玉为贾府的事情哭过,担心过。但她却没有向自己求情,也没有提出过什么要求。就这样平静的结束了。仿佛并不曾被人告知一样。 天佑握住黛玉的手。低声道:“我不怕你要闹着回上京,也不怕你和我无理取闹。我只怕你会难过,因为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即便是我陪你回去了,我依旧改变不了父皇的决定。我怕你会对我丧失信心,不再依赖我。” 黛玉心里很感动。歪着头看着天佑:“天佑哥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不管如何,我都会一直信任天佑哥的。”天佑心中暖暖的,将黛玉拽进怀中:“你不知道你这样说。给了我多大的勇气。我一直怕在玉儿的心中变得越来越无能,越来越软弱。因为我发现很多事情我都控制不了,也帮玉儿承担不了。就比如这次的事情,我已经如此小心了,还是让玉儿知道了。而且知道的那么突然。” 黛玉没有想到天佑会这样说,心中有些愧疚:“对不起天佑哥。我不知道你会这样想。我一直以为你真的在生我的气,气我不知道从大局着想,气我不知道维护你的太子形象。” 天佑温柔的笑了:“你什么时候不从大局着想了?又什么时候没有维护我的太子形象了?” 黛玉喃喃的说:“上次在香草园,外祖母求我去见宝玉,天佑哥没有生气吗?”天佑用额头顶了顶黛玉的额头,有些闷闷的说:“你还知道我生气了啊,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怎么会呢?”黛玉瞪着天佑:“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和天佑哥解释。” 天佑柔声道:“你就直接和我说就好啊,不用想什么方法。我永远都不会怪你,即便是生气了,我也不会怪你的。”黛玉主动的靠在了天佑的怀里,让天佑觉得很是受用。 黛玉喃喃的说:“我知道我不应该不拒绝外祖母,因为我不光光是她老人家的孙女儿,还是天佑哥的妻子,更是大齐的太子妃。去见一个外男实在有失体统,会让天佑哥被御史揪住。” 说到这里,黛玉又往天佑的怀里钻了一钻,才继续道:“但是,当外祖母老泪纵横的跪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知道,宝玉对于外祖母来说又多么的重要,我也知道如果宝玉出了什么事儿,外祖母可能也就没几日的活头了。但我仍知道自己是去不得的,只是说不出口拒绝。因为我知道天佑哥定然会去帮我的,我一直都这样相信着。” 天佑紧紧的拥住黛玉,轻声道:“好了,不要说了,我知道了。我没有怪你,我有些生气是因为……”天佑有些欲言又止的,最终仍是没有说出口。 “我们别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儿了,饭菜都凉了,让丫头们重新摆上,玉儿陪我用饭好不好?”天佑柔声说,黛玉点点头,就要起身去唤丫头们。 天佑却突然捧住了她的脸孔,温柔且深情的吻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了她:“以后不管什么事情,都要信任我,好吗?不管有什么事儿都要和我说,知道吗?” 黛玉羞涩的点了点头,这才去让紫鹃等人重新摆放。而天佑这一晚就留在了上房,再也没有到书房去。 第二天一大早,黛玉还没有完全醒过来,楚园已经上上下下乱成一锅粥了。半梦半醒中的黛玉只觉得门外乱糟糟的,不由皱紧了眉头。 天佑自是早已经醒了过来,见黛玉皱起了眉头,也跟着一恼。他温柔的帮黛玉拉了拉被子,轻声问着:“醒了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黛玉听到天佑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嫣然一笑:“天佑哥。早安!” 天佑一大早上阴郁的心情霎时间一扫而光,吻了吻黛玉的脸颊:“玉儿早。”黛玉依旧有些羞涩,天佑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心里还有些好奇,不知道黛玉这害羞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 外面又传来一阵丫头们窃窃私语的声音,黛玉这才想起来这回事儿:“外面怎么了?”天佑已经起身穿好了衣裳:“谁知道呢,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黛玉穿好中衣起身为天佑整理着衣裳,笑道:“天佑哥就不用管了。今日不是还和哥哥约好了一起去大明寺吗?这边的事儿就交给我吧!” 天佑看了看黛玉:“也好,你自己小心。” 这个时候,紫鹃、雪雁已经带着洗漱的水走进了正房,天佑的速度很快,便去和林皓睿汇合了。黛玉送天佑出了门,才回头问着紫鹃:“什么事情。这样吵吵嚷嚷的。” 紫鹃脸上一阵恼怒,有些很声道:“太子妃先洗漱用早饭吧,不然一会儿被影响了心情。反而用不下了。”黛玉淡淡的笑着:“有什么好影响心情的,不过就是如茵出了什么丑事吧。” 紫鹃和雪雁惊讶的看着黛玉:“太子妃怎么知道的。”黛玉淡然一笑:“先梳洗吧,让那些人去正厅等我。”紫鹃点头,看了一旁的小丫头一眼,小丫头心领神会的前去传话了。 大半个时辰之后。黛玉梳洗打扮完毕,才由紫鹃和雪雁陪着。来到了楚园后宅的会客厅里。在会客厅的中间,跪着妆容花掉的如茵,此时她正嘤嘤的啜泣着。 另一边则跪着楚园的一个婆子,似乎是当时皇后留下来看守园子的。黛玉在正位上坐好,那婆子便重重的磕了头:“太子妃晚安,老奴是当年皇后娘娘留在楚园的万嬷嬷。” 黛玉扬起了一丝平和的笑容,问道:“万嬷嬷近来身子可好?昨日到府太晚了些,没有见一见这宅子里的老人。”万嬷嬷又磕了一个头:“有劳太子妃惦记着,老奴一切都好。这几年园子里也平静的很,大家都很守规矩。” 黛玉点了点头,对紫鹃道:“一会儿你找些金银篓子送给万嬷嬷和这园子里的老人。”说着又对万嬷嬷道:“出门仓促,也没带什么贵重的东西,嬷嬷就分给大家吧,也是本宫和太子殿下的一点儿心意。” 万嬷嬷忙跪地磕头谢恩。黛玉这才道:“这会子,说说一大早上的闹腾什么吧。本宫是在家里无所事事,你们闹也就闹了。太子殿下可是还有大事处理,让你们这样一番闹腾,还如何休息的好!”黛玉的声音轻轻的,并不严厉,但不知为何,大家都觉得有些紧张,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柔柔的太子妃就会发火一样。 万嬷嬷正色的禀告道:“回太子妃,今日一早老奴按照以往的规矩,去整理太子殿下的书房。谁知刚一走到就觉得里面有些不对劲儿,都日上三竿了,书房里面还拉着帘子。老奴当下就觉得异常奇怪,因为太子殿下自小就是个自律的人,很少睡到这个时辰还不起床。” 黛玉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这位万嬷嬷也是个唠叨的,说了这半天也没见说到个正题。那万嬷嬷继续道:“老奴当时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谨慎的呼唤了太子殿下几声,谁知这个时候里面却传来了一声如茵的惊呼。老奴吓了一跳,赶忙冲进去一看,就见这丫头和园子里的一个小斯,厮混在太子殿下书房中的床榻之上。” 黛玉将手中茶碗往桌子上一放,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声。万嬷嬷又磕了一个头,如茵的哭声更大了,嘤嘤的倒在地上。黛玉没有理会如茵,只是跟万嬷嬷交待着:“如此荒唐的事情,如何就能出现在太子殿下的书房中。万嬷嬷你速速将那书房中的床榻处理了,将那小斯赶出府去,至于这丫头……” 如茵突然大声的哭道:“太子妃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被人下了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黛玉冷笑:“哦,被人下了药?你到说说看,是何人陷害你的?” 如茵知道今天的事儿自己肯定逃脱不了,不由得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金雪。黛玉自然没有放过如茵的眼神,淡淡的笑了。紫鹃和雪雁也互相忘了一眼,突然意识到,今日的事情恐怕黛玉早已经预料道,这如茵今日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勇敢蜕变 如茵看着坐在主位上高高在上的黛玉,又想起自己昨晚上那荒唐的一夜,突然觉得人生不过就是如此,总有些东西,注定你是争夺不到的。只是如茵无论如何也忍不下这口气,她从六岁开始就一直陪在太子爷的身边,陪着太子爷从一个孩童成长成一个有担当的少年。 这么多年,她早已经陷的很深很深。他们是孩童时期的玩伴,甚至还一起抢过母亲的奶水。为何到最后,她只能沦为一个丫头,就只因为是身份不同吗?她没有太大的贪心,只希望能一直陪在他身边而已,为何不行呢。 都是上面的这个女人,都是因为这个叫做林黛玉的女人,自从她出现了,她们的太子爷什么都变了。如茵冷冷的抬头,看着黛玉,凄然一笑:“太子妃娘娘,你可知道奴婢喝的那药是谁给奴婢的?” 黛玉悠闲的喝了一口茶,并没有理会如茵的问话。雪雁在一旁道:“如茵姐姐还是快说吧,就不要在这里试图转移太子妃的视线了。” 如茵冷笑:“太子妃娘娘不知道吧,奴婢自小和太子殿下一起长大,一处吃、一处睡,情分早已非同寻常。若不是太子妃身子柔弱,受不得刺激。太子殿下又怎么会出此下策,奴婢和太子殿下一往情深,还望太子妃成全。” 紫鹃和雪雁同时怒喝道:“胡说什么?还不赶紧将这疯女人拉出去。”如茵只是狠狠的看着黛玉,大叫着:“怎么?太子妃娘娘不敢接受这个事实吗?要知道妒忌可是犯了七出之最的。我瞧太子妃娘娘身子骨如此瘦弱,一定招架不住……” 如茵猛的闭上了嘴,因为那在黛玉手中的茶碗,已经在她的脚底下重重的摔碎。如茵被吓了一跳,半晌才讽刺的说:“太子妃娘娘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黛玉挑了挑眉毛,淡淡的笑了:“你说对了。万嬷嬷,依照皇后娘娘定下的家法,这样的情况该如何处理?”万嬷嬷早已经被如茵气的七窍生烟了,利落的回道:“回太子妃,依照皇后娘娘的规矩,是在脸上刻上弃奴的标识,逐出府去。” 如茵猛的打了一个冷战,她本以为只是回剥夺她在太子爷身边伺候的权利,却忘了当年皇后娘娘还有这样一条家法在,不禁微微发抖起来。依旧强硬的说:“你不可能,我的娘亲可是太子爷的奶嬷嬷。” 黛玉轻笑:“是啊,你不说我还忘了。真是可惜了夏嬷嬷这么一个老人了。”黛玉看向万嬷嬷:“在如茵这样一张花容月貌的脸上刺字未免太残忍了些。既然她说是太子为他下的毒。那就赐杯毒酒吧,也算是得了她的念想!” 如茵大惊失色,大叫着:“你不能,你就不怕太子爷回来和你算账吗?”黛玉慢慢的站了起来,向如茵走去。紫鹃和雪雁紧张万分的跟着。生怕如茵伤害黛玉。 黛玉走到如茵的身边,轻声道:“趁天佑哥还没回来,体体面面的走吧。这是我能给你最好的结局!”说完,她便翩然转身,扶着紫鹃和雪雁往正房去了。 如茵看着黛玉的背影,颓废的坐在了地上。是啊。没有了太子爷,她的人生也就了无生趣了,只是娘亲…… 没有人知道如茵是在什么时候喝掉了那杯毒酒,也没有人知道万嬷嬷将如茵的尸体埋到了什么地方。待天佑从大明寺回到楚园的时候。黛玉已经睡了一个多时辰。 天佑一进府,万嬷嬷就已经将今日的事儿据实告知。天佑一愣,想起那一直对自己很是在意的丫头,也不由得苦笑了起来。他快步的回到上房,只见房间里一片漆黑。 天佑疑惑的看向守在门外的紫鹃。紫鹃轻声道:“太子妃心情不太好,还未吃晚饭就睡了。”天佑轻声问着:“今天都见了谁?”紫鹃轻声道:“下午的时候和金雪在屋子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没有让我和雪雁听着,所以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天佑点了点头,拒绝了紫鹃点燃蜡烛的举动,抹黑就进了卧室。当然这样的黑度,对于他一个习武之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儿。他坐在床边,看着黛玉缩成小小的一团窝在床上,突然心里一阵的疼痛。 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把这样复杂的情况交给这样一个小丫头独自面对。不管如何她也不过才及笄,以往香草园里人员又单纯,哪里有这样复杂的情况。 天佑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黛玉的棉被,柔声喊道:“玉儿!” 黛玉其实并没有入睡,只是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天佑。她自己也是矛盾的,总是单纯的生活着,怕配不上天佑的存在。像这样出手整治了人之后,又担心天佑觉得自己心狠手辣。 其实,黛玉在说出赐死之后,自己也诧异了很久。回来的时候,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很久。不过是一句软绵绵的话,她就这样结束了那个女孩儿如花般的生命。这的的确确是残忍的吧,只是黛玉知道,今日如果自己不残忍,明日就会有人残忍的来对待她,对待她身边的人。 “玉儿……”天佑再次轻轻的喊着。 黛玉慢慢的坐起了身子,她看不见天佑在哪里,只是呆呆的看着漆黑的前方。天佑把黛玉的神情都收进了眼底,心疼的无以复加。 他一把把黛玉拽进了怀里,轻声的嘟囔:“玉儿,不是你的错,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我为你骄傲!”黛玉听到天佑这样轻柔的话语,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委屈和恐惧,窝在天佑的怀里痛哭失声。 天佑轻轻的拍着黛玉的背,柔声说:“都是我不好,将你卷入这样的泥潭之中。我早就知道如茵的心思不纯,却迟迟没有处理她。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做的很好,不用难过,也不用自责。” 黛玉紧紧的抓着天佑的衣襟。没有说话,只是不断的哭泣着。没有人知道,黛玉此时正不断的给自己鼓励,她要成为能站在天佑身边的女人,要努力成为这个国家以后的一国之母。 第二日清晨,黛玉神清气爽的起床了,似乎从来都未曾经历过昨日的痛哭。天佑靠在床边看着黛玉梳妆,也默契的没有去说昨日的事情。让担心了一晚上的紫鹃、雪雁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但两个人也都是那心思灵巧的,自然也就不再提起这些事情来。 天佑突然说道:“昨日和皓睿商量,三日后去探望岳父。这几日咱们就在扬州游玩一下。今日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黛玉正在认真的挑选着珠钗,轻声笑道:“还真有个想去的地方,想去瞧瞧之前的宅子。不知道那地方是不是还荒废着。然后还想去林氏老宅瞧瞧。” 天佑道:“那好啊,咱们近日就去叨扰皓睿,让他好生的招待咱们!”天佑扫了一眼紫鹃,突然又道:“今日把你的这些丫头们都带着,让他们轮流去逛逛扬州城。这一路上她们也辛苦了。” 黛玉微微皱眉,依旧对上次蛇毒的事情心有余悸:“安全吗?”天佑笑道:“放心吧,我把沈傲派去保护她们,这下你放心了吧。”黛玉微微挑眉,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深深的怀疑起天佑的用心来。 紫鹃听到沈傲的名字轻轻一笑。完全没有一点儿和自己有关的觉悟。倒是雪雁眯起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天佑和黛玉用过早饭之后就出发了,丫头们听说可以一起出去玩。都很兴奋。 天佑也没有骑马,和黛玉同坐一辆车,往那林氏废弃的宅子去了。黛玉看着躺在自己腿上正在小憩的天佑,轻声问道:“天佑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 天佑眼睛也没有睁,迷迷糊糊的道:“我哪里敢瞒着你。玉儿可不要冤枉我!”黛玉学天佑平时的样子,点了点天佑的鼻子。有些气呼呼的说道:“那我怎么觉得天佑哥把主意打到我的丫头身上了。” 天佑嘻嘻一笑:“打你丫头主意的人可不是我,那是另有其人。”黛玉撅起嘴,她虽然并不了解沈傲,但却十分不喜欢沈傲的这份差事,实在太危险了吧。 天佑半晌没有听到黛玉的声音,不由得睁开额眼睛。见黛玉一脸沉思的样子,坐了起来,轻声问道:“怎么?你不同意吗?”黛玉看着天佑:“天佑哥觉得那沈傲很好?” 天佑淡淡的一笑:“沈傲是不错,虽然脾气臭了些。我倒是觉得他的条件太好了,所以和紫鹃这件事情,恐怕还有的他折腾!”黛玉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天佑:“他早已经对紫鹃……” “恐怕是势在必得!”天佑轻声笑着:“不然也不会那么郑重的求到我这里了。”黛玉还想问什么,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打斗和哭泣的声音。 黛玉有些好奇,正想掀开帘子偷偷瞧瞧,却见天佑已经推开车门,大步的下了车,黛玉也跟着向外望去。只见街上似乎有三四个小溜溜正在欺负一个小姑娘,旁边一个好汉正字啊教训他们几个。 这好汉天佑并不陌生,正是那和他同时去林家向黛玉求亲的柳湘莲,只见他一柄长剑用的得心应手,身形也异常的潇洒。天佑瞧了一会儿,觉得那小姑娘定然没有了问题,这才准备回到车上。 突然紫鹃很是疑惑的盯向那一旁的姑娘,拽了拽雪雁:“你瞧,那人像不像四姑娘。”雪雁轻声道:“紫鹃姐姐魔症了吧,四姑娘在上京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紫鹃却坚定的拽着雪雁:“不对,你仔细瞧,就是四姑娘!”雪雁这才重视起来,凝神细看,这一瞧不要紧,还真的是惜春。雪雁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诉姑娘!”雪雁一紧张,又对黛玉称呼起姑娘来。 紫鹃想了想,对雪雁道:“你盯紧四姑娘,我去回禀!”说着,紫鹃就快步的向马车走来。此时天佑已经回到马车上,正和黛玉说着外面的情况。两个人听到紫鹃有要事儿回禀,都微微一愣,让紫鹃上了马车。 紫鹃上了马车,有些犹豫的瞧了瞧天佑。天佑笑道:“怎么?什么事儿不方便让我知道?”紫鹃有些紧张的笑了笑,这才道:“回大爷大奶奶,我刚才在外面似乎瞧见了四姑娘!” “四姑娘?”天佑有些不解的问着。但黛玉立刻就反应过来紫鹃说的是惜春,有些紧张的问着:“怎么会?她为什么在这里?不是说,她们都已经住到了凤姐姐那里吗?” 天佑这才知道两个人说的竟然是贾府的人,怪不得紫鹃紧张。要是这四姑娘真的是真身的话,那可算的上是逃犯了。天佑淡淡的笑了笑,歪在一边似乎专心的看起书来。 黛玉心中一暖,这才拉住紫鹃:“不管事情如何,你跟着去瞧瞧,问问四妹妹有什么难处没有?”紫鹃重重的点头,黛玉又道:“将银票多带上一些,她出门在外,一定是需要银子的。”紫鹃又点了点头,这才准备下车。 天佑突然道:“让沈傲跟你去,你们俩乔装一下,不要和四姑娘在扬州见面,远远的跟着就好了!”紫鹃一愣,看了一眼在远处跟着的沈傲。 黛玉对紫鹃点了点头:“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紫鹃应了,这才下了马车去寻沈傲去了。黛玉看着紫鹃离开的背影,才转过头对天佑道:“多谢天佑哥。” 天佑一挑眉:“谢我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黛玉悠悠一笑,主动的握住天佑的手:“不管如何,我都要多谢天佑哥。天佑哥对我的好,我会铭记的。” 天佑深深的笑着,反握住黛玉的手,一把把她拽进了怀里,坏坏的笑着:“是吗?那晚上……可要好好的补偿我!”黛玉的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小手狠狠的拍打着天佑。 天佑却只是笑着,紧紧的拥住黛玉,幸福溢于言表。 第二百九十七章 各人宿命 由于天佑吩咐紫鹃尽量不要和惜春在扬州见面,所以紫鹃和沈傲乔装成一对儿兄妹,雇了一辆不怎么起眼的马车,一直跟在惜春的后面。 果然不出紫鹃所料,惜春是和那柳湘莲一起上路的。沈傲说那柳湘莲的功夫不错,两个人跟紧了容易被发现,所以一直远远的缀在后面,并没有上前。 紫鹃有些紧张的总是向车窗外看去,生怕丢失了惜春的踪迹。而沈傲却百无聊赖的坐在车上,看着紫鹃的一举一动:“你和那位贾府的四姑娘很好吗?作什么如此上心?” 紫鹃看了一眼沈傲:“即便我们之前不好,她一个深宅大院的姑娘独自跑出来,身边一个丫头都不带,我不应该表示一下关心吗?”沈傲无所谓的哼了一声:“烂好心,你这样的性子,以后在宫里怎么生存?” 紫鹃立刻不屑的反驳道:“这叫烂好心吗?你的思维真是奇怪。照你这样说,这个世界上岂非就没有好人了。”沈傲看着紫鹃因生气而变得有些红红的脸孔,依旧逗着她:“你怎么知道这四姑娘不是知道咱们在扬州故意寻来的?你又怎么知道,她不是存心要向太子妃报信,好让太子妃去救贾府的?” 紫鹃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半晌不知道怎么反驳沈傲,最终还是吞吞吐吐的说:“为什么要求太子妃救贾府,好赖贾府在宫里还有一位贤德妃娘娘呢。”沈傲笑道:“你自己都知道那贤德妃娘娘是如何靠不住了。” 紫鹃觉得沈傲说的话似乎也对,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包裹,有些想不明白自己这趟行走的目的了。沈傲看着紫鹃,轻声道:“我自然知道这四姑娘不是如我所说,但你以后遇到其他的事情,还是要多想一些才好。这才吃了蛇毒的亏,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其实紫鹃一直都想不明白如茵为什么要害自己。即便是如茵喜欢太子爷,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我被蛇咬的事情,真的是如茵所为吗?她为何要害我?”紫鹃认真的问着沈傲,她知道沈傲作为暗卫,这些事情肯定见得多了,也知道的多了。 果然沈傲说道:“为什么想不明白?你是太子妃带进宫里的丫头,又是自小就和太子妃在一起的,你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即便是在宫外的王府大臣中,妻子身边的丫头不多一半都是准备的通房丫头或是妾室吗?”沈傲的神情有些阴郁,又像是在打探什么。 紫鹃这才想到这方便的事情。气呼呼的说道:“她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想要爬上竹子的床,就把别人想的都如此。简直是死有余辜。” 沈傲的神情有些放松。眉毛一挑:“你从来都不曾这样想过吗?” 紫鹃狠狠的瞪向沈傲:“注意你的措辞,小心我拿水泼你!”沈傲见紫鹃真的生气了,窝在一边不肯说话了,只是不知为何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十分欣喜的笑容。紫鹃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十分的恼火。很想上前去撕破那张脸孔,但她哪里敢付出行动,只能气呼呼的坐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沈傲突然道:“他们似乎不准备停下来吃午饭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吃的?”紫鹃依旧没有消气:“不吃。你自己去吃吧!” 沈傲笑了笑,看到前面的路上有间茶馆,那柳湘莲似乎也停下车来买吃食。两辆马车已经离的很近。如果他们也停下来势必会引起怀疑,沈傲对车夫道:“超过他们。”车夫听到话,用力的抽了几鞭子,马车便从惜春所坐的马车旁驶过去了。 紫鹃不解的看着沈傲,沈傲笑道:“你和车夫到前面的树林里等我。我去查看一番,马上回来!”说着。沈傲便快速的跳下了车,又往那茶楼的方向去了。紫鹃看着沈傲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想到沈傲刚刚的话,紫鹃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长阳宫中一定有很多人也是这么看自己的,自己还是应该尽快找个嬷嬷将头发梳起来才是,反正已经打定主意不嫁人了,早梳晚梳都是一样的。只是太子妃那里,自己还要好好的想想怎么说才是。 不长的时间,沈傲就已经回来了,他还带了一辆新的马车来:“将你的东西拿好,咱们换车。”说着,就取出了一些银两给了那车夫。 紫鹃上了新的马车之后,见沈傲坐在赶车的位置,显然并不准备再另雇车夫了。似乎是感觉到紫鹃诧异的目光,沈傲回头解释着:“照他们二人这样的赶路法子,今日傍晚一定就能出了扬州城了,出了官道之后人少,这车夫已经和柳湘莲打过照面,所以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紫鹃实在没想明白为何要弄得如此郑重,即便是被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呢。只听沈傲继续慢悠悠的说着:“恐怕他们如此轻装简行,还不知道贾府的女眷已经被放了出来,毕竟咱们的消息还快些。” 紫鹃这才知道,沈傲是怕那两个人发现他们之后,以为是追兵,拼命逃跑起来吧。 看来这四姑娘定是在被抄家之初就已经逃了出来,才能在这会儿赶到扬州来。估计太子爷也早已经看透了其中的事情,这才让自己出城相见,想来是要放惜春一条生路了。 马车在林间的小路上行驶了很久,沈傲才对紫鹃道:“咱们已经离扬州很远了,我猜那两个人可能要在前方的破庙寄宿,到时候咱们就可以上前说话了。” 紫鹃看向窗外,果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前面的车也没有挂起灯笼,要不是紫鹃一直注意着,几乎都看不见踪影了。在确定两个人进了破庙之后,沈傲将马车拴在了路边的大树上,将紫鹃扶下了马车:“已经很近了,咱们走过去可行?” 此时天色已经全部都暗了下来,紫鹃不由觉得有些慎人,她抱着那个包裹。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沈傲的身后,向那破庙中走去。 突然沈傲伸手扶住了紫鹃的手臂,轻声道:“稍微适应一下就好了,看你都快要跌倒了!”紫鹃淡淡一笑,觉得这个人也还挺细心的。 两个人刚接近破庙,就见柳湘莲拿着剑不经意的晃了出来,紫鹃这才肯定惜春的确是在逃命中。柳湘莲和沈傲动了手,但很快就弄清楚了两个人的来意,放紫鹃进了破庙。 惜春此时正窝在破庙的一角,身前点了一堆篝火。紫鹃轻声唤着:“四姑娘……”惜春有些发愣的抬头看着紫鹃,半晌才凄然的笑道:“紫鹃?你怎么在这里?” 紫鹃跪坐到惜春的身前,轻声道:“我在扬州瞧见姑娘了。一直跟到这里,才敢上前和姑娘说话。”惜春神情一呆,半晌才道:“林姐姐,也在扬州吗?”这话一问出,她又苦笑道:“也是。林姐姐和太子殿下出游,定会来扬州的。这么说,你是来抓我回去的?” 紫鹃摇了摇头:“我们姑娘不知道,是我私自出来看四姑娘的。”惜春有些疑惑的看向紫鹃,紫鹃轻声道:“是太子殿下下令隐瞒的,所以我们也就知道个大概。四姑娘是怎么出来的?为何会和柳公子走在一起?” 惜春淡淡的说:“他是个热心人。见那些追我的官兵起了歹意,这才救了我。只可惜被我连累了,也要过这样风餐露宿的生活。”紫鹃看着惜春。轻声问着:“姑娘想要去哪里?” 惜春笑的更加讽刺了:“我还能去哪里?不过是随便找一处安身的地方就是了。”紫鹃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包袱递给了惜春:“这些是我的一些体己,四姑娘拿着吧。还有,上京已经传来消息,老太君和姑娘们已经都被放了出来。这会子都住进了琏二奶奶那里。琏二爷也被放了出来,但因为打那孙姑爷的事情。被责打了四十军棍。” 惜春诧异的看着紫鹃,但很快就想明白了。她现在可是太子身边的侍女,自然消息要比他们灵通一些。紫鹃轻声道:“四姑娘别逃了,回上京吧!” 惜春冷笑:“回去?回去做什么呢?像二姐姐一样,被他们嫁给一个畜生不如的人,若不是琏二哥强势,恐怕现在已经被打死了。”紫鹃对于惜春的想法早就已经想到,从很早开始,这位四姑娘就很冷淡,不管是对于大观园的人,还是对于那荣华富贵。 紫鹃重重的叹了口气:“四姑娘这又是何苦呢。”惜春看着紫鹃,突然柔柔的笑了,许是知道老祖宗她们已经都被发出来,又许是见到了许久不见的紫鹃感觉很亲切。她悠悠的说着:“我早就说过,咱们这些人都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瞧,不过才这几年的功夫,林姐姐贵为太子妃,而其他姐妹就沦为了阶下囚。最可惜的是宝姐姐,连尸体也寻不到一个。所以,什么荣华富贵都是假的,我早已经看开,你就别帮着我可惜了。” 紫鹃有些怜惜惜春小小的年纪,便看的如此透彻。只得轻声道:“四姑娘还小,还有很多的可能。不要太……”惜春打断了紫鹃的话:“我不会寻死的,你放心吧!” 紫鹃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劝。惜春笑道:“天色不早了,你也赶快回去吧。让林姐姐发现你不见了,又是一番忙乱!”其实惜春知道,紫鹃一个丫头能跟了她这么远的路,黛玉不可能不知道,只是紫鹃不愿意说,她也不愿意追根究底。 她也知道黛玉这是要放她一条生路,从此天大地大,她就只是惜春。和那充满了肮脏交易的宁荣二府,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这时,沈傲和柳湘莲都进了破庙。沈傲走到紫鹃的面前:“都说完了?”紫鹃点头。沈傲这才道:“我已经把事情和柳公子交代清楚了,从明日开始,他们便不用这样逃命的过日子了,周围的府郡也不会派人追踪的。而咱们也该回去了。”紫鹃点头,看着惜春柔弱的站在火光之后,一片唏嘘。 “四姑娘,我走了,您好生保重!”紫鹃有些沉痛的说着。惜春点了点头,对紫鹃道:“他日你回上京。如若能见到老祖宗,帮我给她人家磕个头,就说我这个不孝的孙女儿,不能在她身边尽孝了。” 紫鹃重重的点头:“我会的。”惜春摆了摆手,沈傲这才拉着紫鹃出了破庙。柳湘莲看着两个人出去的背影,回头看着惜春:“这下你可以安心的睡一觉了,明天天亮之后,咱们再商量去哪里?” “柳大哥……”惜春有些震惊的看着柳湘莲。这一路上多亏了柳湘莲的保护,她才能安全的到达这里,她对于柳湘莲自然是感激的。 柳湘莲笑着:“我家里左不过就是我一个人。去哪里不是去啊。四妹妹放心,我定会陪你到最后的!” 惜春呆呆的瞧着柳湘莲,心中却渐渐的温暖了起来。 第二日。黛玉刚刚起身,雪雁就前来回禀:“太子妃,紫娟姐姐回来了,我和秀菊已经赶着她去睡了。她让我转告姑娘,四姑娘很好。就是已经决定不再回上京了。” 黛玉轻轻的叹气,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局。她看着空空的屋子,疑惑的问道:“太子出去了吗?可用过早饭?”雪雁摇头:“太子爷就在前面的小书房呢,沈傲不知在和太子爷说什么,已经有一会儿了。太子爷说,让太子妃先洗漱。他一会儿回来和您一起用早饭。” 黛玉点头:“那传水吧!” 雪雁冲门外的小丫头打了个手势,丫头们这才鱼贯而入伺候起黛玉洗漱来。不多时天佑便大步进了房间,笑道:“你猜猜。刚刚沈傲和我说了什么?” 黛玉对于这件事儿早就有了觉悟,不由得看了天佑一眼。天佑冲丫头们摆摆手,这才坐到黛玉身边,笑道:“怎么?你不同意啊?觉得委屈了紫鹃?” 黛玉喃喃的说:“即便紫鹃只是个奴籍,但以我身边头等女官的身份。好赖应该嫁个不错的人吧。”天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道:“沈傲就不错啊。虽然只是个庶出,但好赖家里也是高门大户!” 黛玉疑惑的看着天佑:“高门大户?他不是暗卫吗?”天佑无奈的笑道:“你以为暗卫都是些什么人?”黛玉不解的说:“哥哥说,暗卫多一半是孤儿啊,从小就开始训练的。” 天佑点了点黛玉的鼻头:“你对皓睿说的话永远比我说的记得清楚。暗卫虽然多数是孤儿,但沈傲却不是,他是世家子弟,刑部尚书沈大人的次子。” 黛玉被天佑说的有些糊涂:“他这样的身世,为何要去做暗卫?”天佑叹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等有时间我再和你详细说。他今天一早来求我指婚,说是要娶紫鹃为妻!” 黛玉又是一愣:“妻?”虽然黛玉一心希望这个陪了她很长时间的丫头能有个好归宿,但是去给一个世家子弟做正妻还是有些不实际的。 天佑笑道:“你啊,一会儿嫌弃人家出身不好,这会儿又嫌弃人家出身太好。这些都不是问题,你只要想想你要是一时离了紫鹃,可会有些不习惯。” 黛玉被天佑的话逗得嫣然一笑:“天佑哥说的更是奇怪,难道我还能因为不习惯,就阻拦人家嫁人啊!”天佑眉毛一挑:“为何不能,你是太子妃,难道留个丫头在身边也不行啊。再说,我可是听说,紫鹃是有心思找个德高望重的嬷嬷,把头发梳起来,一辈子留在你身边呢。” 黛玉心中一阵感动:“竟然有这样的事儿?”天佑点头:“要不然怎么会有些人急得这会子就来求我,都等不到回宫!”黛玉叹了一口气,疑惑的问向天佑:“天佑哥真的觉得,紫鹃能嫁给沈傲为妻吗?” 天佑点了点头:“虽然身份上差了些,但也不是不可行!”黛玉听天佑这样一说,心中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轻声道:“我先问问紫鹃的心思吧,过几日再告诉天佑哥结果。” 天佑笑道:“不着急,好赖得等到回宫呢。”黛玉点了点头,这才同天佑一起用了早饭。今日他们和林皓睿、杨无双约了要去扬州附近四处看看,黛玉和无双早就期盼着了。 鉴于紫鹃才回来,黛玉并未带紫鹃同行,而是将雪雁和金雪带在了身边。虽然大家已经默认紫鹃中毒是如茵所为,但雪雁依旧非常不喜欢这个金雪,整个人都绷着精神,偷偷的注意着这金雪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了黛玉的事情。 黛玉似乎并没有防备金雪,一路上并不曾对雪雁交待什么,对于金雪递给她的食物和水也没有特别的注意。下午的时候,几个人来到了姑苏的一处名叫阊门的城,这小城里有一处庙宇还算小有名气,说是曾经住过状元老爷。天佑和林皓睿都是爱才之人,便带着黛玉和无双往那葫芦庙逛去。 谁知,刚一走进那条街道,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看起来甚是面熟的人,只见那人是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姑娘,生得袅娜纤巧,眉心处还有一个米粒大小的胭脂记。雪雁有些犹豫的问着:“前面可是香菱姐姐?” 第二百九十八章 百密一疏 且说雪雁喊住了香菱,香菱有些茫然的回过头,看了看雪雁,又看了看后面的黛玉等人。激动的声音都有些打起颤来:“雪雁……太……” 雪雁机灵的说道:“我们大爷带着大奶奶来扬州探亲,正要去那葫芦庙参观一番。”香菱这才向天佑等人行礼,才道:“我家就在葫芦庙边上,大爷、大奶奶赏脸前去坐坐?这会儿寺庙里和尚们都在做午课。” 雪雁回头去看天佑和黛玉,天佑倒是觉得也未尝不可,反正他们也是四处游玩而已,便点了头。香菱这才紧张的带着一行人往葫芦庙旁边的小院去了。 众人只见那院落甚小,屋子也是破破烂烂的。香菱将里面的桌椅板凳都搬到了院子里,又细心的铺上了一块素净的单子,这才看起来整齐些,香菱讪讪的说:“我们这里贫苦些,贵人们见谅!” 天佑和林皓睿首先坐了下来:“我瞧着还不错。”林皓睿也对一旁的丫头们说道:“你们也去忙活,不要让香菱一个人转来转去的。”众人这才取了茶壶茶碗,借着香菱家的火喝起茶来。 黛玉轻声的问着香菱:“你是怎么回到扬州的?薛姨妈那里……”黛玉的话还未落,就见屋子里走出了一个老妇,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嘴里还不断的唠叨着:“我的宝钗进宫了,要去做太子妃了……她马上就要来接我了……” 天佑微微眯起眼睛,林皓睿也看了一眼香菱,轻声道:“这是薛姨妈?”香菱点了点头:“是的,姑娘消失不见之后,夫人也变得糊里糊涂的,家里维持不下去,丫头们都散了。我没有办法这才带着夫人四处讨生活。后来听柳公子说,我的生母在姑苏,这才来了姑苏。” 黛玉知道香菱是被薛蟠买回去的,并不是什么家生子。倒是难得她对薛姨妈如此不离不弃的。黛玉问着:“你寻到自己的母亲了吗?” 这时,香菱才扬起了幸福的笑容:“寻到了,原来我自小便在这附近走失的,母亲一直在这边等着我,我带着夫人回来之后,没多久就遇到了。” 黛玉笑道:“这也是缘分,以后你就好生的和母亲一起生活吧。”香菱笑着点头。又向黛玉等人介绍了一些这姑苏的风土人情。那薛姨妈显然已经不认识黛玉了,看了这边的人群一眼,便坐在台阶上自说自话。 雪雁看着薛姨妈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唏嘘。想起当日薛姨妈的样子,更是觉得世事无常起来。她一晃神见金雪站在后方两眼直愣愣的看着薛姨妈,不禁有些奇怪。这人认识薛姨妈吗? 雪雁灵机一动抓了一把干果塞到金雪的手里,笑道:“你去给那边的婆子送点,我瞧她怪可怕的。不敢过去。”金雪这才晃过神儿来,有些怯懦的说着:“我也是有些发怵的。”一旁的香菱早已经听到,麻利的接过干果:“我去送就好了,夫人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认不得人,恐怕会吓到两位姑娘。” 天佑和林皓睿正在低声说着什么。黛玉则饶有兴趣的看着丫头这边。金雪看了一眼黛玉,对香菱道:“如此,有劳姑娘了。”香菱听着金雪的话。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也没有细想,便拿着干果去了薛姨妈那里。 薛姨妈看到香菱拿过来的干果发了好一会儿愣,香菱低声说着:“夫人吃些吧,以前夫人最爱吃这榛子了。”说着。便将一把干果都塞到了薛姨妈的手里。 谁知薛姨妈却猛的将干果都砸到了香菱的头上,破口大骂:“你这小娼妇。都是你害了我的儿子,我打死你,我打死你!”黛玉等人大惊,忙招呼着丫头上前拉开两人。 一时间院子里一团乱,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香菱的母亲封氏赶忙将香菱拽到了怀里,大声哭道:“孩子啊,咱们还是把她送走吧,这早晚会出人命的。” 薛姨妈骂道:“什么东西,我们薛家落到这般田地,都是你这个小贱人害的。我要啥了你,为我儿子偿命!”薛姨妈的力气非常大,好几个丫头拽着她都无济于事。 雪雁、金雪也只好上前帮忙。香菱一边躲着,一边对黛玉尴尬的笑道:“她有些时候会这样的,一会儿便没事儿了。”说着又看向自己的娘亲:“娘,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是,她就一个人了,也没个亲戚可以照看,赶出去就真的只能等死了。”封氏心疼女儿,但又犟不过女儿,只能掉下了心疼的泪水。 不知为何,那薛姨妈突然间不闹了,一把抓住金雪就一个劲儿的喊:“儿啊,我的儿啊,你去哪里了?想的娘好苦!”众人又是一番惊奇,雪雁皱起了眉头,看着金雪有些尴尬和着急的想要挣脱薛姨妈的控制。 薛姨妈却依旧不管不顾的喊着:“儿啊,不是娘不心疼你,而是咱们必须要救你哥哥啊。咱们薛家就你哥哥这样一根独苗,他死了,可就要绝后了啊!” 金雪用力的挣脱着薛姨妈:“夫人,您认错人了。” 薛姨妈大叫:“我怎么会认错人呢,你是我的孩子,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说着薛姨妈就拽过金雪仔细的打量着,突然大哭了起来:“我的钗儿啊,谁把你变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容貌全都变了,你快说,是谁?娘去给你报仇!” 金雪似乎有些哭笑不得:“夫人,薛夫人,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您瞧清楚了,我真的不是那宝姑娘,您瞧清楚了!”薛姨妈却丝毫不理会金雪的话语,只是紧紧的拽着金雪的手不放。 香菱也过去帮着劝说着,但这薛姨妈就跟认准了一样,说什么也不放开金雪,还一直唠唠叨叨的说着:“娘知道,你怨恨娘了。怨恨娘不肯帮你想法子入宫,不肯帮你想法子去给太子殿下做小……” 金雪听的慌张不已,不住的看向黛玉。天佑和林皓睿也觉得这里闹腾的不像话。尤其是天佑,真的想一刀劈了这个婆子,但她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自己又不能真的怪罪。只好对黛玉道:“这葫芦庙咱们也别瞧了,去别的地方转转可好?” 黛玉点头,她没兴趣在这里看着薛姨妈撒泼,便让雪雁留了一些银两给香菱,就准备离开了。金雪见大家一动,更是着急了:“夫人,你放开我。我们奶奶要走了,我也得走了。” 薛姨妈立刻大吼大叫了起来:“我的儿啊,我的钗儿啊。你可不能离开我,她们虐待我啊,你带我一起走,一起走!”香菱上前去拉薛姨妈:“夫人,您认错人了。她真的不是姑娘,您认错了。” “胡说!这明明就是我的钗儿,明明就是!”薛姨妈依旧不依不饶的。黛玉在一旁笑道:“金雪你就多留一会儿吧,晚些时候直接回楚园就是了。” “大奶奶……”金雪有些哀怨的看着黛玉,而黛玉只是让一个婆子留下来等着金雪,便和天佑等人走出了香菱的家。待上了马车。天佑才好奇的看着黛玉:“玉儿能告诉我,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吗?” 黛玉扫了一眼天佑,笑道:“我还想问问天佑哥。知道宝姐姐对你的一片深情,作何感想呢!”天佑讽刺的一笑,身子一歪,便躺到了黛玉的腿上,无奈的说着:“那能有什么想法啊。反正除了玉儿,是谁对我的一片深情我都不稀罕!” “宝姐姐真是可怜。兜了那么大的圈子就为了天佑哥……”黛玉轻轻的感叹着。 天佑一骨碌的坐了起来,看着黛玉的眼睛:“快坦白交代,你到底知道了什么?”黛玉轻轻的笑着:“天佑哥不妨猜上一猜?”天佑揽住黛玉的肩,点了点黛玉的额头:“你真是越来越调皮了,快说吧,我哪里猜的到!” 黛玉轻声道:“天佑哥一定猜得到,只是没有留意罢了。”说着,黛玉就靠在了天佑的怀里,喃喃的道:“天佑哥可知道,我为何要对如茵罚的那样重?” 天佑挑眉:“重吗?就单凭她污蔑我的那一条,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罚的。你不要总是……”黛玉轻轻的捂住天佑的嘴,柔柔的笑道:“我知道天佑哥心疼我。不过,如茵是从下伺候天佑哥的,即便是说了一些重话,惩罚就是了,也不必要了一条命。我之所以这样处置,是因为在紫鹃被蛇咬了之后,金雪曾经来找过我!” “金雪?”天佑皱起了眉头。 黛玉点点头:“正是金雪,她来告诉我,是如茵在紫鹃的衣服上动了手脚,并且还在如茵的包裹里发现了很多药品。”黛玉说到这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才继续道:“这金雪也是聪明的,知道我那会儿正在气头上,这样一说我必然就已经相信了七八分,到楚园的事情一发生,我自然会非常生气的致如茵于死地。” 天佑不解的问道:“她和如茵又这样大的仇恨吗?” 黛玉摇头:“她和如茵没有仇恨,只是为了借此向我表衷心而已。”黛玉重重的叹气:“从一开始,就利用如茵来接近我,让如茵借学诗来跟我套近乎,就借由如茵加入了这次出游,一切的目的都为了离我近一些。” 天佑依旧迷惑的看着黛玉,黛玉苦苦的笑了:“因为,这金雪本来就是很熟悉的人,是那本应该早已离开这个世界的宝姐姐。”天佑顿时愣住了,紧紧的抓住了黛玉的手臂。 黛玉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神色讽刺至极:“可笑吧,天佑哥是不是也觉得这事情可笑极了。”天佑有些心疼的将黛玉拥进了怀里,轻轻的拍着黛玉的背:“你是怎么知道的?” 黛玉淡淡的道:“宝姐姐太相信她脸上的那副人皮面具了,以为自己伪装的天衣无缝,殊不知她的一些习惯早已经出卖了她。其实,宝姐姐如果就那样平平淡淡的混在长阳宫里,我永远也不会注意到她的不同。只是她这样上下一蹦哒,就太容易出错了。” 黛玉似乎是在回忆,也似乎是在感伤。天佑紧紧的拥着黛玉,心中充满了怜惜。黛玉轻声道:“如茵刚刚跟我学诗的时候我就很奇怪,明明在我身边的时候,还写的一塌糊涂,只要回去睡一晚上,就肯定能写出还不错的诗句。一开始我还只是觉得如茵背后一定有一位会写些诗句的人在帮她,后来就越来越觉得,那用词,那修饰,简直太熟悉了。” 天佑轻笑,想起黛玉素有小才女之称,果然名不虚传,光从冷冰冰的字里行间,就能瞧出一个人的真面目。他恭维着:“我可真是大开眼界了,原来我的玉儿竟然这样聪慧!” 黛玉有些害羞的笑了:“天佑哥不用夸我,我一开始只是觉得熟悉,可没有往宝姐姐那里想。一直到如茵特意来求我,要带着金雪一起上路的时候,我才真正开始注意起金雪来,因为我当时就已经肯定,这金雪就是如茵背后的那个真正写诗的人。” 天佑笑了笑,听了黛玉的这些话,他有了一种以后真的不用太担心黛玉的感觉。但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微微的失落起来,觉得自己对于黛玉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黛玉握着天佑的手:“我曾经带过那个人皮面具,对着镜子也端详了很久。那人皮做的再精致,也会有些遗憾的。就一如我在初初见到安修远的时候,也觉得他的面容甚是奇怪。近距离的见过金雪之后,我也有这样强烈的感觉。再加上紫鹃和雪雁都非常不喜金雪的为人,这让我更加的注意起来。” 天佑笑道:“接下来让我猜一猜。玉儿有了这个疑惑之后,就越发的关注着金雪。她偏生还在这个时候来见了玉儿,说了如茵之事。这就让玉儿更加肯定金雪的目的不纯了,才将计就计的处理了如茵,想要瞧瞧金雪下一步如何行事。一直到今日,那薛姨妈发疯发癫,玉儿才肯定那金雪就是薛宝钗!” 黛玉笑着:“天佑哥猜的差不多,只是我处理如茵,并不是想要试探金雪。而是戴先生告诉我,如茵中了如滕姐姐那时的毒针,被控制了心智。但因为针下的时候尚浅,暂时还没有完全受控制。我这才如此严厉的处置了如茵,因为我猜他们要利用如茵对天佑哥不利。” 第二百九十九章 暴露身份 且说天佑听黛玉说出了如茵身中毒针之后,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要知道这用毒针控制别人神智,乃是大雪山的不传之秘。那大雪山的未明人已经死了多时了,怎么还会有人会这门毒计。 天佑心里盘算着这件事情,想着待回京之后,还要好生的问问傲剑才是。黛玉并不知道天佑此时正在想这些,只是觉得天佑的神色有些沉重。 她有些担心的看向天佑:“天佑哥,你在想什么?”天佑叹道:“我在想,皓睿说的是对的,让玉儿嫁给我,真的是受委屈了。这样复杂的坏境,这样复杂的人群,真是委屈了玉儿如此灵透纯净的心思。” 黛玉嫣然一笑:“天佑哥这样说可不对,也许到了平民百姓家,我这样处理了人家的大丫头,早就被扣上妒忌的大帽子,休回家了!” 天佑温暖的一笑:“那这么说,玉儿认为自己嫁的还不错?”黛玉已经发现天佑特别喜欢问自己这些问题,就似乎总是怕自己会后悔了当初的选择一样。她轻轻的握住天佑的手,神情有些娇羞,声音也很轻:“不能再好了!” 天佑心里暖暖的,看着黛玉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微动。附身在黛玉的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黛玉依旧被吓了一跳,让天佑闷笑不已。天佑却是像什么都没有做一样,继续着刚才的话题:“玉儿是什么时候发现那宝姑娘的身份呢?” 黛玉却是真的被吓了一跳,有些不自觉的看了看车窗,生怕被那些丫头们瞧见,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无意识的重复着:“什么?”天佑失笑,把黛玉拽进怀里,笑了好一会儿。黛玉也被自己的样子逗笑了。车里的气氛一时间温馨到了极点。 黛玉靠在天佑的怀里,轻声道:“金雪第一次来告诉我如茵害了紫鹃的时候,我就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味道很熟悉。当她第二次来告诉我,如茵准备在晚上给天佑哥下药的时候,我闻着那味道就更熟悉了起来。只是当时一门心思都在担心天佑哥,所以并未曾细想。” 天佑有些不满的道:“原来那天晚上你知道我会被下药啊,那还不让丫头们把我找回来。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那杯茶的味道不对,玉儿就准备把我牺牲了是吗?” 黛玉有些好笑的看着天佑,调皮的笑道:“美人在怀,如何就能说是牺牲呢。我倒觉得天佑哥巴不得呢!”天佑狠狠的点了一下黛玉的额头:“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什么时候对那些女子敢兴趣过。若是想要,早在大婚之前便收房了,又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黛玉轻轻的揉了揉额头。嘟囔着:“很疼……”天佑轻声警告着:“这是对你的惩罚,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猜测!”黛玉偷偷的笑着,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头痴痴的看着天佑。天佑有些心疼黛玉的目光:“怎么了?突然这样看着我。” 黛玉的声音显得很遥远,一点儿都不真实:“以后天佑哥要是看上什么女子了。就直接的收房就好了。千万不要来问我的意见,我怕我会忍不住反对!” 天佑看着黛玉那哀伤的神情,心中一痛,拥住黛玉:“不会有那一天的,我早就说过,这一辈子。我有你就够了!” 黛玉拽住天佑的衣襟,把头靠在他的胸口,听着天佑有力的心跳声。她知道。天佑所说的事情,不过是他们两个人的奢求罢了。到下一次选秀,作为一国太子的天佑,不可能不娶侧妃的。只是不知道下一次选秀会在什么时候?是两年?还是三年? 黛玉闭了下眼睛,想要挥走自己的胡思乱想。她问着天佑:“天佑哥是怎么知道如茵姐姐要下药的呢?”天佑失笑:“我自然不知道啊。只是那茶里有一种很奇怪的香气,所以我只是装模作样的喝了一下。本来想留下来看看如茵搞什么鬼,却听说你一天没有吃饭,这才回了上房。” 黛玉笑道:“老天爷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我那会儿也在想要不要把天佑哥喊回来,谁知还没有付出行动,天佑哥就回到我身边了!” 天佑拍了拍黛玉的头顶:“你还敢说,下次再有这种事情,看我怎么罚你!”黛玉叹道:“我其实一直以为,只要天佑哥回来了,如茵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谁知道竟然还是发生了后来的事情。戴先生为如茵检查的时候,更是发现了那毒针的存在,虽然我知道这样杀了如茵,夏嬷嬷一定会怪我,但我还是做了。我不敢拿天佑哥的安全作为试探。” 天佑又再一次肯定的说:“这样做是对的,即便没有毒针,污蔑我的罪过,也是杀头之罪。” 黛玉悠悠的叹了口气,陷入了回忆之中:“杀了如茵之后,我真的很愧疚,觉得手都变的腥了起来。这个时候,金雪再次找到了我。我听着她说,是她给那小厮吃了同样的药,是她将那小厮引导书房去的。为的就是帮我除去如茵这个敌人,为紫鹃报仇。” 黛玉的脑海里似乎又出现了那日金雪的样子,当金雪带着些小心,又带着些恭维的说出这样的话之后,黛玉只觉得有些恶心。但那金雪却跪在地上斩钉截铁的说着:“太子妃,金雪愿意作为您的一把利刃,只要您吩咐,不管上刀山下火海奴婢都一定为您做到。这宫里太阴暗了,奴婢知道您不忍心让紫鹃或是雪雁做这样的事情,奴婢不怕,奴婢本来就是个卑贱的人,只要太子妃能确保奴婢在这宫里生存,奴婢什么都可以为太子妃做。” 黛玉瞧着金雪的样子,心中更是悲叹。是啊,在这宫中,每一个主位的身边都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吧,代表着所有阴暗的存在,也创造着所有阴暗的存在。 黛玉只记得当时自己很疲惫,就让金雪先下去了。金雪又表达了一番衷心。才嫣然一笑退出了上房。就是那一笑的风采,就是那一转身的柔美,让黛玉脑海里猛的就想起了宝钗。黛玉呆呆的看着金雪的背影,那一摇一行竟然像极了曾经的宝钗。 黛玉从那段阴暗的回忆中转出,轻轻的说道:“一个人不管容貌如何变化,身形如何变化,那透露出来的感觉也是不会变的。我当时瞧着金雪走出去的背影,满脑子里都是宝姐姐的身形。后来我冷静下来想想,才想明白我一直觉得金雪身上那甚是熟悉的味道,正是那冷香丸所发出的。那味道清新的很。即便是混在胭脂水粉的香气中,仍是很难让人忽略。我猜想,今日薛姨妈。也是这样认出宝姐姐的。” 天佑不解的看着黛玉:“既然你猜到了她是薛宝钗,为何不揭穿她呢?” 黛玉苦笑:“我很想揭穿她,要是在香草园我也许当场就这么做了。可是那是在皇宫啊,宝姐姐一介女流,为何就能如此轻易的混进宫里。还带了那么一张精巧的面具。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想到那安修远,所以才决定留着她,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天佑握紧了黛玉的手,让黛玉这样暴露在危险中,天佑的感觉非常的不好。他总认为,让黛玉面对这样的事情。都是他这个丈夫做的不够好,不能把危险全部都排除。 黛玉有些心虚的笑着,脸也不自觉的鼓了起来。似乎正在想该如何向天佑交代不说的这件事。天佑将黛玉的心思琢磨的透透的,叹了口气,有些语重心长:“玉儿,我们是夫妻啊,不管什么事儿你都可以坦诚的告诉我。如果我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我会支持的!” 黛玉看着天佑,嘟哝着:“我要是说出来。用不了两个时辰,金雪就会彻底的消失在宫里。然后天佑哥还会连同哥哥一起,把我教训一顿,说我不知道保护自己之类的。” 天佑一愣,不管怎么想都觉得黛玉这是在和她顶嘴,完全不服气自己的感觉。天佑扬了扬眉:“那玉儿觉得这件事儿你做对了?很会保护自己吗?” 许是皇子、太子的当了久一些,天佑的语气自动的带上了一些威严,让黛玉不自觉的有些心虚起来。但几乎立刻就察觉出来,毫不怯懦的看着天佑:“看,天佑哥这不是在怪我吗?还说会支持我。” “玉儿!”天佑真的有些无奈了,突然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黛玉依旧坚持的道:“天佑哥总是这样保护我,我会不自觉的软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直觉的想到要向天佑哥求助。” “这有什么不对吗?”天佑实在理解不了黛玉的想法,脸沉了下来,语气也冲了起来:“你不向我求救,还能向谁求救。再说保护好自己的妻子,是我作为一个大丈夫最应该做到的。” 黛玉有些不想和天佑争论这个问题,就连雪雁在车外听到天佑突然高起来的声音,都忍不住出言打扰:“大爷、大奶奶,前面有间茶楼,要不要休息一下!” 天佑依旧定定的看着黛玉,特意压低了声音:“别想逃避这个问题,你这样不管不顾的,以后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黛玉看着天佑,觉得自己有责任缓和这样尴尬的气氛,她轻轻的拉了拉天佑的袖子,小声的叫着:“天佑哥……” 天佑瞧了黛玉一眼,依旧沉着脸。 黛玉叹了一口气,又拽了拽天佑的袖子,再叫着:“天佑哥……” 天佑扭过头看着黛玉,沉声问着:“知道错了吗?”黛玉乖巧的点了点头,但天佑依旧不死心的问着:“那你说说哪里错了?不要糊弄我!” 黛玉有些委委屈屈的看着天佑,嘟囔着:“不应该有危险不告诉天佑哥,不应该想自己一个人面对,更不应该这会儿还对天佑哥坦白交代……” 本来天佑听了前面两句,神情已经缓和了下来。但这后面的一句又让他哭笑不得,问着:“什么叫不应该对我坦白交代啊,你这意思就是以后还准备瞒着我了!” 黛玉低着头,不肯去瞧天佑。天佑有些火大的强迫黛玉抬起头,却发现他的小丫头满脸泪痕,不由得有些慌了手脚。心疼的为黛玉擦着眼泪:“怎么哭了呢,我也没说什么重话啊,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黛玉躲开天佑的手,嘟囔着:“天佑哥只想到会担心我,我也会担心天佑哥啊。宝姐姐这样混进宫来,明显就是有人安排的。你们把她送出宫去,或是打死了事就能解决问题吗?也许下一次送进来的,根本就是个陌生人,根本就发现不了。到时候若是真的伤到天佑哥,我……”黛玉说到这里就不肯说了。扭过身子不去看天佑。 天佑虽然被黛玉一顿抢白,但却控制不住的扬起了笑脸。有些死皮赖脸的上前圈住黛玉,轻声道:“是我不对。没有想到玉儿的心情。好玉儿,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黛玉作势挣脱天佑的怀抱,却只是让天佑拥的更紧而已。黛玉依旧不依不饶的挣脱着,天佑柔声安慰了半晌。才又赶紧将话题转了回去:“好玉儿,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把那薛宝钗留在那香菱家呢。” 黛玉扫了一眼天佑,闷声不语。这个时候,雪雁的声音又在外面响起:“大爷、大奶奶,林大爷和林夫人下了车。说是要去茶楼里歇一歇,请两位过去呢!” 黛玉站起身来就要出去,却被天佑一把拽了回来。不由分说的就重重吻了上去,半晌才放开她,轻声的呢喃着:“不许再和我生气,知道吗?不然我可会重复用这一招哦,那样我会以为玉儿想要我一直亲……” 黛玉被天佑闹的满脸通红。小手打着天佑的胸,轻声道:“天佑哥就知道欺负我。每次都这样,说不过我就用强迫的。”天佑拥住黛玉,有些耍赖的笑道:“是啊,我只会用强迫的,我受不了玉儿冷落我,一会儿都不行!” 黛玉靠在天佑怀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场别扭,就此烟消云散了。待两个人磨磨蹭蹭的下了车,林皓睿和杨无双已经在茶楼的雅间里冲好了上好的龙井,正在议论着那薛姨妈和金雪。 见天佑拉着黛玉推门而进,两个人都站起来行礼,没有忽略了这些礼节。待天佑和黛玉都坐了下来,林皓睿就直奔主题的问道:“妹妹身边的那个金雪是什么来路,我怎么瞧着那么奇怪呢?” 雪雁似乎终于找到了主心骨,见这雅间里除了自己便是无双身边的大丫头跟着,便直言道:“大爷快说说姑娘吧,我和紫鹃姐姐都觉得那金雪奇怪的很,偏生姑娘还不当回事儿,对人家给的吃食都不防备一下。我们可是着急的很呢!”雪雁这一着急,完全恢复了曾经在香草园的称呼。 无双在一旁笑道:“看把我们雪雁给急得,这一串话说下来,让我恍惚觉得妹妹还生活在香草园呢。”雪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忙跪下来向天佑和黛玉行礼:“奴婢一时着急逾越了,还请太子、太子妃责罚!” 天佑笑道:“起来吧,也难为你处处为玉儿想着。”黛玉看了一眼天佑,才对林皓睿道:“哥哥不用担心了,我猜那丫头不会回来了。” 林皓睿看着黛玉,微微皱起眉头:“你早就知道?”黛玉点头:“前几日就有些感觉,今天更加确定了些,那金雪应该就是早就应该消失在这世上的宝姐姐,带了人皮面具混进宫的。” 雪雁站在黛玉身后,有些恍然大悟,嘟囔着:“怪不得我和紫娟姐姐都觉得她熟悉的很呢,原来是宝姑娘……”黛玉笑着:“这样一闹腾,宝姐姐势必已经知道咱们都猜到了,不会再铤而走险的回到宫里了。本来我想顺着宝姐姐这条线索查一查她身后的人,现在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了。” 林皓睿深深的看着黛玉,又瞧了瞧天佑。最终还是没忍住,轻声道:“很危险知道吗?以后可不许这么莽撞行事。如果她不是冲着天佑去的,而是冲着你,任凭你有几条小命也都没有了。” 黛玉有些沮丧的说道:“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天佑感叹着:“还是哥哥说话管用,刚才我说她的时候,还和我顶嘴呢。”林皓睿笑而不语,却也想到了那薛宝钗的背后之人。 而宝钗的确如黛玉所说,并没有准备重新回到黛玉身边去。她看着那被孙学斌点了穴道的薛姨妈,一脸的沉痛。孙学斌笑道:“你还真是不小心啊,费了这么久的功夫,一事无成的就被发现了。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不要试图取得那太子妃的信任吗?以太子妃的聪慧,要发现你的伪装太轻而易举了。” 宝钗瞪了一眼孙学斌:“你怎么知道她发现了?” 孙学斌讽刺的笑了:“你已经被心中的执念蒙蔽了心智,连以往聪明的头脑都不见了。我告诉你,那太子妃不仅发现了你的身份,还知道如茵被咱们下了针。这次你的任务失败的一塌糊涂,你还是想一想该如何向王爷交代吧!” 宝钗沉着脸不肯说话,孙学斌倒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的有些轻浮:“哦对,也许不需要交代什么?反正王爷对你……”宝钗突然吼道:“闭嘴!”孙学斌倒是从善如流,立刻闭嘴不说话了。 第三百章 艳冠群芳 扬州城的一间客栈里,宝钗摘到了脸上的面具,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宝钗本就生的极美,此时带了一阵子的面具,肌肤比往日更白了一些,虽然缺少一些血色,但却是另有一番风韵在里面。 孙学斌坐在屋子里,有些玩味的看着宝钗。心中有些感叹,不愧是曹公笔下艳冠群芳的人物,即使被那可怕的面具遮挡了这么长时间的真容,也丝毫不损美丽。那肌骨莹润四个字,真是再相配不过了。 宝钗自是注意到孙学斌的笑容,有些语气不善的问道:“你笑什么?”孙学斌挑了挑眉:“我在笑,宝姑娘还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啊,经过了这么大的转折之后,竟然一点儿也无损于你的美貌。怎么着,任务失败了,你是去二少爷那里领罚,还是去王爷那里听后发落。” 孙学斌的话怎么听都带着一丝暧昧,宝钗狠狠的攥紧了拳头,一脸的沉默。 孙学斌笑着:“从你跟我去见王爷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有此觉悟,现在又何必畏首畏尾的。既然这么怕面对这种选择,就不应该肆意行事,将事情闹得这样一团糟。因为你的失误,二少爷所有的布置都功亏一篑,所有和你有过接触的暗线都要撤出,你可知道再重新布置进去,要耗费多大的心力。” 宝钗突然道:“我知道她们要去四川接一个姓施的姑娘,这一点儿二少爷可以利用一番吧!”孙学斌笑道:“这消息早就被人传出来了,丝毫解决不了你的危急。” “你!”宝钗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孙学斌,孙学斌晃到了宝钗的身边,手指划过了宝钗柔嫩的脸颊,笑道:“其实我真的挺不明白的,你明明有机会。为何不干脆给那太子妃下点毒药,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宝钗有些慌张的躲开了孙学斌的手:“我为何要杀了她,杀了她之后,我就能如愿以偿吗?两败俱伤这样的蠢法子,我才不会做。”孙学斌大笑:“蠢法子!难道比你的法子更蠢吗?明知道凑上前去就是死,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 宝钗强辩着:“你也说她机灵的很,既然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怎么可能会给我机会。什么看起来很信任我的样子,不过都是假象,借着我的手除掉如茵罢了!” 孙学斌讽刺的笑着:“你她借你的手。还是你借她的手。这些话,你最好吞到肚子里去,让二少爷听到。有你苦头吃!”宝钗自是知道那二少爷对黛玉也是一片深情,狠狠的道:“她究竟有什么好,让你们这样在乎她。我瞧不出来她有什么好?” 孙学斌冷笑:“你瞧不出来,不代表别人瞧不出来。还好你没伤害她,不然估计也活不了了!”宝钗低喃道:“不伤害她也不是为了这个。只是……” “只是怕齐天佑恨你,再也没有机会接近他。”孙学斌哼了一声:“你倒是痴情,只可惜糊涂的很。你以为你有多少机会能让齐天佑注意到你,还不如那个叫如茵的丫头聪明。不过,我也奇怪了,既然你想到要如茵吃了药去勾引齐天佑。你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做了,这样不也算心愿得偿了吗?” 宝钗瞪着孙学斌,咬着嘴唇不说话。 孙学斌慢慢的向宝钗靠近。宝钗惊慌的往后退去,终于撞到了梳妆桌,再也无路可退。孙学斌轻浮的笑着,再次用手指轻轻的拂过宝钗的脸颊:“是你这无谓的骄傲在作祟吧,不屑于用这种法子得到心上人?特别是在听说那媚毒所需要的条件竟是那样苛刻之后?” 宝钗狠狠的瞪着孙学斌:“你还敢说这个。若不是你这样骗了我,我又怎么可能跟你去见王爷。走上这条不归路。”孙学斌扣住宝钗的下颚,轻笑:“若不是我救了你,你现在就是那青楼里任人踩踏的妓女,不然就是那些糟老头子的暖床小妾,你以为你还能有什么出路。” 宝钗有些落泪的冲动,把头歪向一边。孙学斌却手上用力,不让宝钗得逞。宝钗恨声道:“放开我,明知道王爷对我的心思,你还敢这样。” 孙学斌坏坏的笑着:“是啊,你也知道那老头子对你的心思啊!”孙学斌慢慢的靠近宝钗,声音越发的油腻:“我来教教你怎么取悦男人,免得连老头子都嫌弃你了!” 说着,孙学斌就堵住了宝钗的唇。宝钗虽然已经十八岁,但哪里经过这种阵仗,早已经慌乱了手脚。孙学斌肆意的啃了半晌之后才放开了宝钗,轻浮的笑道:“果然味道甜美的很,估计老头子肯定会满意的。” 宝钗又羞又怒,伸手就要给孙学斌一个耳光。孙学斌攥住宝钗的手腕,冷冷的道:“你省省吧,就算我现在把你先奸后杀,也不过就是多和老头子解释两句的事情罢了。我是在教你学一个乖,不要老惦记着自己以往的身份了,你现在不过就是一个暗线,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暗线。” 宝钗挣脱开自己的手,转过身子看向窗外,控制不住泪流满面。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落到如此地步。孙学斌可没有理会宝钗的泪水,毫无情绪的说道:“四川的行动用不上咱们了,明日一早咱们就快马回上京!” 宝钗低声诅咒着:“混蛋!” 孙学斌冷笑:“是啊,我是混蛋,这世界上也只有我这个混蛋才记着你,这是冷香丸,在你没把自己折腾死之前,好生珍重吧。”说着,孙学斌就离开了房间,向门外的黑衣人道:“看好了,不许她任意出去!” 宝钗听着外面传进来的声音,用手背狠狠的抹了一下嘴唇,趴在床上不可抑制的哭了。究竟是什么让自己走到这一步呢,宝钗不禁想起了那日的午后,当她第三次被母亲要求去陪那肮脏的老头取乐的时候,终于下定了决心,要随孙学斌去见那义忠亲王。 宝钗至今仍记得当时母亲的样子。只要能进大牢看一眼哥哥,为哥哥送进一些银两和吃食,哪怕那些人就是吃了自己,母亲也会同意的。那天早上,母亲甚至郑重其事的跟自己说起去那尹老头家做小的事情,宝钗欲哭无泪,只能保证自己一定会救出哥哥。 宝钗很无助,因为母亲去贾府要钱的事情,两家已经撕破了脸面。林家也不可能会帮自己,她唯一能抓住的稻草就只有孙学斌了。那是下着小雨的天气。宝钗支走了莺儿,一个人打着油纸伞上了孙学斌来接她的车,她的人生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偏离了正道。 义忠亲王府很大。他们也不是从正门进去的,而是一条类似于密道的地方。密道里很黑,宝钗只能紧紧的跟着孙学斌,才能感觉到安全些。她完全不知道孙学斌为何要找到自己,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一点儿的利用价值。 密道的尽头是一间密室。宝钗就是在那间密室里见到义忠亲王的,义忠亲王已经到了花甲之年,但看起来还有几分精神,人有些瘦弱,看起来也是一副无害的样子,与宝钗之前想象的样子完全不同。义忠亲王见到她之后似乎也吃了一惊。对孙学斌说:“怪不得早就听说那贾家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的出色,果然名不虚传!” 孙学斌在一旁笑道:“王爷有所不知,这丫头可是被那贾府的人戏称艳冠群芳。不然小的怎么会这么热心的为王爷举荐!”宝钗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的站着,那感觉就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助极了。 义忠亲王却似乎很有兴趣,笑道:“抬起头来。让本王瞧瞧!”宝钗只好慢慢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义忠亲王那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宝钗心中一震,忙跪倒在地:“王爷,小女恳求王爷救小女哥哥一命。小女愿意为王爷寻得那海水云龙纹的花瓶。” 义忠亲王显然一愣,对孙学斌道:“这姑娘聪慧的很啊!”孙学斌笑道:“是啊,送进宫那么多人,连个瓶子都打听不出来,小的也认为应该送进个聪明的。再说,这丫头可是亲眼见过那瓶子。” 义忠亲王这才打消了将宝钗留在身边的想法,毕竟还是瓶子重要。虽然义忠亲王好色,但却清楚的知道,那不过是些不重要的事情,待夺得了天下,什么样的美人都唾手可得。 宝钗就这样逃过了一劫,但宝钗知道这只是暂时而已。她迷迷糊糊的走回家,却在家门口见到那尹老头的轿子也在家门口,她惊慌失措的逃开,雨也越下越大,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那一日,她便没有再回到母亲的身边,义忠亲王也是个讲信用的,几日之后,就传来了哥哥越狱的消息。孙学斌告诉她,说哥哥的事情是皇太子亲自盯着,没有人敢做主轻饶,所以只能劫狱。宝钗虽然不知道齐天佑为何要对哥哥这样,但也认同了孙学斌的法子。 那以后的日子,宝钗过的异常辛苦。每日都被一群人训练着如何用毒,如何下毒。还被严格控制饮食,硬生生的将以前有些丰腴的身子,变的有几分柔弱起来。 而那人皮面具也早早的戴起来,每日都会有人不经意的提起她宝钗的名字,只要自己表现出有一点儿异样,就会被抽打。那些人都很有主意,打的她疼死去活来,身子上却是一点伤痕都不见。 宝钗不知道自己这样过了多久,终于同其他四名女孩子一样,被送上了小选的道路。他们过的都很顺利,进宫也很顺利,而她更是异常顺利的进了长阳宫。 在长阳宫里,她经常能见到天佑,看着天佑为黛玉整修庭院,看着天佑为黛玉准备惊喜,她都只能淡淡的嫉妒着。终于有一日,她赢得了如烟的赞同,从一名粗使丫头被调到了天佑的书房。也是那个时候,她终于知道了那花瓶的所在,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却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当宝钗将宫里瓷瓶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当宝钗将一对儿花瓶底胎藏在林家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宝钗一直都相信着,自己只要忍耐,只要熬着,终有一天能如愿以偿。 但老天爷是不帮她的,义忠亲王发动了那么大批的人马去林家盗取瓶子,二少爷带了那么多的人马要将黛玉截走,到最后竟然都功亏一篑。花瓶底胎早已经被掉了包,而黛玉也安全的留在了林家。更是风光无限的成为了太子妃,嫁给了她梦寐以求的男人。 宝钗一直以为,齐天佑那样迫切的想要娶黛玉为妻,只是因为想要争得林皓睿的支持,毕竟林皓睿能为他在储君的道路上,扫平很多障碍。她更加认为,天佑一直不肯正视自己的喜欢,只是因为自己出身太差,而不是因为黛玉太好。可是当她亲眼见到天佑在大婚之夜对黛玉的痴迷之后,就知道自己输的彻底,不仅仅是输在家世上,更是输在了感情上。 宝钗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为了这场窥探,她还牺牲了一个暗线。那十个板子打在那小丫头的身上,也打在了自己的心上。她疯狂的嫉妒着,嫉妒到迷失了心智。 是啊,孙学斌说的都对,自己就是被嫉妒蒙蔽了心智,才会那样迫不及待的搭上如茵的那根线,才会那样迫不及待的接近黛玉,迫不及待的害了紫鹃。她发疯的想看到黛玉被打击的样子。想看到曾经那个弱不禁风的丫头,再露出那怯懦害怕的神色。 只是她不曾想到,她又再一次赔进了自己的人生,将自己更加推向了万劫不复的道路。一个月之后,当她被那些嬷嬷们粗鲁的扒光衣服,送到义忠亲王的床上时,当她被一个可以当她祖父的人肆意糟蹋时,当她被那些有名有份的小妾呼来喝去时,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父亲捧在手心里的乖巧女儿,也不再是那个大观园里人人称颂的宝姑娘,她只是个比妓女高级不了多少的暖床丫头。只是一个可以随意被义忠亲王送出去招待客人的丫头。 当偶然有一日,宝钗知道原来自己家的一切悲剧,都始于母亲那玩笑似的一句提亲之后,她狠狠的咬破了嘴唇。原来,最终还是林黛玉害了自己,不仅抢了自己的丈夫,还让自己落得如此田地。 宝钗阴狠的笑了,发誓自己一定要报这个仇。让那个因为被提亲就觉得侮辱的林黛玉,下到地域去陪伴自己的哥哥,做小妾也好,做暖床也好,都随哥哥愿意。 所以,当义忠亲王再一次将她送上大皇子的床榻之时,她终于妥协了,用尽浑身解数去迎合一个她并不爱的男人。只为了能够实现义忠亲王的大计,只为了能够看到黛玉落魄的下场。 PS: 嘿嘿,提前说一句:不要说我有赶文的节奏哦,我完全没有要烂尾的打算。只是一如既往的对这些事情虚写而已。 第三百零一章 祭拜风云 且说紫鹃一觉睡醒,听着雪雁叽叽喳喳的和自己说着金雪就是宝钗的事情,先是诧异的不得了,后来想想又觉得也不奇怪。便叹道:“不管是不是宝姑娘,这如茵和金雪都不在太子妃身边晃了,咱们也能放心一些。只是以后身边就咱们三个了,可都要精心些,别让太子妃觉得不适应才好!” 雪雁点头:“秀菊也是这样和我说的,说一会儿还要和太子爷太子妃说说,从扬州离开的时候就不要再带楚园的丫头了,不知根不知底儿的,用着也不放心。那些粗使丫头的活计咱们也先做一些,好赖就出来这一些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紫鹃欣慰的笑道:“秀菊永远比你想的周全。” 雪雁有些狡辩的说着:“我也想的很周全啊,只是她先说出来而已。太子爷说明日咱们就要去苏州老家去祭拜老爷,紫鹃姐姐看咱们要不要准备些什么?” 紫鹃微微沉思:“别的都还好说,只是吩咐下去明日跟着出门的人,都穿的素净些吧,咱们一会儿去摘些菊花,也许太子妃会用的上。” 雪雁点头:“紫鹃姐姐提醒的是,太子妃已经让我找了衣裳了,我倒是没想到都提醒一些。这年月,总有那丫头小厮们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的。” 洪贞十年十月,天气已经渐渐的冷了下来,即使在南方也是满目萧条的。 黛玉穿着一身青色的素衣,披着大氅站在父母合葬的坟墓之前,一脸的泪痕。天佑走上前去轻轻的揽住了黛玉的肩,柔声道:“走吧,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来拜祭!” 黛玉点点头,一阵北风刮过。地上灰烬被卷了起来,更显得苍凉了几分。黛玉被天佑扶着,几乎是几步一回头的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父母的墓前,知道自己这一走,就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黛玉远远的看着那孤零零的墓碑,轻声的问着林皓睿:“哥,你说,父亲会高兴咱们来瞧他吧!”林皓睿轻轻的点头:“会的,定会很高兴的。看到妹妹如今过的幸福,父亲会欣慰的。” 黛玉停了下来。将手从天佑的手中抽了出来,定定的看着林皓睿。林皓睿一愣:“怎么了?”黛玉看着林皓睿熟悉的面孔,一行清泪顺腮滑下。郑重的盈盈下拜:“黛玉谢哥哥这些年的爱护之情,黛玉知道,没有哥哥护着,没有哥哥为我操心着,我不可能有今天。” 林皓睿叹了口气。郑重的把黛玉扶起来:“我不是说过,咱们是兄妹,是一家人。不是我护着妹妹,是妹妹给我了努力生活的勇气。以后可不要再行这样的大礼了,先不说有失你太子妃的身份,就是我也不会高兴的。” 黛玉点了点头:“我以后不会了。哥哥不要生气!”林皓睿溺宠的笑着,像以前在家里一样拍了拍黛玉的额头。天佑在一旁看着,心里也非常的感动。他自然是知道林皓睿为了玉儿费了多少心思。也自然知道林如海临死之前的重托,一直重重的压在林皓睿的心上。此时,他也真的能松一口气了吧。 天佑搭住林皓睿的肩,笑道:“晚上咱们俩可以好好喝上一杯,不醉不休!”林皓睿大笑:“是啊。好好喝一杯,不醉不休!”无双挽住黛玉的手:“妹妹我们走吧。让他们两个找地儿喝酒去吧!” 无双今日也是一身素色衣衫,显得越发的清秀起来。这些日子以来,黛玉都觉得无双越来越清瘦,有些时候还一直很迷茫,似乎总是不在状态一样:“嫂子今日可有不舒服?这里风大,咱们先回车上说话吧!” 无双笑道:“什么时候,我的身子也竟然需要妹妹关心起来。”黛玉攥着无双的手,轻轻的叹道:“那是因为嫂子都瘦的让人心疼了,哥哥也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多紧张紧张你!” 无双脸有些红,柔声说着:“你哥哥对我很好,你不要乱责怪他!”黛玉见无双这个样子,也淡淡的笑了。她知道,今日一大早在林氏宗祠的时候,无双不顾林皓睿的反对,执意将滕姐姐的名字,写在了平妻的地方。若不是哥哥说起以后孩子的嫡庶问题,无双恐怕就会将滕姐姐的名字写在正妻的位置上,而她则作为哥哥的继室存在。 黛玉也很感动无双至今仍然记着滕姐姐,但是却又觉得这样的记住太过于沉重,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沉重,才让无双瘦弱的如此厉害。 林皓睿和天佑并没有打算住在苏州,祭拜完林如海之后,就要回到扬州去。明日便启程去杭州看看,然后便转马车进四川。谁知在苏州却遇到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不怎么愉快的人。 林正英站在街边,一脸动容的看着林皓睿。林皓睿也愣住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其实早已经忘了这个人的存在,就算是想起前世的时候,他也从未曾想起这个人来。今日猛的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只能微微的发愣。 已经在马车里等候多时的黛玉和无双也发觉到了不对,无双有些紧张的下了马车,站到了林皓睿的身边:“睿哥……”林皓睿低头瞧了瞧无双,挤出了一丝笑容。 林正英此时也往前迈了一步:“睿儿,我…我只是来瞧瞧你!”林皓睿重重的一叹:“有劳惦记了,现在天冷了快些回去吧!”林正英老泪纵横,不自觉的往皓睿身前挪了几步,颤颤巍巍的喊着:“睿儿,你……”林皓睿低着头,没有去看林正英的眼睛,低声道:“别再靠近了,今生咱们父子缘分已断,下辈子你好生的对自己的儿子吧!” 林正英颤巍巍的落下了眼泪,又往前了一步:“我悔恨啊,我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啊!”林皓睿终于抬起头看着林正英,这张他印象中的脸孔已经老去,和记忆中的样子已经重合不起来。上一世一直到死去,他都没有回到苏州来。所以不知道他最后是如何的结局,如今看来,也许过的并不是很好。 林正英叹道:“睿儿可要回家看看,你的院子我还帮你保留着……”林正英伸手欲去抓林皓睿的手,林皓睿虽然很想拒绝,但却只是呆呆的没有动。 就在这时,无双突然一下子将林皓睿推开,大声的喊着:“睿哥小心!”林皓睿被无双推的一个踉跄,一抬头见林正英已经抓住了无双,脸上的悲切已经不见。只剩下阴狠的笑容。 这电光火石般的变动,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天佑迅速的站到了黛玉的马车旁边,暗卫们也都严阵以待。林皓睿冷冷的看着林正英。有些想给自己一拳的冲动。人们常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果然如此。自己的这位生父,恐怕这一辈子也就如此了。 “放开她,你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就是了!”林皓睿镇定的往前走了几步。但手已经紧紧的握起了拳头。 林正英吼道:“站住,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说着,便将手上的匕首又在无双的脖子上压了压,已经几乎都能见到血丝了。 无双倒是很镇静,笑道:“杀了我你有什么好处。就算你对睿哥有生育之恩,睿哥不能拿你怎么样。但你别忘了,我们杨家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你以为就凭你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丞,能承受的了多少我杨家的责难!” 林正英怒气冲天的道:“既然敢抓你,我就不怕你杨家。再说以后这大齐朝有没有你杨家还不一定呢。”杨无双微微皱眉,有些不明白林正英话里的意思。 就听林正英继续对林皓睿吼道:“你这个不孝的逆子,不要以为我就会轻饶你。把你手上的那对儿花瓶底胎交出来。不然我立刻让她血溅当场。” 林皓睿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天佑也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沈傲。沈傲点了点头,带着三个暗卫将黛玉的马车保护住。天佑这才走到了皓睿身边,看着那林正英,有些玩味的笑道:“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明知道本太子在这里,还敢如此放肆。” 林正英能知道林皓睿在此,自然早就知道天佑必然在此,他拽着无双往后退了几步,这才鼓起勇气看向天佑,有些结结巴巴的道:“太…太子爷不要吓唬臣,臣既然敢到这里来,自然是不怕的!” 天佑挑眉:“哦?不怕?那很好啊。”林正英明显腿都有些发抖起来,无双自然感觉的到他的紧张,手偷偷的摸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一个不注意就刺进了林正英的穴道。 林正英只觉得一阵疼痛传来,手里的刀子一偏,无双已经用手肘狠狠的杵了一下林正英的肚子,顺势逃了出来。林皓睿早就注意到无双的小动作,无双一动,他也快速的冲了过去作为接应,只是一瞬间,无双就已经被救了出来。 林皓睿有些紧张的看着无双的脖间,还好只是划破了一些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可受伤了?”无双摇头:“没有,好的很。睿哥不用担心!” 林皓睿这才点点头:“我送你去妹妹的马车上,不要随意出来了。” 无双有些紧张的握住了林皓睿的手,柔声道:“睿哥,以前的事情……”林皓睿截住了无双的话:“我不会在意的,别担心!”无双这才上了黛玉的马车,但依旧万分不放心的看着车外的动静。 此时林正英已经被一个暗卫按倒在地,天佑看了林皓睿一眼,知道他此时一定是不好受的。便往林正英身前走了两步:“林大人,本太子对你说的那花瓶底胎感兴趣的很,你不妨说出来听听。” 林正英浑身发抖的看着天佑,突然匍匐在地,嚎啕大哭着:“太子爷饶命啊,太子爷饶命。臣被他们下了毒药,才不得不如此行事的。臣对皇上,对太子可是一片忠心,日月可表啊……” 天佑有些讽刺的笑了,待林正英嚎叫了一番之后,才冷冷的问着:“他们让你做什么?”林正英又哀嚎了起来:“太子爷,臣愿望啊……” 林正英身后的暗卫狠狠的踢了他一脚,吼道:“好好回话,少说没用的。再乱叫就砍下你的手!” 林正英这才磕磕巴巴的说:“他们没让小的做什么?只是让小的在苏州瞧见太子爷一行之后,告诉他们。”天佑微微沉思,知道这帮人肯定猜到他们几个会来拜祭岳父,只是在这墓碑周围竟然没有做埋伏,却是什么道理。不会是把希望都寄托于面前这个窝囊废了吧。 齐天佑扫了一眼周围光秃秃的平地,这里要是藏人也挺不容易的呃,一马平川的,他瞪向林正英:“那花瓶底胎你是怎么知道的?”林正英继续结结巴巴的道:“他们有一日去那边的山里搜什么东西去了,晚上有几个小兄弟就住在了臣的家里,他们喝醉了才说的。臣也听得糊里糊涂,只是听说是花瓶底胎里有地图,从睿儿那里拿到的是假的!” 天佑皱眉。厉声吼道:“放肆,冠军侯的名讳岂是你肆意叫的。”林正英趴在地上,又哀嚎了起来。这才到不哭冤枉了,改哭林皓睿不孝了。 天佑看了一眼那个暗卫,那暗卫动手点中了林正英的哑穴。又顺势的踩了他几脚。林正英吃痛,却不敢挣扎,只得在地上趴着。 天佑走到林皓睿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走吧,这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咱们回到扬州再说!”林皓睿看了一眼林正英。天佑轻声道:“放心吧,不会杀了他,只是让他多吃些苦头而已。瞧他的样子不像是被控制了。可能是搭上了底下的人,被偏了而已。” 林皓睿点了点头,这才真挚的看向天佑,轻声道:“谢了!”天佑摆了摆手:“免了,听你说这话我还真不习惯。你好生的收拾下心情,不要让无双和玉儿担心!” 林皓睿点头。上马之前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正英,才催马向远处走去。林正英一直趴在地上看着车队消失在视线中,才慌手慌脚的爬了起来,口中依旧说不出来话,他只能啊啊的乱叫着。 突然,一柄长剑从他的后心穿过,他顿时瞪大了眼睛,都来不及回头,就咽了气。在他倒下的地方,出现了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拿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擦了擦长剑上的血迹:“走吧,去回禀二少爷,说这边已经完事了!” 另一个人叹道:“你说咱们二少爷这是搞什么鬼啊,直接趁这个时候,多带些人马,将这几人一网打尽多好,还非要如此大费周折。” 那持剑的人道:“你知道什么啊,现在找到那块花瓶底胎才是关键,不然这太祖宝藏要找到什么时候啊,咱们把那图上差不多的山都挖遍了,也不见一锭银子。我瞧那天风堡的堡主脸都绿了,这样下去任凭天风堡有多少财富也不够支撑,恐怕不等咱们起义,就先行散了!” 另一人道:“殷兄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王爷似乎对这件事儿也很上心,前些日子还写信来训了二少爷一顿呢。”这姓殷的道:“只希望咱们这出戏演出去,能从那两个人身上得到什么蛛丝马迹!” 而天佑和林皓睿带着黛玉和无双快马回了扬州之后,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才有时间仔细的想了想。因为黛玉和无双也是知情人,所以两个人也没瞒着,就当着两个姑娘的面讨论了起来。 天佑道:“听那林正英的意思,太祖的宝藏根本就还没找到,从香草园拿走的那花瓶底胎根本就是个赝品,怪不得父皇一点儿也不着急。” 林皓睿则皱起了眉头,问向黛玉:“妹妹可还记得,那花瓶底胎傲娇交给你之后,可曾有旁人接触过?”黛玉摇头:“不曾,我一直将那花瓶底胎放在了房间的箱子里,一直到交给哥哥带走,都没变过地方。除了身边的几个丫头,谁能进我的房间啊!” 林皓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就真的奇怪了,那底胎我一直收的很好,应该不存在被人掉包的事情啊?难不成是到傲剑手里之前,就被掉包了吗?” 天佑却道:“会不会是如月那丫头在报信儿之前就先掉了包?”黛玉本来一直很认真的听着,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明显一愣:“如月?” 天佑明显忘了这件事情黛玉根本不知道,只得笑道:“那些人能找到那样好的时机进入香草园,定然是在香草园里有内应。这一点儿玉儿不是也想到过吗?那个内应就是如月。” 黛玉其实已经记不太清如月的样子,只是有些印象而已。她只是有些震惊,原来即便是在香草园里,自己身边也有这样多的是非,只不过是因为哥哥保护的好,没有告诉自己罢了。 这时,沈傲进来回禀苏州的事情,当林皓睿听到林正英已经死掉的时候,一时间五味杂陈,竟然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了。天佑拍了拍他的肩,劝慰着:“师傅总是教我们要放下,此时你才是真应该放下的时候。既然父子缘分已断,再伤心不过是伤了自己而已。” 林皓睿点头,看见天佑和黛玉关心的目光,感觉到无双手心里的温度,突然觉得自己这一世其实已经是幸福的了。最起码亲情、友情、爱情他都拥有了,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第三百零二章 聪慧紫鹃 且说天佑和皓睿并没有猜到那花瓶底胎到底是被谁掉了包,但却都已经肯定那传说中的太祖宝藏并没有被安修远得到,还同时知道他们的行程已经被知晓。当天傍晚,林皓睿就通知了在远处瞧瞧跟着的禁卫军来汇合,做好了防护工作。 而黛玉此时正瞧着跪在地上的沈傲,问着:“你今年多大了?” 沈傲恭敬的答道:“回太子妃娘娘,臣今年二十一了。”黛玉有些疑惑的问道:“都这个年龄了,沈大人并未张罗你娶妻吗?”沈傲自是知道黛玉如此问他,恐怕就已经打算考虑他和紫鹃的事情。 “父亲倒是相看了几家,但她们均认为我的出身不好,所以不愿结亲!”沈傲想起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姑娘,一听说是要给他介绍,都巴不得落荒而逃的样子,就讽刺的笑了。 黛玉微微皱眉:“这么说,你看上紫鹃,是因为她出身不好?” 沈傲一愣,不禁有些发呆,这太子妃娘娘也太会联想了。他不禁向天佑投去求救的目光,但天佑在一旁悠闲的喝着茶,一点儿也没有干涉的意思。 黛玉见他不说话,声音便沉了下来:“如此,本宫还是劝沈大人打消这个念头吧。本宫身边的侍女,即便是出身不好,也绝不委屈下嫁。” 沈傲忙道:“太子妃娘娘息怒,臣没有这个意思。臣只是说那些女子不愿意嫁给臣而已。不对,臣是说,即便她们愿意,臣还不愿意娶呢!” 黛玉听着沈傲这有些结结巴巴的话语,不由得偷笑了一下。天佑看黛玉那调皮的样子,心中一暖。真希望她的小丫头能永远如此,不会因为身份和生活的变化。而越来越沉重。 黛玉强迫自己收拾了情绪,这才继续问道:“你为何要向本宫求娶紫鹃,真的不是为了报复你的父亲吗?”沈傲听黛玉这样说,就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位太子妃肯定已经知晓了。于是便道:“回太子妃娘娘,臣的娘亲也只是个丫头,而且还是个粗使丫头。臣不觉得这个身份有什么不好,当然也不会轻视这个身份。臣向太子妃求娶紫鹃姑娘,只因为臣喜欢紫鹃姑娘。” 黛玉有些好奇的问着:“你是如何认识紫鹃的?” 沈傲又是一愣,偷偷的瞧了天佑一眼。见天佑仍在喝茶,便一副豁出去的架势道:“回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曾经将一袋召唤安暗卫的沉香给了紫鹃姑娘,臣便是被紫鹃姑娘召唤过去保护太子妃时认识的。” 黛玉微微皱眉,不解的看向天佑。天佑笑着:“那个时候你住在贾府。实在太不安全,我才出此下策的。”黛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是滕姐姐闯入大观园的时候吗?”天佑点头,对黛玉竖起了大拇指。 黛玉这才恍然:“原来那么早就认识了。紫鹃这丫头瞒的到死,估计晴雯、雪雁没有人知道。” 沈傲道:“那次之后,臣还见过紫鹃姑娘几次。觉得紫鹃姑娘善良仁厚、品行独特。便不时的想起,这才壮着胆子向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求娶紫鹃姑娘。臣一定待紫鹃姑娘很好的,请太子妃娘娘放心!” 黛玉叹道:“本宫着实不愿让紫鹃离了本宫的身边,即便是离开了,也不愿她嫁的如此显赫。本宫宁愿她找个平民百姓或者小官小吏嫁了,这样本宫还能让她已正妻的身份出嫁。如今。即便是本宫和太子殿下亲自恩赏,也不过是个贵妾,不管如何贵。妾仍是妾。” 沈傲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太子妃娘娘请放心,不管是贵妾还是正妻,臣有紫鹃姑娘一人就够了,不会再另取她人。”黛玉哼了一声:“你这是让紫鹃背上嫉妒的大名,并不是对她好的方式。” 天佑有些动容的看向黛玉。从来不知道原来在紫鹃的婚事上,黛玉还曾想过这么多。果然是自己身边的人所以比较上心吗?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对自己的事儿上心点儿呢。 沈傲重重的说:“请太子妃放心,臣会处理好的!”黛玉这才笑了笑:“这事儿本宫说了不算,要紫鹃点头才行。不过本宫还需留她在身边一段日子,沈大人倒是有时间慢慢做决定!” 沈傲大喜的看着黛玉,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臣不用时间慢慢想,臣这就去问紫鹃姑娘!”说着就向黛玉磕了一个头,就往外跑去。天佑喝道:“站住!” 沈傲回头诧异的看着天佑,又要跪下来。天佑道:“行了,只是提醒你,沈大人那里还要先解决才是!” 沈傲点了点头,又向天佑和黛玉行礼,这才出了门。此时紫鹃和雪雁等人正在忙碌的收拾行礼,明日一早大家就要出发前往四川,这坐马车肯定不如坐船舒服,所以几个丫头正在商量如何让马车舒服一些,现在天气冷了,炭盆什么的是必不可少的。但加了炭盆还要注意通风,不然定是会头疼的。 雪雁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个软垫,笑道:“依我说,咱们的马车上也应该绑上这个才是,免得这一路坐过去,都要颠死了。”紫鹃笑道:“就你会享福,到时候你在太子妃车上伺候就是了,我和秀菊不同你抢。” 雪雁脸有些红起来:“太子爷可是要和太子妃一起坐车的,我可不呆在那里,平白的招太子爷不待见!”紫鹃失笑:“你啊!”正说着,就见沈傲出现在马车周围,定定的看着他。 紫鹃一愣,还以为沈傲找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让雪雁和秀菊继续收拾马车,自己则走到了沈傲的身前:“找我有事儿吗?”沈傲点了点头,瞧了雪雁和秀菊一眼,拽着紫鹃的手臂:“你跟我来!” 紫鹃有些不解,雪雁和秀菊也都好奇的探头望去。秀菊好奇的问着:“你说那人找咱们紫鹃姐姐什么事儿啊,我怎么觉的最近老看见他在紫娟姐姐身边晃啊!” 雪雁眼睛一亮:“不会是……”说着,便扔下了手里的东西,对秀菊道:“咱们俩跟着去瞧瞧。”秀菊有些为难:“不好吧。太子妃要是唤咱们呢?”雪雁满不在乎的说着:“太子爷在屋子里呢,才不会唤咱们。快走,我可好奇的很!” 秀菊也是十分好奇,跟着雪雁偷偷的跟在沈傲和紫鹃的后面。雪雁见沈傲将紫鹃拉到了花圃的旁边,那边正好有一个小小的柏树墙,雪雁一下子就乐了,拉着秀菊就躲到了那矮墙之后,想要来个偷听。 其实要是依照沈傲平时的作风,雪雁和秀菊刚一出现就被他发现了,只是他这会儿心思麻乱。一路上就想着该如何开口和紫鹃说这个事情,还必须得让她答应才行。他可是直到,紫鹃一直想梳起头发一辈子不嫁呢。不然他也不会这样着急了。 紫鹃十分不解的看着沈傲:“你把我拽到这里来,到底想说什么?现在太子妃身边就我们几个人,随时要找我们的。”沈傲依旧有些吞吞吐吐的,紫鹃失笑:“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到底有什么为难的事儿?” 沈傲也觉得自己太不痛快了,讪讪的笑道:“我其实是有一句话想问紫鹃姑娘。”紫鹃轻笑:“如此难以启口的问题?说吧。我能帮到你的定然相帮,绝对不会推辞的。”紫鹃笑的舒心,沈傲看着她,心也跟着飞扬起来。 “这问题你一定能帮到我,而且,只有你能帮到我!”沈傲轻声说着。突然在紫鹃的笑容中找到了勇气。紫鹃倒是一点觉悟都没有,装作很豪爽的样子道:“说吧,我决不食言。” 沈傲不可抑制的上扬了嘴角。定定的看着紫鹃:“我叫沈傲,今年二十有一,在家里排行老二,是庶出所以不太被重视……”紫鹃被沈傲说的一头雾水:“你到底要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沈傲突然握住了紫鹃的手:“我和太子妃娘娘求了。紫鹃,我们一起走过下半生的日子。可好?”紫鹃有些傻住了,愣愣的看着沈傲。 躲在矮墙后面的雪雁和秀菊也是一愣,但这两个丫头显然比紫鹃反映快很多,相互一对视,都不由笑了出来。紫鹃却将手从沈傲的手里抽了出来,嘟囔着:“你在说什么啊?我可没想嫁人,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打算吗?” 沈傲有些激动的攥住紫鹃的双肩:“为什么?我以为那是你不想面对那些纨绔子弟才有的说法,我也不成吗?”紫鹃只觉得肩上一阵疼痛,皱起了眉头:“很疼。” 沈傲下意识的微微松开了些,但却没有放开紫鹃:“告诉我,为什么?” 紫鹃苦笑:“不管是你还是那些纨绔子弟,有区别吗?你向太子妃求娶我的时候,可曾想到你在家里独守空房的妻子。我早就说过,这一辈子我都不嫁了,既然不管嫁给任何人我都避免不了这些,我不嫁还不成吗?” 沈傲哭笑不得的看着紫鹃:“谁说我有妻子了?” 紫鹃不在意的说着:“没有又如何,即便是现在没有,将来也一定还有。即便是将来也没有,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沈傲,我敬佩你的为人和本事,我们之间就这样不好吗?” 沈傲呆呆的看着紫鹃,他想到了很多情况,就是没有想到紫鹃会是这样的态度。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小丫头,眼神坚定的看着他,告诉他自己并没有嫁人的打算,这世上还有比现在更让人伤心的情况吗? 沈傲重重的叹了口气,半晌才道:“好,既然你不想嫁,那我也不娶。我会一直等着你,等着你愿意离开太子妃的身边,等着你愿意嫁给我。” 紫鹃动容的看着沈傲,她不讨厌沈傲,甚至还觉得沈傲是可以信赖的,只是她一直也不觉得这样的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再加上一直以来的心里暗示,这才造成了现在这样一种局面。 而雪雁和秀菊显然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都面面相觑起来。雪雁甚至想冲出去跟紫鹃理论一番,但她又有些不敢。她知道紫鹃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但实际上骨子里倔强的很,不然当初也不会毅然决然跟着姑娘南去,舍下了家里的父亲,也舍下了她娘在荣国府为她谋求的一切。 听着沈傲这样的话语,紫鹃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保持沉默。沈傲重重的叹了口气,松开了握住紫鹃的手,但依旧带着温暖的笑容道:“你知道要做暗卫,第一个必须学会的是什么吗?” 紫鹃疑惑的看着他,沈傲低低的说着:“是等待,我是太子爷身边最好的暗卫,对于等待这件事儿再有把握不过了。你做好心里准备长期被我惦记着吧!” 紫鹃看着沈傲,微微苦笑:“你这是何必呢?” 沈傲定定的看着紫鹃,轻声道:“从你点燃那沉香,把我唤到你身边的时候,咱们俩这辈子就注定扯不开了。你最好不要擅自做决定就梳上头发,不然我就是抢也会把你抢走的,不要小看我的决心!” 紫鹃抬头看着沈傲,他的眼神很坚定,丝毫不见气馁。紫鹃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我会记住的。”沈傲这才道:“快回去吧,免得太子妃找你!” 紫鹃这才点点头,离开的脚步也有些惆怅了起来。沈傲看着紫鹃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 晚间的时候,天佑和黛玉就知道了紫鹃拒绝了沈傲,当然是雪雁那丫头跟两个人念叨起来的。黛玉轻笑:“我就知道紫鹃不会一开始就点头的,偏生那沈傲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天佑看着黛玉那顽皮的样子:“你好似一点儿也不担心?”黛玉挑了挑眉:“我担心什么?紫鹃一向有自己的想法,她会想明白的。让沈傲多等一等,以后也知道心疼紫鹃。” 天佑眉心一动,凑近黛玉:“你当初是不是也有意让我多等一等,好更心疼你啊!我等的好辛苦,足足等了五年!”黛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见雪雁已经悄声的退了出去,伸手打了一下天佑:“天佑哥总是这样没有正形,这是再说紫鹃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天佑却是坏坏的一笑,一把抱起黛玉,向床榻走去,笑道:“今日你必须坦白交代,不然我可不会轻饶你……”黛玉羞的把脸躲进了天佑的怀里。 夜正长,世间万物都伴随着那甜甜的呢喃进入了梦乡…… 第三百零三章 故地故人 唐门一直是四川很神秘又很有代表性的一个组织,说起唐门来,不管是朝廷还是武林人士都会毛骨悚然,因为他们太擅长用毒,太擅长杀死人于无形。 唐门第四十七代家主唐中书,是个看起来很斯文的人。他本是那唐中天的弟弟,当初唐中天因违反了老门主立下的规矩,和唐门门主失之交臂,让唐中书平白的捡了一个大便宜。 这么多年以来,唐门一直不好不坏,好多人都说是唐中书没有魄力,耽误了唐门的百年基业,甚至有好多人去追随了那被轰出唐门的唐中天。 对于这些唐中书都看的很淡,有的时候女儿打抱不平的和他唠叨,他也只是淡然一笑。前些日子上京的探子传来唐中天已经死了的消息,唐中书很是一番感慨,不过是前些日子,唐中天还带着弟子到唐门来共商夺得天下的大计,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就已经命赴黄泉了。 唐中书转动了一下轮椅,他的腿是前些日子研制毒药的时候误伤,几个月下来竟然已经没有了知觉。唐中书已经下令将门主之位传给了大儿子唐宇。但唐宇一向孝顺,对他这个爹的话还是能听进一些的。 这次和义忠亲王联手的事情,唐中书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也知道开国功勋虽然听着好听,位高权重。但这里面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但唐宇似乎已经被说动了,二儿子唐问向来以哥哥马首是瞻,也跃跃欲试。唐中天死掉的消息前脚刚传来,两个儿子后脚就和那二少爷安修远搭上了关系,认为少了唐中天这样一个中间人在,唐门的功劳会更高。 正在唐中书长吁短叹的时候,大儿子唐宇快步走了进来:“爹。那太子一行人已经进入了四川境内,咱们可以开始准备了。”唐中书瞪了大儿子一眼:“糊涂,你和你弟弟都是糊涂的。那洪贞帝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如果他真的如你们伯父所说是个窝囊之人,这十年的光景又如何能将大齐治理的如此平稳。” 唐宇看了自家父亲一眼:“爹,大齐这样还叫平稳吗?看看如今有多少人对那皇位虎视眈眈,咱们如果不趁这个时候抓紧王爷,恐怕以后哭都没地儿哭去。” 唐中天又是重重的叹气,摆了摆手:“下去吧,一切小心!”唐宇顿时眉开眼笑:“是。爹请放心!”唐中书捶了捶自己已经毫无知觉的腿,知道自己就算拦也是拦不住的,趁着自己还有几日的寿命。不如为这两个不孝子谋划一番。 而黛玉此时并不知道已经有人惦记上他们的车队,只知道一进入四川境内,天佑和哥哥似乎都忙了起来,很少有时间能在马车上陪她说话,也很少有时间能陪她一起用饭。就连那在路上时常能出现在紫鹃面前的沈傲都变的异常忙碌。 不过进入了四川境内的第二日。他们便得到消息,说是长公主蕴芳之女前些日子被唐门中的人掠走,不知去向。天佑和皓睿听到消息之后都没有太过惊讶,只是黛玉和无双身边的保护人员又大了起来。 车队到成都府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并没有住进客栈之中,而是住进了四川知府的衙门。如今的四川知府天佑和皓睿都很熟悉。正是那与天佑同场科考,甚至还对天佑的学识说过一些大逆不道之词的方鹤平。方鹤平当初一听是太子爷要来,紧张的腿都软了。忙让一家老小就搬入了院子的一角。将后院大部分地方都留给了太子殿下。 天佑等人到并没有将这方鹤平的家都占了去,只是在参观了一下之后,选了知府左边的两间相邻的院子。这两间院子建造的倒也巧,院子旁都是长长的永巷,将两间小院和整体的知府大元隔离开来。自成一体。但这两间小院只见却是有一道门相连,来往甚是方便。 黛玉和无双一住进去。天佑就下令将永巷两旁的门都锁死,不经过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只留了西边的一处角门作为出入,而一旁的永巷之内巡逻的禁卫军也多了起来,显然是重点保护着黛玉和无双的安全。 第二日午后,黛玉和无双正在房间里下棋聊天,雪雁从外面进来:“太子妃,那四川知府的夫人莫氏前来拜见,您可要见见?”黛玉眉毛一动,无双却是呆呆的一愣,抢先问道:“莫氏?”雪雁答道:“回大奶奶,正是。听闻这莫氏曾是这远近闻名的美人呢,父亲是一个县丞,当初可是千挑万选才选上了还未曾进京赶考的方鹤年,倒也算是有眼识珠。” 无双的神情似乎有些飘远,黛玉疑惑的看着她:“嫂子不舒服吗?”无双忙摇了摇头:“没有,咱们见见那方夫人吧,好赖住在人家家里,不见见也说不过去!” 黛玉依旧有些疑惑的看着无双,要知道无双可不是这么爱凑热闹的人。但既然无双开口了,黛玉自然不会拒绝。不多时一个年纪也就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妇就慢步走了进来,少妇面容娇美,娴静美好。黛玉没有想到这位方夫人还如此年轻,要知道那方鹤平看样子已经快到而立之年了。 莫氏走到黛玉和无双面前盈盈下拜:“臣服莫星华拜见太子妃娘娘,拜见林夫人!”黛玉柔声道:“起来吧,出宫在外不用这么多的礼节。紫鹃,给方夫人看坐!” 紫鹃利落的搬来了一个小绣墩,莫星华又再次谢了坐,才欠身坐在了绣墩之上。杨无双一直在注意着莫星华的一举一动,只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很美好的样子,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无双笑道:“方夫人看起来很是年轻的样子,不知今年芳龄几何?”听到无双问起这个话,黛玉更奇怪了。今日嫂子真是奇怪的很,这莫氏难道嫂子以前还认识不成。 莫星华欠了欠身,才道:“臣妇今年刚刚到桃李之年。”无双恍然一笑:“原来只长我们几岁而已,怪不得看着如此年轻。”莫星华笑道:“臣妇不知太子妃和林夫人喜欢吃些什么?咱们这成都府长年好吃辣的,怕两位贵人不顺口。特意让人抬了一些米面进来,还望太子妃娘娘和林夫人不要笑话臣妇不懂规矩。” 黛玉道:“有劳方夫人了,我们在这里住着已经是打扰了,不用再帮我们张罗什么。”莫星华点头道:“是,臣妇知晓了。”无双则笑道:“不管如何,还是有劳夫人惦念了。不知夫人和方大人已经成婚几年?可有孩子了?” 这下别说是黛玉,就连无双的丫头紫烟都觉得有些奇怪起来,莫星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柔声道:“臣妇嫁给大人已经三年多了,膝下有一个女儿。如今也要满周岁了。” 无双深深的笑了:“看来夫人也是个有福之人。”莫星华安静的笑了,但那神态中的幸福却是骗不了人的。无双心里也有些安慰,如果没有猜错。面前这个娴静美好的女子,就是睿哥前世的妻子吧。 她知道,皓睿一直觉得很对不起这个女子,在她最好的年华之中,未曾给过她好日子。等日子好了之后。又未曾给过她关爱。无双将手上的一只价值连城的玉镯取了下来,赏给了莫星华:“我和夫人一见如故,这镯子就给令爱当做见面礼吧。上京和成都府遥遥千里,他日有缘,要再相聚才是!” 莫星华有些受宠若惊的谢过了无双,黛玉见无双如此举动。也只好随着赏了一些玩意,但价值上肯定是比不了那传世的玉镯了。待莫星华告辞之后,黛玉才满脸好奇的问着无双:“嫂子认识这位方夫人吗?对她为何如此上心。” 杨无双轻笑:“是啊。很早以前见过,她给了我当时她最珍贵的,所以我不过是报之以李罢了。只是日子太久,估计她早已经忘掉了!” 黛玉被无双说的稀里糊涂,但也没有细究下去。 由于蕴芳长公主深陷唐门之中。天佑一到四川就将事情禀明了洪贞帝,洪贞帝也很快就送来了批复。命天佑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救出蕴芳长公主的后人,至于视察河堤一事,则交给了大皇子齐天伟负责。 同时四川知府方鹤平也接到了圣旨,密切配合太子殿下的行动,势必将人救出,如果唐门负隅顽抗,则就地屠杀,灭于无形。方鹤平暗暗欣喜,朝廷终于要正视唐门这个毒瘤了,他任四川知府一年,在这一年里,他充分的见识到了唐门在四川的势力,很多时候,他一个堂堂知府说话还没有唐门的一个小丫头说话管用。 所以方鹤平可是非常愿意太子殿下亲自带兵将唐门扫平,所以四川的兵丁和将士也都聚集了起来。天佑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让方鹤平向唐门投了拜帖,请唐门立即将蕴芳长公主之女放出。 唐门对这件事儿计划已久,自然不肯轻易松口。这样下来,两方的人马都陷入了焦灼的状态。而黛玉和无双所呆的知府大院更成了重点保护对象,一直跟在天佑身边的沈傲也被调了回来,全权负责保护黛玉和无双的安全。 这日夜里,天佑和皓睿正在知府大院的书房中看着唐门所在之地的地形图,方鹤平在一旁相陪。这方鹤平虽然在科举考试之时对天佑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看起来像个纨绔弟子。但自身的才能还是不错的,不然也不会短短几年就坐到了如此高位。倒是那学识一直高于他的哥哥,还是一方的小县令,没有什么长进。 突然,一阵破空的声音传来,林皓睿一把推开方鹤平,但方鹤平还是被急速射来的羽箭伤到了胳膊,擦破了皮。林皓睿眯起眼睛瞧了瞧方鹤平的伤口,对得福道:“快去叫戴先生。”说着就快速的点了方鹤平胳膊上的穴道。 方鹤平脸上一片惨白,手也微微发抖。林皓睿瞧了他一眼,道:“方大人放心,这毒咱们定能解的。”方鹤平想要扯出个笑容,但只是动了动嘴角:“下官知道,下官知道……” 林皓睿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厮:“你们扶方大人去厢房吧,一会儿戴先生便来诊治!”小厮们七手八脚的扶着方鹤平出去了。 天佑叹气:“这方鹤平虽然有几分学识,但处变还是差了些。父皇一心想要启用新人。现在看来还是着急了些!”林皓睿挑了挑眉,想起自己当初做这四川知府的时候,恐怕还没有方鹤平的年龄。 他取下羽箭上的纸条,扫了一眼之后就递给了天佑:“你瞧瞧吧,似乎是认为咱们一定知道那底胎的所在之处。”天佑瞧了瞧,果然还是用底胎换取蕴芳长公主之女。天佑失笑:“这安修远我越来越瞧不懂了,就算咱们知道那底胎所在之处,他就不觉得他手中的筹码有些低吗?” 林皓睿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茶:“恐怕他认为不低吧,毕竟皇上的旨意都走的明路,他要想知道简单的很。”天佑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眉道:“你有没有查到这安修远到底是何人?他背后的那个人又是谁?” 林皓睿道:“定是义忠亲王吧,恐怕皇上心里也明镜儿似的,只是没有证据不能发难而已。”天佑挑了挑眉:“师傅跟你说的吗?”林皓睿知道自己是因为有上一世的记忆才如此笃定。而其他人早已经认为义忠亲王在被关了十年之后,早已经丧失了锐气,现在也只有往师傅身上靠了。 林皓睿道:“当日我们家被围,师傅就曾说过,太上皇对义忠亲王太过于溺宠。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我猜想这话一定有什么深意在里面,不然以师傅的性子,又怎么可能随意说起朝堂上的事儿。你还是私下里提醒皇上要多注意才是。” 天佑微微沉思,但却知道自己的父皇根本不用自己提醒。相反,他还认为义忠亲王所做的这一切,保不齐还和自己的父皇有关系呢。 天佑道:“不管是不是和大伯父有关。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那太祖宝藏确实还没被他们得到。我想,咱们可以从这宝藏下手。看看能不能抢在他们头里拿到。” 林皓睿摇头:“这也太难了吧,掉包底胎不是咱们所为,他们有四张图,我们一张也没有,也不能光靠猜啊!”天佑挑眉:“你就没有想到去找那保密人?” 林皓睿眼睛一亮但立刻又摇了摇头:“先不说那保密人的身份太过于特殊。就算是找到了恐怕也只是知晓那五家的身份罢了,如何能知道那宝藏的藏匿地点。”想到这里。林皓睿突然想起无双曾经说过她似乎知道宝藏的事情,只是事情太过于遥远,再加上仙力的消失有些遗忘了而已,难道到最后还要用无双的力量才能找到那笔宝藏吗? 还未等林皓睿想明白,得福就已经进来回禀:“禀太子爷、大爷。戴先生说,方大人的毒他解不了,请太子爷和大爷过去瞧瞧呢!”天佑和林皓睿同时皱眉,本来他二人都想这才开始僵持,唐门不可能下手太重,不然还有什么商量的余地。谁知这唐门却来个反其道而行之,上来就是绝世之毒。 当天佑和林皓睿急匆匆的赶到厢房的时候,戴先生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慌张的神色,只是在向两人行过礼之后,有些犹豫的看着林皓睿。林皓睿立刻知道,这毒虽然戴先生解不了,但无双定能解。只是无双现在的身体状况……林皓睿叹了口气,有些担心起来。 这时一个丫头低声报着:“方夫人进来了!”天佑和林皓睿同时想走出厢房,让方夫人进来探望夫婿。林皓睿却在看到那来人之后,彻底的愣住了。他傻傻的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 莫星华并未想到太子殿下和冠军侯都在这里,有些慌张的跪下行礼。林皓睿的视线有些失控的看着她,倒是天佑沉声道:“起来吧,你进去瞧瞧方大人吧!” “是!”莫星华起身,快速的向内室去了。从她出现到进去内室,她一眼都没抬,自然也不知道林皓睿正出神儿的看着他。 林皓睿紧紧的攥了攥拳头,微微的苦笑,这世界还真是奇怪,他已经不是这四川的知府,而她却依旧是知府夫人。这一世,她这个知府夫人应该比上一世要幸福很多吧。 最终,方鹤平的毒依旧是无双所解的,因为林皓睿无法正视莫星华的请求,也不忍心让她这一世依旧死掉丈夫。无双似乎也很理解他,虽然在过度劳累之后,无双又一次晕倒了。 林皓睿坐在无双的床榻之前,紧紧的握着无双的手。没有多一会儿,无双便醒来了。她嫣然一笑:“睿哥,我见到她了,她真的很美,很好。我还和她说了话,她这一世过的很幸福!” 林皓睿把头埋在无双的手心里,肩膀微微颤动。无双用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扶着林皓睿的头:“睿哥,放下心结吧,她真的很好。”林皓睿快速的拥住了无双,不让她看到自己满面的泪痕。 第三百零四章 再起风波 方鹤平的毒被清除掉的第二日,唐门两个小弟子给方鹤平送来了一张请帖,说是唐门二少爷唐问要和施家的姑娘成亲了,请知府老爷前去观礼。 当方鹤平把请帖呈给天佑的时候,林皓睿大笑:“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咱们还没说答不答应他们的条件呢,人家就要成亲了。这施家也真是窝囊,就让闺女这么被人欺负。” 天佑无奈的叹道:“大姑母仙逝了,施家不过就是个空壳子。不然父皇怎么会让把施姑娘接进宫去呢。施家剩下的那些人,估计父皇是不准备管了,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林皓睿看了一眼那请帖:“现在怎么办?照这帖子上的时间,婚期就在三日之后,咱们怎么做!”天佑挑眉:“能怎么做?大不了就今日探一探唐家呗。” 林皓睿失笑,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似乎在天佑成为太子之前,他们两个人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愿意用这招来着。随着身份的变化,这样的事情反而越来越少了,不知道是事情变了,还是他们两个变了。 不过,他们两个去夜探唐门自然是不能让黛玉和无双知道的,不然那两个丫头肯定担心的一夜不能好睡。所以黛玉和无双只知道他们两个有事儿,但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 黛玉并没有太担心天佑,反而是无双让她越来越不安起来。这两日,她明显的感觉到无双越来越疲倦,总是呆不了躲一会儿就想要睡觉,或者说说话就看到她眼神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黛玉偷偷的问过哥哥,但哥哥只是说是精神差些,并无大碍。但黛玉总是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会儿哥哥和天佑都不在,黛玉就呆在无双的房间里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同时还仔细的看着无双的样子。果然无双很快就双眼无神,一副很困倦的样子。 黛玉担心的握住无双的手,直白的问道:“嫂子,你不要瞒我,你到底怎么了?我怎么瞧着你这情况这么不对劲儿啊,有没有让戴先生帮你瞧瞧?” 无双嫣然一笑:“真的没事儿,只是有些想睡觉罢了。你快别在我这儿耽搁了,也早点回去睡吧。”黛玉可打算让无双如此就搪塞过去。神色一正,低声道:“嫂子!” 无双见实在瞒不过黛玉,轻声笑道:“那我告诉你。你可要先帮我瞒着你哥哥!”黛玉不解的看着无双:“什么事儿还要瞒着哥哥啊!” 无双凑到黛玉耳旁说了些什么,黛玉立刻瞪大了眼睛,脸上都是惊喜的神色:“真的吗?这是喜事儿啊,为什么不告诉哥哥!”无双叹道:“这四川不知道有多少棘手的事儿在等着他们呢,我不想让他分心。再说我也只是怀疑。还没有肯定。” 黛玉脸上的笑容很大,显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咱们让戴先生来瞧瞧吧,这次真是太失策了,没有带赵妈妈出来。不然带着宋嬷嬷也成啊,她们都是老人,定然是有经验的。” 无双握住黛玉的手:“好啦。瞧你这惊喜的样子。我还指望你帮我瞒着你哥哥呢!”黛玉笑道:“嫂子放心好了,我定然不会主动对哥哥说起的,嫂子快些休息吧。我就不闹你了!” 无双笑着点头,她实在困倦的有些厉害,只想抱着被子蒙头大睡。黛玉走出无双的房间,见紫烟已经服侍无双上床休息了,房间里的灯也没一会儿便暗了。黛玉捂着自己的心口。轻快的笑了:“谢谢你,终于又来了……” 紫鹃扶着黛玉往房间走去。自然也猜到了无双的情况,笑道:“这下太子妃总该放心了吧,以后香草园也该热闹了,不知道大爷知道了会高兴成什么样呢。” 黛玉笑道:“是啊,哥哥定然会很高兴的。不过嫂子说的也是,这四川看起来真的很不平静的样子,瞒一瞒也是好的。就比如今晚,就不知道哥哥他们去做什么了?肯定不如他们说的那样简单。” “林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通透!”黛玉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子声音想起。黛玉被吓了一跳,紫鹃迅速的挡在了黛玉的身前,特意大声问道:“是谁?” 那男子的声音道:“紫鹃姑娘不用白费力气了,永巷里的人已经都被我干掉了,听不到的!”紫鹃心中一紧,挡着黛玉又往后挪了几步。 但黛玉却不肯再退了,淡然的开口:“是安公子吗?” 来人正是安修远,他低声笑了:“林姑娘真是聪慧,一猜便中。”安修远说完就从阴影处走了出来。黛玉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人,他的面容已经十分陌生,想来是已经摘到了人皮面具。 安修远并没有想要做什么,只是看着站在紫鹃身后的黛玉,有些感慨的说:“看来,林姑娘真的过的很好。那位太子殿下对你很好吧!” 黛玉实在有些看不透安修远的来意,只能胡乱的猜测着:“你要的东西已经不在这里,你来做什么?这里到处都是暗卫,你还是赶紧走吧!” 安修远讽刺的笑着:“谁说我要的东西不在这里?我要的,一直在这里,从来都不曾离开!”安修远又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看清楚黛玉,紫鹃也跟着往前一步,一下子上前抱住了安修远的大腿,喊着:“太子妃快走,去门那边!” 黛玉一愣,还没有行动,就见安修远抬起了手臂。黛玉怒喝道:“住手!”安修远一愣,但却也放下了手,没有向紫鹃打去。只是推开了紫鹃,紫鹃被推了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黛玉上前扶起紫鹃,瞪着安修远:“你到底要做什么?”安修远道:“没想做什么?本来只是想来瞧瞧林姑娘,但这会儿我又改主意了,想请林姑娘和在下走一趟。” 紫鹃大声道:“你做梦!来……”紫鹃的声音刚起,就觉得身上一疼,再也发不出声音来。黛玉强迫自己镇定,沉声道:“你想让我跟你去哪儿。你们找的那花瓶底胎并不是我们掉的包,还是在你们内部的人里面找找看吧,兴许有内鬼也不一定!”黛玉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了,只能凭直觉胡言乱语着。 安修远似乎发现了黛玉的不对劲儿,轻笑:“那边院子住的是冠军侯的夫人吗?林姑娘不想让我惊动她,才一直往这边错身吗?”黛玉一愣,紫鹃也一愣,黛玉是感觉到害怕,而紫鹃却是突然明白了黛玉的心情。黛玉此时是怕无双有危险吧,在这个刚刚知道无双又有了孩子的时候。再次迎来了这种不测。 黛玉的手都有些发抖了,她知道现在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是露馅,只能强忍着沉默。安修远倒是很肯定自己的猜测。说道:“只要林姑娘答应和我走,我不会伤害你嫂子的,就是这个丫头我也不会伤害。” 紫鹃着急的拉着黛玉,她此时已经不能说话,但她实在害怕黛玉会因为安修远的话而动摇。她太清楚黛玉对于曾经掉了的那个孩子的愧疚了。也太知道黛玉将哥哥嫂子看的有多重了。 黛玉却没有理会紫鹃,只是静静的看着安修远,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你要我和你去哪里?做什么?”安修远苦笑:“林姑娘不知道吗?我的心思林姑娘就从来不曾知晓吗?” 黛玉微微的咬了咬嘴唇,安修远又上前一步,马上就能抓到黛玉了:“林姑娘,我一样会给你幸福的生活的。”黛玉惊慌失措的看着他。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她竟然想起天佑来。似乎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只要天佑不在身边。她总是弄的一团糟。 这一次也是如此吗?她真的要和面前的这个人走吗?只是如果不走的话,那嫂子怎么办?那来之不易的孩子真的又要因为自己而烟消云散吗? 她和紫鹃在这里耽搁这么久了,如果不是安修远已经将这院子里的人都制住了,早就应该有人发现他们的不对了吧。她应该怎么办,应该怎么办才好。 紫鹃此时也慌乱异常。突然摸到身上的一个锦囊,眼睛猛的一亮。她大脑不停的转着。想着如何才能在安修远不注意的情况下点燃那沉香,她才不信沈傲已经被面前的这个人打发了,肯定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才会没有发现她们这里的不同。 紫鹃四下里乱看着,一下子就瞄上了她和黛玉身后的一排摆花。紫鹃猛的推了黛玉一把,捞起一个花瓶就像安修远砸去。黛玉被紫鹃推的重重的撞上了一边门柱,而紫鹃却没有成功的砸到安修远,反而被安修远推倒了一边。 黛玉仓皇的站了起来,她的房间里一片漆黑,雪雁和秀菊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安修远快速的往前迈了几步,再次占到了门边:“林姑娘不用找了,她们都已经睡了。包括那永巷里的暗卫也都已经睡了,虽然费了一些时间,但还是难不住我的。” 黛玉不由得往门里面退了退,轻声道:“就算我和你走了,你又能得到什么?你这样聪明,难道想不到只要出了这个门,我就不会任你摆布吗?” 安修远轻笑:“不用任我摆布,我只要能时常看到你,就是知足的。”黛玉只觉得一阵恼怒,喝道:“请你说话放尊重些,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安修远大笑:“我又岂是会在乎这些的人,林姑娘,今天你是无路可退了,还是乖乖和我走吧!”趁着安修远和黛玉说话的时候,紫鹃迅速的点燃了手中的沉香,一股特别的香气瞬间在院子里弥漫,安修远大惊,反手一把暗器就向紫鹃扔去。只听到紫鹃一声闷哼,就倒在了地上。 黛玉只觉得心中一阵巨痛,怒气冲冲的瞪着安修远:“你说过不伤害她的。”安修远沉声道:“我也说过,让林姑娘跟我走!”黛玉紧紧的咬着嘴唇,四面一片漆黑,只有月光传来的一丝微弱的光亮。黛玉看不见安修远的表情,但她却有些绝望,谁来告诉她,这样的情况,她该如何自救。 突然黛玉摸到了一样东西,心中狠狠的一阵,想起了天佑曾经重重警告过她的话。可是她真的可以吗?离开天佑的身边,如果万一回不来呢,黛玉不敢想,她只要一想,就觉得心中生疼,像是要生生的挖下一块肉那样的疼。 安修远依旧慢慢的向黛玉走进,看着黛玉娇娇弱弱的靠在桌子旁边,看着黛玉脸上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很心疼,却又很兴奋。他从来不曾想过自己还有一天能这样和黛玉共处一室。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他已经年纪不小了,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但是每次见到面前的这个丫头,他还是忍不住会激动。 老天为何不让自己早几年遇到她,不然他也不会输的如此狼狈。安修远慢慢的接近着黛玉,柔声道:“你难道不知道,逃进屋子里来,是件很不明智的事情吗?” 黛玉已经无路可退,瞪大眼睛惊慌失措的看着安修远,声音都有些发颤起来:“你说过,不会伤害我!”安修远苦笑:“我这样是伤害你吗?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跟我走吧,大齐早晚会亡,齐天佑早晚会死,你又何必……” 黛玉低声道:“就算大齐会亡,天佑哥会死。我也只会是大齐的太子妃,是齐天佑的妻子!”安修远心中一阵恼怒,伸手捏住了黛玉的下巴,阴沉的说到:“你说什么?” 黛玉毫不示弱的瞪着安修远,一字一句的坚定的说着:“我说,我生是齐天佑的人,死是齐天佑的鬼。哪怕转世投胎也只认准齐天佑一个人!” 安修远震惊的愣住了,粗重的呼吸着,心里疼痛的不能抑制。他看着黛玉坚定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这样的黛玉完全不像是刚才那柔柔弱弱的女子。他想要撕破黛玉脸上的坚强,想要撕碎黛玉的决心,想要全部的拥有黛玉。他鬼迷心窍的低下头去,却在马上要碰触到黛玉的唇时,见到了她嘴角的一丝血迹。 安修远震惊的后退:“你……” 黛玉发抖的蜷缩起了身子,手上全都是鲜血,她扬起了一个决绝的笑容,断断续续的说着:“你…永远…也不会懂…我的决心…” 第三百零五章 痛苦领悟 安修远不敢置信的看着黛玉:“你……就真的宁死也不跟我走吗?”黛玉有些吃痛的坐在了地上,靠着身后的椅子,凄然一笑:“你早就该知道不是吗?尽管天佑哥说即便是我跟你走了,他也会救出我。但是,我是大齐的太子妃,怎么能让贼人掳走。天佑哥不在乎的名誉,我可会在乎……” 黛玉的话说的有些断断续续的,但是异常的肯定。安修远苦笑,蹲下来看着黛玉流血的伤口,动手点了那伤口周围的穴道:“你真傻,竟然有这种法子。关系到那位太子殿下的事情,你一直都这么傻吗?” 黛玉觉得伤口周围的疼痛都减轻了很多,她不解的看着安修远,安修远距离她很近,她也终于看清楚了面前的这张面孔。不知为何,黛玉竟然觉得这张面孔其实长的和天佑有些想象。 安修远似乎也没准备要黛玉的回答,依旧讽刺的说着:“难道你就没有想到,这层层的护卫当中,我是如何进来的?如果不是你的天佑哥有意放松,我能这么顺利就进来吗?只不过是你傻,看不到事情的本质而已。你早已经被他们当作吸引我的引子,不然也不会带你千里迢迢的来四川。” 黛玉顿时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安修远。是啊,黛玉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洪贞帝会答应他们这次的出行,黛玉很早的时候就觉得这次出行很是奇怪,难道真的是安修远所说的这样吗? 安修远自然将黛玉的神色瞧在眼里,再接再厉的说道:“你太傻,傻的让人心疼。就像我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依旧义无反顾的闯进来一样!” 事情就向是要印证安修远的话一样,转瞬之间外面就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院子里也变得灯火通明起来。刚才全部都消失不见的暗卫也都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只是碍于黛玉的安全。都不敢冲进屋子罢了。安修远反手一挥,房门就已经关上,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冲进来。 安修远苦笑的看着黛玉:“你瞧,事情果然是这样吧。傻姑娘,你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政治的牺牲品罢了。跟我走吧,我绝对不会这样对待你的!” 黛玉悠悠的叹道:“你以为这样的时候,你还逃的出去吗?”安修远似乎根本没有把外面喊叫的那些护卫放在眼里,低声道:“为了你。我定能逃出去的。跟我走吧,为了这些利用你的人,你又何必执着如此。我会治好的你伤。会给你幸福的。” 黛玉没有说话,外面传来了沈傲的声音:“太子妃,我是沈傲。我们正在想办法营救您,请您不要害怕。”接着沈傲又向安修远喊道:“不管你是谁,投降出来。我们不杀你。如若让我们冲进去,你必死无疑!” 安修远听了之后低低的笑了,又看向黛玉:“我们走吧,为这些人不值得。”说着,便要再靠近黛玉一些。黛玉却猛地握住了身体上的匕首,低声喊道:“别动我。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安修远不敢置信的看着黛玉:“你还要留在这里?难道你不相信这根本就是他们安排好的吗?”黛玉坚定的说:“即便是安排好的,又怎么样呢?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不管如何……” 安修远苦笑。听到有人已经上了房顶,知道自己再不走就肯定走不了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黛玉,道:“你最好不要后悔,如若不相信,你就看着吧。过不了多少时间,我们依旧会见面的。” 黛玉奇怪的看着安修远。只见他侧耳听了听,最终仍是选择了左面的一处窗子冲了出去。黛玉能听见他和外面的暗卫起了冲突,能听见不断传来的兵刃交接的声音。 黛玉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得小腹上的伤口疼的厉害,渐渐的失去了神智。 沈傲真的很迷惑,不过就是他正常换班的一个时间,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当他闻到紫鹃所点燃的沉香,冲进院落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紫鹃身中数镖倒在院落里。他便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紧紧的皱起眉头,看着那扇紧关的房门。 安修远冲出来的时候,沈傲并没有同其他暗卫一样上去拦截,而是直直的冲进了正房。但是那一闪身的功夫,他似乎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熟悉的身影。 但沈傲没有细想,直接进了屋子,见到黛玉靠在一张椅子旁,小腹上有一把匕首刺入,地上一片血迹,触目惊心。 还未来的及叫人,身后就有一个人猛的冲了过来,正是天佑。天佑跪在黛玉的身前,看着黛玉的样子,手害怕的都发起抖来,他轻声喊着:“玉儿,玉儿……”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吓到黛玉一样。 他颤抖的碰了碰黛玉的小腹,只觉得触手都是血,他瞬间就慌张了起来,抓着黛玉的手,不断的呼唤着:“玉儿,玉儿!”黛玉似乎听到了天佑的声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扬起了一个吃力的笑容:“天佑哥,你回来了?” 天佑的眼泪顺赛滑下,不可抑制的哭着:“我回来了,别怕,戴先生这就来了,别怕!”黛玉点头:“我不怕,我知道自己死不了,我看过书,我刺的不是要害。天佑哥,别哭……男儿应该是流血不流泪的,我会没事的,会的!” 天佑已经难过的找不到知觉,他抱起黛玉,将她轻轻的放在暖榻之上。林皓睿已经拉来了戴先生,一脸郑重的站在黛玉的身边。戴先生看了黛玉的伤,安抚着两个人:“请太子爷和冠军侯放心。太子妃并没有刺中要害,伤口也不是很深,不会有危险。还请太子爷扶住太子妃,我要将刀拔出来!” 天佑这才稳了心神,配合着戴先生医治。而林皓睿则一脸沉重的走出了房间,向院子里走去。院子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天佑现在一片慌乱之中。可他却清醒的很。 林皓睿看着容夏,沉声道:“容大人怎么到了四川也不和我们打个招呼?有要紧的差事吗?”容夏既然出现了,就没打算躲,笑道:“自然是皇上吩咐的差事,不然咱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随意离京!” 林皓睿叹道:“是啊,大齐的规矩还规定皇子无诏不可离京四十里呢,这才皇上能同意太子殿下出京,也着实不容易!”容夏皮笑肉不笑的扬了扬嘴角,对林皓睿的话不做评价。 容夏的视线突然看向了林皓睿的身后,恭敬的跪下行礼:“臣见过太子殿下!”院子里的暗卫也跪了一地。林皓睿回头看去。天佑的脸色很阴沉,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未曾见过他如此沉重的神色。 天佑没有看林皓睿。只是直直的看着容夏,沉声道:“那人可抓住了?” 容夏看着天佑,想了想才道:“回太子殿下,抓住了。”天佑眉毛一皱:“不错,带上来让孤瞧一瞧。”容夏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天佑会提这样的要求。 天佑道:“怎么?孤不能瞧瞧吗?” 容夏低头:“请太子殿下稍候。”说着,就看向了身后的一个小暗卫。天佑转身走进了旁边的书房,林皓睿叹了口气也跟着进去了。 容夏却没有动,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暗想,皇上这一次是不是有点儿太操之过急了。天佑有些颓废的坐在书房的正位上。林皓睿站在一侧,半晌才问道:“妹妹怎么样了?” 天佑重重的叹了口气:“戴先生说已经无碍了,刀没有刺中要害。有人及时点中了伤口周围的穴道,失血不是太多。修养一段时间,待伤口长好就是了。” 林皓睿看着天佑,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张了张口。未曾说出口。天佑却抬头看着他,轻声道:“我……”林皓睿轻轻的道:“我们都要成长了。特别是你。天佑,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天佑,以后不管是面对我,还是面对师傅,或者是任何人,你都要以太子的身份自称。我们就算再不愿意,也回不去以前的岁月了。” 天佑眼神空洞的看向前方:“我……不,孤现在命令冠军侯,从今往后唯孤命是从,玉儿的保护工作,就算是暗卫,也不能再插手!” 林皓睿郑重的看着天佑,掷地有声的答道:“是,臣定不负太子所望!” 不多时,容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被带进了书房。天佑讽刺的笑了,不愧是父王的暗卫,果然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从面前这个人的样子看来,恐怕这一辈子也就废了。 天佑看着面前的这个陌生人,沉声问着:“你就是安修远?”那血肉模糊的人有些吃力的抬起头,眼神里有一丝不屑,轻笑:“小孩子回来了?在唐门可有探听到什么?见到那施姑娘了吗?” 天佑知道安修远实在挑战他的理性,他紧紧的握着拳头,他真的很生气,但是他不能发脾气。今天的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如果他还想不明白,那他就真的是糊涂透顶了。 想到这里天佑冷冷的一笑:“你千算万算是不是没有算到你今日会被抓到啊,坦白说吧,你身后到底是谁指使你的。”安修远大笑:“果然还很幼稚,若是你父皇来了,他绝对不会这么问我的。我身后的人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容夏在一旁回禀道:“回太子爷,这人的身份已经证实了。是愹亲王和唐门那个姑娘丢失的那子,不管年岁和样貌都能对上!”天佑和皓睿都微微吃惊,就连安修远也大吃一惊,骂道:“胡说八道!” 容夏踹了一脚安修远,冷笑:“你不能接受是吗?你以为你是那义忠亲王唯一仅剩的儿子,所以有义务为他老人家谋划一切是吗?我告诉你,你根本就被人家算计了,义忠亲王和愹亲王从一开始就是死对头,孙家怎么可能容忍义忠亲王做大,自然处处制约。而义忠亲王就更狠了,杀了人家的小妾,还抢了人家的孩子。最可怕的是。还让那孩子为他谋划了十年。” 安修远完全是一种不敢相信的状态,瞪着容夏:“闭嘴,小心我杀了你!”容夏也不在意,看向天佑:“禀太子殿下,臣奉皇上之命,要压他前往太上皇的陵墓去见愹王爷,还请太子爷先饶了他一条性命!” 天佑这一天的震惊实在是太大了,他看着明显被打击到的安修远,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些佩服起自己的父皇来,这就是自己的父皇。每次出手都必能有所收获,不然就会一直蛰伏。只是…… 天佑哼了一声,问向容夏:“那太祖宝藏的地图可拿到了?”容夏摇头:“还没有问出来。但显然不在这人的身上。”天佑道:“唐门的内应说什么了?” 容夏有些惊讶的看着天佑,淡淡的一笑。怪不得皇上看好他们这位太子爷,反应就是快啊。什么证据都还没有,就已经肯定自己在唐门放了内应。 只可惜这么多年跟在皇后娘娘身边,教育已经成形。皇后娘娘的教育虽然好。但对于政治上的事情还是涉猎太少了。这位太子爷太过于纯净,太过于正直,这是为人君者的大忌。皇上为了锻炼太子殿下也是大费苦心了吧。 “回太子殿下,唐门也并未发现拿份地图!”容夏沉声道:“想来还在另外的地方!”天佑看着安修远,冷笑道:“你不觉得冤枉吗?为了这份地图谋划了这么多年,杀了这么多人。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而已。” 安修远瞪着天佑:“这不劳太子殿下费心!”天佑不在意的笑着:“孤才不会为你费心,那太祖宝藏你们拿到与拿不到对孤来说都是一样的。只是你最好想一想,这么多的疑惑。你就不想亲自向大伯求证一样吗?其实,不管你是大伯的儿子,或是四伯的儿子,我们都算是堂兄弟了吧!这么多年的纠纠缠缠,也算是不枉你这个齐家的血统!” 安修远冷笑:“都是私生子。太子殿下又何必这么趾高气昂的!” 天佑并没有安修远想象的那样勃然大怒,反而笑道:“是啊。都是私生子,堂兄为何就落到如此下场了呢。”安修远狠狠的瞪着天佑,显然是被刺激到了,情绪也激动了起来。 天佑看着安修远嘲讽的笑着:“再告诉你一件事儿吧,你在馒头庵抢到的那副棺木,里面根本不是你的妹妹。那只是义忠亲王府的一个丫头罢了,你的妹妹……” “我妹妹在哪里?”安修远大吼,终于没有扛住最后的那道防线,异常激动的看着天佑。天佑看了容夏一眼:“带下去吧,路上看好了,要是死了,父皇的谋划可就前功尽弃了。” 安修远依旧大吼大叫着:“我妹妹在哪里,你快说,快说啊!”天佑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样,抬脚出了书房。林皓睿跟在他身后,半晌才问道:“殿下怎么知道那秦可卿不是安修远的妹妹?” 天佑沧然一笑:“我怎么会知道?只不过想说那句话罢了!”林皓睿叹了一口气,有些担心的看向天佑。 没有人知道四川唐门到底是触犯了什么样的雷霆之怒,更没有人知道,太子殿下在四川究竟经历了什么。洪贞十年十月,已经在江湖上屹立不倒了数百年的唐门,被太子殿下的三万铁骑夷为了平地。 这样的一个举动自然是有人愁有人忧,但四川的老百姓们却是津津乐道,将太子殿下的壮举传了又传。洪贞帝在昭仁殿听到消息之后,不禁苦笑:“这孩子,也太胡来了。难道容夏没有告诉他唐门是朝廷的人吗?” 跪在地上的暗卫道:“回皇上,容夏大人虽然没有明说,但太子殿下已经猜到了。还曾让容夏大人将那唐老门主招来一见,但不知道为何,还是出兵围剿了!” 洪贞帝皱眉:“凭什么调动的军队!” 暗卫道:“太子殿下手里有蜀军的兵符,所以……” 洪贞帝长叹,看向一旁坐在轮椅里的杨子骞:“舅父瞧见了吗?这是那孩子向朕示威呢,真是孩子气!这样下去,朕可怎么放心把大齐交给他!” 杨子骞道:“皇上还是等太子殿下回宫之后,好生的和太子殿下说说吧。太子殿下是个通透的孩子,这样逼迫下去,恐怕适得其反啊!那太子妃的事情,皇上还是有心理准备才好!” 洪贞帝无奈极了:“恐怕回京之后也是一番闹腾啊,朕想想就头疼!算了,不说这糟心的事儿了,天风堡那边可有什么动静,芷青去了这件事,朕一直瞒着皇后呢,对于天风堡的事情要慎重,能够兵不血刃的悄声解决最好不过了。不然芷青的事情闹僵出来,舅母和皇后恐怕都难免一番伤心!” 杨子骞哀声道:“臣明白,臣会吩咐安邦小心行事的。” 第三百零六章 诗梦姑娘 黛玉并不知道天佑已经经历了很多的磨难,当她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黛玉只觉得口非常的渴,刚要唤紫鹃,就见到天佑趴在她的床前,似乎已经睡着了。 黛玉有些发呆的看着天佑,不知为何就想起了那安修远所说的话,自己的这番磨难真的是天佑哥早就预谋好的吗?平时那看起来甚是周密的暗卫,真的是天佑哥下令调开的吗?黛玉虽然对安修远说的斩钉截铁,但是心中却悄悄的怀疑起来。 天佑似乎是感觉到黛玉醒来,有些慌张的抬起头,脸上一片担心的神态,紧张的说着:“你醒了?为什么不唤我呢,可想喝水?”说着,天佑就匆忙的起来去倒水,许是跪坐的时间太久了,黛玉明显的见他一踉跄,险些摔倒。 黛玉的视线一直追着天佑,看着他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水,看着他三步并两步的走到自己面前,看着他轻轻柔柔的递到自己的嘴边。黛玉低头轻轻的喝了一口,淡淡的笑了。有些鄙视自己的怀疑,自己怎么能怀疑天佑哥,怀疑那个不管有什么危险都会冲在她前面的天佑哥,怀疑那个为了她的安全,宁可不要性命的天佑哥。 天佑将水杯放在床头的矮榻上,轻轻的扶起黛玉:“你可以坐吗?伤口疼不疼?戴先生说,虽然没有大碍,但伤口还是要好生休养一番的!” 黛玉摇了摇头,伸手握住了天佑的手:“天佑哥,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天佑愣住,握着黛玉的手,怔怔的呆住了。黛玉有些愧疚,轻声叫着:“天佑哥……” 天佑低着头,并没有看黛玉。半晌才喃喃的道:“你怎么忍心,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忽视我的话……”天佑猛的抬起头,那一滴晶莹的泪水,就那样划过脸颊,重重的落在黛玉的心上:“我不是告诉过你,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伤害自己吗?你就那么不相信我能救出你吗?就那么不相信吗?” 黛玉看着天佑的泪水,抬起手臂轻轻的揽住天佑的脖子,强忍着小腹上的疼痛,将自己的唇轻轻的覆盖在天佑的唇上。虽然只是轻轻的一碰,但天佑已经无比震惊了。这是黛玉第一次主动亲吻自己,他动容的拥住黛玉。压抑着痛苦:“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你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黛玉靠在天佑的怀里,这样一串轻微的动作已经让她很疼,这种疼痛提醒着她此时天佑的怀抱是多么的安全。她低低的说着:“我一时一刻也不要离开天佑哥,不是不相信天佑哥会去就我,而是我忍受不了这种分别。如果下次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还会如此选择的。” “你……”天佑震惊看着黛玉,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黛玉轻声道:“滕姐姐曾经说过一句话,现在我将它送给天佑哥。宁可死别,绝不生离。这一生,天佑哥都别想丢下我。我不要再一个人去等待,永远都不要!” 天佑动容极了,他紧紧的拥住黛玉,心里被感动和愧疚塞得满满的。面对这样的黛玉,他要怎么说出这一切根本就是父皇所设计的呢。他自己又要怎么面对这个现实。这个时候,他竟然无比的痛恨起自己的无能来。痛恨自己没有做好这个太子,痛恨自己没有让父皇信任,更痛恨自己没有保护好怀中的女子。 天色大亮的时候,无双才悠悠转醒,当听到黛玉这一晚上的经历之时,震惊的无以复加。她怒喝着紫烟:“太子妃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何不唤醒我,为什么?” 紫烟的眼眶还红着,像是看着什么奇迹一样看着无双,半晌才哭了出来:“大奶奶,您总算醒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要去告诉大爷,大爷说您一醒就要告诉他呢!”紫烟语无伦次的往外跑着。 无双却愣住了,她摸向了自己的脉搏,感觉着那异样的跳动。按照紫烟的说法,她们不是没有叫自己,而是自己根本就不曾醒来。她的状况已经变的如此严重了吗,这样下去,她会有一天就这样一觉不醒吗? 林皓睿很快就进来了,三步两步的就走到了无双的身边,紧张的拉住她:“你可有觉得不舒服?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嗜睡?” 无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此时如果向林皓睿坦白,这个孩子他会不会舍弃。因为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负担不起这个孩子,她随时随地都有晕倒再也清醒不了的危险。 无双其实很想知道,在林皓睿的心里,自己究竟有多重要。但是,她却没有勇气拿孩子的生命开玩笑,她淡淡的笑了:“睿哥不是都知道吗?这是正常现象,等哪一日我的身体适应了现在所需要力气,就不会再嗜睡了!” 林皓睿握紧无双的手,狠狠的警告着:“从现在开始,你一丝一毫都不要想起以前的事儿,也不要想起的灵力,不要想你的身份,你只是我的妻子,要陪着我度过这漫长人生的妻子,知道吗?” 无双静静的点了点头,依偎在皓睿的胸膛,轻轻的笑了。 黛玉和无双都不知道为何来接一个女子的行程,最后能演变成一场战争。她们只知道在黛玉受伤的第二日,沈傲赤裸上身,背着藤条负荆请罪,说是没有保护好太子妃的周全,任凭太子爷责罚。 天佑并没有罚沈傲,他已经猜到,容夏执行这种方案定然是瞒过沈傲的,他只是有些瞧不起自己,当皇子这么多年了,自己竟然没有培养一点儿自身的势力,明知道宫闱倾轧,却一直天真的认为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就能应付自如。这次的事情,真是狠狠的给了他一个教训,一个这一生都不能忘的教训。 所以天佑也对沈傲下了一个命令,一个让沈傲有些受宠若惊的命令。当沈傲带着使命走出天佑的书房时,有些惊喜的发现,他们的太子爷。终于要腾飞了。 这些对于黛玉和无双来说都是不重要的,在天佑和林皓睿用了不过半月的功夫就踏平了唐门之后,两个人终于见到了那被他们念叨很久的施姑娘。 施姑娘长的有些出乎黛玉和无双的意料,那天下午黛玉正由雪雁扶着在房间里慢慢的走动着,戴先生说她不能老是躺在床上,那样不利于伤口的愈合。半个多月过去了,黛玉的伤其实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 无双带着紫烟走进来,笑道:“妹妹这两日精神看起来好多了,伤口可还疼。我让紫烟煮了汤水,妹妹喝一些吧!”黛玉有些无奈的摆着手:“先放下吧。真是喝不下去了。” 无双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黛玉的推辞,亲手为黛玉盛了一碗,放在桌子上。才走过来搀扶黛玉。黛玉忙道:“嫂子快坐下吧,有雪雁扶着我就好,你还有身孕,可不能劳累!” 无双笑道:“不过走几步路,哪里就劳累了。倒是你,不管这汤水有多腻,总是要多喝才是。这成都府不比上京,没有什么太好的东西,你这身子我们可都是担心的很呢!” 黛玉无奈的笑着:“是,我的好嫂子。我喝就是了!”黛玉坐到桌边,认真的喝着汤水。秀菊进来回禀说:“太子妃,大奶奶安好。太子爷和大爷传进话来,说施姑娘来了,让两位见见。” 无双笑道:“哎呦,这施姑娘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快请进来吧。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黛玉被无双逗的一笑。不多时,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便进了屋子。黛玉一愣,竟然觉得这女孩儿看起来很像一个人。 少女走进房间,也不用人提醒便笑着行礼,爽快的说道:“施梦见过太子妃娘娘,冠军侯夫人,太子妃娘娘吉祥,冠军侯夫人吉祥!” 黛玉轻声道:“起来吧,快坐!”那施梦也不扭捏,坐在了下首的一张椅子上,笑道:“我早就听说,太子妃娘娘是风华绝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母亲总是说让我去上京见见世面,省的成日呆在成都,像个土包子似的!” 无双微微挑眉,看了黛玉一眼。她们两个可万万没有想到这施梦姑娘竟然是个如此活泼的,经受母亲的病逝,自己被俘,竟然还能如此乐观,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黛玉待丫头们上完茶,才开口问道:“施姑娘不用惦念,这次便和我们一起回上京。父皇和母后都很惦记你呢!”施梦笑道:“我刚刚得到太子爷允许,称呼他为太子哥哥,是不是也可以称呼您为太子妃嫂子啊?” 黛玉轻轻一笑:“叫嫂子就好了!”施梦脸上的笑容又大了起来,拍手笑道:“这样才好,施梦在家里都没有哥哥嫂子,他们都是坏人,每次都想害施梦。如今有了太子哥哥和嫂子,以后再也不怕别人欺负了!” 无双有些奇怪的看着施梦,如果她没估计错误,这姑娘怎么也有十四了吧,为何举止还如此孩子气呢,难不成真是那蕴芳长公主太过于溺宠了,才养成如此的性格。 想到这里,无双问道:“施姑娘今年多大年纪了?可曾读书?” 施梦娇笑着:“我今年十四了,母亲常说我一个女孩子家读什么书啊,书看多了会移了性子,所以我就只略识了几个字,不作睁眼瞎罢了!” 无双不禁微微撇嘴,这大齐朝的长公主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那彻辰、傲剑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如今又来了一个施梦,以后估计北静王妃有了孩子也会是如此吧。 无双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出来。黛玉有些好奇的看向嫂子,轻声道:“嫂子可听说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回上京,这都十一月了,好赖要在过年之前回去吧!” 无双笑道:“那是自然,妹妹还不知道吗?皇上早就下了圣旨,将我们杨家的冰嬉活动办到宫里去,今年咱们就能在湖上看冰嬉大赛了。” 黛玉好奇的说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何不曾听说呢?”无双笑道:“可能太子爷还未来得及告诉你,这也是昨天和你哥哥闲聊的时候说起的。你哥哥说,不知道皇上要怎么分组呢,弄不好,他和太子爷还真的能正经八百的对战一场呢!” 黛玉被无双语气中的欣喜感染,竟然也期待起来。两个人却没有发现施梦刚刚还天真异常的眸子,此时变得有些沉静起来。 傍晚时分,天佑和林皓睿回到了小院,雪雁和秀菊便退了出来,一般太子爷在的时候,并不是很喜欢他们这些丫头们在跟前伺候,一开始她们还有些诚惶诚恐,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雪雁让秀菊在门口候着,她却回了房间,准备去看看紫鹃。如今紫鹃的伤也好多了,只是黛玉心疼她,才不许她在身边伺候。雪雁刚走到门口就撞到了沈傲拿着一包东西过来,不由得扑哧一笑。 在她和秀菊看来,都觉得这沈傲再好不过了,不知道他们的紫娟姐姐在倔强什么,就是不肯点头。沈傲被雪雁这样一笑反而有些局促起来,轻声道:“这是街上的果子,都说味道周正的很,你们尝尝吧!” 雪雁笑着接过果子:“我们真是沾了紫鹃姐姐的光,沈大哥进来吧,她这会儿定然在绣花,无聊的很呢!”说着就推开了房门,沈傲摇了摇头:“不了,我还要去巡逻。告辞了!”说着,就快速的消失在雪雁的眼前。 雪雁失笑,拿着果子进了房间。紫鹃果然在窗前绣花,见雪雁进来,便瞪了她一眼。雪雁却当没瞧见一样,将果子房子紫鹃的面前:“瞧瞧,人家多用心啊,真不知道姐姐在想什么?我是最笨,说不过姐姐,要是晴雯姐姐还在,保证说的姐姐哑口无言的!快尝尝吧,人家特意买来的!” 紫鹃把果子推倒雪雁前面,道:“我不吃,以后别随便拿人家的东西!” 雪雁笑道:“沈大哥哪里是人家啊,他不是我未来的姐夫吗?”紫鹃瞪她:“你这个死丫头,在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第三百零七章 回京风云 洪贞十年十一月中旬,在反复和戴先生确认过黛玉的伤势之后,天佑终于下令他们这一行人开始返京,而交通工具还是选择了大船,因为天佑始终认为黛玉的伤太过于颠簸不好,所以他们的还是先到了杭州,然后沿着运河一路北上。 在杭州登船的时候,无双突然吐的很厉害,让黛玉一下子紧张进来。林皓睿看着妹妹明显不太对的神色,微微的皱起眉头。他快步上前扣住无双的手腕,无双有些惊讶,直觉的想躲。林皓睿却紧紧的抓住,号了一会儿脉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无双,声音也不由得严厉了起来:“为什么要瞒着我!” 黛玉微微皱眉,上前去拉皓睿的手:“哥你做什么?这不是好事儿吗?”林皓睿看了一眼黛玉,拽着无双进了他们所在的房间。黛玉看的一头雾水,天佑也没怎么明白,扶住黛玉轻声道:“你们有什么事儿瞒着皓睿,让他如此气急败坏的。” 黛玉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天佑,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说道:“嫂子怀孕了,这件事儿有什么可让哥哥如此生气的,就算是嫂子瞒了他,也不用如此生气啊!” 施梦正巧走到两个人身边,笑道:“冠军侯是埋怨林夫人未曾告诉他吧,如此大的喜事儿怎么能瞒着呢!太子哥哥,你说是不是?”天佑轻笑:“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儿,都快上船吧,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这次船上的安排还一如来的时候,只是施梦也一样住在了三层,与紫鹃和雪雁比邻而居。施梦身边只有一个叫小五的丫头,其他婆子什么的一人也无,所以在船上的时候。紫鹃、雪雁、秀菊三人还要担负起照顾施梦的责任。 其实细心的黛玉早就发现,回去的时候,她身边的护卫变了,除了沈傲还一如既往的跟着她们之外,来时经常跟在她们身边的几个人都变了,脸孔很陌生,但对于沈傲却是异常恭敬,不像是来时那些人似乎都和沈傲是朋友的关系。 清静的时候,黛玉曾暗暗的想过,如果安修远所说的那番话是真实的。而天佑又不是防水的那个人。那么能下令暗卫放松警惕的就只有皇上了,如果是皇上所为,那么这件事儿其实很容易想通。毕竟在最初的时候。皇上也不是很满意她这个儿媳妇。 黛玉没敢和天佑说过这些事情,她怕自己的明晰会让天佑尴尬,也怕皇上的所为会让天佑伤心。所以她很懦弱的选择了漠视,总之不管事态如何变化,她早已经坚定决心。会陪在天佑身边,一直一直。 黛玉回到房间之后仍是很担心无双,坐不住的想要去一探究竟。天佑拉住她,笑道:“你去做什么啊,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无双撒个娇就好了。你去了,反而让皓睿放不下面子!” 黛玉有些犹豫:“可是,哥哥为什么要生气?”天佑摇头:“我也不知道。”而同时林皓睿也正沉着脸。低声问着无双:“你怀孕了是喜事啊,为什么不敢告诉我,为什么怕我会生气?” 无双有些怯懦的看着林皓睿,轻声问着:“你不是在生气吗?还要问我为什么会生气?”林皓睿气氛的抓住无双的手腕:“你说我为什么会生气?” 无双倔强的歪过头去,执拗的说着:“我不知道。” 林皓睿无奈的看着无双。最终只能将无双拥进怀里,沉痛的说着:“你知道的很清楚。我为什么要生气。你现在的身体的状态,根本不适合要孩子。这个孩子……” “林皓睿!”无双突然吼道:“他是咱们的孩子,是一条生命!” 林皓睿的声音也很是哀痛:“我知道,可是你的身体……我们还年轻,以后会有孩子的,好不好?”无双一直拼命的摇头,不停的摇头:“不,真的不可以!睿哥,我有感觉,我可以的。你瞧,我怀了他之后,不是很少晕倒了吗?他是我的福神,一定是的。” “双儿!”林皓睿其实又何尝不心痛,只是想到无双的身体状况,觉得自己还是狠心一些才好:“你不要意气用事,明天我去找戴先生,现在孩子还小,对你的伤害也会小一些!” 无双一把推开林皓睿,狠狠的瞪着她,怒气冲冲的说:“林皓睿,你敢!你要是敢这样做,我就从这船上跳下去!”林皓睿的神色也有些不好起来,声音有些大:“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不要他难道我会不心疼吗?可是你,你就准备这样把我扔下,不是说好会陪我一辈子吗?” 无双皱着眉头看着林皓睿,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她上前轻轻的抱住林皓睿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轻声道:“睿哥,我和他一起陪着你,好不好?你说他是个男孩儿还是个女孩儿,我希望是个男孩子,以后睿哥可以教他骑马射箭!” 林皓睿紧紧的拥着无双,脸上也扬起了一片向往的神色,可是想起无双的身体,他又犹豫了起来:“可是你……”无双肯定的道:“我知道自己的状态,如果到最后仍是不行,我会主动告诉睿哥,绝对不会勉强好不好?” 林皓睿沉默了良久,最终仍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拜会戴先生。无双靠在皓睿的怀里,轻声说:“睿哥,我其实真的很高兴,我在你的心中有一点点儿重要了,是不是?即便是以后我完全忘记了前尘往事,你也不会嫌弃我了,是不是?” 林皓睿将手臂更用力了些,轻声道:“一天到晚就知道胡思乱想,你当然重要啊,现在是我最重要的人了!”无双深深的笑了,觉得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幸福了。 无双睡着之后,林皓睿细心的帮她盖好被子,这才下了楼来,想要去找戴先生聊聊,却见到天佑从书房里出来:“进来吧。”林皓睿叹气,见书房里已经摆上了小酒小菜。笑道:“今日怎么了?竟然喝起酒来!” 天佑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林皓睿行了礼才坐下来。天佑自斟自饮的喝了一盅酒之后才道:“无双没事儿了吧,你今天生的什么气,这不是好事儿吗?” 林皓睿也自行给自己到了酒,叹道:“是好事儿啊,只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罢了,这么晚了,太子为何还不睡?”天佑看了一眼那边的书桌:“在看朝廷的邸报,容夏已经带着安修远到了皇陵,只是四伯父的反应并没有说明。安修远已经被带进了京。” 林皓睿皱眉:“这一路上就没有人截囚吗?这典型不符合他们的行事作风啊?”天佑道:“邸报上说,遇到了四次截囚,只是都没成功罢了。另外。傲剑送来的消息,他现在正在和你岳父在去天风堡的路上。” “天风堡?”林皓睿震惊的看着天佑,天佑苦笑:“是啊,天风堡。同去的还有李辉,及西军两万将士!”林皓睿愣了半晌。才有些放下的笑了:“咱们早该想到不是吗?既然皇上连咱们在四川能遇到安修远都能预料到,天风堡的事情,定然也早就知晓了。” 天佑又喝了一杯酒:“我突然发现,我真的一点儿都不了解父皇,他比我想的要可怕的多!”林皓睿帮天佑把酒斟满:“你又忘了,你该自称为孤。我知道你自小就是这幅性子。很看不上那些高官权贵的人,但是你现在已经是大齐的储君了,这些性子好赖该收一收了。” 天佑又喝了一大口酒:“是啊。该收一收了,不收恐怕就有人要强行帮我收了。对了,咱们这一路上除了补给,就不要随意停靠吧,马上就要到年底了。咱们要尽快回京才是!” “是,早已经吩咐下去了。太子放心!”林皓睿站起来拍了拍天佑的肩:“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你必须要尽快振作起来,好赖玉儿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儿,不是吗?” 天佑没有说话,只是又喝了一杯酒。其实他是有些抗拒回京的,但是却明确的知道自己必须回去面对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他都已经不能做到逃避。 大船在京杭大运河上快速的前行,黛玉无聊的时候就会和无双一起聊聊天,看看窗外的风景。紫鹃伤好了之后,就一直陪在黛玉的身边,对于那晚上的事儿绝口不提,当然对于沈傲也是回避又回避,不管雪雁怎么挤兑,都不开口表态。 这一天,船停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驿站补充水,丫头们都闷坏了,紫烟和雪雁就结伴下了船,说是看看当地有没有风俗小吃。黛玉和无双呆在一起,由紫鹃和秀菊、云烟守着。不多时施梦也笑着走了进来:“太子妃嫂子,我能也下船去看看吗?这些日子真是闷坏了!” 黛玉道:“也好啊,紫鹃你带着施姑娘下楼,让沈傲派人保护一下。”施梦喜笑颜开:“多谢太子妃嫂子了!”黛玉淡然的笑了笑:“注意安全,天黑之前记得回来,不要走太远了!”施梦笑道:“知道了太子妃嫂子,太子妃嫂子真是越来越唠叨了,小心太子哥哥会嫌你烦哦!” 黛玉一愣,不解的看着施梦。施梦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我母亲说的,她说女人唠唠叨叨的,会让男人觉得烦!”黛玉轻笑:“快去吧,不唠叨你了!” 施梦这才一蹦一跳的和紫鹃下了楼,无双看着施梦消失的背影,又看着她那一身粉红色的衣裙,突然道:“我记得,那蕴芳长公主是不是就在今年去世的啊?这施姑娘出了孝期吗?怎么穿的如此鲜艳!” 黛玉摇头:“许是根本没有人教她这些东西吧,这几日相处下来,觉得她特孩子气,一点儿也不像是十四岁的样子!”无双点点头:“我也早有这样的感觉。” 两个人虽然觉得施梦有些孩子气,但却谁都没有预料到,这孩子竟然孩子气的在回来的时候,领回来了一个人,一个满身泥污,落魄异常的人。 黛玉和无双听到消息之后,都下了楼,聚到了甲板上。天佑见黛玉就这样下来了。将身上的大氅给她披上:“一点儿都不知道爱惜自己,别身上的伤口还没好利落,再着凉了!” 黛玉将天佑的大氅围的紧了些,才问道:“这是什么情况?”天佑摇头:“还不知道情况,那人似乎是个乞丐,施梦说看他太可怜了,就领上船来。沈傲正在问呢,不过看来没有什么进展,那人一直缩在一个角落里,一直都不肯出声!” 黛玉看着站在一旁似乎像是做错事一样的施梦。笑道:“你们责备施梦了吗?她不过还是个孩子,不要太苛责她了!”施梦似乎是听到了黛玉的声音,一下子冲了过来。狠狠的扑进了黛玉的怀里:“太子妃嫂子,他们凶我!” 施梦过来的力量太大,黛玉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小腹上一片生疼。天佑扶住黛玉,对施梦喝道:“莽莽撞撞的。成什么样子!” 施梦依旧赖在黛玉的怀中,委屈万分的说道:“太子妃嫂子你瞧,太子哥哥最凶的。”黛玉笑道:“他不是凶你,没事儿的!”天佑看了黛玉一眼,很是无奈。 无双站在皓睿身边,一脸凝重的看着施梦。这个时候沈傲似乎也无功而返。对天佑道:“太子殿下,这小子还是什么都不说。我带他下船吧,找个人家让他们照看一下!” 施梦听到沈傲的话。突然直起身子,一个箭步迈到沈傲的面前,大声说着:“不可以,这里的人都嫌弃他,都打他。但他是个好人,有人偷我的钱袋。还是他告诉我的呢。他是我的恩人,不能讲他赶下船!” 沈傲无奈的看着天佑,施梦摇着黛玉的手,哀求道:“太子妃嫂子,咱们就留下他吧,这船上地方这么大,给他一点儿地方不就得了。他这会儿下去,肯定会被他们打死的!” 黛玉虽然也觉得让一个陌生人上船很荒唐,但面对施梦这样的死死哀求,她不知该如何拒绝了。天佑看出黛玉的为难,便对沈傲道:“留下吧,派个人将他洗干净,到下站之后再放下就是了。” 施梦高兴的大叫,突然楼主天佑的脖子又蹦又跳:“太子哥哥最好了,我太崇拜你了!”黛玉看着施梦的举动,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施姑娘也未免太奇怪了。”而天佑则嫌弃的拉开施梦的手,喝道:“你母亲没有告诉过你,男女有别,不能拉拉扯扯吗?” 施梦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说道:“真的有这个规矩吗?我为什么不知道?”天佑无语,牵起黛玉的手,就要往楼上走去。突然紫鹃诧异的声音响起:“宝二爷,这个人是宝二爷!”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由得像那乞丐投去好奇的目光。那小乞丐听到紫鹃的声音,更加瑟瑟发抖起来。黛玉皱起眉头,仔细的瞧着,虽然觉得那人像是宝玉的年龄,但贾府大厦倾塌,但因为贾琏被洪贞帝放过了一马,所以宝玉不应该落到如此田地才是阿!” 天佑拉着黛玉,也疑惑的看了一眼那小乞丐,对紫鹃道:“你留下来吧,等他收拾完之后带到书房去。”紫鹃应道:“是!”天佑这才拉着黛玉走进了书房:“外面太湿冷了,在书房里等消息吧!” 天佑的神色有些不好,黛玉笑道:“我等什么消息,天佑哥又乱说!”天佑道:“好,你不等消息,我等就是了!”说着首先走进了书房,黛玉这才和施梦在后面跟着进去了,林皓睿扶着无双走在最后。 雪雁一边给众人上茶,一边很是奇怪的想着刚才的事情,她也觉得那个人特别像宝玉,只是没有紫鹃那样肯定罢了。黛玉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河水上的景色。施梦可受不了气氛这样安静,没心没肺的问道:“宝玉是谁啊?太子妃嫂子可否和我说一说?” 黛玉看了一眼施梦,不在意的说着:“不过是个故人罢了,不值当一提!” 施梦天真的问道:“既然是个不值当一提的人,那太子哥哥为何生气了?”无双坐在林皓睿身边,越看越觉得这施梦太奇怪了,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太子哥哥生气了?我们都没瞧出来啊!” 施梦瞪大眼睛看着无双:“真的吗?我觉得很容易看出来啊。”说着就快步的走到天佑的身前,用手指着天佑的脸颊:“瞧,这脸都沉了下来,下巴的线条也怪异起来,一看就是生气了啊!” 天佑躲开施梦的手,沉声道:“你这规矩到底跟谁学的,怎么一点儿自觉都没有!”施梦不在意的说着:“太子哥哥不用管我的规矩了,太子哥哥只要说,施梦说的对不对就成了,太子哥哥生气了是不是?” 天佑无奈的一笑:“孤没有生气,你猜错了!”施梦不敢相信的大叫着:“不可能,你骗人!哦……我知道了,你定然是怕太子妃嫂子生气,太子哥哥,男人怕老婆可是要不得的哦!” “放肆!”天佑喝道,施梦一下子就愣住了,不解的看着天佑。 第三百零八章 别样人生 且说施梦被天佑吼的一愣,但并没有像平日一样委屈的要哭出来,而且大眼睛一转,笑道:“太子哥哥不爱听了吗?怕老婆是美德啊,为何不爱听?” 天佑依旧皱着眉,但林皓睿却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天佑立刻一眼瞪过去,林皓睿只好板起脸,好在这个时候,紫鹃已经带着梳洗一新的小乞丐进了来,果然就是那荣国府的贾宝玉。 宝玉低着头走进房间,并未抬头去看任何人,只是在行过礼之后便沉默不语。黛玉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宝玉,竟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施梦倒是很兴奋,几步走到宝玉面前笑道:“真真没有想到,原来你这小乞丐竟然长的这样好。太子哥哥,我们可以将他留在船上做个小斯吧,就是做个招待客人的童子,也有几分体面不是!” 天佑无奈的看着施梦,低声道:“好生在一旁坐着吧,哪里那么多话!”林皓睿则看向宝玉,沉声问道:“贾家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吗?你为何在这里?” 宝玉抬头快速的看了一眼林皓睿又低下了头,依旧没有答话。天佑看了一眼皓睿和黛玉,起身离开了书房,出去的时候,还把施梦带上了,无双自然也很识趣的离开了房间。 林皓睿这才又开口:“说说吧,现在已经只剩下我和玉儿。二舅父可好?老祖宗可好?”林皓睿一边问着,一边示意紫鹃将宝玉扶起来。 宝玉有些呆呆的看着面前一身青衣的林皓睿,又瞧了瞧倚窗而坐的黛玉,低声道:“已经过去的事儿了,又何必还问呢?好与不好,不过是旁人的映照而已。与那纸醉金迷的富贵之家相比自然是差一点,与那平民百姓比起来。自然要幸福多了。” 宝玉的话听不出太大的哀伤,只是很平静。林皓睿微微叹气,瞪着宝玉:“什么富贵之家平民百姓的,我不知晓你这富贵之家还有平民百姓是如何划分的,我只问你,二舅父如今在何处?老祖宗现在又在何处?” 宝玉道:“知道又如何呢?难道冠军侯能让时间退回,拯救贾府于危难之中吗?还是冠军侯能改变他们的现状,恢复他们往日的荣耀!” 林皓睿这才听明白,这宝玉依旧是在埋怨他们没有在贾府落难的时候给予帮手,叹道:“宝兄弟不用这样阴阳怪气的。我林皓睿自信不能改变什么?即便是当时我身在上京,也改变不了什么?” 宝玉竟然微微的笑了出来:“所以啊,我父亲和老祖宗如何。冠军侯又何必一问?” 林皓睿竟然有些不明白宝玉的思维起来,看了一眼黛玉。黛玉自然知道宝玉一向是歪理邪说甚多,也一时之间没有开口。而宝玉此时也正看向黛玉,见黛玉一身新妇的打扮,竟然觉得有些恍然。 林皓睿很是看不惯宝玉这副样子。想要拂袖而去,却又知道黛玉肯定很想知道贾府的事情,便硬着头皮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老祖宗知道你在这里吗?” 宝玉摇了摇头,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怪罪林家兄妹没什么道理,轻声叹道:“贾家已经完了,伯父因罪孽深重被砍了头。父亲流放,老祖宗和三妹妹等人倒是被放了出来,但也不能回去荣国府了。只能住在琏二哥那里。我自然没道理赖在那里,自然出来了。” 黛玉知道,这恐怕是宝玉那痴病又犯了,开口道:“老祖宗知道你在这里吗?你这样老祖宗又如何能放心?”宝玉轻声道:“是啊,老祖宗必是不能放心的。只是放心不放心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管在哪里也不过是废人一个。什么忙都帮不上。” 黛玉轻叹:“她老人家又何尝需要你帮什么忙,只要你好好的,就是她老人家的福气吧!”宝玉看着黛玉,不知为何竟然轻轻的笑了:“我还记得林妹妹曾经说过,我和冠军侯都不过是这大齐的一个缩影,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没有一个活法是不对的。但我现在认为,我的活法就很不对,我没有办法给任何一个人希望,更给不了自己的希望。” 黛玉定定的看着宝玉,怪不得从刚刚开始就觉得这宝玉很不同,原来他竟然对自己的人生都产生了疑问。只听宝玉悠悠的道:“我之前一直以为,不管什么事情,只要自己想做,就一定能做好。就连那枯燥的八股文和科举考试也一样,我学不好,不是因为我学不会,而是因为我不愿意去学。可是现在我不这样认为了,我就是有很多事情做不了,我成为不了老祖宗的希望,更成为不了自己的希望!” 黛玉悠悠的叹道:“那你落魄至此就能成为自己的希望了吗?” 宝玉的神情却异常肯定:“最起码我劳了筋骨,磨了心智。”黛玉漠然,竟然有些不知道宝玉这样的说法是对还是错了,她又叹了口气:“你今后打算如何?” 宝玉看着黛玉,并没有回答黛玉的话,只是说:“林妹妹回到上京之后,恐怕也不能去探望老祖宗吧。她身子骨弱了很多,我离家之前,她时常念叨你。说你才是我们这些人里,最有福气的!” 黛玉看着宝玉的神情,轻声问着:“你是不准备和我们回京吗?”宝玉摇了摇头:“回去做什么呢?走出来之后,我才知道这天下是多么的大,林妹妹也许想不到吧,我现在自己可以点燃柴火,做一些清粥小菜。虽然我大部分时间都很狼狈,但却生活的很充实。” 黛玉动容的看着宝玉,有些无法想象宝玉所说的情况。 宝玉继续道:“很多老百姓都是很善良的,有的时候我帮他们写一些书信,或是捎一封家书,他们都会很感激我,给我一些吃的。” “你这又是何苦?”黛玉喃喃的说着。 宝玉笑道:“也许林妹妹只看到了我衣衫褴褛,食不果腹。但林妹妹并未看到我精神的富足,我比当日在大观园内成日和姐姐妹妹们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快活。还要有感触。我想我很快就能适应现在的生活,也许很多年以后,林妹妹会一样在某次出巡的时候见到我,那个时候我可能是一个写书人,也可能是个小村落里的教书先生,或者只是一介平民百姓。” “宝玉!”黛玉打断了宝玉的话:“不用说了,我想我懂了!” 宝玉欣慰的笑了:“是啊,我就知道林妹妹会懂。所以这些话我只对林妹妹说起,以后林妹妹见到老祖宗的时候,就告诉她。我过的很好。我虽然不能守在她老人家的身边,但却每日都祝福着他。” 黛玉轻轻的点头,宝玉释然了。笑道:“那就多谢林妹妹了,我告辞了,待这船停靠之后,我就自行离开,不再和林妹妹道别了。林妹妹要好好的生活。我期盼着在这任何一个角落里,都能听到林妹妹过的很幸福!” 黛玉再次点头:“我会的。”宝玉的笑容微微有些苦涩:“这样看来,林妹妹嫁给皇太子对我也是有大大的好处的,最起码能时常听到林妹妹的消息,能知道林妹妹过的好不好!” 林皓睿看向宝玉,只见宝玉唇边的笑容很轻。似乎在追忆着曾经的什么,有似乎在舍弃着曾经的什么。林皓睿并不能理解宝玉的选择,但却对宝玉微微有些佩服起来。如果宝玉真的能像他自己所说的。体会了人间的辛苦与幸福,那么他这一生也算没有白来一趟吧。 宝玉并未再多说什么,站起来向黛玉行礼:“虽然和林妹妹告别了很多次,但这一次我想,咱们可能真的不会再见了。我会在这世上的某一个角落里。安静的祝福着林妹妹。他日,待林妹妹母仪天下的时候。我想,我定会很欣慰。林妹妹,再见了。”宝玉的眼角里有一丝泪痕划过,轻声道:“不,是再也不见了!” 黛玉看着宝玉,轻轻的点头:“你保重,希望多年以后,你能过上自己希望的生活。” 宝玉突然轻快的笑了:“我会的,一定会的!”说着,他又对林皓睿行了礼,才退出了房间。黛玉没有看宝玉离开的背影,而是继续看着窗外。 林皓睿轻声叹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妹妹不必太伤心了。” 黛玉悠悠的道:“我没有伤心,只是觉得世事无常罢了。我还记得六岁那年,我第一次踏进荣国府的时候。那个时候宝玉就是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别说是受委屈,恐怕整个荣国府都没有人敢对他大声说话。那个时候,谁又曾想到,一向甚是爱干净的宝玉,今日却能吃苦如此!现在仔细的想来,他还不如遁世出家,也算有个依仗!” 林皓睿轻轻的笑着,柔柔的安慰着黛玉:“我到认为,这样的选择也好。这说明他终于肯正视自己的存在了,而不是一味的逃避了。他聪明的很,我想以后定会越来越好的。” 黛玉轻轻点头:“是啊,他刚刚说的那些,我竟然也觉得很适合他呢……”黛玉依旧看向窗外,轻轻的叹了口气。世事无常,那些曾经陪自己走过孩童时代的人们,似乎都已经消失在这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不知为何,黛玉竟然想起宝钗来。不知道那个倔强的宝钗,那个走入奇怪路径的宝钗,现在又在这世界的哪一端? 而在甲板上,天佑也在出神的看着水面,脸上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施梦站在他不远的地方,歪着头认真的看着天佑,突然开口道:“太子哥哥很担心太子妃嫂子吧,担心她面对儿时的玩伴会伤心难过,想要陪在她身边。但又担心自己在那个屋子里,太子妃嫂子有太多的话不敢说出口?” 天佑有些诧异的看向施梦,见她悠悠的看向水面,额前的头发被风吹的很是散乱,脸上的神情也不见了往日的活泼快乐,而是有些淡淡的哀伤起来。 天佑失笑,竟然觉得施梦露出这样的神情很是奇怪:“什么时候,你竟然也能瞧明白这些事情了?”施梦歪过头看着天佑,笑道:“太子哥哥一定认为我并不知道忧愁吧,母亲去世还不够一年,我就能每日过的这么快乐,实在太没心没肺的。” 天佑挑了挑眉,对于施梦的话没有做任何的评价。 施梦看着天佑的表情,轻声道:“原来太子哥哥竟然也和这世上大多数人一样,每天被这么多的教条束缚着。我过的快乐,我过的高兴,如果母亲知道了,只会为我高兴,而不会埋怨我没有想着她,没有念着她。我把我的快乐传递给每一个人,把我的幸福传递给每一个人,难道这也有错吗?” 天佑听着施梦这些奇怪的言论,竟然也没有不耐烦:“你这是什么理论,孝道就是孝道,这和传递快乐有什么关系?” 施梦微微撇嘴:“我把思念装在心里,又何必表现给世人看。我天天用笑容来告诉母亲,告诉所有关心我的人,我过的很好。这样难道不对吗?” 天佑失笑,但却不准备继续和施梦争论这个问题。施梦似乎以为天佑认同了她的观点,有些兴奋的说着:“太子哥哥以后会赞同我的观点的,我可以让每一个和我在一起的人都非常的快乐,太子哥哥不信的话,咱们走着瞧!” 天佑淡淡的笑了,自己这段时间真的是太压抑了,竟然觉得施梦这样怪异和幼稚的话,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施梦见到天佑的笑容,也跟着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太子哥哥你看,我说的是不是也有几分道理。最起码太子哥哥笑了,还笑的这样好看!” 天佑被施梦逗得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但却没有回头看施梦,只是看着那闪着粼粼波光的水面。而施梦竟然在一旁愉快的唱起歌来,天佑完全没有听过那样的歌声,不管是曲调和内容都很奇怪,但意外的是竟然不难听。 他没有打断施梦,只是安静的听着。施梦似乎也并不在意天佑愿不愿意听,只是自己享受的哼唱着,唱到高兴的时候,还会用手打着节拍,或是用手敲着船体,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第三百零九章 新的起点 宝玉出现在甲板上的时候,天佑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他回过头靠着栏杆,定定的看着宝玉。施梦看到天佑的神情,也停下了哼唱的歌曲,回转过身子来,一看到宝玉,就扬起了嘴角,笑道:“我已经知道你就是荣国府的宝二爷了,还说让你留下来当小斯,真是唐突了!” 宝玉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说着他就恭敬的跪了下来:“草民见过太子殿下。”天佑哼了一声:“起来吧!”宝玉这才恭敬的站了起来,轻声道:“回太子殿下,这船下次再靠岸的时候,草民就告辞了,多谢太子殿下这几日的收留,届时草民就不向太子殿下辞行了!” 天佑还未说话,施梦就已经有些大惊小怪的上前了两步,遗憾的道:“你真的要走啊,你上了岸去做什么呀?以后可怎么生活呀?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回上京呢?” 施梦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宝玉都不知道先答哪个好了,足足反应了一会儿才汗颜道:“多谢姑娘关心,在下孑然一身,自是怎么都可以生存的。至于上京,在下是不准备回去了,多谢姑娘的好意!” 天佑注意到宝玉的话,沉声问着:“既然哪里都可以谋生,为何不能回上京去,那里好赖还有你的家人!”宝玉叹道:“正是因为有家人,才不能回去。我回去了只能平白的引起争端,他们需要平静的生活,并不需要我回去添乱了!” 天佑知道,宝玉这说的是贾琏和王熙凤两人。这次宁荣二府出事,很多事情都被扯了出来,包括王夫人为了贾宝玉在荣国府的将来和甄家勾结之事,还查出来王夫人利用王熙凤的名义放高利贷的事情,一时之间王家都受到了牵连。王子腾可是一气之下病倒在床。 宝玉似乎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这才心灰意冷的不想依附贾琏和王熙凤生活吧。天佑看着宝玉,对宝玉能做到如此决绝的离开也有些佩服起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宝玉淡然一笑:“我一个人生活还用谈什么打算,这十几年来我都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所以我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如何生存下去吧。太子殿下请放心,我会努力的生存下去的。” 天佑点了点头:“能体验一下也是好的,只不过没有必要不回上京。贾琏和凤姐姐都不是那小气之人,自然不会迁怒到你的身上!”宝玉听天佑这样说,就知道作为皇太子的天佑,消息要比林家兄妹灵通的多。什么都瞒不了他,于是笑道:“有劳太子殿下惦记了,我不能因为琏二哥和凤姐姐的不小气。就为去给他们添堵!” 天佑看着宝玉一副公子哥儿的模样,实在有些想不到他能如何自己讨生活,难道真的打算像刚刚上船那样,一路上乞讨而过吗?施梦似乎也想到了天佑这一点,愤然道:“宝二爷这话可就说错了。什么叫添堵啊?家人本来就是应该在患难的时候相互扶持的,哪里有那么多的条件可讲,难道说我们的父母还会记着小时候每日喂我们多少米汤,长大了再尽数要回吗?” 天佑倒是对施梦的这个观点很是赞同,向施梦投去了赞赏的一瞥。施梦似乎正在全身心的劝说着宝玉,并为发现天佑的目光。依旧激动的说着:“依我看,宝二爷还是应该回上京,就算只是陪在家人的身边。也是一种慰籍啊!” 宝玉再次笑道:“这些就不劳姑娘费心了,我自有打算!”天佑见宝玉已经打定了主意,没有再劝说,不过想起他和黛玉自幼一起长大,黛玉见他这样一定很伤心。便又道:“扬州大明寺那里有个学子堂,陈师傅最是喜爱诗词歌赋的。你不妨前去瞧瞧,那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简单的很!” 宝玉有些惊讶的看向天佑,实在没有想到这位太子殿下还会对自己这样。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他只是为了林妹妹而已,凄然一笑:“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草民还是四海为家的好!” 天佑冷哼,讽刺的笑着:“四海为家?那你要有四海为家的本事才行!不是你勇敢的从贾府脱离,就代表你能浪迹天涯了。孤会让小安子将书信送到你那里,去不去由你,孤才不会管你如何!” 说完,天佑就阔步回到了船舱,去书房去看望黛玉了。宝玉看着天佑离开的背影,一脸的深沉。施梦也愣愣的瞧了天佑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又看向宝玉:“宝二爷何必固执,如果真的不愿意回上京的话,那学子堂也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啊!” 宝玉苦笑:“姑娘就不要担心我了,以后姑娘上街还是应小心些才是,好赖多带几个丫头才是!”施梦笑道:“你这人真是奇怪,自己都食不果腹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是不是多带几个丫头。要我看来,你那要命的自尊心真是一点儿都要不得,人总要想办法让自己过的舒服些才是!” 宝玉看向河水,默默的道:“你不懂……” 施梦不在意的笑了笑:“我为何不懂,不就是你心仪的姑娘嫁给了别人吗?如果我是那位姑娘,我也不会选你啊,你也不看看自己能给人家什么?” 宝玉皱起眉头:“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就知道了这么多!”施梦大笑:“你直接说我八卦不就得了,但这些可不是旁人告诉我的,而是我自己猜的。这么明显还猜不出来,我又不是傻子。先别说什么富贵权势,就是你和那太子哥哥站在这里,但凡有眼睛的姑娘都不会选你吧!” 宝玉一愣,虽然知道施梦说的是事实,但还是被深深的伤到了自尊。施梦趁热打铁的说着:“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我只是说事实而已。也许那姑娘根本不在意你是不是有权势,是不是有银子。但你最起码能让她在你的身上看到希望吧!” 宝玉震惊的看向施梦,喃喃的道:“什么是希望?” 施梦深深的笑了:“希望是一个很虚无缥缈的东西,但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没有希望的。”宝玉疑惑道:“难道去了那学子堂就代表有希望?” 施梦摇头:“不,代表你拥有了去找寻希望的可能性。你这样走到街上,只有继续沦为乞丐的可能性,而没有找寻希望的可能性。”宝玉失笑:“我要希望还有什么用呢?” 施梦看向河水,轻声道:“为了让她想起你的时候,能记住你的都是曾经的美好时光!” 宝玉这下真的呆住了,愣愣的看着施梦。施梦淡淡的笑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看向那河水:“你瞧,在这大运河上。我只要想起这河水,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而在那黄河之上。我就只能想起他们那肆虐的洪水。” 宝玉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出神儿的看向远方。 五日之后,大船准备再次靠岸补给水分。一大早宝玉就背着行囊站在甲板上等着下船。他没有拒绝天佑的书信,也没有拒绝黛玉和施梦送来的接济,没有人知道他接下来要去哪儿。他没有说,旁人也没有问起。 黛玉站在三层的小甲板上,出神儿的看着宝玉的背影。感觉道身后有一双手轻轻的圈住自己,轻声说着:“有一年,我生病了,什么都吃不下。半夜醒来,就见宝玉抱着一个食盒坐在床前等着我,里面只是一碗清清的米粥。他说是从老祖宗那里要来的,怕凉了这才一直抱在怀里……” 天佑轻轻叹气,低声道:“我已经给陈师傅去了信,他们会照顾他的。”黛玉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并不需要我们再做什么。我也不需要天佑哥再为他做什么。我只是有些感慨世事无常罢了!” 大船慢慢的接近岸边,众人就听到一声佛号从岸上传来。眺目远望,只见一赖头和尚站在码头之上,正看着宝玉。而同时刚刚起床的无双,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重重的跌倒在地,晕过去了。 紫烟大惊,高声的叫着林皓睿,而云烟已经快速的跑下楼,去请戴先生。天佑和黛玉也都是一惊,黛玉再也顾不上宝玉的离去,快步的向无双的房间走去。 黛玉赶到无双的房间之时,戴先生已经到了,正在为无双诊治。林皓睿沉着脸站在一旁,神色甚是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戴先生才松开了手,对林皓睿道:“大爷,大奶奶并无大碍,脉搏和心跳都很正常,可能是怀孕带来的负担太大,所以有些疲倦罢了。” 林皓睿深深的看着床上的无双,手指轻动,半晌才道:“戴先生,孩子现在有多大了?”戴先生一惊,不解的看着林皓睿,但还是照实说了:“回大爷,已经两个多月了。” 林皓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如果现在把孩子打掉,对于无双,有影响吗?”林皓睿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紫烟和云烟已经跪了下来:“大爷……” 黛玉震惊的看着林皓睿:“哥哥,你在说什么胡话,为何要打掉,那是你和嫂子的孩子啊!”戴先生虽然也惊讶万分的看着林皓睿,但显然要冷静的多:“大爷是担心怀孕对大奶奶的身体健康造成威胁吗?大爷不用担心,这只是每一个母亲都要经历的阶段,很正常的。而且大奶奶自身懂医术,平日里保养也好,定然能平安的生下宝宝的!” 林皓睿苦笑:“我又何尝不知道先生说的在理,只是无双她……”林皓睿没有再说下去,定了定神又肯定的说道:“请戴先生配药吧,一切事情我来担待!” 黛玉历声道:“不成!哥,你糊涂了?这怎么可以?你为什么要这样,和嫂子有矛盾吗?” 林皓睿按住黛玉的肩:“这件事儿妹妹就别管了。”黛玉摇头:“我怎么能不管,这是我林家的后人,不是吗?”林皓睿依旧摇头:“妹妹就别在问了,总之我已经拿定主意了!” 黛玉声音也大了起来,充满了怒气:“哥,你很奇怪。究竟有什么样的事情,让你能放弃自己孩子的性命。我告诉你。不行,绝对不行!” “玉儿!”林皓睿沉声道:“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也难受,我也心疼。可是这孩子对于我来说,不过就还只是一个缩影,而你嫂子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不能冒任何一点儿危险,我不能明知道她可能会死,还让非要要这个孩子!” 黛玉震惊的看着林皓睿:“哥哥是说,嫂子如果生下这个孩子。就会死吗?戴先生明明说……”林皓睿摇头:“你们都不知道,我是她的丈夫,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的身体状况了。这件事儿。妹妹就不要管了……” 黛玉看着林皓睿脸上沉痛的神色,不由得落下泪来,喃喃的道:“定然还有别的办法的,这样太残忍了,真的太残忍了。嫂子醒了之后可怎么受得了!” 天佑本来一直等在外间,听到里面争执的声音也有些奇怪起来,正准备过来瞧瞧,就见施梦领着那码头出现的赖头和尚上了二楼。天佑站在门前奇怪的看着施梦,施梦笑着行礼:“太子哥哥早,这位大师说。他能救大奶奶的命。我虽然听的糊里糊涂的,但想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带他上来了!” 天佑皱眉。看着那一身褴褛的和尚,不由得皱起眉头来。那赖头和尚念了一句佛号:“杨施主体内有一股气,如果不尽快治愈,恐怕那腹中的胎儿和她自己都将不久于人世。” 天佑虽然不是很相信这老和尚的话,但他却不能代皓睿做这个决定。他让施梦带着老和尚进了一旁的房间等候。自己则派小安子去找林皓睿了。 林皓睿听到消息之后很快就出现了,草草的向天佑行礼之后。就有些激动的看着那赖头和尚:“大师怎么知道拙荆身体不适?”那赖头和尚高深莫测的说道:“自然是那三生石畔道人告诉老衲的,令夫人久沾草木之气,如今要结胎生子,自然危险万分!” 林皓睿一听就知道这赖头和尚必不是凡人,神情也恭敬了许多:“敢问大师可有解救之法!”那赖头和尚道:“自然有,不然老衲何必千里迢迢的赶来!” 林皓睿依旧有些不放心的追问着:“有何方法?”赖头和尚笑道:“这方法说起来简单的很,只是真要执行起来却是有些困难。不过现在天时地利都已经齐备,若此时不救,以后恐怕也就没了机会了。” 林皓睿重重的叹了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大师跟我来吧。”天佑听到皓睿的决定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但却忍住没有出声阻止。 赖头和尚进去之后,黛玉和戴先生就都出来了,连紫烟和云烟也都退了出来。黛玉走到天佑面前,神情很是哀伤。天佑轻轻的握住她的手:“究竟怎么回事儿?无双病的很重吗?” 黛玉摇头:“我也不明白,只是哥哥突然说要打掉嫂子肚子里的孩子,那神情坚决的很。那老和尚是做什么的?他能救嫂子吗?”天佑点头:“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这样的。” 施梦笑道:“太子妃嫂子不用担心了,我瞧那老和尚本领大的很,刚刚在下面的时候,掐指一算就把那宝二爷的生辰八字都算出来了,还说那宝二爷与佛有缘,让宝二爷等着他救完林夫人之后,再促膝长谈呢!” 黛玉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觉得记忆很模糊,对施梦的话也没有细想,只是焦急的等着那屋内的情况。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无双的房门终于打开了,只见那赖头和尚摇头晃脑的走了出来,念念有词的道:“前世孽缘已了,已了啊……” 黛玉丝毫不关心赖头和尚如何,只是快速的走进了无双的房间,只见林皓睿正扶着无双慢慢的躺下,屋子里什么变化都没有,丝毫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黛玉站在林皓睿的身后,有些害怕的轻轻开口:“哥……” 林皓睿回头,笑着看向黛玉:“妹妹可要准备好见面礼,到时候这小家伙出世了,妹妹可要好生破费一番了!”黛玉这才喜笑颜开:“没问题,我定然为他准备一份大礼!” 林皓睿笑着,细心的为无双盖好了被子。他知道,到今日为止,她就只是杨无双,再也不是绛珠仙草了。前世的记忆已经遗失,自己在她的面前已经是个很特别的陌生人了。 不知为何,林皓睿竟然有些怅然,在这世界上唯一知道他的前生今世的人已经不见了,在这世界上唯一能深切的理解他的人已经不见了。这不仅仅是无双新的,也是自己新的。从这一刻开始,他也要忘了自己曾经的故事,只踏踏实实的活在当下。 第三百一十章 步入正轨 无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她有些迷惑的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林皓睿,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没错啊,这是郑重向父亲承诺会照顾她一生一世的林皓睿啊,是那个曾与三哥一起征战沙场的林皓睿啊。为什么自己竟然觉得有些陌生起来。 无双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怀孕了,恍惚记得自己因为害怕什么不敢告诉皓睿的,只是究竟为了什么,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她努力的想了想,却只觉得头一阵生疼,追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无双的一声闷哼,让林皓睿清醒了过来。他有些紧张的坐起身来,关心的问着:“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想喝水吗?”无双迷惑的看着皓睿:“我怎么了吗?” 林皓睿点了点无双的额头:“你啊,真是越来越迷糊了。不是早上的时候,因为孩子的负担太大,而晕倒了吗?”无双依旧疑惑的看着林皓睿:“是这样吗?”林皓睿笑道:“不然还能是什么样?戴先生说了,你的身体很好,只是一时间没有适应怀孕的这件事儿,过段时间就好了!” 无双更是疑惑的问道:“睿哥很喜欢这个孩子吗?我们确定要把他生下来吧!” 林皓睿轻轻的拥住无双:“那是自然的了,这是我们的孩子啊,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有很多很多!”无双虽然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还是很幸福的笑了。 林皓睿也深深的笑了,照这样的情形看来,无双真的已经遗忘了。不,按照那赖头和尚的说法,不是遗忘了,而是已经斩断了前世的孽缘牵绊。不管是妹妹的,还是宝玉的,都通通斩断了,不复存在了。 许是因为怀孕的关系,也许是因为忘却废了很大的心神,无双很快就在林皓睿的怀中睡好了,林皓睿将无双小心的放下,这才仔细的回想起白天的事情来。 按照那赖头和尚的说法,他是为了救无双才找到这里来的,无双身体里的灵力消耗太多。已经无法维持日常的生活,这一怀孕更是大大的加重了负担,一个处理不好就会一尸两命。而他是奉了什么地方的命令。来收取那无双仅剩下一丝的灵力。林皓睿一直以为,这丝灵力收走,无双也就会跟着一起走了。但赖头和尚却说,只是会遗忘前世的事情,连这一世的事情都不会忘掉。影响很小。 只是林皓睿并没有忽略他说这些的时候,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尴尬,似乎有意在隐瞒着他什么。但林皓睿都已经不在乎了,只要无双能好好的活下来,什么样的代价他都可以承受,更何况只是忘记前世的事情。皓睿甚至觉得。忘记了前世,对于无双来说绝对是一种解脱。 就这样,那赖头和尚用了一个破葫芦似的东西。收走了无双的灵力,老和尚弄的非常的简单,完全没有看出他之前说的什么天时地利人和。倒是那老和尚离开很久之后,林皓睿才恍惚的听到紫鹃说,宝玉在那个时候似乎吐了一口鲜血。林皓睿这才猜测到,那赖头和尚说的斩断了前世的孽缘。恐怕就是那招惹出一切事情的灌溉之恩了。 宝玉最终仍是和那赖头和尚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宝玉和那赖头和尚离开之后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宝玉是不是跟着那赖头和尚出家了,只知道他们二人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传来消息。 洪贞十年十二月初十,离开上京三个多月的天佑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上京,船在天津码头靠岸的时候,当地的官员全部出动,给予了迎接。 天佑等人并未在天津多做停留,而是快马加鞭的回到了上京。而洪贞帝早就得到了消息,在昭仁殿中坐了良久。午间就一反常态的回到了长宁宫, 当时皇后正在看天赐东倒西歪的坐着,见洪贞帝一脸愁容的走进来,笑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又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了不成?”洪贞帝坐在天赐的对面,用手逗弄着天赐的小脚丫,问道:“这么冷儿的天,他还光着脚,不会着凉吗?” 皇后笑道:“这不是午间吗?大太阳这么晒着,没问题的。”洪贞帝看着冲窗外射进的阳光,这才恍然大悟。皇后道:“天佑小时候也总是这么晒太阳,以后有助于他成长,是很好的事情。” 洪贞帝听到皇后提起天佑的名字,刚刚有些缓和的脸色,又凝重了起来,还伴随着一声重重的叹气。皇后失笑:“皇上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天佑惹祸了,让您这样上火!” 洪贞帝松开了天赐的小脚丫,拉着皇后的手离开了天赐的婴儿房。皇后轻轻的笑着:“皇上这是怕天佑回来和您闹腾吗?”洪贞帝重重的叹气:“是啊,就咱们儿子那臭脾气,就算我没和他相处多长时间,也太知道他的脾气了,这次的事情,甭指着他会善罢干休。” 皇后笑道:“早知道这会儿如此担心,皇上当初倒是手下留情啊,这样锻炼自己的儿子,也真亏皇上下的去手!”洪贞帝讪讪的一笑,看着如今已经能和他谈笑风生的皇后,当初知道自己的计划之后,可是和自己好一顿争吵呢。 皇后看洪贞帝真是一副很担心的样子,也有些心疼起来,柔声安慰着:“皇上放心吧,天佑的脾气虽然倔强,但很能认识到自己的缺点的,皇上不信就瞧着吧,只要皇上不提起这件事情,天佑是不会主动说起的。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现在正是他该做,而不是该说的时候!” 洪贞帝有些动容的看着皇后,很久才感触颇深的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你把天佑教育的很好!”皇后摇头:“皇上不用恭维我,皇上这次动作之前,我的确是这样想自己的。现在看来,我的教育还是很失败的,一个男孩子还是应该有父亲在身边才成长的比较健全!” 洪贞帝握住皇后的手:“那是我的错,当初没能将你们留在身边!”皇后笑了笑。没有再说话,显然并不想提起那段日子。 天佑和黛玉是在傍晚时分回到皇宫的,天佑在昭仁殿里和洪贞帝交待完这次的行程之后,就很平静的告别了洪贞帝。 洪贞帝看着自己儿子转身的背影,很想叫住他好好的聊一聊,但理智告诉他,这会儿他还是不要主动提起那件事情比较好。虽然在做的时候,洪贞帝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可是事情发生之后,面对儿子。他真的有些胆怯,虽然一直到现在,他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如果时间能再从头来一遍。他八成还会如此选择。 相比较昭仁殿中的安静与正式,长宁宫里可就是热闹非凡了。太子和太子妃回宫,稍微有点儿想法的妃子们都跑到长宁宫来祝贺。再加上一派天真的施梦,更是让长宁宫多了很多笑声。 皇后饶有兴趣的看着施梦,又看了看安静坐在一旁的黛玉。关心的问道:“身上的伤可好些了?本来今日不该留你吃饭,让你好生的回去休息才是。只是这些人太过热情了些,你且略坐一坐,就回去吧!” 黛玉欠身行礼:“多谢母后关心,玉儿并无大碍。于情于理玉儿都应当来拜见母后的!”皇后扫了一眼正和韩贵妃谈笑风生的施梦,再次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接到施梦的!” 黛玉道:“回母后。我们到四川的时候,施梦已经被四川唐门劫走,是在唐门覆灭之后。才接到我们身边的。”皇后点了点头,这才将视线重新投向施梦和韩贵妃处:“自从长平出了嫁,本宫好久没见到韩贵妃如此高兴了呢。以后施梦就住在宫中,韩贵妃可以多提点她一些!” 韩贵妃笑道:“那感情是好,咱们宫里就是孩子太少了。平日里都没个欢声笑语的!”吴贵妃在一旁也笑着:“可不是,臣妾也觉得有了孩子才热闹。最近臣妾只要一有功夫就想来长宁宫看望小王子,可真是喜欢的不得了呢!” 皇后淡然的瞧着她们:“那还不简单,让施梦挑挑,愿意和你们谁一起住,就住进你们的宫里好了。一来你们放心,二来将施梦交给你们,本宫也放心些!” 韩贵妃还没说话,吴贵妃便笑道:“那真是皇后娘娘体恤咱们,只是这样好的事情,臣妾可不敢和韩姐姐相争,就让韩姐姐照看吧。正巧臣妾娘家有个侄女儿,今年也十四了,前些时候进宫臣妾瞧着甚是喜爱,想要接近宫住一段时间,还望皇后娘娘恩准!” 韩贵妃扫了一眼吴贵妃,笑道:“那我这做姐姐的可真要谢过吴妹妹了呢!”皇后挑了挑眉:“既然是这样,那也好,吴贵妃就接人进宫住一段时间吧,只是还要和人家父母说好了才是,别你这里高兴了,反而让人家父母担心!” 吴贵妃喜笑颜开:“多谢皇后娘娘提点,臣妾一定会妥善处理的。”皇后这才点了点头,向施梦招了招手,施梦乖巧的走到皇后的身边。皇后拉着施梦的手,笑道:“你便和韩贵妃一起住吧,她是长平的生母,对照看女儿也非常有经验。以后有什么事儿,就直接向她说起便是!” 施梦瞧了一眼黛玉,又疑惑的看向皇后,娇声道:“皇后舅母,我不能和太子哥哥、太子妃嫂子一起住吗?我还是比较喜欢和他们住在一起!” 皇后深深的看了施梦一眼,这才笑道:“他们两个自己还是孩子呢,哪里照顾的了你!不过都在一个宫里,你有时间去探望他们就是了!” 施梦还想说什么,就见皇后身边的七嬷嬷进来询问:“娘娘,饭已经摆好了!” 皇后点头,对下面的嫔妃们说道:“咱们都入席吧,太子妃今日刚刚回来,早些散了好让她早些回去休息!”说罢,就亲手领着施梦向花厅走去,还一边笑道:“你住在宫里可要自在一些,平日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拘了性子!”施梦笑着点头,已然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位皇后可能不像表面这样好相与。 为黛玉接风洗尘的宴席摆在了长宁宫的花厅,后宫中稍微有头有脸的嫔妃们都参加了,黛玉的座位在皇后的左侧,她打量着下面的坐席,发现原本属于贤德妃贾元春的位置已经没有了,现在坐在嫔妃首位的,便是那韩贵妃。 黛玉有些疑惑元春到底如何了,但也知道这个场合完全不是打听这种事情的时候。众位嫔妃刚刚落座,洪贞帝和天佑就联袂而来,众人又都起身行礼。 洪贞帝坐到主位上,摆了摆手:“都起来吧,今日是家宴,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皇后看着那些见到皇上出现之后眼神都变的热烈起来的嫔妃们,脸上不禁挂上了一丝非常正式的笑容。黛玉自然看到了皇后脸上的笑容,微微沉思。 皇后脸上的笑容和平日里和自己说话的笑容完全不同,少了一些温度,多了一些平静。黛玉知道这是皇后娘娘保护自己的笑容,也是她要学习和要面对的。 而施梦坐在黛玉的身边,轻声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满后宫的女人,无尽的恩宠争斗,真是太悲哀了!”黛玉有些震惊的看向施梦,她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的话完全不像是施梦能说出的话。 施梦也歪过头看向黛玉,依旧笑的一脸的天真:“太子妃嫂子进宫是为什么呢?已经做好以后要面对这些的准备了吗?”施梦的声音很轻,再大家都注意着洪贞帝的时候,根本没人听见。 黛玉深深的看着施梦,想从她那纯真的笑容,和幽深的眼眸中看出些什么来,却只是无功而返!黛玉低下了头,专注的看着自己前面的饭菜。 施梦深深的笑了:“太子妃嫂子在逃避哦,只是逃避就能解决问题吗?”黛玉听到了,却装作没有听到。这时,一直微笑的皇后突然开口道:“正巧今日人齐,本宫在这里就宣布一个决定:从明日起,后宫中的一切事宜,都交给太子妃全权处理!” 皇后的话音一落,众人都大吃一惊。黛玉也震惊的看向皇后,又偷偷的看了一眼同样有些错愕的天佑。皇后对黛玉笑道:“以后这后宫必将是你的事情,早些开始接触也是好的。本宫知道你在家的时候,就是管家的好手,这后宫不过就是大些、人多些罢了,你能行的!” 黛玉知道这样的决定根本不容许她拒绝,于是躬身行礼:“谢母后信任,黛玉定然尽力而为!” 皇后笑道:“放松心情,出错也是不怕的,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来问本宫。一切事情有本宫给你撑腰呢。”洪贞帝也瞧了自己的妻子一眼,淡淡一笑。 第三百一十一章 后宫之权 且说皇后头一天才宣布由黛玉来协管后宫之事,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各处的尚宫前来长阳宫等待黛玉训话,速度快的让人诧异。 清晨,黛玉一边细心的帮天佑整理着上朝的衣衫,一边听雪雁在那里说道:“他们已经等在景阳殿里,说是知道太子爷还未去上朝,所以不着急见太子妃。景阳殿里是尔茜在伺候着,暂时还很安静!” 黛玉点了点头,并没有做什么评论。天佑看了一眼时辰,笑道:“不用紧张,有人不服你的吩咐,不用管理由拉出去就先打十板子,没事儿,出了事儿我帮你担着!” 黛玉被天佑逗的直笑:“天佑哥竟胡说,他们都是有品级在身的,怎么可以随意就打!”天佑笑道:“有何不可,你不要太把他们看重了,这些人都是软的欺负硬的怕,没有什么新鲜的。” 黛玉虽然心里并不认同天佑的说法,但还是很认真的说:“我知道了,天佑哥快去上朝吧!”天佑依旧不放心的拉住黛玉的手:“要不然你就将见她们的时辰拖后,下了朝之后我来陪你!” 黛玉虽然对天佑的提议很心动,但她知道她绝对不能这么做,只得推着天佑往门外走:“天佑哥放心吧,我处理的来的。”天佑这才无奈的走出正房,他知道母后如此心急的将黛玉推倒前面,是在向父皇说明一个态度,所以这个时候,他和黛玉都必须顶住了。 但他还是不忍心就这样将黛玉推到众人之前,要知道这皇宫内院的尚书们可没有一个好相与的,即便是当时母后已皇后身份入住长宁宫,都没有立刻将后宫的管理收在手中,而是继续放在了贤德妃的身上。更何况现在黛玉只是个太子妃,还年纪这样小。肯定早就有人打定主意要拿捏一番了。 黛玉也知道这协管后宫肯定不会像自己在香草园管家那样轻快,光是在后盾上面,宫里就差了好多。在香草园就只有哥哥和自己两个主子,哥哥又对她的话言听计从,所以那些丫头婆子们都对她很客气。 而这皇宫恐怕就像是个复杂版的荣国府吧,每个人身后都有每个人的派系,不同的人代表着不同的利益。黛玉光想想就觉得头疼,但她也明白的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勇敢的上前,因为这不仅仅关系到她。还关系到天佑。 天佑上朝之后,黛玉也并没有着急去景阳殿,而是慢条斯理的吃了早饭。又从佩文拿来的衣服中挑了一身紫色的宫装,显得稳重正式一些。 平日里黛玉虽然不喜欢那些沉重的头饰,但今日还是郑重的带了一副点翠的头面,配上与衣服同色系的耳环,紫鹃笑着:“太子妃今日可真郑重。除了大婚那日,我还是第一次见太子妃带这样多的首饰!” 黛玉淡淡的笑着,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她还依旧显得有些纤细,但总算显得端庄郑重了一些。黛玉看着在房中的几个大丫头,笑道:“今日你们每个人的耳朵都竖起来,听听她们都说些什么。” 紫鹃正色的道:“太子妃放心吧。我们都警醒着呢!”雪雁也跟着点头。外面有小丫头回禀着:“宋嬷嬷来了!”宋嬷嬷一进门就赞赏的看向黛玉,跪地行礼:“太子妃娘娘万安!“ 黛玉轻声道:“嬷嬷快起来吧!”宋嬷嬷这才站了起来,笑道:“太子妃娘娘这样穿真是好看。老奴都看呆了!”说完,才继续正色的道:“禀太子妃娘娘,景阳殿那边五个尚局的尚书都已经到了,老奴已经吩咐尔茜妥善招待着,就等着太子妃过去了。” 黛玉嗯了一声。这才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起了身:“走吧!”宋嬷嬷上前搀扶住黛玉。轻声道:“太子妃不用怕,今日咱们只是了解情况而已,什么都不用说。” 黛玉点头:“嬷嬷放心,本宫知道分寸!”宋嬷嬷笑着点头,扶着黛玉漫步的向景阳殿走去。 长阳宫的景阳殿里,此时已经摆了两排椅子,六个尚局的十二位掌事,都正襟危坐,等待着那传言中神神秘秘的太子妃。随着宫女的一声通传,众人只见一紫色宫装的少女缓步而来,虽然年龄看起来甚轻,但一行一动之间,却已经充满了别样的韵味。 众人不由得眼前都是一亮,早就听说这位太子妃是世间少见的绝色,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怪不得这宫里都在传,这位太子妃以后恐怕是会专宠后宫! 黛玉徐徐的走到主坐之前,坐了下来。下面的尚宫们都跪地行礼:“见过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万安!”黛玉轻轻的抬了抬手,紫鹃高声道:“众位尚宫请起!” 下面的十几位掌事都站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抢先说话。再前来景阳殿之前,他们都认为这年纪小小的太子妃,恐怕比那贤德妃要好相与的多。即便是以才女号称的贾元春,也被他们折腾的够呛,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才刚刚断奶的小娃娃。 黛玉似乎并没有瞧见那些尚宫们面面相觑的事情,只是平静的看了紫鹃一眼。紫鹃又高声道:“请尚宫局两位尚宫先陈述情况,其他五局坐下稍候!” 尚宫局的两位尚宫均是三十来岁的妇人,因有五品的官职在身,平日里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这两位妇人一个姓张,一位姓夏,平日里是最难相与的,此时张尚宫和夏尚宫都再次跪下,由张尚宫快速的介绍着尚宫局的人员来。 那张尚宫见黛玉只是平静的听着,倒是她身后的一个小丫头纸笔飞快的记着,想来是在记录什么。出乎意料的,张尚宫说完之后,黛玉并没有给予任何评价。而是由那名唤紫鹃的丫头继续请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功局一一进行了介绍。 待这六个尚局都介绍一遍之后,时间已经悄然的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前朝的早朝都已经散了,各位掌事们想请示的事情都还一个字没有说。 待最后尚功局的情况介绍完之后。黛玉依旧没有说什么。那张尚宫有些忍耐不住的笑道:“禀太子妃娘娘,年关将近,很多诰命夫人均请示要进宫觐见各位主位,往年这个时候,贤德妃娘娘已经将觐见名单给了咱们尚宫局,今年还久久未见动静,太子妃娘娘您瞧……” 张尚宫的话音刚落,那尚服局的李尚服也道:“禀太子妃娘娘,各位娘娘过年的衣裳也该操办起来了,还请太子妃娘娘示下。”那尚仪局的杜尚议则道:“皇上亲自下令的冰嬉大赛。要在御花园的翠湖上举行,咱们尚仪局需要做什么,还请太子妃示下。”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的。竟有好几十件事情等着黛玉裁夺,这些掌事们话里话外的还都道这是体谅黛玉初来乍到,年纪又小,只捡了几样重要的事情来问,其他的都要再去问过贤德妃娘娘呢。只是贤德妃娘娘自贾家出事以来。就一直卧病在床,无法理事。 宋嬷嬷站在黛玉的身侧,眉头不禁微微的皱了起来,她有些担心的看向黛玉,但在这样的场合下,她也没有办法站出来一一指点事情该如何做。 而黛玉一直悠闲的喝着茶。似乎是在认真的听着每一件事情,又似乎并没有认真听。下面的尚书越说越热闹,眼看着肃静异常的景阳殿就有变成菜市场的趋势。 黛玉突然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景阳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黛玉心里不禁苦笑,看来不管到哪里,这摔杯子、砸杯子的方法都是通用啊。她不禁想起滕曼和她说起这个功效之时那调皮的样子,自己当时还不相信呢,这当太子妃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就已经屡试不爽了。 黛玉镇静的打量着站在下面的十二位掌事,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停留了一会儿。才终于开了口。黛玉的声音不大,需要所有掌事万分仔细的倾听。 所有人都认为黛玉会让他们把问题再复述一遍,然后一一给出解决办法。那这样他们就能从黛玉的话语中窥探出黛玉的处事风格,以后好对症下药。谁知黛玉却慢慢的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刚刚本宫听杜尚议说起冰嬉大赛的事情,正巧有几句话要叮嘱大家。这次冰嬉大赛是父皇非常重视的,虽然目前的参赛人员还没有确定,但尚服局要从现在就开始忙碌起来,本宫要求,冰嬉大赛当日,所有在场伺候的宫女太监服装都要统一,要带有明显的冰嬉大赛的风格,尚服局三日之后要将衣服谋划好,前来给本宫过目。”黛玉的语速并不慢,但一字一句都异常的清晰。 虽然从黛玉的话中并没有听到什么明显的情绪,但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些紧张起来。只见黛玉又把视线投在尚仪局的两位尚仪的身上:“冰嬉大赛所需要的乐阵现在也需要准备起来,同样三日之后,报与本宫安排!” 说罢,黛玉就站了起来,从容的笑道:“本宫年龄尚小,对于后宫之事又不太熟悉,今后还需要各位掌事们扶持。但本宫有一句丑话放在前面,本宫喜欢会做事的人,而不是会说话的人!”说完,黛玉便带着几个丫头欲离开景阳殿。 有那胆子大的在一旁道:“太子妃娘娘,刚才奴才们请示的事情……”黛玉这才有些恍然大悟的嫣然一笑:“瞧我这记性,差点将这些大事忘掉。不过众位掌事们说的太快了,本宫完全没有记清楚。这样吧,今日所有掌事请把提出的问题回去写好,并将旧例的处理方式都写下来。如果查不到旧历,就写出各位掌事的处理方式,明日这个时间都带来景阳殿便是!” 说完就再也不理会这些掌事们,转身出了景阳殿。景阳殿里的掌事们面面相觑,半晌那张尚宫才道:“这位太子妃娘娘是要做什么?不给咱们指示,咱们可怎么做?反正我是不会写的,我又不识字,也不知道该如何陈述!” 有好几位掌事都符合着,甚至还有人说要去向皇后娘娘或是贤德妃告状,但显然没有什么人敢付出行动。但还是有很多人打定主意,如果黛玉不给批示,那么事情就这样耽搁下来,到时候皇后娘娘怪罪下来,责任也不在她们。 皇后此时早已经知道了景阳殿的全部经过,不禁笑道:“我还真是小瞧了玉儿,本来还想让她先熟悉一下,就派嬷嬷去帮衬一番呢,这样看来,咱们到可以再看一段时间!” 七嬷嬷笑道:“皇后娘娘也不看看咱们太子妃在林家的时候是怎么管家的。老奴听宋嬷嬷说,太子妃有主意的很,对待那些丫头婆子们也是赏罚分明。香草园可是被管的很好呢!” 皇后笑了笑,又道:“皇上身边的人去了吗?”七嬷嬷点头:“去了,此时已经离开了,想来皇上也该知道了太子妃的表现!”皇后点了点头:“先看看皇上有什么动作吧,咱们也不好太护着了。” 七嬷嬷叹道:“娘娘这几日也操心的太累了。多休息一下吧!”皇后点头,轻轻的叹了口气。但她们主仆二人没有想到的是,昭仁殿里的洪贞帝虽然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但却一个字都没有吩咐,显然也是一副要看下去的打算。 黛玉回到玲珑小筑的时候,天佑已经下了早朝。今日没有去处理政事,便直接回到了玲珑小筑,谁知道黛玉的早会竟然结束的比他还晚。 所以黛玉一进门。天佑便瞧见了那一身郑重的装扮,笑道:“这一身穿的甚是好看,为何平日里不这样穿!”黛玉坐在化妆台前,伸手取下头上的发钗,轻轻的抱怨着:“这一头的首饰可真是沉的很。若不是有这样的事情,谁愿意天天顶着它们啊!” 天佑轻笑。见黛玉取下了一些发饰,便拉着她坐到了桌前:“今日如何,且说来给我听听!”黛玉不在意的说着:“哪有什么情况啊,不就是他们都说了说自己管的那些差事,光那些司啊局啊的就绕的我头疼,要不是天佑哥昨天帮我恶补了些,今日我必定要出丑的!” 宋嬷嬷和紫鹃一直在一旁伺候着,紫鹃并没有说什么,宋嬷嬷却笑道:“禀太子殿下,今日太子妃娘娘表现的甚好,只是恐怕那些人并不是好相与的,明日还会有一番刁难!”说着,宋嬷嬷就将今日的事情从头到尾细致的说了一番。 天佑赞赏的看向黛玉:“我倒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这法子虽然好,但恐怕他们那些人会以不识字、没有前例这些问题来刁难你,宋嬷嬷有一点是说对了,恐怕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黛玉郑重的点头:“我知道,我会处理妥当的!”天佑握住黛玉的手,有些心疼的道:“辛苦你了,以前我还一直对皓睿的话不服气,认为这世上,没有人能比我更能护你周全。而现在,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自己努力,却丝毫帮不上忙,我真是……” 黛玉轻轻的捂住天佑的嘴,笑着摇头:“天佑哥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要再这样说。我即便嫁到旁人家,不一样也要面对这些问题吗?以后天佑哥可不准再说这样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天佑轻轻的拥住黛玉,溺宠的说道:“好,我不说,我以后都不说了!”黛玉靠在天佑的怀里,突然想起什么,正色的看着天佑:“这件事儿天佑哥真的要帮帮我。” 天佑有些疑惑的看向黛玉,黛玉微微苦笑:“天佑哥陪我见见夏嬷嬷吧,我有些……”天佑见黛玉那明显带着些愧疚的神色,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夏嬷嬷那里你不用见了,我已经处理好了。她年岁也大了,我让她出宫回到儿子身边养老了。如茵的事,夏嬷嬷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这事情不怪你,她知道的很!” 黛玉诧异的看向天佑,他们不过才回宫不到一天,这事情便已经处理完了:“已经出宫了吗?”天佑道:“今日傍晚就出宫了,他儿子已经到了宫外,就准备回扬州老家了!“ 黛玉一惊,忙叫道:“紫鹃,紫鹃!” 紫鹃和宋嬷嬷早已经退到门外,听到黛玉的呼喊,赶忙走了进来:“太子妃娘娘有何吩咐!”黛玉道:“你快到库房去找些东西,给夏嬷嬷送去,就说是我赏她回扬州的盘缠。”紫鹃点头,正欲转身,黛玉又道:“不,你找出来让小安子送去,就说是太子殿下赏的吧!” 紫鹃低声道:“是,奴婢知道了!” 天佑复又拉住黛玉的手:“你啊,总是这样的话,在宫里可怎生是好啊!”黛玉笑道:“天佑哥放心吧,我一定能在这宫里活的甚好的,只要……”天佑疑惑的看向黛玉,黛玉嫣然一笑:“只要天佑哥一直像这样陪在我身边。” 天佑深深的笑了,低声道:“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第三百一十二章 谁的方法 且说黛玉在第一次处理宫务的早会上给那些掌事们布置了任务,第二日便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奴大欺主。第二日一大早这些掌事们依旧早早的来到了景阳殿,但却不是来汇报进度的,而是都来哭诉的。 黛玉依旧是等天佑上了早朝,才再次梳妆打扮之后来到了景阳殿,刚一落座,下面的十二位尚书就跪下了七八位,哭诉什么不会写字,还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事情,黛玉偷偷的叹了口气,但还是表面镇定的听着她们的哭诉。 终于等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控诉完毕了之后,那尚宫局的张尚宫才跪下回道:“禀太子妃娘娘,奴婢虽然略识几个字,但实在想不出太子妃娘娘让奴婢写什么?那些诰命夫人们任何一人奴婢都是得罪不起的,所以实在没办法判断让他们谁入宫比较好,还请太子妃娘娘指点。” 黛玉哦了一声,将视线落到宋嬷嬷的身上,淡淡的说道:“嬷嬷对安排诰命进宫的事情,可曾想到了什么好法子?”宋嬷嬷一愣,黛玉可没有事先告诉她会问她这个问题,她忙收敛心神,道:“回太妃娘娘,因老奴不知道具体的人员情况,所以无法判断最终的结果,但老奴想,可以从诰命的品级、入宫的次数和事情的轻重缓急来判断。” 黛玉点点头,道:“嬷嬷这会儿就去尚宫局了解一下情况吧,稍后前来回报!”宋嬷嬷有些不明白黛玉想要做些什么,但还是按照黛玉的吩咐去了尚宫局。黛玉看着下面跪着的一堆人,转头对紫鹃道:“本宫乏了,先去歇息一会儿,你在这里侯着,宋嬷嬷回来便来告知本宫!” 紫鹃躬身行礼:“是。请太子妃娘娘放心!”紫鹃上前扶起黛玉,看着雪雁等人陪着黛玉去了后面的雅间,便又转过身来,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掌事们。 黛玉离开之前并没有让这些人起来,现在就算她们懊悔至极也没有人敢擅自起来。有的那心思活络的人想要和紫鹃套套近乎,但紫鹃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根本不给这些人机会。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宋嬷嬷就拿着一份折子从尚宫局回转,见景阳殿里这番景象,就知道黛玉这是变向的惩罚她们。淡淡一笑。紫鹃恭敬的道:“请嬷嬷稍后,我这就去回禀太子妃!” 众人见紫鹃转入了后面的雅间,不由得都翘首期盼起来。这跪了一个时辰,真是不好受。虽然说下跪是这皇宫里的家常便饭,但这下面跪的都是五品的掌事们,平日里见了贵人一下的嫔妃都不用行礼的,自然也就好久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了。 黛玉并没有让众人等太久。虽然黛玉坐下之后也没有让众人起身,但众人好赖都看到了希望。黛玉看向宋嬷嬷:“嬷嬷说说情况吧!” 宋嬷嬷恭敬的向黛玉行礼,这才道:“回太子妃娘娘,这次请求在年里进宫觐见各位贵人的共有二十四人。其中宜人以下品级的九人,可以不做考虑,另外庄妃、敬妃、惠妃三位娘娘的亲眷在三月之内曾入宫四次也可不做考虑。余下的十二人可分做三次。于年前进宫觐见!” 黛玉点了点头:“嬷嬷考虑的甚是周详,名单带来了吗?”宋嬷嬷双手高举名单,呈给黛玉。黛玉接过之后细致的瞧了瞧。这才取出了自己的太子妃宝印,盖上了章,又交还给宋嬷嬷,吩咐道:“这件事情就交给嬷嬷去做吧。” 宋嬷嬷恭敬的站在一旁。黛玉这才看向下面跪着的一堆人,冷冷的宣布着:“从今日。罢免尚宫局张尚宫之职,交由宋嬷嬷担任。”张尚宫震惊的看着黛玉。刚要喊冤,就被几个粗壮的婆子拉出了景阳殿。 黛玉逐一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众人,继续道:“还有谁不知道事情如何操办的,大可以禀告本宫。本宫这里有的是能人,自然可以帮衬大家一番!” 众人都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虽然在皇宫中,想要熬上一个五品之位要打点很多人。虽然这皇宫中各种势力林立,虽然这皇宫中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刁奴多的是。但是面对这未来的一国之母,大家均是不敢造次的。 黛玉低低的笑了,这才道:“既然大家都知道该如何操办自己的事情,那么明日的早会便取消了。以后每日巳时,本宫在这景阳殿中处理宫中之事,其他时间概不接见。” 众人忙都磕头称是,黛玉这才有些疲倦的叹了口气:“都跪安吧!”众人又都磕头道谢,待黛玉消失在视线中,才互相扶持着站了起来。 李尚服和杜尚仪面面相觑,李尚服叹道:“看来咱们这位太子妃娘娘还是有几分手段的,只是这样突兀的就换上了自己的亲信,难道就不怕皇后娘娘心里隔应吗?毕竟这后宫还是皇后娘娘的。” 杜尚仪自嘲道:“谁知道呢,也许午后咱们就能瞧见太子妃娘娘去给皇后娘娘赔礼了。不过不管怎么赔礼,估计张尚宫都不可能重新恢复品级了,真是可惜了。咱们还是保全自己的差事,想想太子妃娘娘吩咐的事情吧!” 其他掌事们也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但大多数还都抱着皇后娘娘会出来主持公道的想法。而皇后早已经在这边的早会刚刚结束的时候,就知道了消息。笑的不可抑止:“这玉儿太聪慧了,这样一来,看他们谁还敢唧唧歪歪的!” 七嬷嬷在一旁笑道:“娘娘还说呢,这法子明明就是您当初对付那些店主的办法,你这可是有王婆卖瓜的嫌疑!”皇后笑道:“是啊,我记得多年前我曾经给过皓睿一本这些东西,没想到玉儿竟然活学活用在这个地方了。这丫头真是通透的很啊!” 七嬷嬷却道:“依老奴看,太子妃娘娘这步棋可走的太险了。那张尚宫虽然年岁不大,但自幼在宫里当差,和吴贵妃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就这样贸然的换下来。恐怕还是有些不妥的!” 皇后挑眉:“有什么不妥?越是这样的人才越要动,不然怎么能服众!你一会儿带些东西去尚宫局,就说是本宫赏给宋尚宫的贺礼,让她在尚宫局好好干,不要辜负太子妃的一番信任!” 七嬷嬷失笑:“娘娘真是好脾气,估计这千古以来,就没您这么向着儿媳妇的!”皇后笑道:“我这哪里是向着儿媳妇,我这是向着儿子。”说完脸色不由得又凝重起来:“皇上那边有什么动静?” 七嬷嬷摇头:“皇上很平静,张尚宫的事情应该已经知道了,但却没有什么动作。”皇后重重的叹气:“看来天佑还有的奋斗啊。皇上这思维也是奇怪,不知道他心中什么样的姑娘才配得上他的儿子!天佑就这样了,以后等天赐长大了。可怎生是好啊!” 七嬷嬷看着皇后,心道:皇上看不上的恐怕不是太子妃这样的女子,而是看不得太子殿下的痴情吧。不知道皇后是真的看不透彻,还是有意为皇上找台阶。也许在娘娘的心中,才是最为难的吧。不愿意看到两个都非常重要的人针锋相对。 皇后娘娘赏给宋嬷嬷的东西。让整个后宫的人都看清楚了风向标。敢情这位皇后真的如传言那样,对这为年纪轻轻的太子妃满意的很。照这个态势看来,恐怕今日就算太子妃将六局的人都换成自己的亲信,皇后娘娘也会拍手称赞。 这样的认知让整个后宫的人都消停了下来,那六局之中铆着劲儿想要给黛玉难看的人也暂时熄了火,几位贵妃的人也都蛰伏了起来。六局的人开始各司其职。忙碌起马上就要来临的冰嬉大赛和新年庆典。 洪贞十年的新年,是洪贞帝即位后第一个实际意义上的新年。在这一年不再有太上皇压在头上,也没有闹心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的。所以洪贞帝的意思是庆典要盛大,并决定在新年的时候,于太和殿举行大宴,与百官们同贺新年。 而选在赫图阿拉的彻辰,也正式的递了折子。将在这个新年前来拜见洪贞帝,再将蕴婷长公主接回赫图阿拉养老。洪贞帝虽然舍不得姐姐。但也知道不能阻断人家的母子亲情,便同意了。但一想起彻辰正妃还每一个,就大笔一挥,交给了黛玉一个任务,给彻辰选妃! 天佑知道之后不禁满脸黑线,而黛玉也看着那道手谕愣了好久。不禁想到在很久之前的一个午后,那一身骄傲的彻辰在凉亭边对自己说过的话。她突然觉得让自己来做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些不妥,但她也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只好硬着头皮派紫鹃去长公主府询问蕴婷长公主的意见。 蕴婷长公主给的答复倒是简单,让黛玉瞧着办。说反正彻辰喜欢什么样的,黛玉也知道的很清楚,就让她上心的给挑一个就是了。黛玉更加无奈了,整个下午都对着那手谕发呆。 天佑进来的时候,就见到黛玉这样一副情景,不由得有些好奇。待看清楚黛玉看的东西之后,便有些不高兴了,坐在黛玉的对面,一脸不高兴的看着她。 黛玉并未想到天佑是因为不高兴,依旧像平日一样征求着天佑的意见:“天佑哥知道父皇给我的手谕了吗?我为难的很,天佑哥可知道有哪家姑娘可以指给彻辰世子的?” 天佑瞧着黛玉,兴致不高的问着:“你对他的事情倒是很上心嘛?你看哪家的好,随便指一个就是了,反正对彻辰来说应该都没什么区别!” 黛玉皱眉:“那怎么成呢?父皇将这事情交给我了,姑母也交待我了,我好赖也要对得起他们的托付啊。再说,一旦指婚就要去赫图阿拉了,不知道那些姑娘们愿意不愿意!” 天佑眉头皱的紧紧的,脸上的不高兴更加明显了。黛玉依旧盯着那道手谕并未注意到天佑的神色,天佑重重的叹了口气,一下子抢过那手谕扔在一边,黛玉诧异的抬头:“天佑哥怎么了?” 天佑刚要说话,就听见施梦爽朗的笑声传来:“太子哥哥、太子妃嫂子在吗?我有一件好东西,要给太子哥哥瞧瞧!”一边说着,一边就跑进了正房。 天佑有些无奈的瞧了黛玉一眼,神色依旧很是不痛快。黛玉有些不解天佑的情绪,但想他可能是在朝堂上有什么事情,便没有在意。笑着看向施梦:“什么好东西值当你如此兴奋!” 施梦献宝似的从身后取出一把长剑,献宝似的笑道:“太子哥哥瞧瞧,据说这可是绝世名剑呢。”天佑自幼习武,自然对这些东西喜爱的很,一见之下就知道是个好东西。拿到手里更觉得轻重合适,拔出来时剑体生寒,一看就是病削铁如泥的宝剑。 施梦拉着天佑往外走:“太子哥哥快耍耍看!我偶尔瞧见之后,就想到太子哥哥一定喜欢,为了说服那个人卖给我,我可是花了好几日的功夫呢,今日终于说动他了。太子哥哥快舞给我们瞧瞧!” 天佑被施梦拉着出了房间,本来他对宝剑就比较热衷,再加上心中一股怒气存在,便没有拒绝施梦的提议 施梦献宝似的从身后取出一把长剑,献宝似的笑道:“太子哥哥瞧瞧,据说这可是绝世名剑呢。”天佑自幼习武,自然对这些东西喜爱的很,一见之下就知道是个好东西。拿到手里更觉得轻重合适,拔出来时剑体生寒,一看就是病削铁如泥的宝剑。 施梦拉着天佑往外走:“太子哥哥快耍耍看!我偶尔瞧见之后,就想到太子哥哥一定喜欢,为了说服那个人卖给我,我可是花了好几日的功夫呢,今日终于说动他了。太子哥哥快舞给我们瞧瞧!” 天佑被施梦拉着出了房间,本来他对宝剑就比较热衷,再加上心中一股怒气存在,便没有拒绝施梦的提议 第三百一十三章 贾府起伏 且说施梦要留在玲珑小筑同天佑和黛玉一起用晚餐,因为无意中的一句话让气氛有些尴尬。她讪讪的道:“不然我还是回去吧,太子哥哥和太子妃嫂子可千万不要生气。” 黛玉轻笑:“快坐下吧,没有人会生气的。”天佑看着黛玉的笑容,并没有答话,只是继续低头看着那把宝剑。只是年关将近,他这个一国的储君相当的忙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小安子就进来禀道:“太子爷,皇上正找您呢,似乎是要说过年祭祖的事情!” 天佑有些疲倦的吸了一口气,对黛玉和施梦道:“你们自己用饭吧,不用等我!”黛玉起身送天佑出门,细心的帮他系好大氅,轻声道:“今天又要忙到很晚吗?晚上风大,天佑哥可万万不要图省事少穿了衣裳!” 天佑心中一暖,觉得自己刚才的怒气真的有些莫名其妙,柔声道:“我知道的,你晚上早点休息,明日午后我带你出宫!”黛玉有些好奇的看着天佑:“出宫?” 天佑点头:“是啊,虽然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很牵挂外祖母,明日午后我应该清闲一些,带你去南山别院走走!”黛玉感动着天佑的细心,眼睛不由得蒙上了一层水雾。 天佑溺宠的拍了拍黛玉的手背:“好了,晚饭要多用一些,不要挑食!”黛玉点头。天佑这才快步的离开了,黛玉一直看着天佑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才回转了身子。 却见施梦正满脸笑容的瞧着她,黛玉有些脸红:“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施梦上前拉住黛玉的手,轻快的笑着:“太子哥哥对嫂子真的好好哦,怪不得韩贵妃娘娘一直说,太子妃嫂子是这后宫中最幸福的女人。我之前还不懂,今日一瞧总算是懂了!” 黛玉被施梦这话逗的一笑:“你才多大。就知道什么是幸福了?”施梦有些不满的撅起嘴:“太子妃嫂子不要小瞧我好不好,我只比嫂子小了不到一年而已。” 黛玉有些恍然,是啊,施梦只不过小了她一岁而已。她总是忘了这个事实,觉得施梦也就如香儿那般大小。想起香儿来,黛玉不由得想念起那个小丫头来,香儿平日里总是和傲剑呆在一起,不知道傲剑去了天风堡之后,香儿每日在香草园都做些什么。 黛玉真的有些怀念起在香草园的日子了,总觉得自己像是进了一个大大的牢笼。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没有自由。施梦瞧着黛玉明显不再状态的样子,笑道:“好啦,我也不打扰太子妃嫂子了。等哪日太子哥哥在,我再来蹭饭吃!” 黛玉对于施梦的话听着有些奇怪,但也没有细想,只是让雪雁仔细的送施梦出去。紫鹃重新为黛玉换了茶,有些吞吞吐吐的道:“太子妃。奴婢瞧这施姑娘怪异的很,以后咱们还是防着些吧!”黛玉好奇的看向紫鹃,笑道:“哦?怎么怪异了?” 紫鹃摇头:“说不清楚,总之看着就怪异。不管是在四川的时候,还是现在进了宫,奴婢总觉得她不像是表面那样纯净。感觉怪怪的!” 黛玉笑道:“你倒是越来越警惕了,好赖这会儿没有外人,我倒是问你。对于那沈傲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是黛玉第一次在紫鹃面前提起沈傲,虽然沈傲已经快被雪雁她们直接用姐夫称呼了,但黛玉从来没有正式的和紫鹃说过这个问题。 紫鹃万万没有想到黛玉会在这个时候问起她这个问题,不禁脸有些红:“什么怎么想的,太子妃娘娘又取笑奴婢。奴婢早就说了。过阵子让宋嬷嬷帮奴婢梳了头发,就一辈子留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了!” 黛玉虽然早就听沈傲说起过紫鹃的打算。但真的听紫鹃自己说起来,还是有些动容的,轻声道:“你不必如此的,难道我身边还会缺了人不成。你该像晴雯那样,好好的找个人家嫁了,也不枉跟我这一场!” 紫鹃摇头:“这宫里太复杂了,让太子妃娘娘一个人留下来,奴婢是万万不放心的!”黛玉叹了口气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心里有了一个决定,就为了紫鹃待自己这份心,也不能让她孤独的在这深宫里终老。 没有天佑陪伴的晚餐,黛玉只是略动了几下筷子就不用了。任凭紫鹃和雪雁说破了嘴皮子都没用,都无奈的笑了。不多时,宋嬷嬷进来请安,黛玉笑道:“今日尚宫局如何?可有什么动静?” 宋嬷嬷笑道:“太子妃娘娘不妨先猜上一猜,老奴再来解惑。”黛玉靠在贵妃榻上,抱着一个暖壶,有些不屑的道:“那有什么好猜的,肯定都已经去向各自的主子请示了过了,然后执行按兵不动的政策。” 宋嬷嬷赞道:“太子妃娘娘果然越发的通透了,今日一下午各个宫里的主位基本上都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要麻烦尚宫局,想来都是来传递消息的。老奴听说,其他五局也是如此,只是动静还要比尚宫局打上一些。但老奴有一点觉得很奇怪,半天过去了,凤藻宫的贤德妃娘娘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黛玉微微皱眉,之前她一直以为是贾家的事情出了,皇上为了惩罚贤德妃才罢免了她协管六宫之权。谁知道回到皇宫之后,才知道皇上根本没有苛责贤德妃一句,甚至为了贤德妃的求情,才罢免了二舅舅的死罪,改为了流放。 黛玉看向宋嬷嬷,问道:“嬷嬷一直在京里,当日外祖母家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且好好的和我说说,不得有任何隐瞒!”宋嬷嬷看着黛玉,有些犹豫。 黛玉叹了口气:“说吧,即便是你不说,我早晚也是会知道的,不是吗?” 宋嬷嬷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当日贾府出事的时候,她真的细细的打探过,就怕以后对黛玉有什么影响。此时也就没有什么顾虑。将事情娓娓道来:“太子妃还记得那贾府大老爷的二房尤氏吗?” 黛玉点点头,当然她对大舅舅娶了那珍大嫂子的妹妹还非常的不解,再加上尤二姐、尤三姐给她的印象也不是太好,所以还有些印象。 宋嬷嬷道:“东府珍大爷就是为了这尤氏的妹妹尤三姐说亲,才和外面的人结了仇,被一刀砍下了头颅。也不知是谁趁乱告发了珍大爷在国孝期间聚众取乐的事情,这才让应天府搜了家。这一搜不要紧,竟然搜出了很多违禁品来。老奴那日就听说,贤德妃娘娘去了皇后宫里,想来是要为了珍大爷求情的。” 黛玉叹了口气:“国孝期间。珍大哥哥是太糊涂了些。” 宋嬷嬷道:“是啊,皇上一向孝顺,怎么可能姑息。后来一查那大老爷比珍大爷更甚。居然在国孝期间娶了二房,而且是停妻再娶,更是气愤的不成。一道圣旨就将大老爷给抓了起来,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不过是个不孝之罪,谁知那邢氏却在这个时候。向应天府告发了贾家藏有甄家谋反之物,皇上龙颜大怒,这才下令抄了家!” 黛玉震惊的看向宋嬷嬷,事情发生后,天佑和哥哥对她解释的总是吞吞吐吐,她只道是外人告发了贾府。谁知道竟然是大舅母将这些事情扯了出去,竟然还关系到了谋反之物。 宋嬷嬷压低了声音:“据说应天府去抄家的时候,那些谋反之物都放在了二太太的院子里。二太太被抬出荣国府的时候就断了气,宝二爷哭的死去活来,但也无补于事了。事情很快就查清了,只是二太太一时被蒙在骨里才收了甄家的礼,但是二老爷又被翻出包庇薛大爷命案之事。这样一闹腾,贾府就彻底的败落了。” 黛玉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多年前在贾府的日子,不禁有些感慨。宋嬷嬷道:“皇上很是宽容,只惩罚了大老爷、二老爷和那些犯事儿的爷们们,老太太和宝二爷、珠大奶奶、几位姑娘都只是关了几日就放出来了,只是宁荣二府的宅子却被收回了,好在琏二爷和二奶奶将老接去了南山,不然已老太太那样大的年龄,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黛玉沉思,半响才道:“劳烦嬷嬷和紫鹃去找些东西,不用奢华,平日家里用的就好。明日咱们去南山的时候,都尽数带着吧!”宋嬷嬷看着黛玉,有些欲言又止。 黛玉道:“嬷嬷有什么话就说吧,没关系!” 宋嬷嬷看着黛玉,慢慢的跪了下来,郑重的道:“太子妃娘娘,虽然老奴说的话有些违背孝道,但老奴还是想请太子妃娘娘好生的思量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娘娘现在已经贵为太子妃,皇上在太子殿下回京之前就干脆利落的处理了贾府的事情,显然不喜让娘娘多与贾府的人有联系,所以……” 黛玉摆了摆手:“我知道了,嬷嬷不用说了,跪安吧!”宋嬷嬷磕了一个头,才慢慢的退出上房。紫鹃陪在一旁,也默然无语。半晌黛玉才问道:“你的家人可有去找了吗?” 紫鹃摇头,想要说沈傲已经救下了,但又觉得提起沈傲这个人很奇怪,便没有出声。 黛玉轻声道:“明日出宫后,你不用跟着我了,去瞧瞧晴雯吧!”紫鹃轻声应着,心里一阵感激。她知道这是黛玉让她去探访自己的家人,只是不好细说罢了。 黛玉一直到第二日午后才再次见到天佑,似乎天佑昨日一晚都没有回玲珑小筑。天佑并没有对他的行踪多说什么,只是陪着黛玉出了西华门,往南山去了。 天佑依旧没有骑马,同黛玉一起窝在马车里,见黛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笑道:“怎么了?带你去见凤姐姐不高兴吗?不然咱们去香草园?傲剑回来了,香草园这会儿肯定热闹!” 黛玉被天佑的话所吸引,好奇的道:“傲剑回来了?不是说他和嫂子的三哥一起去天风堡了吗?”天佑笑道:“不过是往天风堡送了些东西,自然很快就回来了。再说承平今年才大婚,这第一个年总要在家里过啊。至于傲剑,父皇可能打算强行给他指婚呢,看他到时候怎么跑!” 天佑避重就轻的说着,他自然不能告诉黛玉,朝廷的二十万大军已经驻扎在天风堡外围的来福镇里。只等着皇上的一道圣旨,便会开始攻山。天佑不禁想起自己儿时的戏言来,当时他还吐槽父皇不将天风堡剿灭非明智之举呢,谁知道那只不过是父皇的缓兵之计。 他不知道父皇是什么时候打算消灭天风堡的,不过他可以肯定,打安南的时候,恐怕就已经有这样的打算了。不然不会将战场设在天风堡,让那百年的大堡经受了战争的摧残。 天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很好笑,那安南的黎王爷早早的就在天风堡埋伏了自己的亲儿子,却在大齐进攻安南的时候。成了大齐的生力军,只为了要抢夺那安南的王位。没成想父皇却没有另行指派安南王,而是要成立交趾部。恐怕当时黎王爷气的跳脚吧。这才伙同孙家要在法华寺上围剿父皇。 天佑安静下来的时候,会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都仔细的想想,只是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的父皇真的是个可怕的人,就单说这一次,他就完全猜不到让杨承平和傲剑回来的道理。明明已经派去了,为何什么动作都没有又叫了回来,天佑想了好几日都没有想明白。 黛玉摇了摇天佑:“天佑哥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天佑这才回过神儿来,叹道:“能想什么,不过是朝堂上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玉儿说什么了?” 黛玉摇头:“我没说什么。只是有些挂念哥哥嫂子。”天佑轻轻的拥住黛玉:“过阵子冰嬉大赛,你哥哥嫂子就会进宫了,到时候你在长阳宫招待他们。没问题的。” 黛玉有些惊讶的看着天佑:“可以吗?”天佑点头:“当然可以啊,你现在是太子妃,又协管六宫,这后宫之中谁敢驳了你的话,你要自信一些。不要总是小心翼翼的,瞧着我都心疼。” 黛玉轻笑:“我哪里有小心翼翼的。我昨天才罚了整个后宫五品的掌事们,足足跪了一个多时辰呢,天佑哥不知道吗?现在他们指不定怎么说我这个刁钻难缠的人呢!” 天佑点了点黛玉的头:“你那就叫罚了啊,太轻了!”黛玉淡淡的笑着,见天佑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她刚刚真的被天佑沉重的神情给吓住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竟是那样受伤的神情。 雪雁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太子爷、太子妃娘娘,南山别院到了!”黛玉一愣,深深的吸了口气。天佑失笑,推开车门首先下了马车。 黛玉也在雪雁的搀扶下慢慢的走下了马车,刚一下车,就见贾琏跪下行礼:“臣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太子妃娘娘。”天佑道:“起来吧,今日孤带太子妃回外祖家探望,不用如此多礼。” 贾琏很是激动的看向天佑,贾府的事情发生以来,那些平日里和贾府交好的人基本上见着他都躲着走,虽然皇上没有责罚他,当他仍避免不了这种待遇。如今这位太子爷如此大张旗鼓的来到南山别院,恐怕以后他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贾琏并没有请天佑和黛玉去正院,而是直接进了二门。贾母、王熙凤、迎春、探春已经等在了二门之处,黛玉见贾母年老体迈还跪地给她行礼,忙亲自搀扶了起来:“外祖母快快请起!” 贾母早已经老泪纵横,握着黛玉的手,哀声道:“玉儿,我的玉儿啊!”黛玉扶着贾母,也不禁落下泪来:“快进屋吧,外面风大,老祖宗可千万要保重身体!” 此时,宋嬷嬷和雪雁早已经上来,从黛玉手中接过贾母,细心的搀扶着贾母进了房间。天佑并没有随黛玉一起进去内室,而是带着带贾琏去了内书房,显然是有事情吩咐。 南山别院的内书房内,天佑看着躬身站在一旁的贾琏,笑道:“琏二哥这次可觉得委屈了?明明是那孙绍祖宠妾灭妻,偏生父皇却要如此重罚于你!” 贾琏躬身行礼:“臣不敢,不管如何臣都不该动手打人!” 天佑笑道:“行了,跟孤这里你就别端着了,打了那孙绍祖已经是你手下留情了。如今二姑娘的事情解决了吗?”贾琏摇头:“还没,家里出事情以后,臣就没往那孙家去。” 天佑淡淡的道:“明日你便去一趟吧,将那和离文书拿回来,也算是给这次的事情一个了断。后日到兵部去报道,接任兵部右侍郎。” 贾琏大吃一惊,呆看了天佑半晌才跪地重重的磕头:“臣谢太子殿下知遇之恩。”天佑平静的道:“起来吧,父皇对你甚是看好,孤不过是锦上添花的提点了一番罢了!” 贾琏看着天佑有些疲倦的面容,其实早在两日前林皓睿一回京就匆匆来探望自己的时候,他就有了一种觉悟。从今以后,恐怕他贾琏也要和皓睿一样印上了东宫太子的印记。以后自己和这一家的老老小小,恐怕都和这位太子殿下福祸相依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花气袭人 和顺大街的那挂着天下第一绣的顾家绣楼里今日来了一位贵客,这位身着淡紫色衣衫的姑娘一进顾家绣楼的大门,掌柜元青就亲自迎了出来:“紫鹃姑娘怎么有时间过来了?快请,快里面请!” 来的人正是紫鹃,她并没有和黛玉一起到南山别院去,而是来探望了晴雯。雪雁本想一起来,但她和紫鹃两个人都不在,着实有些放心不下黛玉,所以只有紫鹃带着小丫头前来了。 紫鹃笑着打量着绣楼里来来往往的宾客,笑道:“生意可还好?”元青点头:“托大爷和姑奶奶的福,生意好的很,每日里绣作都完不成,现在晴雯和慕青也都带出一些徒弟来,只是有些人就喜欢她们二人绣的,只好都排着队,都排到年后去了!” 元青带着紫鹃上了二楼,早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晴雯。紫鹃坐在二楼的雅间里,笑道:“元青哥去忙吧,不用招呼我!”元青知道紫鹃定是和晴雯有很多悄悄话要说,便笑道:“紫鹃姑娘今日定要多留一些时候,晴雯可是想念你的很!” 紫鹃点头:“元青哥不这么说我也会赖着不走的!”紫鹃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晴雯爽快的笑声从外面传来。紫鹃侧目瞧去,只见晴雯一身桃红江绸绣五彩褂,带着一副金镶玉的头面首饰,通身的气派竟有些当初琏二奶奶的影子。 紫鹃掩嘴轻笑:“哎呦呦,瞧瞧我们晴雯,光瞧着就知道日子过的幸福极了。元青哥可别太宠着她了,小心有一天她撒气泼来,把咱们这绣楼都给掀了!” 元青轻笑,晴雯则不依不饶的去闹紫鹃:“好啊,你这个丫头。这么久没见。一见面就知道挖苦我,看我饶不饶你!”紫鹃笑着躲开,来的时候脸上那淡淡的愁容也一扫而光。 元青看着两个人笑闹着,悄悄的退出了房间。紫鹃这才拉住晴雯:“好啦好啦,我给你陪不是,快别闹了,咱们好生说会儿话!”晴雯放开紫鹃,但嘴上仍不依不饶的:“算了吧,我一介草民哪里受的住太子妃身边掌事女官给我陪不是,少折我的福分了!” 紫鹃瞪她:“都嫁人多长时间了。还这么嘴不饶人!”晴雯笑道:“你这理论奇怪,我嘴饶不饶人,和嫁人有什么关系。倒是你。今日怎么有时间跑这里来了?姑娘放你出宫来瞧我的?” 紫鹃拉着晴雯坐在窗边,轻笑着:“什么姑娘不姑娘的,你这称呼怎么也改不过来!”晴雯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这不是喊习惯了嘛!” 紫鹃笑道:“是啊,我和雪雁也适应了好长时间才改过来的,反而是佩文和小菊适应的最快!”晴雯叹道:“她们什么时候才到姑娘身边啊。哪里能和咱们相比!” 紫鹃点头,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感叹的说着:“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咱们这些姐妹就嫁的嫁散的散,咱们还算好的,那些在荣国府的。这会子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晴雯看着紫鹃,重重的叹了口气:“抄家的时候我去看了,鸳鸯、彩霞她们都一起被抓进了牢里。前些日子。人牙子曾经卖过一些小丫头,我托人将四姑娘身边的入画给赎了身,让她随着自己的老子娘回家乡了。其实咱们在荣国府的那些丫头们也没有多少了,当初宝玉出事的时候,就放了一批。后来听闻府里捉襟见肘又放了一批。留下的只是寥寥可数了!” 紫鹃点头,放低了声音说道:“我们在扬州的时候。遇到了四姑娘。现在四姑娘应该已经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也让人放心了不少!”晴雯顿时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紫鹃点头:“是的,四姑娘从那场祸事中逃脱,多亏了那柳大侠一路护送,这才保住了平安!” 晴雯皱眉道:“可是那叫做柳湘莲的?”紫鹃点头。晴雯叹道:“原来是他啊,我听说当日珍大爷也要将这位柳湘莲说给那尤三姐的,只是被严词拒绝了,这才又找上了白家,谁知道到最后还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紫鹃恨道:“那两姐妹都是害人的东西,你可知道她们这会儿在哪儿?”晴雯笑道:“还能去哪儿,大老爷被斩首,家属都被流放了。估计现在应该在去那苦寒之地的路上吧。那大太太这次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好赖二姑娘已经嫁了人,不然还要被牵连到!” 紫鹃感慨的道:“是啊,二姑娘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这以后恐怕琏二爷是不会再让二姑娘回到那孙家了吧。”晴雯点头:“是啊,前几天二奶奶来给大姐儿取面料的时候还说起这事儿。似乎琏二爷想要让那孙绍祖和二姑娘和离,只是这会儿在风头上,一直也没去商谈呢。” 紫鹃笑了笑:“总算还是有些好消息传来。”晴雯话音一转,挑了挑眉毛:“你的家人我也帮你去瞧了,只是似乎有人早我一步都给他们赎了身,这会儿就住在杏花胡同那边,你可想去瞧瞧?” 紫鹃一愣,虽然她知道沈傲帮他们赎了身,但并不知道他竟然还给他们买了宅子,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晴雯拉了她一下:“去瞧瞧吧,我陪着你。你要是不愿意见他们,咱们偷偷的看一眼就是。你父亲似乎转变了很多,变得踏实多了!”紫鹃却还是摇了摇头:“不了,当初我离开贾府的时候,早就和他们恩断义绝了,现在还有什么好瞧的!” 晴雯叹道:“你瞧瞧你,父女亲情如何是说断就能断的。就算他曾经对不起你的母亲,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放下了!”说着就拉起紫鹃:“走吧,你出宫一趟不容易,就别犯犟了!” 晴雯拉着紫鹃出了雅室,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影在楼梯处晃悠,晴雯冷笑了一声:“估计你还能遇到个熟人,可别觉得奇怪!”紫鹃看向那楼梯下的身影。赫然是曾经那宝玉身边第一得意之人袭人,轻声道:“你还真收了她做徒弟啊,我可真没瞧出来你如此好心!” 晴雯哼道:“什么徒弟不徒弟的,不过是在这绣楼做些粗活而已。不仅她,那宝姑娘身边的莺儿也在呢。当日那薛家一夜之间就乱了套,莺儿哭哭啼啼的求我收留她,我便将她和袭人一起都放在了这里。” 紫鹃叮嘱道:“他们可不是好相与的,你小心些!”晴雯点头:“你放心吧,我省得的!这绣楼的规矩严厉的很,可容不得他们造次。” 晴雯挽着紫鹃走下了楼梯。那袭人装作一副刚刚经过的样子,忙低头行礼:“见过夫人和紫鹃姑娘!”晴雯笑着瞧了一眼紫鹃,这才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后面的事情都做完了吗?”袭人轻咬银牙,但脸上依旧挂着无害的笑容:“还差一些,只是听说紫鹃姑娘来了,多日不见怪想的,这才冒昧的前来瞧瞧!” 紫鹃轻声道:“有劳惦记了。去忙吧!”说着,便要离开。袭人却快速的往前迈了一步,挡在了紫鹃的身前,不由分说的就跪了下去:“我有一事相求,还请紫鹃姑娘看在昔日姐妹情分上,帮我一把。我就算做牛做马。也不敢忘了紫鹃姑娘的大恩!” 紫鹃微微皱眉,有些想不明白这袭人有什么需要求到自己的,她可是记得那袭人的家人可不是什么家生子。只是普通的百姓,难不成在这次的事情中,也受到了牵连不成。 晴雯也眯起了眼睛,疑惑的看着袭人,不知道这人在打什么主意。但她怕紫鹃上当。依旧抢先说道:“你有什么事儿用得着求她帮你,你哥哥这次不过是罚了一些银子。人不已经好好的回家去了吗?” 袭人动容的哭道:“夫人有所不知啊,我哥哥表面上只是罚了些银子,看样子是没有受什么罪。可是那大牢里哪里是人呆的地方,早就被拔掉了一层皮,如今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得。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两个待出嫁的妹妹,哪里还负担的起哥哥的医药费啊!” 紫鹃眉头皱的更紧了,想这袭人也没打什么好主意。便从荷包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了袭人的手上:“我从宫里出来的急,身边没有带什么,这个先给你救救急吧!” 袭人只觉得那锭银子很烫手,一手攥住了紫鹃的手,一手拉住了紫鹃的衣服下摆,硬着头皮道:“我怎么能接受你的银子,你也不容易。我听说,皇宫里现在缺宫女,你帮帮我,让我到林姑娘身边当差吧,哪怕只是做个粗使丫头呢!” 紫鹃轻笑,将手抽了出来:“袭人姑娘想的太多了些吧,我只是太子妃娘娘身边的奴婢,可做不得太子妃娘娘的主。再说那宫里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这个忙我可帮不了,你还是另想它法吧!” 袭人眉头微皱,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道:“咱们都是自小一起的,帮一帮又如何了?”紫鹃瞪了袭人一眼,并没有再说话。晴雯有些好笑的看着袭人,心道:这人还真是不安分啊,怪不得到绣楼这么长时间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晴雯也没再搭理袭人,挽着紫鹃便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只是晴雯前脚才离开,后脚袭人就出了绣楼,转到了一旁的巷子里,那里有个嬷嬷正在等着她。 嬷嬷瞪着袭人,厉声道:“可得手了?”袭人微微有些发抖的说道:“已经粘在了她的衣服上,只是这东西真的有用吗?”那嬷嬷冷冷的笑道:“有没有用,你瞧瞧不就知道了!”说然,那嬷嬷就转身离开了。袭人诧异的看向那嬷嬷的背影,快走了两步拉住了她:“我事情已经做了,你们可以放了我哥哥吧!” 那嬷嬷嫌弃的甩开袭人的手:“你回家瞧瞧吧,你哥哥早就解脱了!”袭人慢慢的松了口,一直看那嬷嬷消失在巷子外之后,才抬脚往自己的家里走去。谁知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些蜜蜂还是什么的东西,直直的向她冲了过来,袭人大惊,高声尖叫着。但等到附近的人听到动静赶来的时候,见到的已经是一具青肿的尸体了。 那日上京城一处民房里,一户人家七条人命也都在同一时间死去了,应天府派人来查的结果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中了毒。这件事情就这样揭过去了。 晴雯并不知道袭人已经出了事,她还在想着等下回到绣楼的时候,一定让袭人回家去,这样危险的人,还是少留在身边为好。看来自己也真是太好心了,本想着给她一个安身之所,谁知她竟然如此不知道感恩。 杏花胡同距离和顺大街还是很近的,紫鹃和晴雯坐在一辆青蓬马车里,停在了杏花胡同的一角。晴雯微微挑起窗帘,指着一处简单的房舍道:“那就是你父亲的家了,虽然小了点,但好赖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派人偷偷的打探过了,房契什么的都是你父亲的名字,那救了你父亲的人,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儿。只是我没打听出来,究竟是谁!” 紫鹃看着那小小的院落,看着那继母所生的两个妹妹和一个小男孩儿在门前玩耍,心里其实是非常感激沈傲的。晴雯推了推她:“你真的不下去瞧瞧吗?”紫鹃摇头:“不了,他们这样过日子挺好的,一旦我出现了,到让他们生了贪婪之心。” 晴雯其实很喜欢紫鹃的通透,很多时候紫鹃只是不说,但什么事情都心里明白。就一如当初姑娘从老太太那里拿了她的卖身契之后,她立刻就将多年积攒的银钱首饰都给了父亲,说明要断绝联系。以后家里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她已经是林家的奴才,再也不能帮衬家里。 她的父亲那会儿还是见钱眼开的,再加上那继母在一旁撺掇,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晴雯不知道,当林家越来越好之后,紫鹃的父亲有没有后悔过当日的决定。但他千般不好万般不是,有一点还是值得肯定的,就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也没有主动去找过紫鹃。 晴雯正在胡乱想着事情,突然瞧见紫鹃的神情有些不对劲,顺着紫鹃的视线看过去,就见那小院的门口出现了一个很突兀的人,和这平民的小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第三百一十五章 危险临近 晴雯瞧着那高大的身影,推了推紫鹃:“你认识?”紫鹃摇了摇头:“不认识,咱们走吧!”晴雯有些奇怪的瞧了紫鹃一眼,完全不信紫鹃的话,一推车门就跳了下去,往前走了一射之地,才停了下来,问道:“这位公子?你找这家人吗?” 那在紫鹃家门前的正是沈傲,他有些错愕的看着晴雯,礼节周全的道:“夫人也要找这户人家吗?”晴雯笑着摇头:“我才不找他们,我只是好奇你找他们做什么?” 沈傲微微皱眉,脑海里立刻就想起了什么,又瞧了一眼那后面的马车,脸上扬起了一丝微笑:“紫鹃姑娘莫不是在车上吧,在下其实是找她的。” 晴雯一扬眉,就知道紫鹃那丫头没和自己说实话,这人她不可能不认识的。但晴雯可没有回答沈傲的话,而是问道:“找我们紫鹃姑娘?你找她做什么?” 沈傲此时已经猜到了晴雯的身份,自是知道晴雯和紫鹃的感情甚好,便卸下了浑身的防备,笑道:“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是在下听说她一个人往和顺大街这边来了,怕不安全,所以过来瞧一眼。” “不安全?”晴雯皱起眉头:“青天白日的,为何会不安全?”沈傲一愣,这才想到紫鹃也许并没有将被蛇咬的消息透露给这个是叫做晴雯的女子吧。沈傲叹了口气:“我可以和紫鹃姑娘说句话吧!” 晴雯这下更好奇了,女人天生的敏感立刻启动,大眼睛转了又转:“你该不会……”沈傲倒是大方的很,轻笑着:“正如夫人所想!”晴雯顿时瞪大了眼睛:“看来,我要和咱们紫鹃姑娘好生的算一算这笔帐了,还敢蒙骗我说不认识!”说完,晴雯就首先向马车的方向走去了。 沈傲也跟了过去。看着晴雯气呼呼的推开马车的门,又看着晴雯顿时愣住有些惊恐的面色,不由得心里一紧,三步两步的就窜到了车旁,本以为会看到什么可怕的景象,谁知马车里却空空如也。 沈傲眉头紧皱,快速的跃上了一旁的墙上,四下里看着,却根本没发现什么动静。只好又跳了下来,急急的对晴雯说:“夫人赶快回去吧。我去找人!” 晴雯却拽住了沈傲,虽然紧张但却一点儿也不见惊慌的问道:“往什么方向去找,我回去找人同去!”沈傲摇头:“我也不知道。只能碰碰运气!” 说着,就快速的跃上高墙,往一个方向去了。他盼望着那些人没有走的甚远,他一直就站在那附近,晴雯下车的时候。紫鹃必定还在马车上,不过就这么一点儿的时间,能带去了哪里?而且自己一直在注意那辆马车,紫鹃如果挣扎了,自己一定能发现不对劲儿的。 沈傲在高处来来回回不断的穿梭着,就是看不到可疑的踪迹。懊恼生气的狠狠的捶了一下墙壁,打的手上鲜血淋淋。 而晴雯此时正在询问着在一直在车外的车夫和丫头,紫鹃这样一个大活人平白的消失。不可能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啊。可是车夫和丫头都说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周围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晴雯紧紧的握着拳头,控制不住有些微微发抖。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自己离开姑娘身边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得不说。晴雯还是冷静的,这半年多和元青一起经营着绣楼。已经不再是原来那遇到什么事情就先动怒的小丫头了。她知道太子妃身边的掌事宫女失踪是件多么大的事儿,就算紫鹃的命本来不算什么,太子妃也会伤心的。她清楚的知道,紫鹃在黛玉的心中,可不是一个丫头那样的简单。 晴雯让身边的小丫头速速去香草园报信,而自己一回到绣楼,就马上找到了元青。元青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是见晴雯的脸色不对,身子都在发抖,不由得也紧张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样慌乱?别怕,慢慢说给我听!” 晴雯一把拽住了元青的袖子,急急的说道:“紫鹃失踪了,她莫名其妙就失踪了。我……”元青一听也紧张起来,但还是安慰着晴雯:“你别慌,告诉我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有紫鹃在哪里失踪的?” 晴雯快速的将事情重复了一遍,元青微微皱起眉头:“那马车呢,带我去瞧瞧!”晴雯拉着元青就往后院走去:“就在后面!”元青和晴雯赶到后院的时候,马车旁边已经站了一个人。 元青立刻就欲上前动手,晴雯拉住他:“是紫鹃认识的人!”沈傲此时也见到了元青,快速的说着:“顾掌柜,在下是太子殿下的护卫,名叫沈傲!” 元青有些疑惑的看着沈傲,但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忙上前仔细的探查着马车。沈傲在一旁说:“从夫人下车到发现紫鹃不见,一共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这期间我还看过马车三次,未发现任何奇怪的事情。” “这么短的时间?”元青紧紧的皱眉:“阁下的意思是,紫鹃已经神志不清了?”沈傲重重的点头:“恐怕是的,我刚刚看了方圆五里之内的路程,都没有发现紫鹃的踪迹。” 元青扫了一眼沈傲手上的伤口,心中略微放心了一些,知道这面前的人恐怕对紫鹃的担心,不亚于他们任何一个。元青仔细的看着那辆马车,马车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元青发现那马车的车厢的板子似乎松动了一些,旁边有两个奇怪的洞,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刺穿一样。 元青的视线一定,沈傲也立刻就发现了。他将两个手指头伸进洞里,微微一用力。整个板子都松动了,慢慢拉开竟然形成了一道门。元青微微眯起了眼睛,显然这马车已经被改造过了,也就是说那些人早就将手伸到自己的家里来了,只等着太子妃身边的侍女送上门来。 沈傲也有些吃惊的看着这马车的机关,只觉得手指上一种滑滑的触感。他轻轻的捏了捏,又凑到鼻前闻了闻,有些疑惑的说:“是蜜蜂!” 突然沈傲眼睛一亮,高声道:“我在去找的路上曾经见过一只很奇怪的蜜蜂,看来紫鹃定然在那附近。”说着就要动身去找,却背一双有力的手拽住。 沈傲错愕的看过去,立即跪下行礼:“沈傲见过冠军侯,见过奉国将军!”来的人正是林皓睿和傲剑。傲剑松开抓住沈傲的手,看着那马车的样子,轻声道:“这帮人还真是煞费苦心啊。这都想的出来!” 林皓睿则对沈傲说:“紫鹃的事情,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可知道了?”沈傲一愣,才道:“应该不知道。属下没有派人去通知!”林皓睿扫了一眼沈傲才道:“你这样激动,不仅救不出紫鹃,还只会落入别人的陷阱。” 沈傲重重的叹了口气,才道:“属下知错了。”林皓睿拍了拍沈傲的肩,这才对傲剑说:“你在这里盯着吧。我去南山别院!”傲剑点头:“放心吧,我定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紫鹃救出来,要是实在瞒不住太子妃娘娘,就说我以性命担保,定然还她一个安然无恙的紫鹃姑娘!” 林皓睿无奈的瞧了一眼傲剑:“这点你放心,定然会瞒住的!”傲剑耸耸肩。看着林皓睿消失在后院。这时,绣楼的一个小厮跑了进来,磕磕绊绊的说:“掌柜的。咱们绣楼了的一个姑娘死了……是那叫袭人的……” 晴雯一愣,立刻看向傲剑:“先生,紫鹃在我和出去的时候,曾经见过袭人。”傲剑点头,看向那小厮:“尸体呢?”那小厮依旧结结巴巴的说着:“在后门口。应天府的人说马上就要抬走,让咱们认认人!” 傲剑立即大步的往后门走去。沈傲虽然很想立刻冲到那出现蜜蜂的地方看看,但也只能无奈的跟在傲剑身后。众人一见到袭人的尸体,立刻都诧异了起来,却也似乎都想到了什么。 袭人的尸体青青肿肿的,显然是被什么蛰过的样子。傲剑蹲了下来,想要仔细的瞧瞧。应天府的衙役却叫道:“尸体不能轻易动,你们只要说这丫头是不是绣楼的就是,我们还要抬走呢。真是晦气,大年根底下的竟然出这样的事情。” 傲剑扯下了身上的什么东西,扔给了那衙役:“去跟你们大人说,尸体我扣下了,他若有意见,让他去找冠军侯要人!”沈傲在一旁听着,不禁挑眉。这傲剑先生可真是明目张胆啊,在哪里都不掩饰他和冠军侯的亲近。 傲剑扫了一眼绣楼的小厮:“把尸体随便找一间房子抬进去。”那小厮战战兢兢的不敢上前,元青见状忙又叫了两个人来,傲剑又道:“派人去香草园将戴先生接来,咱们来瞧瞧,这到底是什么蜜蜂,能将人蛰成这个样子。” 沈傲立刻担心了起来:“那紫鹃姑娘!” 傲剑点头:“如果顺利的话,今晚三更,咱们去救人!他们留了这么多线索给咱们,定然是想让咱们去探一探的,何乐而不为。”沈傲有些不解的看着傲剑,傲剑拍了拍他:“其实这问题不难发现,你不过是关心则乱而已。待紫鹃姑娘救出来,你就赶紧娶回家去吧!” 晴雯虽然早已经猜到是这个事情,但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沈傲却重重的叹了口气:“哪里有那么简单,还是先救人吧!” 而在南山别院的黛玉并不知道紫鹃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她还在听着贾母哀痛的说着贾府的事情。其实黛玉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的,因为贾母一直在哭诉,却不曾求她帮什么忙。似乎只是想和她说说这些日子的苦难和恐惧。 不多时,贾母便有些乏了,黛玉让鸳鸯陪贾母去休息了,才和王熙凤、迎春、探春说起话来。王熙凤见黛玉气色尚好,笑道:“宫里的生活可还适应?我瞧着你倒还是如在家里一样瘦弱,太子殿下未曾好好给你补一补吗?” 黛玉听王熙凤的语气,就知道她根本不想说贾家的那些事情,于是笑道:“哪里说胖就能胖的,前几年在家里哥哥天天唠叨我用饭,不也没有胖起来。” 王熙凤点头:“那倒也是,我只是看你总是这样有些着急罢了!” 黛玉看了看四周。问道:“巧姐儿和胖哥儿可还好?”王熙凤笑道:“还好,这会儿正和启蒙师傅学认字呢。你琏二哥前日里给胖哥儿想了好几个名字,总是犹豫不定,正巧你来了,帮我们瞧瞧哪个好?” 黛玉心中一动,知道王熙凤这是没法子了,胖哥儿至今仍没有个名字,大舅舅虽说已经去世,但现在还属于孝期,也不好大张旗鼓的。不过看这府里的布置。显然贾琏连守孝也没敢闹出太大动静儿。 见黛玉点了头,王熙凤才让平儿拿出了一张纸,上面有几个字:芝、苗、莫等等。黛玉看那‘苗’字似乎被摩挲了很多遍。想来贾琏也是中意的,便道:“就他吧,胖哥儿是贾家的小苗,是贾家的希望!” 王熙凤笑了,郑重的跪下来。朗声道:“多谢太子妃赐名!”黛玉看了雪雁一眼,雪雁忙上前扶起王熙凤。黛玉这才笑道:“凤姐姐可莫要行如此大礼了,琏二哥当年千里送本宫回扬州的事情,本宫一直记着呢!” 王熙凤点头,黛玉此时自称了本宫,是告诉她即便是贾府已经变成了这样。该属于贾琏的那份荣耀也一件都不会少的。王熙凤不知道这事情是黛玉的意思,还是皇家的意思。她已经不想多想,因为在世人的眼中。黛玉就已经代表了皇家。 迎春和探春一直安静的看着黛玉和王熙凤说话,并没有插话,连一向快人快语的探春,也异常安静。黛玉把目光投向探春,不知为何就想起彻辰的亲事来。不过她很快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不说贾府已经覆灭。就是在鼎盛时期,庶出的探春也万万高攀不上彻辰。 黛玉看着王熙凤道:“三妹妹的婚事可有着落了?过了这百日,恐怕就要等三年之后才能成亲了吧!”王熙凤无奈的点点头:“是如此,我和二爷都有意让三姑娘这会子出嫁,可是一时半会儿又哪里找的到合适的人家,好在三年之后也不过才十八岁,倒也不算太晚。” 贾府一败落,这些事情自然都落在了王熙凤的头上。她就算再不愿管这些事情,恐怕也难逃责任。黛玉也知道,别看来见她的人就这么几个,其实贾府那些被放出来的女眷这会儿都在这南山别院,恐怕光这些人也够王熙凤头疼的。 探春见两个人的话题说到了自己,普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太子妃娘娘,不,林姐姐!探春求林姐姐带我进宫去吧,为奴为婢都可以,哪怕是当个粗使的小丫头也可以。我不想就这样随便找个人嫁了,请林姐姐成全!”说完,便重重的磕起头来。 王熙凤冷笑,看向黛玉:“瞧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当嫂子的多苛责她呢!” 探春有些讪讪的停下来,一脸的泪痕道:“凤姐姐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王熙凤气冲冲的道:“就为了那么一个婆娘,你也至于要去为奴为婢,不说你把自己糟蹋了。就是让人要如何看待太子妃,让自己外祖家的妹妹进宫去为奴为婢,这说法好听吗?” 探春脸色大变,忙看向黛玉:“太子妃娘娘,我没有这个意思,真没有这个意思!” 黛玉摆了摆手:“起来吧,本宫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你好生的跟在凤姐姐身边,闲下来的时候多帮凤姐姐管管家便是了。进宫的事情趁早歇了心思,即便如今本宫贵为太子妃,也不是能随便往宫里安插人的。” 探春这才又磕了一个头,有些颓废的站了起来。她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一步走的太过于唐突,只是她只能如此,在这南山别院再住下去,她早晚有一天会被随便嫁给什么穷书生,或是给别人做小。她根本算不上是贾琏、王熙凤正经八百的妹妹,更何况还是个庶出。 那赵姨娘前些日子还算计着要把自己嫁给赵家的人,好让她在娘家有立足之地呢。探春紧紧的攥紧了手,简直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倒是迎春安静的坐在一边,依旧是那副万事不惊的状态。 黛玉不由得想起了路上遇到的惜春和宝玉,重重的叹了口气。宝玉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外祖母,怕外祖母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待迎春和探春推出去之后,她倒是和王熙凤说起了这些事情。王熙凤重重的叹气:“四丫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这家里回不回来也就那样了,太子妃不知,那几日人心惶惶的揪出了多少龌龊之事,我和二爷有的时候想想都觉得真是世事无常啊,当日他们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可曾想到贾府也有倒的那一天!” 王熙凤没有说的是,她和贾琏都不断的庆幸那一年送黛玉回扬州,没有了那仙子的警示,恐怕在午门外被砍头的,就要加上他们夫妻两个了。如何还能在这南山别院里,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所以王熙凤对于那贾府的女眷们深恶痛绝,只是现在在风口上,她不能有什么举动。等到事态平息下来,她还是要尽早恢复家里的平静啊。 PS: 昨日身子有些不适,让大家等候实在过意不去。 争取今日把昨天的补足,谢谢大家支持。 第三百一十六章 现场演习 听说哥哥出现在南山别院,黛玉着实吃了一惊。又见天佑特意派人来告诉她恐怕要提前回宫,更有些不好的感觉。不过天佑并没有对她多解释什么,只是说宫里有些事情恐怕要提前回宫。黛玉也知道天佑很忙,便未曾细想,同天佑一起踏上了回宫的马车。 天佑看着黛玉明显有些疲倦的样子,轻轻的揽住她:“累吗?累就靠着我小睡一下,等到了宫里我喊你!”黛玉靠在天佑的怀里,悠悠的道:“外祖母真的老了,这一下午一直都在哭诉着那几日在牢里的情形,却什么都没有求我。我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天佑有些心疼黛玉的无奈,但他却不敢告诉黛玉。他的父皇选择第一个拿贾府出手,除了是要顺手敲打义忠亲王府的破事,还有一个点是要向文武百官表明整顿吏治的决心吧。贤德妃娘娘的娘家,太子妃的外祖家,只要是犯了国法,依旧不容于世。父皇是要警告那些自以为位高权重的高官们,要妥善的收起尾巴吧。 所以,即便是黛玉答应了贾母什么,恐怕他也是做不到去帮忙的。他想对黛玉说说这些事情,但又有些难以启齿。想当初自己信誓旦旦的说一定给她幸福,一定护她周全。而现在她的磨难全因自己而起,天佑真是无力极了,恨不得自己能一夜就强大起来。强大到能够为他怀里的女子撑起一片天。 黛玉似乎知道天佑在想些什么,轻轻的道:“天佑哥不用为难,我永远也不会因为家里的事情向天佑哥开口求什么的。我知道天佑哥已经非常辛苦了!” 天佑听了这样的话,心里却更加的沉重了。他握了握黛玉的手,柔声道:“睡吧,不要再想了!”黛玉嗯了一声,在天佑怀里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而林皓睿站在南山别院的门口,看着天佑和黛玉的马车离开,才重重的叹了口气。贾琏也跟着叹了口气,这才道:“需要我帮什么忙?” 林皓睿摇摇头:“事情已经明了的很,他们不过是想在年前给咱们添点彩头,兴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的。”贾琏叹道:“也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弄的人心惶惶的。” 林皓睿看着贾琏的一身素服,淡淡的笑了笑:“琏二哥可曾听说了兵部之事,前两天皇上的旨意已经到了兵部,大家都等着你上任呢。” 贾琏笑道:“这还要多谢你从中周旋!”林皓睿摇头:“我哪里帮的上什么忙。只不过皇上有意让太子殿下培养自己的势力,咱们都正巧被选中而已。咱们的皇上也奇怪,一边又各种方式考验着太子。一边又鼓励太子扶植势力,不知道有一天会不会打击起咱们来,我反正是从来没有看明白过皇上的意图。” 贾琏一边将林皓睿向书房请去,一边笑道:“有什么明白不明白的,即便是皇上不鼓励太子扶持势力。咱们几个又何尝跑的了。不早就被贴上了太子党的标签了吗!想想那几日我在牢里,那些狱卒都客客气气的样子,我就还想笑呢。” 林皓睿叹道:“是啊,早晚也是跑不了的事情,还不如大大方方一点呢。不过光咱们几个肯定是远远不够的。”贾琏点头:“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林皓睿这才淡淡的笑了。突然之间竟然觉得有些疲惫起来。自己都这样了,不知道那时刻被这件事情煎熬的天佑,是不是也非常的疲惫。 两个人还未走到书房。就看到一个身影在书房外鬼头鬼脑的,贾琏眉头皱起了起来,沉声道:“环兄弟,你在做什么?”贾环刚欲撒腿就跑,此时只能讪讪的站住:“我只是来瞧瞧琏二哥在不在?” 贾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找我有什么事?”贾环看了一眼林皓睿。像是鼓足了勇气的说道:“我娘让我来问问分家的事情,说就这样住在琏二哥家里也不是个事情。还请琏二哥将老太太的东西分一分,早分家早省事!” 贾琏气的脸都红了:“哪里有什么分家的事儿,回后院去。没有我的吩咐,这书房不能踏进一步!”贾环嘟嘟囔囔的往外走着:“还不是想要全吞了老太太的东西!” 贾琏虽然生气,却不打算和他一般见识。林皓睿有些好奇的扬眉:“怎么?老太太的东西抄家的时候还给留下了?”贾琏点头:“是留下了一些,我也没仔细清点。这时节谁有工夫折腾这些事情啊,这贾环不过是受了赵姨娘的挑唆,想要拿了东西去依附赵家过日子。前些时候,那赵姨娘还想将探春嫁给赵家的小子呢。” 林皓睿叹了口气:“这事情也够凤姐姐忙上一番了。”贾琏道:“可不是,最近一段时间眼瞧着就瘦下去了,要不是还有平儿帮衬着一些,早就垮了。” “平丫头也是个好的!”林皓睿笑道。这时从书房里走出了一人,笑道:“你可不能称呼她为平丫头了,人家现在可是正经八百的二房夫人了,这府里的人都称呼为姨太太呢!” 林皓睿笑着向郑晋行礼,这才对贾琏道:“如此大事儿,琏二哥也不说一声,好让我们也恭喜一番!”贾琏道:“是你凤姐姐的意思,本来说就抬个姨娘就算了,但你凤姐姐觉得有些委屈了平儿,这才成了二房。” 林皓睿虽说对一向爱嫉妒的王熙凤有如此举动有些奇怪,但看贾琏把后院弄的如此平和,也由衷的为他高兴起来。三人这才都回了书房。 没一会儿的功夫,得福送来了顾家绣楼的消息:“回大爷,那顾家绣楼外面死掉的人已经确认了,正是原来宝二爷身边的丫头袭人。是被蜜蜂蛰死的,傲剑先生说,恐怕是有人在她身上下了什么药,这才引得蜜蜂都去蛰她,毒素一多便死了。” 林皓睿点头:“傲剑还说什么了?” 得福道:“傲剑先生还说今晚三更要去救紫鹃姑娘。现在已经回香草园去安排人手了。那沈大人也掉了一些人去,看样子都是功夫很高的样子!” 林皓睿摆了摆手,示意得福下去。这才对贾琏笑道:“看样子,我还得回去看热闹才是。琏二哥去兵部上衙之后可要去找我,我请琏二哥喝酒。” 郑晋拉住林皓睿,笑道:“不忙,我这里有一个消息你要不要听一听?”林皓睿挑眉:“哦?什么消息?”郑晋取出了怀里的一个折子递给林皓睿,林皓睿好奇的打开,立刻就板起了脸孔:“这事儿当真?” 郑晋点了点头:“前些日子我去探望师傅,在那百花谷的外围看到了很多奇怪的人。我偷偷的跟去瞧了瞧,这才探听到的。”林皓睿将那折子塞进怀里:“这东西给我,我得去告诉太子殿下!” 郑晋点头:“我和琏儿也是这个意思。但你们要小心行事,这事儿我们可说不准皇上到底知道不知道。如果说皇上连这件事情也知道了,你还是要劝太子殿下以不变对万变。” 林皓睿皱起了眉头:“这样的事情皇上应该不知道吧,不然怎么会允许他活到现在。”郑晋摇头:“我瞧未必,皇上的这盘棋目前看来。可是无懈可击的。怎么会为敌人留这么大的一个漏洞。另外,我听说那安修远已经被关进了刑部大牢,你们还是小心些,别被截走了才是!” 贾琏插话:“我听说这几日刑部大牢的守卫增强了很多,恐怕要劫囚不易吧!”郑晋道:“就怕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要杀人灭口!” 林皓睿叹道“真不知道这事情还要闹到什么时候。”郑晋微笑:“恐怕不愿了。我瞧皇上已经将目光对准了那些世家,听说史家前两日被查呢,还不知道有什么结果。不管有什么结果。皇上似乎都不打算把心力用在对付安修远这些人的上面了。这也说明,这天下马上就要大定了吧。” 林皓睿重重的叹气,猛的想到,这不过是太上皇去世的第二个年头而已。如若当初太上皇没有活这么多年,那么大齐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而在香草园。傲剑派出去探查消息的人一个接一个回来,事情似乎进行的出乎预料的顺利。但是傲剑的神色却越来越沉重起来。沈傲坐在一旁,也在沉思着。傲剑说他是关心则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似乎也有这样的感觉,正拼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和傲剑处事的这半天,他才发现这太子爷身边个个都是能人啊。就连大雪山上杀手出身的傲剑,分析起事情来都是头头是道,命令传达的既简洁又有力,手下的这些人,比他们这些暗卫丝毫不差。 傲剑扫了一眼沈傲,笑道:“一回儿行动的时候,我和沈大人一组。沈大人可要做好准备,执行任务的时候出错,我可是六亲不认的。” 沈傲看着傲剑,心中一动。怪不得一直都觉得今日的沈傲有些怪怪的,现在看来,今日的一连串的布置都是为了要演示给他看而已。 沈傲不禁的收了心思,聚精会神的观察起傲剑手下的这些人来。傍晚的时候,林皓睿回了香草园。傲剑笑道:“你到快,半日的功夫跑了南山一个来回。琏二哥可还好,知道要去兵部的消息高兴不?” 林皓睿坐在主位上:“都已经猜到了,你还问什么?这边事情如何?”傲剑耸肩:“还不是那样,不过这次他们的行事风格变了,果然是换了头儿的原因吧。之前我一直觉得那安修远就是个废物,不过照这次的事情看来,他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林皓睿挑眉:“说说看?” 傲剑有意无意的瞧了一眼沈傲,才道:“这次的人虽然也动了脑筋,知道利用元青的绣楼。不过显然把咱们这边想的有些傻,生怕线索留的不够,咱们寻不到那个位置,坏了他的大计划!” 林皓睿对傲剑的性子早已经了解,知道他如此大费周章的行事,肯定是为了要点拨沈傲什么。傲剑道:“紫鹃姑娘失踪的马车上发现了一些蜜蜂的痕迹,而紫鹃姑娘在上车之前曾经和袭人有过接触。袭人死于蜂毒,而上京城有那种蜜蜂的地方只有一处,那处地方外围还发现了紫鹃姑娘的一个珠钗。你瞧瞧,这些线索串起来,有没有种故意而为的劲头在。” 林皓睿有些失笑的看着傲剑:“晚上行动都谁去?” 傲剑叹道:“我的小队为第一梯队,我和沈大人为第二梯队,香儿做第三梯队!”林皓睿皱眉:“香儿,她去做什么?这么危险的事情?” 傲剑不在意的笑道:“香儿的功夫学的很好了,又得了我的真传。她愿意试试就去呗,好赖也没什么危险!”林皓睿皱眉:“不成。你怎么知道没有危险,香儿不能去。你那什么第三梯队的派别人。” 傲剑叹道:“哎,香儿知道肯定要伤心了。”林皓睿怒气冲冲的看着他。恨声道:“你就惯着吧,马上就十岁了,只和你学了一些功夫。什么诗词歌赋的不说了,女红竟然也一点儿都没学到,真不知道以后要嫁人可怎么办!” 傲剑大笑:“才嫁出去一个妹妹。你又担心另外一个。若是夫人腹中的也是个女孩儿,你岂不是又要继续担心下去。”林皓睿被傲剑说的一愣,想起无双和未来的孩子来,也不由得一笑。 玲珑小筑内,依旧没有见到紫鹃回转的黛玉,有些微微的奇怪起来。她刚想打发人出宫去瞧瞧。就见天佑身边一个小太监来回报,说是紫鹃姑娘留在了顾家绣楼,明日就回转。 黛玉虽然疑惑。但面上却没有显出来。待小太监离开之后,黛玉才问向宋嬷嬷:“嬷嬷可知哥哥今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南山别院的?” 宋嬷嬷仔细的想了想:“大概是申时正,老奴记得那会儿太子妃已经和贾老太君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了!” 黛玉又问道:“哥哥和天佑哥说了什么,嬷嬷可知道?”宋嬷嬷摇头:“老奴并不知晓,只是听说大爷说了什么之后。太子殿下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马上就派人去请太子妃回宫了。” 黛玉点点头。又问道:“太子殿下呢?” 宋嬷嬷甚是奇怪的看了看黛玉,才道:“在清本殿的东暖阁,似乎在处理政事。” 黛玉站了起来:“跟我去瞧瞧太子殿下!”宋嬷嬷忙道:“太子妃娘娘,三思啊!”黛玉沉声道:“我知道分寸,走吧!”黛玉带着宋嬷嬷和雪雁出了正房,天佑早已经知道了消息,不禁叹了一口气。早就知道势必瞒不下去,他的小丫头太聪慧了。 只是知道黛玉异常聪慧的天佑却没有想到,他还有很多事情选择了对黛玉隐瞒,不管是不忍心,还是善意的谎言,在两个人之间都撒下了不安的种子。 夜半三更,沈傲穿上了傲剑准备的夜行人,将脸上画的一团乌黑,只露了两个眼睛。你别说,站在黑夜里,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是一个人,沈傲有些自嘲的笑着。傲剑低声道:“这是为了更好的掩饰咱们,咱们不是要去扫荡,而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去救人。” 傲剑递给了沈傲一个包裹,沈傲更加好奇的看着他。傲剑道:“像这样系在腰上,这里面有一会儿咱们需要的东西。你可以看一看。” 沈傲有些好奇的看了一下,只见里面竟是些毒针和毒药,不由得撇了撇嘴。感叹这傲剑不去当暗卫真是太可惜了,却没有想到傲剑的风格去比他们暗卫更加夸张。 傲剑和沈傲并没有和大部队一起冲进那家别院,只是远远的跟着。沈傲看着那十几个穿着黑衣的人快速的窜进了别院,身手利落的制服了刚要大叫的狗,从后面神不知鬼不觉的拧断仆人的脖子,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摸索着。沈傲真的震惊了,这队人就算要摸进皇宫,恐怕也能将睡在榻上的皇上给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吧。 沈傲可以看出来这些人都有很高的功夫,脚下走路都是没有声音的。但他们似乎并没有依赖自己的功夫,只是凭本能再前进着。就在沈傲看着出神的时候,傲剑突然低声道:“这样的人,我一共有二十个,以后就都交给你了!” 沈傲回头震惊的看着傲剑,傲剑有些讽刺的笑着:“虽然我对自己的身份深恶痛绝,但我也逃避不了。所以这份工作只能交给你,希望以后那些莫名其妙闯进太子殿下后院的人,能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沈傲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傲剑突然道:“看,救出来了!”沈傲激动的看了过去,只见一个黑衣人抱着一个女子从某一间房里快步而出,看衣着正是紫鹃。 沈傲激动的想要上前,却被傲剑一把拉住:“现在该是咱们出马的时候了!”沈傲诧异的看着傲剑,但却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行动起来。 看见沈傲跟着自己过来,傲剑深深的笑了:“咱们去瞧瞧究竟是谁再搞鬼!” 第三百一十七章 真假紫鹃 且说待营救紫鹃的大部队撤出了半个时辰之后,傲剑和沈傲才再次摸进了那间别院。细心的沈傲注意到别院里的守卫显然比刚刚还要森严很多,不由得有些奇怪。 傲剑似乎对这样的情况早已经想到,一点儿都没有奇怪。他对沈傲比划了一下,指了指后院。沈傲明白了过来,跟着傲剑一起往后院去了。 傲剑见沈傲的伸手很是厉害,路上经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气息也掩饰的很好。傲剑轻笑,不禁有些佩服起皓睿的眼光来,这人好好的锻炼一下,定然能成为一名出色的特种兵。 别院的后院显得有些热热闹闹的,即使已经是三更天了,还有嬷嬷丫头不断的走动着。傲剑和沈傲同时看了看房顶,但又觉得不甚安全,就躲到一旁的矮树下,往那里一爬,与周围的景色融成一片,即使灯笼偶尔扫到他们,恐怕不细看也瞧不出来。 傲剑和沈傲刚刚趴好,就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声音有些上年纪的女人抱怨道:“不是一切事情都布置好了吗?那女人怎么这会子还要过来。” 另一个人道:“王嬷嬷说话可要小心些,那女人现在得宠的很,没瞧见咱们王妃都不敢和她直接起冲突吗?要不是封侧妃要皇上同意,恐怕这侧妃的位置早已经是她的了。” 那王嬷嬷道:“你也说要皇上同意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皇上怎么可能同意让大皇子纳了为侧妃。”傲剑和沈傲心中都是一动,白日里他们查了半天也没查出这宅子到底是何人所有,原来竟然是大皇子的。 傲剑微微皱眉,事情竟然牵扯到了大皇子,难道说真不是义忠亲王那些人所为。怪不得手法如此的不同。他和沈傲不敢轻举妄动,只见那两个婆子和七八个丫头都去往了其中的一个院落,显然就是她们口中那个女人的所在了吧。 待婆子和丫头们都离开之后,傲剑和沈傲才互相看了一眼,一个从左一个从右快速的闪进了那间小院。两个人还是都选择了房顶,轻轻的扒开了一块砖,小心翼翼的向下望去。 只见那厅里坐着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女人,正在悠闲的喝着茶。两人看不清楚她的样貌,只能看出年纪不大,身子有些丰满。丫头婆子们都上前行礼:“奴婢见过薛娘娘。薛娘娘吉祥!” 只听那女子道:“都起来吧,将那抓来的人带上来给我瞧瞧!”傲剑听这女人的声音异常的熟悉,再加上众位丫头婆子的称呼。不由得一愣,难不成,这下面的女人竟是薛宝钗不成。 傲剑突然握住了沈傲的手臂,对他摇了摇头。沈傲虽然不知道傲剑的意思,但也知道恐怕是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沈傲只觉得心中有一个不好的念头正在慢慢的扩大。果然,当他瞧见被两个婆子架进来的、浑身是伤的紫鹃时,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要不是傲剑紧紧的攥着他,他恐怕就要冲下去了。 紫鹃虽然身上很是狼狈,但神智还是清晰,抬头看着坐在主位上的人。讽刺的笑着:“我道是谁和我有这样大的仇恨,原来是宝姑娘啊。难得宝姑娘这次没有带那人皮面具,舍得把自己的真面目露出来见人了!” 宝钗淡淡的笑着。瞧了一旁的婆子一眼。那婆子上前就狠狠的抽了紫鹃一个耳光,喝道:“什么下贱的东西,竟然敢和我们薛娘娘如此说话,还不跪下!”说着,就狠狠的踹了紫鹃的腿一脚。 紫鹃此时已经被折腾了半日。哪里还有力气,这一脚踹下来。她便重重的跪倒了地上。沈傲紧紧的攥紧拳头,傲剑轻声道:“且忍一忍,咱们这便将她救出来了。” 宝钗见紫鹃如此狼狈的跪在地上,心情似乎变得很好,轻笑着:“想不到咱们再见面竟然是这样一副情形,紫鹃姑娘,平日里你可是威风的很呢。什么太子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女官,说白了不过就是个奴才而已,有什么理由竟然能让一个堂堂刑部尚书家的儿子也要娶你为妻。真是没有天理了。” 沈傲万万想不到紫鹃的这番遭遇还有自己的事情,不由得更加自责起来。紫鹃却完全不知道宝钗说的是谁,只是淡淡的笑着:“何必说这么多理由,宝姑娘想要做什么,什么时候还需要这么多理由了。宝姑娘明说吧,想要把紫鹃怎么样?” 宝钗大笑:“想要把你怎么样?哈哈哈哈,你不过是一个奴才,她林黛玉稀罕,我可不稀罕。你说,我会把你怎么样呢,是毁了你这花容月貌,还是干脆送到青楼里去算了。” 紫鹃有些沉默,轻轻的攥起了拳头,笑道:“你以为把我抓到这里来,就没人知道吗?杀了我,你可想到以后的下场!”宝钗再次大笑了起来:“紫鹃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那些笨蛋已经把我准备的紫鹃姑娘救走了,估计这会儿已经送到林黛玉的身边了。” 紫鹃猛的瞪大眼睛:“你混蛋!” 宝钗有些高傲的扬起头,有些诡异的笑道:“你不妨猜猜看,当林黛玉发现她最忠心的丫头爬上了太子殿下的床,会是什么表情?你说,她会不会被气到吐血啊!” 紫鹃不敢相信的瞪着宝钗,半晌才道:“你简直是丧心病狂,我们姑娘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的,竟让你如此记恨她。”宝钗冷笑:“什么地方对不起我?她没有一个地方对的起我的!你还是少担心她把,不如想想自己该如何享受才是吧!” 宝钗大笑着像一旁瞧去,紫鹃只见那门口出现了四五名大汉,一个个猥亵的瞧着她。她狠狠的攥起了拳头,看向一旁的柱子,快速的就冲了过去。却被一旁的嬷嬷拦腰抱住,宝钗疯狂的大笑着:“我定然让你们都尝尝这个滋味,不只是你。还有那林黛玉!” 说着,宝钗便冷冷的对那婆子道:“跟我看好了,若是让她庆生了,我就让你替她!”那婆子慌张的点头,宝钗这才走到紫鹃的身前,用手滑了滑紫鹃的皮肤,轻轻的笑着:“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啊!”说完,就怪笑着离开了房间,除了那两个要看住紫鹃的婆子,丫头们也都跟着出了房间。 紫鹃万分惊恐的看着面前的这些人。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控制不住发抖起来。那一旁的婆子道:“姑娘你就认命吧,不反抗的话还好过一些。得罪了薛娘娘。这已经算是很好的下场了。” 房顶的傲剑拿出了江湖上下三滥的东西才用的迷药,往那屋子里吹去。沈傲伸手利落的跳了下去,接住了要摔倒在地的紫鹃。紫鹃在迷迷糊糊之间瞧了他一眼,沈傲轻声道:“我来救你了,你安全了!” 傲剑则看着那横七竖八倒下的人。对沈傲道:“你先带紫鹃离开,我倒要瞧瞧那女人还想做什么?”沈傲点头:“那你小心。”傲剑笑道:“放心,没准儿我还比你先回到香草园呢。” 傲剑说完就快速的闪出了屋子,先将沈傲和紫鹃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才又回到了刚刚的小院里。这时候小院的防卫已经少了很多,傲剑刚想去找找宝钗在哪个屋子里。就见到一道黑影闪了进来。傲剑微微皱眉,小心翼翼的隐藏了身形。只见那黑影进了一间没有亮光的屋子,便偷偷的潜了过去。 傲剑躲在窗根底下。凝神细听。只听到宝钗轻轻的声音:“人我已经送进去了,你们就算在埋怨也没用了。”那男子恨道:“送进去那样一个窝囊废,除了能暴露你自己,还有什么别的好处吗?你以为那齐天佑笨到连你换个人进去都不知道吗?更何况她还是太子妃的贴身婢女。” 宝钗低声道:“大皇子同意的……” 那男人狠狠的道:“他也是个笨蛋,你还能听他的。你到他身边是去干什么了?不要正事儿没干。就光顾着自己那点儿小心思了。”宝钗不服气的道:“我怎么没干,我不是把……” 那男人突然道:“噤声。外面似乎有人。”傲剑一惊,知道自己听的太入神露出了破绽,忙快速的隐藏在黑暗之中。宝钗也是一惊,一边喊着人去看紫鹃的动静,一边抱怨的说道:“他们不是已经来过一次了吗?不是已经把人救走了吗?” 那男子在月光中露出了真面容,正是那孙学斌。孙学斌冷笑:“所以说,你也是个蠢笨的女人。赶紧回王府去,今日陪你出来的人我会帮你料理了,在那大皇子完全听命于你之前,不要再轻举妄动!” 宝钗狠狠的瞪了孙学斌一眼,才随着两个丫头消失在夜幕之中。 沈傲带着紫鹃回到香草园之后,林皓睿已经知道那先前救回来的紫鹃是个冒牌货。这其实并不是林皓睿机警,而是那一直放心不下等在香草园的晴雯一眼就瞧出了破绽。 原因无它,只是那冒牌的紫鹃手指上有曾经染过凤仙花的痕迹。紫鹃仍记得,自从偶尔有一次傲剑说起这凤仙花其实是有轻微毒的时候,他们几个大丫头都发誓不再染指甲。如果说她还会偶尔反悔,染来玩玩。那一项对自己严格要求的紫鹃是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但这屋子里就只有她和这假的紫鹃在,晴雯可不敢保证这人会不会功夫,于是眉头一动,就假意的哭着:“你才刚刚说要原谅你的父亲,马上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可怎么向姑娘交代啊。”那假的紫鹃顺势说道:“这也不关你的事情,什么时辰了,我还是先回宫去吧。” 晴雯故意说:“你真是被吓糊涂了,都这会儿了,宫门哪里还开。”那紫鹃叹道:“我是担心姑娘,怕她见我没有回去,胡乱的担心着。” 晴雯一边笑着,一边装作不经意的走向桌边,拿起剪刀猛的抵在假紫鹃的脖子上,怒道:“说,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紫鹃,你有什么目的?” 晴雯这一大吼,等在外面的元青等人都冲了进去。元青见此种情形,不由分说的就扣住了紫鹃的命门,显然是无条件的相信着自己的妻子。这边才刚刚将假的紫鹃押送到林皓睿的身前,那边沈傲就带着一身伤的真紫鹃进了府。 晴雯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这假紫鹃是什么身份,早就带着几个丫头去帮紫鹃清洗伤口了。林皓睿也没搭理这假紫鹃,只是看着一身疲惫的沈傲,笑道:“看来这趟你们收获不小嘛。” 沈傲扫了一眼那地上的丫头说道:“这人是薛宝钗派来的,没什么大用。冠军侯不必留着她了。”那假紫鹃吓坏了,不停的求饶,说自己并不知道内情,只是因为长得像紫鹃姑娘,这才被选中了。但无论她如何求饶,也逃不过死的命运了。 紫鹃悠悠转醒的时候,晴雯已经帮她把身上的伤口都上好了药,换了干净的衣衫,正在绑着她手上的伤口。紫鹃呆呆的看着晴雯,一瞬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晴雯……” 晴雯见紫鹃醒了,立刻惊喜万分的道:“你醒了,口渴吗?大夫说你并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休养两天就好了!”紫鹃看了看这房子,低声问:“这是哪儿?” 晴雯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别害怕,这是香草园。你已经安全了,傲剑先生和那沈傲把你给救出来了!”紫鹃有些迷惑,但似乎记得自己晕过去的时候,有人和自己说话。是沈傲吗? 晴雯突然拍了一下脑门:“对了,沈傲说你一醒就告诉他呢,他急得不得了。要不是大爷非让他去议事,他恐怕会在这里一直等着你醒来呢。”晴雯说着,就看向一旁的小丫头:“快去报信,就说紫鹃姑娘醒了。” 紫鹃却想起了什么,猛的抓住晴雯的手:“快扶我起来,我要进宫,有人冒充我进宫了,我得去告诉姑娘!”晴雯柔声的安慰她:“没事,没事了,那人已经被大爷处理掉了,没有送到姑娘身边去。你好生休息。” 紫鹃不敢相信的看着晴雯:“真的吗?”晴雯重重的点头,刚要说什么,就听见房门一阵响动,进来的正是沈傲。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多思聪慧 沈傲看着躺在床上的紫鹃,一脸的沉重。晴雯此时就算是前因后果都不知晓,也猜到这沈傲恐怕是黛玉给紫鹃挑选的夫婿。她拍了拍紫鹃的手,站了起来,对沈傲道:“她才刚刚醒来,精神有些不太好。” 沈傲看了紫鹃一眼,才轻轻的问着晴雯:“她伤的严重吗?”晴雯摇了摇头:“大夫说并无大碍,不过虽然都是些皮肉之伤,恐怕也要养些日子才行。” 沈傲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顾夫人!”晴雯冲沈傲行了个礼,才带着丫头们都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了沈傲和紫鹃。 沈傲又叹了口气,这才慢慢的走到床榻旁边,坐了下来。这时,他已经换掉了那身黑衣,脸也洗干净了。他不知道该和紫鹃说些什么,但是也知道自己只要不先开口,恐怕他们两个人会一直沉默下去。 沈傲又叹了一口气,才道:“那冒充你要进宫的人已经被处理掉了,薛姑娘已经是大皇子身边的妾室的事情,也派人传给太子殿下了,想来太子妃娘娘也知道了。你别太担心,要好好的养身体。” 紫鹃躺在床上,看着沈傲明显有些疲倦的样子:“冲进别院救我的人是你吗?”沈傲点了点头,有些愧疚的说道:“本来能再早一些把你救出来的,只是为了听那宝姑娘的想法,平白的让你受了那样大的惊吓。” 紫鹃想起刚才的情形,还不由得一阵后怕。下意识的往被子里又躲了躲。沈傲看着紫鹃的样子,心猛的被抓紧了,一阵疼痛。他低声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出现还能带给你磨难,也不知道那宝姑娘的心思竟然那样诡异,会因为这些事情迁怒于你!” 紫鹃被沈傲说的有些迷糊。但一向聪慧的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微微苦笑:“宝姑娘口中那刑部尚书的儿子就是你?” 沈傲有些困难的点了点头。 紫鹃有些讽刺的笑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沈傲苦笑:“现在说了,你都是这副笑容。若是早早的告诉你,恐怕你都不会允许我没事儿就去骚扰你吧。” 紫鹃看着沈傲:“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种攀附权贵的女人,也许你早说了,我就答应去当你的小妾了呢。”沈傲看着紫鹃,神色有些凝重:“谁说我要娶你当小妾,我已经和太子妃娘娘说过了,即便我父亲不同意我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家,这辈子我也只要你一个女人就好。” 紫鹃有些震惊的看着沈傲:“你和太子妃说了?你什么时候和太子妃说的?” 沈傲见到紫鹃恢复了真实的面容。不再是那副讽刺又疏远的样子,才真挚的笑了出来:“自然早早的就说了,没有太子妃的准许。我哪里敢总是去骚扰你。” 紫鹃无奈的嘟囔着:“你也知道那叫骚扰啊!” 沈傲轻轻的握住紫鹃在被子外面的手,看着那纤细的手,被布包裹的厚厚的,心疼的道:“我从来不知道担心是这个样子的。今天傲剑先生不只一次提醒我是担心则乱,我却一点儿都冷静不下来。” 紫鹃轻轻的挣脱着。想要把手抽出来。沈傲却攥的紧紧的,不肯放开。紫鹃轻声道:“放开我,很疼!”沈傲这才有些恍然的松开了手,但却一把把紫鹃拽了起来,紧紧的拥进怀里:“不管你答应不答应,这一次我是不会放你离开了。我明天就和太子殿下说。把你接出宫来。” 紫鹃被沈傲的举动吓坏了,用力的挣脱着:“你凭什么,我不答应。我不同意。你这个高高在上的高官之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要招惹我。” 沈傲却完全没有松开紫鹃的意思,坚定的道:“我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人,我也不要别的女子。我就只要你。”紫鹃怒吼着:“沈傲,你放开我!” 沈傲却完全不受她的惊吓。讽刺的一笑:“难道你还没发觉吗?你再这样留在太子妃的身边,不是在保护她,而是在陷害她!”紫鹃被沈傲的说法吓住了,一时间连挣扎都忘了。 沈傲自嘲的笑了,深深的为自己觉得可悲。但他依旧说道:“你是太子妃的弱点,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妃看重你这个丫头。今天是第一次,以后会有无数次,那些人打着你的名号去伤害太子妃。即使明知道这样,你还要回宫吗?你还要呆在太子妃的身边吗?” 紫鹃用力的咬了咬嘴唇,恨声道:“那我也不用嫁给你,我回家就好了。”沈傲轻笑:“你以为,除了皇宫,还有什么地方能拦得住我吗?” 紫鹃吼道:“沈傲,你到底要做什么?”沈傲松开紫鹃,直视她的眼睛,真挚的说:“你不知道我想要干什么吗?我想要你,想要你心中只有我一个人,想要赶走你视为生命的太子妃,就这样简单而已。” 紫鹃被沈傲这样看着,突然怔怔的流下了眼泪,呢喃着:“不行了吗?真的不行了吗?”沈傲看着紫鹃的眼泪,肯定的说着:“不行了,从今以后,你的世界里就只能有我。” 紫鹃歪过头不肯去看沈傲,她不讨厌沈傲,但是却不想离开黛玉。一想起要离开黛玉的身边,她就会充满了担心,怕她不能好好的吃饭,怕她不能好好的休息,甚至怕她受了委屈不知道和谁说起。 沈傲看着紫鹃的神情,知道让紫鹃离开黛玉这件事情,对于紫鹃来说是非常残忍的。她在黛玉身边已经将近十年了,这十年来,黛玉才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的依靠。 沈傲再次拥住了紫鹃,喃喃的说:“相信我吧,我会给你幸福的。”紫鹃这次没有再挣扎,似乎接受了沈傲的提议。沈傲只想苦笑,早知道这招好用,他是不是应该早早的把太子妃拿出来说事儿。 沈傲就这样一直拥着紫鹃,一直到紫鹃在他的怀里哭累了。睡着了。才将紫鹃放下,给她轻轻的盖好了被子。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东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沈傲知道一切的苦难已经过去了,他会拥有一个全新的紫鹃,拥有一个全新的人生。 而在玲珑小筑的黛玉此时也起了身,看着雪雁和秀菊忙来忙去的为自己张罗着,突然觉得屋子里似乎少了些什么。半晌才想起来,今日紫鹃不在。 昨天她气冲冲的找到了天佑,知道了紫鹃根本就没有留在晴雯那里,而是出了意外失踪了。黛玉有些慌了手脚。想起那个多年如一日陪在自己身边,名义上是丫头,其实情同姐妹的紫鹃。她有些无法明白自己的害怕。 天佑紧紧的拥住了她,她却仍控制不住害怕的发起抖来。不知什么时候在天佑的怀里沉沉的入睡,一觉醒来却依旧没有瞧见紫鹃的踪影。 天佑此时也醒了过来,看着黛玉的神情,轻轻的叹了口气。从后面拥住她:“别胡思乱想了,昨晚上沈傲已经救出了紫鹃,这会儿正在香草园呢。” 黛玉有些诧异的回头,天佑知道她想问什么,轻声道:“没有什么致命伤,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要在香草园养几天。不然回到你身边来。她也闲不住,到不利于养伤了。” 黛玉看着天佑的脸色,轻声问道:“天佑哥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消息呢?”天佑微微苦笑:“三更天的时候。”黛玉看着天佑。有些内疚的道:“对不起,让天佑哥这样为我担心。” 天佑轻轻的点了下黛玉的鼻头,一翻身就躺了下来,把头枕在了黛玉的腿上:“我知道,她名义上是个丫头。其实在你心中就是个姐姐的存在。不过,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我昨夜听沈傲那意思,他可不准备将你这个姐姐还给你了。” 黛玉放下心来,轻笑着:“不还也好啊,紫鹃也应该取找寻自己的生活了。”天佑瞪着黛玉,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不满的说:“玉儿什么时候,能对我的事情这么上心啊!” 黛玉心疼的帮天佑揉着太阳穴,轻声道:“我对天佑哥的事情一直很上心,只是天佑哥从来没看到罢了!”天佑猛的睁开了眼睛,吓了黛玉一跳,不由得拍了拍胸口,一副花容失色的样子。 天佑轻笑,将黛玉拽向自己,轻轻的咬着黛玉的嘴唇:“我哪里没看到,我全都看到了。只是除了我,我不希望玉儿还去担心别人的事情,谁也不成。” 黛玉喃喃的说:“太霸道了!” 天佑一个翻身把黛玉压在身子底下,动情的去吻着她,低声道:“我一直就这样霸道,玉儿只能是我的,只能想我,知道吗?”黛玉被天佑闹的满脸通红,只能轻轻的嗯了一声。 在外间的雪雁和秀菊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不由得都相视一笑,轻轻的退出了房间,将房门轻轻的掩上,关住了一室的春意盎然。 洪贞十年腊月二十三小年这一天,各家各户都包起了饺子,皇宫里也不意外。紫鹃一大早就将雪雁、尔茜、小菊、佩文都叫了起来,赶到小厨房包饺子去了。 黛玉看完宋嬷嬷送来的宫务之后,几个丫头已经初见成果。煮了一盘出来,嚷嚷着让黛玉先尝一尝。黛玉笑道:“你们自己还包了饺子,御膳房今日不是也都是饺子吗?” 雪雁道:“御膳房师傅们包的怎么能赶上我们几个,我们的这些馅料可都是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爱吃的。到时候御膳房送来的,太子妃赏了我们就是了。” 紫鹃推了推雪雁,笑道:“回话也没个正形,以后可怎么管的了那些小丫头。真是让人头疼,这些年来竟没有一丝的长进!”雪雁笑着闹紫鹃:“是是是,紫鹃姐姐自从知道年后要嫁给沈傲姐夫之后,成日里就知道念叨我。姐姐放心,姐姐嫁人了之后,我们还会照顾好太子妃的。” 紫鹃脸一红,笑骂道:“你这个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两个人就在这上房中闹了起来,黛玉在一旁满脸笑容的瞧着。突然外面传来了施梦的笑声:“有什么好事儿,竟然让太子妃嫂子这里如此热闹?看来我来的很是时候啊!” 紫鹃和雪雁这才都站住了,收了玩笑的心思,正色的向施梦行礼。施梦笑道:“起来吧,你们在太子妃嫂子面前都不忌讳,干嘛每次瞧见我都像老鼠见了猫,我有这么难相处吗?” 黛玉看向施梦,笑道:“来的正好,快来尝尝她们包的饺子,味道还不错!” 施梦也不客气,向黛玉行了礼之后,就吃了起来:“太子妃嫂子这个时辰是吃的什么饭啊,到午时的时候怎么还吃的下。”说着,又看了看黛玉这安静的玲珑小筑,问道:“太子妃嫂子这里没有扫房吗?韩贵妃娘娘那里已经都行动起来了,说是小年要扫尘呢。” 黛玉瞧着施梦的样子,轻笑:“快吃吧,食不言寝不语,你怎么事事都这样奇怪。” 施梦讪讪的放下筷子,又净了手擦了嘴,才道:“我一个乡下的丫头,哪里有那么多的规矩了。对了太子妃嫂子,腊月二十八那日的冰嬉大赛,咱们能不能去观看啊!” 黛玉点头:“自然能啊,到时候你便跟着韩母妃便是!” 施梦挑眉:“那也能见到宗室里的女眷吗?我这些日子总是听说,那大皇子身边有个侧妃,长得国色天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很多人对她都赞不绝口呢。” 黛玉神色微暗,自是知道施梦所说的就是宝钗。紫鹃在一旁听着也不由得紧紧的握起了拳头。施梦见黛玉不回答她,又追问道:“太子妃嫂子不知道这个人吗?” 黛玉这才笑了笑:“你要见她做什么?” 施梦笑道:“太子妃嫂子不好奇吗?我一直以为这世间的女子,再出色也出色不过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嫂子了。谁知听大家话里话外的意思,那位侧妃可是不逊于太子妃嫂子呢,我不信,也不服气。我倒要亲眼瞧瞧,是不是这些人信口胡诌的!” 黛玉淡淡的说道:“好不好的,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你又何必如此执着。本宫累了,你且回吧!”施梦有些错愕的看向黛玉,但也没有说什么,告辞出了玲珑小筑。 第三百一十九章 久别重逢 洪贞十一年的大年,在庆祝活动上是盛况空前的,不管是在带着皇太子天佑祭祀的典礼上,还是在和臣民普天同庆的节礼上,都显得隆重异常。 就算毫无一点儿政治觉悟的普通百姓们都不由得想到这才是洪贞帝当了皇帝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新年庆典。没有了太上皇的压制,没有了孝期的制约,自然再热闹也不嫌热闹。 天佑显然和大家想的都不一样,长阳宫清本殿的东暖阁里,天佑正在和皓睿算着这次过年的费用:“孤粗粗的算了一下,这次过年,光到现在的费用就已经用了将近十万两白银,这还根本就没进入主题。最让人奇怪的是,昨天去户部清查的时候,发现这次庆典的费用都出自父皇的内库。” 林皓睿挑眉,看着天佑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看来皇后娘娘没少帮衬皇上啊!”天佑摇头:“母后多一半的产业都交给了我们,现在都是玉儿在管着呢。而且母后绝对不会给父皇出这部分钱的,在这方面母后的姿态放的很低,才不会让父皇有丝毫的不舒服。” 林皓睿有些明白天佑的意思了,眉头皱了起来:“我去查,三日后给太子殿下消息。”天佑点了点头,疲惫的捏了捏眉间,叹道:“这年过的真是累啊,过几天还要上场和你们比赛,真是一点儿心情都没有。” 林皓睿笑道:“太子殿下可不能没有心情,多少宗室、王公大臣都等着看太子殿下的风采呢。瞧皇上这次选出的人选,显然是要向老臣们展示大齐的新生力量啊。连五军的操练都是一水的青年人。” 天佑笑道:“中军的操练是谁想的主意,显眼的很啊!”林皓睿笑道:“还能有谁,就是那赖在我香草园不肯走的傲剑呗。我真是对傲剑佩服的五体投地,难道我香草园的一个小院子就比他那大大的府邸舒服那么多吗,住进去就不肯走了。堂堂一个奉天将军。什么差事都没当,还到处都能掺和一脚。手底下一个丫头婆子都没有,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要这样一直当个孤家寡人。” 天佑无奈的笑道:“父皇拿他都没辙,你能有什么辙。反正你又不缺他那一口饭,养着吧!”林皓睿摆了摆手,依旧一脸的不满。家里住一个有官职的人很奇怪好不好。要知道现在那傲剑可不是什么刺客的身份了,人家是堂堂的长公主的儿子,是皇亲国戚。 想起皇亲国戚来,林皓睿又想起了另外一位,笑道:“前面传来消息。说是彻辰最晚明日下午也能到京了。” “这么快?”天佑有些奇怪:“我还道他赶不上这次的庆典了呢。” “皇上已经下了令,彻辰也加入到这次的冰嬉之中,恐怕还是会在太子殿下那一组。太子妃娘娘为彻辰张罗亲事的事情。忙的怎么样了?”林皓睿突然想起这件事情来。 天佑微微撇嘴的道:“还能怎么样?大海捞针呢呗。好姑娘倒是相看了不少,架不住姑母就第一个先不满意啊。真不知道要为彻辰找一个什么样的。” 林皓睿耸耸肩,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忍了下去。 彻辰带着随从和浩浩荡荡的车队接近上京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天佑以皇太子的身份、带着文武百官在城门外迎接彻辰。只见彻辰一身女真部族首领的衣饰。显得越发的高大起来。 是啊,再次踏上上京的土地。彻辰就不仅仅是蕴婷长公主的儿子,不仅仅是洪贞皇帝的外甥。而是一个部族的首领,代表他们的部族向大齐永表臣服的决心。 彻辰还记得大哥巴特在死在自己的剑下之前,曾经问过他:“我女真如此的精兵强将,完全可以入主中原。成为这天下的霸主。你就这样放弃了,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父亲,如何面对赫图阿拉的无数百姓。百年之后,难道你就不会后悔吗?” 彻辰凄然一笑:“争得了天下又如何呢,还不就是老百姓过老百姓的,贵族过贵族的。我失去了君临天下的权利,但我的百姓却可以因为我这个决定。过上至少十年的平稳安定的生活。我为何要后悔!大哥,父王就根本没有入主中原的奢念。不然也不会在病重的时候,将我和母妃送回大齐去。” 巴特狠狠的说:“父皇这一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娶了你的娘亲。”彻辰冷笑:“是吗?我到觉得那是父皇唯一明智的选择,不然赫图阿拉到现在也就是个游牧的部落而已。” 巴特自己冲向了彻辰的长剑,在最后仍念念不忘的对彻辰道:“你记住了,是你毁了我们女真的希望,你记住了,你是女真的罪人。” 彻辰安静的笑着,缓缓的抽出了长剑,看向大齐的方向:“是吗……” 身边的随从提醒着彻辰:“王爷,该下马了!”彻辰这才从回忆中找回了自己的神智,看到天佑站在众人之前,满面笑容的看着他。彻辰笑了笑,翻身下马。快走了几步,单膝跪地:“彻辰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佑亲手扶起了彻辰:“快起来,你和孤什么时候用如此客气了?”彻辰笑道:“感情归感情,国礼不可废!”天佑看着明显黑了许多的彻辰,有些感叹。这两年彻辰的日子一定过的很辛苦吧。前方的战报不断传回来,彻辰能最终取得胜利,也是充满了艰辛。 天佑笑道:“路上可辛苦?孤备了水酒为你接风洗尘!” 彻辰再次行礼:“多谢太子殿下,臣感激不尽!”天佑等彻辰行完礼,才握着彻辰的手,向所搭的凉棚走去,天佑也知道,这一刻的和善,是大齐以后的天下太平。 彻辰是在第二日早朝向洪贞帝送上了赫图阿拉的礼物和世代相交的递表。当然那一天的早朝也是异常隆重的,作为大年之前的最后一个早朝。洪贞帝在赏赐了彻辰一堆物件之后,宣布正式封笔,拉开了过年的序幕。 当日晚间,林皓睿在上京最大的酒楼为彻辰接风洗尘,傲剑、贾琏、郑晋、李辉、杨承平、杨承荣、沈傲这些有关系的没关系的都去了,曾经都还在上京这个小圈子各种闹腾的大孩子们,一转眼间都担起了自己的一番责任。这样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有些感悟起来,而距离大家最远的彻辰,第一个挑起身上重担的彻辰,则成为了大家灌酒的对象。 酒过三巡的时候。天佑带着展铎也出现了,虽然是已经贵为一国储君的天佑,这会儿却穿着简单的青色袍子。似乎又回到了那会儿还称做楚天佑的时候。 喝大了的彻辰也暂时忘记了天佑的身份,拉着天佑喝起酒来来。林皓睿一直看着天佑,看着天佑那放松下来的心情。其实天佑还是比较适合这样的身份。当天佑还是楚天佑的时候,林皓睿就觉得天佑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因为他不论做什么事情都非常认真。都能做到最好。 可当天佑一下子从普通百姓变为万人之上的国家储君之后,他其实和天佑一样的不适应。看到天佑很多时候都很无助的样子,林皓睿也跟着暗暗的难过。天佑不是做不好那些事情,只是不愿意颠覆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吧。 作为储君的天佑还能偶尔和他们这些能称为朋友的人饮酒玩乐,当有一天天佑真的站到那制高点的时候,伴随他的就只有无尽的孤独了吧。 洪贞帝在用极端的方式让天佑成长着。所有人都为这太子殿下而着急着。只有天佑知道这所谓的成长的滋味吧,那种充满苦涩和放弃的滋味,那种注定了要走向孤独的滋味。 这个时候。林皓睿甚至不后悔自己将黛玉嫁给天佑了,因为不管是自己这个师弟,还是所谓的生死至交,恐怕都不能陪着天佑走过那孤独而残忍的人生。能陪伴他的,保住他心底唯一一份纯净的。就只有黛玉了吧。 彻辰拉着天佑喝了好多的酒,从始至终他都很想问一句话。但是到最后都没有问出来。第二日头疼欲裂的醒来之后,还有些后悔前一天的举动,拉着未来的一国之君喝酒,他这不是找死吗? 好在并没有多长时间让彻辰后悔,他就被拉着加入到冰嬉大赛的训练中去了。而在长阳宫的黛玉,今天则见了第三十二个挑来给彻辰当媳妇的女子,很巧的是,这位女子来自刑部尚书沈家,名叫沈茹。 景阳殿里,沈严的妻子张氏带着沈茹一起像黛玉行大礼:“臣妇张氏拜见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万福金安!”黛玉的声音依旧不大,但很是温和:“起来吧,雪雁给沈大奶奶和沈姑娘看座。” 雪雁自是知道这就是紫鹃未来的大嫂,笑容里自然带着几分亲切的味道。那张氏也是个人精,把雪雁这一个劲儿的猛夸,听到最后雪雁都有些想皱眉头了。黛玉的视线则更多的落在了沈茹的身上,果然那张氏说的太过了的时候,沈茹悄悄的拉了拉张氏的袖子。 张氏这才讪讪的闭上了嘴,黛玉和善的看着沈茹:“沈姑娘今年多大了?” 沈茹盈盈起身,先是礼节周全的行了礼,这才回话:“回太子妃娘娘,过了年就十四了!”黛玉点头,不错,声音很好听。 “坐下回话吧,站来站去的本宫也看着头晕。”黛玉淡然的笑着,继续问:“平日里在家都读什么书?”沈茹眼睛闪了一闪,她知道虽然大齐还是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传说中这位太子妃娘娘可是个才女啊,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更是博览群书,知晓古今。 沈茹似乎打定了主意道:“小女倒也没读什么书,只是平日里爱看一些历史撰记的读本,可以多开阔些眼界。”黛玉听到这个答案倒是一愣,听了太多的女则女戒的,这答案倒是新鲜。 黛玉道:“倒是有几分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沈茹谨慎的道:“刘餗的《隋唐嘉话》中,唐太宗曾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小女深觉这话不管用于何处都很有道理。小女也经常会从旁人的行为中检讨自己的得失,受益匪浅。” 黛玉赞赏的点头:“倒是个肯用心读书的。”说完,就对雪雁道:“你让紫鹃将本宫收藏的那几本大唐撰记找来,送给沈姑娘吧!”张氏眉心一动。知道这是黛玉要让紫鹃提前见见她们,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要知道,当二爷回到府上说要娶这紫鹃姑娘之后,自己的丈夫就想了很多,最后仍决定站在沈傲一边,一同说服起公公。张氏也知道,紫鹃嫁进来,不管是如何的能干,光凭身份一点就不可能夺了管家之权。而二爷早已经表态并不会住在府里,要分出去单过。 虽然老爷在一天就不可能分家。但如果二爷已各种理由带着夫人住在别院之中,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儿。就当张氏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穿着紫衣的女子聘婷而来。张氏微微眯起眼睛,怪不得他们家二爷如此痴迷,果然是个好容貌。 张氏偷偷的瞧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这太子妃身边的丫头都一个赛一个的美丽,难道真的不是为太子殿下准备的吗?张氏不由得又偷偷想起外面所传的专宠留言来。看来这位太子妃的手段真是不一般啊。作为她身边的大丫头,恐怕这位紫鹃姑娘也是深藏不露。 黛玉虽然并没有说话,但却一直注意着张氏的神情,自然也把张氏那阴阴晴晴的小伎俩看的透透的,不禁有些感叹,看来以后紫鹃的日子也太平不了多少啊。 虽然一旁的雪雁一直向紫鹃使眼色。但紫鹃却十分的镇静。将书恭敬的递给了沈茹,沈茹倒是吃了一惊,全礼回了紫鹃。还笑道:“二嫂可折煞我了,这要是让二哥知道,我非被念叨不可!” 紫鹃淡淡一笑:“沈姑娘说笑了,一日没成亲紫鹃便不能对姑娘已嫂子的身份自称。姑娘是娘娘的贵客,我行礼是应当应分的。”沈茹有些惊讶的看着紫鹃。半晌才道:“怪不得二哥对嫂子赞不绝口,我也要喜欢到心眼里去了。” 紫鹃轻轻的笑了。走到黛玉身边,给黛玉送上了一个手炉。雪雁在一旁有些讪讪的笑道:“怪不得娘娘舍不得紫鹃姐姐,我们这么多人都赶不上紫鹃姐姐细心!” 黛玉瞧了她一眼,说道:“你还是保佑紫鹃离开之后,你们少做些错事,少挨罚吧。到时候没有紫鹃替你们求情,看你们怎么过的了宋嬷嬷那一关!” 雪雁一声长叹,有些赖皮的抱住紫鹃,笑道:“紫鹃姐姐还是别嫁了,我现在想起来都舍不得了!”尔茜拉开雪雁:“呸呸呸,雪雁姐姐光说些不吉利的话,快吐口水重说。” 雪雁和尔茜笑成一团,黛玉悠闲的喝着茶,并未阻止。张氏坐在那里有些小心翼翼的瞧着,她不知道这些丫头平日里在太子妃身边就是这样的,还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不管如何,这都证明了这个紫鹃姑娘,即便是在长阳宫也是地位不同吧。是在警示自己少摆大嫂的派头吗? 紫鹃看黛玉一脸倦色,轻声提醒着:“太子妃去休息一下吧,下午还要去翠湖看布置,别太累了。”黛玉点点头,这才看向张氏和沈茹:“本宫很是喜欢沈姑娘,后日的冰嬉大赛,沈大奶奶也带着沈姑娘进宫吧。” 张氏受宠若惊的行礼:“谢太子妃娘娘体恤!” 黛玉点头:“本宫也累了,你们跪安吧!紫鹃你去送送吧,以后是一家人,不用太拘泥身份!”紫鹃应了,这才带着张氏和沈茹出了景阳殿。 从景阳殿到走出长阳宫的大门,一路上不管是宫女嬷嬷还是太监们对紫鹃都是恭敬的行礼,一口一个紫鹃姑娘叫的甚是尊重。张氏小心的记在心里,准备回去和丈夫好生的说一说。看来他们二爷,即便选的不是名门闺秀,也是个了不得女人呢。 沈茹倒是没注意到这些,在长阳宫的门口拉住紫鹃的手道:“虽然二嫂说这会儿还不是我的嫂子,但我心里早已经把你当嫂子看待了。二哥小时候过的凄苦,还望二嫂以后多多心疼他。” 紫鹃有些疑惑的看向沈茹:“他过的凄苦?” 沈茹一惊,但马上就笑了:“既然二哥还没有告诉嫂子,我就不多言了。我在家里等着嫂子进门,以后定然会常去叨扰嫂子的!” 而张氏则在沈茹上了软轿之后,拉着紫鹃轻声问着:“依紫鹃姑娘看,咱们家茹儿被选上女真王妃的可能性有多少?”紫鹃看了一眼张氏,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道:“大奶奶真是高看我了,这些事儿我一个丫头怎么可能知道。再说,我们太子妃只不过是帮忙相看而已,最终还要看长公主和王爷的意思。” 张氏讪讪的一笑,拍了拍紫鹃的手,也上了软轿。紫鹃站在长阳宫的门口,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第三百二十章 宗室女眷 洪贞十年腊月二十八,让众人期盼已久的冰嬉大赛终于在皇宫御花园的翠湖中举行了。不过四更天的时候,各大王府和大臣的家眷们就开始为进宫坐着准备。 黛玉也早早的就醒了,见天佑还在睡,就没有让丫头们进来伺候,而是准备悄无声息的起来。天佑一向睡的很轻,黛玉一动便已经知晓,将她拉进被子里来,有些埋怨的道:“天气这么冷,就这样去了外间岂不会生病吗?” 黛玉轻轻的拍了拍天佑的手:“时辰还早,天佑哥再睡一会儿。”天佑索性也不睡了,将黛玉圈在被子中间,眉头微皱:“你也太上心了,不过就是个冰嬉比赛,让奴才们去做就是了。” 黛玉有些不情愿的撇嘴:“今日很多人要进宫啊,我但凡哪里出点儿什么错,肯定会被她们抓住不放。天佑哥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天佑无奈,对门外道:“谁在外面?”紫鹃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是奴婢在。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要起身了吗?奴婢让人进来伺候。”天佑嗯了一声,不多时,紫鹃就带着一干宫女进了内室,点燃了蜡烛,各自忙碌起来。 黛玉帮天佑整理着衣裳,有些埋怨的道:“天佑哥为何不再睡一会儿,离天佑哥上场比赛还早着呢。”天佑笑道:“平日早起也习惯了,我陪你去翠湖。” 黛玉赶忙摇头:“不用了,天佑哥还是去准备比赛吧,让人看到我还要你陪着才能做事情,不知道又要说什么呢?”天佑皱眉,有些生气的说道:“怎么?经常有人说你吗?” 黛玉笑道:“哪里有人敢当面说我什么,我只是不想让天佑哥那么辛苦,我自己可以的。”天佑不放心的握住黛玉的手:“今日所有宗室和大臣们都会入宫。我前两日听人说那薛宝钗也会随大嫂一起入宫,你……” 黛玉看着天佑,不在意的说着:“放心吧,大嫂都不一定能有交集,更何况是她呢。” 天佑这才点了点头,歪在床上看着黛玉盛装打扮,穿着专属于太子妃的翟衣,看起来和平日里完全不是一样的风采。天佑赞赏的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这个衣裳,上次接受宝册的时候,我完全没有看到!” 黛玉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紫鹃等人给自己打扮着,有些诉苦的说道:“这衣服有什么好啊,沉的很呢。”天佑走到黛玉的身边。将她拽起来,欣赏了半晌才点了点她的鼻尖:“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穿,都没有这个机会呢。”黛玉轻笑,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之后。才往翠湖去了。 黛玉到翠湖倒不是去亲力亲为了,而是在一间暖阁里现场指挥着,真的等到她出场,恐怕要等人都到的差不多才行。那些宫女们到真没让黛玉白跑一趟,事故层出不穷,黛玉知道这是自己还没有多少威信。这些人都趁着这个机会要给自己难堪呢。处理间隙,她看了一眼紫鹃,紫鹃笑道:“娘娘放心。都记着呢。” 黛玉轻轻叹气:“真希望这次是最后一次,到过年的时候能都消停一些。”紫鹃轻声道:“只要太子妃狠狠的惩罚,总会有人顾忌的。” 而在西华门外,等着入宫的马车和轿子已经排了很远。无双坐在八抬大轿上依旧有些昏昏欲睡,此时她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虽然她自己便是个大夫,但是对于孕吐还是一点儿辙都没有。好不容易最近好了些。但人却没有胖,反而更消瘦了一些。 林皓睿很是心疼,想要劝她不要进宫去瞧这劳什子的冰嬉大赛了。但无双哪里肯答应,要知道这冰嬉大赛不仅有自己的丈夫,还有自己的哥哥们,她怎么能缺席。 虽然这几个月以后,无双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她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多了,和林皓睿感情也非常好。自己怀孕四月,林皓睿既没有纳妾,也没有私下里去找丫头,每晚都是拥着自己入睡,这让无双真的非常知足。虽然娘亲总是劝她,让她主动为皓睿张罗妾室,但无双总是装作没有听到或是故意忘掉。 突然轿子猛的停了下来,紫烟紧张的扶住无双,厉声道:“怎么抬的轿子,伤到夫人小心侯爷扒了你们的皮!”云烟已经掀开了一旁的软帘向外看去。 外面跟着的小丫头上前回话:“前面似乎堵住了路,丁管事已经派林彤过去看了,夫人稍候!”无双叹道:“罢了,你们两个就消停些吧,今日进宫的都是有头有脸的,等一会儿又不碍什么。” 紫烟笑道:“夫人就是慈善,除了那些宗室的王妃们,有什么人能比的上夫人更尊贵。咱们杨家的姑奶奶是皇后娘娘,林家的姑奶奶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就凭这两点,夫人也该最先进宫才是啊。” 无双瞪了紫烟一眼:“祸从口出,你们总是学不会乖!” 这时,那排在无双后面的轿子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起来,一个娇俏的小丫头气冲冲的冲过无双的轿子,站在前方大声骂道:“谁这么不长眼睛,竟然挡住我们王妃的路,快快让开!” 无双皱眉:“后面是谁家的轿子!”云烟往后瞧了一眼,低声道:“是大皇子的,轿上似乎是大王妃。”无双叹道:“是原来孙家的姑奶奶吧,孙家都没落了,还这样张狂,早晚会闯出祸来。” 云烟叹道:“夫人还有功夫担心别人,这一耽搁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不行,我得去瞧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云烟刚要掀帘子出去,就听那外面的小丫头道:“回夫人,前面是北静郡王府的轿子,那北静老太妃似乎发生了什么意外,北静王妃慌得都没了神儿,正乱着呢。” 无双皱眉:“出了什么意外?可请了大夫?” 紫烟和云烟都有些不安的对视了一眼,云烟瞪了那小丫头一眼。道:“夫人快别管旁人的闲事儿了,北静王府如此大的势力,怎么会没有大夫跟着。” 无双哪里能不知道两个丫头的想法,嗔了她们一眼:“都瞎担心什么,难不成这么多人在,我还能下轿去治病?快去瞧瞧能帮什么,早些让队伍过去,误了冰嬉大赛的时辰,可怎么是好!” 云烟一笑:“我去吧,这些丫头也没个成算!”云烟跳下了马车。随两个小厮打着林家的灯笼往前走,只见很多人家都派人下来查看,云烟还瞧见了杨家的车架。忙过去给杨夫人请安:“夫人大安!” 杨夫人的话从轿里传出:“你们夫人可还好?这一大早上的跟着折腾什么,一会儿也不让人放心!”云烟回到:“夫人还好,这不派我来瞧瞧前面的事故,好早些过去。” 这样一耽搁,前面已经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众人见一个小黄门骑马而来,朗声道:“太子妃娘娘有令,请北静老太妃从东华门入宫,太医已经在等候。” 北静王妃自然感激不已,顾不得外面天黑又是小厮又是护卫的下了轿子磕头谢恩。那小黄门却连马也没下,扬声道:“太子妃娘娘有令。请大家都稍安勿躁按顺序进宫。不要坏了规矩,让百姓们看笑话!” 杨夫人在轿里听着,淡淡的笑了:“这太子妃倒是有几分成算。这里发生的事情,这么快宫里就知道了。”无双此时也对紫烟笑着:“大家都小瞧了咱们家姑奶奶的管家能力啊,林大娘可是说,当初姑娘不过十一二岁就把家里管得一分不差呢。” 紫烟正笑着,就听见一阵马蹄声走进。依旧是刚才那小黄门的声音传来。不过此时的声音却是充满了敬畏:“敢问这里可是冠军侯林家的轿子?”丁管事答道:“公公有礼了,正是林家。” 小黄门一翻身下了马。跪地行礼:“小的拜见杨夫人。太子妃娘娘传了话,让夫人随奴才从东华门进宫,软轿已经等在东华门门口了!” 无双一笑,知道黛玉这是担心她的身子,不过黛玉此举也未免太过于张扬了,这不是让所有人都看着她偏向娘家吗? 但无双此时却不能驳了黛玉的面子,笑道:“有劳公公带路了。”丁管事看了轿夫一眼,轿子稳稳的起身,向东华门而去。而在无双轿子之后的八台大轿里,宝钗轻笑的看着大皇子妃孙氏:“太子妃娘娘好大的气派,就连这杨夫人也跟着享福了。同是皇上的儿子……” 宝钗欲言又止的看了孙氏一眼,掩嘴轻笑着。孙氏扫了宝钗一眼,没好气的道:“妹妹还是慎言吧,这日子爷让我带你进宫本来就违了章法,若是妹妹再口没遮拦,得罪了太子妃娘娘,我可保不住你!” 宝钗笑道:“姐姐放心吧,妹妹这点儿道理还是知道的。”孙氏瞪了宝钗一眼,心中无比的怨恨。若是孙家还屹立不倒,自己又何尝要受这份委屈。 路上的这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什么,当然黛玉的两个传话早就已经原封不动的传到了皇上和皇后的耳中,就连天佑也一字不差的知道了。皇后对七嬷嬷笑道:“我倒是喜欢这孩子的真性情,护着就是护着,一点儿都不遮遮掩掩的。”七嬷嬷有些无奈:“是,不管太子妃做什么,您和太子殿下都会喜欢的。老奴倒是觉得有些失了妥当,不知道皇上会怎么想呢。” “有什么怎么想的?”皇后不在意的说着:“今日这丫头如何护着林家的人,他日就能怎么护着天佑。天佑娶了个好妻子啊。”七嬷嬷撇撇嘴,可不敢和皇后争论这个问题。 巳时,御花园的翠湖旁已经熙熙攘攘的聚了很多人。所有女眷都被安排在翠湖西侧的望月楼中,望月楼一共三层,分别坐着宗室女眷和王公大臣的夫人们。当然也有那受邀而来的姑娘们,比如沈家的姑娘沈茹。 无双和娘家的嫂子李岚儿坐在一起,一边吃着瓜子一边瞧着那结满厚厚冰层的翠湖。而李岚儿却把视线对准了在另一侧的几位皇子王妃。 无双扫了一眼那边,轻笑:“嫂子瞧什么呢?那些事儿咱们还是离得越远越好。”李岚儿轻声道:“我只是有些好奇,本该死去的人怎么还能活蹦乱跳的活的如此好,而且还有步步高升的趋势。” 无双笑道:“嫂子这张嘴哦,人家不是说了,被告人所救,后来又和大皇子一见倾心吗?咱们追究那么多做什么?”李岚儿笑了笑:“说的也是,还是看比赛的好。” 宝钗的座位在大皇子妃孙氏的身后,此时她也有些恹恹的,本以为趁这个机会她能见到林黛玉一面,好好的羞辱她一番。谁知道来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和林黛玉根本不会同时呆在一个地点。人家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是自己一个皇子小小的妾室不能比拟的。 陈淑慧坐在二皇子妃的下首,瞧了一眼那薛宝钗,不禁冷笑。这孙氏越来越没个章法了,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场合,一个妾室竟然也带出来了。谁不知道当今皇后最讨厌这些小妾侧室之类的,竟然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着。 二皇子妃赵氏是清流之后,虽然平日里和二皇子的感情也不好,府里的侧妃小妾也是满满的。但好赖二皇子还是给她几分脸面,不让她在众人面前失了分寸。 见大皇子妃如此窝囊,不由得也气不打一处来,正想数落那薛宝钗几句,就听那传令的太监高声传道:“太子妃娘娘驾到!”众人忙都站了起来,同时像那位于翠湖正面的揽月楼望去。 只见那揽月楼的三层围栏处出现了一个纤弱的人影,一身青蓝色的翟衣,显得庄重异常。揽月楼上的各宫嫔妃都起身正式行了国礼。 而在东西两侧楼上的大臣和女眷们也都行了大礼,黛玉在众人山呼千岁的声音中,慢慢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轻轻摆手。那太监才又高声传道:“太子妃娘娘有旨,众位平身。” 宝钗跟着众人起了身,轻轻的冷笑了一声。孙氏狠狠的瞪了宝钗一眼,赵氏在一旁笑道:“大嫂可真是越来越糊涂了,如此不上台面的东西,怎么能带到这里来!”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赛背后 且说孙氏被二皇子妃赵氏如此一说,脸上颇有些挂不住的意思。宝钗在孙氏的身后,颇不在意的扫了赵氏一眼,轻声道:“王妃,妾身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一会儿!” 孙氏瞪着宝钗,但宝钗丝毫没有把孙氏放在眼里,草草的行了个礼,就带着丫头下楼去了。赵氏看着孙氏冷笑:“大皇子府的规矩真是越来越好了,一个妾室竟然敢在主母面前如此放肆,还有什么她不敢做的。” 孙氏尴尬的笑着:“弟妹就别挖苦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府上的情况。这会子我哪里敢对我们爷的心头肉做什么严厉的举动。”赵氏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所以说大嫂太仁慈了,爷们要做什么咱们管不了,但这家里总要有几分规矩才是。大嫂还是要好生的立立规矩。” 孙氏苦笑,但也只能点头。看向主楼上坐着的黛玉,感叹道:“咱们哪里有太子妃的好福气,这都快半年了吧,听说太子根本就是将太子妃的院子当成自己的院子了。” 赵氏不屑的笑了一声:“大嫂就知道长她人志气,难道咱们新婚的时候都独守空房来着?”孙氏自嘲的笑了:“难道弟妹也留了二弟在身边半年之久,我怎么记得那杜侧妃不过三月就进了你们府呢!” 赵氏狠狠的瞪着孙氏,但又不知道要反驳什么。那齐天瑞的妻子陈淑慧在一旁好笑的听着,笑道:“林夫人也是有福气的人啊,这有了身孕都四个月了吧,听说林侯爷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呢!” 这满厅里的女眷被陈淑慧这样一提醒,都看向了无双。有的羡慕、有的嫉妒。北静王妃感激刚刚黛玉给予的帮助,笑着接话:“林侯爷当初要娶咱们杨姑娘可是大费周折呢,当然得珍惜了!” 又有人笑道:“是啊。当初那满城的香气,可是让人津津乐道很久呢。”李岚儿笑着杵了一下无双,笑道:“你瞧大家都羡慕你呢!”无双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怎么说话。 杨老太君和杨夫人坐在一起,听着大家的议论又是高兴又是担心。高兴无双日子过的舒心,又担心皓睿心里有什么想法,看来这件事情还是要找时间和无双好好的说一说。 俗话说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句话完全能很好的形容现在望月楼的情况。无双因为皓睿的专宠被嫉妒,很快就有什么善妒被休啊什么恶毒的话题被带动。无双瞧了李岚儿一眼,无奈的撇了撇嘴。 好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鼓声。无双不由得精神一震,偷偷的和李岚儿说到:“终于要开始了,再让她们这样说下去。我明天就得背着包袱自请下堂了!” 李岚儿笑他:“瞧你那调皮的样儿!” 外面传来了太监的高声通传:“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众人又是一番山呼万岁,不过这次洪贞帝倒是不用太监传话,扬声道:“众位卿家平身!今日咱们不讲什么君臣礼仪,只专心的欣赏比赛。都坐吧!” 洪贞帝带着皇后一起走到主位上坐下来,翠湖上立刻鼓声雷动。伴随着鼓声,东南西北中的五路大军都上了冰面。切磋、比武耍的好生热闹,看的人热血沸腾。 洪贞帝更是满面笑容的连声称赞,更是赏了很多东西。待五军的队伍下了翠湖,冰嬉比赛才正式开始。首先进入到冰面的是天佑、彻辰、沈傲、齐天瑞等人带领的宗室的队伍,都穿着代表皇室的队服。宗室的子弟们都高声的欢呼起来。望月楼上的陈淑慧也深深的笑着。 孙氏和赵氏都有些嫉妒的看着陈淑慧,赵氏嘴角含酸的笑道:“天瑞真是和太子殿下交好啊,平常也没见他和太子怎么走动啊!”陈淑慧瞧了赵氏一眼。笑道:“王妃这话可就奇怪了,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要让我们爷做点什么,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哪里还用谈得上什么交情啊!要说起交情。太子殿下和冠军侯那才叫生死之交呢。杨妹妹你说可是?” 无双捂嘴一笑,娇声道:“今日陈姐姐是怎么了?总是惦记我们家这点子事儿。陈姐姐再这样说下去。我们家可真的一点儿秘密都没有了!” 陈淑慧笑道:“杨妹妹说笑话了,这香草园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在大家的关注中,哪里还有什么秘密!”无双反应再迟钝也听出这陈淑慧对自己有敌意了,不禁微微皱眉。 李岚儿笑道:“快别光顾着说话了,瞧你哥哥他们出来了!”无双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陈淑慧,这才将视线重新投回到翠湖上。只见翠湖上又出现了一队身着宝蓝色衣衫的队伍,是由自己的丈夫林皓睿、哥哥杨承平、杨承荣、还有李辉、贾琏等人带领的。 随着洪贞帝的一声令下,两队追逐着一个球正式的开始了比赛。激烈的赛事终于让望月楼上的这些女眷转移了话题,专心的看起比赛来。 林皓睿就像是知道妻子在一群女眷中受了委屈一样,表现的异常神勇,让很多还未成亲的姑娘瞧着一阵脸红心跳,都不由得打探着杨无双,算计着自己有几分机会能成为林家的一份子。 而太子殿下齐天佑的表现就更好了,很多人虽然也垂涎欲滴,但表现的却含蓄的多。毕竟那在揽月楼上高高在上的黛玉太难超越了。但即便是难度再大,也不是没有人动心的。 这不在揽月楼上,吴贵妃就首先挑起了话头:“皇上真是好福气,臣妾瞧太子殿下真是越来越出色了,不仅在政事上处理的头头是道,在武学上竟然也如此出色。” 韩贵妃也接着道:“吴妹妹说的是啊,咱们太子殿下转了年也该到了弱冠之年了吧。不知皇上对太子的加冠礼可要好好的庆祝一番!” 洪贞帝心情甚好,笑道:“是啊,过了加冠礼就是真正的成年了,以后也该更有担当才是。”韩贵妃笑道:“是啊,只是唯一有点儿可惜的是太子殿下还没有孩子。臣妾记得当年皇上可是十七岁就有了大皇子呢。” 坐在韩贵妃身边的施梦,听了这话不由得去瞧黛玉。却见黛玉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场上的比赛上。并不曾注意这边的聊天。施梦淡淡一笑,这位太子妃嫂子真是越来越会掩饰了。 黛玉本来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一旁,只是看着比赛,完全没有要插话的准备。韩贵妃这样突兀的一句话,让黛玉顿时握紧了拳头,心思也有些沉重起来。 皇后扫了一眼韩贵妃,笑道:“他还是个孩子呢,弄出个孩子来可怎么养的活。本宫倒是觉得他们不用着急,都将身体养好。等个几年对孩子才好呢!” 吴贵妃笑道:“皇后娘娘这话臣妾可就不敢认同了,太子无后可是国之大事儿,再说太子妃娘娘虽然还小。这全天下这么多的女人呢,还找不出一个想为太子殿下生育孩子的?只要皇上和皇后的旨意一下,恐怕这愿意的人能排到城门外去。” 皇后似笑非笑的瞧着吴贵妃,低声道:“吴妹妹这话越说越奇怪了,放着好好的嫡长子本宫不期待。为何要下这么个旨意。快看比赛吧,少在这里扯这些有的没有的了!” 吴贵妃讪讪的道:“臣妾这也是好意不是。”洪贞帝一直面带笑容的听着这些话,让人瞧不出来到底在想些什么。黛玉也虽然拳头紧握,但也极力的保持着脸上的笑容。 突然雪雁急急的在黛玉耳旁说了些什么,黛玉眉头微皱,轻声问道:“可请太医了?”雪雁点头:“已经请了。但……”黛玉摇了摇头,阻止雪雁继续说下去。抬头见洪贞帝和皇后都还在兴致勃勃的看比赛,便轻提翟衣。带着紫鹃、雪雁下了揽月楼。 洪贞帝扫了黛玉的方向一眼,而皇后则低声对跟在身边的七嬷嬷道:“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儿,若是有什么大事儿素来报我!”七嬷嬷点了点头,神色郑重的离开了。 自然其他注意着揽月楼情况的人也都发现了太子妃的离席,纷纷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如果只是小事情的话。太子妃万万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的。 不过,随着太子殿下的一记重击。洪贞帝拍手叫好的情形看来。众人又都觉得可能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儿,又把多一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比赛上。 而黛玉此时正带着紫鹃、雪雁等几个宫女穿梭在永巷里,她们要去的地方正是贾元春所在的凤藻宫。雪雁一边走一边向黛玉回着话:“刚刚抱琴来报说是贤德妃的病情加重了,不知道为何刚刚还吐了一口血,太医们都去了,说是时候不多了,恐怕撑不过去今日。” 黛玉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加快了脚步。自从贾府出事以来,这贤德妃就和透明人一样,一直称病,从未踏出过凤藻宫一步,谁知道竟然这会儿传出命不久与世的传言,要是在这大赛的途中突然传出的病逝的消息,恐怕皇上定然会很懊恼吧。 凤藻宫里很空旷,除了元春身边的抱琴之外几乎看不到什么宫女太监之类的,黛玉微微苦笑,想来是贾家出事以后,洪贞帝也从未再关注过元春吧。 黛玉走进凤藻宫的正房,屋子里只有一位太医在写着药单,看见她进来之后,慌张的跪下行礼:“臣见过太子妃娘娘!”黛玉沉声道:“起来吧,贤德妃娘娘怎么样了!” 那太医显然并不是太医院常出诊的大夫,有些结结巴巴的说着:“回太子妃娘娘,贤德妃娘娘患了心疾,怕活不过这一两日了。”黛玉脸色一沉:“胡说八道,回去跟你们院士说,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要让贤德妃娘娘活过这个新年,但凡这中间有点儿什么差错,你们便提头来见吧!” 那太医战战兢兢的跪下磕头,连声答着是。黛玉有些心烦的摆了摆手,太医才屁股尿流的出了凤藻宫,往太医院去了。黛玉在厅里愣了好一会儿,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走进元春的内室。 一走进内室,紫鹃就快速的挡在了黛玉的面前。原来这里面竟然还有一位本不该出现的人。黛玉站在紫鹃的身后,看着那穿着一身银红大礼服的宝钗,淡淡的笑了出来。 宝钗也轻轻的笑着:“林妹妹,你也来探望大姐姐吗?”黛玉听着宝钗这样的称呼,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雪雁快步上前喝道:“放肆,对我们太子妃娘娘竟敢如此无礼!” 宝钗娇笑着:“行了雪雁,我和林妹妹再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谁又不知道谁呢!林妹妹,你说可是?”黛玉并没有直接回答宝钗的话,只是将视线投向了元春。轻轻的叹道:“大姐姐可还好?” 元春努力的歪过头瞧着黛玉,似乎半天才看清楚黛玉,虚弱而讽刺的笑道:“原来是你来了。我以为来的会是旁人?”黛玉轻声道:“大姐姐又何苦如此,即便是你将消息传出去,父皇此时也不可能来瞧你的。” 元春冷笑:“我自然知道他不会来,这满后宫的女人他在意过谁?不,这样说也不对。在一定程度上,他还是在意皇后娘娘的吧。只是也要看皇后娘娘对他的皇权有没有帮助。” 黛玉无法对元春的话进行评价,只能静静的听着。宝钗站在一旁,冷冷的笑着:“大姐姐荣华富贵都享受过了,自然不在意皇上的动向。”元春似乎这会儿才瞧见了宝钗,有些迷离的看着宝钗身上的衣衫:“怎么?薛妹妹也进宫了吗?”薛宝钗笑道:“我可没有大姐姐和林妹妹的福气。” 元春突然苍凉的笑了。话语里都是无奈:“福气,这哪里算什么福气?”元春看向黛玉的翟衣,有些苍凉的笑了:“咱们贾府的女儿。和这皇宫还真是有缘啊。当初姑母为了拒绝了义忠亲王纳侧妃,毅然决然的嫁给了林姑父。谁曾想到,她的女儿在多年以后,还是走上了进宫的这条路。” 黛玉皱起了眉头:“大姐姐还请慎言,母亲已经是九泉之下的人。何苦拿来说事儿!” 元春有些苍凉的笑了,眼睛里满是回忆的神采:“这事儿。别人不知,我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因为那个时候,他正在认不认亲生父亲的纠结当中,将义忠亲王府的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而我自然也知晓了。” 黛玉微微眯起眼睛,对于元春口中的那个他似乎有了些感悟。而宝钗却在一旁冷笑着:“大姐姐倒是对他念念不忘,可惜他的心里根本没有你这个人。” 元春讽刺的叹道:“是啊,这么多年了,我在他的心中不过是一个细作而已。”不知为何黛玉突然有一种自己并不应该来这里的感觉,她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扫了一眼旁边的情形。心里偷偷的骂着自己愚蠢,这么多次了,她竟然还没有学乖,每次总是这样莫名巧妙的就将自己陷入到困境之中。 宝钗看着黛玉的样子,笑道:“林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警醒啊,光凭这样就察觉到我们的意图了吗?我劝林妹妹还是不要挣扎,先不说即便惊动了暗卫也帮不到你,就算是能帮到你,扰乱了皇上煞费苦心准备的冰嬉大赛恐怕林妹妹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紫鹃站在黛玉的面前,厉声道:“宝姑娘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了,这里是皇宫,哪里容你放肆!”宝钗不在意的笑着:“紫鹃姑娘对这皇宫的守卫也太放心了些,我不知道已经进来多少回了呢!” 黛玉拉住紫鹃的手,尽量保持着自己的镇定,第一次正视了宝钗的话:“你们想让本宫做什么?”宝钗听到黛玉的话之后,自嘲的笑着:“我们要求的不多,只要太子妃娘娘带我们去大内监牢走一趟就是了。” 黛玉讽刺的笑着:“你以为,像安修远那样危险的人物会关在皇宫里吗?” 宝钗笑着看向元春:“大姐姐你瞧,我就说过咱们的林妹妹聪明的很吧。光凭咱们这几句话,就将二少爷的身份都猜了出来。” 紫鹃和雪雁紧紧的护在黛玉的身边,虽然她们两个知道,真正发生什么事情,她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总觉得只要离黛玉近一些,黛玉就能安全一分。紫鹃对黛玉道:“太子妃,莫要听她们的,暗卫定然已经发现咱们的不同,肯定能抓住他们的!” 黛玉淡淡的笑着,她已然知道,既然她能顺顺利利的踏进这凤藻宫,今日的一切就定然是早有人为她设计好的。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设计之中,当今的皇上占了几分。 黛玉突然一阵的心灰意冷,黯然的瞧着宝钗:“你这又是何苦,糟蹋自己到如此地步,究竟为了什么?” 宝钗冷声道:“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林黛玉,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把欠我的都还给我!”黛玉其实并不知道宝钗为何这样痛恨自己,她只是有些感慨,感慨那曾经住在大观园的时候,感慨那个温柔庄重的宝姐姐,更感慨自己已经失去了面对纯净的权利。 第三百二十二章 监牢对话 沈傲看着躺在床上的紫鹃,一脸的沉重。晴雯此时就算是前因后果都不知晓,也猜到这沈傲恐怕是黛玉给紫鹃挑选的夫婿。她拍了拍紫鹃的手,站了起来,对沈傲道:“她才刚刚醒来,精神有些不太好。” 沈傲看了紫鹃一眼,才轻轻的问着晴雯:“她伤的严重吗?”晴雯摇了摇头:“大夫说并无大碍,不过虽然都是些皮肉之伤,恐怕也要养些日子才行。” 沈傲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顾夫人!”晴雯冲沈傲行了个礼,才带着丫头们都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了沈傲和紫鹃。 沈傲又叹了口气,这才慢慢的走到床榻旁边,坐了下来。这时,他已经换掉了那身黑衣,脸也洗干净了。他不知道该和紫鹃说些什么,但是也知道自己只要不先开口,恐怕他们两个人会一直沉默下去。 沈傲又叹了一口气,才道:“那冒充你要进宫的人已经被处理掉了,薛姑娘已经是大皇子身边的妾室的事情,也派人传给太子殿下了,想来太子妃娘娘也知道了。你别太担心,要好好的养身体。” 紫鹃躺在床上,看着沈傲明显有些疲倦的样子:“冲进别院救我的人是你吗?”沈傲点了点头,有些愧疚的说道:“本来能再早一些把你救出来的,只是为了听那宝姑娘的想法,平白的让你受了那样大的惊吓。” 紫鹃想起刚才的情形,还不由得一阵后怕。下意识的往被子里又躲了躲。沈傲看着紫鹃的样子,心猛的被抓紧了,一阵疼痛。他低声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出现还能带给你磨难,也不知道那宝姑娘的心思竟然那样诡异,会因为这些事情迁怒于你!” 紫鹃被沈傲说的有些迷糊。但一向聪慧的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微微苦笑:“宝姑娘口中那刑部尚书的儿子就是你?” 沈傲有些困难的点了点头。 紫鹃有些讽刺的笑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沈傲苦笑:“现在说了,你都是这副笑容。若是早早的告诉你,恐怕你都不会允许我没事儿就去骚扰你吧。” 紫鹃看着沈傲:“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种攀附权贵的女人,也许你早说了,我就答应去当你的小妾了呢。”沈傲看着紫鹃,神色有些凝重:“谁说我要娶你当小妾,我已经和太子妃娘娘说过了,即便我父亲不同意我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家,这辈子我也只要你一个女人就好。” 紫鹃有些震惊的看着沈傲:“你和太子妃说了?你什么时候和太子妃说的?” 沈傲见到紫鹃恢复了真实的面容。不再是那副讽刺又疏远的样子,才真挚的笑了出来:“自然早早的就说了,没有太子妃的准许。我哪里敢总是去骚扰你。” 紫鹃无奈的嘟囔着:“你也知道那叫骚扰啊!” 沈傲轻轻的握住紫鹃在被子外面的手,看着那纤细的手,被布包裹的厚厚的,心疼的道:“我从来不知道担心是这个样子的。今天傲剑先生不只一次提醒我是担心则乱,我却一点儿都冷静不下来。” 紫鹃轻轻的挣脱着。想要把手抽出来。沈傲却攥的紧紧的,不肯放开。紫鹃轻声道:“放开我,很疼!”沈傲这才有些恍然的松开了手,但却一把把紫鹃拽了起来,紧紧的拥进怀里:“不管你答应不答应,这一次我是不会放你离开了。我明天就和太子殿下说。把你接出宫来。” 紫鹃被沈傲的举动吓坏了,用力的挣脱着:“你凭什么,我不答应。我不同意。你这个高高在上的高官之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要招惹我。” 沈傲却完全没有松开紫鹃的意思,坚定的道:“我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人,我也不要别的女子。我就只要你。”紫鹃怒吼着:“沈傲,你放开我!” 沈傲却完全不受她的惊吓。讽刺的一笑:“难道你还没发觉吗?你再这样留在太子妃的身边,不是在保护她,而是在陷害她!”紫鹃被沈傲的说法吓住了,一时间连挣扎都忘了。 沈傲自嘲的笑了,深深的为自己觉得可悲。但他依旧说道:“你是太子妃的弱点,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妃看重你这个丫头。今天是第一次,以后会有无数次,那些人打着你的名号去伤害太子妃。即使明知道这样,你还要回宫吗?你还要呆在太子妃的身边吗?” 紫鹃用力的咬了咬嘴唇,恨声道:“那我也不用嫁给你,我回家就好了。”沈傲轻笑:“你以为,除了皇宫,还有什么地方能拦得住我吗?” 紫鹃吼道:“沈傲,你到底要做什么?”沈傲松开紫鹃,直视她的眼睛,真挚的说:“你不知道我想要干什么吗?我想要你,想要你心中只有我一个人,想要赶走你视为生命的太子妃,就这样简单而已。” 紫鹃被沈傲这样看着,突然怔怔的流下了眼泪,呢喃着:“不行了吗?真的不行了吗?”沈傲看着紫鹃的眼泪,肯定的说着:“不行了,从今以后,你的世界里就只能有我。” 紫鹃歪过头不肯去看沈傲,她不讨厌沈傲,但是却不想离开黛玉。一想起要离开黛玉的身边,她就会充满了担心,怕她不能好好的吃饭,怕她不能好好的休息,甚至怕她受了委屈不知道和谁说起。 沈傲看着紫鹃的神情,知道让紫鹃离开黛玉这件事情,对于紫鹃来说是非常残忍的。她在黛玉身边已经将近十年了,这十年来,黛玉才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的依靠。 沈傲再次拥住了紫鹃,喃喃的说:“相信我吧,我会给你幸福的。”紫鹃这次没有再挣扎,似乎接受了沈傲的提议。沈傲只想苦笑,早知道这招好用,他是不是应该早早的把太子妃拿出来说事儿。 沈傲就这样一直拥着紫鹃,一直到紫鹃在他的怀里哭累了。睡着了。才将紫鹃放下,给她轻轻的盖好了被子。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东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沈傲知道一切的苦难已经过去了,他会拥有一个全新的紫鹃,拥有一个全新的人生。 而在玲珑小筑的黛玉此时也起了身,看着雪雁和秀菊忙来忙去的为自己张罗着,突然觉得屋子里似乎少了些什么。半晌才想起来,今日紫鹃不在。 昨天她气冲冲的找到了天佑,知道了紫鹃根本就没有留在晴雯那里,而是出了意外失踪了。黛玉有些慌了手脚。想起那个多年如一日陪在自己身边,名义上是丫头,其实情同姐妹的紫鹃。她有些无法明白自己的害怕。 天佑紧紧的拥住了她,她却仍控制不住害怕的发起抖来。不知什么时候在天佑的怀里沉沉的入睡,一觉醒来却依旧没有瞧见紫鹃的踪影。 天佑此时也醒了过来,看着黛玉的神情,轻轻的叹了口气。从后面拥住她:“别胡思乱想了,昨晚上沈傲已经救出了紫鹃,这会儿正在香草园呢。” 黛玉有些诧异的回头,天佑知道她想问什么,轻声道:“没有什么致命伤,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要在香草园养几天。不然回到你身边来。她也闲不住,到不利于养伤了。” 黛玉看着天佑的脸色,轻声问道:“天佑哥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消息呢?”天佑微微苦笑:“三更天的时候。”黛玉看着天佑。有些内疚的道:“对不起,让天佑哥这样为我担心。” 天佑轻轻的点了下黛玉的鼻头,一翻身就躺了下来,把头枕在了黛玉的腿上:“我知道,她名义上是个丫头。其实在你心中就是个姐姐的存在。不过,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我昨夜听沈傲那意思,他可不准备将你这个姐姐还给你了。” 黛玉放下心来,轻笑着:“不还也好啊,紫鹃也应该取找寻自己的生活了。”天佑瞪着黛玉,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不满的说:“玉儿什么时候,能对我的事情这么上心啊!” 黛玉心疼的帮天佑揉着太阳穴,轻声道:“我对天佑哥的事情一直很上心,只是天佑哥从来没看到罢了!”天佑猛的睁开了眼睛,吓了黛玉一跳,不由得拍了拍胸口,一副花容失色的样子。 天佑轻笑,将黛玉拽向自己,轻轻的咬着黛玉的嘴唇:“我哪里没看到,我全都看到了。只是除了我,我不希望玉儿还去担心别人的事情,谁也不成。” 黛玉喃喃的说:“太霸道了!” 天佑一个翻身把黛玉压在身子底下,动情的去吻着她,低声道:“我一直就这样霸道,玉儿只能是我的,只能想我,知道吗?”黛玉被天佑闹的满脸通红,只能轻轻的嗯了一声。 在外间的雪雁和秀菊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不由得都相视一笑,轻轻的退出了房间,将房门轻轻的掩上,关住了一室的春意盎然。 洪贞十年腊月二十三小年这一天,各家各户都包起了饺子,皇宫里也不意外。紫鹃一大早就将雪雁、尔茜、小菊、佩文都叫了起来,赶到小厨房包饺子去了。 黛玉看完宋嬷嬷送来的宫务之后,几个丫头已经初见成果。煮了一盘出来,嚷嚷着让黛玉先尝一尝。黛玉笑道:“你们自己还包了饺子,御膳房今日不是也都是饺子吗?” 雪雁道:“御膳房师傅们包的怎么能赶上我们几个,我们的这些馅料可都是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爱吃的。到时候御膳房送来的,太子妃赏了我们就是了。” 紫鹃推了推雪雁,笑道:“回话也没个正形,以后可怎么管的了那些小丫头。真是让人头疼,这些年来竟没有一丝的长进!”雪雁笑着闹紫鹃:“是是是,紫鹃姐姐自从知道年后要嫁给沈傲姐夫之后,成日里就知道念叨我。姐姐放心,姐姐嫁人了之后,我们还会照顾好太子妃的。” 紫鹃脸一红,笑骂道:“你这个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两个人就在这上房中闹了起来,黛玉在一旁满脸笑容的瞧着。突然外面传来了施梦的笑声:“有什么好事儿,竟然让太子妃嫂子这里如此热闹?看来我来的很是时候啊!” 紫鹃和雪雁这才都站住了,收了玩笑的心思,正色的向施梦行礼。施梦笑道:“起来吧,你们在太子妃嫂子面前都不忌讳,干嘛每次瞧见我都像老鼠见了猫,我有这么难相处吗?” 黛玉看向施梦,笑道:“来的正好,快来尝尝她们包的饺子,味道还不错!” 施梦也不客气,向黛玉行了礼之后,就吃了起来:“太子妃嫂子这个时辰是吃的什么饭啊,到午时的时候怎么还吃的下。”说着,又看了看黛玉这安静的玲珑小筑,问道:“太子妃嫂子这里没有扫房吗?韩贵妃娘娘那里已经都行动起来了,说是小年要扫尘呢。” 黛玉瞧着施梦的样子,轻笑:“快吃吧,食不言寝不语,你怎么事事都这样奇怪。” 施梦讪讪的放下筷子,又净了手擦了嘴,才道:“我一个乡下的丫头,哪里有那么多的规矩了。对了太子妃嫂子,腊月二十八那日的冰嬉大赛,咱们能不能去观看啊!” 黛玉点头:“自然能啊,到时候你便跟着韩母妃便是!” 施梦挑眉:“那也能见到宗室里的女眷吗?我这些日子总是听说,那大皇子身边有个侧妃,长得国色天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很多人对她都赞不绝口呢。” 黛玉神色微暗,自是知道施梦所说的就是宝钗。紫鹃在一旁听着也不由得紧紧的握起了拳头。施梦见黛玉不回答她,又追问道:“太子妃嫂子不知道这个人吗?” 黛玉这才笑了笑:“你要见她做什么?” 施梦笑道:“太子妃嫂子不好奇吗?我一直以为这世间的女子,再出色也出色不过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嫂子了。谁知听大家话里话外的意思,那位侧妃可是不逊于太子妃嫂子呢,我不信,也不服气。我倒要亲眼瞧瞧,是不是这些人信口胡诌的!” 黛玉淡淡的说道:“好不好的,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你又何必如此执着。本宫累了,你且回吧!”施梦有些错愕的看向黛玉,但也没有说什么,告辞出了玲珑小筑。 第三百二十三章 苍白人生 黛玉走出大内监牢的那一刻,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突然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紫鹃轻轻的扶住她:“姑娘,咱们走吧!”在这个时候,紫鹃又恢复了原来的称呼,让黛玉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缓缓的滑过了脸颊。 紫鹃扶着黛玉,心也被猛地揪紧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黛玉,更不知道该如何排解自己的情绪。黛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收拾了情绪,对紫鹃道:“走吧,咱们去凤藻宫!” “太子妃!”紫鹃直觉的拒绝着:“您应该回到揽月楼上去。”黛玉嘲讽的笑着:“难道你忘了,雪雁还在凤藻宫。而且,贤德妃此时已经是个弃子,无论对谁都已经没有了价值。所以,即便是本宫去瞧瞧她,也不会有危险了。” 紫鹃拧不过黛玉,只好随着她一起往凤藻宫的方向走去。果然凤藻宫比刚才的更加的萧条,连那仅剩的太医都已经不见。但元春的精神却似乎好了很多,正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描绘着容颜。 雪雁和抱琴坐在一边呆呆的看着,不知道元春这是唱的哪一出。黛玉和紫鹃走进来的时候,雪雁震惊的站起来,语气里不由得有些埋怨:“太子妃怎么又回来了?真是太危险了!” 元春却似乎早就料到黛玉还会回来,回头嫣然一笑:“他已经走了是吗?他对你真好,还放你平安回来。”黛玉坐在屋子的主座上,看着元春,轻声道:“大姐姐,他……恐怕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了!” 元春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来,往黛玉的方向走了两步:“你说什么?”黛玉重重的叹了口气,将刚刚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元春颓废的跌坐在地上。满脸的泪痕,喃喃的哭道:“走了,最终还是走了……早知道最后的结局就是如此,当初又何必苦苦挣扎的活下来。都是天意啊,都是天意!” 黛玉瞧着元春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又想起在大内监牢里的安修远,最终也没有感念元春的好,不由得有些替元春悲哀起来。黛玉叹道:“为了那样一个人牺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大姐姐觉得值得吗?” 元春听到黛玉的疑问,有些倔强的擦干了眼泪。讽刺的说道:“一生的幸福?我们这样的人有一生的幸福吗?我们只不过是家族利益的代表罢了。当初进宫为长公主伴读的姑母是,进宫做使女的我也是,都没有什么区别。” 黛玉看着元春。元春今年应该不过就三十左右的年纪吧。可是看起来却是异常沧桑,看起来比皇后娘娘还大了许多。元春看着黛玉怜悯的看向自己,苦笑道:“林妹妹觉得我可怜是吗?觉得我冥顽不灵是吗?明明皇上已经给了我荣耀,偏生我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黛玉没有说话,她知道照现在看来。那贤德妃的尊荣,恐怕根本不是元春所稀罕的。元春有些狼狈的从地上起身,复又坐回到梳妆台前,比刚才更加仔细的为自己上着妆。 “最是无情帝王家,林妹妹,早晚有一日你会后悔当初毅然决然的嫁进这深宫内院里来。即便你那个时候荣华富贵一身。荣誉权利一身,你也会觉得,还不如平常百姓家的家长里短。”元春哀声的说道:“因为这里。太缺少人情味儿了。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生存,不断的算计着。算计着别人,也算计着自己。” 元春似乎根本没有注意黛玉是不是在听她的话,只是依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的苦涩:“当年祖母和母亲让我进宫选秀的时候。我还曾经有过很好的幻想。因为知道他是大皇子的私生子,觉得母亲这是想光明正大的成全我们。谁知道接过竟然是让我进七皇子府为妾。我装病拖了好久。以为大皇子起势成功,他就会带我远走高飞。即便是不成功,我也做好了和他浪迹天涯的准备。什么贫穷困苦我都不怕,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 黛玉只听完了这一段话,便慢慢的站起来,带着紫鹃和雪雁出了凤藻宫。她没有打断元春的回忆,也没有让抱琴送自己出来。她穿着沉重的翟衣,走在凤藻宫外面的永巷里。 从没有一个时刻,让她觉得身上的翟衣是如此的沉重,更没有一个时刻,让那个她觉得人生是如此的无奈。黛玉用手挡住眼睛,抬头看着正午明媚的阳光。 而在凤藻宫之内的元春,似乎也不知道黛玉的离开,她正沉浸在自己的往事中,久久不能自拔。元春仍记得,那是她十四岁那年的夏天,法华寺里山花烂漫,她就在那样的一个午后,见到了不过十八岁的安修远。 那个时候的安修远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只是一个来京赶考的学子,有着一身的学问和一身的功夫。只是他并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发生了偏斜,在那个法华寺的后山,他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父亲。 元春仍记得,那个午后,她躲在一块大石头上小憩。不知为何就被一阵争吵声吵醒,呈现在她面前的就是一副让人很无语的认亲场面。 当时的义忠亲王似乎非常满意安修远,将他的身世,他的母亲,甚至他的舅父都说的很好,给了安修远一个无比广阔的未来。本来,元春还以为前面那个长的还不错的少年,也是个攀附权贵之士。谁知道当义忠亲王离开之后,她却看到了他的眼泪,看到他对着法华寺后山的河流,默默垂泪的景象。 如果有人问元春,这一生中她什么时候最幸福。那元春一定会不假思索的告诉他,是十四岁那年在法华寺礼佛的那一个月。那一个月里,她和那温暖的少年踏遍了法华寺的每一寸土地。那一个月里,那温暖的少年教她读书,陪她写字。那一个月里,那个温暖的少年,教她舞剑。带她骑马。 可是她幸福的却只有那一个月,当她坦然的向母亲表白自己的心事之后,迎来的却是要进宫选秀的消息。当她心里偷偷的认为,母亲会在最后时刻放她一条生路的时候,等来的却是要进七皇子府为妾的消息。 她痛哭,她崩溃,她奋起反抗,她用绝食逼自己的母亲不断的延后入府的日子。就只为了能见那少年一面,可是她等来的却是:那一年,义忠亲王带兵谋反。兵败法华寺,被高墙圈禁。 她为那少年担惊受怕着,因为她知道。即便是那少年并不敬重他的父亲,也会为了母亲当年的痴念,拼死一搏。当一切尘埃落定,七皇子终于登上了皇位的时候,全家人都兴奋异常。觉得在这场斗争中,将自己送进七皇子府是个多么明智的决定。 母亲每日都来和自己谈心,半是哀求,半是强迫的让她尽快进宫。而她却只是终日担心着,担心自己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听到那少年已经身首异处的消息。 洪贞元年,第一次大规模的选秀重新开始。她作为上次被留牌子的人。直接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之一。她准备进宫的前三日,她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少年。但他却不是来带他远走高飞的,他只是来要求她帮自己报仇的。 那一刻。元春万念俱灰,只觉得这几年的光阴和痴情都白费了。可是当那少年用软软的声音哀求她的时候,她能做的唯一的选择就是同意。 洪贞元年选秀结束之后,元春被一顶青棚小轿抬进了皇宫。她以为皇宫里处处都是金碧辉煌,可当她见到自己居住的那破破的小院子时。知道皇宫和自己家的小院也没有什么区别。 洪贞帝是个勤勉的皇帝,平日里基本是不涉足后宫的。就算是来也基本上就是去孙皇后那里坐坐。外面所传出的什么妃子得宠,不过都是一种假象罢了。 元春还记得自己刚刚入宫的那几年,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就连高等一点儿的宫女见到她都不用行礼。她带着抱琴每到冬季还要自己动手缝制新衣。 她已经不记得那是那一年发生的事情了,她在很偶然的情况下听到了什么北静郡王府和花瓶的事情,她理科就意识到,恐怕这个就是安修远要她探听的东西。 元春仍记得当她浑身颤抖的送出去这份情报之后的心情,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她几乎能想象的到安修远脸上的温暖的笑容。每次想到他的笑容,元春都觉得非常的幸福。元春知道自己魔症了,但她已经义无反顾。 就是这个消息让元春开始了漫长的细作生涯。突然有一天她在御花园遇到了洪贞帝,开始了宠妃的生涯。她得宠了,步步高升,最后还被封为了这个贤德妃很奇怪的称号。 成为贵妃的她比之前更能探听到更准确也是更多的消息,她逐渐知道了安修远的计划,知道了他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甚至在孙皇后去世之后,她俨然成为了六宫之主。 她以为洪贞帝对她是有几分真情的,不管她是不是曾经全心全意的对待这位皇帝,这位皇帝对她来说还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有一段时间,元春一直以为她能逐渐的忘掉宫外那温暖的少年,就这样在皇宫里生活一生也挺好的。 可是从杨皇后进宫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这一切不过也是个骗局。她开始怀疑,皇上宠爱她究竟是因为什么。一直到宁国府的贾珍命丧于洪贞帝的暗卫手下之后,元春才知道,自己不过也是被皇上利用的人而已。 也许从最初的最初,她能够得宠,也完全是因为洪贞帝知道了她放出消息的事情。为了让他故意放出的那些消息能够名正言顺,能够更让人信任的传出宫去,才有了她这个位比贵妃的贤德妃娘娘。 元春有的时候想,她的这一生过的可真是苍白,苍白的面容,苍白的感情,还有苍白的心情。到今天,她这样苍白的人生终于可以走到尽头了,在最后一次为洪贞帝、为安修远当一次细作之后,终于可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元春细心的挑选了一支平日里最喜欢的凤钗,仔细的插在头上。对在一旁伺候的抱琴说:“你瞧。这只钗过了这么多年依然这样光亮如新,只可惜这镜中的人却已经容颜老去了。” 抱琴苦苦的笑道:“娘娘说什么呢,您还是大好的年华,只要养好身体,一定可以再次得宠的。”元春自嘲的笑了:“不可能有那么一天了,不可能了。” 抱琴想要劝劝元春,却不知道该从如何说起。元春却突然道:“你去库房里找点好物件,明天给太子妃娘娘送去吧。她进宫以来,我还没有去瞧过她!多挑一些,今天的事儿。咱们还要向他陪不是才是。” 抱琴点了点头,看着元春的状态还好,便放心的离开了。待她再回来的时候。元春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抱琴想要痛哭出声,却只是默默的掉下了眼泪。 姑娘,黄泉路上他还没有走远,也有可能正在等你。有缘的话,你们下辈子再续前缘吧。 凤藻宫的伊人已逝,而在御花园的翠湖上依旧是一番热闹的景象。七嬷嬷在皇后的耳边悄声的回了什么话,皇后明显的一愣。洪贞帝瞧了皇后一眼,沉声道:“怎么了?” 皇后轻声道:“刚刚得到消息,元春妹妹殁了。这会儿太子妃正在凤藻宫处理呢。”洪贞帝眉毛一动。神情却丝毫不见悲伤:“吩咐下去,不得张扬,有什么事儿等年过去之后再说吧!”皇后看了洪贞帝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是今天黛玉第三次踏进凤藻宫的大门,连紫鹃和雪雁都开始感叹起世事无常来。黛玉并没有在凤藻宫多呆,只是吩咐太监婆子将元春放进棺材里,先停放在凤藻宫。凤藻宫里不用挂帆烧纸。只留抱琴守灵就是了。 黛玉站在元春的棺木之前,看着这个担负着贾府兴衰荣辱的女人。就这样悲凉的走完了一生,也默默的掉下了眼泪。宫里热闹的庆典仍在继续,这曾经代表了后宫风云人物的元春,就这样落下了人生的帷幕。 黛玉回到揽月楼的时候,冰嬉大赛已经进入了尾声。场上欢声雷动,黛玉刚刚坐下,施梦就凑了过来:“太子妃嫂子你去哪里了?刚刚的比赛可精彩了。太子殿下和冠军侯打的惊险万分,最后仍是太子殿下取得了胜利。皇帝舅舅已经下去向太子殿下恭贺了!” 黛玉有些恹恹的,但还是顺着施梦的视线向翠湖上望去。天佑站在翠湖的中央,正在接受着众人的祝贺。阳光下,天佑的笑容异常的灿烂,站在那里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黛玉不自觉的上扬了嘴角,这半日的紧张和恐惧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天佑似乎感觉到黛玉的视线,抬头向揽月楼上看来。脸上的笑容温柔了这个午后。 冰嬉比赛之后,洪贞帝在宫里又举行了盛大的午宴。大皇子妃这才发现宝钗不见了,跟在宝钗身边的丫头已经回来,但宝钗却迟迟不见回来。 孙氏有些气急败坏的,正要张罗人去寻找。赵氏扫了她一眼,讽刺的道:“大嫂真是操心的命,不见就不见了呗。在这皇宫里,她乱走乱闯的,你要上哪里去找她。难道你也乱走乱闯的,坏了规矩不成。” 孙氏愣了愣,却也没再提去找宝钗的事情。无双和李岚儿的位子挨的很近,酒过三巡,大殿里的人都热闹了起来。洪贞帝对这些少年人都非常的满意,自然也就关心起人家的婚事来。 彻辰显然是第一个被洪贞帝拽出来的,面对洪贞帝的质问,彻辰不在意的笑了笑:“皇上,臣儿子女儿都有了。有没有正妻又有什么关系。您还是关心关心傲剑吧,都过了而立之年了,家里还一个人都没有。” 傲剑笑着看向彻辰:“你不要转移话题,皇舅舅在说你的事儿,何必扯到我身上来。”洪贞帝大笑:“你们一个都跑不了,生育后代是你们的责任,哪里能逃脱的了!” 彻辰和傲剑不由得都尴尬的互相望了望,巴望着洪贞帝赶紧从这个话题上转移开来。好在韩贵妃给了两个人台阶,将战火烧到了林皓睿那里:“皇上有所不知,刚刚在揽月楼上,大家可是都对冠军侯羡慕不已呢。吴妹妹还说,家里有个妹妹对冠军侯可是崇拜异常,想着让皇上指给冠军侯,也好帮着杨夫人料理一下家事!” 洪贞帝和林皓睿都皱起了眉头,洪贞帝哦了一声,笑道:“瞧上皓睿了?也是,皓睿这小子说是婚事自主,不让朕赐婚。这赐个妾室,朕应该还有权力吧!” 黛玉坐在皇后的身边,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哥哥。皇后也皱起眉头看向洪贞帝,不知道洪贞帝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无双也猛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林皓睿。 第三百二十四章 侧妃风云 黛玉走在甚是安静的永巷之中,微微的苦笑。宝钗已经换上了雪雁的衣裳,走在黛玉的身边,冷冷的道:“你笑什么?”没等黛玉说话,紫鹃就有些颤抖的说道:“好生走你的路,哪里那么多的问题。现在只要我一叫,你立刻就没命了。” 宝钗轻笑:“那你怎么不叫啊,舍不得雪雁的命吗?”紫鹃狠狠的瞪着她,她才不在乎牺牲雪雁的性命,她知道只要能护了黛玉的安全,雪雁定然会像她一样甘愿牺牲性命的。她只是不明白,黛玉为何要同意走这一遭。 黛玉握住了紫鹃的手,轻声道:“没用的,就算你喊破喉咙,该是我们面对的事情,还需要我们面对。就一如在四川的时候,你不也叫了吗?” 紫鹃震惊的看向黛玉,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黛玉倒是平静的很,不慌不忙的道:“今日的事情,如果能顺利结束,不要告诉太子。” 紫鹃看着黛玉那平静的样子,不知为何竟然鼻头有些发酸,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只能有些狼狈的点了点头。 宝钗听着黛玉主仆二人的话,冷笑道:“看来,林妹妹的日子也不太好混啊,为何不告诉太子,去见了那样爱慕你的人,不告诉他是怕他生气吗?” 黛玉扫了宝钗一眼,继续忽视她的话。虽说大内的监牢是个重兵看守的地方,又不再后宫。但这一路走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对黛玉的出现提出疑问,也没有人试图拦截她们。就连宝钗也觉得奇怪起来,而黛玉却越走心越寒,她不断的给自己鼓劲,告诉自己绝对不能重蹈上一次的覆辙。 偶尔的,黛玉还能听见翠湖上传来的欢呼声。她不禁想到天佑在场上定然又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只可惜自己却没有能够瞧见。宝钗似乎也听见了那欢呼声,担心冰嬉比赛已经结束,不断的催促着黛玉快走。 当黛玉凭着太子妃的身份顺利进入大内监牢的时候,紫鹃也不由得不相信,这一切绝对不只只是宝姑娘他们的算计而已。紫鹃不由觉得有些通体生寒,牢牢的抓住黛玉,不知道这一次有谁能来救她们。 大内监牢并不像黛玉想象中的那样,又是脏又是乱的。这里给黛玉的最深的一个印象就是安静,监牢里并没有关多少人。显然够格关到这里的人少之又少。 安修远的牢房在监牢的最深处,黛玉走到铁栅栏外的时候,就看到了精神还算不错的安修远。安修远穿着一身白色的短打。看到黛玉的出现,似乎丝毫不意外:“我还在想,什么时候能在这里见到你,没想到日子竟然来的这样快!” 而宝钗则从头上取下一直奇怪的金钗,递给了安修远:“二少爷。属下奉命来营救您了!”安修远这才正视了宝钗,疑惑道:“就你一个人?” 宝钗摇头:“不,我是先行来给二少爷送钥匙而已,属下这就通知各处的人准备。这会儿皇宫里正在举行庆典活动,比较有利于咱们的撤退。”说着,宝钗就取出了一个哨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那哨子的声音并不大,黛玉觉得即便是这监牢的那一头估计都听不到声音。但奇怪的是,宝钗却并不这样觉得。执着的吹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停了下来。 安修远待宝钗吹完哨子之后,才冷冷的问道:“是王爷让你们来救我的?”宝钗恭敬的回答:“任务是四少爷安排的,王爷也非常的关心。自从二少爷在四川出事之后,属下等人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探听到二少爷被直接带进了宫,关在这里。洪贞帝的人很是狡猾。路上放出了很多假消息,让我们疲于奔命!” 安修远听了宝钗的话并没有什么指示。只是突然问道:“你就是那个薛宝钗?”宝钗微微一愣,低声道:“正是!”安修远讽刺的笑道:“那孙学斌对你的评价很高啊,我怎么瞧着也不过如此。” 宝钗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心中对安修远很是不屑一顾,但又不敢当面造次。安修远把视线又落在了黛玉的身上:“贤德妃传出要死掉的消息了?所以你便送上门去了?你怎么这么笨,一次又一次的被人设计?” 黛玉淡淡的笑着:“是啊,来时的路上我也这样想来着。”安修远看着黛玉镇静的样子,微微赞叹着:“也不算完全没长进,最起码比上次镇定多了,没有慌乱的拿刀子伤害自己。” 黛玉讽刺的说道:“真要谢谢你的赞赏了!”黛玉看着那宝钗扔在安修远脚下的钥匙,也看着安修远一副气定神闲完全不想打开手铐脚镣的样子,总觉得这人和上一次看起来有什么不一样了。 安修远似乎真的完全没有在意那钥匙,依旧看着黛玉:“你已经是太子妃了,以后还要成为这天下的国母。什么事情都不要太心软了,不过就是个外祖家从未谋面的姐姐病重,你又何必巴巴的跑过去。” 黛玉看着安修远,叹道:“是啊,连心上人都能利用她这么多年,本宫又何必可怜她?” 安修远完全没有因为黛玉的话而恼怒,反而笑道:“这事儿你也知道了?看来贤德妃真的病的很重啊!”黛玉冷冷的道:“是啊,离死不远了。” 安修远叹道:“一个离死不远,就把你送到这里来了。看来,你真的没把我上次跟你说的话放在心上啊。明知道到处都是陷阱,还甘愿自己走进去。” 黛玉看着安修远没有说话,她记住了安修远的话,也知道在这皇宫里对她有敌意的不光是那些宫女太监,还有那坐在最高位置上的洪贞帝。只是,她不知道这些事情该如何解决,或者说,她不知道这些事情她该如何向天佑说起。 这个时候,大内监牢的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黛玉知道这肯定是那前来营救安修远的人到了。一直在一旁诡异的听着黛玉和安修远对话的宝钗神色也稍稍放松了下来。 她瞧了一眼那扔在地上的钥匙,有些讽刺的笑道:“二少爷不准备离开吗?还要在这里和太子妃娘娘叙旧吗?”安修远看了一眼宝钗。继续对黛玉道:“其实你已经很聪明了,这世上有太多的人看不清楚自己的立场,更看不清楚自己的态式了。” 安修远的话音刚落,大内监牢里就冲进了很多人,有的做太监打扮,有的做侍卫打扮,甚至有的做宫女和嬷嬷的打扮。这些人见到安修远的时候,同时都跪下行礼:“参见二少爷。” 那安修远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态势,丝毫没有在意这些人,看向黛玉:“好了。这些人来了,你也就安全了。以后可别再这样犯傻,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面钻了。” 黛玉还没有说话,宝钗就已经讽刺的开口:“二少爷还是赶紧打开镣铐出来吧,咱们这些人为了二少爷把命都豁出去了,可不愿意看二少爷在这里和心上人打情骂俏的。” 黛玉皱眉,紫鹃也怒道:“放肆!”安修远却笑道:“一只脚都踩在鬼门关了。还沾沾自喜呢!”宝钗本来还有些讽刺的笑着,听了安修远的话立刻就沉下了脸孔,瞪着安修远:“你什么意思!”安修远大笑:“什么意思,意思就是看看你的身后!” 宝钗震惊的回头,看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暗卫们,还有一脸笑意看着他们的容夏。黛玉瞧了一眼容夏。又看了一眼那些密密麻麻的暗卫,神色也跟着黯然了几分。 这样的情形是不是就是告诉她,她所有的猜测都是正确的。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为她安排好的。为她规划好了一切的步骤,她所需要的就是按照这些步骤一步一步的走下去便是。 所以,当宝钗丧心病狂的抓住她,用刀抵住她的脖子时,她都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是淡淡的说:“不管宝姐姐是如何挣扎,你不过就是白费力气而已。今日你们是定然逃不出这大内监牢的。 宝钗狠狠的道:“逃不出去也不要紧。只要能拉你一起死,我也是不亏的!”黛玉嘲讽的笑了,紫鹃想要去抓宝钗的匕首,但却怕她伤害到黛玉,只得对容夏吼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救太子妃娘娘啊!” 容夏倒是平静的很,对紫鹃道:“姑娘稍安勿躁,在下确保太子妃娘娘万无一失。”宝钗冷笑,将匕首又靠近了黛玉的脖颈几分,对容夏嚷嚷道:“快,让出一条路让我们出去,不然我就刺死她!” 宝钗的话音刚落,就觉得身子一阵的酥麻,手不受控制的软了下来,匕首再也拿不住,就掉到了地上。她茫然的回头,只见安修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点中了她的穴道。 紫鹃惊慌的上前扶住了黛玉,轻声问道:“太子妃,有没有受伤?”黛玉摇了摇头,看向安修远。安修远对黛玉凄然一笑:“就当作是我对林大人的赔礼吧。” 黛玉看着安修远,又瞧了一眼容夏。虽然有些弄不懂他们之间在打什么哑谜,但也猜到这恐怕也是一个陷阱,只不过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那幕后之人在宫里布下的这些暗卫。 转眼间,所有的人都已经被暗卫带离,包括被点中穴道的宝钗。大内监牢里只剩下黛玉、紫鹃、容夏和安修远四人。容夏耸了耸肩,对安修远道:“你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之后,希望我进来看见的就是不再是你了!” 安修远笑的有些云淡风轻的,似乎根本没把容夏的话放在心上。容夏这才向黛玉行礼:“太子妃娘娘,一路上的人臣已经全部都吩咐好了,请太子妃娘娘尽快回到揽月楼吧。”说完,容夏就告退了。 黛玉脸上依旧挂着那淡淡的笑容,歪头看向安修远,沉声问道:“当年,你们放毒箭伤了我的父亲,就只是为了那海水云龙纹的花瓶吗?” 安修远看着黛玉,苦笑:“你终于想起问我这个问题了,即便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的!”安修远看了看四周,突然从那监牢的一个角落里取出了一样东西,塞到了紫鹃的手上。 紫鹃虽然有些发愣,但还是只觉得将东西塞到了袖子里,安修远这才轻声叹道:“那海水云龙纹的花瓶一共有五件,保密人是北静郡王。当初还不是贤德妃娘娘的元春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下知道了这个消息就传给了我,我们这才有了准头。选择第一个向林家出手,是因为在江南筹集钱财的官员被林大人发现,所以这才仓促的行动起来。” 黛玉冷笑:“只是为了几个瓶子,弄的这么多人家破人亡,你们也真忍心。” 安修远却道:“在权利的争夺上,从来都没有心慈手软。给敌人留了机会,就是断了自己的退路。”黛玉依旧冷笑着:“是啊,断了自己的退路,你现在就是彻彻底底的断了自己的退路吧。” 安修远凄然长笑,看着黛玉,柔声道:“快些回去吧,以后在这皇宫内院中,还要惊醒些。有太多的荆棘等着你,想要一直陪在那位太子殿下的身边,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黛玉此时却真的看开了,淡淡的说着:“当所有人都逼着你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做了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不是吗?”黛玉扶住紫鹃的手,没有再看安修远一眼,慢慢的走出了大内监牢。 安修远看着黛玉的背影,轻轻的苦笑:“是啊,当所有人都希望你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去做了它。”安修远慢慢的走回铁栅栏,坐在一个矮桌前,轻轻的执起了笔。 他的这一生真的好像个笑话,可笑到最后连自己都想坚持了。不,是想坚持也没有了理由。他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这三十多年的生命中,究竟充斥了多少了的谎言与恶意。他只知道,在这一刻都停止了。 一柱香之后,安修远放下了笔,又看了一眼这大内监牢。他曾设想过很多种自己的死法,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临死前竟是如此平静的。是啊,所有的愤怒、不甘都已经过去了。写下这份东西,也算是为了死去的妹妹报仇,更算是为自己这荒唐的三十多年讨回一个公道。 半个时辰之后,容夏再次带人进了大内监牢,看着已经断了气的安修远,静静的微笑着。 第三百二十五章 我只是我 且说黛玉看着天佑疲惫的样子,很是心疼。见外面天还未亮,便轻声道:“天佑哥再睡一会儿吧,今日又不用上早朝!”天佑摇头:“不了,过不了半个时辰,我就会被父皇叫走!” 黛玉有些惊奇的看着他:“为什么?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天佑似乎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他将黛玉拉近怀里,靠着床头笑道:“玉儿要是不困,咱们就说会儿话吧。自从四川回来,咱们就一直各忙各的的,都没时间好好说话!” 黛玉歪在天佑的怀里,出神的看着天佑寝衣上缝制精巧的盘扣,轻声道:“好啊,天佑哥想说什么?”被黛玉这一问,天佑还真一时间想不起来说什么。最终他还是轻轻的叹了口气,选择了正式昨天两个人莫名其妙吵架的问题。 “父皇在大殿上突然说起让皓睿纳妾的事情,我猜测除了很多有女儿的人家相中了皓睿之外,就是为了让我纳侧妃的事情做铺垫!”天佑说的声音很轻,揽住黛玉的手轻轻的用力,似乎有些怕黛玉会伤心生气,马上解释道:“不过,我可没有一点儿这样的想法!” 黛玉有些沉默,听着天佑有些焦急解释的话:“早在咱们大婚之前,父皇就曾经说过让我先娶侧妃。我当时拒绝了,现在一样会拒绝。只是,我似乎小瞧了父皇的决心,我现在有些不敢和父皇争执这个问题,我怕他将对我的怒气,转嫁到你的身上。” 黛玉叹了口气,声音有些空空的:“天佑哥不必如此,从我迈进这皇宫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一定会面对这些问题。所以,我不怕。天佑哥娶吧,我没关系的!” 天佑一下子拽起黛玉,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你可知道……”黛玉捂住天佑的嘴,神情虽然有些哀伤,但面容却坚定:“只要天佑哥心里有我,这长阳宫住进多少女人我都不在乎。如果天佑哥心里没有我,即便只有我一个人,结果还不是一样的。” 天佑呆呆的看着黛玉,半晌才轻轻的抱住黛玉,声音有些黯然:“傻丫头。只是这样你就妥协了吗?我还没有打算妥协啊。皓睿有一句话说对了,谁能为自己的将来保证,你同意她们住进长阳宫。你同意她们名正言顺的出现在我身边。如果有一天,我变心了怎么办?我被诱惑了怎么办?” 黛玉窝在天佑的怀里,眼眶逐渐的热了起来,她紧紧的抓住天佑的衣衫,声音有些哽咽:“你会吗?会喜欢上她们吗?”天佑苦笑:“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黛玉再也忍不住,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打湿了天佑的衣襟。天佑叹道,坚定的说:“所以,我们不能妥协。在我还顾念你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允许这长阳宫住进另外一个人女人。哪怕只是摆设也不行。玉儿。我们之间完全容不下其他的人,最起码现在,我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天佑不由得想到前些时日,母后找到他时,说起这个提议。按照母后的想法,什么三宫六院,什么七十二妃。不过都是摆设而已。只要他心中没有她们,只要他心中只惦念着黛玉。别说娶一个放在长阳宫,就是娶一百个都没有问题。 天佑当时有些迷惑,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母后。他可是知道,母后在对自己纳妾的事情上一直是持反对意见的,不然也就不会任由自己和父皇争执的如此持久。 母后的这种妥协,让天佑知道,父皇在这件事情上恐怕已经拿定了主意,势必要在自己身边安插一个人了。他苦笑,但依旧斩钉截铁的告诉母后,他拒绝任何女人用任何一种方式出现,这并不完全为了黛玉,更为了他自己的心。 他不愿意有一天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被一堆小妾的勾心斗角所折磨。更不愿意看到有一天,自己的孩子因为女人之间的斗争而性命垂危。 最后皇后妥协了,因为她无法劝说更多。只是告诉天佑,那将是一条非常艰辛的路。 黛玉震惊天佑的话,控制不住的拽着天佑衣襟,痛哭失声。她知道,作为一国储君的天佑,要为她做到这点究竟有多难。天佑轻轻的拍了拍黛玉的背,安慰她道:“先不要担心了,最起码过年期间,父皇恐怕都没有时间搭理咱们两个人的事情了。因为他还有大事要忙!” 黛玉稍稍稳定了情绪,才问道:“什么大事?”话一问出口,黛玉便有些警觉。她一个女子,是不能问这些国政大事的。黛玉忙想说些别的,天佑却已经开了口:“自然是收拾义忠亲王的事啊,玉儿昨日不是已经见了安修远了吗?他写了一篇长长的奏折,恐怕大伯父已经很难再有自由了!” 黛玉有些疑惑的看向天佑,天佑刮了一下黛玉的鼻子,才轻声叹道:“从四川发生的那件事情开始,我就意识到,自己实在太软弱了。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母后帮着我。虽然我一直自以为文武全才,但在这皇宫里,光是文武全才还是远远不够的。” 黛玉看着天佑脸上那落寞的神情,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她不习惯这样的天佑,在她心目中,她的天佑哥一直是高大的,一直是自信的,一直是打不到压不跨的。这样落寞而自伤的神情,根本不应该属于天佑。 好在天佑很快便温暖的笑了,不然黛玉的眼泪恐怕又要掉下来了。天佑反握住黛玉的手,轻声道:“父皇真的很尖锐,为了让我正视自己的这个缺点,把矛头直直的指向了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难,是我的无能,是我的懦弱。玉儿,这样的我,你会不会嫌弃!” 黛玉摇头,轻声道:“天佑哥很棒,真的。” 天佑窝心的笑了:“是啊。为了玉儿心目中的我,我也要更加努力才是。”天佑拍了拍黛玉的头,笑道:“你知道安修远给你的那份东西,是什么吗?” 黛玉点头:“我有猜到一些,恐怕就是他们一直要寻找的那份地图吧!” 天佑叹道:“我也这样想,不过,我怀疑这份地图并不是真实的。安修远再给你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就在鬼门关面前了,所以应该不会作假。如果不是有人在给他之前就掉了包,那就是说。那传说中的太祖宝藏,根本就是一个大骗局。” 黛玉惊讶的看着天佑,所有的心思已经完全被天佑的话所吸引。说道:“昨日在大内监牢的时候,我听宝姐姐说,她们这次进宫营救安修远的事情,是一个叫什么四少爷的人布置的。那是义忠亲王的儿子吗?” 天佑微微皱眉:“四少爷?” 黛玉又想了想,最终肯定的说:“对。肯定是这几个字,我听的很清楚。安修远当时的态度,似乎对这四少爷很是不屑。”天佑想了一会儿,才叹道:“这安修远也是个可怜人!” 黛玉疑惑的看着天佑。天佑轻声道:“容夏在四川抓住安修远之后,并没有直接带回上京来。而是乔装带去了皇陵,去见了四伯父。当初那唐姑娘可谓是风华绝代。大伯父和四伯父都看上了,同时向太上皇请旨。最后在孙贵太妃的作用下,四伯父拿到了太上皇的圣旨。大伯父一怒之下就派人将那唐姑娘给抢走了!” 黛玉啊了一声,诧异的看向天佑。天佑笑道:“我也是最近才听说了这个故事。虽说最后那唐姑娘依旧回到了四伯父的身边,也成了亲。但这生下来的第一个孩子,却被那唐中天抱走了。因为大伯父算计那日子,怎么都觉得那孩子是自己的。但是大伯父并不敢明目张胆的认那孩子。只抱出来,养在了一个奴才的家里。” 黛玉轻声问道:“那孩子就是安修远吗?”天佑点头:“是的。他一直在那奴才家长到十几岁,期间除了唐中天会出现教他功夫之外,根本没有见过大伯父一面。” 黛玉皱眉:“那蓉哥儿媳妇呢?那会儿咱们不是猜,那蓉哥儿媳妇才是安修远的妹妹吗?”天佑摇头:“具体的情况并不知道,但听说也是大伯父的私生女,因为养在外面,才逃过了那场高墙圈禁。但那蓉哥儿媳妇应该是和安修远养在一起的,对她很是重视,不然父皇最后也不会用这招棋,来迷惑大伯父。” “迷惑义忠亲王?”黛玉又糊涂了 天佑叹道,本不想和黛玉说起贾府的事情,但又不想再隐瞒什么,这才道:“是啊,贾珍根本是死在暗卫的手下。但因为之前曾放出蓉哥儿媳妇的事情,义忠亲王以为安修远又私自行动,两人这才起了争执吧。不然已大伯父的警醒,四川的行动完全没有必要让安修远出马。” 黛玉有些黯然,立刻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洪贞帝利用贾府离间了义忠亲王和安修远,让义忠亲王把安修远派去了四川。又利用自己抓住了安修远。而贾府也名正言顺的收拾了,大姐姐这条宫内的线也断了。 黛玉不由得打了一冷战,想起洪贞帝平时那和善的面孔,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的。天佑轻轻的拥住黛玉,叹道:“本不想让你知道这些,可是……” 黛玉抢先道:“我明白的,天佑哥不用解释。” 天佑叹气,但却没再继续说下去。黛玉愣了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道:“那义忠亲王是什么时候认回安修远的呢?”天佑知道黛玉这是想转移他们之间的话题,便笑道:“应该是在安修远十七八岁的时候吧,我查过历年的科考卷宗,那时候,安修远应该才过了会试。” 黛玉想了想,才道:“大姐姐应该就是在安修远进京赶考的时候认识的他吧。大姐姐在最美的岁月里遇到了他,换来了的却是一生的蹉跎。” 天佑叹道:“以父皇的脾气,他绝对不会毫无目的的宠爱一个女人的。也许,你大姐姐的身份早已经暴露了,只是她还不知道而已。安修远既然能让她一个柔弱女子在这皇宫里孤身涉险,恐怕心中对你大姐姐也不甚是喜爱的!” 其实天佑还想说,不然,他也不会在而立之后。还会迷上黛玉这样的一个小丫头。这显然不应该是安修远会做出来的事情。也许父皇应该感谢黛玉,没有安修远如此不按理出牌的迷恋,恐怕这场争斗,还要再持续一段时间。 黛玉叹道:“安修远也算是为义忠亲王做了不少事情,也算是全了父子之义。” 天佑笑道:“说你迷糊吧,你有的时候敏锐的让人惊讶。说你聪明,你这会儿又犯起糊涂来。如果那安修远本身就是大伯父的儿子,他这会儿又何必临阵倒戈。” 黛玉疑惑的看着天佑,天佑握住黛玉的手:“其实这些不过是大伯父的一场设计罢了,不知道父皇是从哪里知道安修远的身世的。竟然将安修远直接带去了四伯父的身前。原来,大伯父在迷惑了一段时间之后,很快就知道自己误会了。但孩子已经抱了出来。他还是决定好好培养,以后好为自己做事。果不其然,他的这手准备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正德三十年的事故,大伯父的几个儿子不是死于非命,就是被圈在那高墙之内。只有安修远逃了过去,开始了为大伯父谋划一切。” 黛玉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道:“天佑哥是说,那安修远根本就还是四王爷的儿子吗?” 天佑点头:“是的,在太上皇的皇陵里,他已经和四伯父滴血认亲了。父皇收买的那大伯父身边的人。也亲口证实,大伯父早就知道安修远非自己的儿子,只是一直在利用而已。而那在愹亲王府的唐姑娘。因为这件事儿郁郁寡欢,没几年便死掉了。我想,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安修远才会在最后的关头倒戈,助父皇一臂之力。” 黛玉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有些哀伤。轻声问道:“他死了吗?” 天佑嗯了一声:“是啊,已经死了。大概再你离开大内监牢之后。就自裁了!”黛玉叹道:“怪不得在牢里的时候,一直觉得他很奇怪。被人骗了一辈子,恐怕滋味并不好受吧。” 天佑淡淡的笑着:“许是他自己不想活了,容夏的手段非比寻常,既然落到了容夏的手里,恐怕他除了活着,也没有别的生存意义了。” 黛玉疑惑的看着天佑,但天佑显然并不想详细的说这些,叹道:“希望他下辈子投胎到一个简单的人家,好好的生活才是。” 黛玉轻声道:“是啊,大姐姐也死了,没准儿他们还会在黄泉路上相遇。这样即便是再转世投胎,也不会寂寞了。”天佑看着黛玉,失笑:“他并不爱你的大姐姐,遇到了也是徒增伤悲罢了。” 黛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其实她却觉得,安修远对于她只是一时的迷惑而已。也许是怀念起了当初的大姐姐也说不定。突然,黛玉想起一件事情,问道:“宝姐姐也被暗卫带走了,会出什么事儿吗?” 天佑苦笑:“你还惦记她,因为她你已经吃了多少苦了!”黛玉叹道:“宝姐姐不过是陷入自己的执念罢了,待有一天醒悟之后,她还会变回原来的宝姐姐的。” 天佑微微苦笑:“被抓起来的人如何处理还不知道,不过我想,父皇应该这会儿还不会动他们。在大伯父的势力被连根拔起之前,父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知道更多的机会。” 黛玉现在有些怕想起洪贞帝来,微微的往天佑的怀里缩了缩。天佑怜惜的道:“好了,你也累了吧。再睡一会儿,今日稍微清闲清闲,明日大年,又该忙了。” 黛玉轻轻的点头,还没有躺下,就听到小安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太子爷,昭仁殿来了旨意,请太子爷过去议事!”黛玉一愣,天佑却似乎早就料到一般,起了身。 黛玉忙跟着起来,披上外衣,扬声道:“谁在外面,打水进来!”外面的紫鹃应了一声,准备去了。黛玉熟练的帮天佑穿着常服,有些担心的叮嘱着:“外面天气冷,天佑哥要多穿点!” 天佑顶了顶黛玉的额头,轻声道:“玉儿放心,昨晚我就想的很明白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在委曲求全,做一个大家心目中的太子。我就是我,不管是齐天佑,还是太子殿下,我只是我,是玉儿心目中的那个英雄!” 黛玉抬头看着天佑,眼睛闪亮闪亮的。天佑看着黛玉的样子,有些心动。轻轻的摩挲上了黛玉的唇,低喃着:“从今日起,谁都不能对我们的生活指手画脚,谁都不要想打败我们。玉儿,我们会白头偕老的,我会成为一代明君的!” 黛玉动容的点头:“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 第三百二十六章 出乎意料 洪贞十年腊月二十九,人们刚刚经历过那热闹非常的冰嬉大赛,还来不及热烈的讨论一番,就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惊呆了眼睛。腊月二十九,天还没有全亮,冠军侯林皓睿就带着一队禁卫军将义忠亲王府包围了起来。待大臣们得到消息时,义忠亲王已经被禁卫军带进了宫,关进了大内监牢里。 虽然将义忠亲王送进宫林皓睿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但林皓睿很是聪明的并没有返回香草园。而是窝进了长阳宫,与天佑下起了棋。 天佑笑道:“今日中午你就留下来用午膳,和玉儿也好聚一聚。昨日比赛乱七八糟的,也没来的及和玉儿见上一面,她很惦记你呢,昨晚为了父皇要给你纳妾的事情,还和我吵了一架!” 林皓睿微微一惊,看向天佑的神色。天佑笑道:“早已经没事儿了,你放心吧!”林皓睿这才把视线重新投回到棋面上,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没有问我今日在义忠亲王府的情况!” 天佑淡淡的笑了笑:“那有什么好问的,我在昭仁殿大概已经听说了。不过一会儿玉儿来了,你不妨捡重要的说说,她没准儿想听!”林皓睿有些好奇的看向天佑,总觉得今日的天佑似乎轻松了许多,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样子:“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你看起来……” 天佑有些爽快的笑了出来:“哪里有什么事情发生,只不过和玉儿争执了几句之后,让我突然有一种幡然醒悟的感觉。”林皓睿挑眉:“哦?不妨说来听听!” 天佑举起一枚黑子放在了棋盘之中:“你输了,下棋太不专心!” 林皓睿看向已经无法扭转的棋盘,笑着放下棋子:“这么多年了,我下棋什么时候赢过你!”天佑也将棋子放了下来,笑道:“是啊。这么多年了,我都是这样的。现在让我为了迎合别人,生生的改了为人处事的方法,岂是那么容易的。” 林皓睿扬了扬眉,依旧好奇的看着天佑。 天佑站了起来,走向自己的书桌,笑道:“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突然变傻了,怎么什么事情都反应不过来,天天顾此失彼的。甚至连玉儿处在了危险之中。我都是后知后觉的才发现。昨天和玉儿争执了几句之后我才发现,不是我变傻了,而是我变得不自信了。” 林皓睿笑道:“这话听来。竟有些早点儿和玉儿起争执就好了的意思。” 天佑从书桌上取了一样东西递给了林皓睿:“是啊,玉儿为了不让我担心,自己承担下来很多事情。我打着为玉儿好的名义,绕了很多的弯路。到最后才知道,任何的好不过都是自以为是罢了。你瞧瞧这个。可有什么想法?” 林皓睿好奇的看向手中的东西,脸色立刻沉重了起来:“这是那花瓶之中的地图?你哪里来的?”天佑苦笑:“昨日咱们冰嬉比赛的时候,玉儿去大内监牢看了安修远,是安修远给她的。你瞧,我的一味退让,只能换来这样的结果。为了达到目的。父皇才不在意我的委曲求全。” 林皓睿深深的看着天佑,不知为何他竟然从天佑的话语中嗅出一丝危险的味道。天佑有些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我马上就二十岁了,在这过去的二十年岁月里。所有曾经不会忍耐的,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我都忍耐了,忍耐的都几乎失去了自我。有人规定要成为一代明君,就必须肮脏龌龊一起抓吗?就必须表面给足大臣们面子。背后再进行算计吗?” 林皓睿笑了,在天佑自信的笑容中。似乎又见到了曾经那个让师傅得意万分的师兄,从来都桀骜不驯的师兄,从来都不知道妥协和委曲求全为何物的天佑。一直以来,林皓睿都觉得突然转变的身份,让天佑变了许多。看来,变的不光光是天佑,还有他看待天佑的心。 “你想怎么做?”林皓睿笑着问道。 天佑放松的笑着:“做回我自己,做回楚天佑。用我自己的方式重新诠释着太子的身份。皓睿,你会支持我吧!”林皓睿重重的点头:“那是自然的,即便你不是玉儿的夫婿,我也会支持你的。” 天佑笑了:“想明白了之后,我有种突然轻松了下来的感觉。真应该把傲剑他们都宣进宫来,咱们好好的一醉方休!”林皓睿笑道:“得了吧,傲剑这会儿指不定躲到哪里去了呢,估计就差回大雪山去了。” 天佑挑眉:“怎么了?” 林皓睿笑道:“还能怎么了?还不是那些为他介绍亲事的夫人们、媒婆们,差点没把香草园的大门踏破了。不知道的人准是以为我林皓睿要大规模的纳妾呢。害的无双最近一段时间都没休息好,总是被那些夫人打扰。要不然,皇上也不会突然在大殿上来那么一手啊!” 天佑大笑:“我还以为你纯属于被我连累呢,原来还有傲剑这一出。你究竟被哪家闺女看中了,连入府为妾都甘愿。”林皓睿长叹:“最难消受美人恩啊,我都要头疼死了。不过我还真要谢谢皇上,大殿上来这么一出,我家里估计要消停很多。” “少顾左右而言其他,说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天佑不依不饶的笑着。 “陈家的一个姑娘,据说是求到了天瑞世子的头上。无双说,昨日的冰嬉大赛上,世子夫人可没少难为她呢。”林皓睿有些汗颜的说道。天佑好心情的大笑:“哦,哪位嫂子据说也是个麻利的人,可不好惹啊!” 林皓睿苦笑:“是啊,为此天瑞世子昨日还很不好意思的和我说了半天,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天佑却好心情的笑了,一扫往日的沉重。 林皓睿又将视线投回到了手上的地图,轻声道:“我瞧这东西八成有什么猫腻在,今日在搜义忠亲王的府上之时,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我交差事的时候,容夏也在。想必还有什么外宅要去搜查。到时候就会收获颇丰了。” 天佑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问着:“对了,玉儿说从那薛宝钗的口中还听说了一个什么四少爷的存在。大伯父的那些儿子,也都带进宫里了吗?” 林皓睿一挑眉:“四少爷?” 天佑重重的点头:“玉儿非常肯定没有听错,可据我所知,大伯父的儿子大部分都已经去世了,身边只剩下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儿子,长的还异常弱小!” 林皓睿脸色很沉重,皱着眉头不说话。天佑好奇的扫了他一眼:“有什么话就说吧,跟我这里还遮遮掩掩的!”林皓睿依旧慎重的想了想才道:“这个消息我前阵子就从琏二哥那里听到了。据说是师傅那边探听的到的。我当时觉得太匪夷所思,就想去查一查再说,最近一忙就暂且放下了。玉儿这样一说,我倒是觉得恐怕有几分联系!” 天佑皱起眉头:“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林皓睿扫了外面一眼,特意压低了声音:“郑晋师兄说,那日在百花谷外围。遇到了两拨前去法华寺搜寻什么的人,一拨是大皇子府的,一拨是二皇子府的!” 天佑皱眉:“果然,事情还是牵扯到了他们。我就觉得他们最近安静的不太像话,敢情都在底下悄悄的行动呢。不过,大哥折腾这些我丝毫不意外。二哥倒是有些意外。他平日里可完全是一副不争的状态。” 林皓睿继续道:“当时郑师兄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偷偷的跟着那二皇子府的人,跟了好一阵子。你猜。最后那二皇子府的人,去见了谁?” 天佑眉头皱的紧紧的:“难不成是大伯父?”林皓睿点头:“虽然不是义忠亲王本人,但也差不多了。那人见了孙学斌,孙学斌在态度上对那人出乎意料的恭敬,郑师兄没敢跟的太近。只是似乎听到了什么四少爷的称呼。我猜想,这位二皇子恐怕和那位四少爷还是有所交集的。” 其实当时郑晋和贾琏是分析这位二皇子殿下恐怕就是义忠亲王背后的支持者。不然以义忠亲王一个一只脚都踏进棺材的人来说,他究竟在挣什么呢。恐怕没等他坐上皇位,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洪贞十年腊月二十九,人们刚刚经历过那热闹非常的冰嬉大赛,还来不及热烈的讨论一番,就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惊呆了眼睛。腊月二十九,天还没有全亮,冠军侯林皓睿就带着一队禁卫军将义忠亲王府包围了起来。待大臣们得到消息时,义忠亲王已经被禁卫军带进了宫,关进了大内监牢里。 虽然将义忠亲王送进宫林皓睿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但林皓睿很是聪明的并没有返回香草园。而是窝进了长阳宫,与天佑下起了棋。 天佑笑道:“今日中午你就留下来用午膳,和玉儿也好聚一聚。昨日比赛乱七八糟的,也没来的及和玉儿见上一面,她很惦记你呢,昨晚为了父皇要给你纳妾的事情,还和我吵了一架!” 林皓睿微微一惊,看向天佑的神色。天佑笑道:“早已经没事儿了,你放心吧!”林皓睿这才把视线重新投回到棋面上,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没有问我今日在义忠亲王府的情况!” 天佑淡淡的笑了笑:“那有什么好问的,我在昭仁殿大概已经听说了。不过一会儿玉儿来了,你不妨捡重要的说说,她没准儿想听!”林皓睿有些好奇的看向天佑,总觉得今日的天佑似乎轻松了许多,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样子:“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你看起来……” 天佑有些爽快的笑了出来:“哪里有什么事情发生,只不过和玉儿争执了几句之后,让我突然有一种幡然醒悟的感觉。”林皓睿挑眉:“哦?不妨说来听听!” 天佑举起一枚黑子放在了棋盘之中:“你输了,下棋太不专心!” 林皓睿看向已经无法扭转的棋盘,笑着放下棋子:“这么多年了,我下棋什么时候赢过你!”天佑也将棋子放了下来,笑道:“是啊,这么多年了,我都是这样的。现在让我为了迎合别人,生生的改了为人处事的方法,岂是那么容易的。” 林皓睿扬了扬眉,依旧好奇的看着天佑。 天佑站了起来,走向自己的书桌,笑道:“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突然变傻了,怎么什么事情都反应不过来,天天顾此失彼的。甚至连玉儿处在了危险之中,我都是后知后觉的才发现。昨天和玉儿争执了几句之后我才发现,不是我变傻了,而是我变得不自信了。” 林皓睿笑道:“这话听来,竟有些早点儿和玉儿起争执就好了的意思。” 天佑从书桌上取了一样东西递给了林皓睿:“是啊,玉儿为了不让我担心,自己承担下来很多事情。我打着为玉儿好的名义,绕了很多的弯路。到最后才知道,任何的好不过都是自以为是罢了。你瞧瞧这个,可有什么想法?” 林皓睿好奇的看向手中的东西,脸色立刻沉重了起来:“这是那花瓶之中的地图?你哪里来的?”天佑苦笑:“昨日咱们冰嬉比赛的时候,玉儿去大内监牢看了安修远,是安修远给她的。你瞧,我的一味退让,只能换来这样的结果。为了达到目的,父皇才不在意我的委曲求全。” 林皓睿深深的看着天佑,不知为何他竟然从天佑的话语中嗅出一丝危险的味道。天佑有些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我马上就二十岁了,在这过去的二十年岁月里,所有曾经不会忍耐的,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我都忍耐了,忍耐的都几乎失去了自我。有人规定要成为一代明君,就必须肮脏龌龊一起抓吗?就必须表面给足大臣们面子,背后再进行算计吗?” 第三百二十七章 奋起反击 且说朝堂上闹的一番热闹,天佑却依旧告假和黛玉窝在南山的温泉庄子,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虽然天佑知道朝堂上的每一个动静,但黛玉并不知晓。她这两日都沉浸在天佑制造的小幸福里,或是和无双一起下棋聊天,日子过得非常惬意。 虽然天佑告了假不用上早朝,但林皓睿就没有这样的福利。每天还要跑到城里去上早朝,朝堂上起争论的时候,他就默默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偶尔有被人点到的时候,他就微微的挑一挑眉毛,反问人家:“大人想让我说什么?”那些人都不是舍得下脸皮的人,便讪讪的放弃了拉林皓睿入伙的打算。 很快的,朝堂上所有人都发现这位太子殿下的处事风格变了,不再像以前一样,什么事儿都会给予正面的解释,或是严肃的争论。现在太子殿下的风格是漠视,帖子递上去两天,兵部就有四人被抓到了坐班时间偷懒,罚月俸的、摘掉顶戴花铃的,层出不穷。 有些人去洪贞帝那里哭着喊冤,却被查出太子殿下一点儿都没有徇私,被罚的人都是该罚的,而且罚的也不重,完全给他们留了生路。 再有几个人去洪贞帝那里哭诉而被罚的更重的时候,大家都消停了下来。不是对太子妥协了,而是有些拿不准洪贞帝的想法。要说这位皇帝,可比当初太上皇在位的时候,难揣测多了。太子东宫无后,洪贞帝不满是肯定的,想要张罗着让太子纳侧妃也是肯定的。但这些大臣们行动了,洪贞帝反而又护起儿子来。 所以,那些大臣也学聪明了,只上折子不陈词。并且只要上了折子的工作起来都超卖力。生怕被太子殿下的人抓了个正着。那些没上折子的也不敢偷懒,生怕太子殿下抓不到那些人的麻烦,闹的自己这些没参与的跟着遭殃。 所以,朝堂上就出现了这样一个诡异的情况。洪贞帝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这种现象,沉思着要不要再给儿子几年的时间。而皇后对朝堂上的事情也略有所谓,成日里一副‘你看吧’的神态对着洪贞帝。让洪贞帝想生气也不是,想笑也不是。 但洪贞帝和皇后都发现,他们的儿子变了。似乎一夜之间突然想明白什么一样,再也不见前些日子的慌张与错乱,变得越发的有章法起来。 这日。林皓睿回到温泉庄子,无双正在百无聊赖的瞧着丫头们缝制孩子的新衣,她倒是也很想动手。但嬷嬷们百般提醒她是不能动针线的,所以只好干瞧着,不时给点意见。 皓睿进来的时候,就见到无双那副无聊的样子,不由得笑道:“外面太阳很好。怎么没出去走走!”无双见皓睿回来了,立即笑道:“嬷嬷说,不让我乱动。所以便呆着了。玉儿和太子去骑马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皓睿撇撇嘴:“他们倒是玩的愉快,这都几天了,还不想着回宫!”无双笑道:“不是和皇上皇后告了假吗?估计是想多玩几日。再说。朝堂上不是没什么大事儿吗?” 林皓睿扶着无双,笑道:“你又知道什么了!我陪你出去走走,戴先生不是说吗。让你坚持每日走上一刻钟,不然生产的时候,会很艰难的。” 无双握住林皓睿的手,轻声问道:“我生产的时候,睿哥会陪着我吗?”林皓睿笑道:“那是自然啊。我瞧你在这里住着还算愉快,不如咱们就在这里住到你生产好不好?” 无双有些心动。但马上就摇了头:“算了,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儿呢。虽说香儿妹妹能帮上一些忙,但她毕竟还小。平日里还要念书!”林皓睿笑道:“你啊,就是个操心的命!” 两个人在温泉庄子的小花园散着步,这温泉庄子是天佑名下的一份产业。最初的时候,这里只是一片荒地,地的主人在旁边盖了三间草屋,看起来荒芜的很。皇后娘娘偶尔瞧见一次之后,便花大价钱买了下来。还亲自设计了一座庄子,谁知道建造起来之后,却是一次都没有来过,便都交给了天佑。 这小花园的中央有三个不大不小的温泉池子,池子是用鹅卵石砌起来的,配上微微冒着热气的温泉,让人看着如仙境一般。无双笑道:“这要是建在屋子里还能泡一泡温泉,不知当初皇后娘娘把池子建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林皓睿还未回答,黛玉的声音便响起来:“母后说,在冬日的外面泡温泉,别有一番风趣呢。想来这些池子也是要给人泡的吧,只是母后进了宫,旁人便没尝试罢了!” 无双看着这露天的样子,笑道:“皇后娘娘倒是突发奇想!”黛玉和天佑牵着手走进来,黛玉坐在鹅卵石的边上,笑道:“这也不算吧,当年我和皓睿去启元山的时候,那山顶也有一个温泉,我和皓睿还进去泡了呢,天宽地广的,感觉甚好!” 林皓睿笑道:“是啊,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吧,我都快忘了。”黛玉好奇的看着天佑:“只天佑哥和哥哥两人去吗?”天佑摇头:“当然不是啊,还有师傅。师傅不知为何突然想要去启元山,还谁也没带。我和皓睿是瞧着好奇偷偷溜去的,一路上又冷又困,发现那温泉池子之后,光顾着玩了起来,根本忘了找师傅那回事儿!” 林皓睿似乎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大笑了起来:“是啊,咱们还在那池子里睡着了,多亏了郑晋师兄跟着过来了,不然就溺水而死了也不一定!” 黛玉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林皓睿想了想:“应该就是在洪贞前几年的事情吧,我记得那会儿我才认在师傅的门下,功夫还差的很。”天佑也笑着:“是啊,不然我们能去个启元山,就走了两天。放在现在,就算不骑马半日的功夫也到了!” 林皓睿讪讪的一笑,神情里也充满了回忆。那在父亲和师傅身边的几年。是自己过得最快乐的日子吧。父亲虽然时常考验自己,但却是实打实的疼爱着。师傅虽然平日里话不多,但对他的教导都是非常用心的。再加上天佑那个一起玩一起疯的玩伴,日子真是不能够再好了。 黛玉看着哥哥脸上向往的样子,笑道:“有时间,天佑哥和哥哥也要带着我和嫂子去启元山瞧瞧才好。让我们也看看那山顶上的温泉池子是什么样子的。” 天佑轻声叹道:“那恐怕不成了,据说师傅的生母葬在启元山,太上皇将启元山都赐给了师傅,那地方一般人进不去的。”说完这句话,天佑猛的想起了什么。震惊的看向林皓睿。 林皓睿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快步的往书房去了。黛玉和无双面面相觑。不由得都笑了起来。黛玉上前搀扶住无双,笑道:“我送嫂子回去吧,凤姐姐刚刚派人传话来,说午后带着巧姐儿过来玩,我真的好久都没瞧见巧姐儿了。还真有些想念!” 无双笑着:“是啊,很长时间没见到巧姐儿了。前些日子二狗来家里上学的时候,还带了很多新鲜的菜来,说是刘姥姥那里摘的,我瞧那些菜养的越来越好了,附近村子有很多人都想效仿呢。只是玻璃太贵,一时间都没折腾起来罢了!” 黛玉听着无双的话,笑道:“要是有一天玻璃不那样昂贵了。平民百姓家也能用上就好了!”无双想法倒是很积极:“也不是那样难的事情吧,你瞧咱们家不都已经全换上了,待以后你们那玻璃作坊成熟了,做的越来越多了,价格自然就下来了。” 黛玉扶着无双往屋里走去:“是啊。咱们现在也不用想这些不实际的事儿,还不如想想晚上的菜色!”无双大笑:“我可比不了妹妹。现在都能做上一手好菜了!” 原来这几日,天佑一直对黛玉在百花谷为慧净禅师做菜的事情念念不忘。黛玉被他磨的没有办法,只好又下厨露了一手。谁知天佑还吃上瘾来了,每天都让黛玉帮他做一个小菜,要是没有的话,他连饭都吃的不香了。 下午的时候,王熙凤带着巧姐儿依约前来,倒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原来是那郑晋师傅突然向贾琏求娶了迎春。一开始贾琏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元春是自己的妹妹,而郑晋是自己的师傅,这也太有违常理了。 郑晋倒是说如果贾琏答应了,他立刻就带迎春回南方,以后不再呆在贾琏身边,也就没有了那层顾虑。这贾琏更不可能同意,现在贾琏在兵部,很多事情还要向郑晋参谋。郑晋虽然名义上是贾琏的师傅,其实更像是个谋士。 当贾琏将这件事儿吞吞吐吐的和王熙凤说了之后,王熙凤却完全没有贾琏的顾虑,对这桩亲事赞成的很。还把贾琏给说了一顿,后来贾琏也想明白了,虽说他们家不是什么显贵的家庭,但在大齐这种事情还是出现的很多的,便点头同意了。 黛玉和无双知道之后都非常高兴,一是为迎春能够赢得幸福而感到欣喜,二是觉得王熙凤不愧是女中豪杰,处理这些事情,都是这样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的。 无双倒是有些担心的问着:“孙家那边的和离文书已经没有问题了吗?我年前的时候还听说要有些麻烦呢!”王熙凤笑道:“很早之前就拿到了,二爷一到兵部上任,孙家就把和离文书送了来。不过我和二爷也打定了主意,即便他们不送来,我们也不能再将迎春送回去。” 无双点头:“是的,当初我可是听说二姑娘被欺负的很厉害!”王熙凤叹道:“是啊,亏得司棋是个能挑事的,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还是把消息送了出来,我和二爷才有了名目上门去闹。要不然二妹妹就算在孙家被打死了,也无人知晓!” 黛玉和无双都是一叹,想起平日那平和淡然的迎春来,都不由觉得可惜起来。王熙凤笑道:“好赖现在已经苦尽甘来了,我昨日将郑师傅的事情说与二妹妹听了。二妹妹虽然说自己是和离之身配不上郑晋师傅,但我瞧心里还是愿意的。老祖宗也答应了,我和二爷想着也不大办。就家人聚一下完成礼仪便是!” 黛玉很是欣喜,笑道:“既然我们知道了,这添妆之礼还是要的。”说着就看向紫鹃:“你和雪雁快商量商量,送些什么给二姐姐才是。若是这温泉庄子里没有,便回宫去取!” 紫鹃笑着应了。无双笑道:“妹妹光准备咱们的可不成,还有太子殿下和你哥哥的,郑晋师傅可是他们二人的师兄。照近日他们所说的事情看来,还曾经对他二人有救命之恩,这礼可不能缺了!” 黛玉恍然的笑道:“那是自然了!”王熙凤倒也没代迎春推辞,毕竟太子妃娘娘和冠军侯夫人都送来了贺礼。也能让迎春在众人的面前多几分面子,以后在这上京城中居住,也显得不那么拘谨。 晚饭时。天佑和皓睿听说了之后,都不约而同的为郑晋高兴了起来。其实两个人对郑晋的婚事还是曾经上过心的,一度以为郑晋这么多年不成亲,是想要随师傅出家。谁知竟然在多年后看中了平和美好的迎春,真是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 而天佑和皓睿送给郑晋的贺礼就显然比黛玉和无双准备的那些要实用多了。两人一合计。觉得郑晋要是和迎春成亲之后仍和贾琏居住未免有些不好,便合力在这南山买了一间三进的小院子,当做贺礼送给了郑晋。 天佑怕郑晋这些年东奔西走没积攒下来什么家底,还特意吩咐人送了几百两黄金。天佑和林皓睿做的再隐秘,这消息还是被上京城那些有心人知道了。 所以很多人都不约而同的往南山别院送去了贺礼,和郑晋扯不上关系。都打着为迎春添妆的消息。大家算是看出来了,即便是贾府倒了,这贾琏和太子妃娘娘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呢。贾家根本不愁没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虽然天佑很想留在南山等参加完郑晋和迎春的婚事再回宫,但是两个人出来的太久,已经整整十日。恐怕再耽搁下去洪贞帝就要下令来逮人了,只好无奈的准备带着黛玉回宫。 谁知,还未等天佑和黛玉启程。宫里便出了一件大事儿,让天佑听说了之后。有些高深莫测的笑了出来,看来有人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他让紫鹃和雪雁把收拾好的东西又放了回去,对黛玉笑道:“咱们再耽搁两日,等看看事情如何发展再说。”黛玉对生活在宫里的日子并无多少好感,正好的乐的愿意。 当日晚间,傲剑和沈傲也来到了温泉别院,两个人虽然没有上朝的权利,但是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傲剑道:“我瞧那大皇子神态有些不正常,八成是受了控制。不然怎么会做出这样低级且幼稚的事情。” 林皓睿在一旁笑道:“是啊,早朝上大皇子要搜查长阳宫的奏折一上去,整个朝堂都震动了,像张华张大人这样的直臣,都恨不得参大皇子目的不纯,意图谋反了。不过我瞧皇上的态度并不明确,你今日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无论如何都应该回宫才是。万一皇上同意了搜宫,你的处境会很被动。” 天佑冷冷的哼道:“回去不一样被动,父皇若是答应了大哥搜宫,就彻底不准备继续让我当这个太子了,我还回去做什么?”傲剑有些诧异的看向天佑:“难不成皇上答应了搜宫,你还准备离宫出走不成!” 天佑笑道:“那自然不会,不过有一件事儿你们今晚要辛苦一下!”傲剑和沈傲同时眼睛一亮,沈傲沉声道:“太子殿下尽管吩咐,属下乐意的很!” 天佑点头:“好,明天早朝之前,我要知道大皇子府上的一切私底下的勾当,明白吗?他参我隐匿他的小妾,我就帮他把小妾找出来。” 傲剑和沈傲同时正色的道:“是,太子殿下放心!”说罢,两个人就快速的出了南山别院,往上京城去了。而林皓睿则笑着看向天佑:“需要我做什么?” 天佑沉声道:“咱们两个连夜去探访师傅,等师傅传回消息太慢了,恐怕他们都不肯给我更多的时间了。”林皓睿点头:“我明白了,别院的安全我会交代好的,用的都是咱们自己的人。” 天佑点点头,看向后院那依旧亮着灯的房间,轻声道:“最近一段日子,突然很怀念以前在大明寺的时候。那时候明明没有现在这样的权利,也没有现在这样的富有,可是天高地大,自由的很。” 林皓睿看着天佑,伸手按在他的肩上。在天佑成为太子之后,林皓睿很少有如此的举动。天佑静静的笑着,按住了林皓睿的手,轻声道:“就算有一日,我背弃了这全天下,你也会相信我吧!” 林皓睿深深的笑着,拍了拍天佑的肩,坚定的说:“定不相负!”天佑突然抬头,眼神坚定的看向前方:“既然事事不能如我愿,那么我也就只能奋起反击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计中之计 黛玉看着外面的天色,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向紫鹃:“太子和哥哥已经走了吗?”紫鹃点了点头:“是的,刚刚傲剑先生和沈傲也来了,这会儿也走了!” 黛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暴风雨终于要来了吧,这次你不要跟着我了,好好的准备自己的嫁衣,待六月份一到就嫁了吧!”紫鹃和雪雁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太子妃,这样真的好吗?也许……” 黛玉苦笑:“皇上容不下的不是我林黛玉,而是任何一个扰乱天佑哥心思的女人。皇后娘娘在后宫的特权已经很多,大齐朝不需要再有一个女人享有这种特权。所以,我想要活下去,就只能主动出击!” 紫鹃焦急的看着黛玉:“可以和太子殿下商量不是吗?”黛玉有些嘲讽的笑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够和他说。就算天佑哥并不在意皇上,但皇后他是万万舍弃不了的。” 雪雁急道:“如果太子殿下来不及赶回,太子妃就被皇上给杀了,怎么办?”黛玉摇头:“不会的,皇上会猜到这是有人故意设计,在确定具体的人员之前,是不会随便动手的。” 紫鹃依旧十分的不赞同:“姑娘,咱们相信天佑少爷吧,相信天佑少爷能保护好姑娘,好不好?”黛玉轻笑:“我相信啊,只是我们最终还是要学会自保不是吗?” 紫鹃和雪雁见劝服不了黛玉,心情都是一片黯然。黛玉看了一眼时辰,轻笑道:“她们该开始行动了吧,不管是施梦还是宝姐姐,都想置我于死地,我给她们这次机会。” 紫鹃上前握住黛玉的手,黛玉的手凉凉的。就犹如她现在的心情。用这样的计策对付自己,黛玉无法说服自己是明智的。可是她已经对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考验厌恶极了。她必须置之死地于后生。只是这样的逼迫天佑,真的好吗?她从来不怀疑天佑会为了她而对抗皇上,只是这样将天佑逼到必须面对的地步,是不是真的很残忍。 洪贞十一年二月末的一天夜里,是皇宫里注定不平凡的一夜,也是注定很多人都要被殃及的一夜。那天夜里,洪贞帝在痛骂大皇子的时候,被大皇子突然袭击,刺伤了手臂。虽然大皇子很快就被暗卫按倒在地。但口中的污言秽语依旧吵醒了皇宫中众人。 同时,皇后所住的长宁宫中,发现巫蛊之术。查来查去。竟然发现那巫蛊的小人之上,字迹是太子妃的。洪贞帝勃然大怒,连夜派禁卫军前往南山带太子妃回宫。整个过程中,皇后都一言未发。 而在大内监牢内,有人趁乱劫了牢狱。被带走的是那曾经劫持太子妃进入大内监牢的薛宝钗。消息传来的时候,洪贞帝气的掀了昭仁殿的桌子。同时,养在宫中的蕴宜长公主之女施梦,被发现身中剧毒,性命垂危。 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让人应接不暇、眼花缭乱。洪贞帝发完脾气之后,坐在昭仁殿苦苦思索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毕竟那义忠亲王已经被抓了起来。如何还能将皇宫搅得一团乱。 有人陷害太子妃他能猜的到,但有人劫囚,甚至还能成功的劫走。这就让人太匪夷所思了。洪贞帝眉头皱的紧紧的,不断的想着,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而在禁卫军赶往南山温泉庄子的时候,黛玉却先在庄子里见到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黛玉看着一身黑衣的孙学斌,淡淡的说道:“大概所有人都想不到。直到最后孙公子还能活的这样潇洒,成为了这件事情唯一的落网之鱼!” 孙学斌淡淡的笑了:“谁说没人想到。二少爷不就是想到了,不然太子妃娘娘如何能找得到在下!”黛玉想起安修远临死前给她的东西,有些自嘲的笑了:“他也只不过是厌倦了这个事情罢了,宝姐姐我帮你救出来了,你最好实现你的诺言,带着她远走高飞!” 孙学斌很是诧异的看着黛玉:“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你不恨她吗?她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想要你的命来着?”黛玉轻轻的笑了:“我为何要恨她,她有什么值得我恨的。在我这里,她从来就不能称为一个对手,我既不喜欢她,也没必要恨她!” 孙学斌审视的看着黛玉,半晌才道:“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你了。说你简单吧,就凭你能搞定太子殿下布置下的暗卫,也简单不了多少。说你复杂吧,偏生对自己的仇人,又如此的看的开!” 黛玉看着孙学斌,轻声道:“你错了,她从来不是我的仇人。她身上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我没必要为她的不幸和扭曲负责任。更没必要因为她的错误,来牵动自己的情绪。” 孙学斌挑眉:“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即便是让你恨的人,也要在你的心中够分量才是。她薛宝钗远远不够分量对不对?”孙学斌笑的很大,动容的看向黛玉:“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特别的。在这个世界里,那金簪雪里埋的薛宝钗,和你的确已经是云泥之别。” 黛玉扫了孙学斌一眼:“记住你的话,只要你再次踏上大齐的领土,和本宫的协议就自动作废!”孙学斌点头:“放心吧,我们这一生都不会回来了!” 孙学斌看了看外面,沉声道:“禁卫军就要来了,洪贞皇帝对于你可是不打算留的,不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巫蛊的事情了。施梦能够醒来为你说明情况还需要十二个时辰,再这十二个时辰之内,你要设法保住你的命才是!” 黛玉看着孙学斌,冷笑道:“施梦的命,在你的手中真的是犹如草芥啊!” 孙学斌笑着:“作为一个太子妃,你还是太过仁慈了。施梦不过是一个双重间谍而已,既然洪贞帝想用她来离间你们夫妻的感情,必然会给她各种方便,这种顺风车我哪有不搭的道理。不过。给她施针施的太急,所以十二个时辰是能够醒来的最低时限。哨子你保管好了,不要被搜走了,那是你救命的东西!” 黛玉深深的叹了口气:“救命的东西……”孙学斌笑道:“是啊,能不能救命还不知道呢。如果我是洪贞帝,抓到你的那瞬间,我就会要了你的命的。所以,你这步棋真的走的很臭。不过,我还要佩服你的勇气,这的确是最有效最快速的解决办法!” 黛玉沉思。并不理会孙学斌的话。孙学斌又笑了笑:“我走了,再见了林姑娘。希望我在离开大齐之前,能听到你顺利出狱的消息!” 紫鹃先出去看了看外面的情况。这才对孙学斌点了点头。孙学斌在离开之前,取出一本书交给了黛玉,笑道:“这本书,送给你打发时间吧。” 黛玉瞧了一眼那本书的封头,上面写着《石头记》三个大字。黛玉此时心情很乱。哪里有心思看书,就顺手放在了一旁。天刚破晓的时候,一队禁卫军终于赶到了南山的温泉庄子,对着一身青衣的黛玉宣读着洪贞帝的圣旨。 黛玉的神情一直很平静,无双却急的不知所措。那禁卫军有些不安的说道:“太子妃娘娘,咱们也是奉命办事。请您跟我们走吧!” 黛玉还没有说话。就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想要带走她,还要问过孤才是!” 大门处,天佑一身玄色长衫站在那里。身后跟着林皓睿、傲剑和沈傲。黛玉看着天佑的出现,一直紧握的手,终于慢慢的松了下来。 来抓人的禁卫军都赶忙跪倒在地,向天佑行礼。但对于要带走黛玉这件事情依旧执着的很,天佑冷冷的道:“孤今日自会带着太子妃回宫。你们就在这里稍候吧!”说着,就快步上前。拉住黛玉的手,就回到了内室。 一进内室,天佑就不由分说的紧紧拥住了黛玉,轻声低喃着:“对不起,又要让你受委屈了!”黛玉的心猛的就疼了起来,又是委屈又是内疚,她紧紧的攥住天佑的袍子,眼泪一时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天佑并不知道黛玉此时的心情,只以为她是害怕而已。他帮黛玉擦掉眼泪,柔声说道:“你放心,我定能保你无恙的。我陪你一起回宫,不要怕,好不好?” 黛玉重重的点头,轻声说:“我不怕,我知道这是我早晚要面对的一次抉择,所以我一点儿都不怕。”黛玉深深的看着天佑,看着天佑满是担心的眸子,看着天佑满是心疼的神色,心里就像被什么紧紧揪住一样,根本无法呼吸,她不敢再看天佑,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说出实情,她主动的圈住天佑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低喃着:“天佑哥,不要丢下玉儿,永远不要丢下玉儿!” 天佑紧紧的抱住黛玉,叹道:“傻丫头,我怎么会丢下你呢,怎么会!” 黛玉窝在天佑的怀里,紧紧的咬着嘴唇,心里不断的说着:天佑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当天佑带着黛玉走出内室的时候,宣布他要带着黛玉回宫的时候,第一次跳出反对的不是林皓睿,而是傲剑。 傲剑有些激动的看着天佑,沉声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既然是冤枉的,这时候就万万没有回宫的道理啊。万一那些人居心叵测,根本不审判就直接动刑怎么办!” 天佑看着傲剑,拍了拍他的肩,叹道:“这是我和玉儿的意见,如果现在逃避了,玉儿将这一生都背着这个污点。以后如何能成为一国之母。”说到这儿,他又看向林皓睿:“放心吧,我会把她带在身边,定然会确保她安然无恙!” 林皓睿沉默了半晌,才道:“我陪你们一起回宫!” “皓睿!”傲剑高声道:“你不要这么不冷静好不好?这件事情明摆着是个陷阱,为什么还要跳!”林皓睿看着傲剑,又看了看天佑,低声道:“傲剑,你不要傻了。有谁能设计陷阱来陷害太子妃,你还不明白吗?就算不回宫,又能去哪里呢!” 天佑听了林皓睿的话,面色越发的凝重起来。但他却没有否定林皓睿的话,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这日的清晨,一项勤勉的洪贞帝并没有上朝,朝堂上的大臣都有些迷糊,不知道洪贞帝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的人竟然还悄悄的去打探了,却也没有什么发现。 辰时,太子殿下带着太子妃从西华门进了宫,并没有回长阳宫,而是直接去了皇后娘娘的长宁宫。虽然洪贞帝已经下令,对于昨晚的事情任何人不得议论,也不得泄露一句。但这样大的秘密,在这后宫之中又如何瞒得住。所以大家再看到太子和太子妃娘娘出现的时候,脸色都奇怪的很! 长阳宫还是一如寄望的平静,天佑和黛玉踏进宫门的时候,奶嬷嬷正带着天赐在院子里玩耍。天赐已经快要一岁了,正是好玩的时候,看见天佑和黛玉,便举着小胖手对两个人啊啊的乱喊乱叫着。 天佑看着那小家伙,似乎抑郁的心情也跟着疏散了很多。他用手指点着天赐的小脸蛋,笑的一脸的和善。但那天赐的奶嬷嬷却有些紧张,不时的偷瞄黛玉,就像是看见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黛玉站在天佑身侧,自然将嬷嬷的神色看的一清二楚,但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丝毫在意的样子。天佑即便是在逗弄着天赐,另一只手还是紧紧的拉着黛玉,一时一刻都没有松开。 不多时,七嬷嬷从正房出来,笑道:“太子殿下吉祥,太子妃娘娘吉祥!皇后娘娘已经梳洗完毕,让两位进去呢!”天佑拉着黛玉的手往正房而去,笑道:“有劳七嬷嬷了!” 七嬷嬷笑道:“太子殿下哪里的话,正巧早上皇后娘娘还念叨呢,说是多日不见太子妃娘娘,想念的很。正巧您们就到了,皇后娘娘今日心情很好,连粥都多喝了些呢!” 天佑笑着,并未再和七嬷嬷说话,拉着黛玉进了屋子。那天赐的奶嬷嬷万分不解的看着七嬷嬷,实在忍不住,低声问着:“七嬷嬷,不是说这位太子妃娘娘要害咱们皇后吗?怎么皇后还对她如此好!” 七嬷嬷瞪了那奶嬷嬷一眼,喝道:“不懂就不要乱问。”奶嬷嬷有些怯懦,讪讪的闭上了嘴。七嬷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才道:“不管这次的事情如何,太子殿下是不会放弃太子妃娘娘的。那是未来的一国之母,你最好不要犯糊涂!” 第三百二十九章 父子矛盾 长宁宫内,皇后正在看着什么东西,见天佑和黛玉携手进来,就把东西随手放在了一边。天佑带着黛玉一起给皇后行礼,皇后笑道:“又没有外人在,哪里那么多礼节,快坐吧,这几日玩的可还好?” 天佑看到母亲这个样子倒是放松了下来,拉着黛玉围着八仙桌坐了下来,笑道:“还好,只是没有尝试母后在院子里建的那几个温泉,待天气暖和的时候再去住几日!” 皇后笑道:“傻瓜,那池子就要冬天泡才有味道啊,伴随着凛凛寒风泡在温暖的池子里,简直是享受啊!”天佑对于母亲的喜好总是不能理解的,笑道:“母后总是歪理邪说,我才不和您争执!” 皇后索性不看他,对黛玉说道:“等闲了我同玉儿一起去,他们这些男人就是一点儿浪漫情怀都没有!”黛玉淡然的笑着:“那自然是好的!” 皇后有些赞赏的看着黛玉,将手中的册子推倒了黛玉的前面:“我刚才瞧了瞧那些作坊去年下半年的收入,很不错,玉儿管的很好。年底给大家多发的月钱算的也很好,既不寒酸,又控制在成本之内,真真让我刮目相看了!” 黛玉被皇后夸的有些脸红,轻声道:“当不得母后这样的夸奖,玉儿都是依照往年母后的旧例来的!”皇后笑道:“那也不简单,我做的那些东西,自己有时候都看不懂,难为你还能瞧懂!” 黛玉谦虚的说:“一开始也是不懂的,特别是那些数字。后来天佑哥帮我恶补了好一阵才逐渐看明白的!”皇后笑道:“那也是聪慧的。” 不多时,翠七端着茶进来,回到:“皇后娘娘,皇上那边已经从大内监牢回到昭仁殿了,目前没有见什么大臣!”皇后点头。看向天佑:“你去吧,玉儿就留在这里陪我一会儿。放心吧!” 天佑深深的看着母亲,柔柔的笑了。皇后欣慰的拍了拍天佑的肩,低声道:“放心吧,整个皇宫敢到我面前来抓人的还没有出生呢!”天佑重重的点头:“谢谢妈!” 皇后感叹:“你已经好久没这样叫过我了,真是让人怀念啊。如果当初妈没有选择回到这个皇宫里来,我的儿子也不用受这样多的磨难了吧!” 天佑看着皇后脸上那有些感伤的神色,心中一紧,轻轻的拥住了她:“妈,不要后悔。我也不后悔。我会好好和父皇说的,您放心吧!” 皇后凄然一笑,看着越发成熟的儿子。动容的说道:“不管如何,妈为有你这样的儿子骄傲!”天佑紧紧的抱了一下皇后,笑道:“我也为有这样的母亲骄傲!”说完,就放开了皇后,对黛玉笑了笑。便快步的离开了长阳宫。 皇后这才回到座位上,轻轻的叹了口气。黛玉低声道:“对不起母后,这些事情都怪玉儿!”皇后失笑:“怪你什么呢?怪你太好了?还是怪天佑把你看的太重了?” 黛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着。皇后感慨的道:“这事儿不怪你,只怪我还不够狠心,总觉得以往的经历会让他看透很多事情。谁知道还是这样的固执己见。你放心的呆在长阳宫吧,我让七嬷嬷陪着你,可好?” 黛玉和天佑来到长阳宫。紫鹃和雪雁是一个都没带的。她们两个还有重要的任务,一个要回长宁宫布置东西,一个要确保知道施梦醒来的时间。 黛玉看向皇后,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就好!”皇后点点头:“我这长阳宫里有不少的藏书。知道你是个爱看书的,不妨找两本瞧瞧。” 黛玉点头。就要告辞出去。皇后突然叫住了她,轻声问道:“玉儿,以后如果天佑有什么任性,或是伤了你心的事情,你能原谅他吗?能多给他几次机会吗?” 黛玉不知道皇后为何有此一问,她也不愿意多想,只是肯定的点头:“不管天佑哥以后是什么样子,我定会生死相依的。”皇后轻轻的感慨着:“是啊,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真是让人羡慕的感情,保留你们这一份纯粹的感情一直幸福下去吧,母后会非常欣慰的!” 黛玉微微低头,轻声道:“能嫁给天佑哥,就已经是玉儿的福气了!”皇后看着黛玉微红的脸庞,心中一阵温暖,似乎想到了自己还是年少轻狂的时候。 而在昭仁殿的洪贞帝可没有皇后的感伤,想起自己的年少轻狂。他正瞪着自己那怒气冲冲走进大殿的儿子,想着自己是要开口大骂一顿,还是耐下心来讲道理才是。 天佑显然没有给洪贞帝太多时间思考,大步的走到大殿中央,跪下来行礼:“儿臣见过父皇!”洪贞帝瞪着天佑,见他一脸的平静,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又见天佑不等他发话,就已经自顾自的站了起来,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你还知道回来啊,朕还以为你就准备呆在那温泉庄子里,做个农夫了呢!” 洪贞帝知道天佑这会儿进来,肯定是要找他理论太子妃的事情。不知为何,洪贞帝竟然有些不想面对。天佑还真没让洪贞帝失望,因为他还真没说黛玉的事情,而是递给了洪贞帝一个折子。 洪贞帝扫了一眼,微微有些震惊,抬头有些奇怪的看着天佑。自从天佑找回了自己的节奏,洪贞帝也很少能够猜到天佑到底想要做什么。上次群臣参他东宫无后的事情便是这样,闹腾的那样厉害,他还一直觉得儿子会来找自己,结果人家只是不慌不忙的处理了几个人,便当这件事情根本没发生过。 这次的事情也是,他那被他处处放在第一的媳妇都面临着巫蛊大罪了,他到还有心思给自己看这些东西。洪贞帝又看了一眼折子,这才抬眼看向天佑:“你去启元山了?” 天佑摇头:“还是儿时的时候曾经去过一次,父皇对于启元山就没有什么想到的吗?师傅说,当年父皇可是在启元山住过一段时日呢。” 洪贞帝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高福儿,高福儿机灵的将所有人都带出了昭仁殿。连门口守卫的人都撤出了很远。偌大的昭仁殿里,就只剩下洪贞帝和天佑两个人。 洪贞帝这才慢慢的开口:“你想从朕这里知道什么?” 天佑目不转睛的看着洪贞帝,脸色异常的坚定:“我想知道,父皇既然早已经得到了那批太祖宝藏,为何还要对拥有那地图的人家赶尽杀绝。别人家也就算了,林家不是支持父皇继位的忠臣吗?还有外祖父的那双腿,父皇难道不觉得残忍吗?” 洪贞帝猛的一拍桌子:“放肆,谁告诉你这些胡话的!” 天佑讽刺的笑了:“还用旁人告诉儿臣吗?事情不是已经很明了了吗?那批宝藏早已经在太祖父的时期,便从保密人手里收回了真正的名单和一份地图,交给了我师傅。要用作对抗蒙古部落的军队物资。后来师傅出家之前,将那名单和地图送给了孙家的那位姑娘,孙家的那位姑娘在临死之前交给了自己的女儿蕴绣姑母。不是吗?” 洪贞帝微微眯起眼睛:“这是你师傅告诉你的?”天佑看着洪贞帝:“怎么?父皇也想对我师傅下手吗?”洪贞帝气急,随手抄起了一幅砚台就向天佑拽去:“你这个不孝子,还不赶紧跪下。为了你一个女人,你要无所不用其极了是吗?” 天佑闪身躲过了那个砚台,一点儿也不退缩的看着洪贞帝:“无所不用其极的是父皇吧。父皇早就知道动了玉儿,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父皇为何还要一次有一次的陷害她。” 洪贞帝被天佑气的手指都有些发抖了,指着他狠狠的道:“你瞧瞧你,哪里还有一点儿做太子的样子。你这样的,就应该找个小村子。天天围着媳妇转。你让朕如何放心把大齐江山交给你。” 天佑看着洪贞帝暴跳如雷的样子,突然讽刺的笑了:“母后常说,我的父皇是个敢想敢做、敢爱敢恨的真汉子。我怎么瞧着。母后像是被父皇骗了呢,一骗这么多年,还执迷不悟的!” 洪贞帝紧紧的攥着拳头,瞪着天佑。天佑却似乎完全不怕他的怒意,只是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是真的不得不佩服父皇下的这一手好棋。在启元山拿到了太祖宝藏,还在多年后把北静王妃手里有名单的消息透露给了宫中的细作知晓。借安修远的手。将那批知道太祖宝藏的人,都赶尽杀绝。父皇是怕人知道,你早就对皇位有所窥探吗?甚至怕人知道,那宣德三十年的叛乱,根本就是父皇挑起的。” 洪贞帝听天佑说完这句话,立刻抽出了在一旁的佩剑,快步的走到了大殿的中央。天佑冷冷的笑着:“怎么?父皇想要杀我灭口吗?” 洪贞帝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长剑,一手抓住了天佑的衣襟,警告着:“你给朕一五一十的道来,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天佑轻轻的笑着:“怎么?父皇害怕了吗?” 洪贞帝不屑的笑着:“怕?朕有什么可怕的?在现在的大齐,朕什么都不怕。”天佑冷笑:“是啊,大齐到今日的地步,还有谁能阻挡父皇的脚步。儿子今日来,也没准备有什么好下场,父皇大可以把儿子和玉儿一起关进大牢,要杀便一起杀,儿子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洪贞帝气急,一个耳光就拽在了天佑的脸上。天佑也没躲,就这样生生的受了下来。洪贞帝怒骂道:“送算扯到正题上了,说了半日,不还是为了这个女人。她有什么好?让你这样宁愿忤逆朕也要护着她。” 天佑摸了摸自己的侧脸,倔强的说道:“儿子没有护着她,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事,何必让儿子护着!”洪贞帝怒道:“没有做错事,她还没有做错事?巫蛊之事都弄到你母后的身上了,这还叫没有做错事儿?朕告诉你,这在咱们大齐是杀头的死罪,不仅她要死,整个林家都得让她连累!” 天佑冷笑:“父皇说这样说不觉得害臊吗?您一步一步的陷害玉儿,甚至不惜拿母后来当筏子!父皇是坚信那巫蛊之术对母后没有害处吗?若是最终稀里糊涂的还把母后害了,父皇岂不是得不偿失!” 洪贞帝猛的看向天佑。一脸的不可思议。天佑不在乎的笑了笑:“也是,父皇才不在乎母后的生死呢,反正如此将母后推倒前面,也不是第一次了!” 洪贞帝突然笑了出来,看着天佑:“朕说你幼稚的厉害,你还不服。这样和朕没大没小的胡言乱语,朕就会放了那丫头吗?朕告诉你,不可能!从始至终,没有一点儿章法,就知道乱吼乱叫。朕真是对你失望透了。” 天佑冷笑:“父皇不用对儿臣失望,儿臣也没打算让父皇对儿臣抱有希望,儿臣只想要告诉父皇。为了您口中所谓的什么皇权,什么为了儿子好,而牺牲她。儿子一点儿都不领情,父皇若是杀了她,您就当从来不曾生过我这个儿子吧!” 洪贞帝怒不可遏的道:“怎么?为了一个女人。你这个太子便不准备当了?你连生身父母都不准备要了。你这样执迷不悟,如何对得起你的母后。” 天佑满不在乎:“父皇还是想想,您这样逼迫我这个母后当做生命的儿子,对不对得起母后吧!”洪贞帝瞪了半晌天佑,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语气也松了下来:“天佑。你怎么就不明白父皇的一片苦心。父皇老了,这万里江山早晚是你的,朕这样谋划。还不是都为了你!” 天佑的声音也放低了,讽刺的道:“儿子瞧不出杀掉玉儿和接掌大齐江山,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洪贞帝叹道:“作为一个皇帝,你需要的不仅仅是朝堂上的力量,还有朝堂下的力量。你的后宫不仅仅是你的皇后嫔妃。还是你巩固大齐江山的一种手段。太过于痴情,会让你的视线蒙蔽。林家现在是没有什么二心,一旦以后有了,你就根本无法制约他们,懂吗?” 天佑看着自己的父皇,突然问道:“在父皇的后宫中,有父皇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吗?” 洪贞帝瞪着天佑,说道:“作为一个储君,你就不应该问出这样没水准的话来。”天佑淡淡的笑着:“也就是说,母后也不是父皇放在心上的呗,那父皇又何必在十七年之后又找到我们母子,那些什么被太上皇棒打鸳鸯、对母后一片深情的鬼话,都是为了争得杨家在朝堂上的倾囊相助吗?” “天佑!”洪贞帝再次沉声道:“够了,就只能到这里了!” 天佑微微的笑了:“儿子是不是应该感谢父皇,我这样的大吼大叫、口不择言,父皇居然忍到现在才说了这句只能到这里了。父皇,咱们达成个协议吧!” 洪贞帝扬眉看着天佑,天佑继续道:“父皇给儿臣五年的时间,这五年之内,父皇不能再对玉儿有任何的算计,也不能干预儿子的内宅之事。儿子会让父皇看到不用父皇的这种方法,一样可以治理好大齐!” 洪贞帝淡淡的笑了:“多年前,朕也曾对太上皇说过这样的话。你知道太上皇说了什么吗?”天佑安静的看着洪贞帝,洪贞帝道:“太上皇当时对朕说,大齐的江山朕不会交给你,杨家的姑娘也不会让你娶。你需要做的就是为朕撑起孙家的脸面。讽刺吧,朕一个堂堂的皇子,还是嫡子,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撑起一个外戚的脸面。朕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做这样的事情,也不会给你五年的时间。” 天佑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站在大殿中央不解的看着洪贞帝。 洪贞帝则深深的看着天佑,一字一字斩钉截铁的说道:“朕的这一生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朕还有很多报复没有实现。朕不希望把辛苦治理的江山,交到一个情绪化的人的手上。天佑,你还陷的不深,再能挽回的时候,朕是不会放弃你的。不然,你以后就是咱们大齐朝第二个慧净罢了!” 洪贞帝拍了拍手,容夏很快就出现在昭仁殿中,洪贞帝仍看着天佑,沉声道:“再告诉你一件事儿,朕承认在四川是有意对太子妃见死不救,冰嬉大赛的时候是朕设计她去了大内监牢。但对于你母后的事情,朕是绝对不会有一点儿疏忽的。所以这次的巫蛊事件是确有其事。你的小妻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朕会给你一个事实,让你心服口服!” 说完,洪贞帝就看向容夏:“带人去搜长阳宫,不管什么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容夏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天佑,才正色的道:“是!”天佑丝毫都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定定的看着洪贞帝:“如果父皇搜不到证据呢,如果事实证明,玉儿是被冤枉的呢!” 洪贞帝有些高深莫测的笑了:“自然是有证据的,而且证据确凿!”天佑突然笑了出来,眼神逐渐的阴冷起来:“父皇还真的不让儿臣失望啊,这皇宫也未曾让儿臣失望,真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洪贞帝扫了一眼天佑,吩咐道:“事情有结果之前,你就留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 第三百三十章 深夜营救 尽管洪贞帝下令不许宫内的人将太子妃对皇后下巫蛊的事情对外散扬,但容夏带着禁卫军浩浩荡荡的搜了长阳宫,却是怎么都瞒不住的消息。 不过午后,一直在外面的林皓睿就进宫求见洪贞帝未果,便跪在了乾清宫外。温亲王在午后也得到了消息进了宫,那些耿直的大臣们也都进了宫。但洪贞帝一个都没见,就连太子也一面没露。 以大学士张华为首的大臣们开始陪林皓睿一起跪着,恳请洪贞帝对此事彻查,关系到国母和未来国母的事情,不容小觑。而在上京城里,此时也充满了各路的小道消息。 在所有人都忙乱一团的时候,黛玉反而成了最清闲的人。她一个人呆在长阳宫的一间暖阁里,随手翻着几本书。不管是午饭还是茶水都是有人送进来,她没有想走出屋子,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走出去。 她不知道皇后的这个举动是幽禁了她,还是保护了她,总之回宫到现在,她除了皇后谁也没有见到,也没有人为难她。中午的时候,黛玉还小睡了一觉,让一直在外面候着的翠七都不由得佩服起这份淡然来。 下午的时候,黛玉实在无聊,让翠七取来了文房四宝,开始抄起佛经来。黛玉的字很好看,佛经抄的也很顺手,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抄了很多。翠七进来送茶的时候笑道:“太子妃娘娘的字真好看,皇后娘娘前些日子还念叨着要礼佛呢,不如奴婢拿去一些给皇后娘娘可好?” 黛玉点头:“都拿去罢,本宫再抄一些,你也一并拿去,好赖也是闲着无事可做!”翠七点了点头,将那些纸张小心的收拾好。这才都拿去了皇后的正室。 皇后此时正看着天赐在吃水果,疑惑的看着翠七:“这是玉儿抄的?”翠七点点头:“奴婢见太子妃娘娘一点儿都不慌乱的样子,想来心中也定是委屈的罢。奴婢想着将这些拿回来和那巫蛊娃娃上的字迹对上一对,看看是不是有人冒充了太子妃娘娘的笔迹!” 皇后笑道:“要是连你都能瞧出来,他们还陷害什么啊!快别折腾了,都放到佛前去供奉吧,也算是给太子妃求些福祉。”翠七叹了口气,这才带着佛经去了长阳宫的小佛堂。 七嬷嬷从外面快步进来,轻声喊道:“娘娘!” 皇后瞧了她一眼,待奶嬷嬷将天赐抱下去之后才说:“容夏搜出什么来了?” 七嬷嬷这才道:“回娘娘。容大人在长阳宫没有搜出什么东西来,只是长阳宫有个小奴才主动承认,一个月以前。太子妃娘娘曾派她去领过那做巫毒娃娃用的布料。而尚服局的人也跟着确认了。现在两个人都被带去了昭仁殿,容大人还依旧留在长阳宫,审问着当初发现巫蛊之术的宫女!” 皇后冷笑:“真是一群落井下石的奴才!皇上那边有什么动静了?”七嬷嬷摇头:“乾清宫外大臣跪了许多,皇上都没有接见。太子殿下自从进了昭仁殿也没有出来,除了用膳的时候。昭仁殿里没有一个奴才伺候,连高福儿都守在了外面!” 皇后点了点头:“知道了,嬷嬷去休息吧!” 七嬷嬷看着皇后的愁容,轻声问道:“娘娘,老奴多一句嘴。就算咱们太子妃娘娘再好,伤了父子情分总是不好的事情。娘娘还要看开了才是!” 皇后叹气:“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他们成亲。平白的让人家一个单纯的小姑娘,进宫来受这份罪。就算以后换了一个人,除非天佑丝毫不动情。不然还是这个结果。皇上这是由己推人,要给我和我们杨家当头棒喝呢!” “娘娘!”七嬷嬷皱眉:“您又何必把什么事儿都往自己的头上推!”皇后淡淡的笑了:“好了嬷嬷,让我静一静吧。记住了,从现在开始,咱们长阳宫一个人都不许进。半个人都不许出!我倒要看看,皇上准备把我怎么办!” 七嬷嬷重重的叹气。他们的这个皇后啊,还真是每次都让人匪夷所思的。 黛玉歪在暖阁的床边,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她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长阳宫已经很安静,每间房子的灯都暗了下去。她进宫已经很久了,距离施梦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近了。 她知道,洪贞帝也一样在等着施梦清醒,因为施梦才是他最有力的证人,不知道当事情与洪贞帝所设想的相悖而去的时候,自己会因此脱险,还是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不知为何,到了这个时候黛玉突然有些后悔起来,也许自己没有走这一步臭棋,此时她还能陪在天佑的身边,听着他强壮而有力的心跳。黛玉有些后知后觉的想到,即便是自己这次逃出升天,恐怕以后的日子还是会迎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也许自己真的如孙学斌说的那样,消失了才是最好的。 黛玉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到窗户那里传来了一声异响。黛玉猛的一惊,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难不成,是洪贞帝派人来杀她灭口了,然后再给她按一个畏罪自杀的名头吗? 黛玉摇头,不会的,如果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又何必等到现在。那这深夜里能摸进长阳宫的人究竟是谁?要致她于死地的究竟是谁。 屋子里一片漆黑,黛玉只能瞧见有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打开了窗户,身手利落的跳进了室内。若不是黛玉没有入睡,刚刚那声轻微至极的声音,她定然发觉不了。 黛玉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起来,这样的伸手,不管要了谁的命,就简直轻而易举啊!那黑影慢慢的站了起来,似乎再环视屋内的布置,很快就往床边来了。黛玉刚要大叫,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林姑娘,是我!” 黛玉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轻声道:“傲剑大哥。你怎么来了?”傲剑听到了黛玉的声音,顺着声音走了过来,在黑夜里身手矫健的很:“林姑娘快跟我走,我们已经布置好了,救出你之后就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等这边事情解决好了,再接你回来!”傲剑说的很快,声音很轻,似乎怕惊动这长阳宫里的其他人。 黛玉震惊的看着傲剑:“太子让你来救我的?还是我哥哥?” 傲剑沉声道:“太子殿下和你哥哥都被困在皇上身边了,这次的事情看起来并不简单。林姑娘不要犹豫了。快些跟我走!”黛玉愣了半晌,才道:“我不会走的,傲剑大哥快离开吧!” “为什么?”傲剑显然不能理解。低声重重的呃问着。 黛玉苦笑:“我要是走了,不就变相承认我是有罪的吗?我没有罪,也不用走!” 傲剑显然要急死了,低声道:“林姑娘,在这皇宫里有什么有罪没罪之说。要杀要寡,还不是皇上的一句话吗?有句俗话说的好,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些跟我走吧,等到这事情烟消云散了,你再回来不就得了!” 黛玉看着傲剑:“傲剑大哥不要骗我了。我一旦跨出这皇宫的大门,不管是死是活,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傲剑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黛玉:“你是舍不下这里的荣华富贵吗?” 黛玉抬头看向傲剑,斩钉截铁的说:“我舍不下这里的天佑哥,不管这皇宫有多危险,只要天佑哥还在这里面,我就不会走的。傲剑大哥。你走吧,不要为了我搭进自己一条性命!” 傲剑依旧不死心的说:“我能救你出去。就一样能救出天佑。你们要浪迹天涯,还是要避世隐居,不是都很好吗?”黛玉淡淡的笑了:“那我就真的成为了皇上口中的红颜祸水了。我不要天佑哥陪我避世隐居,而是我要陪着他傲视天下。傲剑大哥,你还不懂吗?” 傲剑重重的叹了口气,哀声道:“我懂了,我尊重你的选择!”傲剑递给了黛玉一个药丸,轻声道:“这是大雪山闭气丸,吃下她之后,会让你陷入到一种假死的状态。如果你真的逃不过这劫了,想办法吃掉它。不管你最终被送去哪里,我定能将你救回来的。” 黛玉握着那颗药丸,苦笑:“都死了的人,救回来做什么呢?” 傲剑轻声道:“救回来看你的天佑哥傲视天下啊,不能陪在身边,就在海角天涯看着。不管在哪里看着,都是一种陪伴不是!”黛玉失笑:“好,我听傲剑大哥的,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我会选择吃掉它!” 傲剑深深的看了黛玉一眼,这才又迅速的离开了长阳宫。黛玉没有问傲剑要去哪里,她没有资格问,也没有心情问。深夜里的长阳宫依然非常的安静,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在这皇宫中,还混进了傲剑这样一个夜行的人。傲剑站在长阳宫的永巷里,看着这冰冷的皇宫,淡淡的笑了。 想要看着天佑傲视天下,这个愿望还真是伟大啊。 傲剑再次看了一眼长阳宫,刚欲转身离开,就看到一个黑影靠近。傲剑机警的躲进黑暗处,只见那黑影功夫还算不错,快速的就闪进了长阳宫。傲剑微微眯起了眼睛,也尾随跟着进去了。 不过那黑影显然不是冲黛玉而去的,因为傲剑看到皇后的正房亮起了灯,傲剑趴在地上慢慢的匍匐前进,来到了皇后正房外面的窗根底下。 只听见皇后的声音传来:“这样说,这次皇上是下定决心要致太子妃于死地了!”另外一个声音道:“恐怕是的,奴才探听到,今日容夏在长阳宫审出,那巫蛊的娃娃根本不确定是出自太子妃之后,上面的那张纸条在她一开始看到的时候,并没有!” 皇后有些讽刺的笑了:“这样说,那巫蛊是真的准备要害本宫,说什么字迹相同的,是突发奇想要陷害太子妃的?”那声音道:“奴才听着是这个意思。但容大人显然不准备这样结案,因为那纸条是施姑娘第一个看见,所以大家都在等施梦姑娘醒来。” 皇后问道:“施梦的毒解了吗?” 那声音道:“是的,太医们说最迟明日,便会醒来了!”皇后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吧,小心不要暴露身份!”傲剑听到这句话,迅速的、蹑手蹑脚的往后退去。刚刚退到拐角就看到正房出来了一个黑衣人,赫然是那在比武比赛中带队的逐风,怪不得声音听起来那样的熟悉。没想到,这逐风竟然是皇后的人,看来这皇后娘娘真是不简单啊,手都能伸到皇上的暗卫队伍里去。 傲剑随着逐风从长阳宫出来,眼见逐风往昭仁殿去了。傲剑皱了皱眉头,想着就这样出宫去未免放弃的太轻易了,但昭仁殿他是不敢去的,那个地方定然到处都是皇上的暗卫。 傲剑看着昭仁殿的方向,犹豫了一下,仍是选择去探探路。毕竟以他的常识,这时候的暗卫都喜欢在高处行动,他只要小心隐藏,还是有几分希望的。 傲剑快速的向昭仁殿的方向移动,不过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这会儿应该是暗卫最松动的时候了,错过了这个时机,他就很难得手了。 可是天不随人缘,傲剑本想不知不觉的混进昭仁殿,谁知在他还距离昭仁殿甚远的地方,负责京城守卫的九门提督卫大人就十万火急的闯起宫来,并一直高声嚷嚷着。原来,二皇子齐天宇坚持说洪贞皇帝已经遭遇了危险,召集了很多人马,要进宫勤王! 洪贞帝听了太监的汇报,气不打一处来:“好好好,真是好。你们一个个的真都是朕的好儿子!”洪贞帝显然将怒气都撒在了依旧留在昭仁殿的天佑身上:“一个刺伤朕,一个忤逆朕,最后一个倒好,直接要起兵造反了!” 天佑微微挑眉,但是对于洪贞帝的怒火却视而不见。洪贞帝虽然生气,但还是很快就把九门提督宣了进来,同时招来了杨安邦,准备处理二皇子之事。 第三百三十一章 勤王之师 洪贞帝虽然骂起天佑来看着很是焦急的样子,但待九门提督和杨安邦来了之后,反而不慌不忙起来。天佑站在一侧瞧着自己的父皇,心中一片黯然。 他默默的站在大殿里,听着洪贞帝吩咐九门提督集结军队,又派杨安邦前去和二哥沟通。待两个人都领命而去,奴才们也退了出去。洪贞帝才又将视线投到天佑的脸上,沉声问道:“这事情若是你,你会如何处理?” 天佑看了一眼洪贞帝,才淡淡的说道:“我一开始就不会让他发生,父皇这样长远的谋划我可做不到,我宁愿从最初就没有这么一个人留在身边。” 洪贞帝一点都没有惊讶的样子,反而有些赞赏的笑了:“这件事儿你果然也知道了!这几个月,你的表现简直让朕刮目相看!”天佑挑眉:“那我应该说,是儿臣的荣幸!” 洪贞帝道:“你不要以为朕是在夸你,朕是要告诉你,要作为一个君主,光会做事是远远不够的。你需要的是会驾驭人,让满朝文武都去按照你的吩咐做事情,是简单的。但是要让这满朝文武都猜不到你想做什么,才是最难的。” 天佑虽然很是不满洪贞帝的做法,但还是认真的听着。洪贞帝继续道:“你缺乏的不是做事的能力,在这方面你母后一直把你培养的很好。你缺乏的是要如何掩藏自己的情绪,你的喜或是怒,你的喜欢或是讨厌都太明确了,让人一目了然。这毛病要改一改,不然以后会成为你的大碍!” 天佑有些讽刺的笑了:“所以,父皇才要把儿臣看重的人都调离开吗?” 洪贞帝扫了天佑一眼,沉声道:“你不需要那么多的牵挂,朕的希望在你的身上。朕可不允许你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了前进的道路。” 天佑有些震动的看着洪贞帝,半晌才道:“父皇错了,我不是您的希望,我不能按照您的意志生存。虽然母后说,我是您和她生命的延续,但我却只想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洪贞帝对天佑这样的话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但他似乎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他是皇上可以决定每一个人的命运,包括已经是太子的天佑。他的人生每一步都是仔细的计划好的,当然不能在天佑这里出错。他一直都相信,现在天佑还在执迷的阶段。只要自己以毒攻毒,将他带出这段执迷不悟,他为大齐培养的接班人。会更加的出色。 天佑看着洪贞帝的神色,就知道洪贞帝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他苦苦的笑了,想起自己的母亲来,更是一片黯然。不多时。九门提督派人来回报,说是护军营已经集结完毕,杨安邦和二皇子沟通不成,两方的人马在西华门起了冲突。 洪贞帝冷笑了一声:“窝囊废就是窝囊废,不管如何给机会都是烂泥扶不上墙。”洪贞帝一拍手,那曾经在比武大赛中出现的珠逐风、追月便相继出现了。洪贞帝吩咐道:“逐风。你去通知容夏速速赶到西华门去,但凡无昭闯宫者,不论是谁。一律格杀不论。” 天佑抬头瞧了一眼洪贞帝,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洪贞帝并没有注意到天佑的神色,只是对追月道:“你亲自去将义忠亲王请到这里来,朕要和他说说话!” 逐风和追月都相继离开了,洪贞帝才扫了一眼天佑。没好气的说道:“好生学着点。”天佑凄然一笑,看向洪贞帝的目光逐渐的变得寒冷起来。甚至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 西华门的热闹早已经吸引了大臣的主意,林皓睿作为禁卫军统领,上前请旨要去西华门守卫。但未曾接到洪贞帝的旨意之前,跪在乾清门外的大臣们,没有任何人敢轻举妄动。 很快,皇上身边的暗卫逐风和杨家的小将杨承平就携手出现了。杨承平宣布了洪贞帝的旨意,让冠军侯林皓睿速速整理禁卫军,确保皇宫的安全。 众位大臣对于洪贞帝在这个时候还肯相信林皓睿都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想起这林皓睿可是和杨家有千丝万缕的消息,便也不奇怪了。 同时,杨家的四少爷杨承荣,带着一枚虎符,去往了西山火器营,很快就将西山大营的控制权拿到了手中。而在南山别院的贾琏和郑晋也很快的赶到了西山大营,与杨承荣一起研究着什么。 而在公主府的李辉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慢慢的起了身,迅速的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长平公主,轻轻的叹了口气。迅速的赶到了李家,果然见自己的父亲已经换好盔甲,准备前往军营。 李辉立即拦住了父亲,沉声道:“父亲,咱们是武将,这个时候没有皇上的命令就动兵,是会遭人忌讳的。据儿臣所知,杨家已经行动了起来,就凭二皇子那两把刷子定然闹腾不出什么花样来,咱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李文胜有些疑惑的看向儿子:“你半夜跑过来就为了阻拦我吗?” 李辉苦口婆心的说道:“父亲切莫着急,您看,皇上调动的人马,除了护军营、就是禁卫军、西山大营。这些都是皇上的亲信啊,显然皇上是将此事定义为家事了。不然那中军为何没动,他们可是皇上的直属部队啊。父亲莫要着急,儿子已经派人时刻关注了杨家的动静,只要中军一动,咱们立马跟上!” 李文胜还是有些疑惑的看着儿子,叹道:“辉儿啊,你莫要忘了,你现在是皇家的驸马。其他人可以不动,但咱们必须得行动!”李辉摇头,劝道:“父皇难道不知道咱们皇上的脾气吗?恐怕咱们这样的外戚干涉过多,是要出事情的。” 李文胜被李辉这样一说,顿时有些醒悟起来,慢慢的脱去了盔甲,坐了下来。李辉也坐在了李文胜的下首,静静的等待着皇宫的消息。 虽然整个上京城的人都人心慌慌,大多数臣子和将士都选择了等待。但蕴婷长公主府的蕴婷长公主和彻辰却似乎没有闲着。跟着彻辰从赫图阿拉来的护军都住在城外,他身边只跟了五十个亲兵护卫。蕴婷长公主见皇家出了这样大的乱子,担心洪贞帝乱来,立刻就做上了轿子往那皇宫而去了。 而皇宫内,各个宫殿的灯光也陆续的亮了起来,有些嫔妃想要出来一探究竟,却都被一道懿旨所拦住。原来皇后娘娘怕后宫生变,已经下令各个宫关紧宫门,一概不许进出。每个宫门的每个门口都派了重兵把守,显然是将后宫的众人变向的禁足了。 而洪贞帝此时正和天佑一起。在昭仁殿见着有些狼狈的义忠亲王。洪贞帝身边的心腹太监高福儿就站在昭仁殿的外围,身边大概有四五个小太监伺候着。 而太子殿下的亲随展铎,此时也在昭仁殿的外面。正有一搭无一搭的和高福儿说着话。两个人都在候着自己的主子不能离开,竟然有些惺惺相惜起来。 傲剑靠近昭仁殿的时候,一眼就见到了守在各处要点的暗卫,但此时暗卫已经少了很多,应该是都被分散了。毕竟西华门哪里要派人去。长阳宫还要盯着,所以人员上不由得显着有些捉襟见肘起来。但那些暗卫还是守护着各个要点,一看就是经过仔细布置的。 傲剑此时当然已经听说了二皇子起兵勤王的消息,不禁有些想笑:那二皇子果然蠢的厉害,没想到那赵家二姑娘的短短的几句话,就能让他迷糊到这种地步。看来洪贞皇帝可对这位二皇子的教育不上心到了极点啊。 洪贞帝可不知道傲剑正在昭仁殿外面嘲笑着自己,他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义忠亲王,问道:“大哥这几日过的可还好?可有奴才难为你。有什么委屈和朕说,朕教训他们!” 义忠亲王抬头看着洪贞帝,冷冷的道:“成者为王败者寇,你何必在这里装好心,拖泥带水的不如直接给个痛快!”洪贞帝讽刺的笑道:“大哥是觉得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那天风堡姓滕的。和齐天宇这个逆子就能逍遥法外了是吗?” 义忠亲王震惊的看着洪贞帝,半晌才喃喃的道:“你知道……你竟然都知道!”洪贞帝大笑。笑的不可抑制:“大哥不知道吧,你的那个逆子现在正在外面嚷嚷着要勤王呢,你说朕是直接将他正法,还是让他和你父子相认?不,你们早就父子相认了,不然大哥这一把年纪了,不说安享安享晚年,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呢!” 义忠亲王颓废的瘫坐在地上,不敢相信的看着洪贞帝:“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洪贞帝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狠狠的看着义忠亲王:“你和孙氏的那点儿勾当,一直当朕不知道吗?朕从成亲的时候就知道了,只不过一直隐忍罢了!” 义忠亲王苍凉的笑着:“是啊,你从小就是个能忍的,除了面对那杨家的丫头之时。我们都被蒙蔽了,以为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谁能想到你却是那算计最深的!” 天佑站在一旁,看着父皇和义忠亲王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往事,突然有些感慨。洪贞帝能让他在旁边听这些事情,恐怕也是对他的言传身教吧,告诉他要成功就只能狠。 洪贞帝狠狠的看着义忠亲王,冷冷的笑道:“当初朕的母后是如何在这后宫中如履薄冰,被皇贵妃和孙贵妃逼迫而死,朕记得劳劳的。你怎么会认为朕能轻饶你们。” 义忠亲王叹道:“母妃能对一个皇后如此,你就没有想想这其中的原因吗?大齐不需要两个后族,若不是当初圣祖想将皇位传给燕王,父皇又怎么会娶了杨家的闺女。你的母后,不过就是从中捡个便宜罢了!” 洪贞帝狠狠的看着义忠亲王,想起多年前慧净禅师和自己说过的话。是啊,父皇就是个拎不清的,所以才会觉得大齐只有孙家一家独大才是最稳定的局面。七个儿子,竟然有三个娶的都是孙家的闺女。洪贞帝想起自己刚刚成亲的时候,知道新婚妻子和自己的大哥牵扯不清时的怒气。 现在想起他来他都压制不住火气,可想而知他当时废了多大的心血才忍了下来。这其实也要感谢那个时候毅然决然的陪在自己身边的芷兰吧。没有她的陪伴,自己可能根本撑不过那苦闷的几年时光。 想到皇后。洪贞帝还是觉得心中一片柔软。这一世他对不起的人很多,包括芷兰。对别人他从来不曾后悔过,除了芷兰。所以在十几年后,他才会再次迎她回宫,想给她一个补偿。 义忠亲王看着洪贞帝变幻莫测的脸庞,根本猜不到洪贞帝的思绪已经跑远。他了无生趣的说道:“不管怎么说,你是胜利了。本王输的心服口服,你给个痛快吧!” 洪贞帝从遥远的回忆中醒来,看着义忠亲王:“大哥放心,朕从来没有想要轻饶你。只不过想让大哥死的明白点儿罢了!”义忠亲王不解的看着洪贞帝。洪贞帝将手上的一个东西扔给义忠亲王,笑的得意:“大哥以为宣德三十年的动乱是起于什么原因,真的以为是四哥陷害你吗?” 义忠亲王看着手中那熟悉的虎符。这是他年轻时候的将符。宣德三十年,自己就是因为这將符丢失,才无论如何也说不明白那场动乱根本不是自己所谋划的,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失势都是老四闹的,所以一直针对着老四。甚至在对安修远的态度上也怪异的很。谁曾想这枚早就应该消失的將符竟然在洪贞帝的手上。 他满是震惊的看着洪贞帝,洪贞帝端坐在龙位之上,轻声道:“这个世上,没有谁能付了朕,没有任何人!”义忠亲王唉然长叹,他这才知道自己错的又多么的厉害。这么多年了,他竟然一直都蒙在鼓励,还不断的让安修远对付着愹王府。让他们父子相斗。 现在看来,自己真的是糊涂透了。同时他也一阵的后怕,看向龙椅上的洪贞帝。自己成年的时候,这老七不过还是孩子,而且这个孩子在宫中还各种不受重视。他从来不认为这个孩子能成大事。顶多以后是个纨绔子弟罢了。 谁层想到就是这个孩子竟然玩弄了他们所有的人,不管是位高权重的他。还是自视甚高的老四,最终都没有逃脱这个孩子的手掌心。义忠亲王大笑:“罢了罢了,这一生本王真是输的彻底,太彻底了!” 洪贞帝没有再搭理义忠亲王,只是把目光看向天佑,沉声道:“你可瞧明白了?”天佑低声道:“瞧明白了,知道父皇的皇位来之不易。” 洪贞帝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义忠亲王,低声道:“他们一个个都以为朕被美色迷昏了头脑,对于朕都没有任何防备。而你是实实在在的被美色迷昏了头脑,已经就要无可救药了。直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吗?你在这样下去,以后就是这个下场!” 义忠亲王看着洪贞帝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突然好心情的大笑起来:“是啊,老七你是应该好好教育一下你的儿子,这些年可没少干错事!” 洪贞帝根本不在乎义忠亲王这样低级的挑拨离间,只是静静的看着天佑,等着天佑做决定。就在这个时候,逐月进来回禀道:“禀皇上,西华门的动乱已经平息。儿皇子殿下拒不退兵,死于乱箭之下。” 义忠亲王一听之下,凄然苦笑,万念俱灰。洪贞帝冷冷的道:“传旨下去,皇二子齐天宇意图谋反、大逆不道。从皇室除名,贬为贫民。拉到乱坟岗埋了吧。齐天宇的后人一概从皇室除名,七日之内搬出皇子府。府中的奴才仆役交由詹事府重新分配!” 逐风一一记了下来,又回道:“回皇上,杨将军正在西华门外清点俘虏,如何处理还请皇上示下!”洪贞帝道:“都交给顺天府审理,九门提督和杨将军也不必回来复命了,直接回府休息吧。让容夏回来继续审理太子妃巫蛊一案!” 一直在一旁安静听着的天佑,眼睛微微一眯,拳头不由得握紧了。逐风似乎也是一愣:“皇上,施梦姑娘已经醒了,容大人已经赶到了长阳宫!” 洪贞帝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事情终于要水落石出了!”洪贞帝看向天佑:“一旦证实太子妃的确有罪,你当如何处理?” 天佑沉默,洪贞帝也不着急,等着天佑的回答。半晌之后,天佑依然倔强的低着头,根本没有抬头去看洪贞帝。洪贞帝重重的一叹,看向逐风,吩咐道:“一旦确定太子妃确实有罪,让容夏亲自前往长宁宫,送上毒药和白绫,片刻不能耽搁!” 天佑猛地抬头看向一脸冷漠的洪贞帝,不知为何竟然没有出言反对。义忠亲王突然大笑了起来,不知在笑他最后一个儿子也死于非命,还是在同情天佑。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高福儿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到!”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夫妻争执 随着高福儿的一声通传,皇后便慢慢的进入了昭仁殿。洪贞帝看着皇后慢慢的走近自己,轻轻的叹了口气。自从皇后进宫,她一直很少出现在这昭仁殿中,即便有再重要的事情,也是请自己去长宁宫商议。今日这样高调的来了,恐怕依旧是为了天佑的事情吧。 义忠亲王本来还在大笑,看到皇后之后也停住了笑容,有些好奇的看向这位传说中影响了洪贞帝一生的女人。当初洪贞帝因为这个女人,忤逆了父皇。让老七从一个堂堂的嫡子直接被太上皇嫌弃的连个庶子都不如,他那时候对这杨家的女儿可是感激的很呢,毫不费力的就为自己消除一个敌人。 谁知道这个女人竟然能走到这一步,还将洪贞帝的儿子培养的有模有样。当初安修远还在为他办事的时候,他不断的要求安修远用尽一切方法去腐化大皇子,洪贞帝对那大皇子的堕落和不争似乎从来不放在心上。当时,他还以为洪贞帝一门心思铺在朝廷上的事,现在才知道,洪贞帝根本就没把那大皇子当成自己的儿子。 洪贞帝看到义忠亲王的样子,对逐风道:“带下去吧,交给容夏处理!”逐风上前将义忠亲王带离了大殿,这个曾经在宣德朝风光一时的大皇子,在经历了高墙圈禁、释放的起起伏伏之后,终于走到了人生的最后。 义忠亲王被禁卫军压着走在皇宫的永巷中,突然间想开了。自己这一生,为了那九五之尊的位置,费尽了心力。牺牲了很多的东西,到头来不过是一无所有罢了。也许故事的结局早已经写好,只是自己不肯服输而已。如今什么都烟消云散了,他反而淡然了。 也许。大齐就要交到老七这样人的手里才能走的更远吧,老七自小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是个有主意的。他一直太小看老七了,所以才会如此一败涂地。还有他的父皇,也同样小看了老七。以为皇位传到了老七的手里,所有的国政大事还能把握在自己手里,不曾想最后却死在了这个小看的儿子手中。 义忠亲王讽刺的笑着,想到这一生他和父皇、和老四的明争暗斗,不自觉的自嘲起来。想起老四来,他又是一番感慨。他们俩前半生各种明争暗斗,谁能想到竟然栽在同一个人的手里。义忠亲王回到大内监牢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壶毒酒。他早晚还是面对了这一时刻。洪贞帝远远比太上皇要心狠的多,他只看结果,而不顾念面子。 义忠亲王毫不犹豫的喝了那杯毒酒,为自己这失败的一生画上了句号。而洪贞帝此时并没有去听暗卫的回报,而是看着皇后。柔声道:“天还未亮,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皇后淡淡的笑着:“臣妾听说皇上昨日就未去上早朝,所以特意来瞧瞧。乾清宫外面跪了很多臣子,时间不短了,皇上还不打算饶了他们吗?” 洪贞帝不在意的道:“一群冥顽不灵的家伙,让他们跪着去吧!”皇后神情微动。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天佑,再次问:“那天佑呢?还要在这里陪着皇上?” 洪贞帝叹道:“芷兰,现在就只有咱们一家三口在。朕干脆就把话说清楚,也免得让你们这样猜来猜去的,伤了感情!”皇后扬眉笑道:“皇上好久没有叫臣妾的名字了,听着还真是亲切!” 洪贞帝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向皇后。皇后轻轻的笑着:“臣妾没有不让皇上说的意思。不过单纯的想感慨一下而已。臣妾认识皇上也三十多年了吧,皇上称呼臣妾什么都有。偏生这个名字,总是叫的很少。小的时候,皇上总是爱称呼我为大妹妹,后来进了楚王府,为了掩饰孙王妃的耳目,皇上只称呼我为兰儿。如今乍一听到这个名字,臣妾真是有些感慨!” 洪贞帝上前握住皇后的手,那原本准备说出的话,却一时间真的不好开口。洪贞帝淡淡的笑了,从小就是这样,芷兰从不会正面的与他起冲突,但总能很奇怪的就化解他想要冲口而出的话。 天佑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母亲。虽然他有些担心,母亲这样离开长宁宫,黛玉是否安全。但是他却没有问出口,比起这皇宫的任何人,他更愿意相信的自己的母亲,那个视自己为生命的母亲。 皇后似乎感觉到儿子的不安,轻轻的将手从洪贞帝的手中抽出,真挚的看向他:“皇上,臣妾这次来只想问皇上一句话,皇上可千万要想好才回答臣妾!” 洪贞帝看向皇后,心中对她想要问的话已经有了觉悟。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抢先道:“芷兰必能明白朕的心意,那孩子不能留下来!” 皇后挑眉:“就一如皇上当初不能留下我们母子?” 洪贞帝瞪向皇后,沉声道:“这话是怎么说的?”皇后深深的笑了:“皇上难道不明白吗?这事情难道皇上不应该是最明白的那个人吗?” “芷兰!”洪贞帝的声音微微有些大了起来:“你不要这样幼稚,你明知道那孩子对天佑的影响力,留下来就只能是祸害而已。” 皇后叹道:“是啊,臣妾完全能理解皇上的想法,毕竟十几年前,臣妾和腹中的孩子也几乎是这样被舍弃的。如若不是臣妾和一般的女子不同,恐怕皇上这会儿对我们母子只能怀念了吧!” 洪贞帝眉头皱的紧紧的,一脸诧异的看向皇后。 皇后却歪头看向天佑,脸上是一种奇怪的笑容:“我一直告诉我的儿子,他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即便在当初最困难的时候,也从来不曾对命运妥协。”皇后回过头再次看向洪贞帝:“皇上,您知道,为什么臣妾明知道当初的事情,在十七年后,还会同意回到您的身边吗?” 洪贞帝没有回到皇后的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她。问着:“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皇后有些自嘲的笑了:“皇上太小瞧臣妾了,王妃当初对臣妾抱有那样大的敌意,臣妾怎么会对她一点儿预防都没有。那晚汤药端到我房间之前,我就已经知道根本不是王妃的意思。皇上想要送走我,却又不知道怎么和我说起,才不得不用这个法子吧,还让那送药的人故意不小心的打翻药碗!” 洪贞帝叹道:“朕从来没有想伤害过你,只是那时候,你……” 皇后道:“臣妾知道,皇上要筹建自己的队伍。要去找那太祖宝藏,无暇照顾在身边的我。所以想要把我送的远远的,以绝后顾之忧!” 洪贞帝无奈的点了点头:“朕只是没有想到。你走的那样绝决,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留给朕!”皇后脸上的神色有些哀伤,她再次看向自己的儿子,柔声道:“天佑,你听明白了吗?这才是你的父皇。为了大业可以舍弃家和孩子的父皇。你要想保住玉儿的命,就只能送走她。” 天佑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神很是坚定:“儿子不是父皇,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那玉儿可就要没命了!”皇后挑眉:“你没瞧出你父皇已经下定决心,不管结果如何,玉儿等来的都将是三尺白绫吗?”天佑轻轻的笑了:“儿子宁负天下绝不负玉儿!” 洪贞帝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看着天佑那肯定的样子,不由得叹道:“真是……”皇后抢在皇上前面点了点儿子的额头:“你啊,真是冥顽不灵。这样吧。母后带着玉儿一起离开,母后跟你保证,定将玉儿照顾的好好的。你就留在这皇宫里,好好的治理天下。” 天佑还没有说话,洪贞帝就已经怒道:“芷兰。不要这样意气用事,你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 皇后气冲冲的回过头。声音顿时高了起来:“是啊,臣妾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臣妾已经可以将皇上看的很透彻了。天下和真情不能共存,难道这不是皇上所想的吗?臣妾早就说过,臣妾什么都可以忍,但想动我的儿子,不成!” “朕动他什么了?朕哪次不是在保护他。当初为了那个女人,他受了多大的伤,几乎就一命呜呼了。这是一个储君该做的事情吗?以后继了位,任何人都可以把那女人当作靶子,他除了妥协还能选择什么?”洪贞帝对皇后吼着。 “那臣妾呢?”皇后吼道。 “你什么?”洪贞帝有些反应不过来,怒气冲冲的问道:“你已经是一国之母,不要如此的幼稚。你又何尝能和那个女人相提并论!” 皇后凄然长笑:“是啊,我是不能和玉儿相提并论。因为我的儿子永远都不会选择牺牲玉儿,而我的丈夫却随时可以选择牺牲我!” 洪贞帝怒道:“芷兰,你不要说这样亏心的话!” 皇后怒道:“臣妾一点儿也不亏心,臣妾把话放在这里,皇上如果执意要伤害玉儿,臣妾立即出宫。皇上做决定吧!”洪贞帝怒不可遏的看着皇后:“芷兰,他是你儿子,你这是在害他!” “我乐意!”皇后定定的说道。 洪贞帝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后,手上的拳头攥的紧紧的,强行压制下自己的怒气,有些苦口婆心的说道:“芷兰,在咱们大齐这样的例子还少吗?慧净禅师为何出家,父皇为何让这些儿子争斗的如此厉害,不都是为了女人吗?这些例子摆在前面,你为何还要将儿子往火坑里推!” 皇后看着洪贞帝,默默的流下泪来,凄然道:“我到现在才知道,一向自以为聪明过人的我,不过也是个白痴罢了。这么多年,我就为了皇上这样的一个人,错付了这么多年的时光,还赔进了儿子一生的幸福!” 洪贞帝有些心疼的看着皇后的眼泪,轻声道:“芷兰,你不要这样,朕会待你如初的。天佑陷得还不深,咱们以后可以为他找个更好的姑娘!” 皇后却没有理会皇上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轻声道:“你这一生最不幸的就是有我这么一个糊涂的妈,让你受了这样多的磨难,真是对不起。” 天佑轻柔的帮自己的母亲擦掉脸上的泪痕,柔声说着:“妈,你这话不对。有你这样的母亲,是儿子的幸运,儿子不遗憾。您不要和父皇争执了,没关系的。” 洪贞帝抓到天佑的话,在一旁借机劝道:“你瞧儿子都想开了,咱们又何必为一个外人伤了一家人的和气。那个孩子虽然出色,也不是顶好的,儿子以后会想通的。” 皇后瞪向洪贞帝,狠狠的道:“你错了,不是儿子想通了。是我们母子想通了,从今日起,我们母子和皇上再无任何瓜葛,皇上不是说玉儿的存在会影响儿子的帝王大业吗?我告诉皇上,这个皇位我儿子不要了。今天我们母子就带着玉儿回扬州去,皇上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洪贞帝勃然大怒:“放肆!朕真是平日里太由着你了,竟然敢这样和朕说话。你当这皇宫是什么,由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朕告诉你,你既然成为我大齐的皇后,这一辈子就甭想踏出这宫门半步!” 洪贞帝怒气冲冲的想要去抓皇后的手,却被天佑挡在了身前。洪贞帝瞪着他:“怎么?你还想和朕动手不成!”外面的暗卫听到洪贞帝的怒吼声,不约而同的发出动静,想要来援助。洪贞帝吼道:“滚出去,都给朕滚远点!” 几个暗卫都迅速的隐藏了身形,不由得都往后退了退,避免以后被皇上找后账。天佑微微抬头,感觉到一直在昭仁殿周围呆着的暗卫气息都不见了,看着洪贞帝那几乎都气的变形的脸孔,眼睛变得有些深邃。 而一直隐匿在昭仁殿周围的傲剑,也终于找到了时机,伴随着隐隐发白的天空,迅速的靠近了昭仁殿,如鬼魅一般的爬上了大殿的房顶,悄悄的掀开了一块砖瓦,向昭仁殿瞧去。 第三百三十三章 浪迹天涯 昭仁殿内,洪贞帝狠狠的瞪着站在皇后面前的天佑,又看了看同样狠狠瞪着自己的皇后。突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沮丧的叹气:“芷兰,你不要这样意气用事。朕……” 皇后上前一步:“皇上放了那孩子,放下心中的执念,芷兰依旧是芷兰,这一生都不会离开皇宫半步!”皇上深深的看着皇后,半晌才拿起面前已经凉掉的茶喝了一口,才道:“朕不相信,芷兰没有看出这次事情的诡异。朕是不喜欢那孩子,朕是觉得她是天佑人生上的障碍。可是朕再怎样不喜爱她,也不会用这样的法子。事情发生以来,你们都这样气冲冲的找上朕,真的都想明白了吗?” 皇后面色沉重的看着皇上,轻声道:“臣妾不管事情是谁设计的,只要皇上答应不追究,是谁都不重要!” 洪贞帝脸色微怒:“芷兰,你这是糊涂。巫蛊之术是多么大的禁忌,有人敢拿它出来,势必经过了完全的计算。即使不针对太子妃,也是针对你。朕怎么可以轻饶!” 皇后叹道:“是啊,皇上不肯放过这送上门来的机会。最好借着这件事儿,把所有该打击的人都打击了才好,这和皇上设计的又有什么区别!” 洪贞帝哀声道:“是啊,不管朕如何选择,在这件事情上朕都是输家,既然要输,为何朕就不能选择朕最满意的输发呢。”皇后无奈的看着洪贞帝,洪贞帝站起来,慢慢的走向皇后。 天佑依旧下意识的挡在皇后的身前,但皇后却推开了天佑,面向洪贞帝。洪贞帝却突然面色骤变,脚步也迟缓了起来。她有些不敢相信的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喝掉的茶水,又不敢相信的看向皇后。 皇后也有些慌了。几步就来到了洪贞帝的面前,快速的扶住了他:“皇上,您怎么了?”谁知洪贞帝却完全没有被皇后扶住,反而将皇后也拽到在地。天佑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差点要摔倒的皇后。洪贞帝此时才明白过来,恶狠狠的看向天佑,指了指他,却一个字都没说,就晕死了过去。 皇后震惊的看着天佑,声音有些轻。却充满了恐惧:“你下毒?对你的亲生父亲?” 天佑冷静的摇了摇头:“不是儿子,儿子虽然并不准备束手就擒,但是却不会做这种肮脏的事情。 皇后吼道:“那这是怎么回事儿?”天佑冷静的环视着四周。又小心翼翼的拿起了那桌子上的茶碗,沉声道:“显然是中毒了。传太医吧!” 皇后却突然拉住了天佑的手,猛的镇定了下来:“不能传,现在传太医,即便不是你下的毒。你也有嘴说不清了。”天佑窝心的笑了,对于母亲的维护,他真是感激的很:“母后放心吧,宫里宫外儿子都已经控制住了,本来想逼父皇答应儿子的条件的,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皇后却依然摇头。但没等皇后想到办法,昭仁殿的大门就被重重的撞开了,大皇子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嚷嚷道:“好啊,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加害父皇,这是要谋朝篡位。来人啊,还不快把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抓起来,交由宗人府审判!” 皇后镇定的站在那里。喝道:“放肆,没有圣旨。你竟然敢无昭闯宫!”大皇子站在那里,眼神其实是有些涣散的,但却依旧大叫着:“皇后娘娘不要试图掩人耳目了,本王将你们抓个正形,不容你们否决!” 天佑看着大皇子身后的那些人,很显然那些人都是上次被父皇抓起来没有处理的人,而大皇子此时明显也是一种被人控制的状态。 天佑将自己的母后拉到了身后,直接面向大皇子:“大哥从哪里来?父皇不是已经将你关起来了吗?”那大皇子却并没有说话,脸色突然巨变,急速的向天佑冲过去。天佑仅仅几下子就反手抓住了大皇子,而那些站在大皇子身后的人,却一个个都并不行动,就连皇后娘娘都看出了几分不同。 昭仁殿里的一番闹腾,使得皇上的暗卫行动了起来,转瞬间就涌进了大殿。面对大殿中如此诡异的情形,却有些不知所措。这时,逐风快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洪贞帝,又看了一眼被太子殿下抓住的大皇子。 逐风看了一眼皇后,机灵的喊道:“快,将大皇子拿下。”说罢,几名暗卫就从天佑的手中接过大皇子,并将那些愣呆呆不动的人都抓了起来。这才跪倒在地,回禀道:“禀皇后娘娘,施梦姑娘已经醒了。她坦言,那巫蛊娃娃并不是太子妃娘娘的,而是大皇子手下的人带进宫里。被她撞见之后还对她痛下狠手!” 皇后点头:“本宫知道了,皇上一个不查也被大皇子下了毒,速速传太医来昭仁殿!” 逐风道:“是!”转眼间皇上中毒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后宫,仍在长阳宫的容夏万分不敢相信的来到了昭仁殿,却被早已经负责昭仁殿安全的林皓睿挡住。 “容大人,皇上正在医治,皇后娘娘有旨,谁都不得打扰!”林皓睿正色的对容夏说道。 容夏看着已经将昭仁殿里里外外都包围住的禁卫军,又看了看在林皓睿不远处的杨承平,心里有些明白了过来,恐怕这天下马上就要易主了。 而一直隐匿在昭仁殿屋顶上的傲剑,此时已经追着一个黑影出了皇宫,转入了上京城的一间小胡同。那黑影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傲剑,笑道:“你这样追着我要到什么时候?” “接药拿来!”傲剑站在那黑影几步远的地方,冷冷的注视着他。 黑影淡淡的笑了:“你确定你要拿着接药回去救洪贞皇帝?我可是救了那林姑娘一命,还帮她永远的除了后患,你这个护花使者应该感谢我才是啊!” 傲剑微微眯起眼睛,突然快速的栖身而上,摘掉了黑衣人脸上的面纱,又迅速的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果然是你。你的命可真够大的!” 那黑影正是孙学斌,孙学斌玩味的笑了笑:“我的命自然大,因为我可没有这个时代人愚忠的思想,谁对我有利,我就帮助谁。对不对啊,傲剑先生!不,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曾经的特种兵先生!” 傲剑并没有非常奇怪,反而整个人都有些放松了下来,玩味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孙学斌淡然一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在皇宫里露出的那几下子。只要有点儿常识的人立刻就能认出来吧。这都要归功于那些特种兵的电视剧,很毒害人啊。只不过,在红旗下长大的你。竟然会去拥护一个封建君主,可真是讽刺,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没觉得对不起红旗对不起党吗!” 傲剑双手抱肩:“你都助纣为虐了,我这样做又有什么奇怪的?你为什么要毒害洪贞帝。又为什么要帮助林姑娘!”孙学斌失笑:“为什么去毒害洪贞帝,我给你解释不了。看着他那么拧巴,我顺手就做了,哪里需要什么理由。至于林姑娘吗?恐怕和你住进林家的理由一样!在这个世界里,有什么比看着红楼的姑娘们蜕变更有意思的呢!” 傲剑冷冷的道:“你真是疯了!” 孙学斌不在意的说:“不管我疯不疯,我这样做直接解决了你们的危急不是吗?不然就凭你们控制住禁卫军。又拿住了西山大营,就以为能逼洪贞帝就范吗?不要太小瞧了他!” 傲剑知道孙学斌说的都是实话,但依旧道:“解药拿来。” 孙学斌无奈的扔给了傲剑一个瓶子:“真是服了你。果然当兵的就是比较轴!好了,解药给你了,可以不用跟着我了吧!” 傲剑道:“我可没说要放你离开,你这种祸害,不管去哪里都是祸害。早杀了早干净!” 孙学斌耸了耸肩:“你不会的。”他扬了扬手中的哨子:“毕竟让那施梦改口供只是分分钟的事情,到时候。你的林姑娘可就危险了!” 傲剑快速的冲了过去,但孙学斌也很机警,闪的很快,笑道:“不要白费力气了,但凡我出了意外,还是会有人吹动哨子的。”傲剑一抢不成功,就退回了原地:“你要做什么?” 孙学斌重重的叹了口气:“我能做什么啊,总不能继续守着那义忠亲王倒塌的大业继续胡搅蛮缠吧。我要出海,也许百八年后,将鸦片带入中国大陆的,就是我了也不一定!” 傲剑皱起了眉头,冷笑:“你可以更无耻点!” 孙学斌大笑:“放心,我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正义感,但是公知还是知道一些的。不过,出海我倒是没有骗你,有生之年我不会再踏入这片中华大地了,你大可以放心!” 傲剑沉沉的看着孙学斌,孙学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笑道:“折腾了这么久,还是觉得安安稳稳过日子比较好。对了,那薛姑娘我也一并带走了,金陵十二钗别人我管不了,这位薛姑娘倒是有意思的很!” 傲剑这下真的肯定面前的这个人恐怕真的要走了,他真的有些搞不懂像孙学斌这样的人究竟是在想什么。他没有效忠的观念,却能在这些洪流中很好的保护自己,甚至还会兴点风作点浪,但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能很好的保护自己,让自己全身而退。 “你什么时候走!”傲剑突然问道。 孙学斌笑道:“当然越快越好,在你犯二的救活洪贞帝之前,或者说,在那个已经准备逼宫的太子殿下反应过来之前,我就必须得溜之大吉了。我虽然爱凑热闹,但也知道,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里,有些权利都不能挑战的。” 傲剑挑眉,孙学斌笑道:“你也会走吧,不属于这里的人,强行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更何况,那位太子殿下貌似可是个爱吃醋的主儿呢!” 傲剑冷笑:“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完,傲剑就带着孙学斌给的解药,转身离开了那个胡同。孙学斌看着傲剑的背影,收起了脸上的玩世不恭。看向远方的皇宫方向,轻声道:“这位太子殿下,果然下的一手好棋。洪贞帝小心翼翼的过了一辈子。谁曾想会在刚刚摆脱了父皇的牵制,要迎来好日子的时候,被自己的儿子算计了。” 孙学斌重重的叹了口气,看了看方向,迅速的向码头的方向闪去。 那是两艘三层的大船,与一般在运河上航行的船不同,这两艘船不仅体积甚大,甚至船上还装了大炮等防御措施。孙学斌一上船,就见到了施梦。 施梦似乎也刚刚到船上,气息还不怎么匀称。看到孙学斌之后,转瞬间就投进了孙学斌的怀里,似乎有些害怕的说道:“你终于回来了。我还怕你出意外呢!” 孙学斌将施梦从怀中拽离,有些好奇的看着她:“是太子妃放了你?”施梦点了点头,但又立刻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不知为何我竟然觉得头疼疼的。觉得有些不妙。皇宫里一片乱糟糟的,皇上已经中了毒,我想着我已经没有在呆在宫里的必要,就跑了出来。” 孙学斌微微皱眉,问道:“那巫蛊之术非太子妃所做的言论,并不是你说的?” 施梦摇了摇头:“不是啊。没有人问过我这样的话!” 孙学斌淡淡的笑了,低声嘟囔着:“那丫头还是太好心了些,恐怕以后要被那位太子吃的死死的了!”孙学斌拍了拍施梦的肩。刚要说话。施梦就已经再次投入到她的怀里,呢喃着:“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你会带我一起走吧!” 孙学斌轻轻的拥住怀中的施梦,一脸的沉思。宝钗从船舱中走出来的时候,就见到了这样的景象。不禁冷笑了一声:“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施梦立刻像小狮子一般的抬起了头。不敢相信的看着船上的宝钗,怒气冲冲的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早就死在大内监牢了吗?” 宝钗冷笑:“自然是身后的人救出来的,不然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自己跑出皇宫。我又不像唐姑娘,有着一身的功夫,还浑身是毒。” 原来,这施梦根本不是什么蕴宜长公主的女儿,真正的施梦早在天佑他们进入四川的时候就已经死在了唐门。这眼前的施梦,却是唐门的大小姐,被唐门的门主安排伪装成为施梦,混进了皇宫。 她本是洪贞帝静心安排,准备放在儿子身边的一个内应。却没有想到,这位唐姑娘早已经和孙学斌暗中来往,本来想坚决的拒绝父亲的安排,和孙学斌浪迹天涯。谁知道,孙学斌知道了之后却也赞成她入宫,她当时是非常的不解,但孙学斌一番哄骗,便答应了下来。 这位唐姑娘以为,从皇宫出来之后,她的生活就会苦尽甘来了。谁曾想这专属于孙学斌的船上,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女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孙学斌对这个面容绝美的女子定然不简单,一时间,唐姑娘就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一个毒针就向薛宝钗打去。 却没有想到,她的毒针没有打中薛宝钗,自己却被一把匕首刺穿了心脏。她艰难的回头,不敢相信的看向孙学斌,孙学斌却只是笑了笑,反手拔出了匕首,将唐姑娘扔到了河里。 宝钗诧异的看向孙学斌,半晌才冷冷的道:“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冷血啊!”孙学斌倒是不在意的笑了:“救了你的命就应该感激,哪里有那么多的牢骚。回船舱去吧,我们要起航了。” 宝钗却猛的瞪大了眼睛,往前一步:“林黛玉呢,你不是说要把她的首级拿来给我吗?东西呢?”孙学斌无奈的看了看宝钗,拍了拍她的肩,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宝钗当然知道这其中的意思,她立刻不淡定了起来,大步的就向甲板走去:“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我要留下来,看她林黛玉究竟有什么好下场!” 孙学斌反手打向了宝钗的脖颈,宝钗立刻软软的倒在了他的怀里。孙学斌将宝钗放到一旁的椅子上,他突然觉得很累,一点儿都不想安抚宝钗,但又觉得很是轻松,似乎这么长时间的挣扎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而在皇宫中,太医们正在紧张的给洪贞帝医治,就连香草园的戴先生都请进了宫,洪贞帝中毒的情况却丝毫没有好转。皇后一直很平静的坐在床榻不远处的椅子上,看着屋中忙忙碌碌的太医,看着躺在床上的洪贞帝,神色很是平静,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此时,那原本跪在乾清宫外面的大臣,还有那已经准备来上朝的大臣们,此时都已经等在了乾清宫外,所有人都一脸的沉重。天佑依旧在昭仁殿里,与赶到宫里的蕴婷长公主、杨大都督在商议着什么。 而黛玉依旧呆在长宁宫的暖阁里,迎来了新的一天的曙光。 第三百三十四章 新的曙光 洪贞十一年三月初六,在位十一年的洪贞帝薨,享年四十二岁。消息传出的时候,整个大齐都震动了,还在壮年的洪贞帝就这样落下了历史的舞台,成为了曾经。 同年四月,太子齐天佑登基,宣布于次年改国号为昌隆。还差几个月才加冠的太子显然是大齐朝最年轻的一个皇帝。洪贞帝的丧事交由温亲王世子齐天瑞负责,就在一片忙碌的时候,朝中突然出现了一种说法,说洪贞帝并非因为过往的大皇子投毒而死,而是死于新皇手中。 就在众人人人自危的时候,新皇对于这条流言蜚语并没有理会,而是干脆利落的进行了一番人员调动。冠军侯林皓睿除了禁卫军之外,又接手了护军营。上京城的京军则交给了杨家的小将杨承平。九门提督一职由贾琏担任。一番布置下来,所有人都瞧出来,这位年仅十九岁的新皇,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扶持了自己的力量。 而原来朝中的中流砥柱也都进行了调动,大学士张华被封为太师,进入内阁。而中军大都督一职则交给了杨安邦。朝野上的变动虽然频繁,也曾发生了一点儿小的摩擦,但却没有发生什么大问题。一代君主的新旧交替,就这样平稳的过度了过来,让所有人对这位新皇帝又重新审视了起来。 黛玉坐在玲珑小筑中,正在亲力亲为的整理着天佑的衣衫。这一个月中,天佑非常的忙,不管是洪贞帝的丧事,还是国家日常的事情,都让天佑忙的晕头转向。 自从那日传来洪贞帝中了毒,她被解除嫌疑,从长宁宫出来的那刻开始她就再也没见过天佑。天佑一直很忙。从见王公大臣到安抚皇后。从处理洪贞帝的丧事,到熟悉朝堂上的事情。 很多次梦中醒来,黛玉都是有些迷茫的。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她不知道哪里出了差子,为什么洪贞帝会中毒,还是在那样一个混乱的情况下。别说满潮的文武,就连黛玉一开始也暗暗的想,那神不知鬼不觉放进茶里的毒药是不是天佑所为。可是后来想想,又觉得根本不可能。 最起码照现在这样看来,天佑很镇定。也很平常心。不管是面对突然的身份转变,还是面对众人的猜测。在这期间,小安子曾给黛玉送来了一封天佑的信。那只是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写着:“我很好,你也要好好的!” 黛玉见到那熟悉的字迹之后,很快就安心了下来。对于前面的事情,她帮不上天佑什么忙。她所能做到的就是让自己更好,让天佑放心。 黛玉知道,天佑还在适应着自己的身份。适应着每天要面对大臣的疑问,适应着被人山呼万岁,适应着该如何治理好这个国家。紫鹃从外面进来,接过黛玉手上的活计。轻声道:“娘娘,韩贵妃和吴贵妃来了,想要见见您!” 因为天佑还没有下旨封后宫的分位。所以大家都默认的称呼黛玉娘娘,对于洪贞帝原来的妻子,则保持了原来的称呼。黛玉轻轻的叹了口气,洪贞帝过世以来,杨皇后便将自己关在了长宁宫中。任何人都不见。所以这些洪贞帝原来的妃子们,都来找黛玉了。 “请到景阳殿去吧。本宫稍后就到!”黛玉的声音不大,但比起前些时日来,有了很多的威严。紫鹃行礼退出,雪雁、尔茜等人这才上前帮助黛玉整理孝衣,陪着黛玉一起往景阳殿去了。 黛玉进了景阳殿之后,韩贵妃和吴贵妃都恭敬的站了起来。她们知道,以天佑对黛玉的重视,再加上现在天佑的后院只有黛玉这一人,这皇后的分位是必然的。 黛玉在主位坐了下来,才道:“两位母妃坐吧,不知今日来找黛玉可有什么事情!”韩贵妃看了一眼吴贵妃才道:“倒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是想来看看娘娘这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黛玉淡淡的一笑:“有劳两位母妃惦记了,本宫这里一切还好,并不需要什么。两位母妃如平日里无事,不如多去陪陪母后,免得她伤心过度!” 韩贵妃叹道:“是啊,咱们也是这么想的。可皇后娘娘的长宁宫大门紧闭,除了新皇谁也进不去啊!”黛玉轻轻一叹,对于皇后娘娘的伤心,她其实是很理解的,但却不知道,皇后娘娘能何时从这片悲伤中走出。 吴贵妃有些夸张的抹了抹眼泪,哀声道:“皇后娘娘也是个可怜人,天赐皇子还这样小,皇上就驾崩了。真是让人怎么能够接受啊!” 韩贵妃在一旁也跟着抹了抹眼泪:“是啊,天赐皇子可真是可怜。”说着,就看向黛玉:“娘娘可知道,新皇对于天赐皇子有什么安排,皇后娘娘这样的哀伤,不如让我们姐妹帮皇后娘娘分忧,带一带天赐皇子。” 黛玉扫了一眼两个贵妃,在这后宫中,除了皇后娘娘,先皇留下来的妃子中,只有这两个人份位最高了,连这两个人都开始为以后的日子谋划了,可想而知现在后宫之中的人有多么的恐慌。 黛玉轻轻的哼了一声,才开口:“两位母妃快别说这个了,母后此时正在悲伤之中,都要靠皇弟在一旁逗笑呢。”韩贵妃赶紧道:“是啊,娘娘说的是,还是我们想的浅薄了。” 黛玉淡淡一笑:“两位母妃想要帮母后分忧,就好生的约束自己的宫人吧。本宫有些累了,就不多陪两位母妃了,请便!”两位贵妃赶紧起了身,恭送黛玉出去。 虽然后宫中人心慌慌,但这日子还要过下去。洪贞十一年四月初,挺灵七七四十九日的洪贞皇帝的棺木,终于从皇宫中浩浩荡荡的抬出,去往皇陵安葬。而皇后中也撤去了白色帷幔,恢复了平常的金碧辉煌。 四月初十,天佑对后宫下了第一道圣旨,奉杨皇后为仁孝太后,韩贵妃、吴贵妃为贵太妃。其他洪贞帝的各位嫔妃都升一级,迁至太常宫居住,颐养天年。 而太后杨氏仍住在皇宫东侧的长宁宫里,洪贞帝的小儿子齐天赐仍养在太后的身边,不曾移动。 四月十二,天佑下了第二道圣旨,封黛玉为皇后,搬出长阳宫,住进皇宫西侧的万安宫。而长阳宫则作为藏书之处,未曾再让任何人住进去。 当天傍晚。黛玉才终于又见到了天佑。这是先皇中毒的两个多月以来,黛玉第一次见到天佑。当一声声的皇上驾到传进玲珑小筑的时候,黛玉基本上就只能发呆了。 紫鹃轻轻的碰了碰黛玉:“娘娘。发什么呆啊,快出去迎驾啊!” 黛玉这才缓过神来,刚想向屋子外面走去,就见天佑那颀长的身形已经进了正房。黛玉呆呆的看着天佑,看着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显得越发的挺拔俊朗。看着他有些疲倦的神色,不知为何眼眶就热了起来。 天佑迅速的往前一步,张开手臂就把黛玉拥进了怀里,下颚短短的胡茬在黛玉的脖颈间摩挲,哑声道:“玉儿,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 黛玉窝在天佑的怀里,眼泪忍不住的滑落下来,她紧紧的拽住天佑的袍子。呢喃着:“天佑哥……”天佑听到这样熟悉的声音,亲切的称呼,拥的更紧了一些,似乎想要把黛玉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 半晌,天佑才放开黛玉。拉着她在桌旁坐了下来。这时一直守在外面的宫女们才敢进来上茶,听着紫鹃等人轻声说着:“皇上。请喝茶!”黛玉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都没有行礼,这才后知后觉想要起身行礼。 天佑哪里有不知道黛玉想什么的道理,一把拉住她:“你快免了吧,以前你怎么样待我,之后还怎样待我,我可受不了玉儿左一句皇上,右一句皇上的。” 黛玉噗哧一笑,这才放松下来。天佑拉着黛玉对紫鹃等人说道:“你们下去吧,没有吩咐不要进来!”紫鹃和雪雁行礼退下,天佑这才拉着黛玉往内室去了。 黛玉有些疑惑的跟着天佑进了内室,天佑很是疲惫的往床上一躺,有些耍懒的说道:“玉儿陪我躺一躺吧,这段时间我真的累坏了,连睡觉都不得安生。” 黛玉心疼的看着天佑,虽然觉得这大白日的就窝在床上有些不雅,但还是合衣躺在了天佑的身边。天佑倒是乖觉,只是拥着黛玉躺在床上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 天佑说的很没有章法,一会儿是朝堂的混乱,一会儿又是宗室的闹腾。黛玉都静静的听着,右手轻轻的拍着天佑的背,像是哄一个婴儿一般。不多时,天佑的声音就越来越轻了,转眼间就睡着了。 黛玉轻笑,架起身子看着天佑俊朗的脸庞,她的天佑哥,此时已经是一国之君了,虽然这件事情到现在也没给黛玉太多的真实感,但这的的确确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不知道天佑哥坐在那龙椅上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天佑哥会不会因为身处高位而有所变化。 黛玉用手指轻轻的划过天佑的眉毛,轻声道:“不管如何,玉儿都会陪着天佑哥的!”睡梦中的天佑似乎听到了黛玉的声音,唇边扬起了一丝幸福的微笑。 不知何时,黛玉也在天佑的身侧睡着了,待黛玉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天佑的身影。紫鹃轻手轻脚的进来,见黛玉有些发呆的坐在床上,笑道:“皇后娘娘,皇上去了昭仁殿,说让皇后娘娘多睡一会儿!” 黛玉悠悠一叹:“已经走了?什么时候走的?”紫鹃轻轻一叹:“大概一个时辰之前,奴婢听小安子说,似乎天风堡那边送来了紧急军报,皇上去处理了!” 黛玉点了点头,这才起了身,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紫鹃为自己梳妆。紫鹃一边给黛玉戴着凤钗一边道:“宋嬷嬷打发人来说,钦天监已经送来了迁宫的吉日,让皇后娘娘选一天先行搬过去,好赖这长阳宫也无旁人居住,那些琐碎的东西来日再慢慢折腾也好。” 黛玉疑惑的问道:“这么快就选好了吗?” 紫鹃笑道:“是啊,皇上亲自盯的,能不快吗?奴婢今日看那六局来早会的时候,还在商议娘娘迁宫的事情,一个个的讨好奉承的很,生怕娘娘找她们算之前的帐!” 黛玉淡淡一笑:“你这张嘴哦,越来越像晴雯那丫头了!”紫鹃有些害羞的笑了,但立刻又想起了什么,笑道:“对了娘娘,再过几日就是香儿姑娘的生辰了,今年可还依照往年的旧例?” 黛玉一愣,才恍然的笑出来:“是啊,要到香儿的生日了。转眼间,香儿也快长成大姑娘了。就按照以往的旧例吧,按理说今年应该丰厚一些,可这国丧期间还是谨慎些好!你选好东西,亲自送去吧。顺便看一看嫂子,她没有两个月就要生了,赵妈妈在照看母后离不开身,好赖要再找一些知根知底的稳婆在身边才是!” 雪雁端着水果从外面进来,笑道:“娘娘就是操心的命,那稳婆早就在好几个月前,杨夫人就找好了。这些事情哪里需要娘娘惦记着,咱们大爷也安排了好几名,这会儿恐怕都已经住进香草园了!” 黛玉笑道:“是啊,是不用本宫操心!”想起马上就要生产的嫂子,黛玉其实是有些心焦的,想要出宫去瞧瞧,但也知道,在这样敏感的时刻,自己是不可能出宫的。 天佑似乎也怕黛玉胡思乱想,在长阳宫浩浩荡荡的迁宫之后的第二日,就下旨取消了后宫的六局制度,成立了内务府。内务府的总理衙门设在了前朝和后宫的交界处,而第一个内务府总理大臣则是常年跟在贾琏身边的郑晋。 黛玉虽然对内务府那上千条职责有些头晕脑胀,但能够在宫里见到总理大臣郑晋的夫人,还是十分高兴的。紫鹃和雪雁也知道黛玉的心思,特意将迎春请到了上房的小花厅,而没有在黛玉平时议事的大殿里。 第三百三十五章 故事继续 黛玉见到迎春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因为只有这短短的两月没见,迎春变了好多。虽然只是穿着普通的青色素衣,但整个人气色非常的好,人也显得自信了很多。 迎春见黛玉进来了,忙行礼:“臣妇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黛玉扶起迎春,笑道:“二姐姐快起来,咱们好生的说会儿话,这些日子没见,二姐姐可真是变了好多。” 迎春有些羞涩的笑了,黛玉这才想起当初王熙凤偶然和自己说的话,一个女人嫁的幸福不幸福,果然是骗不了人的。黛玉看着迎春的好气色,问着:“这些时日,老祖宗可还好?” 说起贾母,迎春轻轻的叹了口气:“老祖宗还好,虽然胃口没有之前的好了,但身子还算硬朗,但耳朵已经听不清了,眼睛也花了,就连脾气也暴躁了几分,好在凤姐姐还算有一套,平日里逗的老祖宗还很开心!” 黛玉想起王熙凤那雷厉风行的样子,也不禁笑了起来。想起迎春应该已经随着郑晋搬离了南山别院,便问道:“二姐姐和郑大人依旧住在南山吗?以后郑大人来宫里上衙,住在南山可会不方便?” 迎春回道:“前些时日我们已经搬回上京了,就住在曾经荣国府后面的那条街上的宅子里。当初二哥哥为夫君租的院子,我们买了下来,那里什么东西都是齐全的,稍微一打扫便住了进去,倒也方便!” 黛玉想到那位于荣国府后街的小宅子,笑道:“郑大人还真是节俭,房子可还住的习惯,会不会小了些!”迎春摇头:“不会小,我们只有两个人和几个丫头婆子而已。暂时没有加人的打算,所以住的还算宽敞。” 黛玉见迎春一副知足的样子,便没有再问。只是说以后有时间可以常来宫里看看她,还能多带来些老祖宗的消息。听黛玉又提起老祖宗,迎春犹豫了半晌才说道:“老祖宗很惦记着皇后娘娘的,她老人家常念叨,活到这把年纪了,也没什么可惦记着了。一是惦记着娘娘在宫里生活的辛苦,二就是想着探春妹妹的婚事了。” 黛玉恍然,想必迎春再来见自己之前。老祖宗曾郑重的交待过这件事情吧,毕竟探春也十六了,照现在这个情形看来。以贾琏的势头和迎春的夫家也能找个不错的人。老祖宗惦记着呢,想让她帮忙相看相看。 黛玉淡然的笑着,对迎春道:“二姐姐回去还是要好生的劝着老祖宗,她年纪大了,很多事要少操心才是。三妹妹的事情。琏二哥和凤姐姐会放在心上的!” 迎春有些尴尬的笑了:“是啊,我和凤姐姐也常这样劝着老祖宗,就是不知道老祖宗能听进去多少呢。”黛玉清楚贾母的个性,知道她对这些事情总要想着一二的。 迎春并没有在宫里用午餐,便回到了荣国府后街的小院里。马车经过宁荣街的时候,迎春特意往那园子里瞧了瞧。只见曾经美轮美奂的大观园,已经是一片萧条。不知道新皇对于这片园子有什么打算,迎春有些感叹。想起曾经在园子中的日子,还不由得有几分想念。 如今,那曾经被众人津津乐道的四大家族,薛家已经不复存在了,贾家也只剩下琏二哥一枝独秀。王家和史家也落败的基本不剩下什么了。一转眼间姐妹们都四处离散,恐怕再也没有相聚之时了。 迎春感慨额回了家。果然郑晋还没有回转。想起郑晋来,迎春不由得笑了。当初哥哥嫂子和自己说起这门亲事的时候,她其实是反对的,虽然郑晋师傅比她要大了很多,但她是个和离的女人啊,虽然和离的说法比休好听多了,但不论如何也是成过亲的人,失去了最原始的贞洁。 谁知道郑晋却并不在乎这些事情,他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成亲之后郑晋对自己很好,他们的生活异常简单,甚至连家里的人员都异常简单。对于管家之事,郑晋也很信任的交给了迎春来管。迎春性子上虽然懦弱,但心中也是明白的,这些日子以来并没有出什么差错。 司棋端了一个托盘进来,笑道:“夫人还没吃过吧,今日厨房做的也简单,夫人先吃一些,我这就吩咐厨房去准备晚上的饭菜!”迎春听了,便随口说了几个郑晋爱吃的菜,吩咐司棋去准备了。 内务府的成立,让郑晋是一番忙乱。天佑也真是有才,让一个水匪头子去管皇家的这些烂事。基本上郑晋不动声色的时候,那些常年在宫里的太监和宫女儿都有些腿肚子转筋,恨不得赶紧离开,哪里还想的到给郑晋找麻烦。 六局的人也都陆续的交接完了,看着后宫中突然闲置出来的大批量的宫女,黛玉不由得也叹起起来。傍晚天佑回到万安宫的时候,就见黛玉在桌子前写写画画的。 “在做什么这么认真,我进来你都没注意到!”天佑坐在黛玉身边,好奇的看着黛玉手上的纸。只见黛玉正在筹划给先皇留下的太妃们加派人手。 天佑失笑:“你也不用弄这些了,我已经让人去拟纸了,六月份一到,就会将宫女放出去一批。以后也不用每年都弄什么小选,要那么多奴才也没用!” 黛玉有些疑惑的看向天佑:“放出去?我瞧那够岁数能放出宫去的,不过才四十多人,可咱们这里大概闲置了二三百人,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啊!” 天佑笑道:“谁说要岁数够了才能放出去啊,我初步打算是放出去三百人,这几日恐怕要玉儿辛苦些,把这些人名单弄出来才是!”黛玉这下更惊讶了:“三百人,这会不会实在多了些,好赖宫中以后还要填人的!” 天佑瞧了一眼黛玉,似笑非笑的说道:“玉儿就不用担心这个了,好生算人吧!各宫的人也不用留太多,够用就好!”黛玉点点头:“知道了,天佑哥放心吧!” 洪贞十一年六月。皇宫里开始一批外放宫女的行动。这些被放出的宫女,有的才进宫一两年,年纪甚小。也有那宫中的老嬷嬷,不管老小,真的愿意出去的人甚少,都哭天抹泪的各处求着关系。 而最终的名单出来之后,大家都不由得闭起了嘴巴。因为在这写被放出的宫女名单里,大家赫然看见了那皇后娘娘身边的头等女官紫鹃姑娘,众人都知道哀求无望,不由得都开始为将来的生计打算起来。 雪雁和秀菊等人都是在看到名单之后。才惊觉紫鹃也要离开的。这几天一直一脸不舍的看着紫鹃,紫鹃当然也是不舍得的,不停的叮嘱两人。一定要照顾好皇后娘娘。 洪贞十一年六月初十,是紫鹃离宫的日子,一大早紫鹃就收拾好了自己简单的包裹,待黛玉处理完宫物之后,就前来辞行。黛玉看着紫鹃一身淡紫色的衣衫。还有手上的那个包裹,轻轻叹道:“就带这些东西出去怎么成,你将身边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这才不方便一起带出去的,过几日等你安顿下来,本宫派人给你送去!” 紫鹃此时已经非常难受了。她跪在黛玉的身前,轻声道:“以后不能侍奉娘娘了,娘娘一定要好好的。每日里多吃些饭,不要总是看书看到深夜,要顾着自己的身子!”说完这简单的几句话,紫鹃已经泣不成声了。 雪雁、秀菊、尔茜等人也在一旁掉着眼泪。黛玉也不由得红了眼眶,亲手扶起紫鹃:“出宫是好事情啊。快别哭了。再说,以后和沈傲成了亲。也还是可以经常进宫来瞧瞧的。本来这六月份就该让你们完婚的,但现在是先皇的孝期,你们的事情也办不了。但出宫总是要的,这半年好生的准备自己嫁衣,以后要快乐的过日子。” 紫鹃点了点头,依旧泣不成声的。雪雁胡乱的擦掉了眼泪,在一旁道:“娘娘说的是,紫鹃姐姐快别哭了,一会儿让未来的姐夫瞧见,还以为我们又欺负姐姐了呢!” 紫鹃轻轻的擦拭掉眼泪:“就你嘴贫。”说完又握住了雪雁的手:“我不在,你就是娘娘身边最要紧的丫头了,以后可别再这样粗心大意了,对娘娘的事儿要更精细些才成!” 紫鹃这样一说,成功的让雪雁又掉下了眼泪。雪雁抱住紫鹃,哭道:“紫鹃姐姐放心吧,我定然会照顾好娘娘的。紫鹃姐姐,我会想你的,你安定下来之后,一定要让姐夫给我们送个信,能出宫的时候,我去瞧你!” 紫鹃点点头,又一一的和秀菊、尔茜等人道了别,才背着自己那小包袱,往西华门去了。西华门外,沈傲已经徘徊了很久。那守门的侍卫笑道:“沈大人这是在等谁啊,如此心焦!” 沈傲瞪了他一眼:“好好守卫,哪里那么多话!”两个守卫相视而笑,他们自然都知道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已经许配给沈傲为妻,今日是紫鹃姑娘出宫的日子,想来沈傲定是等的很着急了。 一个侍卫依旧不怕死的说道:“沈大人进去迎迎好了,反正沈大人有随时可以进宫的腰牌,何必在这里焦急的等着。”沈傲正想好好的收拾那侍卫一顿,就见紫鹃出现在了视线中。 沈傲立刻将侍卫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微笑着的看着紫鹃慢慢的走近。紫鹃自然也看到了沈傲,她微微的笑了。她知道,黛玉这时候放她出宫,一是为了让她好好准备嫁人的事情,而是让她有时间能和家里人相处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紫鹃很少提到自己的父亲,不是不想念,只是觉得见还不如不见。 沈傲看着紫鹃微红的眼眶,有些心疼的说道:“又哭了啊,以后又不是不能进宫来了,怎么哭的这么惨,眼睛这会儿还红着呢!”紫鹃看了沈傲一眼,没有说话。沈傲笑了笑,接过紫鹃那小小的包裹:“走吧,咱们回家!” 紫鹃有些动容的看着沈傲,家,这个词对于自己来说真的太遥远了。这么多年在她的心目中就只有黛玉,黛玉在哪里,哪里就是她要呆的地方。从今以后,她也能有个家了吗?有个属于自己、永远不会离开的家了。 沈傲看着紫鹃愣愣的样子。问道:“怎么了?”紫鹃微微一笑:“没事啊,我们走吧!”沈傲扶着紫鹃上了马车,自己也跟了上来,笑道:“我在樱花胡同租了一间小院,什么东西都是齐的,年前这段时间,你就住在那里可好?” 紫鹃有些奇怪的看着沈傲:“不说送我回家吗?”沈傲叹道:“自然知道你不想回去,那小院离你的家很近,你要是想念还是可以常常回去看看他们的!” 紫鹃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不想念。让他们安静的生活吧。跟我牵扯上说不准会打破他们平静的生活呢。” 沈傲腻宠的点点头:“都听你的。”紫鹃看着沈傲,淡淡笑了:“不过,我可不想被你金屋藏娇。我要回香草园,大奶奶要生了,娘娘肯定不放心的很,我去照看一下也是应该的。” 沈傲看着紫鹃,突然轻轻的把她拥进了怀里。呢喃着:“你可以去看看林夫人,但住进去就算了吧。你已经是个自由身,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妻子了,这几个月就好好的享受一番,想做什么就做些什么,不要总是迁就他人。委屈自己!” 紫鹃靠在沈傲的怀里,闻着沈傲身上那特有的味道,脸有些红。但也不由得向往起以后的生活来。最终,紫鹃并没有住进香草园,而是住进了沈傲安排的院子之内。 不过,紫鹃还是在安顿下来之后,就去了香草园探望了杨无双。杨无双此时已经马上就要临盆了,高耸起来的腹部让紫鹃看的都有些危危险险的。 紫鹃进入望山阁的时候。紫烟和云烟正在扶着杨无双在院子里散步,见紫鹃来了,杨无双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笑道:“真是贵客,昨日才听说你已经出了宫,现在住在哪里,生活可还自在?” 紫鹃笑道:“有劳大奶奶惦记着,我现在住在樱花胡同,挺好的!”无双笑道:“没事儿的时候,多过来坐坐。现在他们什么事情都不让我做,弄的我也怪闷的!” 紫烟在一旁笑道:“大奶奶快好好的吧,这要紧的时候,您要是有个不小心,我们万死都对大爷交待不起啊!”无双笑道:“哪有你们说的那样夸张,我……” 无双一句话没有说完,脸色便变得奇怪了起来。紫烟和云烟显然是一直都准备着迎接这个时刻,立刻问道:“大奶奶可是要生了,戴先生说过就在这一两日的。” 无双脸色变得很痛苦,不由得呻吟出声:“好疼,肚子好疼!” 紫烟和云烟都不由得慌了起来,紫鹃也跟着慌了起来,这生孩子的阵仗她可没经历过啊。紫烟拉住云烟:“快,你扶大奶奶进屋,我去找稳婆!” 紫鹃也上前和云烟一起扶无双进屋,无双却突然疑惑的道:“不疼了,好了!”云烟如释重负的道:“大奶奶,您可是吓坏我们了。”稳婆就住在望山阁里,听了无双的情况道:“这是准备要生了,你们速速去吩咐厨房,给大奶奶弄些吃的,这会儿要多吃一些,一会儿才能有力气生孩子!” 整个望山阁的丫头婆子都行动了起来,戴先生也来了,不多时杨老太君和杨夫人也赶了过来。那个时候,无双已经被送进了在一旁厢房里的产房,时不时疼痛的大叫。 傍晚的时候,林皓睿匆匆的回到了家,连朝服都没换就赶到了产房的外面,听着无双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叫,眉头皱的紧紧的。再晚一些的时候,杨承平和李岚儿、贾琏和王熙凤都到了香草园,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时辰,孩子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林皓睿有些坐不住的在院子里乱转着,他上一世虽然有过两个女儿,但生孩子的阵仗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在前世,妻子生产的时候,他都在为自己的事情忙碌着,根本没怎么关心。更不知道女人生孩子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痛。听着无双的喊叫,他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疼痛着。 戴先生当然看到了林皓睿的焦躁,笑道:“大爷不必担心,大奶奶这是第一胎,自然会时间长一些。这些日子大奶奶一直都注意活动,孩子的胎位也正,一切会很顺利的。” 但戴先生的很顺利,并没有能安慰到林皓睿。随着时间的推移,林皓睿越来越沉不住气,到后来就差要闯进产房了。还好,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声洪亮的啼哭终于从产房中传出。林皓睿觉得自己也像跟着做了一场梦一般,不真实的可怕。 不一会儿的功夫,稳婆抱着孩子出来了,笑着向林皓睿道:“恭喜冠军侯、贺喜冠军侯,是个大胖小子,足足有五斤重呢。夫人一切安好,请侯爷放心!” 林皓睿看着那在襁褓中小小的人儿,深深的笑了。这是他的希望,是无双的希望,也是林家的希望。 第三百三十六章 永别故土 冠军侯林皓睿喜获一子的消息很快就在上京城传了开来,新皇和皇后也赏赐了很多东西,但因为正在孝期,孩子的洗三、满月、白天礼都没有办。但明眼人都能敲出来,林皓睿对那儿子是喜欢的不得了,天天笑嘻嘻的,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 杨无双生产后的第二日,李岚儿和王熙凤便结伴进了宫,去拜见了黛玉。黛玉自然对嫂子的事情很是关心,听说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之后,也跟着高兴了好久。 王熙凤看着黛玉的样子,笑道:“皓睿昨日可是紧张的不得了,见到小家伙半晌没反应过来。不过他到是挺出乎我们的意料的,抱孩子的动作还挺有模有样的,一看之前就在家里研究过。” 李岚儿也笑着:“是啊,可是让承平哥大吃一惊呢。不过小家伙长的真是好,一看就继承了无双和冠军侯的优点。”黛玉被两个人说的心痒痒的,恨不得马上回香草园去瞧瞧:“可取名字了?” 王熙凤道:“取了个乳名,叫泓哥儿。”黛玉轻轻的重复了一遍,才又问道:“嫂子可还好?”李岚儿笑道:“无双也还好,虽然生小家伙费了很大的力气,但戴先生说之前一直锻炼的很好,所以不碍事!” 黛玉这才放心的笑了:“真好,一切平安就好!” 王熙凤看着黛玉羡慕的样子,笑道:“娘娘什么时候也生一个,定然是个漂亮异常的孩子呢!”黛玉淡淡的笑了,想起刚刚成亲的时候,皇后和她说过的话,叹道:“母后说我的底子不好,要过两年再要孩子比较好!” 王熙凤有些惊讶的看向黛玉,她真的很佩服那太后娘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般的婆婆不都是在儿媳嫁进来之后,就拼命的催生孩子吗?这位太后可真是别树一帜。 黛玉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说太多,对王熙凤和李岚儿道:“今日凤姐姐和李姐姐都要留下来用膳才好。”王熙凤道:“那我们就多谢娘娘赐宴了。” 虽说现在黛玉已经贵为皇后,饭菜的事情也应该交给御膳房。但平日的时候,黛玉依旧只是在万安宫中开火,由秀菊掌管的小厨房,依旧是黛玉每日的主要吃食。 御膳房的人几次和郑晋说过这个事情,毕竟皇后的饭菜不用准备,这让御膳房很是没有底气。但天佑却认为这个事情很正常,所以一直就这样下来了。 午膳过后。王熙凤和李岚儿便离开了皇宫,黛玉正准备小睡一会儿的时候,传来了蕴婷长公主去了长宁宫的消息。太后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已经不像往日那样的悲伤。还依旧紧闭长宁宫的大门,平日里并不许人打扰。 黛玉知道蕴婷长公主和太后的交情,但也怕太后此时照顾不到蕴婷长公主的情绪,只好穿戴整齐,也往长宁宫来了。谁知到了长宁宫。却看到宫门大开,不由得淡淡的笑了。 彻辰此时也正在长宁宫,见到黛玉进来明显的一愣,但马上就跪下来行礼:“臣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黛玉柔声道:“起来吧!” 彻辰这才起身,看着面前的黛玉。她比自己最后一次见的时候。成熟了很多,也漂亮了很多。皇后的礼服穿在她的身上,除了威严之外。更多了几分娇俏。 彻辰不自然的低下了头,他警告自己,作为一个臣子他这样瞧着皇后,是犯了大错的。可是他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黛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问着:“王爷是陪长公主进宫的吗?” 彻辰这才反应过来。回道:“是的,皇后娘娘。臣和母妃来向太后娘娘辞行。三日后,我们便启程返回赫图阿拉了!”黛玉有些诧异的问道:“已经要回去了吗?” 彻辰点头:“是啊,已经耽搁的太久,赫图阿拉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黛玉微微一叹:“当日先皇让本宫给王爷张罗亲事,本宫倒是看上几个女子,只是后来发生这样多的事情,也没来的急让王爷相看相看!” 彻辰笑道:“多谢娘娘惦念,彻辰一个粗人、赫图阿拉又偏远,怎么能让那些姑娘跟着臣去吃苦。臣这样就很好,皇上和娘娘勿念!” 黛玉又点了点头,这才向长宁宫的正房走去。太后见到黛玉之后,笑道:“玉儿也来了,我和你姑母正说到你呢!”黛玉向太后行礼后,才乖巧的问道:“不知母后和姑母说我什么?” 太后道:“我和你姑母在夸你呢,说你在处理后宫的事物上表现的很好,虽然有的时候有些仁慈,但瑕不掩瑜,以后我要是出宫,也能放心的离去了!” 黛玉有些哀声的看着太后,轻声劝道:“母后快别说这话了,皇上和我怎么舍得让母后离宫。”太后不在意的笑道:“是啊,天佑前些时候也这样说,我也舍不得你们,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黛玉有些沉默,她知道洪贞帝的离世,对于太后来说,是最难以接受的。这么长时间以来,太后一直很平静,甚至连哭都是很少的。黛玉真怕有一天太后会扛不住这样大的悲伤,整个人都垮了。可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太后,只能对那小小的天赐报以希望。 蕴婷长公主在一旁笑道:“明明是我来向你辞行,你怎么反而说起这个话来,真是糊涂了。”太后笑道:“是啊,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越来越糊涂了。你回赫图阿拉作什么呢,让彻辰一个人回去不就好了!” 蕴婷叹道:“虽然说我生在大齐、长在大齐。但现在毕竟赫图阿拉才是我的家啊。彻辰一个人在那边,又没有个正妻,我总是不放心的,好赖要回去帮他照看一番!” 太后叹道:“是啊,咱们都是为儿女操心的命。既是如此,你便回去吧,路上要小心。赫图阿拉住腻的时候,就回来瞧瞧。”蕴婷长公主笑道:“那感情好,早晚是要回来的,总得落叶归根不是!” 但蕴婷长公主却万万没有想到,她这一离开就是三十多年,一直到离开人世都没能再回到大齐来看看曾经的风景。不是儿子拦着不想让她回来,而是她总是很忙碌,忙着帮儿子找媳妇,忙着帮儿子哄孙子,又帮着儿子处理琐事。等她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她已经无力再跋山涉水的回来了。 彻辰常说,母亲百年以后,就算是抬着棺木。他也定然要把母亲送回故土。蕴婷长公主却笑着拒绝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和赤金和睦而葬,为了国家的安定,彻底的埋根在那片草原之上。 而在苍茫的大海中,还有两个人也离故土越来越远了。宝钗在经历了前些时日的抵死挣扎和吐的稀里哗啦的晕船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每日都静静的坐在甲板之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和飞舞的海欧。 孙学斌并不打扰宝钗,很多的时候,宝钗都根本忘了身边还有这样的一个人。终于有一天,一直呆呆的望着海面的宝钗。找出了很多年不用的笔墨,对着海面开始作画。 在她的笔下,海天一色。白色的海鸥快乐的飞舞着。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画她竟然哭了出来。大滴大滴的眼泪掉在画上,模糊了色彩。 孙学斌站在船舱的出口,看着哭的像个孩子一般的宝钗,淡淡的笑了。他慢慢的走近。看着那已经被泪水弄的一塌糊涂的话,笑道:“想起什么了?竟然哭的这样伤心!” 宝钗万万没有想到孙学斌此时会在这里出现。她胡乱的擦着眼泪,倔强的说:“要你管!”孙学斌耸了耸肩,继续说道:“我是没打算管啊,只是看这幅图怪可惜的,你要哭也到船边上去哭啊,反正眼泪掉到海里面,也分不清楚谁更咸一些。” 宝钗没好气的瞪着孙学斌,在船上度过的这几个月中,她渐渐的发现其实孙学斌真的是个很风趣的人,他知道的很多,不管什么他似乎都知道点儿,但是却不太精通。 她不知道他们的船要开到哪里去,她只知道孙学斌说,在她们俩的有生之年里,这艘船是肯定不会再踏上大齐的土地了。大齐的好与坏,大齐的兴与盛都和她们没有关系了。 宝钗胡思乱想的并没有说话,孙学斌却仍在评论着宝钗的画,笑道:“这画画的还真不错,也许我们以后可以找个地方住下了,让你去学画画,以后成为了名画家,我也就不愁吃喝了!” 宝钗对于孙学斌的这种言论已经丝毫不奇怪了,她看着海面,突然问道:“我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孙学斌道:“谁知道呢,沿着大海逛呗,走到哪里算哪里!” 宝钗瞪了孙学斌一眼,很是鄙视的看着他:“你这是打算走到天边去吗?没有地方可走了怎么办?”孙学斌看着宝钗的样子,突然大笑了起来,有些亲昵的揉了揉宝钗的头发:“傻瓜,这地球是圆的,怎么又会有什么天边呢。最坏的事情,就是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大齐!” 宝钗有些嫌弃的打开了孙学斌的手,鄙视的看着他:“天圆地方,这样简单的道理你都没听说过吗?” 孙学斌也没有跟宝钗争论,他知道自己的这番言论,任何人听到估计都回反驳他。他看着宝钗,柔声道:“离开大齐这么久了,你心情好点了吗?其实不要总是拘泥于眼前的那些事儿,出来走走还是不错的,对不对?” 宝钗扫了一眼孙学斌:“你这是逃兵所为。” 孙学斌不在意的笑了笑,看向了海面:“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都是不同的,你有你的生活,林黛玉有林黛玉的生活。你只是被心中的执念迷失了心智,才会觉得她抢了你的生活,其实她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这些话宝钗不是第一次听见了,孙学斌经常会说起,听的她都麻木了。但是她却一次都不想回应,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这悲剧一般的几年,不过都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孙学斌笑着:“我想林黛玉此时一定很羡慕你这样自有自在的在海洋中遨游,不管想去哪里,都可以凭自己的高兴而定。而她只能呆在那四方的天地里,每日面对着勾心斗角,担心着失去圣恩,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值得你羡慕的!” 宝钗看着孙学斌,叹道:“我就不信,你不羡慕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不然你之前为什么要帮着王爷做那些事情,直接造个船出海不就得了!” 孙学斌笑道:“那也得有钱啊,我的宝姑娘!” 宝钗被孙学斌突然这样亲昵的称呼叫的有些脸红,不过她却强行的按下了自己的那点害羞。在宝钗的心里,她已经是一个不贞洁的女人,剩下的日子应该只能守着青灯古佛过日子,能够这样走出来,不过是侥幸而已。 孙学斌看着宝钗那有些纠结的神色,轻声道:“你不过才十九岁,生命才刚刚开始而已。过去的事情就都不要在想了,我丢下了原来的丑恶,你丢下了原来的憎恨,我们开始的都是崭新的人生!” 宝钗不解的看向孙学斌,孙学斌突然站到了宝钗的身后,将她圈在自己和栏杆之间:“你看,这片海域多漂亮啊。就一如我在最初见到你的时候,也是那样的漂亮和温暖。对不起,我从始至终都没能正视自己的心情,所以才将你拉入到那万劫不复的深渊当中。不过,我现在明白了,好在为时不晚,希望我还能讲你拯救出来!” 宝钗听的有些发傻,呆呆的看着海面:“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孙学斌笑道:“没关系,只要我懂就好了。我会带着你找到属于我们的地方,到时候你想学什么都可以,在西方的世界里,还是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的,在那里你可以自在的上街,可以去买自己喜欢的衣裳,可以大声的哭大声的笑,都不会有人拘束你的。” 宝钗虽然对孙学斌的话似懂非懂,却也不自觉的向往起他口中的生活来。 第三百三十七章 新旧交替 洪贞十一年就在这样平静又不平静的氛围中,慢慢的向前走着。七月末,贾母最终还是没有活过这个生辰,一个小小的伤风便引起了大病,没两天便与世长辞了。贾琏为祖母办了一个很风光的葬礼,也算是为这位老人辉煌的一生写下了完美的一笔。 贾母去世的四十九天之后,身边的大丫头鸳鸯拿回了自己的卖身契,回到了家。这些年,鸳鸯也积攒了不少的家当,离开贾府的时候,王熙凤特意让平儿给晴雯带去了话,让晴雯多照看一些。 晴雯虽然是个爆碳脾气,但还是热心肠的,拉着在家待嫁的紫鹃去看了鸳鸯好几回。而在那些小官吏中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便是宁娶大家的丫头,不娶小家的闺女。所以鸳鸯背靠着贾琏、王熙凤,还是有不少人前来提亲的。 鸳鸯倒是没有什么挑剔的,哥哥嫂子话也不多。倒是晴雯和紫鹃对那些来提亲的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睛的,觉得都配不上鸳鸯。弄的鸳鸯无奈极了。 不过紫鹃和晴雯眼光倒是很相同,不久就在那些求亲者中相中了马上就要到天津外放的一个七品县令。那县令二十七岁,死了一任的妻子,但并没有孩子留下来。紫鹃特意拜托沈傲帮着打探了一番,听说这县令不管是在考评上,还是在周围邻居中口碑都很不错,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晴雯和紫鹃都满意了,将前前后后的事情和鸳鸯说了,鸳鸯倒是也没有什么意见,便同意了。 小门小户成亲并没有多大的讲究,腊月初,鸳鸯和那县令便举行了婚礼。晴雯和紫鹃自然都松了填妆之礼,甚至连王熙凤也送上了礼物。所以鸳鸯的嫁妆也足足的摆了三十六台。让那县令大大的惊讶了一番。 而早在十月份,王熙凤借口家里人多嘴杂,外放了很多曾经荣国府的丫头婆子,好生的把家里整顿了一番。如今,王熙凤其实也轻松了很多,除非有特别的事情,一些琐碎之事都交给了平儿处理。平儿自然也是个衷心的,时常注意着自己的分寸,并没有让王熙凤觉得很是不快。 当然一些小摩擦也是在所难免的,但贾琏态度很是端正。所以家里倒是平和的很。十一月,天佑下令,将原来的荣国府正式赐还给贾琏。所以在阔别了荣国府几年之后。贾琏带着王熙凤、平儿、探春再次回到了曾经辉煌一时的荣国府中。 进入腊月,百姓们都开始热热闹闹的准备起过年来。朝中的大臣也纷纷问起天佑过年的事情,但天佑显然没有想庆祝,在按照老规矩祭奠过祖宗之后,只是和太后、黛玉一起吃了年夜饭。皇宫中也过了大齐有史以来最安静的一个新年。 大年初一。天佑正式宣布改年号为昌隆。在大齐的历史上走过了十一年的洪贞朝正式的落下了历史帷幕。正月二十六日,天佑为黛玉举行了立后大典,大典虽然不是很奢华,但依旧显得异常正式和庄重。 转眼间进入了二月,黛玉十七岁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虽然天佑想给黛玉好生的庆贺一番,但黛玉却笑着拒绝了。只是让天佑在她过生日那天多陪陪她便好了。 但黛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天佑那天不仅没有上早朝,就连大臣也一个都没见。一整日就陪她在万安宫中,或是读书,或是下棋,闲适而又美好。 黛玉并不知道天佑这样做,又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黛玉生日过后的第二天。满朝文武就开始游说天佑举行昌隆朝的第一次选秀,说是后宫空虚、东宫无后并不是大齐的福分。请天佑三思而行。 甚至还有一些老臣仗着元老的身份,求到了太后那里。天佑对大臣的这些请愿的基板上视而不见,既没有发怒,也没有提上日程,还叮嘱了小安子,不得对黛玉透露半个字。 这日午后,黛玉正在整理着万安宫的小花房,最近一段时间,黛玉迷上了养花。天佑吩咐人在万安宫中开辟了一间小花房,在依旧有些冷的二月,花房里却是异常温暖的。 雪雁端着茶走进了花房:“娘娘,先休息一下吧!” 一旁的小宫女立刻上前将黛玉手里的花锄接了过来,又将一旁矮塌上的垫子重新整理了一下,黛玉这才坐了下来,看着雪雁:“事情都忙完了?” 雪雁点头笑道:“宋嬷嬷早就整理好了,只是让奴婢过去学学罢了。不过奴婢倒是有一件事儿想要告诉娘娘,听说今日杨老太君去了长宁宫,同去的还有几位诰命夫人!” 黛玉眉头微微一皱,但马上就淡淡的笑了:“母后平日里都不怎么说话,杨老太君常来看看她也是好的。你去吩咐御膳房,今日的午膳,母后那里要更加仔细的准备才是!” 雪雁点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宫女。小宫女伶俐的就走出了花房,雪雁这才道:“娘娘总是这样,什么事儿都愿意往好的地方想。奴婢可是听说,按照老规矩,今年可是要选秀充裕后宫呢。” 黛玉哪里有不知道这件事儿的道理,这宫里面的卷宗她可是看了不少呢。但听雪雁这么一说,她还是沉声道:“不要说一半留一半,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雪雁这才道:“奴婢也是听小伟子说起来的。”看到黛玉一脸疑惑的样子,雪雁忙解释道:“小伟子是奴婢最近认识的一个小太监,在内务府当差。平日里奴婢有什么话儿想要带给紫鹃姐姐的,就托他帮我,这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很多。今日小伟子突然跟奴婢说,前朝为了今年选秀的事情已经争论了好几回,都让皇上压下去了。现在杨老太君出现在长宁宫,肯定也是为这件事情而来的。” 黛玉凝神想了一会儿,才道:“不管是不是为了选秀的事情,都不是你们能操心的。你好生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还要告诉尔茜、秀菊她们,都不可妄自议论。” 雪雁虽然有些不解的看向黛玉,但还是顺从的点了头。但让雪雁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黛玉午睡刚刚醒来,长宁宫就传来消息,说是太后请黛玉过去。 紫鹃和尔茜一边给黛玉梳妆打扮,一边不停的担心的看向黛玉。看的黛玉都有些不自在了,笑道:“有什么话就说,作这幅样子给谁看!” 尔茜低声道:“娘娘,咱们要不要和皇上说一声。” “说什么?”黛玉瞧了两个丫头一眼,自从紫鹃离开之后,雪雁和尔茜几个迅速的成熟了起来,不管是做事情还是为人处事方面都比过去周到圆滑了很多。就连宋嬷嬷都笑言,早知道紫鹃离开有这效果,当初就应该早早的让紫鹃离开一阵子,免得一直带着这些小孩子们累成那样。 可是几个人虽然为人处事圆滑了很多,但对于黛玉还是做不到像紫鹃那样直言不讳,这不,黛玉一看向尔茜,尔茜就有些心虚了起来,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最终还是雪雁看不下去,低声道:“娘娘,奴婢们担心太后娘娘会责难您,想着还是要先告知皇上一声比较好!”黛玉挑眉:“太后娘娘为什么要责难本宫?” 雪雁万万想不到黛玉会问这个,也有些吞吞吐吐起来。黛玉无奈的说道:“后宫的事情,本宫自会解决。你们几个都听好了,以后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许再向皇上传什么话。你们是本宫的从家里带来的丫头,怎么一个个的都胳膊肘往外拐!” 雪雁有些心虚的看着黛玉,旁人她不知晓。她可是曾经给皇上递过不少消息呢。但雪雁显然对黛玉的这个吩咐不怎么服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娘娘,奴婢也是担心您啊。您总是有什么委屈就自己忍着那怎么行呢,这次摆明了太后娘娘定是因为选秀的事情召见娘娘,娘娘就没什么准备吗?” 黛玉神情微微有些暗淡,但还是瞪了一眼雪雁,低声喝道:“有什么想法?这元年选秀是大齐的规矩,以往的皇帝都是这么来的。到咱们昌隆朝又怎么能够例外,你们一个个的都紧张个什么劲儿!” 雪雁不服气的急道:“娘娘,皇上并不愿意选秀啊!” “禁言!”黛玉喝道:“越来越没有分寸了,自己去宋嬷嬷那里罚一个月的月钱,以后再这样口无遮拦,本宫定不轻饶!” 雪雁愣了愣,看着黛玉的样子,轻轻的叹了口气,找宋嬷嬷领罚去了。黛玉看着雪雁出去的背影,微微叹气。是啊,她何尝不知道太后找她是因为选秀的事情,可是她能拒绝吗?作为大齐的一国之母,她不仅不能拒绝,还要跟着忙活才是吧。可是每当想起天佑会牵起别人的手时,心为什么都这么疼呢。 黛玉摇了摇头,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不愿,带着尔茜秀菊往长宁宫走去。 第三百三十八章 选秀开始 黛玉到长宁宫的时候,太后娘娘和杨老太君还有一群诰命夫人们正在看天赐背古诗,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太后看到黛玉进来,笑道:“玉儿来了,快坐。” 黛玉恭敬的给太后行礼,待众位诰命夫人给自己行礼之后,才在太后的下首坐了下来。天赐对于黛玉到是喜爱的很,行完礼之后就小步摇到了黛玉的身旁,拽着黛玉的手,用嫩嫩的声音叫着:“嫂子!” 黛玉笑的一脸慈爱,一把抱起天赐:“天赐这几天怎么没去万安宫找嫂子玩?嫂子还留了你喜欢吃的点心呢!”杨老太君在一旁对太后道:“皇后娘娘倒是喜欢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为咱们皇上生个大胖小子?” 黛玉一愣,太后已经笑道:“这事儿咱们可急不得。玉儿和皇上都还年轻,晚几年生孩子也是稳妥的。不然就玉儿这单薄的小身子骨,还不让皇上担心死了。” 长平公主的婆婆李夫人也进宫了,笑道:“是啊,公主这有身孕在身,李辉也担心的不成。她们还都是孩子气,哪里就知道怎么做母亲了!” 太后对李夫人和善的笑了:“是啊,李夫人说的正是啊。长平的胎也稳了吧,让她有时间进宫来瞧瞧我们!” 提起长平的孩子,李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已经过了头三个月了,想来已经无事了。本来今日就要随臣妇进宫的,李辉总是放心不下,这才留在了家里!” 太后欣慰的笑着:“李辉也是个会疼人的!”说着就看向一旁的韩贵太妃:“这下韩妹妹也算放心了吧!”韩贵太妃笑道:“是啊,多谢当初太后娘娘为长平找的好人家。” 黛玉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这些老人家聊天,心里也知道太后娘娘特意将自己宣到这里来,定然不是让她来听这些话的。只是她知道多说多错,最好的方法就是多听少说。 果然,长平公主的话题一断。新上任的张太师夫人便道:“皇后娘娘身子单薄,这后宫之中也该多几个人帮皇后娘娘分担才是。今年选秀,太后娘娘可要好好帮皇后娘娘挑几个帮手才是!” 黛玉眉心一动,但面上笑容依旧温婉。太后瞧了一眼黛玉,似笑非笑的说道:“今年要选秀了,张夫人要是不说,哀家都要忘了。”说完又看向黛玉,说道:“皇上忙。这选秀的事情,你还要帮皇上张罗起来才是!” 黛玉笑道:“是,让母后操心了。臣妾最近也翻了一些宫里的记录,正要和母后商量这事儿呢!”黛玉的话音一落,几位家里有适龄姑娘的诰命夫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心里微微的窃喜着。 太后娘娘看了半晌黛玉的神色,才慢悠悠的道:“你有这份心就好,皇上那边也该多劝劝才是,不要总是一门心思扑在军国大事上。忘记休息!” 黛玉站起来,恭敬的答道:“是!” 太后娘娘摆了摆手:“坐下吧,哀家也没有要说你的意思。知道你为了皇上的身子已经操碎了心。”说罢又指了指在座的诰命们:“今日她们进了宫,咱们不说这些事情。吩咐戏班子在翟月楼唱起来,一会儿用过午膳,我们也去乐呵乐呵!” 黛玉笑道:“难得母后有这样好的兴致,臣妾可真要好好谢谢在座的几位夫人了。母后安心的带着几位夫人去听戏,其他事情臣妾来安排!” 太后笑道:“嗯,你跪安吧。一会儿也不用去陪我们这些老婆子了,免得你无聊!”黛玉笑着行礼。这才从长宁宫退出。拐入长宁宫的永巷。黛玉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起来,尔茜有些担心的看着黛玉,轻声说:“娘娘……” 黛玉扫了一眼尔茜,低声说:“今日的事情闭好你的嘴巴,即使皇上早晚要知道,本宫也不希望是从你的口中知道的!”尔茜忙应了一声,跟在黛玉的身边。不敢再说话。 黛玉顺着永巷慢慢的向万安宫走去,她知道自己早晚是要面对这样的情况的,从天佑变身为皇子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已经被决定了。而从自己答应和天佑成亲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命运也已经被决定了。所以她不能抱怨、甚至不能抵触,那不是一个皇后应该有的情绪。 可是黛玉还是觉得心里的一角在慢慢的塌陷,有些疼痛。她慢慢的走着,希望这漫长的永巷。能减轻自己的疼痛。 当晚天佑并没有回万安宫,南边小国茜香突然发动战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天佑依旧有些繁忙。毕竟要整合军队迎敌,还是一件很复杂的事儿。 昌隆元年三月,天佑颁布了选秀的圣旨,所有王公大臣家中十三到十六岁的适龄女儿都要参与选秀,满朝文武等到天佑这个圣旨的时候,都是面露喜色的。看来,走太后娘娘的那条路线还是对的,毕竟太后娘娘对皇上的影响还是深远的。 选秀由内务府承办,圣旨下达后的三日,所有应选人家的女儿名册就送到了郑晋的手里,速度前所未有的快。当郑晋捧着那份名单去见天佑的时候,天佑有些讽刺的笑了:“他们倒是迅速,平日里办差的时候,朕怎么没见他们这么迅速!” 郑晋站在下首,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天佑的牢骚,只是禀报着内务府的进度安排:“回皇上,臣打算将前两轮初选安排在四月中旬,这样各家也好有准备的时间,皇上看可否?” 天佑微微一沉思,便否决了:“准备什么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三月十五日就开始前两轮初选,那些路远的赶不到就算了。”郑晋看着天佑那恨的有些牙痒痒的状态,不禁有些想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狠狠的忍住。 “皇上,这样的话对于那些人未免有失公平!”郑晋低声说着。天佑一眼扫向郑晋,郑晋立刻改口:“就按皇上的吩咐,臣这就去安排!” 天佑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才道:“算了,选秀的事情是皇后负责。朕和皇后商量了之后,你再准备吧!”郑晋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想着自己要是去颁布了三月十五日初选的告知,恐怕会被那些外省大员的吐沫星子淹死,谁不知道当今皇上后宫空虚,这次选秀肯定大有作为啊。 而黛玉此时正在万安宫和杨无双聊天,自从生了宝贝儿子泓哥儿之后,杨无双基本很少进宫看黛玉。但选秀的圣旨一发下去。三天的时间,她已经进宫两次了,这次更是把还不满周岁的泓哥儿也带进了宫。 见到泓哥儿,黛玉自是欣喜异常,逗弄了泓哥儿好一会儿,一直到泓哥儿饿的直嚷嚷,才让奶嬷嬷带着下去喂吃的了。杨无双看着黛玉的样子,笑道:“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也不见你和皇上要一个。睿哥说皇上体谅你年纪小。怕你身子吃不住。你今年也十七了,不小了,该打算了。” 黛玉淡淡的笑了,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毕竟要孩子的事儿,也不是她自己说了算的。不过看到小小的泓哥儿,她还真有想要一个孩子的冲动了。 “快别说这事儿了。”黛玉笑道:“嫂子怎么今日又进宫了,跑的这样勤,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无双笑道:“家里能有什么事儿啊,如今香儿也能帮着管事了,我就更清闲了。想着你肯定想见见泓哥儿。这不就带着他来瞧你了。” 黛玉的神情有些神往。笑道:“往年这个时候,萱草湖已经能抓到鱼虾了吧,真想回去看看!”无双拍了拍黛玉的手,轻声说:“烟雨阁每天都有人打扫,等哪日你和皇上闲了,去小住一日也是好的。” 黛玉叹道:“话虽这样说,只是哪有清闲的时候啊。” 无双看着黛玉的样子。握住了黛玉的手,轻声道:“你别怪嫂子唠叨,这选秀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睿哥让我不要乱问,可是不问问你,我总是不踏实。” 黛玉看着无双关心的样子,淡淡的笑了:“能有什么怎么想的,做好我自己的事就是了。” “那你就任由那些女人进宫啊。”无双看了看屋子,见雪雁等人都已经退了出去。便特意压低了声音:“虽然我也知道,这样劝你是不对的。但是你好赖为自己打算一下啊。谁知道那些人都是抱了什么心思进宫的?要是非要接受她们,还不如在你的心腹之中选个放心呢。” 黛玉看着杨无双,神情有些愣愣的。她承认杨无双说的都对,毕竟这样的方法,是所有女人生存的法则。但是她却从心里排斥着,不知道为何,她不愿意她和天佑之间加进来任何人。虽然她有的时候,很鄙视自己这样的想法,但是却压抑不住自己这样的想法。 杨无双看着黛玉的神色,淡淡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她是一路上看黛玉和天佑这样走过来的,知道说这样的话对于黛玉来说实在是一种磨难。 黛玉是个通透的人,她话点到这里,相信黛玉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无双没有留在万安宫用晚饭,傍晚的时候,就带着泓哥儿回到了香草园。 谁知刚到香草园,就被香儿告知。贾府的探春姑娘已经来了半日了,说是找她有事相商。无双微微的眯起眼睛,有些想不明白这位探春姑娘是为何而来。 天佑回到万安宫的时候,并没有让人通报。他看着黛玉歪在窗前的暖榻上不知道看着什么,神情有些淡淡的哀伤。他就知道,他的小丫头肯定又胡思乱想了。颁布圣旨的那天自己有点儿忙,没有能回来。其实他也有些故意的,想要看看黛玉会不会去找他。 果然,他的玉儿还是习惯把什么事儿都闷在心里,不拿出来跟他分享。他有些生闷气,觉得自己以往已经说的那么清楚了,为什么黛玉就对他一点儿信心都没有呢。成亲之前是那样,现在他们已经一起走过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依旧是这样。 今日看到秀女的名单之后,天佑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和玉儿的处境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明了。大环境是这样无情的告诉着他们,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给他的感觉都是如此了,可想而知黛玉要承担多少压力了。 天佑微微的叹了口气,成功的将正在出神的黛玉唤醒。黛玉见到天佑微微有些吃惊,很快的就迎了过来:“天佑哥来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可用过晚膳了,我让秀菊去准备一些小吃!” 天佑拉住要出去的黛玉,轻声道:“不用了,在昭仁殿已经用过膳了。”黛玉笑道:“今天的奏折很少?难得见天佑哥这么清闲!”天佑微微笑了笑,拉着黛玉坐在暖榻上:“你今日都做什么了?” 黛玉歪在天佑的怀里,无意识的画着天佑腰带上的花纹,轻声道:“没做什么,嫂子带着泓哥儿进宫了,陪我了好一会儿。泓哥儿越来越可爱了,小肉手好玩的紧!” 天佑想起林皓睿平时提起泓哥儿那骄傲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羡慕的道:“等过了这一阵子,咱们也要个孩子好不好?”黛玉有些震惊的抬头,眼里满是惊喜:“真的吗?天佑哥不是说……” 天佑拥住黛玉,柔声道:“哎,虽然我有些担心你身子吃不消,但我更嫉妒一旦有了孩子,你就没工夫搭理我了。”天佑的话虽然有些玩笑的意味,但是却让黛玉很受用,有些脸红的笑了:“天佑哥又说胡话!” 天佑贪婪的享受着黛玉身上的温暖,轻声道:“这些日子恐怕要辛苦你了,等选秀结束后,我带你出去走走,可好?”黛玉心中一沉,虽然她很想知道天佑对于选秀的事情是怎么看的,但又有些抗拒从天佑嘴中听到这个字眼。 半晌黛玉才轻轻的‘嗯’了一声,天佑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更加用力的拥住了黛玉。玉儿,你什么时候能敞开心扉的信任我?虽然我知道你会对我不离不弃,但为什么不肯将你的喜怒哀乐都和我分享呢? 第三百三十九章 自始至终 昌隆朝的第一次选秀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开始了,三月中旬开始各省的秀女便开始陆陆续续的进入了上京,郑晋所担心的那些赶不及的情况根本没有发生。 这日晚上,郑晋和迎春到荣国府用晚饭,饭后闲聊,便说起了这选秀大事儿。贾琏悠闲的喝着茶,对郑晋道:“师傅这段时间恐怕忙的紧吧,宫里的事情都可已经准备妥当了?” 贾琏这话一出,将一旁低声细语的王熙凤和迎春都吸引了过来。郑晋看了一眼迎春关心的样子,笑道:“以往宫里办事是什么样的速度我是不知,但现在宫里可是有条理的很。内务府的奏折不过才送到皇后娘娘那里两天,宫内的准备基本就行动了起来。” 王熙凤挑了挑眉,笑道:“皇后娘娘可是才过了十岁就开始管家,这么多年,皓睿对于皇后娘娘做决定的事情可是就没说过不,决断和能力早就训练出来了。” 郑晋笑道:“依我瞧,除了这方面的原因,还有就是那皇后娘娘的法子的确是异于常人啊。”迎春最近对于管家的方面比较上心,听到这里不由得问道:“夫君不妨和我们说说,皇后娘娘的法子有什么异于常人的?” 郑晋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的不同,只是皇后娘娘似乎不怎么具体管事情,不管有什么事儿,皇后娘娘只给意见,剩下的都是各个掌事来做的。那些掌事们事情做错了不一定罚的很重,但是做好了一定是大大奖赏。所以那些掌事们都卯着一股劲儿要让皇后娘娘见识见识自己的本领呢。” 王熙凤笑道:“这还真和当初在香草园里一个模样呢。” 贾琏笑道:“那也是皇上如皓睿一样。对皇后的话很是重视呢。我是真不知道那些费劲心思想要入宫的姑娘们都是怎么想的。还有那些大人们的想法也很是奇怪。似乎现在朝堂上就没有别的事情,一门心思就奔着选秀去了。” 郑晋笑着喝茶:“是什么心思都好,不过几日之后就要初选了。到时候上面是个什么意思就清楚了。”贾琏看着郑晋:“师傅恐怕是烦坏了吧,不然也不会到我这里躲清闲了。” 郑晋叹了口气:“是啊。到如今我才知道,皇上给了我一个肥差啊,丝毫不比当年在水上打家劫舍的油水少啊!”贾琏大笑:“恐怕皇上就是看重师傅这一点,才把如此肥差给了师傅。不然随便换一个人,现在恐怕都收银子收到手软了。” 郑晋感叹着:“咱们从小见皇上长大,哪里不知道皇上的性子。你瞧着吧,这选秀的事情一过,私底下那些动作大的恐怕都该有个说法了。皇上可不是当初的洪贞帝,眼里可容不了沙子。” 贾琏叹道:“是啊,就怕有人看不清楚。一门心思往鬼门关去撞啊!”郑晋若有所思的看着贾琏:“就没有人想从你这里走走关系。毕竟夫人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可是天下皆知啊。” 贾琏笑着瞧了一眼王熙凤,王熙凤笑道:“这不是有我唱黑脸呢吗?知道我和皇后娘娘关系好,还有谁敢来托付我进宫。也不怕我给她两个耳刮子。不过倒是有几个世家,想让我帮着相看几个姑娘做媳妇,这等好事情我倒是很有兴趣,等初选过了,我就进宫瞧皇后娘娘去!” 迎春在一旁笑着:“到时候嫂子要带着我才好,多日不见,我也怪想念的。”王熙凤笑着点头,但王熙凤和贾琏并不知道,她们两个人身边的探春,已经越过她们二人。直接求到了杨无双的身上。 杨无双看着第三次来访的探春,笑容也越发的高深了起来:“探春姑娘的意思是想进宫?”探春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杨无双,此时的杨无双已经非昔日可比。 此时的杨无双是冠军侯的夫人,皇后娘娘的嫂子。可以说是这大齐朝数一数二身份尊贵的人,只是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坐着,也显得威严的很。 探春攥了攥手中的帕子,但还是义无返顾的说着:“是,我不求皇上的宠爱,只要进宫能帮到林姐姐就好!”探春固执的对黛玉依旧用了林姐姐的称呼,就是想告诉无双,她是站在黛玉这一边的。 杨无双淡淡的笑了,虽然她和黛玉说的意思也是这种与其让不熟悉的人成为宫妃,不如抬举亲近的人。但是这位贾家的三姑娘,她还真是有些不放心。 “如果我没有记错,探春姑娘已经过了选秀的年纪了吧!”杨无双似乎很不在意的问着。探春抿了一下嘴唇,才道:“严格说来还没有过生日,算不上过。” 杨无双看和探春脸上的神情,有些高深莫测的笑了:“探春姑娘为何会求到我这里来?你嫂子和皇后娘娘交情也是不一般啊!”探春有些心虚的笑了笑:“自是夫人和林姐姐的关系更近一些。” 杨无双看着探春的样子,就知道探春做这样的事情一定是瞒着贾琏和王熙凤的,不然按照王熙凤的性格,绝对不会允许探春这样稀里糊涂的来求她。 她刚要回绝探春,就见紫烟从外面进来:“夫人,顾夫人和沈夫人来了,正和二姑娘在画品天畔说话呢!” 杨无双眉毛一扬:“哦,难为她们两个还记得上我这个门。快请过来,好久没见她们,我可是想念的很!”紫烟笑道:“是,这就去。” 探春见杨无双有客,便欲起身告辞。杨无双却笑道:“留下来用饭吧,这两位也是你熟悉的人,不碍的!”探春微微一愣,等见到来人的时候,才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结伴而来的顾夫人和沈夫人正是晴雯和紫鹃,紫鹃依旧是一身偏红的衣衫和紫鹃则一如既往的是紫色系的。但两个人都比在黛玉身边的时候成熟了不少,也气派了不少。 晴雯和紫鹃显然也没有想到探春会在这里,不由得都微微一愣。晴雯倒是最先反应过来,笑道:“多日不见三姑娘。近来可好?”探春看着晴雯笑道:“有劳晴雯惦记着,还好!” 杨无双扫了一眼探春,看向晴雯和紫鹃,笑道:“真是难得,你们两个竟然会结伴而来。平日里非要我下帖子去请才会登我的门,今日是太阳打哪边出来了?” 紫鹃倒是对探春的存在毫不在意,温婉的笑着:“夫人又取笑我们,我们那里敢让夫人下帖子请我们。早就说来探望夫人,只是今日里绣楼那边生意太忙,没有对上时间而已。” 杨无双笑道:“感情。晴雯不来你自己就不能来了?”杨无双一边请两个人坐。一边又聊起晴雯那绣坊的生意来。昌隆朝和以往最大的不同。就是新皇一登基对于经商的限制减轻了很多,现在商籍虽然还不是很显贵,但比起前几朝来说已经有了很大的长进。 晴雯笑道:“还不是那选秀闯的祸。不知道那些外来的姑娘们都哪里听说我们绣坊是给皇后娘娘做衣裳的,比着塞的来店里买布料,下单子。这短短一个月来,比去年一年所出的布匹还多。好赖前几年库存还有些存货,不然真的要应接不暇了!” 杨无双大笑:“那你该偷着乐才是,怎么反而抱怨起选秀来。” 晴雯哼了一声,愤愤不平的道:“我到宁愿不赚这钱,也不愿意让姑娘在宫里难过。前日里我和紫鹃还说,咱们都是看着皇上和皇后娘娘一步步走过来的,那些女人还真以为进了宫就能横插一脚是怎么的。这些日子看着那些妖娆万分的姑娘在我们店里作威作福的。真是让我道尽胃口了。” 紫鹃瞧了晴雯一眼,笑道:“你啊,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脾气,也不知元青是怎么忍你的!”晴雯脸上一红,推了紫鹃一把。随着紫鹃而来的小丫头一脸紧张的上前护主,弄的晴雯一愣,眉毛立刻就竖了起来:“怎么?还怕我真的伤了你们家夫人不成?” 那小丫头也是个机灵的,忙道:“顾夫人别生气,奴婢哪里敢有这个意思。奴婢自是知道您和夫人的交情,只是夫人的身子有些不便,她害羞不肯告诉您,少不得我们这些跟着的人就要上点心了!” 晴雯本来还满脸不快,听到最后眼睛都亮了起来,一把抓住紫鹃的手,笑道:“你可是有了,这样大的喜事怎么也不说一声!”紫鹃倒是很淡然:“还不确定呢,怎么好到处嚷嚷!” 杨无双也是喜形于色,笑着埋怨:“你也真是的,明知道可能有了还这样到处乱跑,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沈傲还不得把我们这香草园给拆了!” 紫鹃正色的看向杨无双:“这不是实在放心不下皇后娘娘,正想着问问夫人何时进宫,也带上我们进宫去瞧瞧皇后娘娘。”探春坐在一旁,有些神情漠然的看着紫鹃和晴雯,只觉得有一种世事无常的无力感。 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午饭时间,又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小院的。杨无双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但她心里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因为这对于林黛玉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自己是她的表妹,是她的亲信,自然比那些一门心思想要进宫争宠的女人来说要好的多。 她也没把自己的打算告诉贾琏和王熙凤,她知道她们是不会同意的。她如此放手一搏,堵得就是如果林黛玉同意自己进宫,即便是贾琏和王熙凤不愿意,也会让自己去的。如果她先和贾琏和王熙凤说了,等着她的不过是一纸婚书罢了。 但是,一直到选秀的初选开始,探春也没有等到杨无双的消息。她反复的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因为林黛玉需要时间考虑这件事情。 四月十五日,昌隆朝的第一次选秀在长寿宫举行,有别于以往走形式的选秀,这次选秀,不管是在家世和容貌的要求上。都有了严格的要求。 三百六十位的秀女,经过第一次和第二次的初选,最终留下来的只有三十六位,都住在了后宫西侧的长安宫里。与皇后娘娘所住的万安宫隔了一个御花园。 五月初,昌隆帝的旨意传出,所余的这三十六位秀女,将于五月中旬进行琴棋书画和女红的选拔,在准备的这半个月之中,都将居住在宫中。 一时间,内务府的人开始忙碌起来,除了安排这三十六位秀女的日常起居,还要应付不断递牌子来觐见黛玉的各位诰命夫人们。王熙凤被通知可以进宫觐见皇后的时候,距离第二次复选就只剩七天的时间了。可想而知。前来见黛玉的都是些什么人。 王熙凤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荣国府上上下下都行动了起来。探春自然也早早就派侍书出去打探消息,她知道,自己的心愿能不能成。就要看王熙凤这趟进宫黛玉的说法了。所以即便是探春不能跟着王熙凤进宫,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当她见到迎春一身诰命的礼服出现在荣国府的时候,她还是深深的嫉妒了。什么时候起,她这不显山不露水,窝囊至极的二姐姐竟然悄悄的转了运呢,不但成为了诰命夫人,生活还变得幸福起来。 探春紧紧的攥住拳头,要知道她当初可是很看不上这位如窝囊废一般的二姐姐呢。 王熙凤和迎春见到黛玉的时候,黛玉并没有像她们想的那样忙乱不堪,而是悠闲的摆弄着她那些花草。许是王熙凤和迎春都是亲人。所以黛玉召见也没有在正殿里,而是选在了这温暖异常的花房。 这万安宫的花房其实和香草园的紫藤坞很像,只是这花房并不临水,所以瞧起来少了一些紫藤坞的韵味。但这花房明显比紫藤坞要大很多,除了种植花草的大片地方,旁边还有用紫檀木搭起的暖台。黛玉平日无聊的时候,最喜欢窝在暖台的矮榻上,或是看书,或是品茶都惬意万分。 王熙凤自然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花房,但没见到一次,她都忍不住赞叹一番,这次自然也不例外:“臣妇每次瞧见娘娘的这个花房,都觉得心旷神怡,呆着就不想走了呢!” 黛玉让两个人坐了,才笑道:“凤姐姐总是这样风趣,平日里也要常进宫瞧瞧本宫才是!”时至今日,黛玉已经习惯了各种对自己的称呼,即使再近亲的人,也不自觉的拉开了一些距离。她知道,这样做,不仅是对自己的保护,还有对天佑的认可。 王熙凤笑道:“只要娘娘不嫌我烦,我天天进宫也可啊!”迎春在一旁笑着,看黛玉的神色尚好,这才放下心来。黛玉笑着:“凤姐姐说的好听,这次恐怕又是有什么事情相求,才进宫的吧!” 王熙凤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娘娘英明,臣妇还真是有件小事情要麻烦娘娘!”黛玉挑眉:“说罢,什么事儿能让凤姐姐这么上心,特意跑来求本宫!” 王熙凤看了一眼站在黛玉身边的宫女,见只有雪雁和尔茜两个心腹在,便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那郑州的李大人和文大人家的儿子都大了,相中了两个姑娘,想求皇后娘娘给指个婚。” 黛玉一愣,自然知道王熙凤这所谓的两个姑娘,恐怕就是在这批的秀女当中。要知道这些秀女名义上可都是给皇上的嫔妃,她一个皇后,怎么能说指婚就指婚呢。 就在黛玉这一愣神的功夫,天佑带着小安子进了花房。王熙凤和迎春都赶忙跪下行礼,天佑笑道:“快起来吧,凤姐姐今日进宫是来看望玉儿的?” 王熙凤正欲答话,天佑便已经笑道:“依朕瞧,恐怕是有事相求,才进宫来的吧。”王熙凤也不掩饰,便把刚刚的话又向天佑说了一遍。天佑拉着黛玉的手坐了下来,对王熙凤道:“坐吧!” 待王熙凤和迎春都落了座之后,天佑才道:“凤姐姐说的这两个少年,朕倒是也见过一次,都是不错的。他们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凤姐姐和玉儿好生交代一番,待选秀一过,让玉儿指婚也是不错的主意。” 黛玉看了天佑一眼,心中一动。天佑笑道:“还有承荣的亲事,玉儿也要相看一番才是。也不知道那小子想要找个什么样的,让皓睿都跟着起急来。” 王熙凤听着天佑的话,不禁笑了。原来这位年轻的皇帝是打的如此的主意。怪不得如此干脆利落就同意了选秀。她又看了看黛玉的神情,知道已黛玉的聪颖应该早就已经猜到,只是不肯说服自己相信罢了。 但王熙凤也知道,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总要自己解决才好,其他任何人都帮不上什么忙。王熙凤目的达到,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要跪安出宫,谁知临走的时候,天佑突然关注起探春的婚事来,让王熙凤不由得眉头微皱。 王熙凤和迎春离开之后。黛玉才疑惑万分的看向天佑。轻声道:“天佑哥。这不合规矩!”天佑扬眉:“什么规矩?”黛玉低着头,有些固执的说道:“我知道天佑哥是为我好,可是这选秀本就是为皇帝选妃子。如何能指给大臣。天佑哥不用为了我做到如此,我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 天佑看着黛玉低着头的样子,看着她细细的脖颈,轻轻的叹气:“这不是我想要的玉儿,我不需要一个事事已规矩为先的皇后,我只需要一个妻子,一个名叫黛玉的妻子!” 黛玉有些震惊的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佑。天佑溺宠的笑了,刮了一下黛玉的小鼻子。轻声道:“这些日子你的胡思乱想,就当做你不信任我的惩罚。以后在遇到这些事情,我是不会再给你解释了,这是最后一次,知道了吗?” 黛玉深深的看着天佑,有些傻傻的点了点头。天佑有些心疼的将黛玉拥进怀里,轻声叹道:“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儿都要相信我,本来想多惩罚你一下,看你日子过得实在辛苦,我又不忍心了。可我真的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到了吗?” 黛玉窝在天佑的怀里,虽然她很感动,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问道:“母后那边?”天佑笑着:“母后从始至终都没赞成过这什么选秀,你平日里看起来聪明通透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犯迷糊!” 黛玉这时才反应过来,的确太后从来没有说过要给天佑充实后宫,让她要善待宫妃的话语。甚至都不曾催她赶快怀孕,为皇家开枝散叶。其实,太后一向是如此洒脱的,给她的暗示也非常足。只是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忽略了这一切而已。 黛玉不由得有些羞愧,闷闷的说:“我还是做的不够好。” 天佑心疼的叹了口气,牵着黛玉的手站在花房的一角,看着外面的假山小溪,轻声道:“玉儿已经做的很好了,这偌大的后宫,在玉儿的打理下井井有条,没有让我费一点儿的心思。” 天佑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歪着头看向黛玉:“只是玉儿太在意如何做好这个皇后了,而忘了我们本来是夫妻,不管什么事情都应该相互商量的。玉儿一厢情愿的认为,选秀是我作为皇帝已经做的事情,所以把苦闷和委屈都忍了下来。我很知足,但是一点都感激。因为我不需要一个百花齐放的后宫,我只想要一个简简单单的家,这个家里有玉儿,有我们以后的孩子就足够了。” 黛玉的眼泪轻轻的落下,不知是委屈还是欣喜。天佑摸了摸黛玉的头发,笑的窝心。 过了很久,黛玉才喃喃的说道:“天佑哥,我会被你惯坏的!” 天佑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笑的动容:“没关系,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玉儿。” “天佑哥,我的心很小,不能再装下其他的人和事。”黛玉的声音不大,却异常的坚定:“我们就这样,就这样过一辈子好不好?” 天佑点头,轻声说:“宁负天下不负卿!” 黛玉听到这句话之后再也忍不住,扑进天佑的怀里哭了出来。将这些日子莫名其妙的隐忍、不甘心、委屈都哭了出来。天佑拥着黛玉,脸上是宽慰的笑容。 第三百四十章 双宿双飞 昌隆元年的选秀就这样雷厉风行般的进行着,从五月中旬开始复选以来,不断的有太后、皇后娘娘的指婚懿旨传出。当第一道指婚懿旨从皇宫中传出的时候,还曾有礼部的老臣向天佑谏言过这样的举动不合规矩,但随着指婚的人波及了整个朝堂的时候,就没有人再出言反对了。 因为不论是被指婚的两家,还是对于昌隆朝的现状来说,都是十分有利的事情。很多老臣看向天佑的目光也变得异常起来,似乎开始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审视这个不过才过及冠之年的年轻皇帝。 不管朝堂如何的震动,随着六月二十日最后一道指婚圣旨发往赫图阿拉,昌隆朝的第一次选秀就这样落下了帷幕。进入复选的三十六名秀女都被嫁往了各地,皇帝的后宫依旧只有皇后一人,这让很多人都诧异起来。 七月是天佑的生日,如今天佑的生日已经成为了大家的节日,被称为万寿节。万寿节期间,各个附属国都来祝贺,远在赫图阿拉的彻辰也送来了礼物。 而前些日子还在骚扰大齐边境的茜香,却依然在坚守。贾琏多次上折子请战,都被天佑放在了一旁。在万寿节前夕,天佑终于发了一道圣旨,下令傲剑带兵前去镇压。 其实傲剑的婚事也在这次的指婚之中,众人只看到传达懿旨的人进了香草园,却没有听到后续的任何消息传来。据说,傲剑当日并没有接旨。而是拿着圣旨进宫找到了天佑。这才有这次万寿节前夕的流放,虽然带兵出去打仗是件光荣的事情。 但是这前前后后的事情结合起来,所有人还是认为傲剑得罪了这位年轻的皇帝,所以才会被发配边疆。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回到上京来了。 而作为傲剑的好友林皓睿和贾琏等人,却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一如既往的在酒楼给傲剑践行,祝他旗开得胜。傲剑带着大军南下的第三天,就是天佑的生日了。 这一日,整个大齐朝普天同庆,为了庆祝这新皇帝的生辰。 这一日,太后和皇后也在后宫召见了很多的命妇,亲切的和大家唠起了家常。 这一日,年轻的昌隆皇帝下令大赦天下,免了全大齐老百姓一年的赋税。颁布了一系列利国利民的政策。可以说真的是普天同庆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日就要在这样所有人都欣喜满意的情况下划上了句话。却没有想到年轻的昌隆皇帝却在晚宴之后再次颁发了一道圣旨,成功上大殿上的文武百官都安静了下来,不知道用什么表情看着天佑。 天佑微笑的看着自从小安子念完圣旨就变得鸦雀无声的大殿。玩味的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大臣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天佑似乎也不准备再补充说明什么,一时间大殿中的氛围变得有些怪异。 贾琏坐在林皓睿的身侧,他倒是没有其他大臣那纠结的情绪,只是觉得林皓睿此时恐怕也感觉很奇怪。他拍了拍林皓睿的肩,示意他给皇上点反应。 林皓睿的脸有些红,不知是因为饮了酒,还是被天佑这震撼的消息给震惊的。他看着贾琏。有些犹豫,微微摇了摇头。他倒是很想冲出去磕头谢恩呢,但是也没那资格啊。 贾琏失笑,既然林皓睿都不好意思说什么,那么他这种拐了弯的亲戚也还是静观其变吧。其实他知道所有人都心里明镜似的,自从前些日子那让礼部忙的不可开交的指婚圣旨开始,大家就都预料到这样一天的来临,只是没有想到这样快而已。 最后还是大学士张华首先站了出来,倒是没有出言反对天佑,只是淡淡的说道:“皇上需要一个皇子!”张华的声音一落,满朝的文武大臣似乎都找到了话头,纷纷的说了起来,更有甚者拿自己有第一个孩子的时间说事儿,一时间整个宴会就变成了讨论生孩子年龄的大会了。 而天佑一直面带微笑听着大臣们的言论,既没有龙颜大怒、也没有强词夺理。大臣们虽然说的起劲,但还都偷偷的看着天佑的反应。 这个时候,万安宫的掌事太监小夏子连滚带爬的跑了起来:“皇上、皇上大喜了!”满朝文武大臣都看着这跑进来的小太监,倒是天佑的脸色很是平静,沉声道:“什么事儿慌里慌张的,仔细回话!” 小夏子明显情绪非常的激动,跪在大殿中依旧情绪不能平复,身子因为激动还在微微的发抖,声音倒是洪亮:“回皇上,刚刚皇后娘娘身子不舒服……” 天佑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文武大臣们不由的都是眉毛一挑,林皓睿也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小安子在一旁喝道:“胡说,皇后娘娘身子不爽,算什么大喜事儿!” 小夏子有些着急,嘴皮子更不利落了,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响才说出:“太医说皇后娘娘有身孕了!”天佑猛的站了起来,小安子反应最快,大声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皓睿也笑了出来,走出自己的位置,跪在大殿之上,高声喊着:“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林皓睿这一动,所有的大臣都跪下了,向天佑道喜。大家都心里明镜似得,即便在反对皇上的政策,但东宫有喜这样的大事儿,还是不能不恭喜。 天佑摆了摆手,并未多做停留,直接去了万安宫。大臣们也都非常有眼力见的没有拦着天佑,带着一脸的纠结各自回府了。昌隆元年八月初,昌隆帝齐天佑明发圣旨,废除六宫、废除选秀制度,所有适龄女眷都可以自行配婚。 圣旨传到荣国府的时候。探春正在绣着自己的新嫁衣,听到侍书的话之后一愣,绣花针将手指都扎破了,滴了一滴鲜血在嫁衣上。 自从王熙凤从宫中回来之后。她和贾琏就开始张罗起探春的婚事。探春知道自己入宫的事情肯定没戏了,虽然很是沮丧,但明面上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的打了打枕头而已。 时间虽然急,但贾琏和王熙凤对探春的婚事并没有哄弄,还是挑了一家家世清贵又不是很在意嫡庶之分的家里订了亲。探春虽然觉得那家里未免太过于寒酸些,但也知道自己的情况,这样的人家也算很好了,便接受了。 王熙凤对于探春的婚事准备上也并没有小气,不管是家具还是陪嫁丫头都是按照迎春嫁给郑晋的规格来的。贾琏很满意。平儿倒是觉得这些嫁妆有些贵重了。但她一向宅心仁厚,见二爷和二奶奶都没说什么,就乐的里里外外的忙活了起来。 侍书看着发呆的探春。轻声道:“姑娘又这样不小心,马上就要成亲了,还这样糊里糊涂的!”探春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侍书,才道:“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呆会儿!” 侍书有些奇怪的看了探春一眼,才退出了房间。探春看着侍书出了房间,才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住在大观园的里她们都分散了四方,而她居然成为最后一个从这个园子出去的人。 她知道。贾琏和王熙凤虽然从来没有说过惜春怎么样,但他们还是私下里和惜春有联系的,知道惜春现在过的很幸福。而二姐姐就过的更好了,郑晋现在官运亨通,前去府里巴结迎春的人大有人在,当初孙家的那一段往事,就像是一场梦一般,似乎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不知为何探春又想起宝钗来,宝钗没有死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她还高兴了一阵子。后来见宝钗已经成为了大皇子的侧妃,才知道她们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虽然大皇子被打成了叛党大逆不道,但探春却有一种感觉,宝钗并没有随着那场祸事而逝去,只是不知道现在生活在哪里罢了。 而湘云这些人也各自得到了幸福,大嫂子虽然现在并没有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但她知道贾琏和王熙凤每月还是给李纨和兰儿一定的生活费,让兰儿好生读书,将来考中状元,为大哥哥争光的。 似乎每个人都有了不错的归宿,只除了自己罢了。探春又重重的叹气,当初在大观园的时候,她其实是很不看好林姐姐的,她觉得林姐姐虽然想嫁进荣国府,但太太明显不喜欢她,所以日子定不会过的快活的。 谁知道,林黛玉却嫁给了贵为皇子的天佑,从此生活彻底从她们的生活中消失了,她只能从一些传言中隐约的知道黛玉的消息,谁曾想到当年那千里迢迢来荣国府投亲的孤女,竟然能走到现在这样辉煌的时刻呢。 如今,皇上昭告天下要废除六宫,对于黛玉的深情和重视天下皆知。试问这大齐朝有谁能比她再幸福一些呢,探春很嫉妒,但也知道自己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她现在能做的,只是好好的准备嫁人,过好自己的生活。 昌隆元年八月十八日,是天佑和黛玉成亲满两年的日子。天佑结束早朝之后,并没有在昭仁殿议事,而是早早的回到了万安宫。谁知道黛玉并不在房间里休息,尔茜一边行礼一边道:“禀皇上,皇后娘娘去了御花园,说是今天天气好,想去走走。” 天佑微微皱眉,黛玉自从怀孕以来,一直很辛苦。不管是吃饭还是喝汤都会出现不同的孕吐情况,太医交待了要安心静养的,怎么又出去了呢。 尔茜看到天佑的脸色,忙道:“回皇上,昨日戴先生进宫来瞧娘娘,说是娘娘不能长时间卧床,适当的运动还是有好处的。”天佑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带着小安子快步往与御花园去了。 八月份的御花园,百花盛开、万紫千红。黛玉没有让雪雁陪伴,自己在花园的秋千上静静的坐着。御花园里很安静,除了一些整理花草的宫女就再无旁人了,黛玉知道,这个花园也不会再有旁人了。 黛玉还记得那一日,自己前一刻中还沉浸在怀孕的惊喜中,下一刻就被天佑的圣旨感动到不行。她从来没有想到天佑会为她做到如此地步,为她废除了后宫。 黛玉还记得那一日自己都浑浑噩噩的,一直到天佑回到万安宫,一直围着她问有没有不舒服的时候,才有了几分真实的感觉。这些日子,她一直想问问天佑为何要这么做,却一直都没有开口。 天佑远远的就见到黛玉在出神儿,他打断了雪雁的通传,信步走了过去。天佑坐在黛玉身边,扶助她的腰,轻声埋怨着:“都有了身孕了,还不知道爱惜自己。哪里不好坐非要坐在秋千上,万一一不留神,摔到了可怎生是好?” 黛玉歪着头看着有些唠叨的天佑,眼里满是笑意。天佑被黛玉感染着,也温暖的笑了,低低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在想什么?”黛玉笑着,轻轻的说:“我在想,我是有多幸运才能遇到天佑哥,不然这一生一定索然无味。” 天佑握住黛玉的手,自从怀孕之后,黛玉的手就变得软软暖暖的。天佑没事儿的时候,总爱把黛玉的手握在手心里把玩着。天佑有些感叹的说道:“这话要我来说才是,我是多么庆幸当初冲进了皓睿的那个小院,不然这一生就要错过玉儿了。” 黛玉笑着,轻轻的靠在天佑的怀里:“天佑哥,我想问了好久,你为什么……” 天佑打断了黛玉的话,轻声道:“没有为什么,我只想和玉儿携手一生,不愿意让玉儿总是为我着想。其实就算不发那圣旨,我也不会选妃的,只是这样的话以后就少了很多麻烦。” 黛玉深深的笑了,靠在天佑的怀里,笑的越发的美好起来。天佑心思微动,轻轻的扶起黛玉,柔柔的吻了上去。 阳光透过缠绕的藤蔓映射在拥吻的两个人身上,温暖了整个时光。 结束语:感恩、继续努力 转眼间,我的《轻舞红楼》已经持续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里,我彷徨过、奋发过、也曾放弃过。 但万幸的,坚持了下来。 谢谢一直看文的你们,包容我的错别字、病句、还有时不时的犯懒断更。 在新的日子里,我会努力尝试更多的新文,会更加努力。 《轻舞红楼》到今天就正式结束了,这文有很多的问题,我也会不断的努力着、改进着。 谢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 感恩、感谢! 新书 大清一品女官 求支持 @@大家好: 我的新文《大清一品女官》已经正式发布。 求支持、求养肥、求推荐票,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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