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媳》 001 一朝重生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上吊了!” 绿央打开自家小姐沈怀璧的房门,只见沈怀璧身着新嫁娘的大红衣裙,脖子悬挂在梁上!忙着急的大喊起来。 她这一喊,沈家上下的人都往着沈怀璧的闺房冲了过来!这可怎么是好,明天就是沈怀璧嫁给叶均山的大喜日子,而她竟然在新婚之夜上吊!喜事变成丧事,一下子大家都有些懵了。 乌压压的沈家人很快都赶了过来,沈家老爷子沈衍闻言,匆匆赶到了自家闺女的闺房,此刻闺女倒是救了下来,只是人已经没气了。 刘大夫对着沈怀璧的身子左看右看,最终摇头道:“沈老爷,这沈小姐怕是已经去了,老朽也没法子。” 绿央闻言,立刻哭的像是个泪人儿似的,只抓着刘大夫的手,忙道:“大夫,你救救我家小姐吧,快救救我家小姐……” 绿央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一个时辰的时间,小姐就这样没了。她是知道小姐不愿意嫁给那个痨病鬼的,可是也不曾想到她竟然刚烈如此! 顾姨娘皱了皱眉头,只道:“真是个没心肝的东西!玲珑绣庄如今遇上大麻烦,就靠她嫁叶家公子冲喜,好让叶家帮助我们沈家一把,她偏偏是不愿意,还要在新婚之前上吊,岂不是存心给我们家触霉头。” 莫姨娘见她说话如此心狠,忍不住道了句:“要不是你逼迫玉儿,她怎么会如此想不开。叶家那个痨病鬼,谁愿意把好好的姑娘嫁过去。” 沈衍咳嗽了一句:“别说了,玉儿如今已经死了,说什么也没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叶家交代吧。” 他淡淡的言语,让直挺挺躺在床上的季悠悠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靠啊,这是不是亲爹啊!闺女死了不伤心,反而只是发愁如何给叶家交代!这是有多不待见自己闺女。 季悠悠灵魂刚刚穿入这具身子,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还处于适应状态,就从周围的人口中听到了惨不忍睹的事实,她这个身子要被嫁给痨病鬼冲喜,而且在这个家里,似乎没有人为她的死而感到难过。 他们担心的是交代!怎么给叶家交代!而不是她的安危! 一开始她就有些意识到,这似乎是一次惨无人道的重生!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本来一场车祸让她以为死定了,而今能够重生一次,无论是什么样的人生,自己都是赚了好几十年! “不用担心。”季悠悠翻了个白眼,直直挺了身子,面无表情地回了沈衍的话。 周围的人见她死而复生,只以为是“尸变”,吓得脸色惨白,尤其是那个顾姨娘,不仅花容失色,更是尖叫连连。 “啊!鬼啊!” 季悠悠无奈地看了顾姨娘一眼,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只是淡定了一句:“我不是鬼,闭嘴!” 顾姨娘被她一声喝住,鸦雀无声。 倒是绿央,见自家小姐醒了过来,欢天喜地,顾不得抹一抹脸上的泪痕儿,在大家往后撤退的时候直直跑到了季悠悠身边,抓着她的手激动道:“小姐,小姐,太好了,小姐没死!” 季悠悠想起这个小丫头刚才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此刻却是最为激动欢喜的,心里也微微有些动容。还好,自己这个身子的原主人似乎也没有这么可怜,还是有人在乎,有人真心对她好的。 只是……她是谁? 季悠悠打量了绿央……看样子应该是伺候自己的丫头吧。 季悠悠冲她笑了笑,并不说话,只怕自己一说话就要露馅。那笑容分明是在说,小妹妹,我记住你了,放心吧,以后你要是跟着我的话,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直到听到绿央喊了“小姐没死”,在场的人这才微微定了定心神,虽然错愕,终究是反应过来了。顾姨娘大吁了一口气,只捂住自己心口道:“哎呦,死丫头,差点吓死我了!” 沈衍见自己女儿就这样死而复生,也是捏了一把汗,忙问道:“玉儿,你到底怎么了?” 季悠悠好像听到自己这个身子自杀的原因是因为不想嫁给痨病鬼冲喜,想不开来着的,便只道:“我没事,我现在想明白了,你们都回去吧。” 在场的人都被她弄糊涂了!明天就是出嫁的日子,她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啊!一下是上吊,一下又是死而复生,现在竟然淡淡地说“我没事!” 顾姨娘不确信地看了沈怀璧一眼,似乎已经缓过了神来,这才端出了姨娘的架子,只道:“玉儿,你别和我们闹这些脾气,明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的婚事可是玲珑绣庄唯一能翻身的机会,你是沈家的女儿,不要给沈家惹麻烦,明白吗?” 她还真……不明白! 季悠悠要先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唯一可靠的好像就是身边这个可怜兮兮的善良小丫鬟。她像是没听见顾姨娘的话,只冷淡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沈怀璧虽然是沈家的长女,但是生母早逝,家里又是顾姨娘当家,从来都是恶言恶语相对,爹爹沈衍重男轻女又昏庸无能,她的生活一直都是战战兢兢,日子过得都不如沈家的庶女。 所以弱势的沈怀璧平时说话都不敢大声,可是这会子竟然敢对顾姨娘的警告置若罔闻,不单是顾姨娘,就连一向和顾姨娘敌对的莫姨娘也察觉到了沈怀璧的不对劲。 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沈衍见女儿无恙,这才舒了一口气,也无视了她的异样,只道:“那就都回去吧,明儿个一早叶家就要来迎亲,咱们都歇早些。” 想着明日重要的事情,大家也着实没有闲心再计较了去,今晚不过一场虚惊,一切还是像之前计划好的那样,并无变故。他们见到沈怀璧没死,心也安定了下来,只一心觉得,沈家的灾难,过了明日,也许就能结束了吧! 所有人都那么以为。叶家财大势大,是安乐镇一带的首富,只要叶家老爷添荣愿意帮沈家一把,沈家的玲珑绣庄那些烂账就可以解脱,她们一大家子人也就避免了破产的威胁,避免了沈家一朝树倒猢狲散的可怖境地。 见大家陆陆续续散去,只余下季悠悠和绿央两人,季悠悠悬着的心才缓缓落了下来。 她让绿央去关了门。 绿央的心情还在激动之中,关了门后立刻冲回了季悠悠身边,只欢喜道:“小姐吓死绿央了,小姐好好的为什么寻了短见,纵然那个痨病鬼让人讨厌,好歹叶家也是大户人家,小姐嫁过去也能安身过活的,怎这样想不开。” 季悠悠不想骗她,不顾绿央的絮絮叨叨,只对她摊牌道:“我失忆了。” 【新书上传,卖萌求推荐票票,喜欢的亲加个收藏!群抱群么!】 002 新嫁娘 绿央的笑容就这样因为季悠悠说的这四个字而僵硬在了脸色,她似乎有些不相信,又试探性问道:“小姐,你说什么?” 季悠悠很淡定地回答:“我失忆了,我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我是谁,我要做什么,你是谁,刚才那些人是谁,我都记不起来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绿央这小姑娘瞬时就不淡定了。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绿央不可置信地摇了摇自家小姐,今晚的失魂落魄和惊心动魄让她一下子不能反应。 看到绿央呆懵呆懵的神情,季悠悠很想告诉她真相啊! 但是她很淡定的忍住了,只是一本正经道:“绿央,我失忆了,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绿央微微合上自己惊讶的嘴巴,试探性地问道:“小姐,那你记得安淮笙安公子吗?” “安什么生?”季悠悠很老实地摇了摇头。 绿央这下才敢确定,自家小姐这回是真的失忆了,否则她怎么会连安淮生安公子都不记得了呢?这可是小姐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知心人啊!早已经是两情相悦、相知相许了。在绿央眼中,安淮生和自己小姐就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当然这个秘密只有绿央知道。沈家人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呢。 绿央想,要是小姐真的忘记了他,也不算是坏事,至少明天还能安安心心出嫁,也不用再受一次相思分别之苦了,于是道:“哦,没什么,小姐,你想知道什么就问绿央,我慢慢告诉你。” “恩。”季悠悠点点头,又补充安慰了一句,“也许你说什么,我还能想起一些东西。”虽然她自己是知道,无论绿央怎么说,她压根是想不起任何东西的! 从绿央口中,季悠悠终于弄清楚了这个叫做沈怀璧的身子大概的身份。 她现在所在的这个朝代,乃是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的云朝,而安乐镇是江南一带的一个安居小镇,隶属于东吴郡,郡守吴为,当真是无所作为,好在安乐镇一带本就富庶,百姓的日子过得倒是美满和乐。 沈怀璧是安乐镇沈家的大小姐,沈氏做的是绣庄生意,也算是安乐镇的大户人家,其男主人沈衍不学无术,庸庸碌碌,将干系家中生计的玲珑绣庄交给了自己的小舅子,也就是二夫人顾若娴的弟弟管理,整出了一大堆的烂帐,玲珑绣庄生计难存。 顾姨娘为了替自己弟弟补起这个窟窿,说服了沈衍将自己的女儿沈怀璧嫁给安乐镇第一富豪叶添荣的痨病儿子叶均山,以求叶家的帮助,希望绣庄能够起死回生。 沈怀璧自小懦弱怕事,不敢争取,只得在新婚之夜寻了短见,以示自己的不从之心,而季悠悠就在那个时候穿到了这个身子里头,这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所以,她现在不是季悠悠,而是沈怀璧。沈怀璧的身子、沈怀璧的身份、沈怀璧的样貌、还有一个沈怀璧的未婚夫。 季悠悠她想了想,这个沈家除了绿央以外,似乎根本没有人在意自己,如今只是怕她死了,坏了大家的好事,她要是去了叶家,虽然与自己而言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倒也并非坏事。 反正左右都是不待见,她认栽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坏的吗? 至于那个痨病鬼,据绿央说,根本连下床也成了问题,估计没过多久就要挂掉了,反正病怏怏的,总不能在新婚之夜还要和自己洞房吧? 沈怀璧思考了好一阵,毅然决定,明天,嫁就嫁吧! ※ 叶家不愧是安乐镇第一首富,虽然新郎不能迎亲,但是排场依旧很大,八人大轿风风火火,一路吹吹打打就那样把季悠悠从沈家迎了出来,季悠悠就这样顶着一头沉重的凤冠霞帔,在绿央的陪伴家稳稳当当进了叶家的大门。 到了叶家,还是照着繁文缛节拜了天地拜了父母,只是没有夫妻对拜,直接把季悠悠送入了洞房,叶均山的病让他下不来床,只得从简些。 季悠悠只身坐在房内,外面还是熙熙攘攘的,听着声音就是热闹无比,而此刻她的房间却是无比安静,绿央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季悠悠耐不住性子,想那个痨病鬼也肯定没力气来掀起盖头喝交杯酒,索性自己扯掉了盖在自己脸上的大红布块儿条,挪了挪屁股坐好,这才发现这张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纳尼?!! 季悠悠转身,却看到一个面色略带苍白的男人真阖目躺在床上,那男人一动不动,她差点以为她已经断气了,忙起身。 看样子这个人就是她这个身子这一世的相公叶均山吧,那个传说中的痨病鬼,靠她冲喜的叶家大少爷。 季悠悠不禁舒了一口气,瞧他这样子,不消说洞房,连爬起来都是问题,她日后倒是可以安枕无忧了!否则还要自己费脑筋周旋。 其实叶均山长得也还好,眉清目秀的。季悠悠好奇地张望了一下,心里感叹:兄台啊,你爹妈也真是亲爹妈啊,都病成这样了都不忘给你找个媳妇儿!比沈怀璧她爹妈有良心多了! 但是她很快发现了不对,那个叶均山一动不动,很明显,他不是像死了一样,而是真死了! 妈呀,自己也太悲催了,新婚第一天就做了寡妇!季悠悠不觉内心有些发毛,只悄悄走近去试探了试叶均山的鼻息,确实没有呼吸,他死了,就这样一个人躺着安安静静死去了。 季悠悠忙一个箭步起身,想要跑出房门,她虽然胆子有点大,也是经历过起死回生的人,但是毕竟是个女孩子,让她和一个尸体单独在一个房间里,也不禁有些颤栗。 就在她即将夺门而出的时候,叶均山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就像季悠悠昨晚那样,他淡定地望着季悠悠,只是喝住她,道:“站住!” 冰冷的两个字,让季悠悠有些恍惚,竟然乖乖地绕到了叶均山的面前。 叶均山望着季悠悠,淡定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季悠悠看着叶均山的样子,那眼神直勾勾盯着自己,让她觉得十分别扭,特想脚底抹油一走了之,可是现在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那个传说中的痨病鬼嘛,况且她刚才也确定过了,叶均山已经死了。 重生? 重生?!!!! 不是吧……………… 003 恶毒相公 季悠悠不明白眼前究竟是什么情况,照这个趋势看,这个叶均山的,很有可能和自己走了同一条道儿,风风火火成了这重生穿越大军中的一员。她顿了顿,只定定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叶均山?” “叶均山是谁?” 季悠悠见他如是问自己,想起自己昨日的反应,这才敢认证了自己的猜测,只试探问道:“那你是谁?” 见季悠悠这样的言辞,叶均山不禁皱眉,只佛袖道:“休得无礼。” 季悠悠无奈地咽了一口口水,这才直接开口问道:“你是不是重生了?你到底是谁?” “重生?”叶均山似乎听不明白季悠悠口中这个“重生”的意思,他直直望着眼前这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顿了顿,才问道:“朕现在到底在哪里?” “朕?”我的妈呀,这不会是个皇帝吧!季悠悠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偷偷抬眸打量了眼前这个男人。 也许上长年生病积弱的原因,让他看上去文质彬彬,可是口中不容置疑的语气与这副身子似乎不太搭调。 季悠悠不淡定地看了叶均山一眼,这才好心解释道:“这里是安乐镇,你现在的安乐镇首富叶添荣的大儿子叶均山,今天是你和我结婚的大喜日子,我叫沈怀璧,是玲珑绣庄沈老板的女儿,我嫁给你是为了给叶家冲喜,因为叶均山有痨病,原本是不久于人世的,我想你重生过来也是因为这个身子的原主人已经死了。 季悠悠简明扼要地解释了周遭的情况,很显然的一点是叶均山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而是瞪大了那双栗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季悠悠,慢慢走近到了季悠悠的面前,嘴里狠狠道:“放肆,你究竟是谁?” “我是沈怀璧。” 叶均山见季悠悠依旧说着没头没脑的话,不觉怒意上涌,只狠狠捏住了季悠悠的下巴,一字一句道:“你给朕再说一遍,你到底是谁。” 季悠悠被叶均山抬起,双脚微微离地,只得胡乱挣扎:“我真的是……沈……怀……璧……放……放……放我下来……咳咳。” 真倒霉,刚上吊死掉,又要被新郎掐死,季悠悠只觉得自己人生一片黑暗。看来这个新郎,可不是传说中积劳成疾的痨病鬼,任她随意捏拿,而是一个凶残暴戾、并且反应有点迟钝的恶毒相公! 叶均山见季悠悠快喘不过气了,这才放开了她,他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皆是大婚的布置,心里对季悠悠刚才的说法还是不信,可是她也感觉到她似乎不像是在骗人。 叶均山定定坐下,他只记得当时燕军兵临城下,把紫禁宫团团围住,自己已经没有出逃的可能,他知道自己信错朱穗、李景隆等人,不堪回首往事,大明江山也即将拱手他人,他也深知他的四叔是个贪权无厌、残暴无情的武夫,落在他手里决无好下场,不如以死了之为上策。 于是,大明宫内火光雄起,他只记得直到最后一刻,他还是稳稳坐在龙椅之上,无比平静地等待最后的死亡。 眼前这个女人告诉他两个字:重生。重生是不是表示自己没有死?可是这一付皮囊分明不是自己。 他好像有些明白了,自己现在的情况,大概已经是借尸还魂了,如今站在这里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建文帝朱允炆,而是她口中那个叫做什么叶均山的家伙。 见叶均山独自陷入沉思,季悠悠更是觉得奇怪,这才走近他,只道:“其实你不必感到奇怪,因为我也……” 季悠悠本想脱口而出,说自己也是重生的,想了想,只觉得这个叶均山喜怒无常,刚才还差点掐死了自己,是敌是友尚未可知,还是不说为妙,忙转了话题,只道:“我知道你不是叶均山,所以你也并不想娶我。那你可以放了我吗?” 趁他迷迷糊糊的时候,赶紧找回自己的自由!季悠悠是这么盘算的。 “不可以。”叶均山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 就在季悠悠心里咒骂了叶均山无数遍的时候,他又缓缓开口道:“我就是叶均山,但是我失忆了。” “咳咳!!”季悠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拜托,这一招她昨天对着绿央就用过了好不好! 季悠悠眨了眨眼睛,看来他是不信任自己,摊手,好吧,既然如此,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以后各自过各自的好了,反正她也是昨天刚到的,和他一样是初来乍到的新人,也没有摸清楚这边具体的情况。 她只知道如今是没有历史记载的云朝永晖八年,这是一个叫做安乐镇的小镇子,她们沈家,还算是大户人家,而叶家就更是安乐镇一带的土豪了。 叶均山似乎对自己的身世并不好奇,根本不想和季悠悠多说话,不像她一样总有一大堆疑问,只是淡淡说:“替……我更衣吧,我想休息了。” “更衣?”季悠悠瞪大了眼睛,眼神不自觉飘向了那张被被褥垫得软软的床铺……这话是什么意思……今晚上可是洞房花烛夜……这话……说的……真的是…… 见季悠悠神色闪躲,而且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叶均山有些生气,只吩咐道:“还不过来?” 季悠悠抬眸望了他一眼,不觉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诚惶诚恐问道:“额……你想干嘛。” “给朕更衣。” 天呐,这到底是从哪里穿越过来的怪物啊!朕?这是什么破烂小说里面的桥段啊! 季悠悠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是皇帝吗?你是哪个朝代的?” 叶均山闻言黑面,随即冲到了季悠悠的面前,用力捏着她的下颚,狠狠道:“给我闭嘴,你给我记住,今晚你所看到的一切,都自己乖乖咽下去,不准再提起一分一毫,否则我第一个不放过你,明白吗?” 季悠悠吃痛,想要喊出来,却又不敢,只得慌忙点头示意,叶均山这才放开了她。季悠悠有些惶恐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似乎很反感自己问他问题,只得乖乖不做声了。 只是……接下去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洞房!!! 想到这里,季悠悠有些凌乱了。 叶均山似乎看穿了季悠悠内心的小九九,极其淡定地说了一句: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就你这样的,只配给朕提鞋。” 靠!!!不能忍!!! 004 冤家 季悠悠睡得正香的时候,只感觉旁边有人不停摇着她,试图让她尽量睁开眼睛爬起来,可是她实在没有力气。 她前天晚上穿越过来,因为对这个陌生世界的好奇,一直不停和绿央打听情况,没有睡好,昨儿个又吹吹打打嫁到了叶家,折腾了一天一夜的她真的很需要睡眠! “别闹。”季悠悠呢喃了一声,又翻了一个身。 不知道是谁用什么东西一直戳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的脸上微微的痒。纵使再好的耐性,她也要被惹毛了! 靠! 季悠悠终于睁开了眼睛,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叶均山面无表情的脸,手中还拿着一根羽毛。 季悠悠恨得直咬牙,一把抓过那根扰人清梦的羽毛扔掉! 昨天晚上,她在叶均山的无理要求加暴力镇压之下,只得抱着被子在地上打了个地铺将就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早上天还没亮,就被他打扰了自己的好梦!他以为凶巴巴的就可以欺负人吗!她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起床气吗! 没错,季悠悠就是一个起床气很重的人!况且现在她还腰酸背痛!这都是这个叶均山的错! 叶均山见她愤怒地盯着自己,不觉有些好笑,只挑眉道:“天亮了,快点起来,你把被子拿到床上来,不要被人发现。” 季悠悠气势汹汹的样子瞬间就变得萎靡了,自己差一点忘记了这一茬!心里想着:好吧,收拾完了再和你算账。这才极不情愿地收拾了被褥,往床上那么一放。 叶均山嫌弃地望了一眼被季悠悠盖过的被褥,这才道:“那你去那边换一下衣服吧。”说着指了指房内的屏风。 换衣服?季悠悠紧张地看了叶均山一眼,却见他一脸厌恶的表情,不觉暗自咬牙:“换什么衣服?” 叶均山淡定坐下,只道:“你要是穿着这个,别人就知道昨晚我们没有洞房,你希望所有人都知道吗?” 季悠悠听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一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大红新娘嫁衣,这才点了点头,自己一定是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怪物气疯了,这才思维混乱。她小心翼翼再看了叶均山一眼,确认他对自己并没有不轨的企图,这才起身去橱柜里头拿了一件衣服过去换掉。 她换了衣服出来,只听到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大少爷,少夫人,青萍来伺候你们洗漱。” 还不等季悠悠说话,叶均山已经悠悠开口道:“进来吧。” 那个叫做青萍的丫头,听到叶均山说话的声音,微微惊愕,自家少爷向来奄奄一息,说话哪里会有这么底气十足的时候,不觉狐疑地推开门去。 季悠悠见青萍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端着盥盆的丫头,大清早的看着自己,觉得有些别扭,只对青萍笑道:“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们下去吧。” 青萍笑着应了季悠悠的话,还是忍不住偏首瞧了自家少爷一眼,见他好好地坐在床沿上,气色看着也好了许多,不觉有些诧异,只惊奇道:“大少爷……你……少爷身子可大好了?” 叶均山想起昨天季悠悠说过的话,自己这个身子貌似是有病的,又见青萍的反应,这才轻咳了一声,只道:“好多了。” 这一句话的语气,不知道比他和季悠悠说话的语气温柔了多少倍,不知怎的,季悠悠觉得有些不爽。 青萍这才灿然一笑:“我去禀告老爷和夫人,他们定是要欢喜坏了呢。” 众人福了一福,只告了退,季悠悠这才起身准备洗漱,却听叶均山道:“把盥盆拿过来,先伺候我漱口。” 季悠悠白了叶均山一眼:“你自己不会动手吗?” “不会。” 这两个字听得季悠悠直咬牙,油然升起一股一脚踹飞叶均山的冲动,可惜她没有这样的力气。只得怒视了叶均山一眼,选择了无视他。 叶均山见状,倒是起了身,只淡淡走到季悠悠身边,又一次捏起了她的下巴,只警告道:“既然你不伺候,下次不要打发走下人。” 季悠悠刚灌了一口漱口水,他这一下,一口水咕咚一声,就生生咽了下去。 她怒望了叶均山一眼,娇生惯养又脾气乖戾的富二代实在讨厌! ※ 叶家老爷叶添荣和大夫人兆氏听到青萍说叶均山身子情况好转的消息,喜不自胜之余又不敢相信,忙匆匆跑来了儿子住的房间里来,两老人来的时候,却见叶均山正起身与新儿媳准备出去,脸上亦是闪着红润的色泽,气色更是大好,不觉惊喜。 兆氏忙上前几步握住了叶均山的手,激动不能自持,只道:“均山,你的身子可是大好了,今儿个怎么就能下床了?” 叶均山虽然疑惑眼前的老妇对自己如此嘘寒问暖,却也从她周身的打扮中窥探出一二分,知道这便是自己的母亲,虽有些拘束,却还是笑了笑:“恩,儿子身子好些了,劳爹娘记挂。” 儿子身子好些了,劳爹娘记挂。咳咳咳,季悠悠听这个叶均山说出这样的话,嘴角肌肉不觉有些抽搐,这小子伪装的倒是挺好的! 兆氏闻言,更是喜不自胜,直直望着自己儿子,不觉大惊道:“真是好事,未曾想你一成亲,身子便是如此,当真是大好事,爹娘实在高兴。” 兆氏望着叶均山身边的季悠悠,亦是眼含泪花,直直拉了她的手道:“玉儿,你真是个有福气的好媳妇啊。” 季悠悠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佯装害羞。 叶添荣见自己儿子一夜之间便能下床走路了,对季悠悠的态度也十分和善,只道:“玉儿,你既为我们叶家带来了好运,我们叶家也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季悠悠从绿央口中得知叶添荣并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为人视财如命、阴险狡猾,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叶添荣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是看到自己儿子重新活过来是有多高兴和兴奋。 说起绿央,一大早的,却不见那丫头!照例说她是陪嫁丫头,应该一直陪着她才是。 季悠悠的眼睛不觉向四周转了一圈。 005 婆媳 季悠悠见二老喜欢自己,更是卖乖道:“公公,婆婆,玉儿嫁入了叶家,就是叶家的人了,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相公的。相公身子有了起色,玉儿也觉得欢喜。” 叶均山狐疑地望了一眼季悠悠,这个女人在二老面前讨巧的本事倒也不小,方才对着自己还算凶神恶煞的样子,这会子却学会装乖了。 季悠悠对叶均山挑了挑眉:小样儿,你以为就你会装啊? 兆氏听了,不知如何欢喜,这新媳妇一过门,儿子身子好转不说,还是这样一个嘴甜乖巧好福气的,只一个劲儿说道:“好好好,真是好媳妇。” 正在季悠悠拍自己婆婆马屁的时候,却听见身边传来一个不咸不淡的身影,只娇笑道:“老爷,听说均山娶了媳妇儿之后身子便好了,这可真是奇了,如芸耐不住,也来瞧瞧均山和他家新媳妇儿。”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那声音娇媚入骨,不用多想,季悠悠也知道来者不善。 身边的青萍忙一福身,只行礼道:“三夫人安。” 原来是叶荣添的小老婆,季悠悠看着那个被称作是三夫人的女人,不觉暗自咋舌,这女人生的美艳不说,浑身上下还透露着一股狐媚,那双眼睛直直盯着人看的时候,不像是打量,更像是勾人。 季悠悠开始乱想…… 原来这叶荣添年纪不小,却还是好着这样一口,啧啧啧。 瞧着这三夫人的样子,在府里头定然是受宠极了,否则这样嚣张的笑声又是如何而来? 兆氏见了孟如芸,面上的笑意顿时收敛了三分,只淡淡向着季悠悠介绍道:“玉儿,这是你芸姨娘。” 看着自己婆婆并不喜欢这个娇媚的小妾,季悠悠赶紧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只是淡淡欠了一礼,只道:“芸姨娘安。” 叶均山也只是淡淡颔首。 孟如芸见了,倒也不甚在意,只是轻轻挽了叶荣添的手臂,在其耳边娇笑道:“这可真是天底下第一桩怪事儿,咱们均山昨儿个晚上刚娶了媳妇,今儿个竟然能够下床行走,这病儿也就立刻好了。真当是让人意外,老爷还不快请了安大夫过来看看均山。” 其实孟如芸是不信,这个奄奄一息的儿子怎么一夜之间就活生生像是变了一个人,要是这叶均山果真身子大好了,那叶家哪里还有她和自家小儿子的份儿? 叶荣添听了,忙吩咐管家刘三去请了回春堂的安大夫过来。 众人又怕打扰叶均山休息,这才先散了去,只兆氏缓缓吩咐了一句:“青萍,你先去照看着着少爷,玉儿,你来我房里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 季悠悠听了,乖巧地应了一声,忙跟着兆氏走了。 兆氏进了屋子,只让季悠悠坐下,这才从床头拿出了一个锦盒,缓缓打开,从里头拿着一个通透的玉镯子,瞧着更像是陈年的古董,只往季悠悠手中一塞,只道:“玉儿,这是我们叶家祖传的玉镯,这可不是普通的镯子,已经传了好几辈的媳妇,只有叶家长子嫡媳才能够拿着,今天我把她给你,你要收好。” 兆氏说的时候,神色十分庄重,季悠悠听了忙颔首接过,只道:“婆婆,玉儿明白。” 兆氏望着季悠悠的眼神里简直可以挤出水来,她动情道:“玉儿,我膝下只有均山一个孩子,这孩子从小身子弱,自小都是只得用名贵药材吊着续命的,连大夫都说他撑不过今年,可是昨儿个你们刚成亲,今日均山已经可以下床了,实在是着实让我这个做娘亲的又惊又喜,玉儿,以后你一定要替婆婆好好照顾均山,你是我们家长媳,婆婆更盼望你早日为叶家添上香火。” 听闻添香火一词,季悠悠不免有些黑线,面色却是处变不惊,只是温婉笑道:“是,婆婆,玉儿知道了。” 兆氏很是喜欢自己这个儿媳妇,因为她的到来,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起死回生,就冲着这一点,她也该是要把季悠悠揣在心口宠着她,又见她一脸乖巧的样子,更是欢喜不已,只握住她的手道:“玉儿,你告诉婆婆,均山怎么会一夜之间身子就变好了,可是因为你们……” 兆氏的神色有些闪躲,望着这个新嫁娘,也有些说不出口,顿了顿,终于道:“可是因为你们昨儿个行了周公之礼,所以均山他……” 周公之礼……季悠悠正想喝一口茶下去,兆氏这句话差点让她呛住,这这这……这个做娘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呀,难道古代也变得这么开放了? 见季悠悠小脸涨得通红,兆氏这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失言了,沈家也算是大户人家,虽然不如叶家,但是沈家的闺女也算是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又初为人妇,她这一问自然尴尬不已。忙道:“玉儿,为娘的只是不解,并不是要为难你。” 季悠悠抬眸笑对着兆氏,只道:“婆婆,相公身子大好,也是承了爹娘的好福气。” “是是是。”兆氏笑着望着自己的新媳妇,不住点头,心下欣喜不已。 ※ 青萍正伺候着叶均山吃茶,叶家二老不放心,命人请了回春堂的安淮生安大夫过来好好替叶均山诊断一番,所以叶均山也就安安分分在屋子里头候着了。 季悠悠欢欢喜喜拿着玉镯回了自己屋子里,却见绿央正在门口等着自己,趁着里头的人不注意,只拉了季悠悠到一边。 季悠悠见绿央这个样子心里不免起了几分狐疑,只诧异道:“怎么了?” 绿央定定望着季悠悠,这才问道:“小姐,你当真不记得安公子了吗?” “什么安公子?”季悠悠不明白,只眨了眨眼睛对着绿央买了个小萌:“那个,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失忆了,所以很多事暂时还没有想起来。” 绿央神色庄重,只正色道:“安淮生安公子公子,也就是回春堂的安大夫,和小姐有一同长大的情分。这些年安公子与小姐的情谊,旁人也许不知,但是绿央懂得,安公子对小姐情深意重,小姐亦对安公子青睐有加,怎么说忘记就忘记了呢?” 呃,季悠悠心里又是一个激灵,原来这个所谓的安淮生原是以前的沈怀璧的春闺梦里人啊!不是这么坑爹吧…… 006 青梅竹马 季悠悠的笑容有些僵硬,顿了顿,才勉强道:“那个,绿央,以前的事情早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已为人妇,现在的沈怀璧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沈怀璧了,如今我是叶均山明媒正娶的妻子,如此,怎还能记得别的男人。” 这话说的那是一个一本正经啊,季悠悠很满意自己这个时候假正经的状态! 绿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只道:“奴婢明白,只是奴婢害怕安公子不明白。他虽然得知小姐嫁人,对小姐的情谊却没有变化。而安公子的回春堂又是叶家老爷出钱开的,奴婢是怕小姐与安公子见面会尴尬,所以想先给小姐提个醒。” 季悠悠心里想着,尴尬的是沈怀璧又不是自己,自己又不认识那个什么安淮生的,又何来尴尬一说了,她微微撇了撇嘴,只一笑置之:“放心吧,我明白的。” 说着,眼角余光还忍不住瞥了一眼自己手上那只羊脂白玉镯子,心里仍旧是美滋滋的,这个,应该挺值钱的吧?哇哈哈哈。 “你们两个在外面嘀咕什么?” 里头的叶均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季悠悠,见她和绿央交头接耳的,不免有些狐疑,只大声发问。 季悠悠这才不情愿地踏入屋内,见青萍正伺候着叶均山吃茶,又在一旁喂着水果,两人倒是有说有笑,好不亲昵。季悠悠翻了个白眼,只道:“挺会享受的嘛。” 青萍闻言,只觉得季悠悠看着自己的眼光有些不善,忙低声糯糯地道了一句:“请少夫人安。” 季悠悠才没空管叶均山和这个丫头的眉来眼去,见叶均山看自己的眼神,一副嫌自己坏了好事的样子,不觉嘴角微翘,只道:“相公今日果真是红光满面,瞧着身子倒是好了许多,不妨让娘子伺候相公吧。” 叶均山不明季悠悠此刻谄媚之意为何,并不说话,而青萍闻言,忙起了身子告了退,她可不敢在少夫人面前有所逾越,毕竟自己不过是一个婢女罢了,而且这少夫人瞧着,也颇得老爷夫人的欢心,可是个不能得罪的,要是万一对自己有所想法,岂不是要自己今后的日子都要发了难。 叶均山见青萍退了下去,这才启唇问道:“你打了什么主意,刚才……娘……刚才娘亲叫你过去是为了何事?” 季悠悠莫名看叶均山不爽,趁着自己不在和身边的丫头倒是挺有闲话好聊,偏偏对着自己就是这样咬牙切齿的样子,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她不怀好意看了叶均山一眼,只在其耳边轻声道:“什么事也不干你的事,你这个冒牌货。” 叶均山听了,脸色骤然而起了青筋,那是他怒意上涌的标志,他怎么这么想掐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呢! 青萍不多时候便又进来了,随着而来的还有三夫人孟如芸,身后跟着一个拿着药箱,面如冠玉的男人。 季悠悠盯着他看了许久,总觉得有些面熟,想必那人就是三夫人请来的大夫吧,来人眉目隽秀,皮肤白皙,只身子乍一眼看过去,不免觉得有些单薄,脸色也有些苍白,倒是叶均山还算是神采奕奕。 安淮生微微抬眸,见自家玉儿妹妹正怔怔望着自己,不觉更加心痛,只得别过了头去。季悠悠见其眼神闪躲,这才有些狐疑。 等等,安大夫,安公子,安淮生!!! 她不觉向着绿央投去求助的目光,而绿央的神情也暗示了季悠悠此刻的猜测! 没错,眼前这位安淮生安公子就是沈怀璧的青梅竹马的小情郎。不过他不是季悠悠的情郎。蓦然承了安淮生这样柔情万种的眼神,季悠悠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孟如芸引着安淮生进屋,边是笑道:“安大夫,昨儿个均山一大婚,身子莫名变得好转了起来,我家老爷绕是不放心,您快给我们家均山瞧瞧,这身子可没有大毛病吧?” 季悠悠见孟如芸,又是颔首道了句:“请芸姨娘安,劳姨娘费心了。” 孟如芸一笑,只关切道:“玉媳妇说的什么话,我是均山的姨娘,自该是看顾着他的。” 叶均山轻咳了一声,亦是道了一句感谢的话。 安淮生见沈怀璧如是,更是心痛不已,昔日的玉儿妹妹今朝却成人妇,咫尺距离不能再近,纵然再三克制自己,却还是忍不住道了句:“玉儿妹妹,一切可还安好?” 他这一说,季悠悠心里不觉“咯噔”了一下,这安淮生要认亲,也不该挑在这个时候。在自己的新相公和小婆婆面前,一个陌生男子公然问安,脱口便是一句极其亲昵的“玉儿妹妹”,实在是惹人口舌。 果然,孟如芸闻言,眉眼不觉高挑了些,倒是笑意未减,只缓缓言道:“莫不是玉媳妇和安大夫原是旧相识?” 这话说的语意颇深,连叶均山也听出了些端倪,饶有趣味地看着季悠悠。 季悠悠忙求助似地望着绿央,她只知道这个什么安淮生是沈怀璧的青梅竹马,可是她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认识的啊,要如何解释呢? 绿央接收到求救信号,反应也算机灵,只一笑道:“这话说起可就长了。我们小姐四岁的时候患了一场重病,当时老爷就是请了老安大夫的来诊治的,而后虽然治好了,但小姐身子并不大好,每个月都要按时喝药,这一喝十多年,直到老安大夫去世,而后便是如今的安大夫替小姐捣鼓每月的药材。这才一来二去熟识了。” 原是如此,这岂不是日久情深?季悠悠暗自咋舌,瞧着安淮生望着自己的样子,对沈怀璧的情谊应当是不少的。 她忙接过了绿央的话,只是一笑道:“因为安大夫长了玉儿几岁,又是自小长大的情分,一直是如哥哥一般看顾玉儿的。” “是是是。”安淮生倒也回过了神来,忙低下头去应下了。 孟如芸是何等角色,怎会看不出安淮生与这个沈怀璧如今话中带话的端倪,却也只是抿唇一笑道:“原是如此,当真是亲切的很呢。” 007 回门 叶均山轻咳了一声,缓解了尴尬,只道:“说实在的,我也不清楚自个儿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感觉轻松了许多,劳烦安大夫过来仔细看看,也好给出个解释来。” 安淮生听了,忙应了叶均山的话,这才不徐不疾地走近了他,轻轻挽起袖子,用手搭在了叶均山的脉搏之上。 许久过后,他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不觉微微蹙眉。 见他不说话,孟如芸更是焦急,只道:“安大夫,怎么了,均山他……” 安淮生顿了顿,这才启唇道:“着实是奇怪,安某切脉时候,只感觉大少爷脉象从容和缓,不浮不沉,不迟不数,不细不洪,节律均匀,两尺脉沉取有力而柔和,全然不像染指肺痨之症,与三日前安某来请脉时候全然不同。” 青萍听了大喜,忍不住道:“安大夫的意思是,少爷的病是不药而愈了?” 安淮生蹙眉,只道:“的确如此,只是各中缘由,安某也不得而知。” 孟如芸神色微微有异,倒也没表现出什么,只是笑道:“如此,方可安心。劳烦安大夫随着青萍去和老爷夫人回禀了,也好让他们安心些许。” 叶均山淡淡道:“多谢姨娘安排。” 孟氏一笑,只说了许多要他好好看顾自己的话,又是握着季悠悠的手,要她好好照顾叶均山之类,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闻者动容,这才携了身边的婢女婀娜离去。 屋内只余下季悠悠和叶均山绿央等人,叶均山这才不咸不淡开口道:“看来你和这个安淮生……” 话还没说完,季悠悠就忙着打断叶均山的话,只道:“胡说什么,我和安淮生什么都没有。” 叶均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只微微靠近季悠悠,端看了她的面颊,咬牙道:“最好什么都没有,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若是敢和别的男人余情未了,我绝不会放过你。” 季悠悠瞪着眼睛回道:“你和那个青萍的丫头眉来眼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说敢背着我和别的女人胡来,我也不会轻易绕过了你。” 叶均山不觉失笑:“男子三妻四妾不过人之常情,我喜欢谁,与你何干?” “你!” 其实季悠悠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叶均山向自己宣誓主权的时候,也忍不住向他宣示了自己的主权,其实自己并不在意,反正他只是名义上的相公罢了!等她摸熟了这边的情况,自是打算开溜的!想到这样,她倒是淡定了一些,只是扭过头去不理他了。 算了算了,季悠悠撇嘴,你们爱干嘛干嘛吧,也不干本小姐的事! ※ 三日后,便是三朝回门之时。 沈家让沈怀璧嫁给叶均山,不过是为了自家的绣庄生意,也没有好好筹备她的婚事,就连嫁妆什么的,也都是凑数的。叶家是为了让沈怀璧给奄奄一息的叶均山冲喜,也就没有三媒六聘,不过拿了大花轿迎娶了沈怀璧过门罢了。 谁也没有想到,沈怀璧过了门之后,叶均山的病情大好,身子痊愈不说,更是改掉了之前乖戾暴躁的脾气性子,叶家二老只觉天降福祉,势必要好好报答这个给叶家带了福运的媳妇,所以回门之际,将婚聘之时该拿的聘礼都一并捎了去沈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怠。 安乐镇将沈怀璧和叶均山的婚事化作茶余饭后的笑谈,都道是良缘天定,佳偶天成。就连操持这场婚礼的王喜婆都沾了不少光,自此这几天,找王喜婆说媒的人络绎不绝。 所以那日的回门,季悠悠携着叶均山,也是极其风光的。 沈家上下女眷得知,亦是歆羡不已。原本以为沈怀璧嫁给叶均山是注定要去守了活寡的,没想到竟是这样风风光光的,就连顾若娴顾姨娘对沈怀璧变得客气起来。 如今的沈怀璧自然不是当年那个沈家受气的大小姐,而是叶家的大少奶奶,身份可是尊贵着。 沈家人一起准备了美家佳肴,款待这位家世显赫的贵女婿,饭桌上,叶均山和沈怀璧也是坐在了沈衍身旁。 顾姨娘一杯接着一杯的敬酒,这样的举止其实是让叶均山微微有些不快的。而沈衍不断说着的,也不过是让两口子好好过日子云云,碍着面子,季悠悠也是点头应允,时不时还与叶均山相视一笑,极力佯装出恩爱的样子。 沈衍的尊尊叮嘱,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这一桩婚事是娘家人用了心思,为自己闺女谋了一个好婆家,只是季悠悠心知肚明,所以沈衍此刻的话落在耳中,还不时便是流露出浓浓的关切之情,她只觉得格外刺耳。 安乐镇的规矩,新嫁娘归宁日子,都该和自己的丈夫在娘家住上一晚,季悠悠和叶均山也不例外,那日只得在沈家歇下。 用了晚膳,叶均山被沈衍邀着一同下棋去了,而绿央虽然也跟着她回了沈家,却是和以前几个相熟的丫头聊天去了,只得留下了季悠悠一人无趣躲在房间里头数着手指头。 正是季悠悠百无聊赖之际,沈怀珠轻轻扣了扣季悠悠的房门,探出了自己的小脑袋,奶声奶气道了句:“大姐姐。” 沈怀珠是莫晚晴莫姨娘的女儿,也是沈家最小的女儿,如今才五岁大。从绿央的口中得知,莫晚晴在沈家地位不如顾若娴,也是被欺凌惯了的,她素来安分不争,与沈怀璧的关系倒也还好。 如今睁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着的小姑娘就是她沈怀璧的小妹妹了,季悠悠瞧着她一脸可人疼的样子,不觉招手唤了句:“珠珠,过来大姐姐这边。” 沈怀珠听了,蹦蹦跳跳往季悠悠身边跑去,腻在了她怀里,只又缓缓道:“大姐姐,娘亲让珠珠来唤大姐姐过去。” 莫姨娘?叫她过去?季悠悠不觉有些疑惑,这才牵起了沈怀珠的手,只道:“好吧,那珠珠知道娘亲为什么要叫大姐姐过去吗?” 沈怀珠嘟着小嘴摇了摇头。 季悠悠无法,只得缓缓道:“那珠珠带着大姐姐去找你娘亲可好?” “恩。”沈怀珠娇滴滴应了一句,又搂着季悠悠的脖子甜甜地“吧唧”了一口。 季悠悠心里暗暗贼笑,色诱啊这简直就是!小妞从小就学会这招,果然不愧是她的妹妹,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啊。 008 莫姨娘的请求 季悠悠见沈怀珠似乎很喜欢自己的样子,脸上还腻腻地沾着她的口水,虽然伸手擦了擦,心情却是大好,只牵着她缓缓往莫姨娘的住处走去。 “娘亲,大姐姐来了。”沈怀珠见了莫姨娘,忙挣脱了季悠悠的手,直直往莫姨娘怀里冲过去。 莫姨娘也是她的长辈,季悠悠想着,笑着颔首走近,行了一礼:“问姨娘安。” 莫姨娘见了,忙上前去握了季悠悠的手,只道:“玉儿,和我这样客气做什么,快坐下说话。”说着吩咐梅婶子将沈怀珠抱走。 沈怀珠年纪虽小,倒也乖觉,并不腻着自己娘亲,只是眼神直直望着季悠悠和自己娘亲,一脸的不舍。 既然她如此大费周章叫了自己过来,想必定是有事要和自己说。不知为什么,季悠悠总觉得莫姨娘的笑容底下是讳莫如深的神色。 见周遭只余下两人,莫姨娘这才缓缓开了口,只道:“玉儿,如今你换的这样一个好的姻缘,姨娘也着实为你高兴。” 客套话儿面上一摆,季悠悠知道接下来莫姨娘要说的才是重点。 果不其然,她手中的茶杯缓缓搁在了桌案上,这才抬眸望着季悠悠,只道:“玉儿,实不相瞒,姨娘这样叫你过来,是有事要请帮忙。” 季悠悠顿了顿,只笑道:“姨娘有什么烦恼事可与玉儿说说,先不说能不能帮上姨娘,再不济的,玉儿也能听姨娘唠叨着,为姨娘排遣派遣。” 莫姨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季悠悠一眼,这个怀璧嫁人不过是几天功夫,说话竟然变得如此滴水不漏,与之前那个喏喏不争的性子大相径庭,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因着,莫姨娘也是谨了心,只掂量着道:“事情是这样的,玉儿,斐儿半年前进京赶考,前几日收到家书,说是要回来了,这裴儿一回来……哎……” 季悠悠是知道莫姨娘口中的斐儿的,乃是沈怀璧的大弟沈斐,顾若娴的儿子,也是顾家唯一的一个男丁,只小了沈怀璧两岁。 沈家家底也算殷实,故而从小对沈斐那是千万个含在心口养的,顾姨娘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出人头地,捐钱给他出了个秀才,总以为自己儿子是人如其名,文采斐然,只可惜这个沈斐,不过是一个啃着老爹家财的二世祖,活脱脱的败家子。 此次上京,更是花了家里的大钱,只是还是无功而返。不过这一点沈家人都清楚,沈斐不是中状元的料,也没人对他抱有厚望,当然,他的亲娘顾若娴可不这么认为,一直是觉得自己儿子天下第一的。 至于顾若娴顾姨娘,单不说以前是如何挤兑沈怀璧的,只一点,为了填补自家兄弟的烂帐,想方设法将沈怀璧嫁给叶均山那个痨病鬼冲喜,只这一桩事,季悠悠和她也是结下了大梁子! 先不管这其中后来出现的重生穿越来搅局,最后成了这般模样,只是顾若娴心思恶毒,季悠悠怎会看不出来。 但是莫姨娘接下来说的事儿,季悠悠却是听得云里雾里,可以说是绕了一团麻。 “你也知道晚霜和沈斐那桩子糊涂事儿,如今晚霜还在家里,巴巴等着斐儿回来,可是我估摸着你顾姨娘娘家的反应,是定然不能允了晚霜和沈斐的。我在家里又不好说些什么,如今只有你,能够为我家晚霜说句公道话了。” 莫姨娘说着,又紧紧握住了季悠悠的手,激动道:“玉儿,如今你是叶家的少奶奶,身份尊贵着,咱们沈家又是有求于你夫家,只要你说服你相公帮衬着像你爹开句口,可算是救了我家晚霜了,姨娘求你,帮帮姨娘,好吗?” 等等等!!季悠悠不由大汗,这是什么和什么啊!莫姨娘说的什么晚霜是谁?什么晚霜不晚霜的,还日霜防晒霜BB霜呢! 她算是更是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你也知道晚霜和沈斐那桩子糊涂事儿”,是哪桩子糊涂事儿!她是真不明白啊!季悠悠有些捉急了,这事儿,绿央没和她说呀。 她有些犯了难,要是真的要帮这个传闻中和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姨娘,她倒是也愿意,可是现在是哪儿打哪儿啊?季悠悠可不敢随便应了。 见她不说话,莫姨娘差点要抹了眼泪,只怔怔道:“玉儿,晚霜本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可不能被斐儿毁了呀。” 季悠悠见其如是,更是不知道要怎么办,忙安慰道:“姨娘莫着急,怎和我说这样见外的话呢。这事儿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这话也是随意胡诌的,季悠悠很想掐自己一把,这这这……谁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吗?捶地!! 莫姨娘听他这样说,只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中生生噙着眼泪,只道:“爹娘膝下如今只有晚霜一个女儿了。我娘家不如她的娘家,本就是守着一亩三分地辛苦耕耘的,家中又无男丁,爹娘本就落了人口舌,我又给人做了小,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更是抬不起头做人。” “二老年纪又大了,晚霜心里虽苦,却还是照顾着爹娘,她曾在我面前哭成了泪人儿,说要不是有年迈的爹娘在,真想寻一条白绫,了结了自己。玉儿,姨娘实在是没法子了……” 纵然季悠悠不知道莫姨娘娘家的情况,只听她这样说来,也颇觉得心酸。在云朝这个时代,寻常老百姓都是紧着腰带过活的,她沈家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也是个有妻有妾的大户人家,而一般的人家,怎可能会有这样的吃穿用度。况且家中无子,更是惹了左邻右舍诟病。 话儿说完,莫晚晴见季悠悠还没有反应,更是难过,只哽咽道:“不过……这事儿,原也是晚霜不当心咎由自取的,怨不得别人,你若是觉得不愿意染指,姨娘也不会怪你。 季悠悠心里一横,只道:“在家时候颇得姨娘照顾,可别和玉儿生分,玉儿若能帮姨娘一把,定当尽力就是了。” 季悠悠就是这样的性子,莫姨娘声泪俱下的恳求,她饶是知道是个坑,也是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这事儿她虽然知道得不清不楚,又不能明着问,好歹还有绿央在,等回头一定要弄个明白才是。 009 冤孽 季悠悠回了自己里屋,叶均山还没回来,估摸着还在和沈衍聊着。沈衍好容易得了这样一个富贵女婿,自然是想着法子巴结着,就连顾姨娘也是对叶均山十分客气,招呼得那是面面俱到。 绿央见季悠悠一个人在,忙挑着帘子入了内,季悠悠正想找她,见她前来,忙唤住了,只正了神色问道:“绿央,你可好好与我说说,晚霜与沈斐的事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方才莫姨娘来求我帮忙,我却是记不清晚霜是谁。” 绿央知道季悠悠如今是什么事儿也不记得,有时候她也觉得奇怪,总觉得自己面前的小姐就像是活脱脱换了个人似的,可是这眉眼之间,却依旧是以前那般模样,不曾有变。 绿央顿了顿,这才开口道:“小姐难道忘记了,莫姨娘闺名乃是唤作晚晴的,这晚霜小姐便是三夫人娘家的亲妹妹。” 原是如此,这一茬季悠悠在莫姨娘的哭诉中也是猜到了几分,只是一个是三房的妹妹,一个是二房的儿子,这其中又有什么瓜葛呢? 绿央在季悠悠身边坐了下来,这才摇头道:“原也是一桩冤孽。大半年前,晚霜小姐在沈家小住,也是那时候惹了大少爷。大少爷的性子,见了女人总爱扑上去,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勾搭了她,一来二去的,两人竟然暗生情愫。只是大少爷的性子,哪里真的是喜欢晚霜小姐,不过是闲来无事的勾搭,这两人违了辈分,私相授受,偏偏这事儿不知道给哪个多嘴的人传了出去,为此,老爷也是发了大脾气的。” 一个大龄未嫁女,一个是轻佻阔少爷,这两人生出的,可不是冤孽情债吗? 季悠悠这才了然了几分,只追问道:“然后呢?” 绿央道:“虽是乱了辈分,但是莫家只有这样一个小女儿了,平日也是乖巧的,被大少爷坏了名声,自然只得嫁过来沈家。可是二夫人哪里肯依,二夫人娘家是商贾之家,虽然不算大户,家境殷实,她向来是看不起三夫人的娘家的。这不,便是寻了理由花了钱,让大少爷上京应考去了,也是为了躲了这一阵风头,二夫人可不希望大少爷娶了贫农家的女儿。” 季悠悠从绿央的口中,总算是了解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士农工商,在那个时候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只是殷实的商人,虽比不过佃户中农,却也是看不起贫农之家的,说到底便是嫌弃莫家没有钱财。加上两房素来有些恩怨,就更不许出了这一档子事情。 于是,莫家的女儿就这样生生被耽误了,如今流言四起,这女儿家又要怎样做人?沈斐不日即将回沈家,莫姨娘这才着急了。 季悠悠皱眉,只道:“不消说这桩子事儿顾姨娘是铁定不会应允的,我想,我那个大弟弟,估摸着也并不是真心喜欢莫家的小妹。” 绿央颔首:“大少爷就是那个性子,哪里是真心对待人家的,可怜了晚霜小姐声名扫地。这事儿恐怕就算姑爷出面和老爷讨人情,也最多能让大少爷娶了莫家小姐做一个偏房罢了。若是如此,也是耽误了人家,何况顾姨娘也不肯,小姐和顾姨娘的关系必然要闹僵。” 季悠悠有些头疼,正是发愁之际,抬眸却看到叶均山铁青着脸直直瞪着她。 她也不知道叶均山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这样一副谁欠了他钱的欠揍样子,季悠悠也只是撇了他一眼,并不想搭理他。 倒是绿央识趣儿,见了叶均山,忙起身行了一礼,只道了句:“姑爷好。”说着便是俯着身子下去了。 小姐姑爷在,自己这样呆着,总不是一回事儿吧? 见绿央下去了,叶均山这才流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嘴角一勾,挑衅地望着季悠悠,只道:“我是不会出面帮着你讨人情的。这些小事,轮不到我出手。” 季悠悠听了不禁气结,自己还没有说什么呢,他就眼巴巴赶紧回绝自己,她原本也没想要舔着脸求他啊! “不帮拉倒,我也没指望你。”她微微抬眸,也对叶均山瞪着眼睛。 叶均山轻巧地绕开季悠悠,往床上一躺,并不想和她多说话。今晚他被沈衍缠着,又不能脱身,本就有了一肚子怨气,况且就季悠悠这种态度,要他帮忙,那是门儿都没有的事情! 季悠悠见叶均山只顾着自己躺下,不觉扬眉道:“你睡那儿了,那我睡哪儿啊?” 叶均山也是没好气:“谁让你家这么穷,只有一床被子,我身子刚好,可不能受寒。”言下之意便是不肯将这床被子给季悠悠盖,也不想把床让出去。 季悠悠见她如此霸道,不觉暗自咬牙。好吧,结婚那么多天了,每次都是自己抱着被褥在地上将就的,他叶均山一个大男人没有一点点怜香惜玉之心也就算了,今晚居然霸占着床又霸占着被子,是不是太欺人太甚了! 季悠悠不肯,只道:“被子和床,你只能选一样。” 叶均山不理她,仿佛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盖上了被子躺下睡了。 靠,不带这样的吧!季悠悠也真动了气了,怎么这个冒牌叶均山对着自己总是这样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凭什么呀。 她咬咬牙,本姑娘忍你很久了! 季悠悠一个箭步冲到叶均山身边,掀起被子,双手叉腰:“叶均山!被子和床,你只能选一样。” 叶均山见状,眉头已经拧了起来,这妞今晚是没完了是吧,今日被她爹缠着他已经很不爽,硬是忍着没爆发,可如今她又要闹哪样? 叶均山挑眉:“我都要!你别来烦我!”说着便要拉上被子。 “不行!”季悠悠一把抢过被子:“叶均山我告诉你,你别欺人太甚了,我们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你别蹬鼻子上脸。” “放肆!”叶均山对着季悠悠一声大喝。 气势很足,只是很明显,季悠悠已经习惯了叶均山突然的冒出的“大胆!”“放肆”云云。 她根本不吃这一套!你要来硬的是吧,那本姑娘就和你硬碰硬。 季悠悠狠狠瞪着叶均山,而此刻叶均山整个人又霸占这个床,季悠悠试着拖了他一下,却是拖不动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只得邪恶滴笑了笑:“你既然不肯下来,那就给本姑娘侍寝吧。” 010 接手铺子 说这话本就是逞了一时之气,没想到叶均山听了,立即像是得了瘟疫一般把季悠悠推开,只道:“你想做什么?” 季悠悠不在意,只是邪笑道:“你不肯把床铺让给我,那就一起挤挤睡吧。”(眨眨眼) 瞧着这几晚叶均山的反应,季悠悠就知道他对自己不但没有非分之想,更加不愿意自己靠近他,她都差点怀疑这个叶均山就是个gay了。 既然如此,她只能无耻一点了!看我不吓跑你!小样儿! 果然叶均山中招了,她见季悠悠恬不知耻爬上了自己的床,不觉厌恶地将被子和季悠悠一起裹住,往床底下扔了下去:“被子给你!你下去!” 虽然有被子垫着,季悠悠还是摔了个狗啃泥,她挣扎着站起来,抖了抖被子上的灰尘,扶着自己还算纤细的腰肢,只咬牙道:“哼,算你狠!” 这个夜晚,季悠悠就在叶均山无比愤恨的眼神中裹住一条小被子安然入睡了。 叶均山望着季悠悠睡得甜甜的样子,恨得握紧了拳头,你丫要落在朕手里,朕一定要把你凌迟! 不过他知道,现在肯定不能这么做,他还没有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穿到这个所谓的安乐镇,更不知道要如何去适应这个新环境,而这个女人,似乎知道一些什么…… 叶均山又望了季悠悠一眼,窗外是洋洋洒洒的月光,打在季悠悠的脸上,此刻的她已经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他也不禁困意袭来,只打了个哈欠,蜷缩在床上睡着了。 ※ 叶均山再也不想在沈家多待,第二日一大早便带着季悠悠回了叶家去了。因着莫姨娘的嘱咐,季悠悠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应对,生怕莫姨娘追问自己,只得跟在叶均山背后,一同先回了夫家。 叶添荣见儿子身子大好,性子也是和顺恭敬,这才刚回家,便唤了儿子媳妇去书房。季悠悠和叶均山不明所以,只得佯装恩爱的样子,相携着手臂,双双出现在叶添荣面前。 叶添荣见儿子儿媳前来,目光落在季悠悠挽着叶均山的手上,抚了抚自己的山羊胡子,这才放心地吩咐道:“均山,因着你生病,咱们家三郡五镇共十八间铺子都是交由外人在打理的,爹爹一个人看顾不过来,奔波不定,如今你身子好些了,爹想把本镇的三间铺子交给你和玉儿,让们夫妻两口子学着管账。” 叶添荣的意思最是明白不过了,本意是让叶均山学着操持家业,却也算上了沈怀璧一份,算是还了沈家一个人情。 云朝并不像中国历代封面王朝那样,讲究的也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少有抛头露面的。只是长期以来,重男轻女思想亦是根深蒂固,女子纵然再出色,却也是难承家业的。 叶添荣倒是不甚介意,不拘小节。更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安乐镇民风纯补,地处江南,安居乐业,自然风气也较为开发。叶添荣常年经商在外,也有不少干练的女子让他心悦诚服。 叶均山听了,也没什么大反应,不过是应下叶添荣的话罢了,倒是一旁的季悠悠眼睛变得蹭蹭亮,这管理铺子,可是能捞到不少油水呢。 叶添荣又道:“镇东那家“灵秀成衣铺”,业绩尚过得去,咱家也不指望那铺子赚大钱,不过也是咱们叶家的产业,不能马虎了去。近日成衣的绣样,都交由了亲家,也就是玉儿娘家的玲珑绣庒操办,我寻思着玉儿为人也机灵,那个铺子,就交给你去管一管吧。” 说着,便是意味深长地望着季悠悠。 季悠悠当然明白叶家老爷子的言下之意。她与叶均山的婚事本就是一个交易,如今换来的结果双方都很满意,叶家老爷子自然要履行自己的承诺,帮助沈家的玲珑绣庄起死回生,让她去打理成衣铺,又是和玲珑绣庄合作,摆明了叶家老爷子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补贴补贴自己娘家。 季悠悠眉开眼笑,更重要的是,她自己也能捞点外快什么的,这一下把自己嫁了,她到现在只捞到了手上的一个玉镯呢,可有点亏。 咳咳,季悠悠转念一想,好在是嫁了过来,叶家果然是安乐镇的土豪啊!女人嘛,就是要弄点私房钱傍身,她可信不过叶均山这个虚伪恶毒的相公!这辈子只能靠自己去创造幸福生活了。 她收敛了脸上的得意之情,忙颔首应了下来,只道:“爹爹安排就是,媳妇虽然不懂,却也愿意学着点,帮着相公分担一些。” 叶添荣听了点头表示满意,又对着叶均山道:“均山,你从小一身病,所以爹爹也没有教你什么,如今要你一下子接手两间铺子,爹也怕你一时间手忙脚乱的,所以给你找了一个学账房管事的,一会我让他去找你,和你说道说道。” 叶均山面色是处变不惊的笑意,只是应了叶添荣的话,心里却狠狠鄙视了自己这个没有眼力界的便宜老爹。不过是打理两间铺子,这么点事儿他难道会搞砸吗?他可是管理过整个江山的。 虽然……他也曾一败涂地,错信他人、辜负良将。 想到这里,叶均山有些心痛。皇家的尔虞我诈、争权夺利让他清醒,所以他从不相信任何所谓的血浓于水。他知道有些东西只有握在自己手中,才有其存在的必要和价值。他不容许任何人分走他手中的一丝一毫。 见自己儿子突然换了一副正色的表情,叶添荣很满意,看样子他的儿子很重视老爹给他安排的任务,不错不错,果然是他叶添荣的儿子,有担当! 叶家老爷子给叶均山安排的两间铺子一间乃是镇中最有名的酒楼“香满居”,处于安乐镇最热闹的地带,当属安乐镇第一酒楼,铺子的选址也恰到好处,故而十分吸金。另一间铺子虽然偏远了一些,却是关乎安乐镇镇民生计的“叶家粮铺”。 季悠悠也不知道叶家究竟是多少产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叶家的产业肯定不止这些,还有田产、地产,这些都是叶添荣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的。他不过四十开外的年纪,自然不肯交出所有的产业的。 011 婆媳关系 从叶添荣的书房里出来,季悠悠不觉心情大好,连看着该死的叶均山也似乎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季悠悠得意洋洋,走路的步伐也不知不觉变得明快了起来,正此时候,却冷不丁发现兆氏正迎面走来,她猝不及防,一下子刹不住车,差点与兆氏撞了个满怀,不由大囧。 季悠悠忙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完蛋了完蛋了,最近个佯装出来的乖巧样子,这会子可是原形毕露了。 她赶紧俯身请了礼,只支支吾吾道了句:“媳妇给婆婆请安。” 兆氏见状,眉心紧了紧,微微有些不悦。 兆氏出身世家,最是忌讳女子的德行,而季悠悠如此莽莽撞撞的样子,着实让她生出不满情愫,只是道:“玉儿,如今你怎是这般粗鲁无礼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风范,而今你是叶家的长媳,莫要叫人看了笑话去。” 季悠悠只得再次伏下身子,喏喏道:“是,婆婆所言极是,媳妇省的了。” 兆氏依旧是锁了眉头,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这才问了句:“我瞧着,你方才怎么像是打你公公书房那里过来的?均山人呢?” 季悠悠见其转了话题,心里暗自捏了一把汗,这才缓缓道:“相公去见公公安排的刘账房了。” “刘账房?”兆氏的脸上蓦然生出了些许喜色,似乎别有深意,顿了顿,才缓缓启唇:“你公公吩咐均山去照看铺子了?” “恩。”季悠悠老老实实道:“公公说,相公身子大好,便将镇里的两间铺子交给相公先打理着,公公细心,为着担心相公一时间不知如何接手,这才委派了刘账房给相公搭一把手。” 说着,她缓缓抬眸,瞥见兆氏眼中是深深的欢喜之情,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季悠悠心里不禁有些汗,看来她这个婆婆,心思深沉着呢,她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个小透明小渣渣,是一点自己的心眼也藏不得。 兆氏不置可否,只是问道:“前些日子,我倒是听说老爷要把镇里三间铺子都给了均山,不过如今给了两间,也是足够了的。毕竟做生意这回事,均山向来是没有接触过的,凡事还是慢慢来。玉儿,你要多帮衬着均山。” 虽然听兆氏这样说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季悠悠不知为什么,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顿了顿,也是甜甜一笑,只道:“婆婆放心,玉儿自当如此。” 后面的日子,季悠悠便是开始不遗余力地打听叶家这幢大宅子里头的情况。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如今的她已经俨然成了叶家的长媳,便不能浑浑噩噩下去。 她虽然迷糊,却也知道,自己的冒牌相公也是个靠不住的,凡事还得靠着自己盘算着,也算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再说了,人多口杂,尤其这这样的大宅院,就连丫鬟,一个个都活成了人精,她这样的小渣渣什么时候被碾死了都不知道,所以一定要做好准备!迎接挑战! 也不消费多少工夫,季悠悠倒是掌握了个大概。 叶家枝繁叶茂,算是本镇第一大户人家,堂表姑舅不一而论,倒不是个个都是过成大户人家的,也有不少人家寒碜着呢,叶荣添又是个不喜别人巴结奉承的主儿,有些远亲,该断的早早断了,就连不少近亲,也早没了来往。 叶家大宅共四房妻妾。嫡妻兆氏,闺名惠清,也就是季悠悠的正牌婆婆,乃是安乐镇县太爷的表姑,出生书香门第,娘家也是安乐镇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格外讲究规矩。她膝下只有叶均山一个孩子,因着叶均山长年染病,又年老色衰,与叶添荣也不过是表面夫妻。当然这个大夫人位置,确是兆氏坐实了的。 二夫人何素筝,人如其名,素来不争,膝下无子无女,娘家只是普通中农,在这个家里,大家同意的事情她不会反对,大家说话的时候她不会碎嘴,就那么安安分分守着自己过日子,就连叶添荣很多时候都记不起这个人来。 三夫人孟如芸却不然,她生的娇媚,又秉月貌、善风情,颇得叶家老爷欢心。进门第三年诞下了长女叶沁心,又在前几年生下了叶家二少爷叶均辰,一子一女,极为得意招摇。为人又有城府,加之叶家长子叶均山原本病痛折磨无生还之望,唯有次子能够继承家业,众人私下都说这个三夫人迟早有一天要取代了大夫人的。 四夫人红玉乃是大夫人的丫头,听说被纳了原是一桩罪孽,不过是叶家老爷酒醉糊涂,强行拉上了床的。而后红玉的肚子里头竟然怀了叶家的骨肉,这才给了名分。兆氏只以为红玉是丢了她长房的颜面,更为不待见,而三夫人孟如芸也为此十分怄气。红玉可以说是里外不是人,日子过得极为凄惨。 季悠悠听到这些事儿的碎嘴,恩怨情长,乱七八糟,只觉一团愁绪。这宅门是非多,大抵是因为女人多吧,尤其是闲的蛋疼的女人。 自从叶均山突然的痊愈,三夫人孟如芸的气势明显弱了下来,毕竟次子年幼,如今长子长房同仇敌忾,她这边自然备受冷落,原本以为叶家无人争锋,如今却把自己这一房直直逼到了墙角里头,更是把季悠悠当成了眼中钉,虽然没有撕破脸,但是季悠悠明显能够感觉到这个芸姨娘的眼神里是多么不怀好意…… 季悠悠当然是义无返顾坚定地站在兆氏这一边,只是她不明白,自从公公叶添荣把“灵秀成衣铺”交给她打理之后,一直对自己颇为照顾的婆婆兆氏,如今却也慢慢转变了态度…… ※ 这几日都少见叶均山的身影,季悠悠一人也觉得百无聊赖,只得拉着绿央说说话。季悠悠虽然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的成衣铺子,却也是本本分分不敢出门去,只因着兆氏曾经明明确确告诉她,要如何尽了自己为人妻子的本分。 她知道自己这个婆婆得罪不起,却也因为这段日子的禁足,让她对兆氏生出不少不满情绪,这个家里不仅是有个恶毒相公,还有一个难缠的婆婆整日教她做一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女子啊!太可怕的这日子! 咆哮!伦家明明是个女汉纸!肿么做软妹纸嘛!(终于承认了~) -- 喜欢的亲能把推荐票票留给小双吗?嘿嘿,新书期很重要呢,求票票。这章交代得有些多哦,放心,不是宅斗虐人的节奏,季悠悠女汉纸还要好好欢脱~ 012 视察 好在每逢初一十五,兆氏都会雷打不动前往静安寺进香。因着路途遥远,一大早便携着身边的丫鬟出了门去。 按照兆氏的惯例,都是在庙中诵经念佛,因为路途的关系,都是要到第二日早上才会返回叶家。 在得知个惊天动地的喜讯之后,季悠悠立马脚底抹油,趁着婆婆不在,赶紧偷偷带着绿央开溜了。季悠悠知道,再这样傻乎乎待下去,恐怕自己都会反应迟钝,提前进入老年痴呆行列。 她虽然贪玩,对安乐镇这一繁华热闹的街巷向往不已,却也是知道分寸的。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顶顶要紧的还是亲自去自己铺子看一看。这些日子,季悠悠都是如兆氏所说,每三日让铺子的掌柜拿着账本到叶家给她翻翻。 翻翻账本,随意附和上几句?这能叫什么事儿呀,能赚钱吗?这可不是管理铺子,不过是叫铺子里头的伙计知道,还有这少奶奶这尊菩萨要时不时去拜一拜罢了。季悠悠知道,这兆氏是不想她插手铺子的事儿,想着法子架空她。 但是她不能就这样下去,既然公公叶添荣已经放权给自己了,这铺子要是经营不善,总是要丢了她的面子的。 而且,她娘家的爹沈衍暗中也给她传了不少信,都是暗指让她通融通融铺子里头的某些业务。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整日没什么事情做,被逼着看书学女红,真的是太太太苦逼了!她重生前可是实打实的理科生,大学学的还是会计,要是兆氏再让她做女红,她都难保自己会不会抽风给兆氏扎几针。 正想着,季悠悠和绿央已经携着手来到了镇东的铺子前。只见上头横挂着一副做工精致的牌匾“灵秀成衣铺”,五个正楷大字,规规矩矩,隽秀灵气,上面还有叶家的大印,奠定了其百年老号的地位。 门面倒是不大,不过走进去却是别有洞天,季悠悠望着琳琅满目的衣服,竟也有些痴怔。看到美衣,哪个女的能淡定?季悠悠恨不得一件一件试过去。 绿央瞧着,却也是欢喜,忍不住道了句:“好漂亮的衣服。” 季悠悠微微皱了皱眉头。只是这衣虽多,花样也多,款式却是大同小异的。 正此时候,却见一个满面笑容的伙计走上了前,弓着身子行礼一礼,礼貌地过来招呼。想是看见季悠悠通体的打扮光鲜亮丽,又是一个新嫁妇的模样,定是有钱的金主儿。 “这位夫人瞧着面生,怕是第一回来,相中什么大可试一试,本店的成衣样式都是最为新颖的,夫人喜欢的话,尽可挑选。” 她还未说话,只是打量了来人,虽然是和颜悦色,长得却有些尖嘴猴腮,这一笑也让季悠悠觉得有些不自在,像是不怀好意似的。 以貌取人是病啊!不该啊! 她还在暗自内疚着,却听绿央忙解释道:“金掌柜在吗?我家小姐是叶家大少奶奶,也就是你们东家娘子,可不是来买衣服的。” 那人一听,更是换了一副讨好的嘴脸,忙应道:“原是小的眼拙了,大少奶奶快去里屋吃茶,金掌柜的前脚刚出去了,大少奶奶稍等片刻,我这就着人去唤了他。”说着,忙招了另外一个在裁剪衣裳的出去唤。 铺子本是营业时间,虽然顾客不多,但是偌大的铺子里却只有两人,想必都是偷懒去了。季悠悠虽然不说话,却也是正了神色。 那伙计招呼了季悠悠坐下,奉上茶水,还不忘恭敬道:“这茶水简陋,恐玷污了少奶奶。” 季悠悠有时候真的觉得,这古人说话怎么就这么别扭,既然觉得这茶水会玷污,何必还要巴巴送过来!就像问一句“公子贵姓”“免贵姓朱”一样,实在是多此一举。 季悠悠轻轻端起了茶盏,拿着茶壶盖儿撇去了上头的茶叶末儿,只轻轻抿了一口,她是不会喝茶的人,什么好茶烂茶于她而言只一股子味儿,并无差别。 “由来听金掌柜说起,铺子里头有一位副掌柜的,想必就是你了吧?” 那人一听,忙道:“承蒙少奶奶惦记着,只管唤一句陈四便是了。” 其实陈四只是皮相长得不讨喜,但是对这个东家娘子,倒是毕恭毕敬的。季悠悠缓了缓自己的神色,只道:“陈掌柜也坐下说话吧,我是妇道人家,虽然接手了铺子,但总归有很多事情是要跟着你们学的。” 陈四听了,忙道:“少奶奶折煞小的了,左右小的不过是在这里上工罢了,若是少奶奶有什么吩咐,大可与小的说。” 他说着,这才微微抬眸望了眼前的人儿一眼,只觉得这个初出茅庐的叶家少奶奶言语间有说不出的老成,喜怒不定,不露声色,可是个不好惹的。 季悠悠这才开门见山,只问道:“前些日子听金掌柜说,铺子里头上下八人打理着。其中四个是做衣服的师傅,一个掌柜,一个副掌柜,两个打下手的,怎么今儿个瞧着上工的人倒少,就单单是你一人看着铺子?” 陈四听季悠悠如是问,也不敢说了实话,只道:“金掌柜带了人去城西的赵家大宅里头给几位小姐夫人看新料子去了,咱们这铺子里头,现成的客人原就是不多的。” 这一点,季悠悠倒是知道。在如今这个社会,哪怕是安乐镇这样还算富庶的地方,许多人都是自家买了绸缎去做衣服,一针一线自个儿缝制出来的,哪里有那么多闲钱去购置新衣?一件成衣少说也要十两银子,若不是有钱人家,是绝对出不起这个价的。 只是陈四在说谎,季悠悠一下就反应了过来。方才陈四才支开了缝纫的师傅去寻金掌柜,转眼又说是去了城西赵家大宅,岂不是一时着急说漏了嘴?这城西可是没个把时辰到不了的。 她也不着急反驳,并不露声色,只缓缓道了句:“哦,原是如此。”便是不说话了。 小说:《慈禧是怎样炼成的》试阅 看一个“家事国事天下事干我屁事”的现代小蛀虫 如何化身“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末代女主 没有空间没有金手指,但有好闺蜜相伴 还有一个温吞腹黑面瘫男鼎力支持 庶女丫鬟、贵女小姐、贵妃娘娘 角色转换之间 且看慈禧如何成就 - 直通车[bookid=2619728,bookname=《慈禧是怎样炼成的》] 小双第一本完结文,50万字,清穿,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 --第一章试阅: 人人都是穿越,人人都是重生,偏偏是她运气不好,一穿变身贫家女,而今露宿街头卖身葬父尤为可怜。 只是这个所谓父亲,养了她不过月余便因为家里贫寒,自身年老无力耕种,累死田间。而今只得在街头求助,虽感情无多少深,但毕竟占了人家女儿的容貌,也只得表表孝道,穿麻戴孝,泪水纵横,企盼好心人能够给张麻布,好让老父入土为安。 这个街头贫女原名林苏,年方二十四,北漂族,自由撰稿人,是宅女亦是腐女,穿越后得知自己成了京城西郊贫民巷邱守的二女儿邱芸,十三岁小萝莉。本因穿越沾沾自喜,知道自己身份之后便苦心研究从不懈怠,誓死回现代小窝码字,过着米虫生活。 因为,从现代女diao丝。丝转变为古代女diao丝。后她才明白,无论什么世道,没有钱就是大硬伤,没有钱活不下去啊!!! 那些一穿越便成为大户人家的嫡女,或者是皇室宗亲,更夸张的成为一代妖妃,最最夸张的拉起一个帘子垂帘听政,绝对都属于是扯淡放屁!动不动就美男环绕,大家为她争得死去活来的,更是纯属自己YY,因为这里没有美男,各个灰头土脸,要么是力大如牛,牙齿灰黄的田间大汉,要么就是弱柳扶风,一走一摇头的穷酸书生。 最最要命的不是这些,因为这里没有牙刷,人人只是漱口抹脸,大多数人让她都不敢靠近,口气冲天不说更是不忍细看之! 人人都是穿越,为毛我穿成这样!!! 如此自闭了月余,林苏亦深知自己在这里已经是铁打的事实,可是她实在不能在那个所谓的家里再呆下去了,虽然她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可是却没有半分感情留住。父亲离世之时,家里一贫如洗,母亲和长兄长姐亦没有任何人要卖了她去筹备银两,而她却自愿为之。 若是真有大户人家看中,哪怕做一个粗使唤的丫头,至少能够身处一片清洁之地,还能给这个贫困的家里筹谋一些银两,算是给做这个穿越之身的报答了。 如此,再多的苦也认了,谁叫自己命不好,一穿变成贫女邱芸呢。林苏纵使受得了粗茶淡饭,亦或是食不果腹,但是在这么没有牙刷的年代,连漱口也成了一种奢侈的时候,林苏再也受不了了。 家人只是讶异一个十三岁沉默寡言的少女竟然如此深明大义,虽然并不愿意卖女换得钱财,只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加上邱芸自愿如此,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唉,邱芸啊!就连自己的名字林苏亦是不敢认同,邱芸邱芸,总想起某个革命烈士邱少云。每每如此,总感觉敌人的炸药好像燃烧着自己的后背似的熊熊烈烈,全身发痒。 “抬起头来。”一个尖锐的女声传入邱芸耳中,她忙抬眸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绛紫绣花旗袍的满族女子正看着她,那女子体态丰腴,肤如凝脂,一看便是大门户。通体的打扮花俏华丽,梳得乃是平安髻,一只通透的翡翠步摇格外晃眼,邱芸只是一瞥,便知道那人乃是大户少妇。只是一时不知福祸,便是规规矩矩行礼下拜。 那女人看了她许久,缓缓才道:“眉目倒是清秀,只是这一脸奴相晦气得很。”言语不留丝毫情面,更是尖酸刻薄,只皱眉看着,像是打量着什么货物一般。 少妇身旁的小丫头倒是几分灵巧,压低了声音道:“那人不也是一副奴婢相道,这女子越是下贱反而越是得人欢喜,都是污秽,出身便是决定了的,哪里能够去除。既然撞上来,不如买了一用,也缺了个侍奉的人…。” 邱芸当然不知道那个丫头嘴里的“那人”指的是谁。少妇听后颔首,只拿出银票,整整三十两。就为这三十两,邱芸把自己卖了。 那户人家在京城西四牌楼劈柴胡同门口,上书一大匾额“叶赫那拉府”。倒是大方简单,府邸新葺,门口站着两个护院看守,一胖一瘦惹人发笑。 邱芸望去心里正在盘算什么,叶赫那拉乃是满族大姓,这一户不会是皇亲贵胄吧?只是皇亲贵胄府邸若是如此,未免有些小气。只有一点清楚,她这一穿便是传到了清朝,否则哪里来的满人? 邱芸还在思付,她虽到此已经一月,由着与原先邱家人的不熟悉她亦是三缄其口,不敢随意发问。正此,只听见方才那个贵妇身旁的丫头早就耐不住性子大声道:“愣住干什么,真是呆头呆脑的,还不快进去。” 邱芸连忙颔首赔笑,只跟着入门去,那丫头倒是面子不小,两个护院还与她招呼,唤她道:“楚乔姑娘好。” 楚乔,楚楚可人,乔张乔致,人如其名。 楚乔带着邱芸到了后院的住所,那府邸外头看着并不大,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七弯八弯若没有人带着也许找不到。 楚乔边走边嘱咐道:“方才买你的主子是叶赫那拉家的二夫人,阿玛原是国子监主簿察哈尔,出身名门,也是我的主子。如今你入了二夫人的眼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别出了岔子,官宦人家不比小门小户,事事都有讲究的。你是叫什么来着?” 邱芸点头,规矩回答道:“我叫邱芸,方才签卖身契时候夫人说要给改了的,只是还不知道改成什么。” 楚乔一笑,只道:“夫人愿意为你撰名,也算是你的福气了。等着吧。”说着略一扬眉:“你既然已经是夫人买的人儿,以后事事便是以夫人为先。有什么不懂的便问我,记得只许问了我,不准在其他人那里打听,免得乱嚼舌根。夫人最不喜欢话多嘴碎的人,万事你都要放聪明一点。” 楚乔开口闭口一个夫人一个夫人的,邱芸听了难受,明明是二夫人,她却硬是把那个“二”字省去了。她点头不语,说话间便来了后院。只见一块简单的匾额,上书“勤事轩”,勤劳于事,这便是下人们住的地方。一分为二,左侧为男家仆所居,右侧为女婢所居,分的清楚明白。且命令禁止不能随意入他人之所,家规杖责。 邱芸正想问什么,后头却有人不雅,只感觉臀部被一只咸猪手摸了一把,忙一个惊讶转身,却见一年少纨绔男子,面上更是笑靥甚浓,调笑道:“楚乔姐姐,今日额娘新买了个丫头就是她吗?” 邱芸不知道是何人如此大胆妄为,初来乍到亦是不敢说什么,只得吃亏,楚乔见了那人忙规矩行礼,面上更是娇柔婉转,声音也变得娇艳欲滴:“便是她了。大少爷怎来了下人的污秽地方?” 大少爷,想必是这府邸的少主,邱芸抬眸望去,那人生的尖嘴猴腮,面色更是一副淫荡之相,戴着绣了金线的孔雀花纹帽子,上坠红宝石,阳光下尤为惹眼。心里不觉厌恶。她突然想起贾宝玉来。可是曹雪芹笔下的贾宝玉虽然混迹于女人堆中,亦是脂粉之气,只是人家好歹眉清目秀,珠圆玉润。看来现实总是比较骨感的。 那纨绔男子一笑,只道:“楚乔姐姐身上的香气那样好闻,我自是一路寻着你来的。只盼着一亲芳泽才好。”说着便是凑了近些。 楚乔一阵娇笑,只柔道:“大少爷惯了这样嘲笑奴婢,叫人听见可是羞恼。” “别动,你是用了什么香粉,竟然这样好闻?让我看看。” 邱芸不知道清朝大户人家府邸竟是如此开放,心里大骇,面上却佯装浑然不觉,只瞧瞧往楚乔指的方向寻去自己的住处。也莫要打扰了人家“花前月下”。这样的场景邱芸见得多了,上大学那会,小情侣你侬我侬的什么样没有,况且这两人只不过是打情骂俏罢了。 邱芸很想白一眼,冷冷说一句,别你推我嚷欲拒还迎的了,有本事你来个法式纯正经典劲爆的KISS,持续半小时不喘气儿算你们牛叉。哎,小邪恶隐藏不住啊! 不过,些许识趣尚存。她淡淡地不动声色走开去。入屋后不久楚乔才过来,面色红润,心情亦是大好,只道:“这边儿是四人住一间,你暂时住在这里。同住的还有三小姐的两个丫头温玉温言,还有三夫人的丫头青月。现在都在当值,晚些时候便认得了。” 邱芸颔首,心里暗思,不愧是大户人家,连丫头的名字都是一等一的好听,不知怎的对为自己拟了的新名儿亦是多了期待。只是不知道方才那被称作大少爷的轻佻男子又是何方神圣呢? “这些日子你就跟着我学规矩,知道怎样才能更好的伺候夫人,夫人本不缺丫头,能不能留下来也算是你本事,否则…” 楚乔欲言又止,邱芸只是低头颔首。而后整顿了自己的床铺被褥,虽为下人,却比田间邱家干净整洁许多,她心里安慰,终于躺在床铺之上不必担心老鼠过街,不至于夜不能寐了。 邱芸话儿少之又少,楚乔亦不愿一个人说话,只是嘱咐几句便急着走了。不消一会便听见外头传来的声响,那调笑声儿言犹在耳,邱芸又想起方才自个儿屁股上被人摸的那一下,顿觉恶心,憋了一天这才放松警惕,低低咒骂了一句:“傻、逼。” 身后两个活色生香的婢女正相顾走来,听见邱芸说话,于是不解问道:“怎么有这样的名字,真是奇怪?是二夫人给你取的?只记得原先府外有一个傻姑,却不想还有傻。逼一说呢。” 邱芸听后真是无语望天,只得闷着不说话,抬眸看了那两个女子,一个穿红一个戴绿,各自均是笑着,伶俐秀气,比楚乔看着舒服了不少,这才耐心解释道:“姑娘们许是听错了,我叫邱芸,不叫…”她当然怎么也说不出口说自己不叫傻。逼,顿了顿才启唇:“不叫旁的,姑娘只唤了邱芸便是了。”(代沟啊赤裸裸的代沟啊!!!) 穿红衣服的婢女一笑,只回答道:“我是温玉,那是温言,我们都是伺候大小姐的。你好端端的姑娘,怎给了二夫人…你不知道她向来是糟践丫头的。” 温言忙掩了温玉的嘴巴,温玉忙咬住了唇,本欲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来。邱芸心里不解亦是没有多问,只道:“家贫无奈,丧父卖身,只得混口生计。日后与两位…姐姐同住,姐姐请包涵。”她唤不出姐姐两个字,毕竟她原先已经二十四岁,对着两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子,怎说得出口?可是如今却是一副十三岁的皮相,只得学着。 温言笑道:“卖身入府的哪里有好的出身,都是苦命的汉家女子。你对着我们不需要那样谨慎谦卑,我们都是丫头,没个高低的。相互照顾倒是真的。” 邱芸听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抹开一丝红晕。 小说:《豪门女配》试阅 前有冒牌女主小白花 后有无情渣爹、极品继母 豪门恩怨辗转,商海几度沉浮 且看傲娇女配顾九月携手腹黑男主 红尘浊世之中,共同走出完美人生路 - 异能重生金手指,通通有,可是关键时候这些鸡肋都不顶用啊呜呜! 看来还得靠自己,不圣母不小白,不扮猪照样吃老虎。 - 直通车:[bookid=2853275,bookname=《豪门女配》] ------------------------------------------ 中短篇豪门女配文,有兴趣的亲请戳。 ------------------------------------------ 第一章奉上: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在酒店门口停下,车门还未打开,便有一帮记者蜂拥而至。坐在车内的男人,一身庄重的西装,打扮,看上去已经四十多岁了,可是眉宇间还是傲气凌然,不怒而威。这便是顾氏集团的董事长,顾长年。 今日在格拉维斯酒店举行的便是顾氏集团**活动,到场人物无一不是商界精英,政界名流。 这样盛大的场景,自然不乏媒体的追捧。酒店的保安艰难地将记者们缓缓分开,躬身打开车门。一个拄着拐杖,腿脚并不利索的男子从车内出来,紧跟着男子的还有她的夫人,和一双儿女。 顾长年的夫人郑晚云,四十出头的年纪,瞧着却不过三十,保养得极好。脖子上的南海黑珍珠彰显了其身份的尊贵,她皮肤白皙,笑容温婉可掬,望着顾长年的眸中可以挤出水来。顾长年和郑晚云于外一直都是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形象,惹人歆羡。 爱女顾心月才二十岁,修长的手指比精致的脸蛋更加吸引人。她凭借这双手已经在维也纳金色大厅进行过个人演奏会,是迄今为止最小年龄获得世界级钢琴演奏的音乐家。 顾家长子顾连月才十岁,小小的领带结打得有模有样,拉着姐姐的手不愿意放开。 一家四口,在众人的聚光灯下缓缓步入酒店,羡煞旁人。 夫唱妇随,儿女美满。顾九月在远处轻蔑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冷笑。呵呵,顾董啊,多么光鲜的外表。 在顾九月心里,这个夫妻之名,也只是利益至上的假象,这个女儿,不过是一个私生女罢了。而这个万千宠爱的儿子,更是从小混在女人堆里长大的懦子。 今日的她,踩着细长的高跟鞋,身上是全黑的半包臀抹胸礼服,挽起的一头长发随意盘着,偶有几丝落下的碎发,性感动人。二十二岁的顾九月以一种超乎寻常的成熟与淡漠缓缓走进酒店。高跟鞋踩在酒店的地板上格外的响,她知道今日的自己是一个不速之客。 她第一次选择如此高调地与顾氏沾上联系,是因为今天是其母徐凤涟的忌日。可是顾氏却毫不在意这个真正的顾夫人归老的日子,而是选择在这一天普天同庆,如此淡薄,何其可悲? 有眼尖的人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个高贵而美丽的女子,却也不知其人身份背景,只问一旁的人道:“彦少,这个女人是谁?” 被称作“彦少”的人也不过才二十七八的年纪,身着黑色燕尾服,面上还带有几分玩世不恭。他目不转睛盯着顾九月,转动着手中的高脚杯,嘴角渗出一丝坏笑。 倒是顾心月第一个发现了顾九月,她几步慢跑到顾九月身边,拉着顾九月的手,只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她笑容明艳,声音亦是婉转动人,明亮的眸子里看似不染任何杂质。 顾九月启唇便是冷淡的语气:“怎么,我不能来吗?” 顾心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无害地笑了笑。顾长年的视线也终于落在了九月身上,不愧是父女,举手投足之间的冷漠如出一辙,只淡淡道:“你来了,稍后去看看你奶奶吧。” “好。”干净利索,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郑晚云杀人似的目光在九月身上一凌,还是收敛了回去,摆出方才那番笑脸迎人的姿态,与几个阔太太相聊甚欢。 传说中的顾家长女,多年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众媒体的目光一下子都聚在了顾九月身上,这个美丽妖娆,而又带着高傲冷漠的女人。虽然年纪尚轻,可骨子里的成熟与傲慢让人有一窥究竟的欲望。 聚光灯不断在她面前闪着,一个带着眼镜的炮灰记者首当其中,“请问你与顾家是什么关系?” 他看着不过是刚刚加入工作,这才敢如此不避忌,既然是不愿意浮于眼前的家世,众人不敢轻易发问,这个炮灰男殊不知自己此举已经得罪了顾氏,炒鱿鱼的下场不可避免。 众人虽然饶有兴趣,却也不敢发问,只等着顾九月回话。 顾九月正是需要这样的炮灰男。她微微莞尔,声音却依旧是冷冷:“怎么,你不知道我?顾家正牌的大小姐,顾九月。” 顾,九,月。正牌。 没人听不出她的强调。 炮灰男见女主发话,忙又问道:“为何顾小姐从没再媒体面前露面,也不和顾董夫妇一起出席,您方才说顾家正牌,又暗含了什么意思?难道说心月小姐不是顾家正牌小姐?” 男人屁话太多,是个祸害。更可笑的是还是个记者。 顾心月闻言,脸一下子变黑了。顾九月满意地看了一眼炮灰男,继而缓缓道:“这恐怕要问顾董了。” 话已至此,众记者也不再避讳,都纷纷跟随者炮灰男的脚步,如此劲爆的新闻摆在眼前,本着八卦娱乐,揭人隐私的心态,怎么可以错过这头版头条。 “顾小姐,你为何称你的父亲为顾董?” “顾小姐,传说你与家族成员不合,早就与顾董撇清了关系,是不是真的?” “顾小姐,请问正牌大小姐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郑女士并不是顾家正牌的夫人吗?” “顾小姐,请回答一下,为什么你从没有和顾家人一起在媒体面前露过面?” “顾小姐,是否如传闻一样,您是顾董在外面的私生女?” …. 记者的问题蜂拥而至,顾九月照例全收,等他们一个个不停追问完毕,她这才缓缓道:“诸位对顾家很感兴趣啊,不知道今日之事明天各家的头版头条敢不敢放出来,你们这样问我,不怕顾董生气吗?小心职位哦~” 她看似玩笑的一句话,让众记者停下了追问的脚步,都开始有些犹豫起来。 “九月,不要放肆了。”顾长年冷冷看着顾九月这边。 顾九月走近顾长年,丝毫不避忌他的目光,许久才道:“你的腿,还好吗?真可惜没让你死成。” 这句话一出,摄影记者忙按下了下门,还有文字记者一字不落记在了记者手记上。 很好,顾九月很满意大家的效率。 “别闹了。”顾长年顾及到在场的人,在忍她。 还不生气? 顾九月微微耸着肩膀,轻咳了两声:“诸位,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我以顾家长女的身份告诉大家,今日是我母亲,也就是顾徐凤涟逝世十周年的日子。如此重大,我不得不出席。可是我有一个疑问,明明是追悼会,怎么这里到处都是恭贺之人,怎么到处都是张灯结彩,有谁可以给我解惑?” 没有人敢说话,众宾客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 “啪”顾长年一记巴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在了顾九月脸上,“给我滚出去!滚!” 013 闲事 季悠悠早就注意到了成衣铺里头的烂帐,这间铺子表面瞧着光鲜亮丽,实则一直都处于虚盈状态.所谓虚盈,便是财政负数,不过是靠着叶家的家财撑着罢了。而如今又是上工时间,里头的人不止是偷懒,更是相互包庇,看来这些雇工大有“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之势啊。 陈四见状,又拿了几个绣样过来给季悠悠过目,只道:“少奶奶,这是玲珑绣庄送过来的绣样,我们打算这些时候连夜赶制新衣的,年关将近,铺子里应该会热闹些。” 季悠悠听是玲珑绣庄的绣样,这才拿起看了看,不过是一些吉祥图案,或者是形态各异的花朵,并无异样。 她并未反驳,只是略略颔首,起身只道:“金掌柜今儿个也不在,我还有别的事情,不过是来略看一看罢了。今日就不等金掌柜过来,先回去了。” 陈四不明其意,只道颔首应着,又是送了季悠悠出门,这才返回了铺子离去。直到这位东家娘子走远,她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叶家的人,竟会突然来铺子里头视察,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的事儿,实在让人狐疑。 叶家老爷向来是交了账本便是不管事的,想来这个少奶奶,并非池中之物,若是不慎坏了他们的生计,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这样想着,陈四不免心里多了一层阴郁,而这个来者不善的东家娘子,自家主人可还没发过话呢。 季悠悠还没走远,绿央便是忍不住,只问道:“小姐,已经有那样多的衣服堆积了,想来大多都是卖不出去的,为何还要赶制成衣,如此费本钱,只怕是赚不到的。” 季悠悠一笑,绿央这段时日倒是也机灵了许多,方才虽然明白了个大概,也没有说出来。她顿了顿,只道:“连你也知道的,他们怎会不知道的。” 她这浅浅淡淡的一笑,在绿央眼中,却是讳莫如深的感觉。那一瞬间,绿央甚至有些崇拜地望了自家小姐一眼……她是有些凌乱,这段日子,小姐的变化也太大了一些,为人处世处处得体圆滑,甚至有些,狡黠。 季悠悠收敛了神色,就在刚才出铺子的那一刻,她已经暗下决心要好好打理起这个铺子了。这个能生钱,而且是生很多钱的小铺子可不能因着那些鱼龙混杂的人给毁了,照这个样子看来,他们底下肯定还做着什么勾当。 这是她下半辈子私房钱的希望啊。想起白花花的银子,季悠悠马上就变得斗志昂扬了。 绿央只知道以前自己小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所以她也很少上街。如今小姐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得了间隙便拉着自己上街,她也是左顾右盼看的新奇。 而这也是季悠悠头一次逛大街,整个人更是亢奋了起来,原本在铺子那里存的一些小心思,也早就被周围的这些小玩意代替了,摸摸着,看看那,别提有多兴奋了。 季悠悠如今身处的这条富安大街,乃是安乐镇最为繁华热闹的一条商业街,两边店铺林立,街边吆喝着的小贩也是中气十足。 抬眸望去,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有穿着一袭青衫的书生,也有抱着孩子的妇孺,有眼巴巴望着捏糖人商贩的小孩子,更有…… 更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眼角眉梢都是重重的脂粉味,挥着帕子在楼上招呼客人的姑娘…… 季悠悠抬头,咽了口口水。 寻欢阁。 季悠悠打量了一眼,她怎么就那么好奇想进去逛逛呢。在季悠悠的记忆中,似乎所有的电视剧小说桥段里,重要的人物都会藏匿在青楼里头,这花街柳巷,总有许多妙趣横生、或是惊心动魄的大事…… 大事倒是没有,却见一个“分量”十足的女子急匆匆带着一干人杀气腾腾地从季悠悠身边跑过去,连地上的青石板都震了两下。 呦吼,瞧着架势,绝对是捉奸的节奏啊! 季悠悠不觉有些兴奋,只是盯着里头的动静,不一会儿,寻欢阁前就已经洋洋洒洒聚了一小撮人,大概是方才的女子气势汹汹,闹出了大动静,这才引来了围观看戏的不明真相众。 一些胆子大一些男子的人已经簇拥着进去寻欢阁一窥究竟了,而外头站着的,大多是不敢沾染烟花之地的女子,只得在外面好奇地张望着。 季悠悠拉着绿央,正欲进去,绿央忙轻轻将她拉到一边,只正色道:“小姐,你瞅什么呢,这可不是正经女子呆的地方,赶紧走吧。” 瞧绿央嫌弃的眼神,只觉得走近寻欢阁一些,都怕沾染上污秽之气一般。季悠悠这才醒悟了过来,她现在是叶家的长媳啊,知书达理的大家女子,怎可做出有违身份之事呢,不要说进去逛逛,就连站在街上看一眼,都是不被允许的。 她突然开始厌弃自己的身份了,虽然叶家好吃好喝供着,但是亦是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匡着自己,让她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可以自主的机会。 凭她季悠悠的本事,要在这安乐镇立足,将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也不是什么难事嘛!! 季悠悠只得携着绿央离开,却还是忍不住再去围观一下,见绿央示意,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是非之地。 说时迟,那时快!只“嘭”一声响,就有一个男人一把被人从寻欢阁的楼下扔了下来,那姿势,真当是牛逼哄哄,就连季悠悠也被吓住了,不觉睁大了眼睛。 那男人从楼上被扔下来,活生生摔在了卖鸡的小贩的鸡笼中,落地一瞬间,压坏的鸡笼里头顿时惨叫连连,老母鸡小母鸡扑闪着被压坏的翅膀,忙往外头跑了出去,有一只小鸡硬生生被那男人压在身后,一命呜呼! 遍地都是鸡毛飞扬,只见卖鸡小贩那表情,简直就像是生生被灌了一嘴的狗屎,实在是欲哭无泪。只得荒乱地追着鸡满大街跑,而此刻,人群便是嬉笑了起来,变得格外熙熙攘攘,只是季悠悠却笑不出来。 不是季悠悠想多管闲事啊。 现在的季悠悠头上正顶着一个被弹飞的鸡蛋篮子。直到蛋清慢慢留下来,从季悠悠头上流到了脖子里,她才收回了已经石化的情绪,只咆哮道:“是哪个龟孙子给老娘送了这样一份大礼?” 014 晚霜 那男人从楼上被抛下来,裤腰带还没系好呢,身子倒是没什么大问题,除了脸上有轻微的刮伤。他此刻早已经没法顾及卖鸡小贩的哀嚎,也没法理会季悠悠的怒吼,只是一提裤子,慌忙地从人群中跑出去…… 而随之从寻欢阁里头跑出来的那个胖女人,见其脚底抹油,忙大喝了一声:“给我追!” 女人身后的那一帮随从忙紧着脚步,穿越过人群,浩浩荡荡去追刚才压坏了鸡窝的男人。季悠悠暗暗咬牙,将头上的篮子一把扯掉,愤愤道:“死男人,给老娘站住!” 她正欲跟上那些人的步伐,却冷不丁被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使命抱住了双腿。 额,这是什么情况啊! “你不能走,你不能就这样走了,这几只鸡是我们家半年的生计,如今全都没有了,这篮子鸡蛋也是爹娘积攒了两个多月的,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我们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能走。” 季悠悠抹了一把脸上的蛋清,眼睁睁看着那个贱男人消失在自己眼中,不觉更加气愤,而这个死死拽住自己的女的……又是打哪儿出来的? 倒是一直在一旁呆若木鸡的绿央微微回过了神来,只望着那个哭泣着的女子,惊讶道了句:“晚霜小姐?” 这名字有点熟悉啊……晚霜…… 莫晚霜?!莫姨娘家的大龄剩女,莫晚霜?! 莫晚霜听绿央这样一唤,这才微微抬头。 刚才她只听人说了,说她爹出来卖鸡的时候,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自家的鸡都被抢走了,连自己娘辛辛苦苦攒下的鸡蛋也都打碎了,她心里焦急,忙一路飞奔过来,只是见到一个女子手中还拿着自己的篮子,便死死拽住了她。 莫晚霜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女子原来是沈怀璧,自己姐姐夫家的女人,也就是沈家小姐。 她忙松开了自己的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只是低着头道:“沈……沈小姐……”因着自己和沈斐的事儿,她总觉得自己不能抬起头做人,尤其是面对沈家的人,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格外怯懦了。 季悠悠差点咆哮了!今天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怎么会这么狗屎啊! 见到莫晚霜这个样子,绿央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巴巴看了她一眼,拿着手中的绢子替季悠悠擦拭了脸颊,只关切道:“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好吧,季悠悠无奈只得咽下这口气,这才颔首,可是莫晚霜却再一次紧紧抓住了她的衣服:“沈小姐,你不能走……这三只鸡和一筐子鸡蛋,是我们一家小半年的生计啊……” 不明真相的群众不知什么时候都团团围在了这边,对季悠悠指指点点。 季悠悠完全懵了:“你们家小半年的生计,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压你们的鸡窝,没有打碎你们的鸡蛋,我才是受害者好吗?” 莫晚霜听她如是说来,这才松开了手,只坐在地上低低抽泣起来。而原本去追赶母鸡的莫老汉也是无功而返,见状亦是老泪纵横,坐在地上与莫晚霜一同大哭。 此状甚为凄惨无助,季悠悠看着,心下有些不忍。也收敛了自己暴躁的脾气。这莫老汉瞧着年岁已经不小了,手上满是老茧,衣服也是旧旧皱皱,打了好几层的补丁。而一旁怯懦的莫晚霜虽然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也是灰头土脸,明眼人就知道,这户人家,定然是生计堪忧的。 三只活蹦乱跳的鸡,该是养了大半年,这一篮子鸡蛋,也是积攒了不少时候,对于普通的农户来说,的确是一笔不小的损失,而今天的飞来横祸,他们显然是茫然无所适从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她心中蓦地生出几分柔软之情,又想起那时候莫姨娘对自己的恳求,她从来都不知道,莫家娘家竟然是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她穿越过来,无论是在沈家,还是叶家,都是大户人家,她还真没有想象过,一般的人家是怎样紧着裤袋过日子的。 季悠悠这才搭了莫晚霜一把,示意绿央去扶了莫老汉起来,只缓缓道:“没事,别哭了,这鸡和鸡蛋,都算是我买的。” 莫晚霜听了,这才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忙感激地望了季悠悠一眼,而莫老汉更是差点就朝着季悠悠跪下了,只是一个劲儿道:“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莫老汉没有在沈家住过,自然认不出季悠悠,只瞧着她一身新妇的打扮,突然听到夫人这个称呼,季悠悠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 绿央简单地帮着季悠悠收拾了一下,替她拭去头上残留的鸡蛋清,只是还是有好些头发被黏住了,见季悠悠如是狼狈的样子,莫晚霜这才怯生生问了一句:“沈……小姐,哦不,叶少奶奶,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家里头洗一洗。我家离这边很近,拐一个弯儿,走了那条小巷子就是了。” 季悠悠无法,只得应了,这才随了莫晚霜和莫老爹一同过去。 直到走到莫家,季悠悠才吃了一惊,那条巷子走过去,路途虽然不远,但是低矮的泥土房子,乍一眼看过去也实在是简陋不堪。 院子里还养着几只小鸡,都是雏样,该是新孵出来不久的小鸡,季悠悠想,大概也是因着有了小鸡,莫老汉才去街上,想要卖掉长成的鸡,好换一些钱。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莫家这样的景象,季悠悠心里有些难受。 莫晚霜请了季悠悠进来,打了一大盆水,又拿了一块帕子过来。皱皱的一块帕子虽然已经洗的发白了,但是很干净,季悠悠见她递帕子的手,上面有好几道深深的沟壑。 “少奶奶,给您。”莫晚霜的声音还是喏喏的,“快洗洗吧,这帕子……是干净的。” 后面那句话很小声,但是季悠悠还是很清楚地听到了。她是知道这些大家小姐的,从小就是矜贵着的,只怕她嫌弃自己家的东西。 季悠悠一笑,只是接过,这才道:“谢谢你。” 莫晚霜听了,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只是抬头羞涩一笑。 --- 今天的更新到了,小双再和大家求求推荐票,新书期很需要。 015 搀和 季悠悠这才注意到了她,莫晚霜长得也算是秀气,不过脸上有些许小雀斑,因着皮肤本身不是很白,倒也看不出来。 其实仔细看她,还是好看的,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一个标致的女孩子。她一直是怯懦害羞的样子,想必也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女孩。 想到这里,季悠悠心里有十分不是滋味。这样如花的年纪,对爱情自是向往,却生生被人辜负。也许沈斐初次见她,不过是轻佻地搭上几句话,并未曾付出真心。而她如斯单纯,就这样把那个男人记在了心里。 而今却落了这般,玷污了清誉,这辈子,怕是都抬不起头做人了吧。 莫老汉的妻子邹氏,听到院子里的声响,这才出了屋,大声道:“霜儿,他爹,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咱们家的母鸡和鸡蛋都卖出去了没有?” 邹氏头发花白,手中还拿着针线,见了季悠悠这样一个打扮贵气的大家夫人在自家院子里,这才惊讶着走近:“这位……是……” 莫晚霜忙解释道:“娘,这是大姐夫家的怀璧小姐。” 邹氏原本还是带着笑容的,闻言却蓦然冷了神色,只道了句:“沈家的,来我们这破落户儿做什么。” 想是邹氏对沈家还是颇有怨气,所以她面对季悠悠的时候,也没有个好脸色。又转过了身,对着莫晚霜道:“沈家害你还得还不够吗?还这样巴巴地要你拿着我们家的脏东西去伺候着,咱们和沈家是姻亲,除了咱们家没钱,从来不比他们差一分,要你为奴为婢贴上去做什么?” 莫晚霜听了这话,羞得只想立刻钻到地洞里头去。邹氏的话直直戳到了她心里的痛楚。 季悠悠心里蓦然一紧,却是放下手中的帕子,只递给了绿央,这才上前,缓缓道:“莫大娘,今儿个是怀璧唐突了。怀璧知道关于晚霜和斐儿的事情,是沈家对不起你们,等斐儿从京城回来,沈家无论如何,也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咱们是绝对不能耽误了晚霜的。” 邹氏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季悠悠,这件事儿出了之后,沈家对自己家的态度一直都是冷冷淡淡,她也知道那是沈家看不起自家穷,加上这档子事儿,实在乱了辈分,自己也没那个脸去和沈家说,这才所有的痛苦都往心里咽了下去。 莫晚霜也是惊讶地看了季悠悠一眼,心下大为感激,季悠悠顿了顿,又道:“这事儿沈家没有人出来做主,是沈家的不是,虽然我现在是外嫁女,但终归也是沈家的人,这事儿我会去和爹爹商量的。再说咱们两家,原本就是姻亲,也算得上是一家人。” 邹氏听了,这才道了句:“若小姐不是来框老身的,老身先给小姐说声谢谢。” 邹氏的言谈举止之间,自有气韵,倒不像是一介无知农妇,季悠悠不由对她刮目相看了几分。 倒是莫晚霜在一旁听着她们说话,却是低下了头去,并不做声。 从莫家出来,绿央便是着急问道:“小姐就这样应承了下来,可是不妥。这事儿本就是一件头疼的事情,沈家要头要脸,老爷定然不可能允了少爷娶了晚霜小姐的。这辈分乱了不说,更是遭人耻笑。更何况,二夫人在,晚霜小姐就算只是做了少爷的妾室,也是比登天还难的。” 季悠悠颔首,只道:“我又如何不知。只是沈家理亏,也欠了莫家一个解释,无论如何,也不该装聋作哑,此事我自有分寸。” 绿央望着此刻的季悠悠,只觉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实。自家小姐向来善良,却也从来不敢如此插手这些外人之事,如今虽然小姐的身份贵重了些许,毕竟只是女流之辈,况且顾姨娘又是个不好惹的。 季悠悠哪里不知道,可是她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又答应过莫姨娘,是怎么也不能够置身事外的。况且自己已经沾染此事,若是装聋作哑保全自己,也绝不是她处事之风! 这做古人没问题,但是要她和古人一样循规蹈矩,奉行中庸之道,那是比杀了她还难受的事儿! 见天色已然不早了,季悠悠这才赶紧带着绿央回了叶家,好在婆婆兆氏不在。此刻,她只消赶紧回去洗个澡洗个头发。这样一身狼狈,着实让自己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 季悠悠将自己收拾干净,这才敢出门去,此刻正是青萍进门,只糯糯福了一礼,而青萍身后,正是铁青着脸的叶均山。 反正季悠悠是知道,只要是叶均山在家里,青萍铁定是跟在身边的,这两人总是形影不离,倒是比她这个妻子还挨得近一些。不过她向来只作不见,他叶均山爱谁谁,和她季悠悠可没什么关系。 季悠悠只对青萍礼貌笑了笑,碍于有外人在,也倒是对叶均山还算客气,只略略扯了扯嘴角。 青萍很匆匆忙忙下去了,季悠悠每回看见青萍,总觉得她有些躲着自己似的。不过她自然也不甚在意。 叶均山冷眼扫过季悠悠,那目光让季悠悠微微打了个冷颤,好容易才回过神来。不同于平常的事,季悠悠倒是没有冷眼相对,反而扶着叶均山笑了笑,问了一句:“今日你没去铺子里?” 叶均山微微一愣,继而缓缓道:“刚回来。” 季悠悠无视了叶均山不想理会自己的淡漠,又道了句:“其实吧,我觉得,咱们两个的关系其实不用闹得那么僵硬,其实咱们还是可以好好说话的。毕竟,那啥,咱们已经成亲了。” 成亲?怎么这个词落在叶均山耳朵里,让他觉得这么的不舒服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妻子,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有失身份的事情,也实在让他反感无比。 他讶然今日季悠悠突然的示好,狐疑地望了她一眼,只挑了挑眉:“恩?” 季悠悠不明白这个叶均山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这副装逼的样子和这副面瘫的表情,实在让人发指!这个样子真的是很欠扁啊有木有! 季悠悠忍住了内心的咆哮,勉勉强强地挤出来一个笑脸。 016 软磨硬泡 季悠悠虽然很讨厌叶均山,但她还是耐住了性子. 哎,耸肩,谁叫她有求于人呢。 她顿了顿,又缓缓道:“你的小秘密,想必只有我知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叶均山,你要是可以好好和我相处的话,我可以帮你适应在安乐镇的生活。我们两个,再怎么说也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没必要像是敌人一样。” 叶均山听完,眉头微微皱了皱,顿了顿,才极不自然道了一句:“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敌人。” 额……季悠悠心里咯噔了一下,也索性把话说开了:“那你为什么一直是这么讨厌我的样子?你为什么这么不待见我?” (暗自捶地:其实我也很不待见你啊!焚蛋!) 叶均山倒是不含糊,盯着季悠悠,一板一眼,认真作答:“因为你不够资格。你不够资格成为我的……妻子,你也不够资格让我对你另眼相看。” 季悠悠脸上勉勉强强挤出的笑容一点一点收敛了起来,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说话的时候能不要这么刻薄无礼吗。 靠!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哼,没资格,笑话,本小姐难道还配不上你吗?本小姐还觉得你没资格呢! 叶均山的话实在让季悠悠恼火,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自以为是的人啊! 季悠悠遏制住了即将爆发的火苗,狠狠对他抛了一个白眼,倒是生生忍下了一口怨气,只道:“明人不说暗话,说实在的,我压根就没想嫁给你,所以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我们可以互不干涉。” 叶均山淡然自若地坐下,只慢条斯理地开了口:“话不能这么说,应该你你根本也干涉不了我。” 摩拳擦掌,怎么这么讨厌呢,这人! 就在季悠悠即将发作的时候,叶均山倒是先开了口,缓缓道:“你今天和我说这么多,肯定是有事有求于我,你说吧。” 季悠悠被他看穿了心里的小盘算,无奈撇了撇嘴。这个叶均山,虽然看上去呆若木鸡,但是这心思,也确实细密着。她不服气地望了他一眼,继而再道:“我希望你能够帮我说服我爹,他向来敬重叶家。事情是这样的……” 季悠悠正欲将莫晚霜和沈斐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叶均山,却见叶均山微微皱了皱眉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轻轻道了句:“我不愿意。” “你都没有听我说,为什么这么快就拒绝我?”季悠悠恨得牙痒痒的,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从不喜欢求人。” 季悠悠怎么觉得他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这么欠扁呢!!!丫丫的!!!她收敛了自己隐忍了许久的情绪,恶狠狠望着叶均山,只道:“这个忙,我还真要你帮定了。” 她凑近了叶均山些许,却被叶均山嫌弃地推开。 季悠悠不顾,只掰开他挡住的手,在叶均山耳边低低道:“你给我听好了,我知道其实你并不是叶均山,我亲眼见到叶均山在新婚之夜已经死了。我不想追究,但是你不要逼急了我,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叶均山闻言,脸色微微变了变,只望着季悠悠,暗暗咬牙:“你能怎么样?” 季悠悠挑衅地看了他一眼,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吧,姑奶奶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哈喽凯蒂啊! “你以为身患痨病,即将不久于人世的叶家大少爷叶均山突然枯木逢春,生龙活虎,连性情也大变会没有人有疑虑吗?你以为你以为叶家二老没有怀疑过你吗?你以为叶家那几房姨太太就能任凭你在叶家上蹿下跳吗?” “叶均山,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只要我稍稍挑拨,或许不用挑拨,只消将洞房那晚的事情一五一十抖露出来,你叶均山在叶家,也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叶家是安乐镇首富,一定会请了道士好好做法,到时候管你是人是怪,是鬼是妖。你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不应该占了别人的身子。你不是真正的叶均山,所以你就是怪物。对了,你试过火刑吗?” 季悠悠的话虽然说得一本正经,但是她心里根本就没底,不过是吓唬叶均山罢了。叶均山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小伎俩,任凭她说的再多,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略微勾了勾嘴角,直到季悠悠缓缓说出了那一句—— “你试过火刑吗?” 他当然记得紫禁宫里头漫天火海的那个晚上,哀嚎声络绎不绝。彼时,城外是抵死抗御的士兵,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他知道他的人生就这样到了尽头。 他甚至还能记得最初的那一下火光闪在自己的眼前,他身处在无边无际的火海,他还能听到自己皮肤爆裂的声音,能清晰地感受到当时的痛苦与煎熬。明明只是一瞬,却是那么漫长……那么漫长…… 季悠悠望着叶均山有些怔怔的反应,想着自己的威胁或许有几分作用,这才微微安心下来,只继续对他道:“所以,叶均山,你必须帮我,否则,咱们就一拍两散。” 叶均山这才回过神来,狠狠望着眼前这个威胁自己的女人。她说的未必是真的,但是他却有一种强烈的,莫名的直觉,那直接分明在告诉自己,应该和她一同。 “好。”叶均山微微阖目,只一个字似乎花费了他所有的力气,这是他人生以来第一次的妥协吧。 叶均山有些痴怔,如果自己没有那么一意孤行,也许便不会落的那样的下场。可是要说放下执着与固执,谈何容易。 季悠悠见他同意了,忙乐呵呵坐了下来,收起了凶神恶煞,连语气也变得缓和起来:“早答应不就行了嘛,咱们用不着把气氛弄得这么销魂。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巴拉巴拉……” 巴拉巴拉…… 季悠悠开始像一个复读机一样,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告诉叶均山,不管他有没有认真听进去,反正她就是不听灌输,顺便再一次表明自己大义灭亲,不徇私不包庇,一定要帮助莫晚霜的决心。 ------------- 小双可怜兮兮地对各位读者亲们说,能不能也软磨硬泡求推荐票票,求收藏,求评论~ 017 车祸 接下来,叶均山在季悠悠滔滔不绝的解释中度过了人生最煎熬的时刻。 季悠悠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叶均山听得头都有些大了。 这个女人,真不是一般婆婆妈妈啊。 季悠悠终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叶均山,还是一本正经的神色,只道:“所以,说服我爹,只能交给你了。他是不会驳了你们叶家人的面子的。” 叶均山掏了掏耳朵,只嫌弃地推开了季悠悠,刚才她说话过于动情,一个劲儿曾到自己身边,叶均山不喜欢和她过于亲近。他顿了顿,又是慢慢道:“好。这件事交给我,你不用管了。” “什么?”季悠悠莫名其妙地看着叶均山,叮嘱道,“这事儿可没那么简单,我大弟沈斐就要回来了,里头的利害关系,错综复杂,光一个顾姨娘就能折腾死。” 叶均山不耐烦道:“让你不要管了,我来处理。你要说想管,那么你来,不关我事!” “别,大哥,还是你来吧!”季悠悠讨好地笑了笑,好容易说服了她,这个烫手山芋他要接下的话还是让他接着吧。季悠悠盘算着自己内心的小九九,无耻地露出洁白的大门牙。 ※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这是马蹄声音) 驾!驾!驾!(这是车夫驾车的声音) 马车一路颠簸不止,震得季悠悠胃里翻滚,今早上吃的早点就差要被震出来了。 啊,好想吐! 季悠悠痛苦地趴在绿央的肩头,看着对面叶均山对自己的难受视若无睹的样子,不觉暗自咬了咬牙。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晕车,还是晕马车。 也是兆氏不好,自己去了那个静安寺也就算了,偏偏大晚上的传了口信,要她和叶均山也一同去静安寺还愿,这不,一大早就被下人从床上赶了起来,刚扒了几口早饭就坐上了这架马车赶往静安寺。 旅途奔波,加上晕马车,季悠悠十分不情愿。想起到了寺庙里只能青菜小米粥,季悠悠更不情愿了。 静安寺距离安乐镇较远,在安乐镇外郊,因为山路险阻,一般都要费上大半天的功夫赶路。兆氏每每去寺中都是要花两天时间,她这回是干脆在寺中等着,托人传口信叫叶均山夫妇一同赶着过去,说是云游四海的住持惠空师傅回来了,机会难得,定要好好与惠空大师问佛解禅。 季悠悠和叶均山翻过了一个山头,看到前面又是坑坑洼洼的小路,瞧见外头太阳也已经高高挂在天空了。 正在季悠悠倍感煎熬的时候,马匹好像踩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突然“嘶叫”起来,接着便是野性难驯,直直发了疯似的狂奔了起来,突然一个踉跄,整辆车开始剧烈颠簸。 与此同时,车夫也因为马匹突然的发疯而不知所措,只得用了拉住缰绳,却还是没能控制住马匹,又因为马匹的挣脱,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马车还在奔跑着,季悠悠和叶均山还有绿央在无人控制的马车里,跟着这匹发了狂的马在原野上奔驰…… 说时迟,那时快! 马儿在路上疯跑了一阵,突然挣脱了缰绳,季悠悠和叶均山等人只感觉自己随着马车飞驰了出去。 不!!她骇得闭上了眼睛! 只听“嘭”一声,马车盖儿也飞了出去。 但是庆幸的是,人都还在马车里头,随着马车重重落了地。 季悠悠原本是挨着绿央坐的,车子突然的倾斜让她身子失控,直直往叶均山身上倒过去,三人只得斜躺着挤在马车里头。 额……软软的。 应该摔得不重吧。季悠悠猥琐滴挪了挪屁股,真的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今儿个到底是神马情况啊?季悠悠觉得自己一直很晕乎。 季悠悠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叶均山低低吼了一句:“沈怀璧,你压到我了。” 她早已经吓得双腿发软,闻言也只是嘤嘤道:“我……起不来……了……” 倒是绿央奋力爬了起来,又拉了季悠悠一把,只着急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季悠悠这才敛回了思绪,忙捂住心口,应了绿央的话:“没事,好在这马车还算结实,要是不够结实散了架,只怕我们就算不是没命,也要受了重伤。” “你当然没事。”叶均山起身,显然十分愤怒,恨恨望着季悠悠道,“你全身压在我身上,你当然不可能有事。” 这眼神,分明是在说,你丫就是故意的是吧? 季悠悠也知道自己的“分量”,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抱歉地望了叶均山一眼,只唯唯道:“这个,我也不是故意的,是那车倒过来,我才压过去的,那个……你不会介意的吧?咳咳。” 叶均山皱着眉头不说话,季悠悠这才舒展舒展了自己的筋骨,好在三人都没大碍,她回过神来,忙着急道:“啊,车夫呢?” 绿央道:“也不知道这马匹是怎么回事,闹出这样的大事。刚才车夫被野马甩出去了,咱们又是被颠簸了好一阵,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许还被甩在路边。” 季悠悠想着车夫此刻定然是受了伤,这样大的力道被甩出去,哪怕周围是草地,却也是可怖的。想起方才那一幕,她到现在都还未能缓过神来,只忙言:“咱们既然没事,赶紧回过去找找他。” 绿央颔首,正欲随着季悠悠,却冷不丁听叶均山咬牙道:“连驾车都不会,果真是没用的东西,无用之人自当不必怜惜。” 季悠悠不可置信地看了叶均山一眼:“你没搞错吧,他很有可能受伤了,现在在路上等人相救,况且现在咱们都没事,这条路除了我们还会有别的人经过吗?你想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叶均山只觉得季悠悠十分好笑:“是他犯了错,我们不追究已经是的大恩大德,何必要多此一举。况且他们还在静安寺等着我们,又何必浪费时间?索性余下的路途不远,赶路后倒可以快些到寺庙之中。” 季悠悠以往只觉得叶均山不可一世、狂妄自大,她只觉得他讨厌罢了。而今这番冷漠的言语,以及举手投足间的高高在上,却让她觉得十分鄙夷。 连驾车都不会,果真是没用的东西,无用之人自当不必怜惜。何必浪费时间? 这是人话吗?她季悠悠也是不是什么圣母,也不会突然同情心泛滥,但是这话说的,是不是过分了? 018 救人 季悠悠提高了声音:“叶均山,你有没有搞错啊,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见叶均山眉眼高挑,季悠悠更是来了气,只道:“我真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他有可能受伤了,没人去救他的话,会死人的。你怎么可以坐视不理?你这人心里是不是扭曲啊……” 绿央听到自家小姐言辞,见已然不善,知道她是因为姑爷这样漠不关心的态度生了气,忙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注意言行。 自家小姐忘了分寸,她可不能忘了。毕竟眼前这一位是她的夫君,身为妻子,怎能对相公大呼小叫? 叶均山只觉得季悠悠无理取闹,又是这样一副说教问责的口吻,不觉皱起了眉头,一字一句道:“沈怀璧,赶路去吧,不要徒生事端了。” 这话,他也是极力忍耐了自己的情绪。什么时候,他需要要为一个微不足道的蚁民打乱自己的计划?什么时候,他需要听这样一个无关痛痒的人来教训自己? 季悠悠再不想和这个自私自利,罔顾别人安危的人多说一句话,只自顾自拉着绿央转身就走。“我要去救人,你去不去都和我无关,你要赶路的话,请自便。”说着便是大步流星。 叶均山见状,也不拦着,见季悠悠似乎下定了决心,这才道:“沈怀璧,不要徒惹是非!他不过是个车夫奴才,不值当。” 回答他的只是季悠悠义无返顾的背影。叶均山怔怔站在原地,内心蓦然而生一种复杂的情绪。 难道是自己错了吗? 不,他没错,无用之人,自当不必怜惜。何况只是一个不值当的车夫!他不可能为一个下人放弃自己的坚持。哪怕如今的自己已然承受了一副卑贱之躯,但是他绝不能自降身份。 想到这里,叶均山亦是决绝转身,只身上了路。 ※ 话表两头。 季悠悠带着绿央一路找寻过去,方才马车虽然狂奔了一阵,好在并不算太远,只是两人记不清路,十分小心翼翼。走了约莫一炷香,季悠悠远远望去,只看到路边躺着一个身着蓝布色衣裳的人,不消仔细分辨,便知道是车夫赵清水。 赵清水本也是一个憨厚的人,他父亲赵大河在叶家上工已久,自己有了气力后,经过自己父亲的举荐,也来叶家上工,一干已经三年多了,虽然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是十分勤恳,任劳任怨,为人也老实。 季悠悠和绿央忙小跑过去,赵清水见了来人,这才挣扎着起了来,只痛苦道:“少夫人,小的实在是该死,这马儿不知怎的就发了狂……” 季悠悠忙道:“不要紧,我们三个身子都无恙,赵大哥,你没事吧?” 赵清水听季悠悠如是说,心里感激,只道:“小的本想追赶过去的,奈何野马甩开小的,小的的腿受了伤,实在是走不动了。” 他说话的时候,面部表情亦是狰狞。季悠悠看着他现在的样子,不仅禁脚上流着血,脸上和手上均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她也不好判断赵清水的伤情,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筋动骨。 倒是绿央见了,忙近身去查看了赵清水的伤势,用力往赵清水手上的大腿上摁过去,疼的他一阵哀嚎。 绿央顿了顿,只道:“幸好没有伤到骨头,但是脚踝处脱臼了,我可以治得好,不过最要紧的还是要把这些伤口止了血。” 原来绿央还有这本事,季悠悠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了几分,绿央一笑,知道自家小姐早就忘记了自己以前曾经告诉过她关于自己的身世,只低低又解释道:“我爹本来是做跌打的,小时候我就跟着学。可是他嗜赌成性,因为欠了赌债就把我卖了。所以绿央会一点基本的跌打功夫。” 她说这话的时候,早已经释然。季悠悠听了,却有些不好受。人口买卖,不过只为钱财,要自己闺女为奴为婢,当爹的也是舍得? 这些日子,她已经感受到许多许多不同的价值观。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快适应和很快融入安乐镇的生活,但是自小不同的教育和生活习惯养成的性子,说到底,她内心深处还是有许多挣扎之处的。 赵清水虽然吃痛,却还是忍不住道:“多谢少夫人,多谢绿央姑娘。” 绿央拿了自己腰间的绣帕,用力一撕,随着“嘶嘶”几声,已经碎成了三条。她顿了顿,只对季悠悠道:“小姐,你把我腰间那个葫子拿出来,里头有水。” 季悠悠应了一声,轻轻帮绿央解下,绿央用帕子的一小块沾了点水,轻轻为赵清水擦拭了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然后又用干净的帕子条儿将伤口包扎起来。 赵清水望着绿央细心的样子,心里有些微微的动容。她的睫毛轻轻垂下,一翘一翘的,显得十分可爱,而绿央的动作也是极尽和缓,耐心而细心。这样的轻柔,让这个原本粗枝大叶的汉子有些局促,不觉红了脸颊。 绿央处理完伤口,却是皱了皱眉头,正色道:“赵大哥,你忍一下。” 还不待赵清水反应过来,绿央便是微微一咬牙,直直握住赵清水的脚踝,顺势扭转。只听“咔嚓”一声清脆,赵清水不由痛苦地喊出来声。 季悠悠心惊动魄地望着绿央,彼时她又恢复了如初的样子,只静静道:“好了,大致不会出大毛病。” 季悠悠有些崇拜地望着绿央,这小姑娘一直柔柔弱弱的样子,却也有这样利索坚强的一面,方才这一番动作,实在是酷毙了。 她情不自禁道:“绿央,你好厉害啊。” 绿央听了,倒是脸颊微微泛红,只道:“不过是会一些跌打之术,小姐莫要取笑了奴婢。只是赵大哥现在还不能走路,须得休息一阵,要等脚伤好全,怕是还要休养好些时候呢。” 因着赵清水还不能动弹,季悠悠和绿央只得挪了他到路边的大树下坐着,也暂时躲避了毒辣辣的太阳。只是这地方荒无人烟,人迹罕至,三人虽然还有些水和干粮,只是一直苦等,终究不是办法。 019 女汉纸的外挂 过了一会,赵清水便是挣扎着要起来,说是自己的伤势无碍,趁着天还没黑,若是赶路,还能赶到静安寺去。 季悠悠和绿央不同意,知道他的伤势并不能如此奔波,奈何他却坚持,加上实在没有法子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傻呆着,这才一左一右,扶着赵清水,龟速前进着。 日头很快就落了下来,瞧着黑夜一点一点吞噬着最后的光亮,又是荒郊野岭,两个姑娘心里有些害怕,只是前路迢迢,也寻不到尽头。 赵清水虽然认路,却也害怕晚上的山林里有野兽出没,如今他受了伤,连自己也看顾不好,又如何照顾两个女子。何况两人为了救自己折回,若是因为这事儿出了意外,他实在是难辞其咎,念及此处,心里更是自责。 赵清水咳嗽了一声,只对季悠悠道:“少夫人,咱们前面入的那片林子叫做怪石林,林子中常有野狼野猪出没,咱们尽量只得摸黑前进,若是遇到了野兽,千万不能慌张,只躺在地上屏住呼吸装死便能逃过一劫。若是发出声响,或者四处逃窜,那些畜生都以为是猎物,会发了狂的。” 其实赵清水也不知道屏住呼吸装死是否真的能够奏效,但他非常清楚,如果惊慌失措,只会让野兽更加猖獗,他不得不先提醒她们。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希望她们一行人一路平安,并不要撞见那些劳什子。 季悠悠觉得紧张而刺激,重重点了点头,倒是绿央有些害怕,只轻声问道:“那我们不要进林子,等天亮了再走,行吗?” 赵清水道:“不行,林子里没有猎物的话,野兽也会趁着天黑跑出来的,我们在这里一样不安全。只得静观其变了。” 季悠悠望着绿央,只道:“没事,绿央,我们不会这么背的。” 季悠悠的话虽然只是随口的安慰,倒是让绿央宽慰不少。绿央只觉得如今的小姐,总是那么聪明,那么厉害,她说不会,那就是不会。 绿央也重重的点了点头。 三人依旧是缓步前进着,只是因为赵清水的提醒,绿央和季悠悠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夜色中的怪石林有一股暗黑的可怖,就连耳边的风声,都夹杂着哀怨声。 “咕~” 绵长的一声缓缓传入三人耳中,打破沉寂,像是野兽饿极了,才发出来的讯号。 绿央只觉得三人如今的样子,俨然就是野兽盯了很久的食物,加上这一声响,只以为是野兽正在步步逼近,不觉害怕得尖叫了起来。 “啊,有野兽!!!” 赵清水赶紧捂住绿央的嘴巴,示意她安静下来,而季悠悠也忙红着脸解释道:“绿央,是我的肚子饿了,没有野兽。” 绿央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轻轻舒了一口气,殊不知身后,一双绿色的眼睛,正望着她们。 这是一头饥饿的野狼。 “嗷呜……嗷嗷嗷……” 这回不是肚子叫,这回她们三个真真切切面对着一匹大灰狼。那黑暗中闪烁着的绿光,直直盯着她们。 赵清水急忙道:“快躺下,屏住呼吸……” 话还未说完,那狼就直直朝着三人扑了过来,季悠悠和赵清水反应敏捷,忙就地躺下,而呆若木鸡的绿央却不知所措,只见那匹野狼就这也直直朝着绿央扑了过来,而此刻的绿央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就在饿狼冲向绿央的一瞬间,季悠悠一下子从地上一跃而起,挡在了绿央的面前,而野狼正龇牙咧嘴朝着她的脸猛扑过来,还有那尖厉的爪子,直直抓向季悠悠的身子。 只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右臂顿时充满了力量,本能地伸出右臂,抡了一圈,猛然挥拳出击。 “嘭!”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只感觉自己脸色被喷了一脸的血腥,而这分明不是自己的血啊! “嗷呜!”这是野狼的哀嚎。 季悠悠定睛一看,那原本扑向自己的野狼竟然神奇地倒在了自己跟前,而野狼的头部,鲜血四溅,那分明就是被自己的拳头一拳打趴下的! 神力?自己的手居然有神力? 就在她还没弄清情况的时候,原本倒地的野狼已经有些回过气了,似乎因为受到袭击更加发狠,季悠悠见它即将一跃而起,再次抡起了手臂,又是对着它狠狠地下了一拳。 啊呜…… 这是一匹身形彪悍,肩高有一米二左右的野狼只能发出最后的呻吟,它此刻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只留下一滩血迹和它即将逝去的生命。 这样的场景,不仅季悠悠呆住了,就连绿央和赵清水,也看的目瞪口呆,一时间只是怔怔看着。 顿了许久,赵清水才缓缓问了句:“少夫人……少夫人,刚才你是打死了这狼吗?” 地上的野狼如今尸体还直直躺着,明明是看着季悠悠打死的,可他却觉得十分不真实,这样一个弱女子,赤手空拳与野狼互相搏斗,只两拳便击中野狼要害,使得野狼一命呜呼,这是打野狼,还是耍小猫? 季悠悠嘴角微微抽搐:“好、好像是。” 绿央这才回过了神来,闻言也是颤颤巍巍道:“小姐,你居然打死了一匹野狼……” 季悠悠不可置信地望了绿央和赵清水一眼:“如果你们没看错的话……这是真的……”虽然这两拳救了三人一命,但是迷迷糊糊的三人却还是蒙在鼓里,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季悠悠自己都不知道刚才自己怎么会表现出这么勇猛的一幕,只觉得自己的右臂充满了力量,而此刻,她看着自己的右手,却怎么也感受不到方才的感觉。只是她的目光落在了右手的羊脂白玉手镯上。 难道……这是外挂?赐予了她无穷无尽的气力,用来保护她不受伤? 坑爹啊,这是什么外挂啊! 作者杨晓双(贼笑):这是力大如牛金刚不坏小玉镯,叶家媳妇防狼必备,沈怀璧专属。 杨晓双你给我说清楚,人家明明是又软又萌的小妹子,你为什么偏偏给人家设计成力大如牛的女汉纸!呜呜呜。 季悠悠暗自捶地,好吧,看这情况……她注定要在女汉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说走咱就在,天上的星星参北斗! 季悠悠用袖子抹了抹自己脸上的狼血,恶心的差点吐出来。天呐……什么情况!!! 020 静安寺 “少夫人,少夫人……” 季悠悠掏了掏耳朵,这是幻觉吗?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 绿央和赵清水也听到了有人远远的呼唤,不觉一同望向季悠悠,季悠悠这才意识到,真的是有人来找她了。 所幸有人来了,否则这一晚上还真得呆在这个怪石林。季悠悠也顾不得形象,忙扯了嗓子大声道:“喂,有人吗,我在这里!” 赵清水和绿央见状,忙帮着季悠悠一起大喊:“有人吗,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那一头带着十几个武僧一路寻人的叶均山听到季悠悠她们的喊声,忙吩咐道:“她们就在附近,顺着声音和我一起。” 僧人们听了,忙应下,紧紧跟随者叶均山的步伐。 直到看到叶均山一行人,季悠悠这才放宽心来。她虽然知道自己此刻是有力气保护三人的,但是这样暗无天日的林子,时不时冒出来的野兽,也已经让她的恐惧上升到了极点,也不顾之前与叶均山的别扭,只兴匆匆跑过去。 等等! 就在季悠悠兴奋地差点抱住叶均山的时候,叶均山本能地后退了两步,挡住了季悠悠。又因着季悠悠身上的腥味,更是上下打量了她,竟然是如此狼狈的模样,不觉皱眉:“你身上又脏又臭,离我远点。” 季悠悠的兴奋之情骤降,只白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叶均山没有回答季悠悠的话,反而是望了季悠悠身后一眼,只见地上躺着一只死狼,而季悠悠也是全身血淋淋的。他微微有些狐疑,只问道:“你们遇到野狼了?你们制服了它?” 叶均山的话中带着明显的不解,显然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没有这样的本事,而其中唯一的男人赵清水也受了伤。 季悠悠一听,脚底有些虚浮,只讪讪道了句:“我打死的。” 叶均山理都没理会她,淡淡道了句:“是吗,呵呵。” 所幸他们三人也是没事,他也没打算刨根问底,反正季悠悠的话他向来是不信的。只是对身后的武僧道:“师傅们,那一位是车夫,估摸着受伤了,劳烦师傅们轮流着扶他一把,夜深雾重,又有野兽出没,咱们还是赶紧赶回寺中吧。”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其中两个武僧往前几步,三两下就把赵清水抬了起来,又对着地上死去狼流露出了无限的怜悯之情。 佛门弟子,果然慈悲为怀,季悠悠有些尴尬地朝他们点了点头,陪着笑,又连声道:“谢谢师傅,谢谢师傅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意,当然,除了对他——叶均山! 季悠悠和绿央相互搀扶着,僧人们拿着火把,一行人终于安全抵达了静安寺。 ※ 静安寺 深山藏古寺,初日照高林。 对于季悠悠等人路上出事的事儿,叶均山只说是马匹受了惊,甩开了车夫,一行人只得兵分两路,他即刻赶来寺中求救援,说的有模有样,加上人儿都安全着,兆氏倒也是没有多说什么。 赵清水被方丈安排在一旁的厢房里头暂时休养着,寺院中的师傅也说并无大碍,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又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只需休养几天便是。 季悠悠念及叶均山虽然见死不救,刻薄冷漠,但在最后还是将功补过,带着人去找她们,也算救她们于水火之中,心里也有些动容,只端了一盆小僧送过来的素馒头,轻轻扣了叶均山的禅房。 她季悠悠是什么人?赏罚分明、是非分明!既然他有恩于自己,哪怕她不待见他,也该聊表感谢之意。 “进来。”迎接季悠悠的还是叶均山的冷言冷语。 季悠悠顿了顿,顺手把馒头递了过去,只道:“这是寺院的师傅刚才给我送过去的,我和绿央吃不完。” 感激的话说不出口,感谢的事情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季悠悠觉得,自己亲自递了馒头过去,她的言下之意,叶均山应该也是会明白的吧? 叶均山并未在意,只是瞄了一眼,继而道:“我不想吃,你拿走吧。” 季悠悠转身,微微嘟了嘟嘴巴,就这样被拒绝了,实在有些不快。 她这已经算是主动示好了,他偏偏还是这一副清高自诩不放任何人在眼里的高傲样子。 叶均山这个人真是不识好人心啊,不吃拉倒! 见季悠悠要走,叶均山顿了顿,才缓缓道:“对了,沈怀璧,我不喜欢别人来打扰我,以后你要没事,不要来找我。” 季悠悠实在理解不了叶均山的思维,明明可以相安无事的,他为什么时时刻刻都要找茬,每次都要让自己忍不住发飙。 靠啊,他到底是什么人啊?这扭曲的性格是怎么长成的啊? 季悠悠一字一句道:“明!白!了!” 虽然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是叶均山明显看到季悠悠那冷然的眼神。 那眼神,就像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分明就是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把这些馒头都一个个塞到叶均山嘴巴里的节奏。 叶均山似乎也感觉到季悠悠表情中明显的不快之情,他并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如此喜怒形于色,只是狐疑地望了她一眼,见她丝毫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才又道:“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再见!”季悠悠摔门而出,震得窗户也微微抖了抖,叶均山有些无语季悠悠莫名的怒火。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他觉得有些不解。似乎自己的言语总让她恼火和生气,两个人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沟壑,就这样一个暴躁、无聊、易怒、甚至是愚笨的女人,怎能当他的妻子?他又要如何与她共度接下来的余生? 他已经尽力在适应现在的生活,可是要他如何接受自己从主宰苍生万民的帝王转换成一介布衣的身份? 在他看来,这一切荒唐而可笑,一介富贾商人竟然是他的父亲,一个无知妇孺做了他的母亲,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正房妻子。这些人,都是粗鄙之人。 难道这一切,是上苍对自己的惩罚吗?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不要这样的生命。 微微阖目之间,还是前世的记忆翻滚。也许他注定回不去了,而他现在只能是叶均山。 021 怀璧为玉 季悠悠怒气冲冲回了自己的禅房,自个儿又生起了闷气。自己从小到大风风火火,潇潇洒洒,受过谁的气了?偏偏现在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相公处处和自己作对,给自己摆谱,他算什么东西啊靠! 叶均山! 季悠悠想起他的样子就恨得直咬牙。他淡漠、高傲、刻薄、无情、无聊、无情趣!为毛这个人会是自己的相公啊,要是自己再一直对着他的话,她绝对是会发飙的,不,错了,是发疯。 念及此处,季悠悠脑海中悠悠地浮现出两个字:和离。 见季悠悠横眉竖目的样子,绿央也不敢多问,只小心翼翼道:“小姐,你怎么了?” 季悠悠的思绪这才被绿央拉了回来,她环顾四周,见没有外人,这才缓缓吐字:“绿央,你说,我这样的情况,能和叶均山离婚吗?” 离婚?这个词让绿央不明所以。 季悠悠正欲解释,只听外头的青萍轻扣房门,柔声道:“少夫人,夫人在佛堂与主持师傅讲经,邀您过去一同听师傅阐道。” 季悠悠听了,虽然是应了青萍的话,却忍不住哭丧着脸,讲经?天呐,这可是比大学老师讲课还无聊的事啊。 虽然不情愿,却也不敢耽搁片刻,季悠悠忙起身,携着绿央一同往佛堂走去。静安寺虽然偏僻,但是香火鼎盛,在安乐镇乃至附近的十里八乡都算有名。尤其是住持大师惠空师傅德高望重颇得当地乡绅的敬重。只是历年以来常常云游四海,神龙见首不见尾。 果然住持大师长的就是古装电视剧里头的方丈形象,黄袍红袈裟,慈眉善目,有着长长的胡须和白眉,当然啦,他其实就是一个带着帽子的大光头。 季悠悠好奇地瞄了一眼,随即规规矩矩双手合十,轻轻颔首:“住持师傅。” 兆氏是信佛之人,见季悠悠举止得体,面上也是含笑。 惠空大师忙还礼,曰:“阿弥陀佛。” 出季悠悠意料之外的是,佛堂里头除了三人以为,并无其他人,连叶均山也没被叫过来。而所谓讲经也不过是一个幌子,季悠悠和兆氏只是被方丈邀请着坐在里头喝茶聊天。 客套完毕,兆氏这才缓缓对季悠悠解释道:“玉儿,其实给均山定亲冲喜的事,是惠空大师指导的,他说均山命理虚弱,需要温润如玉的女子来辅助于她。而命中带玉者,实为少数。” 季悠悠这才明白,叶家之所以和沈家提亲的缘由。当时兆氏在静安寺为子求签,有幸与得住持大师开解,要为叶均山求一个命中带玉女子冲喜。怀璧即为怀玉,沈家长女沈怀璧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了叶家的内定媳妇。 而沈家又逢绣庄的变故,不惜出卖自家女儿,沈怀璧和叶均山的婚事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奇怪的是,自打迎娶了沈怀璧,叶均山的病情立即好转,兆氏欣喜不已,除了每逢初一十五的进香,还为静安寺捐了不少香火钱,更视住持为世外高人。 沈怀璧见兆氏对住持是又谢又拜的,心里微微黑线,这个事儿,看似神奇,其实就是各种狗屎情节搅和在一起。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沈怀璧不是以前的沈怀璧,现在的叶均山更加不是以前的叶均山! 看到兆氏一脸虔诚的样子,季悠悠心里也不免感慨,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只是……这个慧空大师,明明是和兆氏再说话,为什么她的眼角余光一直在自己身上飘过,那目光里头分明带着探究的意味……那目光,实在是有些不怀好意。 季悠悠因一个老秃头对自己流露出的猥琐眼神而感到惶恐,他的慈眉善目在自己眼中,都像是虚情假意。额,这是什么节奏? 节操呢,老秃驴! 好容易才从这场谈话中抽身出来,季悠悠赶紧消失在了这个惠空大师的视线中。她真的受不了这样赤果果的目光。可兆氏对此却全然不知,还是一脸崇敬地对惠空求佛问道,时不时暗自沉思。 兆氏微微抬眸,正对上季悠悠闪躲的目光,见其眼神中似有不耐烦,心里微微有些不满,却也是没有说什么。 在静安寺听佛的两天时间终于是过去了,季悠悠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差点被这两天折磨死了。 面对这个所谓的惠空大师,季悠悠实在别扭的很。一个得道高僧,每每看着季悠悠,眼神中却是讳莫如深,让她不禁毛骨悚然。几乎有一半的时候,季悠悠都能感觉到惠空大师火辣辣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实在是让她这个良家妇女十分汗颜啊。不过离开了静安寺,这一茬,季悠悠早就忘记啦。 ※ 因为和叶均山性格严重不合,季悠悠从静安寺回来就一直在研究和离这个事儿。 云朝的离婚制度包括“休妻”和“和离”两种,而和离指按照以和为贵的原则,夫妻双方和议后离婚,而不单纯是丈夫的一纸休妻。和离的权利只限于正妻和平妻,妾室要想和丈夫离婚,只能被休弃。 虽然律法有此一章,但是真正和离的夫妻却少之又少。在这个以夫为贵的社会中,只要是略有地位的夫家,便决不允许出现和离的情况。而作为安乐镇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叶家自然是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丑闻发生。 而女子被休,又是女方莫大的耻辱。季悠悠自然也是不肯的。 但是和离中有这样一条规定:若能证明男子不能履行丈夫的义务,女方可以主动发起和离。 季悠悠追根究底了很久才知道,所谓男子不能履行自己的义务,就是证明男子没有OOXX的能力。 她拖着腮帮子陷入了沉思:叶均山……究竟……会不会……是不是……可不可能…… 她也被自己这样想法吓了一跳,充满邪恶的小脑袋瓜子却依旧忍不住胡思乱想。不过也不是不可能,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和叶均山同处一室的时候似乎也不短了,那个啥,不是什么也没发生吗? 双手叉腰:哈哈哈,难道这个叶均山是个基佬吗,哈哈哈哈哈哈。 ---- Ps:静安寺是一章伏笔,现在小双先提一句,免得以后大家忘记了。这是关于女主沈怀璧的身世的一章,没错,沈怀璧不仅仅是沈家的女儿,咳咳剧透完毕。看在剧透的份上厚着脸皮求推荐票~小双的文还在新书期,很需要推荐票票。另外,觉得文文还可以的亲们记得收藏哦(鞠躬) 022 沈斐归来 “小姐。”绿央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打断了季悠悠的臆想。 季悠悠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只问道:“怎么了?” 绿央却不似季悠悠一般悠闲自若,正色道:“小姐,今儿个一大早传来消息,大少爷从京城回来了。” “大少爷?”季悠悠想了想,才反应过来,绿央说的就是自己的大弟沈斐,那个辜负了莫晚霜的纨绔子弟。 他回来了?那这事就应该解决了! 念及此处,季悠悠再也不能淡定,她答应过莫姨娘和莫晚霜,无论如何,她们沈家,一定要给叶家一个交代。季悠悠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 她们沈家,咳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季悠悠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沈怀璧了。 绿央为难道:“小姐,那晚霜小姐那儿……” “绿央,和我去找叶均山。”季悠悠打断绿央的话,赶紧拉着绿央出门去。 叶均山可是答应过她要帮她这个忙,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在沈家人心中的分量,这个女儿自然比不上叶均山这个金龟婿金贵,只有叶均山才能说的上话。既然沈斐回来了,这件事情就不能再拖下去了。 叶均山此刻正在镇中的香满居。 正是吃饭的时候,香满居早已经是人声鼎沸,就连外头也排起了队,小二正急忙给候着位置的人分发号码牌。这是季悠悠第一次踏入香满居,以往她也只是路过。 店小二倒是眼睛尖,一眼就认出了季悠悠,忙近身招呼道:“少夫人怎么来了,这会子人多,只怕是吵着少夫人了,夫人快往楼上走。” 季悠悠心里微微有些得意,被当做贵宾的感觉挺好的,这叶家大少奶奶也算是安乐镇的名人了吧,嘿嘿。这样想着,季悠悠不由面露微笑,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款款入了酒楼。 叶均山最不喜人多的时候,只在二楼的雅居独自坐着。店小二只引着季悠悠往叶均山所处的地方来,因着酒楼里实在走不开,便没多留便走了。 “咳咳。”季悠悠咳嗽了一声,这才引起叶均山的注意。 叶均山微微抬眸,只问道:“你怎么来了?” 季悠悠笑嘻嘻坐下,没法子,有事相求,只得热脸去贴冷屁股啦。 “叶均山,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吗?今天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呵呵。” 叶均山抬眸望了绿央一眼,示意她走开,绿央忙一福身,便是下楼去了。见只有两人在,他这才慢慢道:“我记得。而且我知道,你弟弟沈斐今天一大早就回来了。” 季悠悠讶然叶均山竟然将这件事如此放在心上,语气中也多了一些诚恳的意味:“恩,今晚你能陪我去沈家吗?我觉得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以。” 叶均山答应得干干脆脆,倒让季悠悠觉得有些不自在。见季悠悠不说话,叶均山这才耐心解释道:“我向来一诺千金。你不必担心。” 一诺千金。这四个字说的沉稳淡然,季悠悠似乎觉得叶均山没有那么讨厌了……而且莫名地有些信任他。 “谢谢。”她也老老实实道了谢意。 叶均山顿了顿,这才又接着道了句:“沈怀璧,你以后能把多管闲事的毛病给改了吗?我不是时时刻刻都有闲心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呃……” 季悠悠语塞,刚对叶均山生出几分好感也是骤然下降:“这是我沈家的事情,怎么能算作闲事?况且莫晚霜是莫姨娘的妹妹,这样的糊涂事儿怎能一笔带过?要是不解决,永远都要被人笑话。” 也许是觉得季悠悠说的也有理,也许是叶均山懒得和季悠悠再辩,只是低着头继续看账本,只缓缓道:“晚上你直接来这里找我,我们一起过去。” 虽然季悠悠和叶均山原本就没有什么话儿说,但是今天的谈话出其意料的顺利,还是让季悠悠微微有些惊讶。虽然她有时候恨他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关键时候这个叶均山还算是靠得住的! 季悠悠跨出香满居的时候,只觉得天气明媚,阳光灿烂,可是到了晚上,她便知道自己想错了…… 这个叶均山真的是个混蛋啊!这事儿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计划嘛。啊呜呜哀嚎! ※ 沈家 季悠悠和叶均山是吃了饭后才到的沈家,彼时,沈家大大小小都聚在前厅里头,听沈斐说着上京的趣闻。沈怀珠腻再莫姨娘怀里,也是“咯咯”直笑。只是莫姨娘的神色忧愁,这样欢乐的氛围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心里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的妹妹。 见叶均山和季悠悠前来,沈家人赶紧地忙活开了。沈衍见状,忙招呼叶均山落了座,又是忙不迭招手唤了沈斐过去,只笑道:“贤胥,这是犬子沈斐,前段时间上京赶考,这才错过了你和怀璧的婚礼。只可惜犬子无用,没能博取功名。” 叶均山优雅一笑,望着自己的小舅子,只道:“安乐镇的秀才统共也不过三五个,如此已经是大器。” 沈家人对沈斐这个买来的秀才亦是自信满满,并不觉得丢人,顾姨娘听了,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只道:“叶少过奖了。斐儿,还不快叫一声姐夫。” 沈斐自视甚高,这才不情愿抬着眼皮望了叶均山一眼:“姐……夫……” 拖长了的调子,有气无力的回答。他原本就看不起沈怀璧,虽然知道这个姐夫家世厚重,在他眼中却也是不过如此罢了。 季悠悠抬眸看了看自己这个所谓的弟弟,与叶均山相比,真当是流露着一股流气。他虽然穿的也是正正经经,却始终看不到贵气公子哥的气质,只露着一股土豪味儿。 季悠悠轻轻挽了挽叶均山的手,只是淡笑不语。抬眸间看到莫姨娘投来关切的眼神,只是了然一笑,对着沈怀珠招了招手:“珠珠,过来大姐姐这里,好吗?” 沈怀珠听了,犹豫地看了莫姨娘一眼,得了自己母亲的应允,这才蹦蹦跳跳过来了。季悠悠轻轻揽过沈怀珠,在其耳边轻声道:“去和娘亲说,要娘亲放宽心。” 023 沈家混战 沈怀珠眨了眨大眼睛,她虽然年岁小,却是机灵通透,乐呵呵亲了亲季悠悠,这才又到了自己母亲怀里,将季悠悠说的话奶声奶气地重复了一边。 莫姨娘听了这才敢放心下来几分,抬眸对季悠悠投以感激的目光。 季悠悠正想轻轻提醒叶均山一句,却冷不丁见叶均山当着顾姨娘、沈斐的面儿,直言不讳道:“岳父大人,其实我今天我和怀璧过来,是有事要说。” 季悠悠一个激灵,这、这、这、这叶均山情商不会这么低吗?他难道要直接开口? 沈衍听了,只是一笑:“贤胥有什么事儿,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大弟沈斐上京之前辜负了莫家姑娘莫晚霜。贤胥得知这件事后,觉得沈家不该这样不闻不问,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都该给莫家一个交代。否则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叶均山说的句句铿锵,季悠悠听了却直直想要撞墙。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他是傻了吗?就算他面子再大,也不容他这样发号施令呀。这是沈家,这面前的人都是长辈! 众人闻言后皆是一惊,面面相觑之余,尴尬不已。沈衍不知如何回话,只是沉默不作声。 而顾若娴一听,便是忍不住,深深剜了莫晚晴一眼,直直道:“叶家虽然与咱们沈家是姻亲,但是怀璧也只是外嫁女。叶少不好忘了这是在沈家了吧?沈家的事情,可容不得外人说三道四。” 叶均山最是不会说话,他的意思也很明白,总之沈怀璧拜托他做的事情他已经做了,虽然顾姨娘的话中充满讽刺和挑衅的意味,但是他却是不甚在意。 季悠悠闻言却是忍不住,只挑眉道了句:“姨娘这话说的,怀璧真当不爱听。姨娘是要把怀璧和均山当做外人了吗?若是怀璧没记错,当初可是姨娘一力促成怀璧的均山的婚事,这份恩情,我们小两口可绝对不会忘记。” 顾若娴有些不敢相信,如今与自己争锋相对的这个女人竟然是以前沈家最没用的沈怀璧,而她这话绵里藏针,不依不饶,一时间她也不知如何接过。 倒是沈斐,听了季悠悠的话忍不住反驳:“笑话,沈怀璧你不过是一个外嫁女,有什么资格和我娘亲说话?” “放肆!”这是沈衍的声音,他此刻铁青着脸色,怒斥了沈斐。 恐怕这是沈斐从小到大以来,第一次遭受沈衍的斥责,闻言倒也是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气愤难当地怒视着季悠悠。 沈家今天是逆天啊。 一向好脾气又最疼沈斐的当家人沈衍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呵斥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一向懦弱不争又胆小怕事的沈怀璧竟然变得牙尖嘴利,与顾姨娘叫上了板。一向嚣张跋扈的顾若娴竟然被沈怀璧说的哑口无言…… 这事儿一开始,就得到了沈家人集体的反对。现在的沈怀璧虽然顶着叶家少夫人的名,却依旧并不受待见。而沈家不敢得罪的叶均山,也是个不靠谱的,并未好好周全此事。 还能比这更坏一点吗?季悠悠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她可不想就此和沈家集体闹翻。这样不但解决不了事情,只怕会让这件事变得雪上加霜,更为艰难。 事实是……还真有更坏的。 而此刻叶均山又出来搅局了。 叶均山冷眼扫过余下众人,这才重重开了口:“如果玲珑绣庄想要和叶家继续合作的话,希望岳父大人可以好好考虑我说的话。做人乃诚信之本,做生意亦是如此。” 赤果果的威胁啊有木有,季悠悠发誓,她真心不是希望叶均山来威胁沈家的人的,他这一说话,就是撕破脸的节奏。 果然,沈家顿时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就连一旁的莫姨娘也不禁抹了一把冷汗。 不过,事情这样说开了,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沈斐向来是不管生意上的事情,见沈家人气势一下子被这个嚣张跋扈的叶均山压倒,便是不管不顾冷笑道:“果然是仗势欺人的东西!我沈斐要什么样的女人,难道还要别人来管吗?” “斐儿、”顾姨娘压低了声音止住了沈斐的话。当初不惜一切设计让沈怀璧嫁给叶均山冲喜,便是一心要挽救绣庄,如今才刚有起色,沈家人是不可能和叶家叫板的。 季悠悠顿了顿,忙打了圆场道:“我和相公不过是关心沈家罢了。都是一家人,说话自然也就不避忌。晚霜也是莫姨娘家的女儿,照理说,也和沈家是一家人。荒唐事既然出了,咱们合力处理好就是了,何必耽误了人家。莫姨娘在沈家已也好些年了,又生了珠珠这样灵巧的女儿,咱们不能委屈了姨娘。” 沈衍这才沉声道:“那这事儿要怎么个处理法子?” 季悠悠只道:“这事儿也不知道是哪个人传了出去,弄得两家名声皆毁。不过我们沈家是男方,理应登门给莫家赔罪。” 沈斐听完气急:“要我去给那穷破落户赔罪?沈怀璧,你神经是有多不清楚?” 顾姨娘闻言,忙止住了沈斐的不善言辞,见季悠悠并未要求自己儿子去娶了那个穷女人,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只安抚了自己儿子,又道:“怀璧说的也是,咱们不能不闻不问。这上门赔罪的事儿,便让我这个做娘的去吧。” 季悠悠对于顾姨娘的一心护子十分不待见,只道:“大丈夫有错当认。这事儿是谁惹出来的,谁就该去给人家一个交代。养不教父之过,不仅大弟要去,连爹也要亲自去莫家道歉,方能显示诚意。” 碍于叶均山在此,又因着他方才的言辞,沈家人终究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许了,只沈斐一脸不情愿。回家的喜悦荡然无存,心里只有对沈怀璧和叶均山无限的愤恨。 季悠悠望了叶均山一眼,他这回虽然直接了一点,也算是帮忙了吧……不然这事儿,还真不好开篇。他无疑用了最为蠢笨的办法,却也是最直接能够解决问题的。 季悠悠知道沈斐对晚霜没有情谊,既然如此,自然也不想强求他娶娶了晚霜。晚霜是一个朴实的好姑娘,她更不希望被沈斐就那样糟蹋了。 沈家人要说配不上,季悠悠却觉得是他沈斐怎配不上。况且就这辈分,也足够被乡里乡亲的人耻笑了。如今最好的方法便是沈家人好好去给莫家陪个不是,挽回莫家的面子,也算是一些补偿吧。 至于晚霜……这个事儿季悠悠管定了!一定要帮她找一个配得上她的好人家! 024 上门 不得不说,沈家这场混战之中,叶均山无疑是最重要的角色。虽然从头到尾他只说过两句话,却是举足轻重,几乎一晚上的争论都是绕着他的话锋展开的。季悠悠也不知道叶均山这人到底是智商太高还是情商太低。 无论如何,这事儿就算是初步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季悠悠很自然地忽略了顾姨娘和沈斐对自己充满愤恨的眼神,而沈衍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也因着叶均山的威胁而耿耿于怀,心里并不痛快。 季悠悠和叶均山出了沈家大门,这才拍了拍叶均山的肩膀,只笑呵呵道:“哥儿们,今晚你实在是牛!这话,这场合,也就你说的好像是理所当然似的,啧啧,我看你是本性外露啊。” 叶均山很抵触季悠悠这样突如其来的亲近,忙一把推开季悠悠:“你干什么?” 季悠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一时忘形,只得老老实实道:“咳咳,我不是故意的。” 叶均山似乎已经有些习惯她突如其来的咋咋呼呼,只是微微皱眉,并不说话,顿了顿,才问了一句:“你以前在沈家,是不是过的挺憋屈的?” 叶均山当然不是傻子。顾姨娘又不是沈怀璧的娘亲,她爹沈衍对她也只是淡淡的样子,似乎她的境况也挺不好的。他就是奇怪,这样环境下长大的沈怀璧,怎么会是一个喜怒不定,疯疯癫癫又爱管闲事的女人呢?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季悠悠心里呐喊:憋屈的是她沈怀璧啊,我季悠悠才不是那种受惯委屈的人呢! 她顿了顿,抬眸望了叶均山一眼,见他一脸认真,不由有些狐疑,唉呀妈呀,他这……这是关心自己吗? 想到这里,季悠悠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了:“其、其实……我过的还……还算不错、不错。” 支支吾吾的样子,更惹人怀疑。叶均山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嘴角轻轻勾了一勾。这个沈怀璧在自己眼中,行事一直都奇奇怪怪的,说的话也常常让人摸不着头脑,今日盯着沈斐打量的时候,根本不像是姐姐打量弟弟,倒像是好奇地盯着一个陌生人。 还有,对于沈斐和莫晚霜的事情,她沈怀璧表现的是不是太大公无私了点? 叶均山顿了顿,只不露声色道:“那个顾姨娘,肯定是让你生受了不少委屈。那你娘亲呢?” 完蛋了……他的言语中怎么好像越来越关心自己了……季悠悠有些心虚,这叶均山该不会是真的要把自己当成娘子了吧…… 想到这里,季悠悠忍不住一个激灵,只讪讪道:“呵呵,我……娘亲在生下我不久后便逝世了。其实我过的真的还算不错的。” 她也不知道叶均山为什么突然对自己的事情显得感兴趣的,季悠悠觉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她还想和叶均山和离呢,她可不想一辈子就这么被困在叶家,顶着叶家少奶奶的名义浑浑度日。 她季悠悠也是一名有追求的女汉纸啊!凭借自己现在一身力气,要混个风生水起,还不简单? 凭借自己一身力气……想到这里,季悠悠又有一种掐死杨晓双的冲动! 杨晓双你给我设置的这个狗屁力大如牛的金手指是几个意思啊?! 哈哈哈!作者杨晓双表示笑而不语。 ※ 三日后 沈家人答应亲自上门去莫家赔礼道歉。这个赔礼道歉,说白了就是给莫家找一个台阶下。莫家姑娘莫晚霜被流言蜚语和沈斐牵扯在一起,原本就让人诟病,而沈家的态度更是让莫家被邻里耻笑莫家女儿不知廉耻,勾引自己姐姐家里头的少爷。 沈家在安乐镇一带也算是颇有小名气的富庶的商贾之家,而莫家不过是一介贫农,女儿又是嫁给沈家做小的,沈家老爷携带自己儿子亲自登门,自然是给足了莫家人的面子。 纵然沈斐和莫晚霜这一桩糊涂事是糊涂到底,只能不明不白做个了结,不过能够如此,好歹也是个结束吧。 季悠悠和叶均山那日,自然也是出面了的。 四台小轿缓缓入了大同胡同,再往里拐了几个弯儿,便是莫家的所在。这一带虽然毗邻安乐镇最为繁华的富安大街,可住在这胡同里头的人家,却是十分贫苦的,极目看去,也只是一排低矮的泥土房子,破破烂烂。 沈衍带着一脸不情愿的沈斐,随身又带了几个拿着礼的小厮,这才不情不愿地来到了莫家。大同胡同鲜少有乘坐小轿的进来的,周围的人家见了,都纷纷探出了脑袋一窥究竟。 最终小轿停在了莫家院子的门口。沈衍下轿,随后沈斐、叶均山、季悠悠一一出了来。 莫家人见了,甚为诧异,正在院中忙活着的莫老汉见是自己沈家人,忙过来开了门,又对屋里头喊道:“老婆子,老婆子,快出来,沈老爷来了。” 这一喊声方落,出屋子的却不是莫妻邹氏,而是一脸急切的莫晚霜,她还系着灰色的围裙,双手不自然地在围裙上搓着。 众人缓缓踏入院子,说是院子,也牵强了一些,不过是篱笆围起来的小空地,连着里头的泥土房子罢了。 沈衍吩咐小厮把礼物呈上去,只对莫老汉道:“莫老爹,沈某今日前来,主要是登门替犬子致歉。犬子年幼无知,给莫家添了麻烦,也是对不住晚霜,让晚霜受委屈了。” 虽然说的客气,但是沈衍负手而立,高高扬起头,就像是高傲的孔雀给可怜的雀鸟一些微不足道的施舍。 憨厚的莫老汉怎么也想不到沈衍会携子亲自上门,他这一说,他也不知道如何接过话来,只是道:“这、是是是……哎,沈老爷,快请进吧。” 莫晚霜怔怔站着,又见到沈斐,心里慌乱,不知如何是好。而沈斐则是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只不耐烦地望了望四周,并不发一言。 正此时候,却听莫妻邹氏缓缓从里屋出来,见状只是缓缓开口道:“寒舍粗鄙,沈老爷沈少爷怎能随便进来,可不是玷污了人家。” 邹氏不似晚霜和莫老汉那般憨实,话一出口便是将人冷冷挡在了门外。晚霜也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就因为与沈斐传出绯闻,玷污了名声,而沈家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出面解决,而是不闻不问随之而去,这口气,他们如何能够轻易咽下去。 025 初解 莫老汉在家里就不是主事儿的,而邹氏这样说,他也并不多言,只是尴尬地望着一行人。 倒是晚霜,听了那话心里十分不舒服,只伸手拉了拉自己娘亲的衣服,只轻轻道了句:“外头邻居们都看着呢,娘……” 季悠悠见状,只才道:“请邹大娘听怀璧说一句。怀璧觉得,沈家和莫家有什么误会,今儿个把话儿说开了便是。今日沈家人都在,有什么委屈,邹大娘尽可说来,也请邹大娘千万不要拒人千里。” 沈衍顿了顿,亦是颔首:“邹大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邹氏见沈怀璧开了口,倒是也给了她几分面子,只道:“怀璧小姐是我家恩人,这事儿若不是怀璧小姐,老身知道,沈家是绝不肯有人来我这破落户儿的。邹氏是一介妇孺,不懂什么大道理,沈家需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咱们晚霜是清白的姑娘,何以到了你们沈家,就传出了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出来?” 沈衍见其直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却还是耐着性子道:“犬子年幼无知,行事轻佻,举止惹人误会,扰了姑娘名声。今日沈某代犬子给莫家二老,也给晚霜陪个不是。两家本是亲眷,也请莫家二老看在沈某的面子上,不与犬儿计较了吧。” 邹氏听了,却是不屑之色,只振振有词道:“沈老爷亲自前来,老身自当尊重。但是令公子神色却不尽然,许是此次委屈了令公子吧。心不甘、则情不愿,若确无此心,自当不必如此。” 邹氏的话句句铿锵有力,全然不似无知妇孺。季悠悠听在耳中,心中却也是一番感慨。这样的女子,定然也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的,何以过得如此清贫。 季悠悠忘了,这是一个出嫁从夫的时代。邹氏嫁给了莫老汉,这辈子就只能是莫邹氏,她纵然有才,又能如何? 沈衍有些尴尬,斜着眼睛望了沈斐一眼。沈斐本就心中不满,正欲发作,见自己爹爹神色庄重,一旁又有多管闲事的沈怀璧和叶均山在,只得咽下了一口气,再道:“斐儿年少轻狂,若是让晚霜姑娘误会了,还请晚霜姑娘莫要见怪。” 说着,也只是洋洋洒洒拱手做了一个虚礼。 邹氏神色缓了一缓,这才道:“沈老爷和沈公子今日的心意到了,老婆子也自然不会佛了沈老爷的面子。只是这些礼品,还请沈老爷带回去。” 沈衍正欲推辞,季悠悠知道邹氏就是这样倔的性子,是怎么也不肯收的,便道:“邹大娘如是说,沈家人也不勉强。” 邹氏颔首算是应了,这才对沈斐道:“沈公子,我们家晚霜虽然年纪与你相仿,但是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以后见到晚霜,亦可称呼一句小姑,这晚霜姑娘的称呼,还是免了吧。” 沈斐听了,脸颊涨得通红,已然是极为不耐烦。而邹氏说完,这才缓缓转身回了屋子,并不多留。 季悠悠望着她有些佝偻的背影,不觉敬佩。邹氏虽然是一介普通,却能够如此不卑不亢,生生把许许多多隐忍、不争、怯懦的女人给比了下去。 莫老汉见状,只赶紧在一旁道:“沈老爷,若是不嫌弃,可以去堂屋里头坐坐。” 沈衍还没说话,沈斐便是道:“不用了。我们这就回去了。莫家门楣高得很,只怕我们跨不进去。” 莫老汉听了,只得在一旁杵着,有些不知所措。而莫晚霜则是低着头一直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袖。 ※ 接下来的日子,季悠悠都在不遗余力地为晚霜打听婚嫁之事。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因为与沈斐传出的绯闻让晚霜的名声不太好,但是季悠悠知道晚霜还是一个实在勤劳的好姑娘。这样的好姑娘不能就因为沈斐,而就这也被辜负了一辈子。 季悠悠本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广泛为晚霜打听说媒。而安乐镇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季悠悠初来乍到,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开始着手。 季悠悠一边在街上晃悠着,一边转身问绿央,只道:“绿央,我问你,这安乐镇上最有名的媒婆是谁?” 绿央见自家小姐发问,不觉有些疑惑:“小姐真是糊涂了,凭借叶家的权势,说亲的时候自然是要了最好的媒婆,就是住在欢喜巷的王喜婆。还是她搀扶着小姐进了叶家的大门,小姐怎么连这个也不记得了?” “哦,王喜婆。”季悠悠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对王喜婆的印象似乎只停留在了她胸脯的起伏不定、波澜壮阔上了。 “除了王喜婆呢,还有什么德艺双馨的媒婆没有?” 德艺双馨,这个词能形容媒婆吗?绿央微微有些窘,只讪讪道:“安乐镇的嫁娶之事向来是由官媒打理的,就算是王喜婆这样的金牌媒婆,说亲后,若是要促成婚事,还是得去官媒的府衙盖上大印方能奏效。而这里,除了王喜婆以外,声名在外的还有永泰巷的崔喜婆,马栏巷的冯官人。不过……” “冯官人?”绿央还没说完,季悠悠就好奇地打断了她的话。 绿央道:“这是安乐镇唯一的男性媒妁。” 安乐镇还是男人当媒婆?那是不是应该叫媒公?哈哈哈,想到这里,季悠悠更是来了兴致,忙道:“我们就去找那个冯官人吧。” 绿央听了,却是摇头拦着:“就在一个月前,冯官人被委任为安乐镇的官媒大人,现在已经不说媒了,不过官媒也有安排镇上男女婚嫁之事。只是一般人家都很少会找官媒,官媒安排的,大多是镇上大龄未嫁或者是大龄未娶之人,都是挑拣剩了才随便找人挑了官配的。” 季悠悠闻言,这才缓缓道:“那不行,咱们也不能给晚霜找一个歪瓜裂枣凑合着过日子。那我们去找那个崔喜婆吧。” 绿央应了季悠悠的话,这才又道:“不过也有好的,只是好的官媒婚配哪里轮得到一般的人家。” 绿央这话说的,这是大喘气啊! 季悠悠不解:“你的意思是……” “说亲的事儿交给官媒去做,定然是知根知底的。若是要为晚霜姑娘寻一个靠谱的人家,这法子是最为可靠的。只是这事儿恐怕还得求姑爷帮忙。姑爷是夫人唯一的儿子,而咱们县太爷又是夫人的亲侄子,这份姑表亲眷在,在衙门当差的,又有几个会能驳了姑爷的面子呢?” 求他帮忙……又是叶均山……季悠悠不觉一个激灵。 026 随身空间 季悠悠听了虽然也是认同绿央的话,却也不敢轻易下了决定。叶均山这个冷血无情、目空一切的大少爷会愿意帮自己吗? 难道又要和上次一样威逼利诱,强迫他答应?季悠悠犯了难。 她转念又是一想,可是他最近个儿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那么一丁点的转变……会不会是他心中已经钟情本姑娘了……如果是的话,自己倒是不怕牺牲一点点小小的色相,以换取世界和平。况且这个叶均山长得也不赖,自己也不吃亏…… 季悠悠兀自就这样陷入了自己的YY之中,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直到绿央唤了她好几声无果后终于伸手摇醒了她,她才蓦地被拉回了思绪,呸呸呸,自己在想什么啊? 哎,反正就算是硬着头皮,还是得上啊。不就是拉着脸去求叶均山吗?再怎么说,他也是她相公,要是他不从,她就来个霸王硬上弓!(挑眉,你怎么攻?怎么攻?!) ※ 笃!笃!笃!(这是敲门的声音) 季悠悠做贼似的轻轻扣了叶均山的房门。这些日子叶均山不知怎的,一有空就躲在书房里头闭门不出,而且不许任何人进出。记得上一次季悠悠不小心误闯了,被叶均山捏着下巴狠狠警告了一番。 见久久无人回应,季悠悠便是耐不住,探进了一个小脑袋。 咦,空无一人?叶均山呢? 还是里头根本没人? 季悠悠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却见桌案上摆放着看了一半的账本,研磨的砚台里头还有残墨未干,一只毛笔架在一旁,见里头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叶均山的影子,不觉大惊,她这才攧手攧脚地轻轻走了进去,顺带关上了书房门。 她怎么觉得这里好像有些怪怪的,怎么好像有什么潜藏的秘密在等着她似的。 季悠悠刚刚转身,却被一个坚实的身子挡住,吓得她差点惊声尖叫起来。 而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竟然是叶均山,脸上正挂着几分警觉之色。 不对,刚才这儿明明没人啊…… 季悠悠环顾了书房一周,再次确认了自己方才的判断。 书房是极为简单的布置,没有隔间,也没有任何可以藏匿一个大活人的地方,左侧是一排整齐的书架陈列,她清楚地记得那里没有人。而右侧居中处便是桌案,除此之外,便只有一个锁着账本的桃木多宝格密锁柜,柜上是青玉缠枝莲纹瓶,综上,别无他物。 “你……”季悠悠惊讶得噎住说不出话来。 叶均山微一紧张,只道:“谁让你进来的?” 季悠悠见其神色,更觉狐疑,忙问道:“刚才屋子里没人。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胡说,我一直在屋子里。”叶均山淡定的回答,顿了顿,又接着道,“反倒是你,不管不顾偷偷闯进我的书房来,又是这样鬼鬼祟祟的样子,是有何居心?” 季悠悠听了,只得小声道:“我,我以为没人,我敲了很久的门了……我不是要故意闯进来的。” 话儿着急说出口去,季悠悠才反应过来,不对,差点被叶均山忽悠了!他记得这里刚才明明是没人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是自己居心叵测了呢? 她抬起头,正对上叶均山的眸子,只道:“刚才我清楚地记得,这屋子里根本没人,你到底是从哪儿出来的?是有密室吗?” 季悠悠记起那些电视剧中,一些牛逼的书房里头都是卧虎藏龙的,很多人都是对着柜子和墙壁轻轻扣几下,依稀辨别了是空心的,这时候机关一开,便移开了有障眼法遮挡物。 季悠悠走到墙边,也学着那个样子轻轻敲了敲,可是墙壁厚厚实实的,没有任何所谓的密室存在。 叶均山见季悠悠不依不饶,只把她拎起来拉到了一边,眉宇间是隐隐的怒意。道了句:“你到底要干什么?” 季悠悠被折腾的够呛,恨恨地望着叶均山,只想给她一拳。她望着自己右手手踝上的羊脂白玉镯子,将自己的方法生生压了下去。她怕自己一出拳就把叶均山给打趴下了,这货刚重生不久,自己可不能草菅人命。 呃,重生?异能? 季悠悠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并未回答叶均山的话,而是认真问了一句:“叶均山,你是不是有随身空间?” 此言一出,原本淡然自若的叶均山也变得有些紧张了,他有些惊慌地望了季悠悠一眼,只问道:“什么是随身空间?” 季悠悠从他的眼神中,更加落了八九分的狐疑心思,只缓缓问道:“那么,你刚才究竟去了哪里?” 叶均山望着季悠悠严肃的面孔,终究是点了点头,他顿了顿,又道:“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待季悠悠反应过来,叶均山便是拉着季悠悠的手,走到了柜台旁,他轻轻转动了柜台上的青玉缠枝莲纹瓶,季悠悠只感觉脚底突然变得轻飘飘,眼前一黑。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一切如初,只是季悠悠发现自己整个人变得没有任何知觉,只觉得自己悠悠然轻轻然,而叶均山,正像刚才一样望着她。 季悠悠想抓住叶均山,却发现她只能看到他,却感觉不到她,她忙去抓周围的东西,那些东西还是好好的在那里陈列着,她却难以触碰。她有些惊慌,忙问道:“怎么回事?” 叶均山负手而立,只是缓缓道:“我也不知道。” 季悠悠想了想:“这里你能来去自如吗?” 见叶均山颔首,季悠悠这才敢肯定了几分,只道:“我知道了,这是随身空间。应该就是你的穿越福利。” 叶均山疑惑:“什么是随身空间?什么是穿越福利?” 季悠悠顿了顿,这才解释道:“随身空间就是你在时空转换过程中获得的能量,拥有随身空间,可以帮助你更好地适应崭新的生活。不过我很疑惑,你的随身空间,我怎么进的来?” 叶均山闻言不解,季悠悠顿了顿,又缓缓道:“我知道你不是叶均山,你以前究竟是谁?你还是告诉我吧,只有我能为你解答。” 叶均山望着季悠悠,终于重重开了口:“朱允炆。” “噗!”什么?朱允炆?? 027 记忆重塑 季悠悠望着叶均山的背影,幽幽地吞了一口口水,“你小子是建文帝朱允炆?明朝的皇帝?” 叶均山听她言辞粗鄙,不觉蹙眉道:“休得无礼。” 季悠悠望着叶均山左右转了一圈仔细看了看:“你小子是朱允炆?咳咳。朱允炆怎么会是你这厮这样的德行?” 停留在季悠悠心中的朱允炆,是一个怯懦不争、轻信他人的短命皇帝。应该是一个温和懦弱,彬彬有礼的人吧。 一如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季悠悠不懂历史,看过一部叫做穿越时空的爱恋的电视剧,至今还能琢磨着有些记忆。朱允炆不应该是温吞善良的小正太吗? 朱允炆?!!我去啊!! 季悠悠吸了吸鼻子,还是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靠啊,该死的叶均山一直嚷嚷自己是个皇帝,出口便是“朕朕朕”的,居然还真的是皇帝,而且还是明朝历史上第二个皇帝朱允炆!这大名,真的是如雷贯耳! 叶均山顿了顿,看着季悠悠一脸错愕的表情,试探性问道:“你知道我?” 他从未听说过自己现在所处的云朝是什么地方,曾经问过身边的小厮,也全然不知道什么是大明,连唐宋元明清都似乎没有在这个地方存在过。可是从她的眼神中,他竟然看出她似乎是了解自己的。 “当然知道!”季悠悠顿了顿,见其不解,也不卖关子,只道:“你的爷爷是朱元璋,你老爸死的早,你四叔夺了你的权,你就结束了自己短暂的皇帝生涯,我说的对不对?不光我知道你,知道你的子子孙孙,知道明朝是怎么灭亡的……咳咳,我还知道你有个好基友叫做黄子澄……” 季悠悠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却见叶均山脸色铁青,正怒气冲冲看着自己,她忙掩住了嘴巴,讪讪道:“呃,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知道朱允炆是何许人。” 叶均山皱眉,只道:“你到底知道什么,现在全部一五一十的,都告诉我,你要说敢骗我的话,我就永远把你困在这里。” 靠。这个毫无人性的死变态。臭皇帝。季悠悠低低地咒骂了一句。 季悠悠听他云淡风轻却又无比可恶地威胁自己,暗觉不爽,迫于淫威之下,这才解释慢慢与叶均山一一解释了过来, 她一一告诉了他,包括自己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他们所经历的是一场时空转换,也许现在所处的就是平行时空。云朝,是一个中国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的朝代,却也是她们现在实实在在经历着生活着的。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她们来到了这里,总之她们是带着前世的记忆落在了安乐镇这个地方,注定要在这里抛弃过去,创造未来。 抛弃过去,创造未来! 说到这里,季悠悠无耻地咧开了姑婆嘴笑了,一拨额前的刘海,无比骚气地道了句:“叶均山,你来自过去,而我来自未来,我比你至少先进了差不多六百年!” 叶均山自动无视了季悠悠的自以为是。六百年就生出这么傻不拉几的智商,人类进化得可真够缓慢的。 季悠悠看过N多穿越、重生戏码的小说,所以除了一开始不能适应以为,并不惊讶,而对于一个对穿越和重生十分陌生的皇帝来说,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若不是亲身经历,他肯定下旨把这个胡说八道的人给斩了! 叶均山对于季悠悠的话半信半疑,但是此刻似乎他找不到更有力的说法来佐证。而且他觉得季悠悠应该没有说谎。 季悠悠见叶均山一言不发,神色庄重,倒也不敢说话。 叶均山眉心深锁。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是喜还是忧,若是可以重活一世,也许前一世的遗憾他还能尽力弥补。他的人生充满那么多遗憾,有那么多的不甘心和不甘愿! 可是偏偏,他清楚地记得上一世带来的伤害和灾难。清楚地记得热火灼身的痛苦,记得被背叛被欺骗的痛苦,记得自己辜负良将,错信他人。记得自己生不如死的绝望。 而曾经是天之骄子,帝王世家的他,如今却为意不知名的蝼蚁,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碌碌无为。 季悠悠见叶均山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打断:“那个什么,你能先放我出去吗?” “不行。”叶均山没有抬头,却依旧是一副不可置疑的回答。 季悠悠翻了一个白眼:“你还有什么问题啊?” 叶均山望着季悠悠,重重道:“今天的事情,你绝不会告诉别人,是吗?” 季悠悠撇了撇嘴巴:“我吃饱了撑的呢,我也是重生过来的,和你就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可以说是连气同枝儿的,我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叶均山闻言,倒也不说话,季悠悠见状,这才问道:“对了,叶均山,你告诉我,你的空间有什么特别的?能够带给你什么异能?” 叶均山望了季悠悠一眼,缓缓道:“我能想起叶均山的记忆。” 自己说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怎么觉得这么奇怪捏? 叶均山顿了顿,继续解释道:“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记忆,可以在这个空间里让我想起。但是我只能记起一部分,并不能想起所有的事情。所以当我想知道什么的时候,要先进入这里。” 季悠悠有些羡慕地望着叶均山:“哇,记忆重塑?你的这个空间绝逼比我的金手指强很多啊!” 叶均山挑眉:“你也有?” 季悠悠撩起自己的手臂,只露出羊脂白玉的手镯,坦诚道:“这是我的手镯,有神力,可以让我的右臂充满力量。你还记得那一晚吗?我就是用这个手镯打死了那匹狼。” 叶均山狐疑望了季悠悠一眼,看着她的小身板,不觉微微疑惑,就她?打死一匹狼? 见叶均山好像不相信自己,季悠悠只又道:“你别不信,绿央和赵清水都是亲眼看见了的。其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叶均山,你也要对我的小秘密保密。” 叶均山有些错愕,眼前这个蠢钝如猪的女人告诉她,这是他们两个的秘密?什么时候他也会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秘密了? 听着有点别扭,但是他却感觉还不赖,故而重重点了点头。 028 求助 从空间里头出来,季悠悠忍不住拿起了柜上的青玉缠枝莲纹瓶细看,只觉它和普通的花瓶并无异样,不过做的更加细致一些罢了。 她左看右看看不出端倪,想来这个空间只有叶均山这个人才能开启,与别人而言这就是一个普通不过的花瓶。 季悠悠又看了看自己的羊脂白玉手镯,不觉啧啧称奇:“其实,自然万物相生相克,实在太神奇了,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极为罕见和幸运的存在。” 幸运吗?叶均山可不觉得。 他顿了顿,再缓缓启唇嘱咐季悠悠道:“沈怀璧,你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进我的书房。” 季悠悠最看不惯叶均山这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来气,只道:“当谁稀罕似的,你请我来我也不来。” 叶均山似乎感觉到季悠悠语气中的不善之意,有些无语。他实在不喜欢女子这样的个性,全然没有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风范。况且眼前这个女子,竟然还是自己的妻子。想到这里,他便有些接受不了。 季悠悠顿了顿,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她望着叶均山,缓和了神色,这才启唇轻声道:“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这话一出口,叶均山便知道季悠悠又要给自己惹麻烦了:“什么事?” “嘿嘿。”季悠悠往叶均山那边蹭了蹭,“是这样的,我想托人去给晚霜说个亲事,你知道婚姻大事并非儿戏,应当慎之又慎,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官媒那边没有关系,是说不通的,我想请你出面去和冯官人商量。” 叶均山自是知道季悠悠口中的冯官人。记忆中,冯子材小时候是和叶均山一起长大的。那也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八岁之后,叶均山就因为自己身子孱弱,鲜少出门。 叶均山望着季悠悠,只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季悠悠忙解释道:“我知道,安乐镇太守吴为的妻子,乃是兆家的女儿,按辈分来说,就连吴太守也得喊婆婆一句表姑。那冯官人怎么也会给你这个面子的。我想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晚霜的事情你也有份参与,咱们不能半途而废不是?” 叶均山蹙眉:“沈怀璧,你就不能少管一点闲事吗?” 季悠悠无耻一笑:“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咱们私底下能不叫我沈怀璧吗,我听着怪别扭的。我以前的名字叫做季悠悠,悠然自得的悠悠。” “悠悠?”叶均山觉得有些好笑,“沈怀璧,你怎么会取一个这么难听的名字啊!” 季悠悠登时便白了叶均山一眼:“没有品位。” 哎,不对,他这是转移话题吗? 季悠悠顿了顿,眼珠子一转,又换了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她就知道叶均山不是个好说话的,只得缓和了语气,慢慢道:“于你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啦,晚霜好好的一个姑娘,我们不能让她这辈子就这样被糟蹋了。别的说媒相亲我信不过,冯官人又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没你的面子,只怕成不了事。” 冯官人?冯子材…… 叶均山的记忆回到了八岁之前,还记得当年的冯子材被自己推了一把,在地上磕掉了一颗大牙。其实仔细想想,两人也算是故人相见。 只是他总觉得还有些什么没有记起来…… 叶均山的嘴角不觉勾起了一丝笑意,无奈地对季悠悠点了点头。 叶均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答应这个蠢女人的无理要求,也许也是闲的慌吧!恩,一定是因为闲得慌,简直就是闲的蛋疼啊…… ※ 安乐镇是江南一带的一个安居小镇,隶属于东吴郡,郡守吴为。东吴郡三镇五县以安乐镇为最大,亦是最为富庶,故而设有东吴郡衙门,也就是安乐镇县衙。郡守既是这三镇五县的最高领导人,也是这安乐镇的县令。 这郡守姓吴名为,无所作为,乐天知命,而他最大的特点,这安乐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是畏妻也。 安乐镇县衙在镇东狮虎巷一号,平时虽然鲜少有人在县衙外头晃荡,那面供大家“击鼓鸣远”的鸣冤鼓已经结出了灰尘。门口站的是一胖一瘦两个衙差,多半是在打瞌睡。虽然府衙里头还有众人各司其职,但是却是冷冷清清。 安乐镇民风淳朴,甚少有大事要牵扯到府衙上面来说。一般家长里短的小矛盾,都有各个小街道的亭长里长解决,那些人称不上是“官”,只能算作“吏”,但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权力却也很大。而官媒等亦属于县令下的小官吏,由本镇县令任免。 这官媒的办事处,也便是在这安乐镇府衙内堂。 叶均山和季悠悠一同出现在府衙门口,叶均山微微示意,身旁的小厮福平便是起身上前,轻轻推了推正在打盹的那个胖衙役。 那胖衙役这才清醒了几分,只不屑地瞧了福平一眼,待见到福平身后的叶均山和季悠悠,这才打起了精神。 他虽不认得这两个人是谁,但是一身打扮华贵得体,定然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才抬了抬眼皮,只问道:“什么事儿?” 福平道:“这是安乐镇叶家的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这会子是要找官媒冯大人商量点事情,劳烦官差大哥给通报一声。” 胖衙役听了,忙点头哈腰道:“原来是叶家的少爷,是小的眼拙了。只是这府衙大门,可不得随意进入。若是找官媒大人,应当从府衙侧门直接去寻了便是。官媒大人在衙门的左堂。” 季悠悠这才知道这个官媒主管嫁娶之事,乃是县令底下的小官吏,只得望了叶均山一眼。叶均山从来没有走过任何侧门偏门,听了那胖衙役的话不觉有些恼了:“既然来了,便从这里走吧。” 完蛋,这皇帝病又犯了! 季悠悠忙扯了一扯叶均山衣袖,轻声在其耳边道:“这里是云朝的安乐镇,你我都只是一个平民百姓,不能逾越了规矩。” 叶均山听了,这才忍下了气来,转身随着季悠悠离开,往侧门入府衙。 那胖衙役见他们也没有为难,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 明日,冯官人粉墨登场啦!大家快欢呼一个,嘿嘿。小双眨眼,求推荐票票,求大家收藏,若是亲们有意见,亦可留下评论哦! 029 冯官人 冯子材原本就在为狗尾巴村上的黄寡妇要二嫁的事情闹得脑壳疼,那黄寡妇已经四十多岁,相公死了十多年,这会子却不安分一定要嫁给村上的还没娶妻的王老五,这人言可畏她不管了,这烈女不二嫁她也不顾,甚至索性搬到了王老五家里头去,这婚姻的碟文,他是批还是不批? 批了,可不是给十里八乡的人儿碎嘴说自己办事不利,不顾道德。可是这不批,黄寡妇便日日过来衙门里闹,这大云朝没有一条法令是不允许二嫁的!况且,这黄寡妇和王老五这门亲,还是自己没当这个官媒时候亲自去说的,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正在冯子材犹豫难以抉择之时,一小厮匆匆入内,只道:“冯大人,叶家少爷少奶奶来了。” 叶家少爷?叶均山?!!这小子竟然来找自己了? 冯子材听了,赶紧正了正衣冠,这才欣喜起来。均山与自己有一起长大的情分,但却因为生病断了联系,自己也是前些时候才知道他既是病好了,又娶了亲。 人家是高门阔少,以前的自己不敢高攀,哪怕有几分轻易在,却也不敢去叶家叨扰。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样的自卑感,越发甚了。但是自己如今也算是有所小成,倒也是比得上。 他忙吩咐道:“快去请进来。” 叶均山和季悠悠得了小厮回禀,这才一同入内,见了冯子材,也是礼貌地做了个揖:“冯大人……别来无恙。” 冯子材见是叶均山,忙道:“叶兄,你什么时候和我这样客套了,快别挖苦我了。”说着,他的目光亦是缓缓落到了叶均山身边的季悠悠身上,又是和缓一笑:“这位就是新少奶奶了吧,果然是大家风范,温柔如水啊,叶兄有福气。 温柔如水……季悠悠默默地吞了口口水。 叶均山闻言,神色一滞,倒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哪里哪里。冯兄见笑了。” 等等!季悠悠这才反应过来,这叶均山和冯子材认识??看到叶均山春风满面的假情假意,季悠悠这才想起来,叶均山的随身空间有记忆重塑功能…… 靠,不早说。害她来之前还曾胆战心惊了一番……这个可恶的叶均山。 趁着两人寒暄之时,季悠悠这才抬眸打量打量了眼前这个冯子材,那人皮肤白皙,笑容温婉(原谅季悠悠只想到这个词,因为他笑得真的很温婉,尤其是对着叶均山的时候),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股媒婆的气息…… 季悠悠发誓,真的是媒婆的气息!!!也许是措辞不对,应该是一股女性的气息扑面而来吧。 冯子材虽然也是眉目清秀,却过于婀娜多姿,通体上下打扮光鲜,却总是不经意间流露着矫揉造作之感。 这样的人放在现代,肯定是个gay蜜嘛。季悠悠开始想入非非了。 冯子材顿了顿,只笑道:“均山,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儿个和夫人一同前来,想必也是有要事,你我之间,无须客套,大可说来。” 季悠悠听了,心里倒是舒坦。看样子这冯子材也不是什么不好相与的人。 叶均山不紧不慢地接过小厮递来的茶水,只缓缓言道:“玉儿娘家有个亲眷,名唤做晚霜的,年岁不小,家里人自然是着急的,想张罗一份亲事,这不,便是来你这里问问了。” 冯子材摇着扇子一笑:“原是如此,不过举手之劳,均山兄只需托人来说一句便是了,何必和夫人如此奔波。” 叶均山顿了顿,见其如是说来,又是道:“冯兄如今公务缠身,均山又如何能够打扰。” 冯子材再道:“今日叶兄既然来了,相请不如偶遇,可千万留下来与我同喝一杯。”说着,目光缓缓望向季悠悠,又道:“只是不知道少奶奶允不允得?” 季悠悠尴尬地笑了笑,早知道叶均山和冯子材本就是有交情的,自己今日就不该跟着过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她在一旁早就感到无聊了,又因着有事相求,也只得忍着。而如今冯子材的眼神明明是嫌她碍事了。 “自然是允得的,只是成衣铺里头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只怕我不能多留。” 冯子材听了,倒也没留的意思,只是继续客套了几句。季悠悠望着叶均山,见其朝着自己蹙眉,只感觉他的眼神中有向着自己求救的意思……而冯子材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也觉得有几分猫腻在…… 季悠悠并不顾及叶均山,只当做不见,贼贼地携着绿央离开了府衙。 ※ 出了衙门,绿央这才望着季悠悠,正色问道:“小姐真要去铺子里转转吗?” 季悠悠抿唇一笑:“现在还不到时候,成衣铺子里头要真正落了实权,必须釜底抽薪。只得到了年节的时候,才好打理。不然那一帮老狐狸可有的是法子。婆婆现在也不喜我插手,我何必为了这个铺子和她置气?” 绿央听了,亦是赞同。如今自家小姐考虑事情无不周到细致,为人处世也得体适宜,俨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她还记得那日在怪石林中小姐不顾自身安危救自己,如此勇敢的她,感动之余,更是钦佩。 见绿央沉默,只是一个劲儿盯着自己,季悠悠不觉有些尴尬,用手肘轻轻推了推她:“干嘛直勾勾看着我?” 绿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姐如今和以前全然不一样了。有时候绿央觉得小姐现在这样,实在让绿央羡慕。” 季悠悠听得有些轻飘飘,她季悠悠可不是沈怀璧,自然不会如以前的沈怀璧一样任人欺凌,她望着这个一个心儿对自己好的人,终是展颜一笑:“以后我也要把你改造成我这样的人,不让你受委屈。” “玉儿妹妹。” 绿央刚想说什么,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季悠悠和绿央齐齐回头,只见不远处安淮生正怔怔望着。 安淮生?沈怀璧的青梅竹马? 季悠悠心念电转之间,等到反应了过来,第一个想法就是跑! 030 痴情郎 季悠悠自从上次在叶家接触过他无比温柔和怨恨的眼神,每每见到他心里就油然而生一股别扭的感觉。 哎呀,实在是这安淮生对自己的深情款款,自己实在是无福消受啊。 绿央见自家小姐急急忙忙转身就拉着自己的手,像是没有发现安家公子一般,不觉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季悠悠哪里有时间解释,她只是不想面对这个男人……一个她根本不认识但是对她情深几许的男人。 安淮生见状,更觉狐疑,只以为自家玉儿妹妹嫁入叶家后肯定受尽了委屈,这才连与自己说上几句话也不肯了,见她疾快离开,忙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玉儿妹妹,你究竟要躲我到何时?” 季悠悠猛一抬头,只见安淮生正定定站在了自己面前。一袭白衣胜雪,身子看着却有些单薄。他痴痴望着自己,眼中尽是哀愁之色,就连说话,也是宛然情深,让人听了不觉心酸怆然。 真当是我见尤怜啊。季悠悠向来对文质彬彬的男人没什么太大的抵抗力,尤其是安淮生这样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 但是她现在没空想这些啊!!她也不知道安淮生是什么时候站到自己面前的,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现在刹不住车! 嘭! 季悠悠本以为自己一把撞到安淮生怀里的时候两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他一个弱质彬彬的男人怎么经得住她季悠悠这么汉纸的人冷不丁撞过去呢? 可是事实上,季悠悠就这样安安稳稳躺在了安淮生的怀里。他的确被她突然一下的撞击而撞到在地了,就在两人即将跌倒的那一瞬间,他竟然一把搂住了即将倒地的季悠悠,生生用自己的身子垫在了她身下,只为护住她不受伤害。 季悠悠只听得咣当一声,安淮生结结实实倒在地上,而自己则是稳稳当当落在他的怀中,除了接触到他的胸膛,与其肌肤之亲以外,最大的伤害应该就是自己脑子还在短路中……而身体,自然是毫发无损的。 季悠悠忙起身,见安淮生面露痛苦之色,忙道:“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傻啊……” 她气的直跳脚,本来两个人最多是摔一跤,可是如今这样一来,一个人承了两个人的重量,又是这样猝不及防的时候,安淮生显然是受伤了。 可是这一句带着责备的话语落在安淮生耳中,却是说不出的亲切。他与玉儿妹妹认识十多年,她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何曾责备过自己,可是她这样的一句话,却让他觉得无比温暖。 这些时日日日思念她,哪怕她已经嫁为人妇,说到底,她心里也是有自己的。 “我无碍的,玉儿妹妹,你没事吧?”他勉强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腰用不上力道。因为学医,立刻就做了判断,怕是一下闪了腰。 季悠悠见状,忙轻轻去扶了他,见他勉强支撑起来,但是脸色却十分苍白与痛苦,心里也知道定然是折了腰,只怨道:“何必为了护住我用自己挡住,如今伤了你,我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 安淮生原本黯淡的神色,因为季悠悠的这句话而变得熠熠有神,只道:“玉儿妹妹没事就好,原本我就是皮糙肉厚的,受点小伤不打紧,只是要劳烦妹妹送我回了回春堂去。” 皮糙肉厚……季悠悠手指接触到安淮生的手,那是一双极为细腻好看的手,纤长的手指,乍一看更像是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再看他的脸颊,虽然有些苍白,但是肤色细致,是要逊色掉多少女人的节奏啊。 安淮生见自家妹妹盯着自己入了神,面颊不觉有些泛红,怔怔地抓住了她的手。 季悠悠这才反应过来,慌乱之间,忙一把推开了,只道:“绿央,你也来搭着一把手。” 安淮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讪讪缩回了自己的手:“玉儿妹妹,我原是无心冒犯的。” 季悠悠和绿央一前一后扶着安淮生,幸而转过这个角就是回春堂,路途不远,也不怕一路招摇。方才安淮生正在药堂里头抓药,见沈怀璧和婢女从门口经过,这才忍不住追上了前。 此刻药堂里人烟稀少,负责采药的钟伯见安淮生如此,忙问道:“淮生,你怎么了?” 他赶紧从季悠悠和绿央手中接过了安淮生,扶着他坐下,又道:“方才还好好的,究竟是怎么了?” 安淮生只缓缓笑道:“钟伯不必为我担心,不过是摔了一跤,扭伤了腰,休养几日便是了。” 钟伯的神色往季悠悠身上一扫,许是因为关心则乱,故而说话也加重了语气,只摇头道:“你说你一天到晚惦念着人家,人家哪里有半分想着你,这世上竟有你这样的浑人!你爹泉下有知,不知是不是要骂你不肖。” 季悠悠听了,也觉不是滋味,想起方才他舍命护住自己的那一幕,更觉愧疚难当,这才缓缓道:“安大哥,前尘往事如烟,玉儿如今已为人妇,早不似当年。还请安大哥早一些断了念想吧。” 安淮生还未说话,钟伯便是道:“既然沈小姐知道,也就不该再与淮生有牵连。淮生为了你,日日夜夜只求上进,却不想你一朝嫁入,竟然毫无音讯,你也真是狠得下心。” 绿央听钟伯这样误会自家小姐,忍不住辩驳道:“钟伯,我家小姐嫁给叶家少爷的时候,生受了多少委屈你可知道?如若你不知道,就不要随便评判我家小姐。安公子如今这样,我家小姐也是不愿意见的。可是事情讲求你情我愿,你又何必事事责备我家小姐?” 安淮生忙止住了钟伯和绿央的争执,只道:“都别说了。我与玉儿妹妹的情谊,是无须计较那么多的。” 钟伯无奈,这傻孩子,究竟要痴傻到什么时候啊! 他无言以对之际,只得叹了一口气,拂袖转身离开。 --- 收藏点击不给力,小双求各位给小双多一些鼓励!拜谢大家。 031 断情缘 季悠悠见安淮生还是怔怔望着自己,索性也不管不顾,只是直接道:“安大哥,如今我已是叶家的少奶奶,你我之间再无瓜葛,你若是在惦记着我,反而会害了我。叶家是高门大户,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便是有捕风追影的人跳出来说事,所以还希望安大哥能多为怀璧考虑考虑,方才钟叔的话要说给叶家任何一个人听到了,我沈怀璧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狠心而自私的话,虽然听的人难受,但是她却不得不说。先不说自己并不是沈怀璧,就算是,也断不能犹犹豫豫。 季悠悠知道安淮生对沈怀璧的心意,但是木已成舟,一切都已然不同。也唯有这样,才能避免日后更多的争端。想起当日芸姨娘那讳莫如深的眼神,她便忍不住从心里打起了寒战。 是啊,叶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怎可容得下一个安淮生?况且安淮生的回春堂,说到底,还是叶家的产业。她也不希望因为他,而过的穷困潦倒,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 那浸猪笼什么的,应该也只是电视剧的桥段。只是万一应验了,想想也是后怕的。 “玉儿妹妹……”安淮生闻言有些痴怔,顿了顿,方是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重重点了点头:“你的话我听明白了,我一定不会给你惹麻烦。” 这样的话一说出口,便是痛在心底。 季悠悠望着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忍心,只是启唇道:“安大哥,从小,我只把你当做我的亲哥哥一般。如果让你误会了我的情谊,实在是怀璧的错。” 这话更是把安淮生生生打入了冰窖之中,他的脸色旋即变得惨白,这么多日的牵挂思念,原来也只有自己这般?呵呵,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不自量力,一厢情愿。 他颤抖着手,微微抬起,末了,才缓缓道:“玉儿妹妹,若是没事的话,还是先回去吧。叶家人见你不在家,恐又生了是非。” 季悠悠点点头,与绿央互视了一眼,这才起身离去。 两人虽然还是闲逛着,却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兴致,季悠悠也变得恹恹的,并不想说话。倒是绿央先开了口,只缓缓道:“小姐,小姐明明是知道安公子的情谊的,怎么说了这样的狠话去伤他的心?” 季悠悠顿了顿,微微抬眸,只道:“前尘往事,我早已经忘记了。绿央,虽然那日上吊未死,但是我已然是新生。” 见绿央不解,她又是缓缓一笑,再解释道:“安淮生对我的情谊,我不是不知道,刚才他拼命也要护着我,我很感动。正因为我知道他是个好人,才不希望他在我身上继续蹉跎时间,只有彻底死心,他才能够找到属于他的幸福。” 绿央展颜一笑,只重重点头:“恩,绿央明白小姐的苦心,希望安公子也能够明白。” 其实在这之前,季悠悠对安淮生都是能躲则躲的,而此刻她却不这样想。安淮生之所以对她好,是因为他对沈怀璧有情,而她其实根本不是沈怀璧。既然如此,还是让他早一些断了念想吧。 如果她本人没有重生成沈怀璧,她可能会做出撮合小两口私奔的事儿来,但是现在她身处其中,这有情人终成眷属,肯定是不妥当的。 何况,她也是人,不可能大公无私,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她轰轰烈烈的新生活可不能因此而断送了。 ※ 叶家大宅。 从回春堂离开,季悠悠一直若有所思,这些日子自己过得浑浑噩噩,似乎已然融入了沈怀璧生活之中。 每每与叶均山拌拌嘴,在叶家过着打打酱油,奉承婆婆的悠闲生活,她突然觉得有些厌烦这样的日子。 她想,等到晚霜的事情告一段落,她也应该处理完毕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她与叶均山这桩乱七八糟的狗屁姻缘,也应该到头了。她不能再这样继续呆在叶家,她不属于叶家,她也不是沈怀璧的代替品,她要过她季悠悠自己的生活。 季悠悠拖着腮帮子等着叶均山,她要好好与他说说! 可是叶均山怎么还没有从冯官人那里回来? 季悠悠瞧了瞧天色,也已经很晚了,虽然她不是很关心叶均山会不会出事,但是她很想知道这事儿叶均山到底有没有摆平啊! 等人神马的,最苦逼了。 而此时季悠悠等来的,却不是叶均山,而是一步一婀娜的芸姨娘孟如芸。 “怀璧,我远远从外头经过,见你一个人眼巴巴望着,便是好奇进来了,怎么?均山不在吗?”孟如芸微眯着凤眼,上下打量了季悠悠。 季悠悠忙起身,赔笑道:“问姨娘安。姨娘快屋里头坐坐吧,怀璧一时间心思不在,倒是没瞧见姨娘。” 孟如芸听了,敛衽侧身落了座,只道:“这些日子老爷又去了凤阳镇,我这不今就空闲了下来,想着今晚儿月色不错,便出来走走,倒是看到你一个人,小两口本应该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都这会子了,均山怎么还不在?” 季悠悠只吩咐绿央去看了茶水,笑道:“老爷才刚把几间铺子交给了相公,所以相公找刘账房核对账本去了。现下趁着有空,可不得多学着一些。” 孟如芸听了心里虽然不爽,却也未曾发作,只是笑道:“均山倒是用功,以后也要劳烦均山这个长兄好好教导教导一下我的均辰才是。” 这话听着虽然是客套的,可谁人不是私底下说,这会子叶家大少病愈,那小少爷继承家业,便是化作泡影儿了。孟如芸如今却佯装不甚在意的样子,难免让人生了狐疑。 季悠悠缓缓拨了拨茶壶盖儿,去除了茶水中的茶叶末儿,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芸姨娘突然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只得不动声色,笑道:“姨娘客气了。均辰聪明伶俐,长大了肯定是栋梁之才。” 孟如芸应声而笑:“小孩子家的,能不能成大器,尚且不能说了,只盼望他有点出息,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儿,别勾搭上丫头小姨子便好了。”说着便是掩着帕子笑了起来。 含沙射影之意,季悠悠纵然再是粗枝大叶,也是省的。闹了半天,也不过是想逞一逞口舌之争罢了。季悠悠暗自摇头,这个传说中的孟如芸,竟然也是个沉不住气的。 032 挑拨 季悠悠知道,自己娘家的那点破事早就传言纷纷了,只是这样拿到台面上来说说的,以逞口舌,怕也只有孟如芸一个不怕死的。这一下不是铁定要撕破脸皮的节奏吗? 季悠悠抿了一口茶水,一笑只道:“这话怀璧听了倒也罢了,要是被有心人听去,还不知道要怎样编排均辰呢,孩子才六岁,姨娘拿他说笑做什么。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不是均辰的亲身母亲呢,竟然说出这样子的浑话,姨娘糊涂了。” 半是笑半是嗔,季悠悠也是分毫不肯被人家占了便宜的。 孟如芸悠的脸不觉一阵发白,未曾想这个沈怀璧是个这样厉害的角色,眉目轻挑了挑:“伶牙利嘴,果真不叫人省心,想来也只有这样的性子,才能活脱脱叫人牵肠挂肚。” 季悠悠满是狐疑地抬眸望了孟如芸一眼,这话说来,倒让她微微一滞,所谓牵肠挂肚……难道孟如芸有派人盯着自己? 孟如芸又是这样张扬地笑了起来,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而季悠悠铁青着脸,言下之意也早就不言而喻了。 孟如芸见季悠悠如是,更是轻笑起来:“还以为今儿个是看差了呢。分明瞧见着你和均山一同外出,却见你只身一人在回春堂与人亲亲热热说着体己话儿。幸而姨娘不是个碎嘴的,不过怀璧做事还是要顾及着些,毕竟损害的,是咱们叶家的声誉和面子。” “姨娘这么晚了,怎么还在与玉儿说着闲话?” 是叶均山的声音。泠泠从身后传了,季悠悠和孟如芸都微微一怔。 季悠悠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应付这个多事的孟如芸了,见叶均山回来,忙笑着上前,替他脱下外袍,只浅笑无痕,微微道:“相公可算回来了,账房里头的事儿可都捋顺了?” 叶均山一笑颔首,只对道:“娘子记挂了。知道你想着为夫,便是赶紧回来了。”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倒是默契无比,直接无视了孟如芸在场。 孟如芸见小两口亲亲热热说着话,不觉有些尴尬,顿了顿,才道:“均山对怀璧也是这样牵肠挂肚,可算是让人羡慕。” 她重重地咬住了那个“也”字。 叶均山不只缓缓一笑,顺手接过了绿央递过去的茶水,并未接过孟如芸的话,只对季悠悠道:“外头有些冷了,玉儿,明儿个可要多添一些衣裳才是。” 见季悠悠羞恼一笑,点头应了,这才不徐不疾地回了孟如芸的话:“姨娘,外头夜寒,走路回去时候也当心着些许。” 孟如芸听了虽感不快,始终也不曾多说什么,叶均山这话一出,不是明摆了要赶走自己吗? 她婀娜的身子这才微微转身,逐渐消失在夜色深处。 季悠悠望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缓缓开口道:“相公,看样子,她是憋不住了。日后肯定要出来兴风作浪,我们要好好当心她才是。” 相公?季悠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会脱口而出,难道是叫顺口了?看顺眼了?她抬眸看到灯光下叶均山的侧脸,此刻的他,温顺安静,方才说话的温暖还残留在这张平静的玉面之上。 季悠悠不觉也低下了头去,乱红飞过面颊,胭脂点点。 再抬头时候,却见叶均山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面色冷如冰山,正狠狠咬着牙对季悠悠道:“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沈!怀!璧!” 季悠悠似笑非笑的神情就这样僵硬在了脸上。心念电转之间,这才敛回了一些思绪,只微微抬头:“叶均山,你又吃错什么药了啊?” 叶均山甩手:“你让我帮你找冯子材为晚霜说媒,自己却转身会情郎,沈怀璧,你真是好样的。” 季悠悠脚步有些虚浮,今儿个不就稀里糊涂见了安淮生一面吗?怎么全天下都知道了? “我没有会情郎。没错,我是见了安大哥,但是根本就不是那样的。”季悠悠难得耐心地解释了一下。 叶均山凑近季悠悠,他本因为季悠悠只身留下他与冯子材感到不快,却在回来时候听到孟如芸和季悠悠谈论此事,更觉上火,他自己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听那个沈怀璧东歪西扯,竟然真的把她所托之事当成了一回事。 他狠狠地抬起季悠悠的下巴,怒道:“你怎么就这么不识抬举。” 季悠悠伸手甩开叶均山,自从发现自己的“神力”之后,她总能够运用得如鱼得水,顿了顿,才咬牙道:“你没事拽给谁看啊,真不知道你莫名其妙朝我发什么火!滚蛋!” 叶均山被季悠悠推开,更是火上添油,她又是得意洋洋的样子,只愤然道:“沈怀璧,你!” 季悠悠甚少看见叶均山如此狼狈的样子,怒意不再,只是拱着腰笑道:怎样!不服气的,是爷们我们就来打一架!” 谄笑:本姑娘连一头大灰狼都能打死,难道打不过你这个大病初愈的小绵羊。 叶均山看着季悠悠贼贱贼贱的表情,大有将她抽筋剥皮的冲动,无奈季悠悠仗着自己力大无穷的金手指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不觉更加恼怒。 他顿了顿,终是平静了下来,只缓缓道:“你还要不要我帮忙了?” 早这样不就行了。有事好好说,大家讲道理嘛。 季悠悠听了,这才作罢,收敛了自己脸上的得意之色,忙换了一副正经的样子:“你今天谈妥了吗?” 叶均山挑眉,佛袖落了座,轻轻咳嗽了一句:“这个嘛……本少爷现在有些腰酸背痛,听说你手法不错,先给本少爷捏捏肩膀吧。” “你!” 该死的叶均山,竟然用威胁这招,季悠悠有些气愤,却也是无奈,只白了他一眼,好吧,大丈夫能屈能伸。 她愤愤抽动了两下嘴角,忍住了自己的怒意,这才不情不愿走到他身旁,只是咬着牙道:“这个力道可以吗?恩?相公~” 叶均山微微阖目:“不错。” “冯官人那事儿,也不知道相公谈的怎么样了?” “咳,还在商谈,还在商谈。” 季悠悠撇了撇嘴,真怕自己一用力就把他的小脖子小胳膊给捏碎了。叶!均!山! 033 银杏村 自从你冯官人与叶均山见过一面之后,隔三差五就派人相邀叶均山出去喝酒聊天,叶均山则是躲避不及,倒是让季悠悠觉得此事必有玄机。 那日清晨,季悠悠一早就收到冯官人递来的函子,说是隔壁银杏村上有一个挑担卖油的名唤做刘安,已经二十好几了,是个不错的选婿人选。听说人品不错,为人也老实,迎杏村的花大姑一个劲儿地夸刘安是个实诚人,也想给刘安找个好姑娘。 看了函子,季悠悠也是有心,为保周全,她还是想亲自去看看这个刘安。这不,还得去求叶均山一同前去,否则这冯官人哪里肯卖了她的面子。 好在今日叶均山没去铺子里头,她轻轻叩了扣书房门,福平听到声响,立即给她开了门,像是见了大救星一般,只低声笑道:“少夫人来了,少爷正无聊着呢。” 福平这段日子一直跟在叶均山身边,与季悠悠一来二去的也算熟识。 她就知道福平这小子是自己困顿了,这叶均山能安安静静看书好几个时辰,但是他大字不识一个,只在一旁干站伺候,可不是要无聊死吗? 季悠悠轻轻一笑:“我也不喜欢看书。烦的很。” 见季悠悠和福平在那边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叶均山也是无奈,只得放下手中的书本,只问道:“你来干什么?” 季悠悠攧手走近,笑嘻嘻道:“相公,咱们去银杏村走走吧,外头阳光暖和和的,我一个人着实没劲的很。” 这是……约他?叶均山有些狐疑。 季悠悠当然不敢明说,这些日子,叶均山躲着冯官人就像是躲着瘟疫似的,她怕自己只要一说出是和冯官人一同去的,只怕没说出口,叶均山已经一把将她拎出去了。 季悠悠扑闪着无辜的大眼睛,再是恳求道:“你一早上都在书房看书,恰逢铺子里也没什么事儿,咱们就出去走走吧,我怪闷的慌。” 难得见她温顺的样子,叶均山心中也蓦然有些柔软,抬眸再看窗外,确实暖阳高照,空气怡然。 见他颔首,季悠悠的嘴角不觉得意抽动了两下,忙吩咐道:“福平,快去找车夫。” 绿央闻言,却有些扭捏,只一笑道:“小姐和姑爷出游,绿央就不跟着了吧……” 这绿央平时就是季悠悠的小跟屁虫,如今却……季悠悠抬眸瞧了她一眼,不觉生出疑惑。不过她倒也不勉强,许是这丫头自个儿有事呢,于是便道:“恩,你不去就不去吧。福平跟着我们就好。” 为今之计,只待叶均山上了马车,一切好说好说。哈哈。 银杏村离安乐镇不远,只是一来一回少说也要花去一两个时辰。赵清水自从上次去静安寺一事,驾车格外小心翼翼,马车驾得稳稳当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错,季悠悠现在已经不会晕马车了。 半路中,季悠悠忍不住探出脑袋,只问道:“赵大哥,还有多远到银杏村呀?” 赵清水一笑,只道:“约莫还有一半的路程吧。银杏村大多是产油大户,所以这条路儿修得格外平整,附近的油铺都是去银杏村拿的油去卖的。 “原是如此。” “少夫人可还晕车?” “不晕了,嘻嘻。”季悠悠颔首,这才撂下了帘子。 她转念一想,看来现在叶均山此刻上了贼船回不去了,这时候也应该是告诉他真相了。 她幽幽地望着叶均山,又挪到他身边,轻轻蹭了蹭他的胳膊:“相公,有一件事儿想告诉你一下。” 叶均山不咸不淡开口:“什么事儿。” 季悠悠对着叶均山露出了自己白白的牙齿,嘿嘿一笑:“等会在银杏村村口,会有人接咱们的。” “有人接?”叶均山这才注意到季悠悠面颊上狡黠的笑意,不觉蹙眉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季悠悠一鼓作气:“冯官人给晚霜找了媒,就是银杏村的挑货郎刘安,我就想亲自去看看这个刘安是不是老实。可你若不去,冯官人铁定也不愿意做这个媒……所以就……相公……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季悠悠每次坑叶均山的时候总掰扯出这句,叶均山听得头都大了。 叶均山听了,到没有季悠悠想象中的那么怒不可遏,只是淡然自若吩咐了一句:“停车!!” 赵清水不明,便是“吁”了一声,让马车缓缓听了下来。 季悠悠忙摁住叶均山,只对外头扬声道:“赵大哥,你继续驾车!没事的,我和少爷说着玩,你驾你的吧。” 外头驾车的赵清水和福平相互疑惑地看了一眼,犹豫了半分,再次挥动了马鞭,喊了一句:“驾!” 哈,谁叫赵大哥是我季悠悠的人呢。 季悠悠见马车重新动了起来,这才面露难色,轻声道:“相公,你就帮帮忙吧,我就是怕你不答应才……才不敢说……这一路我陪着你,绝对不让你和冯官人单独处着。可以吗?” 叶均山无语,这沈怀璧能不能不给自己找事儿啊!他不是不想帮忙,实在是这个冯子材,他……他……他…… 他有病啊!!! 叶均山有些难以启齿,他总不能告诉他,这个冯子材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吧?一个大男人,本以为他只是是叶均山的小时候的伙伴,却不曾想他…… 想起冯子材望着自己的眼神,叶均山就有些头皮发麻。也是因为冯子材的存在,他才觉得季悠悠没有那么面目可憎。至少她是个女的啊,总比不男不女的强啊。 虽然自己是皇帝的时候,身边伺候的有不少宦官,可没有一个人总那样色眯眯或者说是深情款款盯着自己的啊…… 想到这里,叶均山背后隐隐约约升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皱眉吩咐道:“回去!” 季悠悠还想继续说服叶均山,却见他如此坚决,忙阻止道:“哎哎哎,可别!” --- ps:亲们,一点点腐,一点点啊!放心吧,真的只涉及了一点点一点点……(继续求推荐票,求收藏) 034 买油 “沈怀璧,回去,我要立刻回去。”叶均山阴沉着脸。 季悠悠恬不知耻地再次蹭了蹭叶均山:“相公,拜托,只要这一次成了,咱们这辈子都不用见冯官人了。我发誓!我保证!我以后不给你惹事了。” 她也是坚持,而且换用了服软的姿态,倒让叶均山一时间难以拒绝。 叶均山转念一想,算了算了,好吧,他对她真的是无语了。要是不从,指不定还要生出多少事情来,还不如一下子来个一了百了。 冯子材…… 靠啊。他天不怕地不怕,怎么想起这个人就觉得阴森可怖呢。叶均山的嘴角微微抽了抽。 季悠悠捕捉到叶均山神色中的闪躲之色,心中的狐疑感更添了一份,之色今儿个心情实在大好,而叶均山又难得没有和自己抬杠,也不愿意多追究。(是你和他抬杠好吧!) ※ 虽然已经是晚秋,但是银杏村村口的大银杏树却是傲然挺立。虬枝劲韧挺举伸展,披着一身黄金羽衣,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出无与伦比的灿烂辉煌。 季悠悠挑开帘子,只见前面古朴的村庄里头,俨然是是深秋美景,乍一眼,她竟然有些恍惚。 黑色的树干,金色的树叶,伴随着一地的金黄。那随风还在掉落翻飞的书页,犹如小巧的折扇。就像文人在扇面上泼墨写意,在婆娑的光影下更是变化万千。清风微微吹过,整个树冠随风轻摇,光影斑驳,如梦如幻。 “好漂亮。”季悠悠忍不住回头对叶均山道,“相公,你快看,好漂亮的银杏树。” 叶均山倒没有季悠悠那么大的反应,只是也微微挑开了帘子,颔首道了句:“恩,不错。” 赵清水见季悠悠兴奋,只笑道:“银杏村统共就这一课树,也是这时候最美。要是春天时候过来,这路边满满都是金黄色的油菜花,那景色,更是漂亮。” 季悠悠甜甜一笑,拉着叶均山下车,也不知怎的,见她很高兴的样子,叶均山心里也有些动容,并未曾推开她去。 刚下马车,叶均山原本有些笑意的脸便是僵住了,这金黄的银杏树下,站着手执折扇的长衫公子。 这不是……冯子材! 季悠悠明显感觉到叶均山身子一滞,却也浑然不在意,只以为两人已经达成约定,只是欢欢喜喜跑了过去。 冯子材见叶均山,更是大喜,忙拱手道:“叶兄终于来啦。” 叶均山只极力维持了脸上的一丝笑意。 季悠悠只道:“原来着银杏村还是一个好地方呢。村口就很气派,虽然不如镇里那么繁华,却也是相当不错的。” 冯子材一摇扇子道:“少夫人所言极是。银杏村是东吴郡一带颇为富裕的村落了,因着村里的人家都是产油大户,日子过得殷实。不过这刘安的家境,却也只能算是落个温饱吧。” 季悠悠闻言,忙问道:“你打听了什么?” 冯子材再摇扇子道:“鄙人先来了一步,所以略问了问,不过一切和花大姑说的也无多大差别。刘安平时就是挑着担子卖油为生,家里是没有田产地产的。原本家里也算殷实,十多年前村里一场瘟疫,刘安父母相继去世,就连年满十岁的大哥也死了,只落下四岁的刘安,可以说,刘安打小吃的是银杏村的百家饭长大的。” 这大秋天的,冯子材扇子摇来摇去是什么个意思啊。季悠悠微微黑线,只缓缓思量道:“这家世不好并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人品。如此说来,若是刘安去做了莫家的上门女婿,倒也是合适的。” 说话间,一行人便入了村子。刘安的屋子在村口不远处的河边。 冯子材偷偷望了叶均山一眼,绕过季悠悠,只笑道:“叶兄今日怎么不说话,瞧着你怪闷的。好几日约你都不得空,好在今日出来了,才得以见你一见。” 叶均山轻咳了一声,只道:“我嗓子疼。” 噗!季悠悠差点喷出来,也是佯装咳嗽了一句。嗓子疼? 她自是知道叶均山这个闷蛋的性格的,怎么叶均山遇到冯子材,就怪怪的啊? 刘安此刻挑了一担油,正欲出门去,却冷不丁见到一行人在不远处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不觉狐疑,只是放下了胆子,走上前去,问道:“请问你们几位……” 他虽然老实勤恳,却也不傻,这几位穿着打扮一看就大有来头,想必是大人物,所以更是警惕了些。 季悠悠止住了冯子材,只抢先回话道:“我们几个是隔壁镇来买油的,你这油怎么卖?” 刘安有些摸不着头脑,先不说这几位看着大富大贵,何须亲自来银杏村卖油?就算要来买,也应该是去了那最有名佃农张大户他家,自己都是去张大户家拿的油各处挑担子去卖了换钱的,自己的一点点的油,怎会有人特意过来要买? 见她愣着,季悠悠再是轻咳了一句:“怎么?你不卖油?” 刘安这才敛回了思绪,只道:“我是卖油,不知道这位夫人需要多少斤两?” 字正腔圆,不卑不亢,不错不错。季悠悠微微点了点头。 再说刘安,趁着说话的间隙,微微抬眸打量了来人,一行人洋洋洒洒足有五个,一个少爷一个夫人,生的白白净净,一看就是贵家公子哥。身边跟着车夫和小厮,还有一个手执纨扇的奇怪公子。虽然足有五人,口口声声来买油,却没有人拿着盛油的器皿。 季悠悠顿了顿,只道:“我们愿意拿出十两银子,只求银杏村最好的油一斗。” 十两银子?!!一斗油最多只值20文钱。这些人是是不是疯了?十两银子可是能维持好久的生计了。刘安卖油这么久了,可是从来没有攒到过十两银子啊。 【注释:计量方法:一斗为十升,每升约重1.5公斤;一升为十合,每合重150克;一合为十勺,每勺重15克;一勺为十抄,每抄重1.5克;一抄为十作,每作重0.15克;一作为十厘,仅重0.015克(约一粒米)。卖油郎舀油的器具叫做叫杓,三杓约为一斗重。】 035 卖油郎刘安 刘安越发是不解,瞧着几人的打扮,定是未曾下过地的富贵人家出来的,这才会有这样奇怪的要求。 正在他思付时候,季悠悠又是问道:“你这油是不是你们村最好的?” 刘安只笑道:“是,也不是。 见季悠悠不解,他更是耐心解释道:“夫人想岔了,我们村家家户户都是产油的,刘安不过是一个小小挑担卖油郎,这油都是从张大户的油铺里拿的优惠价,走街串巷赚点辛苦钱的。不瞒您说,咱们村上的人炼油都是真真实实童叟无欺的,您要买咱们村最好的一斗油,和哪个买,都是一样的。” 季悠悠满意一笑,刘安这样的回答,既聪明又不失了实在,不似那些愣头愣脑的无知之人,却也不是黑心人,只是微微点头赞许道:“人品不错,也是聪明人。” 见她如是打量自己,刘安更是困惑,冯子材这才摇扇一笑:“刘安,不知道花大姑可与你说了你的亲事没有?” 刘安闻言,这才明白,只疑惑问道:“大姑前些日子与刘安说媒来的。只是你们几位……” 冯子材只道:“我们是安乐镇的,鄙人正是官媒冯子材。” 原以为花大姑说媒也只是为自己留心,不想竟然还惊动了官媒大人,刘安有些受宠若惊。他听了冯子材的话,忙道:“原来是冯大人,刘安实在是眼拙,屋里简陋,几位快请里头去坐坐吧。” 刘安家中家徒四壁,最值钱的,恐怕就是现下季悠悠屁股底下的这条板凳了,虽然是破败了一些,收拾得倒也算干净。 经过了解得知,刘安也是个苦命人。 刘安是一条光棍儿,自从幼年父母去世后,便是独自生活。原本是追随着自己的婶婶,也就是花大姑的邻居李翠花,但是自打十二岁后,他便搬出了婶子家,他刘家还有一条根儿,自己也是个男子汉,怎能死乞白赖只依靠婶子过活计。 从此,刘安就开始了挑担卖油的生活,张大户的油铺里头总有剩余的油,刘安去张大户那里进货,走街串巷叫卖,赚点辛苦钱。因为家里穷,又是一条光棍儿,所以没有姑娘家愿意进了刘家的门。 刘安不愿意靠着婶子过活,宁可自己辛劳,就这一点,也是个有气性的。 季悠悠听完,心里亦是波澜微微,顿了顿,只问道:“刘安,你若是真的和晚霜见了面,相了好,你愿意去安乐镇过活吗?莫家也不是大家,但是家中无子,我是觉得,若是你们愿意,以后孩子还跟你姓刘,但是莫家二老你们要一同照顾着,咱们不拘泥那些虚礼,不说上不上门的胡话,就是一家人,你可愿意?” 刘安闻言憨实一笑:“也不知道莫家小姐看不看得上我这穷人……刘安自己的条件自己知道……” 季悠悠灿然道:“那咱们就约个时间,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去莫家坐坐,你看如何?” “我……”说到这里,刘安有些羞恼,只得搓了搓自己的衣服口袋,低下了头去。 “我说刘安,你面子够大的,连官媒大人和叶家少爷少夫人都给你说媒了,咋还这么别别扭扭的,害啥子羞咯?” 正在此时,却听屋外传来两个女人的声音,季悠悠抬头一看,两个女人约莫四十开外的年纪,都是普通农妇模样的打扮,正笑呵呵的走近。 刘安见了,忙给季悠悠等人引荐,只道:“大人,少爷,少夫人,这是我婶子,村里人都唤作刘二嫂,这位是说媒的花大姑。” 刘二嫂闻言,只笑道:“好了好了,这么多位贵人帮着张罗咱们刘安的终身大事,这刘大哥泉下也能安息了。” 说着帮推了推刘安,只道:“愣着啥呢,快和少夫人约个时间,好去看看莫家的姑娘。你小子这回可算是有福气咯。” 刘二嫂唤作李翠花,是刘二的媳妇,刘大死后就是这刘二一家看顾着刘安的。 刘安不好意思一笑,只低下头去:“那就凭少奶奶安排着。” 就这样一合计,便约了三日后的见面时间。 其实对于刘安,季悠悠还是挺满意的。 他长得壮实,也许是常年挑担子卖油的缘故,锻炼出一身强健的体魄,皮肤黝黑,但是眉目明亮。加上人品亦是上乘,不楞不呆,也不油头滑嘴。 事儿说定,花大姑和刘二嫂愣是要留季悠悠一行人吃饭,因着天色不早,又要赶路,季悠悠只得拒绝了,而冯子材却也是打发走了自己的车夫,只跟着季悠悠等人上了马车。 季悠悠倒是没觉得怎样,只是叶均山一直铁青着脸,让季悠悠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路上他的话儿也是很少很少,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叶均山他一直坐在季悠悠身边,挨得很近很近,只要季悠悠微微想要挪开,叶均山便轻轻凑了过来…… 而这样的情况之下,对面的冯子材更是狠狠盯着他们…… 季悠悠好像明白了什么,只轻声对叶均山“咬”了耳朵:“相公,你没觉得冯子材有些奇怪吗?” 这个蠢女人终于发现了啊!叶均山微微皱眉,又对季悠悠轻声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偏偏要去招惹他。” 叶均山只以为季悠悠已然明白,便是索性与其更加亲密起来,只轻轻执起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里头。 他只想冯子材明白,自己是有家室的人!自己只喜欢女人! 蓦然感受到叶均山手掌的温度,季悠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了,她方才还不敢确定,这下子她才有些恍然大悟了……她终于知道,叶均山为什么这么排斥冯子材,冯子材为什么这样看着她…… 真是红颜祸水啊! 季悠悠的脸颊有些燥热,现在是什么情况?叶均山握着自己的手?这是宣示主权的意思吗? 第一次被两个男人这样看着,季悠悠纵然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垂下了脸颊。 讨厌……讨厌的叶均山……讨厌的冯子材……咳咳咳,呵呵呵呵…… 036 误会啦 冯子材见叶均山和季悠悠郎情妾意,暗送秋波之状,心里更觉不爽,终于忍不住,只坐到了叶均山身旁,像是赌气似的,又是一挥扇子:“叶兄和夫人真是情谊深厚,羡煞旁人啊。” 叶均山有些尴尬,只是伸手揽过了季悠悠,笑道:“哪里哪里,冯兄一表人才,也应该早日成家立室才对,男人身边总是需要一个女子相伴扶持的。” 冯子材闻言,便是道:“天下女子皆俗物,脂粉气浓,俗不可耐,是万万入不了我的眼的。”说着还是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叶均山怀着的女人。 他不明白,就这样一个所谓的叶家少奶奶,文不能吟诗作对,武不能鞍马扬鞭,有什么资格陪伴叶均山的身边?而叶均山竟然也会允许这样的女人陪伴身侧,两人这样一副恩恩爱爱的样子,落在自己眼中,却是无比俗气。 他似乎有些生气,说话间也是暗自咬了咬牙,目光流连到叶均山护着沈怀璧的手,更觉气愤难当,只道:“原以为叶兄与我也算志趣相投,未曾想却……罢了罢了,停车!!” 季悠悠微微抬眸打量,原来这个冯子材竟然也是个痴情之人啊。 想到这里,她竟然有些小得瑟。她其实也觉得很奇怪啦,这副皮囊虽然容颜姣好,却也不算倾国倾城,怎的又是冯子材,又是安淮生,又是……叶均山…… 哎,沈怀璧啊沈怀璧,你也是个祸水啊! 正此时候,冯子材忽然叫了停车,赶车的赵清水一个措手不及,忙吁了一声。 车子刚停下来,冯子材再也不愿意多待在马车里头,便是纵身一跃,直直跳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 “叶兄后会有期。” 季悠悠望着冯子材决绝离去的背影,不免有些感慨,他这是看不下去自己与叶均山亲昵,这才离开的吗? 这男人也委实是有些小家子气了。再说自己已为人妇……他也不该觊觎着自己呀,再怎么说表面上也不该那么明显才是…… 是这样吗,可是季悠悠觉得,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儿…… 正在季悠悠不解之时,叶均山骤然放开了她的手,有些嫌弃地往一旁挪了一挪,脸色十分别扭。 季悠悠不觉有些羞恼,刚才搂得自己紧紧的,生怕别的男人觊觎半分,这会子没有威胁了,就又是这样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哎这个男人啊…… “叶均山!”这是季悠悠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小得意。 叶均山未抬眼皮,只没有好气道:“干嘛,你吼什么吼啊。” 季悠悠狡黠一笑:“叶均山,你刚才牵我的手了。” 叶均山听了,便是一记白眼抛了过去,有些无语道:“那又怎么样?” 不知怎的,和叶均山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季悠悠方才的羞恼之意半点全无,反而是换了一副嬉皮笑脸,她望着叶均山有些扭捏的神色,顿了顿,才缓缓道:“我在想,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啊?” 滚。蛋。这个沈怀璧脑子里是装了什么浆糊啊!无聊!!! 叶均山黑线,差点就爆了粗口,闻言后更觉有些嫌弃,只皱眉道:“呵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看上你这种……” 季悠悠倒是不介意叶均山的不屑之色,只是露出白白的小门牙:“别装了,我知道你钟情我很久了,要不然你为什么这么担心冯子材看着我,还要拉着我的手……我告诉你啊,你喜欢我可以,可千万不要弥足深陷爱上我,我对你这样的不感冒,不过你这人也不赖,我们做个朋友还是可以的……” 叶均山:…… 季悠悠丝毫没有注意到叶均山的表情,继续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遮遮掩掩的,咱们还是把话说清楚比较好。叶均山,你以后不许搂着我,不许牵着我的手,不然我当着别人的面,便驳了你的面子,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我虽然是你名义上的娘子,但是我可不想一辈子就当叶家有名无份的少奶奶……” 叶均山:…… 季悠悠:“叶均山,咱们要约法三章,我觉得再这样下去,咱们的关系迟早是要变质了……我季悠悠是什么人……怎么会陷进那种小情小爱之中呢……” 叶均山终于受不了季悠悠的神神叨叨,只伸手捂住了季悠悠的嘴巴:“沈怀璧,你脑子没出问题吧!冯子材喜欢的是我,不是你!好吗?” 好吗!明白了吗!傻帽!沈怀璧!冯子材喜欢的是我,不是你! 季悠悠闻言,一时间还未曾转换过来,只见叶均山一张铁青的脸难看无比,正恶狠狠盯着自己,也顾不上挣扎了,只瞪大了眼睛! 哦!买!噶!的! 不是吧!!! 季悠悠虽然被叶均山捂住嘴巴捂得死死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头被叶均山摁着,所以只得扭动起了身子。 哈,哈,哈,哈,哈,哈。她已经顾不上为自己自作多情而感到尴尬了,因为叶均山说的,简直就是平地一声雷啊。哈哈哈。 若干年后,季悠悠想起叶均山此刻像是吃了屎的表情,还是忍俊不禁。这绝对是她见过叶均山最为囧迫的表情,他抽搐着嘴角,忍住了想要一把掐死狂笑不止的季悠悠的冲动。而这件事,也在叶均山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就这事,被后来的季悠悠无数次提起,每一次说起,都被叶均山追着打! 随着后来的相处,原本脾气暴躁的叶均山逐渐变得淡定而从容,因为有季悠悠这个媳妇在身边,真的是什么样的事都会发生啊,有时候不淡定真是不行,有时候淡定就是被折磨着折磨着训练出来的啊咆哮!! ---- 劳烦手中有票票的亲们把推荐票投给小双啦~谢谢大家咯。喜欢本书的亲们记得【加入书架】收藏一个,以免下次找不到,小双还想啰嗦一句,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你们的支持就是小双码字的动力,有什么意见就在书评区和小双交流吧,求不掉收,求提出意见,求吐槽! 037 生包子? 回到安乐镇,季悠悠便是吩咐赵清水将今日之事去禀告了莫家,与莫家也好有个交代,一日奔波后便是换了一身衣服,梳洗过后,整个人歪在床上是怎么也动弹不了了。 叶均山心里本就憋着气,见季悠悠这个样子更是不爽,只是起身去拽了她起来,只道:“下去榻上睡,不要弄脏了我的床。” 季悠悠本只想躺一躺,并未曾打算霸占着,忽闻叶均山如是说来,不免也是含了几分怒气:“凭什么每次都是我去榻上睡觉,把床舒舒服服地让给你?好歹你也是个男人,能不这么小家子气吗?” 季悠悠这样的抗议次数多了,叶均山更加是不在意,只做充耳不闻,正想亲自动手拎走她的时候,却听外头有人轻叩房门。 “少爷,少奶奶,你们睡下了吗?” 是青萍的声音,声音柔柔,宛若莺啼。 季悠悠这才赶紧起身,正了正衣冠,顺势拉着叶均山一同坐在床沿之上,只出声道:“还未曾休息,你有什么事儿,进来说吧。” 青萍是兆氏身边的人,通常过来这边都是传兆氏的旨意。叶均山和季悠悠对兆氏这个娘亲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畏惧之感。 也许是因为兆氏太过精明,季悠悠不愿意与其有所争执,要想在叶家安身立命,婆媳关系亦是至关重要的,况且还有一个爱生事的孟如芸在,更加要事事小心了。 至于叶均山为何对兆氏也是毕恭毕敬的,季悠悠确实是不知道的。 青萍闻言,这才挑着帘子入了屋内,只浅浅一笑,俯下身子行了一礼,温婉道:“少爷,少奶奶,夫人说,若是你们得空,便要你们过去如意苑一趟。” 如意苑是兆氏的住处。 叶均山微微颔首,只道:“好的,你先去回话,我与少夫人即刻就过去。” 青萍抬眸偷偷瞥了叶均山一脸,敛下了眸子,忙“嗯”了一声,这才款款退下了。 季悠悠没好气地白了叶均山一眼:“好烦啊,她又有什么事儿啊……依我看铁定没什么好事。” 叶均山倒是不急不躁,只是缓缓问了一句:“怎么?你很不喜欢娘亲吗?” 季悠悠绣拳轻轻打在叶均山胸口,嬉笑道:“娘亲,你小样儿的叫的也真是亲呼热呼!又不是你亲娘,你装什么呀。” 叶均山不喜季悠悠轻佻的言行,又听其出言不善,忙敛了神色,只道:“不许胡说八道。” 季悠悠自知失言,忙乖乖闭了嘴。叶均山见状,微微一滞,顿了一顿,方缓缓道:“我在空间里头想起,她……对我很好。既然她是他的娘亲,自然也是我的。” “看不出你还挺感性的。”季悠悠望着叶均山冷若冰霜的脸,嘟囔了一句,与他一起缓缓走出卧室。 虽然这个感性是什么意思,叶均山实在是没能明白过来。 如意苑不远,两人一路无话,很快便到了。青萍见两人前来,忙上前过去请了,只莞尔一笑,柔声道:“夫人在屋里头,只说少爷少夫人来了请进去便是了,无须再做了通传。” 叶均山颔首示意,季悠悠也是一笑,道了句谢,无意中却瞥见青萍望着叶均山有些痴怔的样子,不觉了然于心。 她的心思,季悠悠身为女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如今的叶均山也算是个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的伪君子,像青萍这样正直韶华好时光的无知小姑娘,难免会把叶均山看做自己的春闺梦里人。 真可怕,想起叶均山真正的嘴脸,季悠悠就默默为青萍捏了一把汗。她倒是不介意叶均山纳了她做小妾的,到时候分了房,自己就可以独享一个房间啦。 叶均山见身边的沈怀璧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忙伸手去推了推她,示意她专心。季悠悠这才回过了神来,忙随着叶均山一同入了里屋。 “均山,玉儿,你们来了?”兆氏淡淡的声音响起,只约莫听见了脚步声,并未睁开眼睛,手中还紧紧握着一串佛珠。 叶均山应了一声,复启唇道了句“娘亲。” 季悠悠乖觉福了一福,只柔声道:“媳妇给婆婆问安。” 兆氏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用手轻轻指了指一旁的紫檀镶理石靠背椅,淡淡道了句:“你们坐下说话吧。” 青萍侧身挑帘子进了屋,对着叶均山又是一笑,忙收敛了笑意,恭敬奉上了茶水,兆氏只做不见,缓缓道了句:“青萍,你先下去便是了。” 季悠悠觉得这样坐着有些尴尬,只得端起了手中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正此间隙,只听叶均山轻咳了一声,开口问道:“不知道娘亲这会子唤了均山和玉儿过来,所谓何事?” 兆氏这才放下手中的佛珠,只缓缓道:“知道说这话不合时宜,但是娘亲却也不得不说。玉儿嫁入咱们叶家,也有小半年光景了吧?” 季悠悠闻言忙放下茶盏,颔首称“是”。 兆氏应了她,又道:“时候不算久,但是也该有所音讯才是了,娘亲不是催促你们,只是娘亲年岁大了,均山成亲也不算早,换了旁人,早该膝下儿孙相伴了。宅门虽大,终究是孤清冷寂,希望你们体谅娘亲的一片苦心。” 季悠悠不觉头皮有些发麻,这这这、这是催促季悠悠和叶均山早日生个小包子的节奏吗? 闻言后,她有些心虚地望了叶均山一眼,叶均山亦是身子一滞,顿了顿,方启唇道:“娘亲所言甚是,只是儿女福祉,皆是天意,而非人为。娘亲既然提起,均山便是记下,只希望不负娘亲希望便是了。” 季悠悠轻轻斜了叶均山一眼,这小子答应得还挺快的,却不好好思量后果。 季悠悠不觉咬唇,只对叶均山生起气来。 到时候兆氏再催促,看你怎么弄个小娃娃来糊弄?她可不想不明不白为叶家生娃。 季悠悠如此耐不住,只怕兆氏为了后继灯火,还要整出什么事儿来。而叶均山却是云淡风轻,淡然自若地听着兆氏说话。 038 生一个吧? 兆氏见沈怀璧不说话,于是又道:“玉儿,你的意思呢?” 季悠悠这才低下头去,只低低“嗯”了一声。她想,自己作为女子,对这样的话题表现出含羞之意总应该没错吧? 果然兆氏见其反应,便是不再追问,只扭头望着叶均山:“均山,你们年岁还小,成亲也不算久,是娘亲着急了。只是娘亲的苦心,还希望你们谅解。你从小身子不好,便惹娘亲担心,生怕哪一日就失去了你,所以现在,娘亲只求能够安心。” 说到这里,兆氏也不禁眼泛泪光,这些年这样挺过来,实在太不容易了。这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儿子,唯一的血脉啊。 叶均山闻言也是沉默,顿了顿方道:“儿子明白。” 兆氏说着,缓缓起身,从身后的紫檀暗八仙立柜拿出一个锦盒,盒子的外观华丽无比,绣着一双鸳鸯,通体是红色的,乍一看精致无比。 兆氏将盒子递给季悠悠,季悠悠忙双手去接了,还在疑惑之中,只听兆氏徐徐道:“玉儿,这里头装的乃是我在静安寺求来的求子灵药,一共三副,每日只需半副冲泡即可,你记得按时吃下,保你能诞下活泼可爱的麟儿。” 噗!求子灵药…… 季悠悠咽了一口口水,握在手中的这个锦盒是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收了下来,只缓缓道:“媳妇知道了。” 兆氏交代完毕,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叶均山和季悠悠回去吧。 回了房里,季悠悠忍不住先是打开了红色的锦盒,只见里头放着三包包装精美的小药袋,打开其中一包药,这一小包的哪里是药啊,明明就是香炉灰! 季悠悠觉得有些恶心,只把它们又装了起来,正准备扔掉,却被叶均山阻止:“你想干什么?” 季悠悠蹙眉:“你不会真的想我吃下这些香炉灰吧?我看你娘是吃饱了撑的,去寺庙弄来这些破烂东西,这是人吃的吗,不会闹肚子吗?” 叶均山只道:“纵然你不愿意吃,扔掉又算什么,要是被娘亲知道了,心里伤心不说,更会添了嫌隙,不如收好放起来便是了。” “好吧。” 季悠悠见叶均山说的有理,这才收起了红色的小锦盒,往桃木多宝格密锁柜一锁,安安稳稳给放了起来。 叶均山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紧紧皱着眉头,久久才道了一句:“这事儿,你说要怎么办?” 季悠悠倒是不在意,兆氏的话在她眼中就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的,并未引起多大的反应,只道:“耗着呗,反正生不出孩子,她总不能把我们两个硬往一张床上拽吧。” 叶均山顿了顿,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正了神色,道:“这样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如今成为叶均山,已然是不可改变了。沈怀璧,我不嫌弃你了,今晚……我们一起吧。” 我们一起吧?! 季悠悠闻言惊愕地后退了两步……不是吧…… “叶均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均山轻轻咳嗽了一声,只道:“既然已成夫妻,那就顺其自然吧……” “别介,哥,你别吓唬我!”季悠悠捂着胸口后退了两步:“你是不是想……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是绝对不会和你生个小包子的,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见季悠悠这么大的反应,像是自己生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叶均山也有些无语,他都愿意放下身份忍下来,接收叶均山这个富商之子的蚁民生活,他都肯这样,这个沈怀璧还在别扭什么?况且就她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愿意临幸?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叶均山是个男人,而且还曾经是一个坐拥三千佳丽的皇帝,在他的眼中,自然是男尊女卑,这个女人既然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为尽责任,勉强让她传宗接代,也算是她的福气吧。 季悠悠望着叶均山深蹙的眉毛,不由地再后退了两步:“叶均山,你怎么能这样想?顺其自然?顺其什么自然……你觉得这事儿是可以随随便便决定的吗,你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啊?” 也许是季悠悠的反抗意识过于强烈,叶均山一时间也有些怔住。这件事明明是自己吃了亏,怎么这个蠢女人非但不感恩戴德,竟然还是这样的抵制? 叶均山微微顿了顿,只道:“那你说要怎么办?” 季悠悠默默吞了一口口水,只道:“要是你非要让我给你们叶家生个娃,那我们就和离吧。” 和离。 季悠悠想这一茬已经想了很久了。 叶均山微微蹙眉,大明似乎没有和离这样的婚姻制度,但是从字面理解也应该清楚了个大概,可夫妻双方要是接触婚姻关系,不都得是丈夫休妻吗?哪里轮得到女人来提出和离?、 “笑话,自古只有夫弃妻,所谓犯了七出之条便要一纸休书逐出家门去,哪里有什么和离不和离的?沈怀璧,你不要把那些稀奇古怪的思想带过来。” 叶均山的话掷地有声,季悠悠一时间也是难以反驳。他的话不错,稍有名望的男人都不允许自己出现和离这样的情况,这是摆明了要被天下人耻笑吗?就算叶均山同意,叶家人也是不可能应允的。 季悠悠知道还有一招……证明男方没有房事能力…… 她偷偷抬眸望了叶均山一眼,总不能自己亲身试验一下吧,这也太便宜那小子了…… 等等!她还记得他刚才还说什么顺其自然来着的……这不就表示……他……应该没问题的啊…… 叶均山见季悠悠这样打量着自己,不禁感觉有些紧张,只涨红了脸问道:“你在看什么啊?” 季悠悠这才赶忙敛回了落在叶均山腰下的猥琐目光,尴尬一笑:“那你说,能怎么办啊……” 叶均山不似季悠悠一般没个正形,闻言蹙眉深思,顿了许久,才缓缓道:“那就再看看吧……” 那就再看看吧……呵呵……好吧……季悠悠赶紧从柜子里拿了自己的被褥,往一旁的榻上走去,她今晚可真是不敢和叶均山抢床铺了。咳咳。 叶均山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一茬……他一定是脑抽了……不,他是被冯子材给哽着了…… 039 说亲事 三日后。 今天是季悠悠和刘安约定去莫家上门见面的时候,因着心中牵挂着此事,季悠悠一大早就起来了,绿央也是热心,早早便进了叩开了房门,伺候着叶均山和季悠悠一同梳洗。 季悠悠和叶均山的房间向来不喜欢外人进出,所以叶家丫头婆子虽然多,却只有绿央一人伺候两人起居,说白了,其实是绿央伺候叶均山洗漱,季悠悠自己搞定自己的起居事宜。 季悠悠过不惯这大少奶奶的生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怎么弄怎么觉得别扭。 绿央总以为是小姐体谅自己,更是感激,事无巨细都替他们张罗好。 收拾完毕,见自家小姐和姑爷还没有起身的意思,绿央忙嘱咐了一句,只道:“小姐,昨儿个官媒大人特地还吩咐人过来嘱咐了,说是先过来叶家与小姐姑爷集合,再一同过去莫家,如今已经在大厅里头候着了。” 季悠悠见绿央提及冯子材,忙眼神示意绿央,绿央一时不明,只得赶紧闭了嘴。 哎呀,昨儿个还忽悠叶均山说是冯子材今日不会出现,没想到还没出门,绿央就说漏了嘴,这下子,叶均山怎么可能再一同出去呢…… 自从知道了冯子材的特殊癖好之后,季悠悠也不好意思再糊弄叶均山了…… 果然,叶均山闻言神色微变,只忽然开口道:“怎么?冯子材也要一同去莫家?” 季悠悠只得笑嘻嘻道:“是啊,相公,这事儿是冯子材牵的线搭的桥,怎能抛却媒妁呢,你就再帮帮忙吧。”说着,更是讨好似的望着叶均山,一脸谄媚的笑意。 叶均山知道这回又是她来蒙骗自己的,不禁有些恼火,碍着绿央在,不好发作,只是冷冷道了句:“沈怀璧,你够了。我是不会去的。” 叶均山的反应早在季悠悠的意料之内,但是一旁端着盆子的绿央却是被这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季悠悠闻言忙阻止道:“相公,别这样,你不去的话,冯子材那边……可如何交代呢?” 说着眨了眨可怜的大眼睛,虽然很明显叶均山十分不吃这一套。 叶均山说完便是阔步而出,不理会季悠悠的胡搅蛮缠和好言好语相劝,纵然她继续连哄带骗的,也丝毫不为所动,独留季悠悠一人。 季悠悠又拦不住他,只得作罢! 好吧,今日既然框不得叶均山,只能去框冯子材了。 ※ 见季悠悠一人从屋内出来,原本坐在大厅吃茶的冯子材不觉微微皱了皱眉头,放下手边的茶盏,只是一笑:“少夫人好。怎么叶兄没有一起过来?” 季悠悠微微颔首,算是还了一礼,只糯声了一句:“均山一早就赶去铺子了,本来怀璧只让他安心去铺子里头,可他知道今儿个还要劳烦冯大人,便是千叮万嘱说要赶去莫家再与我们会合。倒是奔波不定,让人担心。” 冯子材闻言,原本深锁的眉心顿觉松开,只会心一笑,道:“既是这样,劳烦少夫人与冯某同行。” 路上,冯子材不断感慨,哎,早知叶兄去了铺子,冯某也应该直接去铺子与叶兄一同前往才是,怎可让叶兄一人奔波? 哎,早知如此,冯某该早些打好招呼,也不至于与叶兄分道而行…… 季悠悠听他碎碎念,耳朵都要起了老茧了。好在路途不算遥远,他的碎碎念季悠悠只当做是充耳不闻便作罢了,毕竟心虚的是她自己啊。 说来真觉得讽刺,没想到这冯子材倒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痴心之人。 约了刘安在富安大街结尾碰头,远远便瞧见刘安早就到了,见到季悠悠一行人,刘安倒是有些扭捏,只小跑上前,道了句:“官媒大人好,少夫人好。” 今日刘安特地找寻了一件干净的衣裳,虽然打着补丁,但是整个人看着也是精神。手中拿着两个包裹,虽然一看就知道不是贵重物品,却也是有心有意。 季悠悠莞尔一笑,只道:“刘安,瞧着你倒是真真留了心了。” 刘安羞涩一笑,只挠了挠头:“怎敢不用心,我这破事儿劳烦了官媒大人和少夫人,实在是……实在是我刘安的福气。今儿个又是去见晚霜姑娘的……” 季悠悠笑道:“这边走过去,离莫家不远,咱们就这样过去就是。莫家人皆是通情达理的,你也无须拘着。” 刘安颔首这才随着季悠悠一行人一道儿过去了。 莫家早就收到了消息,也是一大早儿便欢欢喜喜等候了。莫家二老信任叶家少夫人,远远见着了季悠悠的人影,便是在那边招呼。 晚霜只是在屋外轻轻瞥了一眼,便是转身入了屋子,再也不肯出来。 邹氏一笑:“小女不懂事,又害臊,这会子也不知道要跑去哪里了,大家伙别去理她,快些屋里头坐吧。” 季悠悠正欲迈开步伐,却见冯子材犹犹豫豫,左顾右盼,知晓他是在等叶均山,忙轻轻推了推他,只道:“冯大人里面请。” 冯子材这才回过神来,纨扇道:“叶兄怎么还没来?” 季悠悠再是缓缓道:“许是铺子里头的事儿耽搁了。不过只要相公应允过的,必然会兑现,何况又是与冯大人的约定呢?今日咱们是为了刘安与晚霜姑娘前来的,可不能辜负了两人才是。”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冯子材虽带着几分犹豫,面子上却也含糊不得,只得随着季悠悠。 季悠悠见冯子材应了,又无狐疑,这才安心。哎,搞定冯子材比搞定叶均山简单多了啊! 一行人进了屋子,冯子材身为官媒,口才自是没话说的,只见他扇子一挥,这才一一介绍了开来:“莫家二老,今儿个冯某受了叶家大少爷少夫人所托,是为银杏村刘安来莫家说媒的。刘安无亲无故,卖油为生,勤勤恳恳,踏实实在,过日子嘛,就该和这样安安心心的人过一辈子,咱们晚霜嫁给了刘安,也是不会受了委屈,窝在手心里疼的,刘安你说呢?” 040 情定 刘安听了脸颊涨的通红,不知要如何言语,倒是季悠悠笑道:“一开始就进入正题,人家小伙子怎么说得上话儿呀?” 莫老爹瞧着刘安,虽然不是豪门显贵人家,但是清清白白,端端正正,早已经是笑弯了眉毛。而邹氏亦是对他满意。刘安的情况,季悠悠早已经派人来细说了的,只要晚霜那边没问题,二老更没有反对的意见。 众人欢欢喜喜喝了几盅茶,晚霜这才挑着帘子出来,她虽然怯懦懦的,却还是出了声:“刘安,我有话问你,你且如实与我说来。我要你真心回话,你应不应?” 刘安头一回和这样的姑娘对话,更是闹了个大红脸,比晚霜还拘谨着,忙点头应了。 晚霜顿了顿,这才缓缓道:“晚霜是清白姑娘,但也曾被人诋毁了清誉,这事儿,你知道不知道。” 季悠悠微微一滞,这事儿她原本就打算让莫家人主动给晚霜说的,没想到晚霜倒是先提出来了,一时间她也摸不准刘安的心思。 刘安显然也不知道晚霜会有此一问,只是如实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情。 晚霜见状,这才又道:“既然你来了我家里,我也就不瞒你。当时晚霜曾经和沈家的少爷被人传出不雅之事。我可以告诉你,晚霜是清清白白的姑娘,那些混话也只是以讹传讹、空穴来风,你若是信我,日后就当无此事发生,若是你不信,我也不强求了你。” 晚霜本就是糯糯的性子,这会子却是果敢刚毅,她顿了顿,继续道:“事关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我也绝不能因此而欺骗隐瞒了你,若是日后你才知道,家里不和,那也是我不愿意待见的事情。” 字字铿锵有力,季悠悠对晚霜也是刮目相看了几分。 邹氏和莫老汉一时无以应对,就连能言善辩的冯子材也在一边怔住了,一个姑娘家,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让人惊讶。而这话,竟然还是在平日里文气乖巧的晚霜嘴巴里说出来的。 对于她和沈斐的事儿,晚霜也从来闭口不言,只知道独自抹泪。莫家二老心女儿,却碍于被人口耳相传,护不住自己的孩子,而沈家置若罔闻,更让她们被乡亲邻里诟病,对于这一切,晚霜从没有解释过什么,她只说,空穴来风,以讹传讹。 可是以讹传讹,哪怕是空穴来风,也会容易让人当了真的呀。 刘安震惊之余,更多的是钦佩之情,他顿了顿,只道:“晚霜姑娘对刘安坦诚相待,刘安也不得不以实相告。自小家况清贫,却也绝不甘落于人后。若是姑娘愿意嫁给刘安,刘安自当好好对待姑娘,每夜为你掖好被子,不让你受冻半分。” 他的话虽不文雅,却也让季悠悠顿觉内心一暖,而晚霜听了,亦是羞恼一笑,再也不肯做多了言语。 冯子材这才反应过来,扇子一挥,只笑道:“既然郎情妾意,这桩姻缘想必会和乐美满,莫家二老也应该放宽了心才是。” 刘安望着晚霜的眉目,有些痴怔。虽然晚霜并非肤如凝脂,眉眼含笑,一颦一笑之间却也是灵动宛然,加上性子纯良,乐天知命,一定会是个好媳妇的。他这是走了运了遇贵人了,这才能够娶到这样的好老婆。 从莫家出来,季悠悠想着此处来去银杏村还有些路途,未免他行走缓慢,便要帮刘安去叫一个车夫。 刘安知其好意,却也是推脱了,只道:“少夫人,官媒大人如此为刘安之事操心,已然过意不去,怎还要少夫人为刘安再多顾虑,便让刘安好好思量,日后成了亲,更要事事上心,照顾妻儿老人,断不能挑担过活。” 的确,赠人以鱼不如赠人以渔。 季悠悠颔首应下,只道:“也是,日后的事儿,自当是你们自己思量着办的。若是有什么难处,也可来找我,只千万记得,你们成亲那日,必然要头一个便邀请了我去。” 刘安对着季悠悠微一福身:“多谢少夫人。” 季悠悠转而一笑,对冯子材道:“此事劳冯大人费心了,刘莫两家的媒妁,非大人莫属了。” 冯子材神色倒是有些不好看,许是没有见到叶均山的原因,见季悠悠如是说来,也是一笑,只道:“自是应当的。只是不知道叶兄怎么没来……” 季悠悠讪讪一笑,忙言:“许是铺子里有事情耽搁了。他日定要亲自上门和冯大人陪个不是才是。” 冯子材虽然不悦,却也无法,暂时答应了季悠悠提出的这个办法。心里却还是因为见不得叶均山而郁郁寡欢,只是摇着头缓步离开了。 季悠悠望着冯子材失望离去的背影不觉擦了擦汗。比起他对叶均山的感情,自己实在是无言以对啊。 绿央眨了眨眼睛,只一笑问道:“小姐,那咱们现在果真要回去吗?” “当然……不回去。”季悠悠想了想,这才道:“好容易出来,回去更是无聊了。我们去铺子里头转转吧。” 绿央忙颔首应了。 ※ 说是去铺子里头转转,季悠悠却拉着绿央顺着富安大姐一路逛了过去,季悠悠瞧着什么都是个新鲜劲儿,东看看西瞅瞅的,着实花费了不少时候。 正此时候,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横冲直撞,直直朝着季悠悠的方向跑过来,季悠悠闪躲不及之际,被那个打扮有些糟粕的男子给横撞了过来。 好在季悠悠身子矫健,步伐灵敏,侧身一躲,只是自己撞在了绿央身上,加上两人互相扶持了一把,还算稳稳当当。 而那个男子见季悠悠没有被撞到,倒是有些发了狠,停下脚步当机立断,迅速转身,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季悠悠腰间的钱袋子。 原来方才他便是有意为之,这目标就是季悠悠的钱袋。 季悠悠这才明白,原来是个小贼! 041 抓贼 说时迟那时快,季悠悠当下反应过来,右手抡起,将那小贼的手一把死死握住,而那个年纪三十左右的粗壮汉子竟然被季悠悠擒住手后动弹不得。 季悠悠狠狠道:“偏偏要在你太岁头上动土,小贼,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绿央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好在自家小姐反应敏捷,没有被这个糟粕男人占了便宜。只是此举也着实让她心惊胆战。 “小姐,我们去报官!” 那小贼眼看着被擒住了,朝着季悠悠猝了一口口水,愤愤道:“死娘们……” 这话刚说完,他便是顺势跪倒在地上,只抱住季悠悠的大腿,连哭带闹起来:“莲花儿,你别走啊,家里还有五岁的小娃,你不能为了穿金戴银的,就去跟那六十多岁的男人做了小妾,小娃天天吵着要见娘,莲花儿,你怎能这么狠心……” 这一闹,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开始逐渐聚拢了起来…… 一个穿着蓝布衣服的大婶见了,不觉摇头道:“这女人狠心起来,真的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哟……” 看热闹的中年男人对此十分不屑:“哎呀,这男人也真没种,竟然对着一个娘们下跪了。” “啧啧啧,真是作孽了啊……” …… 四周熙熙攘攘的声音也让季悠悠微微黑线,这苦情蹩脚的戏码能别在她面前上演吗? “莲花?连你妹的花啊!起名字也不掂量着说个好听的,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了?还给姑奶奶贼喊做贼,贱男人!” 季悠悠不愿多说,今儿个这小贼既然敢来惹自己,便要好好惩治了他! 心念电转之间,季悠悠一把抡起胳膊,将倒地痛哭的贱男人一下抡了起来,半举到空中,只道:“你讹谁不好,来找你姑奶奶的茬,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那男人哪里知道这贵妇人有这样大的气力,一时间也微微有些怔住,虽然已经双脚离地,却依旧涕泗横流:“莲花儿,你不能这样……咱们家、家的、娃儿……” 而此刻,原本议论纷纷的围观群众早已经惊讶得合不拢嘴,只以为安乐镇来了什么著名的杂耍团子,正进行着某项演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再不敢多言一句。 季悠悠反手一抡,只皱眉道:“你还敢不说实话,姑奶奶一把就给你扔出去!” 那男人这下才算明白,自己今儿个算是在土地爷面前撒尿——栽了!可这会子他不能认啊,这一认不是告诉大家伙儿自己就是个贼,告上衙门自己好歹也要吃上几年牢饭,这可使不得! 想他郑大树纵横江湖,从来没有因为一个娘们啊失手过。 “莲花,你屁股上头的莲花胎记你可还记得?咱们是怎么生下这个娃娃的你可还记得?你怎么能什么都忘记了……你的良心哟……” 这话说出口,便是有人直言“不害臊”,这在封建时期的人们眼中,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儿,亏得这男人在大街上瞎嚷嚷了,这下子日后大家怎么做人嘛。 季悠悠无语,这男人是死鸭子嘴硬到底了,闻言更觉气愤难当,二话不说,将男人往前头抛了出去! 小样儿,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这个不要脸的贱男人! 围观群众见那男人被扔了出去,赶紧往旁边闪躲,留下了一个空地让他降落! 有些心慈的妇人赶紧闭上了眼睛,这一下,这男人还不是摔一个狗吃屎了,不死也没了半条命啊,这个女人可真是厉害又心狠哟。 季悠悠懒得和这帮人多加解释,也无意多费唇舌,只想狠狠宣了心中这口恶气。正此时候,不知哪里冒出一个身手矫捷的男子,倏忽一下从人群中窜了出来,快步向上一跃,双手稳稳妥妥接住了被季悠悠扔出去的郑大树。 只见他步伐轻快,马步稳当,一看就是练过武功的,加上神态自若,一袭白衣,便知是高手中的高手,细细打量几分,更觉剑眉星目,器宇不凡。 那男人将郑大树放下,郑大树一时难以回过神来,自己今儿个遭的是什么罪呀? “多谢少侠,多谢少侠。“郑大树顿了顿,见季悠悠还在百米之外,忙一个箭步便想开溜。 “别跑!“季悠悠见状,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站住!”白衣男子虽然救了赵大树,却是稳稳当当挡住了赵大树的去路,只道:“你偷人钱财,栽赃嫁祸,侮辱良家妇女,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吗?” 原来又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今儿个赵大树算是栽了。 他一时间动弹不得,而这一男一女分明都是有几下功夫在的。 季悠悠快步上前,虽然那白衣男子没有放走赵大树,但是他的插手还是让季悠悠觉得有些莫名的不满。 “你这个小贼,敢诬陷你姑奶奶,今儿个本姑奶奶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季悠悠一撩袖子,正想揪住这个贱男人,却被一旁的白衣男子拦下,只道:“夫人稍安勿躁。这个赵大树也是官府追捕已久的惯犯,平时专妇女老人下手,几乎从未失手过,闹得官府上下也不安宁,请夫人就此,将这个人交给在下去处理吧!” 季悠悠素来风风火火,有仇必报,自己心中一口恶气未出,怎愿罢休,只道:“我自会交给官府处理,这人你得先交给了我。” 白衣男子见其不肯,只有礼貌道:“实不相瞒,在下乃是安乐镇府衙捕快周晏,夫人大可将这个歹徒交给在下。”说着拿出腰间的令牌,以证其身份。 季悠悠只嗤道:“周捕快,这人偷的是我的东西,我自会交给官府处理,你一而再再而三干涉,是否不妥?先不说他是不是你所谓的赵大树,就算是,也须有衙门的手令才能缉拿。” 今日被这个兔崽子诬陷,于众目睽睽之下说她偷男人,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去的。什么屁股上的胎记,我呸我呸!! --- ps:文文还需要亲爱的们的支持与肯定哦! 042 误入寻欢阁 周晏不知眼前的夫人是如此难缠之人,言语间更有些不讲道理,不觉微微蹙眉,言行却依旧是彬彬有礼:“夫人虽然身手不错,但也是一介弱质女流,这等狂徒既然已经缉拿,断不可轻易让他逃脱了,还望夫人相助。” 赵大树见两人扯皮,一时争执不下,忙寻了间隙开溜。 绿央见了着急得大叫:“小姐,小姐,他跑啦……” 周晏和季悠悠一听,这才一起联手追捕了上去,周晏身手敏捷,季悠悠自然是落在了后面。她本身就是靠着自己的“大力玉镯”,才可惩治了赵大树一番,他这下逃脱,她也恐自己没有追上的气力。 好在周晏身手不凡,往前跑了约莫一段路便是赶上了,赵大树入了穷巷,这才手足无措起来。 季悠悠赶到,正欲连同周晏一同抓住赵大树,岂料这男人贼贱得很,一下踩着一旁的大缸纵身一跃,翻入了围墙内侧。 周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忙翻身跃入围墙,季悠悠见状,哪里肯罢休,也跳上了大缸,艰难地翻下了围墙。 绿央随后才赶了过来,只见巷子里头已无人影,唯独听见围墙内侧一句熟悉的声音传入:“啊……压到你了啊,对不起对不起。” →__→ ※ 周晏起身,见季悠悠踉踉跄跄,赶紧上前去扶了一把,却见她发丝凌乱,就连脸色也出现泥垢,不觉有些好笑,只道:“你没事吧?” 没有帮上忙,还让那个赵大树逃跑了,季悠悠也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是刚才自己纵身一跃压到周晏,想必他已经能够缉拿了这个赵大树,她讪讪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泥渍,只道:“实在不好意思啊。周捕快。” 周晏虽觉遗憾,却也只是道:“人没事就好,这赵大树做惯了贼,又是个死乞白赖的,自然不好相与,下次小心便是。官府也会加派人手缉拿归案的,夫人放宽心。” 季悠悠想到也是自己执意妄为才放跑了这个龟孙子,更加过不去,难为周晏还肯如此,从头到尾未曾计较自己的过失,只启唇道:“我是叶家大少爷叶均山的妻子沈怀璧,今日给周捕快添了麻烦,委实是过意不去,还望周捕快莫要见怪,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去叶家和我说一声就是。” 周晏听季悠悠如是说来,言语之间更显侠女之风,莫名的喜感蔓延,他也是好奇,这样一个弱质女子,本应该在家相夫教子,怎会有这样大的气力与一个惯偷斡旋呢? 他低眸一笑,只道:“原是叶家少夫人,失敬。失敬。” 季悠悠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正想回话,却见身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你们是谁,来我寻欢阁里头做什么?” 季悠悠这才一个激灵回头,神马?!寻欢阁?! 只见阁主杜月娘身后带着几个小厮,正直直盯着季悠悠和周晏,这架势,分明是来者不善。 原来围墙内侧是安乐镇数一数二的妓院寻欢阁的后院,听到后院声响,杜月娘头一个便是带了人赶过来看一个究竟了。 周晏忙道:“在下周晏,是安乐镇衙门的捕快,方才有一惯偷潜入贵地,这才追随至此,若有打扰,还望恕罪。” 杜月娘眉目一挑,只道:“周捕快在安乐镇向来是小有名气,你既这样说,月娘也不好和你计较,只是周捕快未免实在糊涂了,我寻欢阁打开门亮亮堂堂做生意,哪里来的惯偷潜入,我看分明是有人想要来我寻欢阁浑水摸鱼……” 说着,她的目光徐徐转到了一旁的季悠悠身上,上下打量着:“谁人不知,寻欢阁的规矩,是只接男客,不接女客的……这位姑娘既然入了阁子,是想卖身呢还是卖艺呢?瞧着身段倒是玲珑有致,凹凸有形!” 赤裸裸的话儿说出口,身旁的小厮都忍不住打量起来季悠悠,而周晏则是一脸尴尬。 季悠悠闻言,不觉怒气冲冲,姑奶奶今天是多倒霉,喝凉水也塞着牙缝吧,你一个老鸨子对姑奶奶颐指气使是几个意思? 季悠悠只正色道:“杜月娘是吧,你姑奶奶我既不卖艺也不卖身,就是来你阁子里寻欢作乐了怎样?” 这安乐镇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小老板姓,谁不知道杜月娘那几把刷子,人家也是见过大风大浪,风月场上混过来的,这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这样说,让她觉得面子顿失。 杜月娘不觉有些恼怒,只对身边的小厮道:“都是死人吗,给我抓起来!老娘倒要看看是你这丫头有多大的能耐,敢来老娘的地盘上撒野!” 众人一听,正欲上前,周晏赶忙阻止,只道:“月娘且慢,此乃叶家少夫人,使不得。” 杜月娘唇角一勾,鼻翼间轻轻冷哼了一句,半响才道:“叶家。果真是财大气粗,这少奶奶也是非同反响,果然和叶添荣是一个德行。” 季悠悠见其如是说,这才微微狐疑,言语间,似乎这杜月娘和叶添荣认识?她抬眸望了她一眼,脂粉涂得尤为香艳,衣着倒并不暴露,想来年岁已大,也不好再卖弄风骚了。 周晏顿了顿,只道:“今日叨扰了月娘,实在不该,就此告辞。”说着眼神示意了季悠悠,让他和自己一起全身而退。 季悠悠不清敌意,想这杜月娘既然嚣张,定然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人,便也按捺了自己的怒意,并不想招惹是非,颔首应了。 “慢着!” 是杜月娘的声音,突然的一声,有些泠泠。 “我这寻欢阁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儿!今日叶少奶奶大驾光临,我们可得好好迎接着才是,姑娘们!” 杜月娘往身后唤了一句,只听熙熙攘攘聚过来一群身着各色轻纱服饰的女子,围绕在杜月娘身后,窃窃私语,有拿着手帕轻笑的,也有挑着眉眼打量季悠悠和周晏的。 忽而闻得一片脂粉之气,季悠悠不觉皱眉,不知道这个杜月娘要搞什么花招。 043 老鸨杜月娘 杜月娘一笑,缓缓道:“姑娘们都来见识见识,今儿个来的这位可是良家妇女,叶家的少夫人。今日少夫人大驾光临,咱们是不是得好好招呼招呼?” 一身着鹅黄色服饰的女子闻言,低低一笑:“哟,这可是咱们寻欢阁的贵客,也不知道少奶奶赏不赏脸,去我房间里坐坐?” 一旁披着白色纱裙的女子抛着媚眼儿亦是打趣道:“春心,就你这样的,少奶奶也不知道看不看得上,要说少奶奶今儿个来,是为叶家少爷寻欢来了?您看咱们阁子里的花魁如梦入不入得你的眼睛?” 边儿上一个圆脸面嫩的小姑娘也跟着揶揄道:“呸呸呸,说的什么浑话,人家少奶奶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还不好好听月娘儿吩咐?” 众人叽叽喳喳,而杜月娘却是不说话,只是挑衅儿望着季悠悠。 周晏也不明所以,见杜月娘是动了真格,也是一下子未能反应过来。这杜月娘平日笑脸迎人,任何人只要踏入了这寻欢阁,都是好言好语招呼着,来者无一不感宾至如归。 杜月娘风月场上有本事,与人交际相与也是一把好手,照例说是不会和叶家少夫人过不去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又是为何要为难了他们? 季悠悠神色一凛,这杜月娘要闹出事情,那就奉陪吧。她嘴角一笑,只道:“杜月娘,你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别拉出一对庸脂俗粉丢你们寻欢阁的脸面,就这还是安乐镇响当当的妓院,尽是些残花败柳。” 见季悠悠处变不惊的神色,杜月娘倒是有些心虚了,以往别的正经姑娘见了这样的场合,还不羞得恨不得钻进了地洞去,偏偏这个所谓的叶家少夫人竟然是无所谓色,她莞尔一笑:“哪儿能呢,咱们这地儿是给人寻欢作乐的,要是得罪了贵客,可不是月娘的过错了。” 杜月娘顿了顿,再是道:“这叶家少夫人逛窑子,可不是稀罕事儿,要是安乐镇的人知道了,可是有的看热闹了!我寻欢阁可不是什么善堂,你既然进的来,想一毛不拔就出去,那就别怪月娘和姑娘们口无遮拦。” 原来闹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讹诈钱财,季悠悠有些无语,满身铜臭味的人儿她见多了,如此无耻之人还是头一回见。 季悠悠不想闹事,也不想就此便宜了杜月娘,顿了顿,只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倒要看看你一个青楼老鸨子有什么能耐?” 说着只转身对周晏道:“周捕快,我们走!” 周晏闻言,微微有些错愕,杜月娘显然没有料到季悠悠会是这样的反应,顿时有些傻眼了。 季悠悠向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老鸨子,给她几分颜色就着急着开染坊了。季悠悠再是一顿:“杜月娘也太小看我了,若是你觉得安乐镇的人全是没心肝没脑子的,大可出去宣扬,说是叶家少夫人逛窑子,到时候闹笑话不知道是我沈怀璧还是你杜月娘。你要闹大事情,我就和你闹大,咱们走着瞧。” 季悠悠一字一句,吐字格外清晰。她向来是一副暴戾性子,谁要是惹了她,她还真会和谁没完。 况且她深知现在自己的身份。叶家少夫人。 叶家,那也是安乐镇响当当的人物。你以为是女人就应该任人欺侮吗?也记得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未曾想眼前这个女人也是个难缠的。杜月娘也是场面上的人物,一时间倒是也被季悠悠的话唬住了。她本想装腔作势趁机捞了一笔,料她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谁知道这小妖女竟然如此乖张机灵,倒是让她哑口无言了。 这叶添荣来阁子里玩姑娘是出了名的小气,杜月娘本就不满,只想找了她儿媳妇出一口恶气,好好敲了一笔,没想到这叶家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季悠悠随着周晏大方走出,只剩下哑口无言的杜月娘愤愤咬唇:“小蹄子,你给老娘等着!” 别看杜月娘一时不敢拿季悠悠怎么办,但是这口恶气,杜月娘是不得不出的。 季悠悠这一回是误打误撞,虽然双方都惹了怨气,但是要说这叶家和寻欢阁的梁子,可早就结大发了。 ※ 话还要从十年前孟如芸进门的时候说起。 当年孟如芸,许如梦,乃是寻欢阁的两朵金花,江湖人称“醉生梦死”,名噪一时,不说这安乐镇,包括十里八乡的大大小小,几乎都听说过这两朵金花的名头。 这如芸如梦生的美丽自是不必说的,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原来这两姑娘是杜月娘一首从北方的某个大户人家带过来的。那户人家据说是犯了事儿,具体的,怕也只有杜月娘一个人清楚。 杜月娘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将这两个女娃带了过来从十岁开始教导这两个姑娘,如何取悦男人,如何抬高自己身价。 事无巨细,月娘教导得仔细。她也是厌倦了风尘生活,只想靠着两个大宝贝捞完一笔大买卖便金盆洗手。 两个姑娘十八岁之前,虽然也已经陆陆续续接客,却是守着规矩,保持着清白身子,只是一个清倌。 杜月娘良苦用心如此,心思早已经必现。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这个程咬金,就是叶添荣。 在孟如芸,许如梦的花魁竞投会上,叶添荣一掷千金。杜月娘欢喜不已,自然将其奉为座上客。如芸如梦两人与叶添荣一夜欢愉,被他一人破了身子。 可这叶添荣虽然要了人家姑娘,却不给银子。 杜月娘急了,只道:“叶家老爷,我们堂堂正正打开门做生意的,可不能被您糊弄了,这如梦如芸是咱们寻欢阁的头牌,任何一个都是价值不菲的,多少公子哥儿眼红着呢……” 叶添荣实在是人至贱则无敌,只是缓缓道:“这两个花魁貌美如花,闻名遐迩确实不假。只是叶某想反问月娘一句,这两个姑娘,可有卖身契在你那里?” --- 未完待续……杜月娘伏笔……后面会有故事展开剧情。 044 歹徒 叶添荣这一问,倒是让杜月娘一个激灵!这个叶添荣出入烟花之地,竟然也是如此精明算计。 这是杜月娘的疏忽,两个丫头十岁就在身边养着,也毫无防范之心,并未想到叶添荣会拿这个说事。 杜月娘道:姑娘是我月娘的人,自然是有的。” 叶添荣再是笑道:“月娘这是蒙人了。” 此时孟如芸挑着帘子入内,款款施了一礼,莞尔道:“可是如芸记得的,月娘是没有我们的卖身契的,若是有,请月娘拿出来,叶郎愿意为如芸赎身。” 杜月娘这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被孟如芸和叶添荣合着伙算计!两人一晚欢愉后,各取所需,叶添荣决心纳了孟如芸为妾,而孟如芸这个白眼狼竟然联合外人,一起来框她! 虽然还有许如梦记着她的情分,未曾和孟如芸一般下作,还是甘心留在寻欢阁内。但是被破了身子的许如梦的身价,与之前相比可就差远了! 因此,杜月娘的如意算盘也便是打散了,而后寻欢阁又遇到官府查封,差一点回不过气来。杜月娘总觉得明里暗里就是这个叶添荣搞的鬼。 后面的寻欢阁有贵人相助,倒是慢慢又回了起来,但是这个梁子,这口气,她杜月娘如何咽得下去。 孟如芸自打在身边,月娘教导,又是请了师傅,又是学习琴棋书画,花费了大心思。平日里,这孟如芸也是一口一个“好妈妈”,一口一个“月妈妈”的唤,却不想就被这样算计。 这个女人为了一朝嫁入豪门,什么卑劣手段都能玩转得过来。而叶添荣也是个老奸巨猾的狗屁东西! 吃了这个亏的杜月娘和叶家自然是水火难容。 陈年往事,说起来,却还是有十分的不甘心。杜月娘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叶添荣如今虽然富甲一方,势力雄大,但是杜月娘曾经暗暗赌誓,若有机会,定然要报仇。 所以今日她见了顶着叶家少夫人名义的季悠悠,自是没个好脸色,这才有了之前那一次挑衅。毫无意外的是,季悠悠这个梁子结下,无疑是让此事更加雪上加霜。 ※ 话说季悠悠突然不见了,倒是把绿央吓坏了,四处寻找不见踪影,差点就在原地哭了。偏偏绿央又是个死心眼,只怕回头去寻又是找寻不到自家小姐,便一直在巷子里等着了。 季悠悠和周晏从寻欢阁走出来。周晏眼见身旁的这位少夫人居然有如此胆色,惊讶之余更添了几分赞赏,只拱手道:“叶少夫人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这杜月娘也是不好惹的人物,难为……” 季悠悠笑了笑,只打断道:“周捕快,方才让你见笑了,今儿个的事情是怀璧不在理,放跑了那个龟孙子赵大树,他日一定协助你捉拿他归案。” 周晏道:“少夫人费心,也是在下疏忽所致。” 他微微一顿,再道:“只是杜月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她做出了伤害夫人名节的事情,只怕……只怕对夫人不利啊。” 季悠悠只抿唇一笑:“我自是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再说了,一个过去老鸨子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这安乐镇的人是信任端庄正派的大家夫人还是相信一个卖肉为生的肮脏妓女呢?虽说人言可畏,但是要想撇清关系,也并不难,杜月娘也不是个傻的。” 难为她想得如此透彻,周晏亦是深深颔首,身正不怕影子斜,也就是这个道理,况且自己在镇上也算有所名望,若是杜月娘真的血口喷人,他也可以站出来为她说话。 虽然自身无恙,季悠悠却不见绿央人影,只得左顾右盼。 见季悠悠急切,周晏忙问道:“少夫人可有什么事?是否需要在下帮忙。” 季悠悠只一笑:“不用了,周捕快可以先行。我只需找我的婢女会合即可。”她想道绿央的性子,便直直往巷子那头去寻。 即是如此,两人便分道而走,季悠悠绕过大街转而再入小巷,果然绿央还在原地等着,见是季悠悠,正是欣喜时候,却见方才翻越围墙而逃的赵大树居然又是原路折回,他刚纵身一跃,便见季悠悠和绿央在,知道难以回头,落地之际竟然拿了绿央做了要挟。 “贱男人,放开她!”季悠悠大吼了一句。 “闭嘴,死娘们,识相的给老子死远点。否则……”说话的时候,赵大树便是用力掐住了绿央的喉咙,准备誓死一搏。 季悠悠见绿央面露痛苦之色,又苦无办法,只得微微侧身让路:“只要你不伤她,我便允你离去。” “算你识相!” 赵大树狠狠道了一句,却是丝毫没有放开绿央的意思,只是用力掐着她的脖子,生怕他一不小心溜走。 季悠悠快速打量着这条巷子,这是一个死胡同,翻过围墙便是寻欢阁,往外头是富安大街,既然寻欢阁里头不能出去,自然赵大树要往季悠悠这边走。只是她自己只靠玉镯的大力,恐未能一击即中,而绿央又被她死死拽着,实在毫无回旋的余地。 赵大树也是这样想的,为今之计要想出去,必然要离开巷子。而寻欢阁里头小厮众多,万一暴露身份,便是被活捉的节奏,他也只能誓死一搏了。 “退后,你给我滚远点,到了该放手的时候,我自会放了她!”赵大树吼道。 鬼才信你! 季悠悠心里虽然低低咒骂了一句,面上还是颔首应了,默默低着头,一边却是纵身一跃,再是弯下身子,抡起右臂直直冲向了赵大树底盘,直接来了一招“猴子偷桃”! 据说这是对付男人最厉害最无敌的招数! 蛋疼是个怎么疼法,很多男同胞都懂吧。 果然赵大树直直就被季悠悠一把拿下了,疼的嗷嗷直叫!但是倒下之际,他却更加用力掐住了绿央的脖子,此时绿央已经被捏的透不过气来。 任凭季悠悠打趴下他,用上了咬,踹,打,这个赵大树就是不松手! 045 惊魂未定 千钧一发时刻,周晏及时赶到,只见他拿起手中的长剑,直直向着赵大树的手刺来。这赵大树像是发了魔怔似的,依旧把绿央死死拽在怀中,不肯松手,而此时,绿央明显已经血虚虚弱了…… 说时迟,那时快!周晏的剑瞬时落在了赵大树的手臂上,狠狠划开了一道口子,绿央只感觉脸上突然有一阵粘稠腥热之感,这是赵大树的血。 “啊!!”这是一声石破天惊的惨叫。 也是这个时候,绿央终于从他的魔掌中被救了出来。因为没有呼吸,所以整个人全身无力,双腿一软,天旋地转。 还是周晏反应敏捷,一把抱住即将倒地的绿央。 绿央此刻只是歪歪扭扭瘫软成一团,她只感觉自己全身无力,有些飘然,那瞬间,还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人世了。 幸而她还能感受到有一个结结实实带着温暖的胸膛在自己的脸颊另一侧,这样的怀抱就像年岁尚有时候缠着邻家大哥哥的怀抱,那时候她还不是个丫头,她爹也没有卖了她,她还有娘亲,平时要照顾自家的弟弟,但是邻家的大哥哥总会藏着几块糖偷偷塞给他。 那个哥哥,自从她给卖给了沈家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她只记得他的名字,日安,祈愿日日安定,岁月温然…… 她一定是糊涂了……这会子她脑海中竟然是这些零碎的记忆缓缓地,缓缓地涌现了出来…… 她以为,自己应该是忘记了。那些画面是平日里绝对不会出现的。也是她不敢去想的…… 季悠悠见周晏刺向赵大树的手臂,鲜血飞溅,不觉一阵恶心,此刻她却顾及不得,只是快步跑到绿央身边,从周晏手中接过她来,道了句:“多谢周捕快相救。” 周晏正色:“这狂徒像是着了魔一般,要取人性命,这位姑娘气血虚弱,少夫人快带她去附近的医馆看看吧。” “恩,这歹徒就交由你送周捕快衙门,后会有期!”季悠悠也来不及多说,此刻绿央亦是虚弱万分,有些晕眩,方才这赵大树走投无路,竟然要想生生掐死了她,她的脖子满是淤青,望着可怖。 季悠悠力气倒大,在周晏的协助下背起了绿央,而周晏原本也想帮忙,但是倒地的赵大树也需要人缉拿去看官府,只得与她分头行动。 季悠悠一路小跑,她依稀记得回春堂就在这边不远之处,因为又不熟悉别的医馆,只能凭着映像找寻。 好在不多时候便是找到了回春堂,很意外的是,安淮生却是不在,回春堂内只有一个捣鼓药材的小厮,见季悠悠背着一个人火急火燎地闯进来,忙道:“这位夫人,安大夫如今卧病在床,怕是不能出诊……” 季悠悠着急道:“废话少说,回春堂难道就只有一个安淮生会看病吗?快找别的大夫过来看看她。” “这……”小厮显得有些为难。 心下着急,担忧绿央的病况,季悠悠索性不管,扯了嗓子大吼了句:“安淮生!!安淮生!!有没有人在啊?来人啊,救人啊……” 钟伯和安淮生在内堂听到了熙熙攘攘的声音,这才出声发了问,只听钟伯皱眉道:“小齐,外面的什么声音,吵吵闹闹的。告诉他安大夫如今不能看诊……” 季悠悠闻言,不顾小厮阻止,直直闯入了内堂,却见安淮生确实躺在床榻之上,面色并不好看。 见是她,安淮生忙起身,只颤颤巍巍道:“玉儿妹妹……这是怎么了?” 季悠悠在钟伯的帮助下将绿央放在一旁的病榻之上,只皱眉道:“叶少夫人,这位姑娘是怎么了?” 季悠悠只道:“方才在路上遇到了歹徒,绿央遭了袭击,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晕晕乎乎的,我这就给背过来要你们看看,她可是有无大碍?” 见季悠悠如此,安淮生哪里能够安心躺下,挣扎着要起身,却被钟伯喝住,只道:“你的身子还要不要了,自己躺了这么久,还是不记辛苦,给我好好躺着去。” 说着便是自己亲自起身,去看望了绿央的境况。季悠悠在一旁着急,只问道:“怎么样?她是怎么了?” 钟伯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绿央的伤势,除了脖子上被人抓伤的痕迹以外,倒也无别的大伤,一口气被捏着憋在胸口差点回不过神来,这才晕眩了过去,其实也无大碍,只是被季悠悠这样一路背过来,倒是让她更加晕乎了。 钟伯摇头道:“她无碍的,你让她静静休息一会,就在这边躺一躺便是了。” 因为季悠悠和安淮生的前尘往事,钟伯对她总没个好气。 季悠悠自是不在意他的态度言语,虽然听他说完也微觉安心,却仍旧是心有余悸,只得在一旁低声道了句“谢谢。” 安淮生忙问道:“玉儿妹妹,你们究竟怎么了?” 季悠悠只道:“并未有多大的事情,只是因为在街上遇到了为非作歹的歹徒,绿央被他威胁,这才受伤了。这事儿也怪我不当心,绿央本就手无缚鸡之力,我应该看顾好她的。” 绿央这才缓缓出声,虽然声音虚弱,却也是道:“是那歹人作祟,小姐舍命保护,何苦自责?” 季悠悠闻言,这才欣喜起来:“你醒了?” “恩。”绿央点点头,只是一时间还没有醒悟过来:“我怎么会在这里呀?” 你可把我吓死了!季悠悠一把抱住了绿央,轻轻拍了拍她,知道她是真的无碍了,这才放心下来,只道:“多亏了周捕快,否则真不知道那个狂徒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周捕快?就是之前与自家小姐争执的那一位白衣男子?是他救了自己吗? 绿央有些恍惚。今天这一天真的过得有些惊心动魄。 --- 码字到这里有些神经错乱了,必须放男主出来欢乐欢乐了,喵喵喵,叶均山在下一章等着大家~亲们,小绿也要有美好的爱情了,不过小绿的感情之路还是命运多舛的,大家悠着点,悠着点哈。 046 穿小鞋 回了叶家,因为绿央的伤势,季悠悠只让她好好休息去。她自己也是精疲力竭,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虽然叶均山今日不知为何久久没有回来,但是季悠悠实在没有精力去想,倒头就睡下了。 翌日清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季悠悠揉了揉眼睛,看到叶均山的床铺还是纹丝未动,这才起了狐疑之心,昨儿个叶均山去哪儿了? 因着身子缘由,绿央今日告了假,季悠悠便要她好好休养,只是绿央不在,叶均山也不见人影,她一人着实无聊,便随意在院子里走走逛逛。 季悠悠有些沮丧,今儿个没见到叶均山,总觉得心里怪怪的,虽然平日里天天和他针锋相对,但是突然有一天他不见了……也总觉得有些空空的…… 哎,这日子,真没劲啊。 正此时候,季悠悠却见福平行色匆匆。她忙唤住了福平,只问道:“福平,你哪儿去?” 福平听少夫人唤了他,这才赶紧停下来脚步,只道:“少夫人安。小的正要去书房找少爷。” “书房?”季悠悠闻言,只又追问道:“他人在书房吗?那昨儿个……” 福平似乎知道季悠悠要问什么似的,只小心翼翼,压低了声音:“昨儿个晚上,少爷也是独自一人在书房呆着,他不许任何人出入,怕是置气着,少夫人也别太在意了……这事儿任谁听了,都会生气的,眼下少爷哎气头上,所以才不理会您……” 等下!福平的话她怎么听不懂呢?这又是哪一出啊? 福平说的一本正经,却让季悠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叶均山一个人待着书房生闷气,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忙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福平,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明白?” 福平见季悠悠有此一问,亦是觉得有几分蹊跷,这才解释道:“主要是因为昨儿个少夫人又去了回春堂那事……被少爷知道了,这少爷才生了闷气的。” 这到底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季悠悠脑子里有些糊涂了,自己去了回春堂不假,但是这事儿又怎么会被叶均山知道呢?叶均山到底是知道了什么,一个人生闷气? 咳咳,真是作死的节奏!最关键的是,这事儿,居然自己这个当事人不知情?! 福平也觉得可疑,只道:“少爷听了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总归是介怀的,这事儿少夫人难道不知?莫不是……” 季悠悠微微皱眉:“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中伤我,我纵然去了一趟回春堂,那又是多大点屁事,真的是一个个闲得……很。” 意识到自己爆了粗口,季悠悠很不好意思地收敛了神色,只问道:“福平,你老实告诉我,这事儿少爷又是如何得知的?” 福平见四下无人,这才敢说了实话:“少夫人,可不是昨儿个芸姨娘身边的蓉儿在少爷面前碎嘴的,说是少夫人三天两头就爱往回春堂跑,这才让少爷误会了。少爷听后便是一声不吭进了书房,这不,到现在都没出来过。” 又是孟如芸,敢情儿这人是派着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了啊,时时刻刻等着抓自己的小错处呢。 季悠悠不觉有些恼怒,只放了福平走,自个儿却是憋足了劲儿准备往孟如芸的院子,打算好好去问个清楚明白。 走到半路时候,季悠悠却有所警觉,她就这么去找孟如芸,不但站不住脚跟,反而可能在言语上吃了亏,既然孟如芸要发难自己,为什么不陪她玩玩呢? 小样儿,你要找我的茬,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这样想着,她便是转身,嘴角浮现出一丝复杂的微笑……叶家看热闹的七大姑八大姨们,你们且好好准备着……哈! ※ “叶均山,是我。”季悠悠站在叶均山的书房外头,轻叩了房门。 叶均山这个人就是怪脾气,规矩也多,还不许人随意出入书房。这会子把自己闷在里头,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季悠悠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解释一下。 “进来。” 叶均山今日倒是痛快,听到季悠悠的话,只是淡淡应了。 奇怪?他不应该是在生气吗?听说都生了一晚上的闷气了啊…… 季悠悠推开门去,缓缓跨进书房,只见叶均山一人在桌案上翻阅着什么,见他前来,这才合上了账本,只淡淡问道:“沈怀璧,你又怎么了?” 咦,这情况,和福平说的不太一样啊…… 季悠悠试探性问了句:“那个什么,我来看看你,你还好吧?你没事吧?” 叶均山不明白季悠悠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只道:“你有事吗?” 靠,福平那小子框我呢!这叶均山哪里生闷气了……她就觉得嘛,瞧他那样就不像是会生闷气的人,再说了,两人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夫妻啊。 季悠悠思绪翩翩,忙敛了回来,继而道:“我还以为你因为我昨天去了回春堂的事儿生气了,所以来看看你,不是,其实不是我以为,是福平以为,所以我才误以为……” 什么以为又是误以为的,叶均山实在是不明白季悠悠氏思维,只淡淡道:“行了行了,你以为我会因为这些小事动怒吗?” 既然如此,季悠悠也懒得多说,只一屁股坐在了一旁:“行吧,反正不管怎么样,就是有人在背后给我穿小鞋,故意陷害我的,我只是想和你说明白,我昨天只是为了送绿央去看大夫。” 叶均山嘴角轻轻一勾,闻言倒是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哦,是吗。” 季悠悠只道:“孟如芸派人跟踪我,一有风吹草动便是耐不住性子。叶均山,孟如芸这样诋毁我为的就是离间我们啊!” 见叶均山似乎没什么大的反应,她又道:“我和安淮生虽然认识,但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关系,这一点,希望你放心,所以你要和我站在一条战线上。” 叶均山虽然面色如常,言语间却流露着莫名的轻快:“所以呢?” --- 不知道有没有亲发现这几章小双写的有些纠结?实在是卡文。后面就好啦,嘿嘿,亲们记得耐心点哦。(鞠躬) 047 捉奸在床 季悠悠愤愤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叶均山淡定一笑:“她其实不足为患,这女人的手段,我早就清楚。” 话是如此,但是也只有叶均山自己心里知道,昨天他明显是有些生气了的。他明明是知道孟如芸派人说那些话给自己听是刻意安排的。他也明明知道沈怀璧这个女人和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大关系,但是他心里不知怎的就是油然而生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安淮生,回春堂的大夫,二十六岁,没有婚嫁。与沈家关系匪浅,与沈怀璧自小认识。 就这几点,足以让他恼怒,何况他曾经亲眼听到他深情款款唤她为“玉儿妹妹。” 但是沈怀璧今日就风风火火跑来解释了……恩,这应该算是解释吧…… 不知怎的,他的心情现在竟然有几分逾越和轻松? 叶均山淡淡的言语,却让季悠悠在一旁差点抓狂:“你不觉得有个人在背后一直盯着你很让人不爽吗?反正我是不爽了,我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正所谓,叔可忍,婶不可忍啊! 叶均山有时候很怀疑,这沈怀璧是不是一直都是吃饱了撑的,既然不足为患,又是何足挂齿? 不过转念一想,他心里亦是鄙视孟如芸之所作所为。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他不是没见过,但是无孔不入咄咄逼人就实在是有些可恶了。 何况又是如此拙略伎俩。明显是侮辱自己的智商的节奏啊。 他顿了顿,似乎也认同了季悠悠,只是问道。“那么你想怎么办?” 季悠悠眼珠子一转,这才缓缓笑道:“我想怎么样你就不要管了,她爱玩的话我就陪陪她,你知道我这人就是闲……” 简直就是闲的蛋疼…… 当然这句话季悠悠没有说出口,只是狡黠一笑:“只要后天,你借我用一回便是了。” 叶均山不明白她这会子这些无厘头的话是哪儿打哪儿,只是不解:“借你一回?” 季悠悠凑到叶均山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咳咳,我是这么想的……” 叶均山听完季悠悠所谓的大计划,不觉满脸黑线:“你不觉得你太无聊了吗?” 季悠悠只道:“那你帮不帮忙?” “帮!娘子有事相求,为夫怎能不助?” 哈哈哈,叉腰大笑三声。好管闲事的孟如芸,你给我等着啊!!! 叶均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答应了季悠悠,想应该也只是抱着陪她玩一玩的心态吧。对,就是陪她玩一玩。 ※ 荒郊野外的小木屋。一扇能够一推就倒的破门虚掩着。一张咯吱咯吱作响的床。一条被子里头。两个人在底下挪动着。 …… …… “别动,……人一会来了怎么办?” “憋死了,你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招数啊……我不想陪你玩了……” “等会啦,她肯定会来的……” “我真是疯了才答应你的……” “嘘~”“你听到声音了吗?” “听到个鬼……” “叶均山,你怕不怕痒?” “什么?” “啊~啊~啊~别闹了~” “你再弄我要反击了,啊~” “啊,哈哈,别扯掉被子,啊~” “嘿嘿,啊~” “啊~” …… 屋外。 何素筝是叶家最不爱管事的一个,虽然是二姨娘,地位却不如孟如芸。只是房中堂而皇之传出了这样的靡靡之音,纵然她再是如何淡然,却也不觉皱起了眉头:“这,成何体统啊!” 孟如芸闻言眼波微微流转,只道:“这回你们亲眼见到,轻耳听到,便可知道我所言非虚吧?这个所谓的表哥,据我所知,便是那回春堂的安淮生,听说和沈怀璧是青梅竹马呢。” 四姨娘红玉虽然也是个丫头,不受长房待见,索性喜欢跟着孟如芸,此刻见了这样的场景,更是难掩兴奋,只道:“奸夫淫妇,怎能容有这样的贱人败坏我们叶家的声誉?这回还不给她揪出一个现形!” 姨娘们说话间,丫头婆子家丁自然是没有说话的余地,却也是好奇地往里头张望了。 今儿个叶家是要闹出大事了! 问:门外为何会聚集了叶家众多好事者来捉奸? 答曰:乃是季悠悠使得诈,让叶均山伪造所谓的“约炮”情书,又让绿央无意间掉落在孟如芸经常出没的地方,待那孟如芸以为找到了沈怀璧红杏出墙的证据,便是率着众人风风火火跟踪着来捉奸了。 这不,现在就是里头的床榻咯吱咯吱直响,伴随着嬉笑声,两个人不停扭动着制造了一层迷雾一般的效果。 孟如芸带着叶家的家丁以及叶家几个姨娘,在这草屋外头实在耐不住性子,蛮吩咐了两个健硕的家丁,一举撞破了外头那扇本就容易推倒的房门。 “嘭!” 季悠悠和叶均山会意,停止了嬉闹。 孟如芸只道:“好你个红杏出墙的贱女人,这回捉奸在床,看你有何颜面再在叶家呆下去!” 季悠悠闻言,只微微从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头发有些凌乱,一脸的错愕惊讶:“姨娘……你……你怎么来了……” 孟如芸笑道:“我若是不来,岂不是还能容你与别的男人鬼混,败坏我们叶家的家声。”说着,便又是吩咐道:“来人,给我去扒开那贱女人的被子,看看里头藏了什么混账东西。” 众人在一旁,面露着鄙夷之色,有些人听了不觉皱眉,佯装闭着眼睛非礼勿视,以表示自己的清白高雅,更多的人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季悠悠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不行了不行了,快笑场了! 正待两个家丁冲向沈怀璧的床榻之际,叶均山一把掀开了棉被,只厉声喝住:“你们有完没完?” 这一句吼声,简直就是气壮山河,震得当时的茅草屋都抖了好几下。 两个家丁见里头是叶均山一下子傻眼,脸色也变得惨白惨白。 “这……” “少……爷……” --- 这这这,亲们,乃们说介个叶均山和季悠悠两人算不算同床了……同床了…… ps:感谢“服小等”亲的打赏和评价票,感谢“我家的猪不卖的”*琉璃果儿*、会夕、的打赏。 048 计惩 到底是什么情况?!! 孟如芸与红玉不觉互视了一眼,惊愕得差点掉出了眼珠子! 季悠悠发誓,如果当时有照相机的话,有谁能够记录下来孟如芸此刻的表情,那绝对会比“臣妾做不到”来的更加精彩啊,哈哈。 见从季悠悠被窝里头的男人是叶均山,众人皆是一惊,只得傻愣愣地在原地,彼时,空气开始凝结…… 季悠悠佯装无辜,只问道:“姨娘,有谁可以为怀璧解释一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孟如芸一时不知怎么开口,舌头像是被打了结似的,只支支吾吾道:“没……没事……” 还是红玉忍不住问了句:“均山怎么会在这里?” 季悠悠只道:“这话,该是我们问诸位姨娘才是吧?你们怎么在这里?” 红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求助孟如芸,一向巧如舌簧,舌灿莲花的孟如芸此刻却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明明是拿着那个所谓的“表哥”给沈怀璧的情书,只约定“思念不止,寝食难安,明日哺时郊外老地方再会。” 蓉儿会意,忙一捏自己的袖口,没错,那封书信还在自己身上,示意了孟如芸。 孟如芸这才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季悠悠无奈,只是轻轻靠着叶均山的肩膀上,娇嗔道:“姨娘,你觉得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众人见了这样的场景,羞得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人家叶均山和沈怀璧是合法夫妻,两人约定在郊外共度,本就无可厚非,也是夫妻之间的情趣所在,而这一行人是来做什么的? 捉奸?捉谁的奸? 本就是想来看笑话凑热闹的,着实是来看自己的笑话来的吧。 如今被愚弄的,被嘲笑的,不是沈怀璧,而是这一群盲目跟随的人。众人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跳梁小丑,上蹿下跳之后还栽了一个跟头。 何素筝看着这一幕荒诞无比的闹剧,终究是摇了摇头,虽然不说话,却也觉得无比可笑,第一个先转身离去了。 众人见状,也赶紧转身随着转身离去,实在没有颜面面对这样的场景。 孟如芸不甘心,只狠狠盯着季悠悠璧,末了,才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悠悠嘴角一抽,收敛了神色:“若不是有人处心积虑,怎会闹今日这一出?姨娘不要来问我,还是稍后仔仔细细去和公公婆婆解释吧。若是怀璧没记错,今儿个公公该是从凤阳镇回来了。” 孟如芸一听,脸色霎时变白,原来自己是中了这个小贱人的招儿了。她恨得牙痒痒的,却不能如何,心里更是记恨。 叶均山虽然配合了季悠悠,却是终究不发一言,见孟如芸转身走了,这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非君子所为,但是把那些人耍的团团转的感觉实在爽爆了! 季悠悠更是得意洋洋,只抿唇一笑:“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你看刚才那女人,看她真是失望之极的样子。啧啧啧。” 叶均山心中笑意盈盈,听季悠悠如是说来,面上却还是收敛了神色:“我看是你无聊至极。” 季悠悠早已经习惯了他冷冷冰冰的样子,却是习以为常,只是乐呵呵爬起来,抖了抖自己的衣服。 准备回家,然后三堂会审!孟如芸,你给我等着,哈哈哈哈哈。 ※ 叶添荣刚回叶家,就听管家把这件所谓的“捉奸”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无语之余,更是气愤难当,立即召见了家里所有人,势要弄清楚这件事的原委。 这也在季悠悠的计划之内,叶添荣这个人就是一个非常有控制欲的人,家中大小之事,无一不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他虽然很少说话,但是于家中十分威严,可以说没有人不怕他。 男强女弱的家庭氛围,注定这群女人面对这个男人都变得服服帖放。 兆氏不露声色,只淡淡敛衽落了座。 众人也依次落了座。这样的场合,都不敢随意开口。 家中子嗣,叶添荣特意嘱咐了不要他们参与,当然季悠悠和叶均山除外。 “到底怎么回事?如芸,你是长辈,你先说说,好好的闹出这样的事情是要丢我们叶家的脸面让下人看笑话吗?” 叶添荣掷地有声,孟如芸闻言也是一个激灵。 她忙起身,只糯声道:“老爷莫要误会了如芸,如芸也是受了有心之人的陷害,这才如此的。先不说这事儿,这怀璧与那回春堂的安淮生打小就认识,且是情谊非浅,谁人不知呢?” 这话一说,便是陷季悠悠于尴尬之地,空虚来风,未必无因,就算只是流言蜚语,却也是容易害死人的。 叶添荣一言不发,更是可怖,倒是兆氏,缓缓道了句:“如芸,你是糊涂了吗?这样的话没边没际,你也说得出口,是什么德行?你入叶家的门也有十年了,不要失了自己的身份。” 兆氏向来很少如此,一句严厉的话让孟如芸瞬间闭了嘴。恐怕此时此刻敢这样说话的,也只有她了。季悠悠暗自庆幸,亏得自己一直对兆氏礼遇有加,关键时候这个婆婆还是很顶自己的。 孟如芸一时气结,碍着自己是偏房,又不好说什么。 季悠悠只委屈道了句:“姨娘何苦处心积虑陷害怀璧?如此再三,连怀璧也觉得旁人的传言都成了真。自从进门后,怀璧和相公感情一直很好,众所周知。” 这话说的是委委屈屈,却也是字字珠玑,话外是什么意思,明眼人都懂。 孟如芸见其婆媳一唱一和的,索性也是不管不顾,挑了挑眉眼。她是不敢喝兆氏接话的,毕竟叶添荣还在一旁看着呢,兆氏是什么身份,她清楚得很。但是这个沈怀璧算什么东西? “好歹你的嘴里也能说出这样的话,那这封信又怎么解释呢?” 说着便是示意咐蓉儿。 蓉儿见了,忙从袖口中抽出了一封书信。 孟如芸这才一笑,虽然这件事自己被下了套儿,好歹还有这封信在,白纸黑字,任她有三寸不烂之舌,看她如何能够解释?就算不能表明她与安淮生有奸情,估计也该让她好好解释解释了。 --- ps:感谢“顾昔人”给小双的打赏。文文要上强推了,下周小双会加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哦。 049 演技派 季悠悠身子微微一滞,只见孟如芸瞥了一眼蓉儿递过来的书信,再是吩咐道:“去给老爷夫人瞧瞧去。” 蓉儿压手一福,便是去了。季悠悠旋即面色如常,不语只是静静看着孟如芸此举。 叶添荣接过书信,脸上的神情越发严肃起来,只问道:“怀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季悠悠佯装无辜不知,眼里生生就噙在了眼眶里头,叶添荣见状,叫蓉儿再把这书信递给她。 她手握着书信,只咬唇不语,脸颊涨得通红,下一刻就要生生落下泪来。 众人见了也有些不忍心,这样的东西,公然拿出来,不是要给人难堪吗? 叶均山见状,只皱眉道:“我看看。” 好事者更是将目光移向了他。叶添荣和兆氏也没有反对。 叶均山接过书信,眉心深锁着,末了,嘴角才轻蔑一勾,沉声道:“这信是怎么来的?” 蓉儿微微颔首应了句:“是奴婢在亭子里拾到的,当时少夫人刚离开亭子,许是不经意落了下来。奴婢害怕,便是交给了三夫人。” “听你这么说,该是好几天前的了?” 蓉儿不解其意,只是道:“是三日之前的事。” 叶均山不露声色,只是道:“瞧着墨迹未干,倒是不像三日前就书写好的。到底是谁,怂恿你陷害少夫人,离间叶家各房的感情,你要是不说,只能家法伺候了。” 叶均山的话,又让事情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墨迹未干?季悠悠不觉啧啧称奇,原来叶均山还做了另一番手脚。果然是高手啊! 她很配合地涌出了眼泪,只道:“怀璧从没有收到过这样的东西……从不知道这些劳什子是什么……那些话,也断断不可能是安大哥对怀璧说的……” 绿央见自家小姐如此委屈,只道:“安大夫虽然和沈家是世交,与小姐只有兄妹情分,究竟叶家人是怎么了,竟然会如斯以为!” 绿央是陪嫁丫头,站在沈家立场说话,虽然逾越了,单上护主心切,却也是无可厚非。季悠悠心里对她竖起了大拇指,一个个的,都是演技派啊。 叶添荣闻言,只吩咐道:“再拿来我瞧瞧。” 叶均山亲手递了过去,只道:“是。” 那书信上的字迹隽秀工整,有一点却是可以断定,那字迹却有不干的痕迹,虽然不像是刚写的,若说已经写了三五日,却是是诳论。若不是叶均山细心,怕是没有人能想到这一层。 叶均山为什么突然会注意到这个? 只因那日撰写书信的时候,在墨迹中加了一点粗盐,使之容易潮解。不过是小伎俩罢了。 他紧紧皱着眉头:“居心叵测,把蓉儿给拖下去。先关进柴房。” 叶均山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轻揽过沈怀璧,只柔软轻语道:“娘子放心,我们叶家断不会委屈了你。纵然所有人不信,为夫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夫妻同心,执子之手,有些话大不需要与别人解释。” 季悠悠轻轻试了试眼角的泪水,重重点了点头。 蓉儿闻言便是着急道:“蓉儿没有居心叵测,蓉儿是一片真心,三夫人,您快救救蓉儿。” 孟如芸此刻哪里顾及得到一个婢女,闻言,只是厉声道:“蓉儿,你到底是怀了什么心思究,要这样陷害我于不义?我是这般信任你……你却……” 说着,挥了挥手手,也是在旁边抹了眼泪。 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弃车保帅。 叶均山早已经料到孟如芸此招。况且他也未打算一朝除尽,只要她安分守己,不要再多生事端。 再者,孟如芸这个人,并未到了要除去的地步,要想除去她,也非一朝一夕,今日所为,不过是敲山震虎罢了。 堂上的人各个眼明心亮,谁人不知究竟是如何,但是有时候,却也只得糊里糊涂一些了。 孟如芸膝下一儿一女,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吧。 于是蓉儿逐出了叶家,这件风波便算是过去了。只是叶添荣对孟如芸的嫌隙,倒是没那么快消却。 季悠悠报仇雪恨,很是畅快。 只是这样大的一出好戏,到底谁是谁非,各位看官,可知各种缘由? ※ 今日富安大街格外热闹,季悠悠带着绿央本是闲逛着,却一直不小心被人群挤到,倒是一眼望去,只见“茗香楼”近在眼前,便是直直入了内,于二楼靠窗一角先行歇下,喝了茶水。 茗香楼是安乐镇一带有名的茶楼,此刻茶楼里头也是人声鼎沸,季悠悠所在的位置自然是绝佳的,楼下之盛景一览无余,她花了十两银子,特意让原桌的人另换了地方。 恰好小二来上茶,季悠悠便是问道:“小二,今儿个是有喜事吗?楼下是怎么回事呀?” 小二只笑道:“夫人有所不知,今儿个是安乐镇上的周秀才回乡的日子。” 季悠悠闻言亦是不解,她一天到晚呆在叶家,对安乐镇的消息总是滞后:“怎么?周秀才中了状元?” 小二道:“中状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夫人说岔了。” 旁桌上的人闻言也是凑过来,只答道:“周秀才中了进士,今儿个是他衣锦还乡之时,可不得热闹啊。镇上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 原来大家之所以这么兴奋,皆是因为这一届安乐镇上的秀才公周日安中了新科进士,这时候正是新科进士衣锦还乡之际。 季悠悠循声望去,却见周晏在最里头的座位上独自喝茶,忙起身,绿央不明所以,也是跟着自家小姐。 “周捕快?” 周晏这才闻言,却见是季悠悠,报之一笑,只道:“少夫人怎么也在,幸会幸会。” 见周晏言语淡淡,似是有心事,季悠悠不解问道:“怎么周捕快一个人在这里吃茶,我坐在那边,相请不如偶遇,便一道吧。” 周晏闻言,亦是推脱不得,便是应了。 来人坐定,季悠悠这才笑道:“周捕快,上一次你救了绿央,还没有当面谢谢你。如今怀璧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着便是举起了茶盏。 绿央亦是轻轻举起了茶盏,轻声道:“绿央多谢周捕快救命之恩。” 主子下人同桌喝茶,还可以一同举杯。 周晏对眼前这位不拘小节的女子又是多了一番刮目相看之色。 --- 还有一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050 进士公 周晏只道:“少夫人乃是女中豪杰,周某愧不敢当。” “周捕快客气了。” 季悠悠她从小就有英雄情结,故而对周晏十分敬重。此人武功了得,又是举止得宜,出手相助之中又见其正直仗义,这样的人,应该算是一个英雄好汉。 “霹雳啪啦,霹雳啪啦……” 突然的爆竹声响起,众人皆是被吸引了过去,只听茶楼里头有人吆喝了一句:“周进士来了,周进士来了……” 这下,更是熙熙攘攘,众人齐刷刷涌向了窗台这边,望着底下的富安大街。 季悠悠也随着众人一起注视着底下的一举一动。 “周进士可真是有出息,听说皇上已经赏赐下来做官了,如今已经是隔壁三和镇的县太爷,不日便要去上任。” “安乐镇已经许久没有出过官了,十多年了…… “哪里是安乐镇,这附近十里八乡的啥时候有过这样的喜事呀,出状元那已经四十多年前那凤阳镇的事儿了……” “啧啧啧,真当风光……” “听说今儿晚上,太守大人亲自设宴款待进士公……” 众人的艳羡之声不绝如缕,倒是让季悠悠对这个“金榜题名”的周进士更多了几分兴趣。 安乐镇上此刻炮声震天,众人十之八九都出了门来,在富安大街张望,想要一睹这个进士公的风采,底下望去,更是人头攒动。 而周晏此刻依旧是淡淡喝着茶,似乎这一切,与他都毫无干系。 季悠悠指着人群中簇拥的人,只见他在坐在马上,身边挺直,头戴着新科进士穿戴朝服,顶镂花金座,上衔金三枝九叶。 季悠悠不觉对绿央道了句:“绿央绿央,我看到了,你看那个进士公,好神气啊。” 绿央闻言也是着急地探出头去看,脸上笑容满满。 “你说这个进士公娶妻了没有?”季悠悠虽然看不清来人长相,瞧他也只是二十上下的年纪,正值壮年,如今功成名就,自然是很多名媛淑女梦寐以求的对象。 一旁一身着藏青色服饰的男子摇着扇子,只微微酸道:“周日安这厮平日只知埋头苦读,不谙世事,只以为是个废材,却也不知道祖坟上冒了什么青烟,竟然能够高中。” 这话刚一出口,周晏便是忍不住,直直怒拍了桌子,“啪”的一声,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了。 同时,脸色惨白异常的还有绿央。 她清楚地听到刚才那个人的称呼,他叫日安,周日安!! 进士公居然是自己小时候的那个邻家哥哥?真的是他吗?周日安? 她的眼前浮现出过往的一幕一幕,原本比邻的两个孩子,一个被卖去大户人家做了丫头,一个却一朝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不知怎的,她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季悠悠不明所以,正想询问,却见绿央一怔,整个人便是坐了下去,再也不发一言,而对面的周晏也是这样愤愤的表情。 周晏,周日安。 日安为晏。 季悠悠有些恍然,只问道:“周捕快,你和这进士公可是认识?” 周晏只淡淡道:“正是舍弟。” 亲弟弟中了进士,自己却在茶楼不咸不淡吃着茶,缘由为何?季悠悠不觉添了几分狐疑。 而绿央,又是怎么了? 周晏身子微微一滞,这才敛回了思绪,只道:“少夫人,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若是有缘,改日再见。” 说着,不容季悠悠反应,便是拱手,起身离开。 这其中必有隐情。季悠悠不觉咬了咬唇,又注意到身边的绿央凝重的神色,只问道:“绿央,你怎么了?” 绿央苦涩一笑,只道:“没事,小姐,我想回去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不就看个热闹,怎么两个人都像是魔怔了一般? ※ 绿央心情恹恹的,季悠悠问她,她也不说,只是自己一个人闷着。季悠悠不想逼她,只让她自己回去休息,自己也是百无聊赖着。 “沈怀璧。” 是叶均山的声音,突兀地从身后传来,倒是让季悠悠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干嘛?”季悠悠的语气也没个好气。 叶均山没空理会她的小情绪,只是吩咐道:“今晚你要陪我赴宴,赶紧拾掇拾掇自己,打扮得端庄一些。” 季悠悠不解:“赴宴?去哪儿啊?” 叶均山耐着性子解释道:“安乐镇出了一个进士公,今日衣锦还乡,今晚太守大人在自宅设宴款待进士公,所以你我都要出席。” 进士公?又是和这个有关?季悠悠颔首应了,这才想起,自己和叶均山在安乐镇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哦,好。” 见季悠悠语气倒是淡淡的,叶均山微微狐疑。这个沈怀璧向来是最爱凑热闹的,平日里要是听说了这样的事儿,不知该多少兴奋吗,怎么今儿个好像浑不在意似的? 便是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季悠悠只以为叶均山是怕自己搞砸了,所以忍不住叮嘱自己,只是应了句:“我知道要赴宴,不会给你丢人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叶均山撇撇嘴,时至今日,这个沈怀璧还是这么让人头疼,而且……讨厌! 季悠悠通体上下好好收拾了一番,今晚要赴的宴是安乐镇太守所设,到场的无一不是镇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她自然不可以有所懈怠。 下午的阴郁也随着赴宴的热情逐渐消散了去,看到叶均山,季悠悠也是甜甜一笑凑了上去:“相公,我收拾的还可以吧?” 说着还忍不住转了个圈儿,展示自己的新衣服。 叶均山实在不明白,这个女人变脸怎么比变天还快?刚才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如今却又是兴高采烈的模样? 叶均山淡淡道:“不失礼便是,到了那边不要这样疯疯癫癫.。” 疯疯癫癫?! 季悠悠的笑容又是这样僵硬在了脸上。似乎相互嫌弃的相处模式她也早已经习惯了,叶均山的话并不能影响她优哉游哉的心情。 --- 给大家推荐一下好友的文,都是新文待养肥哦,希望大家支持。 [bookid=3045227,bookname=《婚色》] [bookid=3028883,bookname=《美人攻略》] [bookid=3038171,bookname=《田悦》] 051 赴宴 落轿。 季悠悠缓缓挑了帘子从轿子里走出,因着绿央不在,今日陪伴在季悠悠身侧的乃是兆氏的贴身侍婢青萍。 她也是仔细着给扶着季悠悠下轿子,还轻声叮咛了一句:“少夫人仔细着脚下。” 季悠悠朝着她端庄一笑。 谁知道这个青萍是不是兆氏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凡是还是注意一些好。 叶均山也是下了轿,阔步前来,只与季悠悠一同入了太守府。 季悠悠第一次来这里,微微打量着四周,只觉得这太守府除了很大以外,也没什么别的特别之处。通体的装潢倒是简简单单,只是各处都能见到不同的书画,想必太守吴为也是一个好舞文弄墨之人。 只是传说中的畏妻……不知真假,这一点她倒是最为好奇。 早有小厮在外头迎接,见是叶家公子少爷,忙引着去了候客厅。只见现下已经有不少人前来,众人一齐说说笑笑,倒是热闹无比。 叶均山只对小厮道:“先去参见太守大人,劳烦引路。” 有规有矩,季悠悠不觉对他刮目相看了两分。纵观全场,虽然皆是名流雅士,却也唯独叶均山最为气质超群,这样一打量,她顿时觉得自己倍儿有面子。 二人先去去了内堂,太守吴为此刻正与周进士聊天,听了禀告后,忙允了人进来。叶均山这才携着季悠悠入内,只拱手行礼道:“太守大人。” 自古民见官者,皆需要行叩拜之礼,除非有功名在身着,只需拱手示意。叶均山虽然是个商人,却不能免俗,却又因为与吴为乃是亲眷,又为同辈,便不需拘着礼节了。 季悠悠也随着叶均山在一旁微微欠身行礼。 吴为见了,乃是一笑,只道:“均山,许久不见,只知道你身子已经大好。” 叶均山笑道:“劳太守大人记挂,今日均山前来,也是受了娘亲所托,要均山替娘亲好好问候太守大人及夫人。” “姑母有心了。” 吴为一笑,只又道:“来,均山,我给你介绍,这位乃是新科进士周日安,二甲正七品,皇上亲自授予的进士及第。” 顺着吴为的介绍,季悠悠才顺势抬了抬目光,落在了周日安身上。他已经褪下了官袍,如今和吴为一样,都是穿着便装,此刻正是笑容可掬。 说不上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但也是五官端正,有模有样。 周日安闻言,再是一笑,只道:“叶兄,幸会幸会。” 叶均山拱手:“周进士客气了,金榜题名,实在可喜可贺,如今衣锦还乡,更是我们安乐镇的荣耀。” 季悠悠见叶均山与他们相聊甚欢,自己也是无趣,趁着晚宴还未开始,便是寻了间隙,自己随着先走一走。 “少夫人。” 正此时候,却听闻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唤着她,季悠悠这才转身,却见周晏负手而立于身后不觉颔首:“周捕快?” 念及今日太守设宴,主要是为了接待周日安,周晏虽然只是衙门的一个捕快,却是新科进士的长兄,这一次宴席,自然是少不了他的。 季悠悠缓步走进,也是抿唇一笑:“好巧。” 周晏淡淡道:“周某早就料到,今晚应该会遇见少夫人。这样的宴席,叶家是不会没人参加的。” “是吗?呵呵。”说到这里,季悠悠却想起了叶均山,他总是什么事儿都不告诉自己,既然今晚设宴,那他一定好几天之前就知道新科进士还乡了。想到这里,季悠悠不自觉嘟了嘟嘴巴。 “怎么叶少爷不在?” 季悠悠这才被敛回了思绪,忙道:“他在内堂与进士公和太守大人说话,我无聊,便出来了。” 说到这里,她也是微微一笑:“对了,还没来得及对周捕快道一句“恭喜”,舍弟金榜题名,做兄长的也是与有荣焉。” 周晏客气一笑,算是感谢,只是微微道了一句:“似乎宴席要开始了。” 季悠悠这才随着他,一同步入内厅,寻找到叶均山的身影,乖乖站在他身旁。而叶均山见她从周晏那边一起过来,目光如炬,直直盯着周晏看了半晌。 季悠悠用肘子蹭了蹭叶均山:“叶均山。你愣着干嘛啊?” 她这才敛回了思绪,该死,自己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季悠悠抬头,看到侧方的沈斐,脸色的笑容也落了一半……今天,今天是熟人相聚吗?沈斐怎么会来?照理说,沈家是没有这个地位的。 再是转念一想,沈斐也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原因自然不言而喻了。 今日到场赴宴的是安乐镇一同上京的六位秀才,加上镇上名流,皆是风雅之仕。有妻眷的,都是协同嫡妻一同赴宴,只是分了两桌,季悠悠一行人在副席,由太守夫人主持。 她在一旁看他们闲谈阔论,不觉皱眉。一个个口若悬河的,怎么没考个状元回来? 大家吃吃喝喝,三三两两把酒言欢,季悠悠只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实在不喜欢和这些人打交道。要她选择,宁可与两三知己把酒言欢,也不想和这些装模作样的人为伍。 季悠悠瞧瞧抬眸,只见叶均山也是耐着性子安静坐着,她耐下了心,也乖乖的不做他想。 正此时候,却见主桌一个年岁约莫五十的男子起身,举起酒盏,只对众人道:“今日老夫要恭贺进士公双喜临门。” 双喜临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其吸引了过去。虽然并未听多大清楚,只依稀见着那人不断给周日安敬酒。 季悠悠不认得那人,只听着一旁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裳的夫人轻蔑一笑:“朱员外真是墙头草。之前是如何不待见周家的?如今却是巴不得就送了女儿上花轿……” 说话之人乃是韦秀才的妻子赵氏。 其身旁的女子掩着帕子道:“如今那朱嫣然要是嫁过去,可不就是进士公夫人呢,身份最贵着,朱爱财又岂会错过这样金龟婿? --- Ps:……朱爱财是谁……朱嫣然又是谁? 感谢“我家的猪不卖的”打赏的平安符。 趁着强推,推荐一下好基友的文。 [bookid=2997222,bookname=《锦裳》] [bookid=3032315,bookname=《重生兵团一家人》] [bookid=2983573,bookname=《修仙之极品女妖》] [bookid=3000142,bookname=《渔妇》] 052 拌嘴 那女子口中的朱爱财朱员外其实叫做朱有才,家里做的是纺织生意,朱家小姐朱嫣然原与周家指腹为婚,而朱有才却看不起周家贫穷,扬言不结穷亲破落户。周家兄弟,若是谁将来做了官,才能娶到自家的女儿。 周家父母早逝,家中两兄弟为伴,为供弟读书,周晏凭借自己的身手来衙门当差,从一个小衙役做到了捕快,他是家中长子,一心希望弟弟成才,不愿自家被看不起,可是一个小小的捕头,哪里入得了朱有才的眼? 这门婚事,本来朱有才是赖定了。谁知道周日安日夜苦读,竟然一朝高中。 事情便有了大转变。 原本有婚约的周晏被朱有才顺势忽视,只说婚约是朱家与周家的,并未说是长子还是次子,他下定决心要女儿嫁给周日安。 季悠悠从这两人的口中,这才了解了事情的原委,虽然不甚清楚,却也知道个大概。 而如今,小弟金榜题名,大哥却依旧落魄,自己的未婚妻已成弟媳,心中孤郁之情,如何派遣? 季悠悠不觉望了一眼那桌上的周晏,他此刻面色如常。 不知怎的,她心中油然而生难受之感。 宴会结束已经快到了戌时,季悠悠和叶均山很快回去了,叶均山喝了点酒,面颊不觉有些燥红。 季悠悠一进房门,赶紧扑到床上躺着休息,自己今晚装了一晚上的端庄贤淑,实在没有精力再维持嘴角那半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了。 正此时候,却见叶均山端着一张千年寒冰的脸,冷冷道:“沈怀璧,你这么脏,别躺在我床上。” 季悠悠见到他这样臭着脸,也不知道为什么没个好气:“这是你的床难道不是我的,我都让给你睡了这么久了,你让我躺一下会死吗?我又不是不走!” 叶均山无故被数落,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沈怀璧,我再说一遍,立刻下去。” 季悠悠正欲发作,只听门外传来青萍的敲门声,她糯音轻轻响起,只道:“少爷,少夫人,奴婢来伺候你们洗漱。” 季悠悠这才赶紧起来,端正坐了,只道:“进来吧。” 青萍端着盥盆轻轻走进,季悠悠只吩咐:“把水放下就好,时辰不早,你也早些安歇吧。” 青萍低着头,闻言这才抬眸,只浅浅一笑:“是。” 只是眼光流转间,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在季悠悠身边的叶均山。这一眼,叶均山没有察觉到,但是季悠悠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她的含情脉脉。 青萍走后,季悠悠这才起身,只望着叶均山,缓缓吐字道:“叶均山,你没觉得,青萍那丫头对你有意思吗?” “什么叫做有意思?”季悠悠说的话都是奇奇怪怪的,有时候叶均山实在理解不了她的思维。 季悠悠无语望天,这才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青萍她喜欢你。” 叶均山不觉皱眉:“人家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说什么胡话,岂能容你玷污。” 季悠悠着急反驳道:“哎,我说她喜欢你怎么就是玷污了呢?你脑子里是生锈了吧?” 季悠悠也觉得自己和叶均山实在没有共同语言。什么叫玷污?都是十几二十多的男男女女,情窦初开,你侬我侬的,相互喜欢或者是不喜欢,不是很正常吗,那冯子材还喜欢你呢,哼。 当然有关冯子材的话,季悠悠倒是不敢光明正大宣之于口。她怕自己就这样被叶均山灭了。 叶均山不明白季悠悠为什么会把这样的事情公然说出,却没有半点羞耻之心,就像她堂而皇之躺在自己的床上,丝毫不避忌男女授受不亲。顿了顿,他才问道:“六百多年后的人,都是和你一样莫名其妙的吗?” 他不问,季悠悠还差点忘记自己这是在和一个古人交流了,这才耐下了性子,洋洋得意道:“叶均山我告诉你,你真是土的掉渣了。我们现代讲究的是男女平等,自由恋爱,自由婚姻!” 叶均山不语,只是听。 季悠悠又是道:“就是因为男尊女卑的扭曲思想,生出了你这样带着严重世界观失衡的人。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平等的生命,没有谁高人一等,谁逊人一筹,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一副天下第一的样子。” 说到这儿,季悠悠也不含糊,见叶均山虚心望着自己,倒是也说了句好话:“不过你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让你一下子改过来也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我告诉你,你那一套我还真不吃,既来之则安之,你现在是叶均山,你也只能是叶均山,别时不时摆出你朱允炆的臭架子了……对了,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叶均山难得好脾气的抬了抬眼皮:“什么?” “你当年怎么那么蠢啊……你当年被朱棣夺走江山的时候,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季悠悠的不善言辞,叶均山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她说的没错,自己是蠢,若不是蠢,那大好河山岂会拱手让人? 不过他也听她说过,自己的四叔,继承江山之后,比自己有能力,大明并未萧条,而是创造了“永乐盛世”。人民富足,安居乐业,四海朝贡,威震宇内。 如此,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的脾气,他的暴戾,也逐渐被现在的生活所抚平,还有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女人,总是有些不合时宜地出现,说着不找边际的话,脑子里装的是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和感受到过的东西。 只是自己,却也莫名相信了她,甚至不曾怀疑过。 可是现在,叶均山实在是后悔和季悠悠聊了这几句,因为她一说起来就是话痨儿,简直没完没了,神神叨叨。 他很淡定地吹灭了灯,准备拉帘子,睡觉! 等会,季悠悠还坐在叶均山床上呢?! ----- ps:写了这么久的文文都没有肉点,亲们猜猜明天能不能吃到肉肉,黑灯瞎火,两人一床哦。 对啦,小双要啰嗦一句,小双的文文明天就要上架了,明天的更新可能会延后那么一会会,但是还是会双更的,第一更时间不定,第二更时间还是晚上八点半,上架后每章至少会3k,希望大家能够支持小双。明天的首订真的很重要,所以希望大家能够给小双一个肯定。 053 上架 季悠悠只感觉叶均山忽然俯身去吹灭了蜡烛,直直往自己身边走来,忙一个激灵,赶紧从床上蹦了起来,那句“叶均山你想干什么”还没有说出口,便是一个踉跄扳倒了,直直扑向了他。 “啊……” 季悠悠全身罩在叶均山身上,头抵着他的胸膛。 叶均山被这突如其来飞过来的季悠悠吓了一跳,被她这样一幢,更是无语,只推了推身上的她:“你又干什么啊?” “我不是故意的,你好好的干嘛吹灭灯啊……”季悠悠也很委屈。 叶均山道:“这么晚了,关灯当然是睡觉啊……内什么,你能下来吗?” 季悠悠这才发现如今的姿势……男上女上……实在是十分**啊…… 尤其是见到叶均山闪躲的眼神,她很无耻的一笑,周身散发着一股邪恶的气息…… “快点起来!”叶均山再是催促了一句。 季悠悠这才挪了挪身子,缓缓从叶均山身上爬起来,见他被自己压得够呛的,也顺势拉了他一把起身,敛回了思绪后,只没好气道:“你没事关灯干什么啊?” 叶均山起身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腰扭了,微微有些不自然地扭了一下,也不顾季悠悠,愤愤道:“这么多晚了我都没打算碰你,你害怕什么?” 这话说完,季悠悠就不乐意了:“谁害怕了,我只是被你吓了一跳,你干嘛关灯?乌漆麻黑的,我能不摔跤吗?” “得得得,去你的榻上睡吧。别烦我了。” 叶均山也不管季悠悠,只是自己小心翼翼躺了下来,看这情形,虽然身子没有大碍,这两天却是不能弯腰了。 季悠悠有些委屈,为什么每次都是自己去榻上睡。这个叶均山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嘟了嘟嘴巴:“既然你对我没有非分之想,我在床上睡一下怎么了?” 叶均山无语:“你没看到我受伤了吗,别闹了。” 受伤了才好,受伤了你才不会乱来。 季悠悠蹭一下跳上了床,往里头一钻:“叶均山,今晚我就睡这里了。你要是不乐意你就去榻上睡吧。” 有没有搞错啊?他要和这个蠢女人同床?!看她这架势,还没完没了了? 叶均山用手支起了身子,无奈起身,算了。今天没精力和你吵,你不走。我走! 见叶均山行动似乎有些不方便,季悠悠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自己这一下,是不是的确太过分了…… 不就一个床吗,自己争什么呢…… 可是她更加气愤的是,叶均山居然真的乖乖去睡榻上了?这是有多嫌弃自己啊?多不待见自己啊?! 作为女人。季悠悠觉得自己有些挫败,但是作为今晚的胜利者,她很快忘记了这些不快,七手八脚躺在了床上,进入了香甜的梦中。 翌日清晨,青萍又是进来伺候两人起身,却见叶均山腰部似乎有些折了,走路也只能挺直了腰板,不觉心里……微微别扭。 同样别扭的还有叶均山。总感觉叶家上下都在暗中指指点点…… 事实是,事实上自己和这个蠢女人什么也没有啊。不过是被这个蠢女人撞到在地而已啊。 可是他不能解释。有句话叫做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倒是没心没肺的季悠悠笑岔了气。 ※ 季悠悠很快就发现了绿央这几日异常。 绿央平日里虽然比季悠悠耐心谨慎一些。却也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可是这几日却一直闷闷不乐,有时候季悠悠一连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只低着头不说话。 她本来想着,也许是她有自己的心思,也不想一味去揣测她,谁人没有小秘密呢,从现代重生过来的季悠悠是很愿意尊重个人**的,绿央虽然是她的婢女,但是她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铁磁儿(闺蜜)。 就在绿央倒茶的时候差点又一次摔碎了茶壶,还烫到了自己的情况之下,季悠悠终于耐不住性子,只问道:“绿央,你这几日是怎么了?这是你第三次烫到自己,你看手上,又红又肿的。” 绿央的神情有些抱歉,却也是只道:“没有,小姐,你别多想了。” 季悠悠拉着她坐下,只是微一叹气:“你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心里憋着自己难受。和我这么见外做什么?” 绿央搓着手,也是没说话。 “看你这几日神不守舍的,我虽没有问你,但是也早就看出端倪来了,绿央,不许骗我。” 见自家小姐这样说,绿央这才肯说,顿了顿,只道:“小姐可还记得绿央曾经说过的……从绿央出生到现在,这世上只有三个人对绿央好。” 季悠悠自然什么事也不记得,想来绿央的秘密,曾经是对沈怀璧说过的。她既不知道,便是不问只是听。 绿央继续道:“一个是绿央的娘,虽然后来娘走了,但是绿央记得小的时候只有娘心疼绿央,还有一个是小姐,小姐是最是护着绿央的。除此之外,在绿央进府上之前,便是邻家的一个哥哥对绿央好。” 这样说来,绿央的心结定是这一位青梅竹马的哥哥了。 原来也是少女情怀。 季悠悠顺着她的话,只问道:“你进沈家后,和他便没有联系了吧?” 绿央点了点头:“自然是没有了。” “那好端端的,你又想起了?究竟是怎么了?” 绿央咬了咬嘴唇,双手不自觉搅着手中的帕子拧着:“我……我又见到他了。” 季悠悠见她难受,试探问道:“他娶亲了?” 绿央怔怔的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听说,快了。” 季悠悠性子急躁,见其如此,只道:“绿央,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如今又是什么样的情况?若是你们彼此有情有意,自然是要终成眷属的。若是他对你没有情谊,那便只能算作有缘无分,你也无须再自己多想。” 季悠悠最看不惯的,就是古代人面对自己感情之事的犹犹豫豫,她不希望绿央一直这么纠结着。 绿央微微抬眸,也是认同季悠悠的话,顿了良久,才启唇回道:“原都是我自己痴心妄想,小姐听一听,便是罢了。” 季悠悠见她这样,更是着急:“什么痴心不痴心的,你若是再不说出来,他便要成别人的相公了。你心里若是记挂着他,便不要为难了自己。” 绿央这才缓缓吐字,只是她口中的那个名字,却也着实让季悠悠吓了一跳。 周日安。新进的进士公。 从绿央口中,季悠悠才得知情况。 绿央还没进府的时候,爹是看跌打的,家境虽然不好,但是好在也有娘亲疼爱。她爹本也是个有手艺的人但是脾气暴躁,后来染上了赌博,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她娘被上门收债的人逼死,自己虽然年幼,却被爹卖了还赌债。身世坎坷。 幼年时候因为是个女娃不得爹爹的喜爱,在家里总是被欺侮,常常食不果腹。邻居家有一个哥哥,名唤做日安的,从小见她可怜,总会偷偷藏一些吃食给她,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这情谊,自然非同一般的。 后来绿央进了府中,改了丫头的名字,而她与那个哥哥,从此也没有了音讯。 直到那一日上街的时候,看到了金榜题名归来的周日安。绿央才知道,原来她当年的日安哥哥寒窗苦读,竟然高中。 只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小时候的一点点执念,竟也成了奢望。况且,她亦是听说,新晋的进士公即将迎娶朱员外家的朱小姐。 这才有了绿央的绕指柔肠和愁肠白结。 季悠悠闻言,重重握住了绿央的手,只道:“绿央,你放心,我帮你去问一问周日安。若是他对你有情有意,你们的事情,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若是他早已经忘却了你,也应该好好做个了断。” 绿央闻言有些愕然,这一切其实都是自己的臆想罢了,自己哪里敢去奢求,忙道:“小姐,绿央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断断不敢求什么……这些心思,也只是一说。” 季悠悠道:“你这样好的姑娘,又何须妄自菲薄。” “只是自古婚姻讲究的都是门当户对……我……” “什么门当户对都见鬼去吧,只有真正的感情,才能永恒。既然你对周日安放不下,就应该放手一搏,总比眼睁睁看着错过要好。” 季悠悠重生而来,差一点错过了绿央的故事。幸而这些记忆的拾得,也让她能够真正参与到她的生活之中。念及此处,她突然有一些感慨。 也许绿央的故事实在是无暇和美好,虽然简单,却让她心里也蓦然变得柔软了。关于爱情,总要去勇敢争取,哪怕这场爱情里头,或许从头至尾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可是那就是年少的感情啊。 安乐镇,她是沈怀璧,而不再是季悠悠,她应该在这里好好生活,同样的,还要保护好值得自己保护的人。现在,绿央就是她要保护的人。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着十分厚重的使命感。 ps: 感谢大家追到这里,小双一定加倍努力写好这个文,谢谢大家,希望大家惊呼能够继续支持小双。 054 周日安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安乐镇最为繁华的街道上,一顶八人大轿于闹市招摇而过。就连抬着轿子的轿夫们,个个都是眉眼挑的高高的。 街市上尤为热闹,而街旁本来在买卖的人们也被这八人大轿给吸引住了,便是聚了目光,纷纷议论了开来。 “听说轿子里头坐的是周进士……” “周进士即将迎娶朱员外家的小姐了,果然大登科之后又有小登科啊……” “多神气,一朝高中,这下半辈子就是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哎,你知道吗,原来周进士就是周捕快家的,听说真正和朱员外家小姐有婚约的其实是周捕快……谁知道这弟弟……” …… “停轿。”轿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声音。 抬轿子的轿夫听见了,齐刷刷缓缓让轿子四平八稳落了下来。一旁一身着灰色布衫,身量有些羸弱的男子忙挑开了帘子,只问道:“进士公,有何吩咐?” 灰色布衫的男子乃是三和镇的钱师爷,现在已经在周日安身边跟进跟出了。 周日安神色庄重,闻言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把那两个人叫过来。”说着眼神便是瞟了一眼站在街口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子身上。 这两个男子就是刚才议论纷纷的人,此刻见周进士的轿子落在了自己面前,不觉腿脚一个哆嗦。 “周进士。”两个男子忙拱手哈腰。 周日安嘴角轻蔑一笑,只问道:“刚才你们说的那话,是谁告诉你们的?”泠泠之音,纵然两人再是愚钝也知道此刻周日安面色已然是不好看。 其中一个男子忙道:“周进士息怒,我们两个什么也没有说呀……” 日安一滞,只问道:“你如实答来,若是敢有半句虚言的话……” 钱师爷忙道:“可别忘了是谁在问你们话了。有嘴巴乱嚼舌根却没胆子认了?看来不用强的你们是不会罢休了。” 两人被这样一吓唬,更是低着头不敢多言,只唯唯诺诺道:“小的实在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嚼的舌根子,只是在买菜的时候。偶然听人说起罢了……如今大街小巷大伙儿谈论的,都是周进士高中的事儿……想来编造谣言的人只是嫉妒周进士吧……” 周日安摆手让他们退了下去,面色还是如常,只是眼中划过一丝阴冷的神色。 菜市口,多半是自己哥哥常常巡逻的地方吧。看来,他还是不甘心。 “停轿!” 季悠悠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轿子面前,她手一挥。只喝了一句。 钱师爷见了,忙走上前去阻止道:“放肆,这是进士公的轿子,谁人这么大胆子拦着?” 季悠悠身边的福平忙道:“师爷。这是我们叶家的少夫人,有事要见进士公。” 其实季悠悠这些天一直在想方设法见一见这个周日安。无奈他如今贵人事忙,整天都在不同场合应酬周旋,而叶均山又不愿意帮衬自己,她只能当街拦轿子了。 如果这还不行,季悠悠知道,自己肯定要干出更加出格的事情!她做这么多事情。目的只有一个,只想问问这个周日安记不记得绿央,对她有没有情谊? 若是有,她才不管什么朱员外李员外,定是要给绿央成就美好姻缘的,若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也算是了却了绿央的心思。 钱师爷缕着山羊胡子,只道:“叶家少夫人?如果真的是少夫人的话,又怎会做出当街拦轿这样的事情。休得无礼,还不快快闪开?” 正此时候。周日安轻轻挑起帘子,见季悠悠于师爷周旋,忙止住了钱师爷,只疑惑:“叶少夫人?” 他在吴太守的宴会上见过季悠悠,所以有一些印象。只是那日温文尔雅的叶家少夫人今日怎成了这样一副泼妇的样子? 季悠悠见周日安唤了自己一句,这才绕过了那个山羊胡子师爷,只近身对周日安道:“不知周进士可有空,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若是进士公有空,请随我移步说几句话,可好?” 周日安虽然感觉莫名其妙,却是应承了,只道:“前方便是雅茗居,少夫人不介意的话,可与周某共饮一盏茶水。” 周日安说完落下轿帘,季悠悠听罢,忙应允了下来。 ※ 雅茗居 安乐镇的雅茗居坐落在热闹的福安大街街尾处,闹中取静,是安乐镇上诸多雅士喜爱之地,因着季悠悠喜欢热闹,倒是未曾涉足过这里。 雅茗居的掌柜赵老三祖上也是出过秀才公的,所以这赵老三虽然是个商人却也爱附庸风雅,这小茶楼装修的自是比一般的茶楼要有韵味的多。 周日安随后才到,彼时季悠悠已经叫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静候着他。 周日安敛衽落了座,倒也是开门见山问道:“不知少夫人有何要事,竟然当街拦住周某的去路,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季悠悠只一笑道:“事急从权,还希望周进士勿要见怪。” 说话间,更是抬眸瞧了一眼周日安。他虽然打扮得并非招摇,眉目间却也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气使然,只是气质不够,两眼之间距离有些窄,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不过总的来看,也算是仪表堂堂了。 季悠悠不好直接开口,只道:“怀璧听闻周进士好事将近,大登科之后又有小登科之喜?” 周日安被眼前这个所谓的叶家少夫人弄得莫名其妙,碍着身份,倒也是礼貌道了句:“朱员外垂爱,加之从小与朱家有亲,确实是婚事将近了。” 季悠悠心中一紧,瞧着周日安的模样,像是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如此情景,她倒是不确定要不要说出心之所想了。 她再是抬眸,见周日安正是狐疑看着自己,微微一咬牙,只想着,算了算了,死就死吧! 若是现在不问清楚,如何与绿央一个交代呢? “实不相瞒,周进士,今日我来是受人所托。说来也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不知周进士可还记得小怜?” 秦小怜是绿央进沈家之前的名字,当时她楚楚可怜,身量未足。沈家的管家给她取了名叫做绿央。若不是绿央提起,季悠悠也是不知道。 周日安原本浮着浅笑的脸颊瞬间一滞,旋即恢复如常,只顿了顿问道:“不知少夫人所谓的小怜究竟是何人?这个名字,周某倒是有些熟识。” 季悠悠索性说的更加明白:“她叫秦小怜,曾经也是住在开口巷那里的,只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她那个赌鬼老爹给卖了,不知道周进士有没有映像?” 周日安的笑容有些拘谨,不明所以地望着季悠悠,只缓缓道:“在下,不认识这个人。” 不认识,多么简单的三个字。季悠悠望着眼前这个进士公,的确,他的言行举止和绿央说的实在是有些出入。 可是她还是不死心,只追问道:“周进士再仔细想想,秦小怜,是开口巷秦跌打的女儿。” 周日安再是摇头,坚决道:“不知少夫人所谓何事?在下的的确确不知道这个叫做秦小怜的人,不知道她与在下究竟有何瓜葛? 不认识,不知道,周日安淡淡的语气和神情倒也不像是装的。 季悠悠转念一想,也是,多少年过去了,若是不知道不记得,也定然不算什么怪事吧。只是绿央一片痴心,究竟还是错付了。 既然如此,从此,男婚女嫁,再不相干,也算是这个故事的一个结束吧。 她起身告辞了周日安。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只是后面事情的发展却远远出乎了她的意料,还要容我们慢慢诉说。 ※ 绿央见季悠悠回来,忙快步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只道:“小姐,夫人叫你过去。” 季悠悠正欲和绿央解释周日安的事情,却见绿央此刻火急火燎的样子,不觉生疑,只问道:“怎么了?” 绿央摇了摇头,只道:“听说夫人脸色很不好看,中午时候就托人来唤了,留下话,说是你一回来,便要你立即去见她。” 季悠悠也感觉到这一次兆氏似乎是来者不善的样子,不觉有些后怕。兆氏在这个家中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她本人极为恪守礼制,就是因为这样,季悠悠觉得她有些变态,什么事都要讲究有理有据,半步出不得差错,若是错了半分,便是要狠狠责罚。 入门到现在,季悠悠被处罚过三次。有一次是晚归,不过半个时辰,便被禁足了三天。 她更是害怕接触到兆氏的眼神,冷冷的,像是会看穿人的心思似的。 其实兆氏从未对她说过重话,甚至刚入门的时候还曾亲亲热热给她羊脂白玉的玉镯,那时候她只觉得兆氏严肃。时日相处得久了,才觉得兆氏可怖。 如果孟如芸是明枪,那兆氏就是暗箭。虽然她对准的不是自己这个儿媳妇。 季悠悠听了绿央的话,一步也不敢迟疑,忙往着如意苑的方向去了。 ps: 因为要上架,上周的上架感言都出现了错别字,过于激动了,还是谢谢大家支持到这里。谢谢。 055 脏水 兆氏见季悠悠前来,只吩咐青萍去关上门去,季悠悠觉得气氛蓦然变得严肃庄重起来,不觉心中一惊,只行了个礼,柔柔启唇:“媳妇见过婆婆。” 兆氏手中的佛串缓缓搁置在一旁的茶案上,这才道:“坐吧。” 季悠悠不明觉厉,只得应了一句,缓缓落了座。 不对,这桌案上的盒子好生眼熟?! 季悠悠这才注意到她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个锦盒,看着小巧精致,那盒子上面还绣着什么精致的东西,她定睛一看,似乎是一双鸳鸯。 这个盒子,真的好眼熟,季悠悠不觉有些狐疑。 兆氏见其怔怔盯着那个锦盒,神色也变得尤为凌厉起来,只冷冷道:“端起来。” 季悠悠这才伸出手去,轻轻打开,只见里头放置的不是珠宝首饰,也不是胭脂水粉,而是三小包像是药粉的东西,用粗黄的纸张包裹着。 香炉灰?生子灵药? 季悠悠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盒子就是当初兆氏在静安寺为她和叶均山求的生子灵药。 她还记得这个盒子她是妥妥地放在了自己房间那个桃木多宝格密锁柜里头,当时自己拿到这个可怕又无聊的东西之后是想扔掉了,也是叶均山让她不要被旁人看出了端倪,这才收起了放好的。怎会在兆氏这里又出现了呢? 这个柜子,像是季悠悠是不会动的,而出入她们房间的,也从来都没有外人啊。 季悠悠有些恍然,只道:“这药……怎么……怎么……” 兆氏神色如常,见她有些紧张,只是不紧不慢道:“这药,你怎么没用,反而拿去扔了?” 扔了? 难道是绿央收拾的时候顺手扔了,被好事者给捡了来?季悠悠有些不敢确定。但是转念一想,绿央不想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况且这盒子包装完好,制作得也是精致,不打开只以为是好东西,她又怎会随便拿去扔掉? 至于叶均山就更不可能了。 季悠悠不明所以,只是老实道:“婆婆明察,这东西是娘亲特意为玉儿和均山求来的。玉儿一直妥帖收好安放着,怎会好端端的便是扔了?这其中定有误会。” 兆氏眉眼这才挑高了一些:“玉儿,我膝下只有均山一个孩子,你是我唯一的儿媳。你对我究竟有什么不满,要做的这般。实在让人怄气。” 季悠悠只觉得肯定有人在背后捣鬼,只是一时也难以辩驳,只得硬着头皮道:“玉儿不敢怄着婆婆,自玉儿入门以来,也恪守为人妻子的职责,希望能够孝敬公婆。为叶家传宗接代,只是……” 她顿了顿,这才道:“关于孩子,玉儿和均山却有别的打算,所以并不着急。” 兆氏微微一滞,自古生儿育女乃是为人母亲最为光荣是事情,尤其是豪门大宅,谁不希望能够三年抱两,后继香烟。不但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家族。只有儿孙绕膝。才能在家中有一席之地。 虽然她入门并不久,也不急于一时,但是竟然会说:另有打算。 兆氏只徐徐道了句:“哦,你们有什么打算?” 季悠悠抿唇不语,末了才缓缓道:“玉儿……玉儿自小身子羸弱,故而……故而不能够随意怀孩子。均山顾念玉儿,希望玉儿能够好好调理好身子,所以我们打算是过两年才要的。” 除了这个,季悠悠一时间还真没想出别的借口。 兆氏凌厉的目光随着一泠,虽然缄默不语,却让季悠悠觉得全身都起了寒颤。她从哪里去弄个娃娃出来给她,偏偏有小人暗中作祟,竟然把兆氏所谓的“求子秘方”偷了来,摆明了是要摆她一道,至少先让她们婆媳关系产生裂痕。 季悠悠深知,如今自己无论怎么解释,都会引得兆氏的不满。这就是宅门女人,心细如尘,心眼也小的和针眼一样。 兆氏沉默良久,这才开了口:“明儿个我便找一个大夫为你好好看看。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兆氏这样说,季悠悠才松了一口气,只是挪回屋子的时候步伐一点也不轻快,反而沉重不堪。 晚上,叶均山听季悠悠说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不禁蹙眉,只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暗中挑拨你和娘亲的关系?” 季悠悠颔首,幽幽地打开桃木多宝格密锁柜:“原本就是放在这里的,如今却不见了,可不是有人偷偷溜进来拿走了吗?只是不知道是谁,竟然有这个本事。” 叶均山也是深锁了眉头:“不想我们好过的,除了孟如芸,还有谁?” 季悠悠微微咬唇:“那可多了去了,这深宅大院的,本来是非就多,孟如芸自然是一个不好惹的,但是那些不叫的狗咬起人来才最为可怖。冲着我来,不也是冲着你来吗?你倒是仔细想想,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叶均山缓缓摇头:“能进我们屋子的人,恐怕也是屈指可数的。” 两人虽然发现端倪,却也未能断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回笼罩他们身边的就是一把暗箭。看似毫无痕迹,却隐隐地将兆氏和季悠悠的关系僵化,季悠悠明显感觉到自己未来的日子并不好过。 但是兆氏似乎没有要找季悠悠麻烦的意思,她胆战心惊地过了三日,似乎一切如常。 ※ 绿央因为周日安的事情,还兀自伤感,季悠悠也不知道如何劝解她,只让她自己好好冷静几天,便没有要绿央时时刻刻陪伴在身边。 她又懒怠,并不想出门去,便在叶家随便走走。其实偌大的叶家,她还真没有仔仔细细逛个透彻过。 何素筝和红玉那一房的,本来就离得远,便没有任何交集,就连孟如芸那边,她也是懒得过去。 正此时候,却见叶均辰蹦蹦跳跳跑了过来,而身后跟着的,便是叶均辰的奶娘吴氏。 叶均辰今年六岁,是孟如芸的孩子,也是叶家除了叶均山以外唯一的男丁,下人们都唤作“二少爷”,平日孟如芸捧在心口养的,几乎不让别人去碰。 小小的叶均山也是嚣张跋扈惯了,据说,除了从小就在身边照顾的奶娘,有时候吵闹起来连孟如芸和叶添荣都搞不定他,活脱脱的小霸王。 对于这样的孩子,季悠悠是不喜欢的。她喜欢沈怀珠那样腻歪歪甜蜜蜜的小萌娃,所以对叶均辰丝毫没有好感。 “哎呀,二少爷,你慢着些,吴妈妈年纪大,可追不到你。” 叶均辰正是顽皮的时候,哪里顾得上吴氏的叮嘱,只一边往后瞧着,一边“咯咯”“咯咯”地笑着,脚步却依旧是飞快。 季悠悠赶紧侧身让了个道儿,可不想被这个小祖宗撞到,到时候又是徒惹事端。 本以为他就这样欢欢快快地跑了出去,谁知道就在季悠悠面前,叶均山便是跌了一个大跤,一下子扑倒在地,随即便是哇哇大哭起来。 虽然不想插手,可是孩子摔在自己面前,不去搭一把手扶起来,总是己不近人情吧。 乌鸦呱呱飞过,掉落一地羽毛。这不,还是摊上了吧! 她见状忙伸手想要去抱起叶均辰,只问道:“二少,你没事吧?” 谁知道他这一抱,原本哭着的叶均辰更是来了兴致,哭的更凶,胡乱挥动着自己的手臂,让季悠悠一时间难以招架。 吴氏从后面赶了过来,见此情况,也是神色一凛,忙绕过季悠悠抱起了叶均辰,只安慰道:“二少爷不哭,二少爷不哭,二少爷,吴妈妈抱抱……” 季悠悠黑线,既然没自己什么事儿,那还是先走为妙,便是起身拍了拍被蹭到的尘土。 只是…… “少夫人,咱们二少爷还是个孩子,您何必如此歹毒呢?”吴氏的话冷不丁从季悠悠耳边响了起来。 季悠悠转身:“你这话什么意思?” 吴氏轻轻呵气,又是哄着叶均辰,又是扬了扬声音:“你别以为奴婢没看到什么,二少爷走路好好的,怎么到你身边就被绊倒了?我可是亲眼看到你伸出脚来绊着二少的,啧啧啧,别嫌老婆子老眼昏花……您这般歹毒的心思,真让人恶心……” 这话不是没事找事吗? 哎哟,一个奶妈,还拽上了,逮到谁就黑谁? 季悠悠被吴氏挑起了心中怒火,只道:“这奇了怪了,我好心上前扶一扶,倒是惹了一身骚。吴妈妈,你说话可要当心着点,别逮到谁就乱咬人。” 吴氏哪里是个好相与的,一口咬定就是季悠悠故意扳倒了叶均辰,见她如此回应,更是耍泼道:“哎呦呦哎呦呦,少夫人可真能耐,是仗着自己身份欺负我这一个下等人。咱们三夫人可还是说得上话的。” 真是老泼妇!我倒是要问问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季悠悠无语,自己最近真的是倒霉透了,什么倒霉事都要沾染上身,如今好好的,还要被这老泼妇给泼了一身脏水。 她无奈翻了翻白眼:“你有完没完啊?好好地他摔一跤与我何干?要你这样无赖到我身上,什么狗屁东西,让道!” ps: 感谢所有支持小双的亲们。感谢万分。 056 青萍 她才没空与这个吴氏周旋呢,再小孩子跑得快跌倒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俗话说,摔一跤长大个!再说了,叶均辰不也毫发无伤吗? 谁知道这吴氏却不是息事宁人的主儿,她趁着季悠悠不注意的时候,又是用力在叶均辰的小屁股上扭了一把,原本止住了哭声的叶均辰这下子哭得更加用力了,只喊着:“疼疼疼……呜呜呜……” 季悠悠不觉所以,本欲离去的时候,又听见叶均辰如是喊了起来,不觉有些恼怒,这一老一小今天是讹上自己了? 吴氏见季悠悠也是蛮横,只扯了嗓子喊了起来:“哎呦喂,这少夫人伸脚拌着孩子,哎呦呦,这是什么歹毒的心肠啊……” 这样一喊,便是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好事者的目光。 草!季悠悠不觉暗自骂了一句,加上自己在气头上,也是没个好脸色,恶狠狠盯着这个无理取闹的老刁奴。 碍着季悠悠的身份,围观的一些奴仆倒也不敢凑近来,只远远看着,颇有看热闹的感觉。 要说这吴氏为何要这样与季悠悠过不去,自然是因为当时季悠悠设局让孟如芸下不来台的事儿,让她心里耿耿于怀。 最要紧的一点,吴氏是蓉儿的亲婶子,因为当初那事,蓉儿被硬生生赶出了府里,如今只得回了老家干农活,而她们老家的规矩,女人是十分不受待见的。这也是吴氏和蓉儿偷溜出家门来叶家为奴为婢的初衷。 “少夫人安。”青萍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见吴氏一直抱着哭着的叶均辰嚷嚷,忍不住道:“吴妈妈,二少爷怎么了?” 青萍是兆氏的人,吴氏自然也没个好脸色,只是如今自己这独角戏儿唱不下去,只得应着青萍的话:“这少夫人心思可真是歹毒啊,二少爷跑过去还生生给扳倒了……可怜我们二少爷年纪又小……” 睁着眼睛说瞎话,哭天抢地的声调,季悠悠已然是被惹毛了!! 青萍忙糯声。再是道:“吴妈妈这样吵闹,被人看到了瞧见了听去了像是什么样子,这事儿肯定有什么误会,二少爷可曾受伤,不然还是找大夫看看比较稳妥一些。” 想到刚才自己在叶均辰身上掐的那一把,吴氏忙转了话锋,只道:“幸而二少爷没什么大碍……” 见吴氏如此一转话锋。季悠悠倒也是生出了几分狐疑,抬眸对上青萍的神色,见青萍暗自示意,这才了然。只配合道:“别,到时候出了事情。你又赖着我,还是去找大夫……” 吴氏不肯,嘴里却依旧是碎碎念,反而是青萍在吴氏耳边道了一句:“吴妈妈这一把掐在二少爷屁股上也不知道会不会紫青起来,二少爷细皮嫩肉的,这事儿要是闹起来。可不好收场,吴妈妈可要见好就收,不要再这样纠缠下去了。” 吴氏这才收住了自己的话,有些咬牙地望着青萍,她的话说的虽然和平心静气的,却是扣死了她的软肋。 吴氏狠狠瞪了青萍和季悠悠一眼,终究是一把抱住了叶均辰,走了开去。 “吴妈妈慢走,好生照看着你们家二少爷。可别再出了事儿赖上别人,昂?”季悠悠扯了扯嗓子。对着吴氏的背影扬声,以宣泄自己的怒意。 青萍这才交代了自己方才眼见吴氏的所为。 季悠悠这才了然,又得青萍出言相助,不觉感激,只道:“谢谢你。” 青萍只是微微福身,灿然一笑:“吴妈妈心里存着怨气,这才要为难少夫人的。只可惜苦了孩子。这事儿好歹是三夫人不知情,若是传到了三夫人那里……” 季悠悠不解,只问道:“好端端的,她要和我置气什么?” 青萍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夫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只得解释道:“奴婢估摸是是因为蓉儿的事情。蓉儿本是三夫人身边得力的人,也是吴妈妈的亲侄女,因为被逐出了府里去,所以才记恨着少夫人吧。” 季悠悠这才恍然大悟,这府里头的人心思果然一个比一个藏得深,原来不经意间,她已经得罪了那么多人。 季悠悠对青萍善意的提醒报之一笑,她一直觉得青萍是兆氏的人,不敢多加亲近,这样一来倒是放开了许多,只道:“青萍,无论如何,今天多谢你。” 承了季悠悠这样的话,青萍有些羞恼,只是微微咬唇,低着头应了。 她才刚转身想要离去,却冷不丁撞上了迎面走来的叶均山,不觉大囧,双颊涨的通红,只糯糯道:“少爷……奴婢不是故意的。” 叶均山只稳稳当当扶了她一把,缓了语调:“无妨,当心着点便是了。” 季悠悠乍一眼望去,只见身着青绿色衣裳的青萍体态轻盈,纤腰楚楚,而身边的叶均山则是高大挺拔,眉目温然,只望过去,便觉得赏心悦目。 其实青萍虽然只是一介婢女,却也是生的乔张乔致,楚楚动人。尤其是现在她害羞起来,尤为可人。 季悠悠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其实她们两个似乎比自己和叶均山更加般配。 啊!!自己在想什么!!! 而那边,青萍忙福了一福,快步离去了。 “你愣着干什么?”叶均山走到季悠悠的面前,这才缓缓道了一句。 季悠悠收敛回了自己的思绪,顿了顿,才缓缓道:“我发现你和青萍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啊……” 叶均山见她如是说来,突然正了神色:“你胡说什么呢?” 季悠悠一下子八卦情绪上涌,也顾不得刚才被吴氏那样一闹,只是道:“你别打岔,你觉得青萍怎么样?” 叶均山不解:“你什么意思?” 季悠悠这才狡黠一笑:“哎呀,你娘不是要我们生孩子的嘛,既然我们两个不想生,我也不介意给你纳个妾室……反正我们两个早晚也要分开……” 季悠悠的话未说完,叶均山便是铁青了一张脸不说话。 “额……”季悠悠望着叶均山又是那样吃了屎的表情,不觉暗自嘀咕:“我说错了什么吗?” 她挠了挠头,见叶均山依旧是愤愤看着自己,这才问道:“你现在怎么有时间在这里?” 叶均山只冷道:“等你!” “等我干嘛?” “生娃!” 季悠悠:“……………………” ※ 临近年关,叶家的生意十分忙碌,好几天都见不到叶均山的身影,叶添荣也因为各地铺子的事情东奔西走,很少呆在宅子内,只是听说今年的账目收不齐全,让他很是头疼。 这话本来也是福平无意间说起的,当时季悠悠只自顾自磕着瓜子,闻言倒是翻了翻眼皮子问道:“怎么说?什么账目收不齐?” 福平只道:“听少爷说,今年庄家收成不好,所以收大米的时候就把价格提高了,虽然卖粮的农民高兴了,可是买大米的人却少了,有些铺子本来打算买米的,却因为价格临时缩减了订单,为了不让大米积压在仓库里头,老爷便下令分销出去,那些米商虽然应了,却也推脱今年大米难卖,所以打了很多欠条,如今账目不清,一时间又顾及不过来,实在头疼啊。” 季悠悠听罢,虽然福平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说白了不过是流动资金不足的问题。想来叶家家大业大,并不是多大的难关,季悠悠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福平的话倒让她猛然想起自己的成衣铺子,想来已经是时候要理清铺子里头的杂乱无章了。 说着便是吩咐道:“福平,你可会管账?” 福平只是老实摇了摇头。 这就难办了。这事儿季悠悠也早就打算好了,这成衣铺既然交给了自己管,那便是要釜底抽薪,把那帮做吃等死的蛀虫一网打尽,可是没个信任的人在那里,如何能够一下就撤掉了陈四和金掌柜等人? 季悠悠早就了解透彻,铺子里头上下八人打理着。其中四个是做衣服的师傅,以陈生师傅为首,陈师傅是老人,更是陈四的亲戚,若是动了陈四,便是连日常运作都要出问题的。而另一个金掌柜,虽然是名义上的大当家,却是个甩手掌柜,成衣铺里的事儿都是陈四当的家。 为今之计,便是撤掉金掌柜,好好压住了陈四这条泥鳅,只是换成谁便是大难题了。要去哪里找一个会管账又信任的人呢? 正此时候,门口的小厮突然上前来报,只说是有一个自称刘安的,说是给少爷少夫人送来喜帖,赶也赶不走,问季悠悠要不要见一见。 “刘安?快请进来!” 季悠悠听罢大喜,刘安今日前来定是因为和晚霜好事近了。倒是忘记了自己所烦恼之事,忙吩咐了人去请。 刘安与晚霜的亲事,说来也是季悠悠一手促成的。两人约定下个月初,也就是大年初六成亲,所以刘安特地来邀请季悠悠。 只是这叶家高门大户,门童见刘安衣着朴实,只是一介草民,竟然生生将人拦在了门外。 057 纳妾 上 季悠悠见刘安今日打扮得清爽干净,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只笑呵呵道:“刘安,让我猜猜,瞧着你气色不错,也该是好事近了。” 刘安只恭敬道:“我与晚霜万万不敢忘记少少夫人对我们这门亲事的用心。”说着双手递上了喜帖,又道,“日子订在下个月十八,晚霜催促着我一定要亲手交到少夫人手中,希望少夫人到时候能够过来喝一杯喜酒。” 那红纸虽然单薄,上面的字迹却是用心一笔一笔写的。 季悠悠也是双手接过,瞧着上头的字迹,只问道:“这是你自己写的字?写的很好。” 刘安不好意思一笑:“是啊,实在是班门弄斧了。以前家里没银钱买笔墨,就用树枝沾着水练习写字,虽然考不了秀才,也略微识得几个。” 在这个时代,会写字的,倒也算是稀少,况且还是自习的。 季悠悠不觉抬眸打量了刘安,再是问道:“刘安,如今你还挑担子卖油吗?” 刘安点点头:“是啊,只待到了和晚霜成亲的时候,便打算来安乐镇上找个活计。挑担子卖油只够养活自己,如今刘安要多多考虑二老还有晚霜,自然不能糊弄了过日子。” 刘安向来卖油,也算是小商贩,自然是精通算数的,加之还识得几个字,若是做个账房掌柜,似乎也是不错之举。最要紧的,是刘安为人老实,却不是愚笨之人,个性聪明,是个信得过的。 季悠悠这才恍然,忙对刘安道:“我这儿有个差事,恐怕非你莫属了,刘安,你可愿意来帮我?” 刘安不明,只问道:“不知道少奶奶说的是什么差事……刘安只怕自己没有读过什么书。难以胜任。” 季悠悠解释道:“我那成衣铺里头缺一个掌柜的。也是年后上任的,你既然识字,也是精通算数的,又是我所信任的人,知根知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铺子里头?” 这样的大好事,刘安怎会不应允。只是他却不敢轻易答应,只道:“少夫人给这样好的差事给刘安,又是这样信任,刘安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刘安一直是个卖油郎,一下子做一个掌柜。只怕搞砸了少夫人的生意……万万不敢轻易答应。” 季悠悠笑道:“你的资质本就不错,为人又是勤恳,我就需要你这样的帮手。你若是愿意,这些日子便先跟在均山身边的刘账房旁边学习学习,我去给你打个招呼,你多学点真本事。反正还有两个月多的时间。” 她顿了顿,又是道:“只是这是这段时间你还要忙着亲事,怕是要劳累你了。” 刘安听罢大喜,只道:“少夫人抬爱,刘安怎敢不用心,如此,却之不恭,只希望不辜负少夫人对刘安的信任。” 季悠悠心里也是一块石头落地,忙吩咐了福平道:“福平。就根据我的吩咐,好好安排下去。少爷那里我会去说。” 福平忙应了。又缓缓道:“是,刘账房也是个好相与的,定能好好教刘大哥。若不是福平不识字,也想好好学点别的本事呢。” 刘安听福平这样说来,不觉道:“福兄弟若是想学习写字,平日里留着心便是,少爷少夫人都是好学问的人,不明白时候便可问问,身边有那么多好师傅,不愁学不到。” 福平的头像是拨浪鼓般直直摇头:“可别,我不爱写字,不爱读书,少爷一拿起书来,我便要怕了。” 季悠悠见状不觉失笑,也是灿然道:“不仅是福平不思进取,其实我也不爱读书,哈哈!” 三人相聊甚欢,末了,刘安才福身离去。 ※ 晚上,叶均山回屋,季悠悠忙与他说了自己要用刘安的事情。叶均山转念一想,刘安倒也算是个稳妥之人,见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季悠悠倒也开始关心起铺子的事儿了,不觉夸奖了句:“不错。” 季悠悠与叶均山如今的关系不像以前那么僵了,两人也开始逐渐接收自己现在的身份,并且在相处的过程中懂得去了解对方以前的生活,磕磕绊绊过后,倒也算相安无事。 季悠悠凑近叶均山,只关心问了句:“听说你和公公铺子的事儿出了点问题,放出去的账目如今收不齐全?” 叶均山本就是大男子主义的性格,并不喜欢女人插手自己的事情,饶是自顾自忙的焦头烂额也不会和季悠悠多说一句,听她这样问,不觉皱眉:“谁告诉你的?” 从叶均山的语气中,季悠悠才感觉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忙道:“究竟怎么了?你知道我不是一般妇孺,若是有什么问题我说不定可以出一处主意。” 她怕叶均山拒绝,更是强调了一句:“我大学念得是会计,考取了中级会计师,辅修是国际金融,虽然事业碌碌无为,坐吃等死,但是总算也学得一些东西。” 叶均山对季悠悠所说的那个“未来世界”一直颇为好奇,因着她说自己上过学,更觉惊讶,随他不知道什么会计金融是什么东西,隐约却也判断出一些端倪:“会计?是账房?” “差不多吧,通俗的说就是管钱的,算钱的。不过也不全是。” 叶均山唇角一勾:“哎,怎么会要女子去学那些,全身尽是商贾之家的俗气了。” 奶奶的! 季悠悠一记白眼抛了过去:“好心没好报。我告诉你,虽然现在大米价格提高了,但是正好临近年关,所以粮食的储备是必不可少的。为今之计,就是要让市面上的人不要因为米价暂时高涨而不买米,而是要让人知道大米现在因稀而贵,这样的话,这些大米就不会囤积了。” 很简单的道理,物以稀为贵。这个当年风风火火的“炒房”是一个道理,季悠悠承认自己是个奸商。 倒是叶均山也是一记白眼回了过去:“大米关乎人民生计,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只是这样一来,最后损失银钱的必然是广大民众,而非商贾,这才不敢轻举妄动。” 果然是皇帝脾性,忧国忧民有木有! 季悠悠无奈:“你傻啊,你先自己从奸商那边把钱赚过来,然后再去救济安乐镇上的贫苦大众岂不是更好?只有你自己够强大,你才能去帮别人啊。这个钱你不赚走别人也会赚走,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 似乎季悠悠说的也有些道理,叶均山没有反驳,只是沉默。 她还想说什么,却听外头绿央禀告了一句:“少爷少夫人,大夫人像是往这边过来了。” 季悠悠一个激灵:“你说什么……” 绿央只道:“我看见大夫人和二夫人往锦绣院这边方向来了。” 原是绿央刻意通知一句。季悠悠听了,忙整理了自己的衣襟,只佯装挽起了叶均山的手臂。 果不其然,兆氏此时已然出现在了门口。 季悠悠与叶均山相视一笑,忙迎了上去,叶均山轻轻咳嗽了一句:“娘亲怎么有空过来了?快去屋里头坐坐吧。” 季悠悠忙恭敬道:“媳妇见过婆婆,见过筝姨娘。” 兆氏身边是二夫人何素筝挽着,也是一笑,算是回应了季悠悠,倒是兆氏只是浅浅点了点头,并不如之前一般亲热。 季悠悠正诧异兆氏为何突然来访,虽然不曾问出口,却是狐疑地和叶均山互视了一眼。 叶均山会意,只待兆氏和何素筝落了座,这才缓缓开口问道:“不知娘亲前来,有何要事要交代儿子和玉儿的?” 兆氏缓缓接过青萍递上的茶盏,不徐不疾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道:“是这样的,我寻思着,想给你纳一房妾室……” 这话悠悠地说出口来,却让叶均山一下子措手不及,连脸都快变绿了。 而她的语气,根本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季悠悠听到兆氏如此言语,不知为什么心里却也不是滋味。果然,她绝对不会让那件事儿就此无声无息沉下去…… 就在季悠悠以为兆氏对自己虽然心存芥蒂,却也并未打算为难自己的时候,兆氏的指令便是下来了。 叶均山有些踌躇,只道:“依均山只见,玉儿过门还不久,所以想多抽时间陪陪玉儿。再者铺子里头诸事缠身,恐怕无暇顾及……娘亲的好意,恐均山无福……” 这话说出来,便是直白的拒绝了。 自己的儿子丝毫不给自己面子,兆氏的脸色当下就有些不好。 也无怪兆氏。她本就是小心翼翼的性子,自打季悠悠过了门也是满心欢喜的,可就是这样一个媳妇,竟然生生拒绝自己要让他们小两口添丁这样无比合理的理由,她心里难免呕着气。 叶家是豪门大宅,岂能容忍一个刚过门的媳妇放肆?当做旁人都是作死的吗? “均山,你和玉儿是怎么回事?娘亲的话权当做耳旁风,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娘亲吗?” 因为过于激动,兆氏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颤的。 ps: 推荐好友‘蓝莲君子’的书《炮灰公主要逆袭》:穿越到宫斗小说,逆天的金手指随身空间,有!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也有!势要改变自己炮灰的身份,逆袭后宫! 058 纳妾 下 叶均山忙道:“娘亲说的什么话,均山和玉儿自当好好侍奉娘亲,只是这纳妾之事……” 兆氏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便不许任何人更改,见叶均山还是迟疑不决,不觉抬眸对季悠悠道:“玉儿,你的意思呢?既然你的身子不宜受孕,那便给均山多纳一房侍妾,也是为了我们叶家后继香火。” 何素筝原本一直也是沉默着的,兆氏这样说完,也是忙不迭道:“男儿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事儿,均山年纪也不小了。那时候身子不好,也不方便成亲,如今,是该要立起门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这话便是说给季悠悠听的。 季悠悠只低眸道了句:“是,婆婆和姨娘说的在理。只是不知道均山的意思如何?” 季悠悠虽然猛然听到给叶均山纳妾有些许不爽之意,但是转念一想,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和叶均山本就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这事儿自然轮不到自己反对。 叶均山闻言,脸色更加铁青,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兆氏只以为叶均山算是默许了,只又缓缓道:“外头的女子,我倒是不放心,青萍打小跟在我身侧,是个悉心又不爱计较的好孩子,我是存了心思将她给均山做了通房丫头的。” 插播科普一下:在中国古代婚姻制度中通房丫头的地位要低于妾。纳妾也是要遵循一定的规矩,并不是随随便便就领进门的。通房丫头在**上和妾差不多,地位却不如妾,但要高于一般的丫头。 兆氏这样做,定是要速战速决。恨不得今晚就把青萍往叶均山房里塞过去。 她顿了顿,又开口道:“若是青萍的肚子争气,能够怀上一儿半女的,这姨娘的位置自然也是她的。” 兆氏骨子里还是极为保守的人,在她眼中,一般丫头爬上老爷少爷的床。那是大大的大逆不道。又因为红玉的事情出在前头,所以格外当心。 青萍原本在一旁伺候,闻言不禁面颊涨的通红,她的心思兆氏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未曾提起。这一次也是因为季悠悠让兆氏存了疑心,兆氏才有此举。 季悠悠讪讪望了青萍一眼,青萍确实是个好姑娘。自己也不反对叶均山纳妾。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听着还是有些不舒服。 也许是叶均山做了自己这么久的相公,自己还是会有些自私想要独霸的意味在里头吧。 叶均山紧紧蹙眉,兆氏又是直直望着他,可他却是冷冷道了句:“不可。” 兆氏的话儿已经说得这样明白了。自是掷地有声,不可否认。而此刻叶均山竟然定定说了句“不可”不觉让兆氏大怒,只沉声道:“有何不可?” 季悠悠注意到叶均山此刻的脸色,异常冷峻,也是不置可否的语气。 见兆氏发问,叶均山只道:“均山不想纳妾。” 何素筝见状,忙缓和语气道了句:“均山想差了。你娘亲的意思是让青萍做了通房丫头。并没有要纳了她,至于要不要她,说到底也是你的意思。” 她这样说,叶均山倒是没有反驳。 季悠悠却不乐意了。这是不把人家姑娘当人看啊?通房?这房事是通了,到头来还是不要人家,这不尴不尬守在这个男人身边,算什么? 亏兆氏和何素筝也是女人,竟然如此轻贱女人! 兆氏这意思是,青萍通了房。要是能有一儿半女的,便收房做了姨太太。若是肚子不争气,就是个供少爷玩乐的女人?这是生孩子的工具吗? “不可。”现在说话的是季悠悠。 兆氏嘴角不觉一勾,冷然道:“怎么,怀璧也有意见?” 怀璧,而不是她的乳名玉儿。已然是亲疏有别了。 季悠悠再也顾不得这些,只道:“既然要纳了人家,也该问问青萍自己的意思,看她自己可应不应允?” 兆氏倒是邃了季悠悠,只对一旁的青萍直言不讳道:“既然少夫人说要问问你,那我便问一问,青萍,你意下如何?” 青萍红着脸,悄悄抬眸望了叶均山一眼,终究是羞涩一笑:“青萍是大夫人的人,如何处置全凭大夫人做主便是了。” 兆氏轻咳了一句:“那还有问题吗?” 见青萍如是说,季悠悠实在是恨铁不成钢啊!青萍对叶均山有几分意思她也看得出来,可是也不能这样随意让人摆布啊。 她没有反对,她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作罢。 叶均山铁青着脸不说话,季悠悠瞧了他一眼,缓缓道:“那……也不能无名无份的。” 叶均山听见季悠悠这样说,脸色一下子变得冰冷。 ※ 这事儿算是定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叶均山此后硬是一句话也没和季悠悠交代,只像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似的。 季悠悠只觉得自己心里也不大痛快,虽然满腔疑问的,却也没有和叶均山说,两人竟然就这样僵持着好几天都没说话。 两个人似乎闹着别扭,又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其中的端倪,连绿央也看出了几分。 绿央见季悠悠似乎心情沉闷,这才开口问了句:“小姐是在为少爷的事情烦心吗?” 季悠悠忙道:“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因为他的事情烦心……我怎么会因为他的事情烦心呢……”说着说着,竟然是喃喃自语起来。 绿央抿唇一笑:“依绿央看,是少爷要纳了妾室,小姐心里并不爽快吧……” 季悠悠只道:“胡说,我瞧着青萍的确挺好的,温柔善良,长得也不错,如果我是男的,我也会喜欢他。” 见自家小姐说着口不对心的话,绿央摇了摇头,只在一旁道:“小姐,这事儿还是好好和姑爷商量商量吧,我觉得姑爷心思很重,似乎也并不想要纳妾。” 季悠悠无奈撇了撇嘴。哼,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会有不偷腥的猫呢?看叶均山这几日虽然寡言少语,心里肯定是乐开了花吧。 这样想着,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有几分酸楚的味道。 绿央暗笑,只道:“小姐,我觉得你应该和姑爷好好谈一谈。虽然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之事……” 季悠悠蹙眉:“谁说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我要的男人必须对我一心一意,绝不能朝三暮四。男人三妻四妾是陋习,这是不尊重女人!” 季悠悠又忍不住搬出了她的“男女平等”理论体系。 绿央不解:“既然如此,小姐为何又这样纠结……小姐既然不愿意少爷纳侍妾,为什么不反对?再怎么说,你是正房,是有话语权的呀。” 绿央也学会话语权这个词了,季悠悠对自己一直以来的调教很满意。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季悠悠不反对不是因为她允许男人三妻四妾……她不知道于自己而言,叶均山算不算自己的男人啊……如果是,那当然是绝对不允许的。 她又开始自我纠结了…… 话表两头。 这几日叶均山在家的时候,也少与季悠悠碰面,更多时候则是在书房埋头。甚至有好几晚都是歇在书房里头的。 自从知道兆氏要给自己纳妾,叶均山心中就如千斤巨石一般沉重。前世后宫佳丽三千,却也未能有一人得其心意,而如今前尘往事过眼,此时的他,只希望现下能够安稳度日便罢了。 一瞬间,他也有点恍惚。而那个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蠢女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滴潜入了自己的心里。 好像是过了很久,他才记得自己会时不时地想一想她,担心她又是闯祸。 但是好像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让她闹去吧,如果不闹不折腾,这生活平淡如水,倒也是没有滋味了。 可自己有时候为什么又是这么嫌弃她呢?嫌弃她的无理取闹和胡说八道。她总是叽叽喳喳,一惊一乍,说起缺点,一箩筐也说不完。 想到这里,叶均山不禁又皱起了眉。 正此时候,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微微有些不合时宜。 叶均山不觉沉声问了句:“谁?” 应该不是那个蠢女人把,她敲门的手劲可没那么小。 青萍的声音在外头糯糯的响起:“少爷,我是青萍,奉了大夫人的命给您送燕窝过来。” 叶均山微微一滞,末了才缓神回来,只道:“好,进来吧。” 青萍听了,这才轻轻推开了门去,进屋后又将门缓缓合上。见叶均山正坐着看帐,忙走近了微微一福身,只道:“青萍给少爷请安……” 她脸上绕着微微的红晕,说话也是轻轻柔柔的样子。 叶均山颔首,放下手中的账本,只道:“你放下吧,我等会吃就是了。” 青萍莞尔,柔声道:“如今天凉,燕窝若是搁下来,一会儿就凉了,少爷还是快些用吧。这是大夫人特地吩咐青萍拿来的,也是夫人的心意。” 说着便是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案上,素手去盛了。 叶均山听了,这才接了过来。 青萍面色依旧是含笑,只是见叶均山喝下燕窝的时候,眼角眉梢不觉流露出更加浓重的笑意。 ps: 下一章,小双也很期待哦……咳咳,当然不能剧透!对啦,起点最近有点抽风,自动订阅貌似有时候会失效,大家要看文的话记得多关注一下文文,更新时间还是早上十点半,晚上八点半不变的。 059 春药 叶均山将碗递给青萍,只客气道了句:“劳烦你了。替我问娘亲安。” “恩,青萍知道。”青萍收了碗盏,却又是羞涩一笑,并未转身离去,只是缓缓对叶均山道:“少爷……” 叶均山狐疑,见她似还有话要说,便是问道:“怎么,你还有事?” 青萍微微一怔,却没说话,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叶均山见她似乎没什么反应,提高了声音,又问了句:“怎么?青萍,还有事吗?” 对于叶均山这样冷淡的反应,青萍心中也是难受。她自然是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婢女,根本不该奢求什么,只要能做他的人,又有什么可计较的? 可是对于他而言,自己就真的是那么微不足道吗? 既然大夫人已经将自己许给了少爷,她就已经是她的人了……可是为什么,他还是那样冷冷冰冰的样子,就连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 不说关心,只是跟他说上一句话,也那么难吗? 她顿了顿,才缓缓启唇道:“少爷……自从夫人开口的时候,青萍心里已经认定了是你的人……” 她没缘由的一句话,倒是让叶均山有些措手不及,微微有些尴尬,只道:“别胡思乱想。夫人所说的事情,还未成定数。” 青萍闻言,不觉往前进了两步,只咬着唇问道:“少爷是不肯要青萍吗?” 叶均山不知道青萍这样奇奇怪怪是为了什么,正想回话的时候,却觉得自身有些燥热,连呼吸都有些发闷,整个人竟然有气血上涌之症状,这才恍然,只问道:“青萍,你给我吃了什么?” 青萍就这样怔怔站在叶均山的眼前,饶是他这样质问的语气,却也是不躲不闪。柔柔道了句:“少爷……这是夫人吩咐的……还请少爷,要了青萍。” 叶均山不觉大怒,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要做什么?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自己的娘亲吩咐她给自己下了春药?逼自己和这个女人同床吗? 这里可是书房啊,岂能容这样的女人亵渎啊。况且她竟然使出来这样下作的手段。不仅可悲,简直就是可恶。 “滚!”叶均山大吼,已然是怒不可遏:“立刻给我滚出去!” 青萍见叶均山这样勃然大怒的样子。却并不害怕,只是那样站在他面前,素手拾起,一颗一颗解开自己衣裳上面的口子…… 叶均山强忍住身下喷薄欲出的**。只是咬牙道:“青萍,你何苦这样作践自己……给我出去……” 青萍反而是淡然地摇了摇头。褪下了自己上身的绛紫色的外衣,只余下一件贴身浅粉色的亵衣,上头绣着芍药花,因着呼吸,胸脯明显得起伏着,头上的青丝也随着缓缓倾斜了下来。落在雪白的肩膀上面,更显楚楚生姿。 叶均山见她衣衫不整,上衣襦裙皆是缓缓褪下,又是直直站在自己面前痴怔地望着自己,不觉别过了头去:“你到底要做什么?!” 青萍只小跑走近,双手拦住叶均山的腰间,将头靠在他挺直的背脊上面,糯声得到:“少爷为什么不肯要青萍……就让青萍好好服侍少爷吧。” 被她这样一环,柔软的肌肤直直靠近。加上药物的作用,叶均山一时间亦有些挣扎。下身因为药物的作用渐渐发力。自己头脑也有些迷糊不清,而青萍正紧紧拥着自己,让他挣脱不得。 “少爷……”青萍在紧紧环住他,想要让他转过身来,不禁在耳边轻声呵气,叮咛了一句:“青萍是你的女人。” 叶均山忍住满腔欲火,再次将身上自己女人狠狠推开,只发怒道:“给我滚出去!” 因为大力,青萍一时间忙不迭便跌倒了下去,她柔软了腰肢,想要叶均山去扶起,正欲出声,却听叶均山狠狠道:“给我滚出书房!” 不待青萍反应,他便是转身,直直甩了房门出去! 该死!这里好闷热!实在是太闷热了!他要去透透气! 叶均山涨红了脸,直直冲了出去,不管不顾地冲回自己的房间。 ※ 季悠悠实在受不了绿央在自己耳边嘀嘀咕咕,本就心烦意乱的,她的言语更让自己心里听得一愣一愣的,忙打发了绿央走。 绿央前脚刚走,本以为耳根这才能清净几分,却见有人横冲直撞破门而入。 她微微抬眸,呃,叶均山! 这是什么情况啊,这风风火火的样子可与平时的他大相径庭啊。 季悠悠只狐疑问了句:“叶均山,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该死的沈怀璧居然在房间里头。 叶均山见到她的时候有些不淡定,只勉强道:“我还好,我身子不太舒服。” 季悠悠白了他一眼,只见他双脸通红,看上去确实像是身子不爽,这才走近,好心道了句:“你……没事吧?” 只是她刚想靠近叶均山几分,叶均山就像是躲瘟疫似得赶紧后退了两步:“沈怀璧,你离我远一点。” 靠。不识好人心。 季悠悠咬了咬牙,心里有些愤愤的,扭过头去不理他,径直坐到了自己小榻上。 叶均山怔怔站在那里,顿了顿,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往季悠悠那里走过去。 “刚才不是赶我走吗,你又过来干嘛啊?”季悠悠说话也是没个好气的。 说话间,抬眸之际,却见他痴痴望着自己,脸上大汗涔涔。不知怎的,看到叶均山如今这个样子,她也有些软了心,缓和了语气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呀?” 叶均山被她突然温柔的言语一激,愤愤咬了咬自己的唇,只道:“沈怀璧,我有些不舒服,你能出去一下吗?” 这一句还算清醒的话,一字一句,他努力地保持着自己最后的理智。 季悠悠不解,只是眨了眨眼睛:“你究竟怎么了?” 该死,关键时刻,请不要随便卖萌! 叶均山望着季悠悠,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只奋力道了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能不能出去?” 很显然,面对这样的无理要求,季悠悠若是不追究个明明白白肯定是不会罢休的。 她一把绕到叶均山面前,只郑重其事问道:“叶均山,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可能是靠的太近的缘故,叶均山只是微微一伸手,就揽住了季悠悠的腰肢。 一向粗枝大叶的季悠悠这才反应过来。呜……恩……她的腰际间好像被什么东西……顶到了! 她讪讪地望着叶均山,也是屏住了呼吸。 已经揽在怀里,叶均山此刻也有些魔怔了,只是低头再是凑近了她。此刻他的表情因为极力克制自己的**而有些扭曲,可偏偏这个女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沈怀璧……我……”叶均山不知如何解释,只是双手环住她,更加用力将她往自己身上靠过去,像是要嵌在自己的身体里。 停一下!!! 季悠悠赶紧抡起手臂,一把反扣住叶均山的手,停止了叶均山下一步的动作,匆忙道:“叶均山,你想干什么?” 叶均山这才一个激灵,有些清醒,好在季悠悠的力气大,被她一阻止,方才暧昧的画面戛然而止。 关键时刻,大力玉镯还能防狼哦呵呵呵。 季悠悠见叶均山额头上全身汗珠涔涔,下身又有反应,似乎反应还挺剧烈的,加上混沌不清的意识,这才问道:“你不是被下药了吧?” 叶均山这才恍然,顿了顿,咬牙道:“是。” 噗!谁这么……饥渴啊…… 季悠悠咽了一口口水:“是谁这么……这么无聊啊?你现在怎么办?” 叶均山被季悠悠双手反扣住,倒是不能动弹,身上却还是锥心地难受着。这样的情景季悠悠也是第一次碰到,不觉也有些脸红。 叶均山定定道:“你先放开我,等药性过了就好了。” 季悠悠不从:“你等会又乱来怎么办?” 叶均山:“放心吧,你力气那么大,能够制服我的。” 季悠悠一想也是,却又有些不放心,又追问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谁给你下了春药的?” 说到这里,又看到叶均山这样的神情,季悠悠不觉嘴角抽搐了一下。 难道是!!!冯子材!!! 只是这句问话她不敢说出口,绝壁有被叶均山一下子拍死的冲动。 见季悠悠这个样子,叶均山恨不得一把推倒她啊!这回不是因为**,是因为恨得牙痒痒的啊! 如今这样的情况之下,她还有时间想入非非,现在,此刻,他只希望季悠悠立刻消失。这样的情景,这样的窘况,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季悠悠放开了手中的叶均山,微微后退了两步,忙道:“那……内什么,你自己先解决一下吧……” 至于怎么解决……叶均山应该能够听出季悠悠的言下之意。 季悠悠忙讪讪地退了出来,很用心很仔细地替叶均山关上了房门,攧手攧脚地走了出去。 咳咳咳,咳咳咳,她不是故意想要想歪的,那个啥,各位看官,你们猜猜,叶均山这小子现在在房间里干嘛? 捶地笑! ps: 亲爱的读者们,请停止你们的脑补!!! 060 用计 季悠悠外出晃荡了一大圈,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她脚步有些犹疑,叶均山的药性,现在应该已经过了吧…… 贼贼地推开房门,却见空无一人,季悠悠忙四处张望一下,也没有什么不该留的帕子什么的残存在这里…… 咦,他去哪儿了? 正值季悠悠疑惑的时候,福平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只道:“少夫人,少爷在柴房,托我来找你。” 季悠悠一听便是问道:“他在柴房干什么?” 福平紧紧抿着唇,再是道:“青萍姑娘被少爷软禁在了里面,现下真正审问。” 季悠悠闻言不觉联想的之前的事儿,存了个心眼,忙随着福平一同赶了过去。 季悠悠推开柴房的门,只见此时叶均山正负手而立于窗前,面色凝重,而青萍此刻跌坐在地上,面上挂着泪珠,低低抽泣着。 她对青萍印象不差,又因着青萍曾经为季悠悠直言对待叶均辰的奶妈吴氏,更加存了好感,此刻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禁皱眉。 只是叶均山虽然狂妄自大,若不是真的惹恼了他,断是不会轻易去为难这样一个女子。 季悠悠微微一滞,这才启唇问了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叶均山冷哼:“你既然来了,就让她和你说吧。” 青萍再是掩面抽泣,低低哭了一会,这才对季悠悠道:“少夫人,青萍不是有意的……少爷碗里的药是夫人要青萍放进去的……青萍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也被夫人下了药,做了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也是涕泗横流哭的梨花带雨。 不知廉耻……自己也被下了药? 不对,她这话的意思是她们两个都被下药了?还是兆氏给了药给青萍,让她给叶均山下药,然后青萍之前就被兆氏下药了…… 两个被下了春药的人…… 季悠悠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并不觉得好笑。反而心中一沉。 为了让她进门,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见季悠悠不说话,倒是叶均山道了句:“你放心,虽然这样,但是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呃,这算解释吗?还好还好…… 季悠悠抬眸看了叶均山一眼,还是那样冷若冰霜的样子。只是这话虽然是冷冷说出口。她却大大舒了一口气。什么都没发生就好啊…… 青萍在一旁抽泣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青萍真的不知道自己也被下药了……夫人只对青萍说,要青萍伺候好少爷。如果能够留下叶家的血脉,便能够进门。青萍不敢违背夫人的意思……” “别说了。”季悠悠出言止住了青萍的话。只道:“你也是受害者。” 青萍听了,还是不住抹着眼泪。 季悠悠这才开口问道:“那如今这事儿要怎么办?” “我,绝不纳妾。” 叶均山甩下这句话,这才负气走了。季悠悠望着倒在地上的青萍,内心也是五味陈杂,末了。她才摇了摇头,对其道:“青萍,你不要玷污了自己才是。” 说着也是转身离开。 青萍一个人怔怔倒在地上,牙齿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唇畔。 ※ 兆氏的计划落败,甚至叶均山还当面闯进了兆氏的如意苑,直言不讳说自己不要青萍。青萍只在一旁哭泣,并未说明原因。 兆氏知道自己此举下作,虽然心中不快,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自此之后对叶均山和季悠悠更加冷淡了。 好在叶均山处理事情冷静机智,这件事没有被外传了出去。青萍还是依旧在兆氏身边服侍。并无异样。 只是唯一不一样的是……通过这件事……季悠悠和叶均山的关系似乎改善了不少。 对于彼此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两人还是装作不知情,每天该怎样怎样,只是连绿央和福平也发现了,无论有什么事儿,叶均山总会吩咐去嘱咐季悠悠一句,而季悠悠也常常把叶均山挂在嘴边。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农历十二月初八,也就是民间著名的腊八节。 与此同时,叶家里里外外也在为过年做着准备,热热闹闹张罗了开来。兆氏也早早吩咐管家去置办年货,好团团圆圆过一个新春佳节。 虽然往年也是如此,但是今年叶均山病愈,于兆氏而言便格外重要。自然那些不愉快,也都暂且放在了一边。 只是此时,又有一个不速之客入了叶家门,因此叶家上下十分不快。 此人名唤做李凤仙,村上的都都换做“仙姐儿”,因为生的貌美如花,活脱脱就像是那仙界的仙女一般。 李凤仙进门的时候,还带着一个月末五六个月的肚子,是叶添荣堂堂正正领进的家门。 是什么个缘由,想必已经不言而喻了。 现如今的饭桌上,李凤仙也挨着几个姨太太落了座,底下的人低头吃饭,倒是没有一个人说话的。叶添荣没有表态,众人也是不问。 季悠悠偷偷抬眸,只对上了李凤仙的眼神,她也是偷偷打量着四周。 兆氏的脸色直直阴沉了下去,一旁的孟如芸也是阴郁着脸,并不说话。 叶添荣的话掷地有声:“仙姐儿怀着的,乃是我叶家的骨肉,所以纳她进门来,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这话一说出口,兆氏手中的饭碗就直直放在了桌子上,也是重重的一声,让众人不觉惊讶。 兆氏向来最为恪守礼仪,奈何此时却是沉不住气了。 公然表态,倒也是第一次。 难怪兆氏如此,这李凤仙若是别家清白的女子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寡妇,在村里守寡三年,到处勾搭,名声很是很听。再不济像是孟如芸这样的,虽然风尘女子,但是众所周知,她跟叶添荣的时候也是个清官人,至少自己身子也是个干净的,这兆氏也能忍了下来。 孟如芸虽然得宠,却也不敢说话,打量李凤仙之际,眉眼也是挑的老高老高的。 叶添荣向来是家中的主事,他打定主意的事情,没人能够反对,见兆氏如此,便是冷了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兆氏只是徐徐开了口:“寡妇不二嫁,这样的人,要想进我叶家的门,除非我死了。” 这话说的严重,在座的人皆是心里一泠。 谁人敢对叶添荣说出这样子的话,兆氏不留情面的这句话,让他顿感不快,只是道:“我打定的主意,谁能更改。” 原本兆氏也不是个倔脾气的人,闻言只是立刻起身,携着青萍回屋去了,只留下众人大眼瞪小眼。 如此驳了叶添荣的颜面,他也是盛怒,重重放下筷子,负气离去。 看样子,又是一场大戏啊。桌上的腊八粥还冒着热气腾腾的烟雾,只是谁也喝不下去。 回房后,季悠悠见叶均山不发一言,便是挪近了些许,只问道:“今儿个那个李凤仙你是瞧见了?” 均山微微皱眉。 季悠悠虽知古代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但是这叶添荣年纪已大,又是三妻四妾的,如今又弄来一个大着肚子的寡妇,也让她心里怪膈应的,只道:“你娘这样的反应,也是情理之中吧,看样子,家里又要大乱了。” 叶均山蹙着眉头,并不说话,顿了顿,只对季悠悠道:“我忙于俗事,脱不开身,若是有机会,你替我去看看娘亲吧。” 说到底,那个人,是他这具身子的娘亲。哪怕她曾做过一些他不认同的事情。 叶均山这样说来,季悠悠心中倒是一暖,只颔首应了句:“恩。” 她顿了顿,又是道了句:“其实我挺看不下去的,我们要不要和你娘一起,坚决抵制李凤仙进门?” 叶均山听了,微抬眸,见她又是一副要掺合的样子,只道:“这是长辈的事情,你是晚辈,先不要多说什么。若是爹真的做过了头,到时再议吧。” 他既然这么说,季悠悠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应下了,而后又听绿央闲闲传来话儿,说是老爷夫人在如意苑大闹了起来云云,真真假假不得而知。 到了晚间,季悠悠和叶均山也都歇息了下来,大约已经是三更天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 季悠悠睡得沉,没有反应,倒是叶均山听到了,披上了衣服,忙抱着睡着的季悠悠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这才起身去开门。 来人是如意苑的卫婆子。 卫婆子是兆氏身边最为信赖的人,如今年事已高,基本是陪着兆氏身侧,却不做旁的粗使活计。因着也是兆氏娘家出来的人,所以叶家上下对她倒也是格外尊重。 虽然是深夜被叫醒,叶均山的语气也是很客气,只道:“卫妈妈,深夜造访,是有何事?” 卫婆子只福了一福,道:“夫人要少爷和少夫人现在过去,知道少爷和夫人已经歇下了,但是事急从权,还请少爷夫人快一些动作。” 叶均山听了,颔首道:“玉儿已经睡下,我这就去唤了她起身,卫妈妈先去和娘亲交代便是。” 061 当家主母 卫婆子听了,忙是应了,这才福了一福离去。 叶均山关了门,只走向床边,此时没心没肺的季悠悠还是睡得酣畅淋漓,就算是刚才被叶均上从床榻上被抱到了床铺上,竟是一点影响也没有。 其实这样看她的睡颜,还是有几分可爱的。白皙的皮肤,因为熟睡而透着红,长长的睫毛落下,睡得尤为安然。 恩……她睡觉的时候比醒来的时候看着顺眼多了。 叶均山望着此时的季悠悠,不觉一笑,这才推了推她,想要叫醒:“沈怀璧,起来了……” 季悠悠被推攘了一番,皱了皱眉头,翻个身又是直直睡着。 叶均山无法,只得拉起了季悠悠的手,硬生生把她给拽了起来。 季悠悠嘟囔着嘴巴,这才不情不愿地起了身:“叶均山,大半夜的,你到底要干嘛啊?” 叶均山见她还是未醒,索性只拉着她让她站着,自己先去穿戴好,只边穿衣服边道:“娘亲要我们现在过去,你快点醒一醒,换了衣服去。” 季悠悠揉了揉睡眼:“大半夜的,你娘是要闹哪样啊……” 她这才不情不愿地走的屏风后头换衣服。 “沈怀璧,你怎么还没好啊?” “沈怀璧,你好了没啊?” 叶均山见季悠悠自打入了屏风后面便一直不出来,不觉催促了起来,却听不到里头的反应,这才走了过去。只见衣服穿到一半的季悠悠竟然又昏昏欲睡,趴在那里睡着了。 该死…… 他只得双手扶她来,皱着眉头,替她把衣服穿戴了起来。 第一次帮人穿衣服,素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她,却觉得这感觉……似乎也不赖…… 季悠悠慵懒迷糊的样子,此刻竟然让他有些不能自持。 叶均山微微凑近季悠悠。在其前额落下一个淡淡的吻。 此时被占了便宜的季悠悠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子,直到被叶均山拖出了房门。 深夜时分,又是冷风阵阵。季悠悠一下子就被冷醒了,蓦然清醒了许多,这才问道:“叶均山,额。这是什么情况?我们要去哪里?” 叶均山只是淡淡道:“娘亲急着唤我们过去,定是有要事。” 悠悠实在搞不明白兆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是今儿个因为李凤仙那事儿弄得很不愉快吗?怎么一下子又是大半夜的叫他们小两口过去? “好冷。”一阵寒风吹过,季悠悠不觉打了一个哆嗦。只往叶均山身后躲了躲。 叶均山见她这样,只是伸手将其顺势揽过。搂在怀里。 呃……迷迷糊糊的季悠悠表示很不淡定哦。 ※ 如意苑 虽是深夜,如意苑倒是灯火通明,季悠悠和叶均山缓缓踏入,就被小厮引着往兆氏的屋子里去了。 兆氏精神看着倒还尚佳,自从季悠悠拒绝了兆氏所谓的“好意”——求子灵药后,兆氏对季悠悠一直都是淡淡的。这会子倒是缓了神色,只是开口道了一句:“坐吧。” 季悠悠和叶均山敛衽,只见兆氏又吩咐了别的人退下去。 叶均山道:“娘亲深夜叫我们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兆氏皱了皱眉头,并未回答,只是问季悠悠道:“玉儿,那时候我给你的玉镯你可还带着?” 季悠悠忙点头应了:“自然是戴在的。”说着,正欲卷起袖子。 啊,不对。她不是想收回去吧?季悠悠不觉神色一紧,这可是她的大力玉镯啊!没有了她。自己的神力就没有了。 兆氏止住了季悠悠,缓缓道:“别拿下来,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这是叶家的女主人才配拥有的。” 季悠悠这才镇定了几分,却不理解兆氏的意思,只是看着她。 兆氏这才缓缓开了口,只道:“既然你已经嫁给了均山,日后,这个家,还是要你看顾的。玉儿,你年纪尚轻,处事也不够沉稳,日后,娘亲只希望你戒骄戒躁,端正持家,这一点,你做不做得到?” 这样的话一出口,季悠悠就有些懵了,兆氏如此,究竟是何意? 她不敢问,只是低头应了:“婆婆说的是,玉儿知道。玉儿素来莽撞,希望婆婆顾念玉儿年少无知,多多担待。” 毕竟这个家里,她们是嫡亲婆媳,别的三姑六婆,都是别房的。想来那些纷扰也只是隔阂,季悠悠突然也有些释怀。 兆氏抿唇一笑,再对叶均山道:“均山,如今你着手叶家生意上的事情,可还上手?” 叶均山只道:“亏得刘账房提点,还算得心。” 兆氏不觉眼泛泪光,望着叶均山,只道:“均山,娘亲这一辈子,虽然只有你一个孩子,却也是满足了。” 兆氏的话,勾起了叶均山身体中原来的那些回忆,不觉心底也有些泛酸,只温然唤了一句道:“娘亲。” “好,好,好孩子。” 兆氏应着,再是缓缓起身,从身后的紫檀雕螭龙纹多宝阁中取出一个菱纹青铜盒子,那盒子又是被一把玲珑的小锁锁着。兆氏拿出头上的金钗,轻轻一勾,随着清澈的一声响,那盒子才被打开。 里头放着的乃是一串钥匙,兆氏拿起来,如佩环叮铃,乒乓作响。 兆氏走到季悠悠身前,将这串钥匙郑重地交给了她,只道:“玉儿,这是叶家女主人的钥匙,掌管的是叶家上下,事无巨细,须得一一周全。今日我把它交给你。” 季悠悠有些怔住,兆氏此举,这是要她当家? 她有些犹豫,只道:“婆婆,玉儿资历尚浅,只怕……” “你拿着。”兆氏的话不徐不疾响起:“这个家,你该学着当起来。你是均山的嫡妻,叶家少夫人,便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季悠悠推辞不得,这才收了下来。这一串钥匙握在手中,竟也有千斤的重量。 兆氏将头上的金钗一并摘了下来,只道:“这是掌管叶家上下用度的钥匙,你要贴身好好收着。所以,这只钗也给你,日后你要贴身戴着,万万不可随意摘下。” 季悠悠颔首,只道:“婆婆放心,玉儿自当收好。” 兆氏这才满意一笑,复启唇对叶均山道:“夜深叫你们过来,只因为兹事体大。玉儿均山,你们尚且年轻,希望你们日后能够扛起叶家,男主外,女主内。咱们叶家,不能让那些蛇虫鼠蚁蚕食了。” 叶均山重重道:“娘亲莫要担心,均山和玉儿一定不负娘亲期望。” 兆氏这样的信任,于季悠悠而言也是始料未及,心下动容之余,亦是道:“婆婆放心。” 兆氏这才一笑,吩咐她们先回去休息。 离开如意苑,季悠悠心中却一直不踏实。 兆氏今晚的言行实在有些奇怪,好好的竟然将叶家主母的钥匙交给了季悠悠。此举让叶均山也是狐疑。 两人一路无话,季悠悠只觉得脚步有些沉重。 两人同时回头,互视了一眼,竟然异口同声道了一句:“不好。” 此话出口,更觉不妙,叶均山道:“娘亲是最重礼仪的人,今日却将主母钥匙交给了你,大有要你继承的意思……莫不是……” “什么不是不是,既然最重礼仪肯定因为李凤仙的事儿怄气了,今日饭桌之上你爹又提出要纳了那个寡妇进门……她肯定是想不开了……觉得无颜以对……”季悠悠拽着叶均山的衣袖,只着急言:“我们快折回去看一看。” 想到这里,两人再是耐不住,只忙往如意苑赶了过去。 卫婆子见两人行色匆匆,不觉狐疑,只问道:“少爷和少夫人怎么又过来了?” 叶均山只道:“娘亲呢?” 卫婆子不解:“夫人自你们走后自己便歇息了,不准我们打扰。下人们也都散了去。今日因为李氏,夫人和老爷还吵了起来,想夫人是累极了,这些年独守空房,为的就是守住这个叶家,虽然看似风光,内里,却也是苦楚不堪。” 叶均山只着急道:“只怕娘亲想不开,快随我去看看。” 卫婆子一听,也是着急了,忙奔向了兆氏的内室。 果不其然,门一打开,却见兆氏穿戴整洁,悬梁于内室。旁边是侧翻的小矮凳子,此刻她已然紧闭了双目,舌头微微外露,面目可怖。 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方才季悠悠还看到她温言温语的嘱咐,只觉得心中蓦然一沉。 “娘亲。” 叶均山忙跑了过去,大声吩咐道:“快去找人来,快救人。” 季悠悠一把和叶均山一起冲了上去,将兆氏抱下来,期盼她们的救助得时,能够缓过一口气。此时兆氏的身子还有余温。 不多时候,便有各人匆匆跑来,如意苑顿时灯火通明。 叶均山和季悠悠轻轻将兆氏放到了床上,平躺着。 “快去请了大夫。”季悠悠着急吩咐,又对叶均山道:“也不知道人工呼吸有没有用,你先让一让。” 季悠悠沉下心来,她一拍脑袋,只道:“叶均山,你帮我把这些被褥垫到婆婆身子下面。” ps: (无耻笑)小双起名无力,章节名有些捉急,咳咳,以后还是这样的坏习惯,亲爱的们记得全订吧!不要挑着订哦,你们很可能错过精彩剧情的! 062 上吊 叶均山不明所以,却也是照办。 季悠悠顿了顿,又是伸手探了探兆氏的鼻息,此时兆氏虽然没有了气息。 季悠悠知道,尽管如此,并不能说明她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可能是自己的手感受不到她分外微弱的气息,只道:“病伤者取头低足高侧卧位,以利于体位引流。” 叶均山没有听明白,不过他却也信任季悠悠。而与此同时,叶家上下已经陆陆续续往如意苑涌了来。 季悠悠有些着急,却也是拼命让自己耐下心,她学过急救,但是却不知道自己的方法有没有用,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她忙转身问叶均山道:“有没有筷子什么的?” 叶均山听了,忙去找寻,情急之下季悠悠拿出自己头上的发簪,正是方才兆氏给她的那一只。 季悠悠撬开了兆氏的口腔,插在上下齿之间,以用来保持呼吸道通畅。 显然众人都被今晚发生的这一幕吓到了,兆氏竟然因不满叶添荣纳妾,起了口角后上吊自杀。 过了约莫半分钟,兆氏似乎有些缓过来神来,咳嗽了两声,似乎一口气缓了过来,叶均山与季悠悠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众人纷纷议论,不知情况。 “咳……咳咳……”幸好救治得时,兆氏这口气终究是回过来了。 叶均山说话的语气因为着急,也有些冲了:“娘亲,你怎么样?怎好好的做了那样的傻事?” 当年的他与母亲关系凉薄,吕氏在他即位后涉政,因此关系一度闹僵,可以说从小便是缺失母爱。而此刻眼前的兆氏,却对自己无比关怀呵护,加之空间中的记忆回落,他深知因为自己体弱多病,兆氏悉心照料,无微不至。 人心肉做。如何能够不动容。 季悠悠见状,也有些感慨,兆氏此刻醒来,只见儿、媳两人关切不已,围在床榻旁边,心中一恸,只得是泪眼婆娑。 叶添荣一脸阴沉。只重重吩咐了一句:“没事的人都先回去,堵在这里做什么?” 这话说出口,一行人,无论是姨娘还是丫头婆子。这才不敢迈进门来,稀稀拉拉地走开了。 兆氏眉眼力气说话。只依偎在自己孩子怀中。此刻竟是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就那样死去,若是就那样走了,虽然落得清静,却再也看不到自己如此孝顺的儿子媳妇,一行清泪缓缓落下,也是无言。 叶添荣也并不赶走季悠悠和叶均山。只是沉声对兆氏道:“惠清,好端端的,你又是要闹哪一出?年关将近,就不愿意让人安生吗?” 惠清乃是兆氏名讳。 季悠悠第一次听到叶添荣这样唤她。蕙质兰心,清高自诩,果然是大家风范,人如其名。 兆氏摇了摇头:“是我不愿安生,还是你不愿意?老爷,我嫁给你二十多年了。均山生下后,你何时踏过我房门半步?” 兆氏多年隐忍。就在这一刻爆发,她的这声逼问,叶添荣终究没有回答。 “李凤仙,绝不能进我叶家门。除非我死了。”兆氏顿了顿,再是咬牙切齿强调了一句,因为太用力,整个人都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季悠悠忙轻轻拍了拍兆氏的背脊,起身去倒了茶水递给了叶均山。叶均山小心翼翼服侍兆氏,喝了口茶,这才缓过来气来。 季悠悠再是侧身将手中的茶盏递给叶添荣,只道:“公公,落了座再说话吧。有什么事,一家人也应该好好商榷才是。” 叶添荣这才敛衽落了座,气氛又变得格外诡异。 叶添荣见兆氏如此决绝,这才让了一步,只道:“仙姐儿如今已经怀上我叶家的骨肉了,如何能不进门来?” 兆氏只道:“均山、均辰、沁心,沁水皆是叶家子孙,均山早些年身子不好,均辰年幼,若是为了顾及子息,倒是可以看顾。如芸当年进府,也是因为怀上了沁心,这才不得已纳了进来。叶家虽是商贾之家,风气却不可永远如此。先有如芸,再有红玉,如今连李凤仙这样的寡妇也要进门,只要叶家有我在一天,绝不可能。” 兆氏出身书香门第,而叶家是商贾之家。叶添荣不满兆氏处处规矩,兆氏不喜叶添荣行事随意,不顾门风,所以从年轻到年长,两人都是磕磕绊绊,并不交心。 季悠悠这才明白兆氏怄气为何,这样的一对夫妻,有名无实,同床异梦,能够忍耐到如今,不得不佩服兆氏的耐力。 叶添荣与兆氏眉眼感情,尚且可以有二房三房四房,而兆氏空闺独守,青丝转成白发,才是可怜可悲。 季悠悠心中一动,只出言道:“也请公公顾念婆婆这些年的苦心。” 叶添荣虽然被兆氏的话一激,听自己儿媳这样说来,静了静心,倒也未说什么,只道:“那仙姐儿的孩子,应该如何处置?” 兆氏闻言,只冷然道:“既是孽障,就不必留下来。” 这话一出口,叶添荣便是盛怒,只道:“你道是孽障,我却偏偏要留,管你做不做死。我叶家竟然有你这样冷血无情的女人。” 此话撂下,便是佛袖而出。 兆氏面色如常,并看不出端倪,季悠悠心头一紧,想要留了叶添荣,却是无法,只得叹了口气道:“婆婆的话,未免重了些。” 兆氏也没计较她的直言不讳,只道:“今晚你们也十分折腾,好孩子,先回去吧。” 叶均山道:“娘亲可千万不能再做了傻事。” 兆氏欣慰一笑,只是应道:“今我一双好儿媳,怎会再做傻事。你们且放心。”说着便是将叶均山和季悠悠的手紧紧扣在一起。 季悠悠心中一热,顿了顿,才缓缓道:“婆婆是叶家的当家主母,这叶家钥匙,还得留着。” 说着便递上了那枚钗子。也是这支金钗,关键时刻,竟然救了兆氏一命。 兆氏只是轻轻勾唇:“我既是交给了你,便没有打算要回来的意思。叶家迟早是需要你们两个夫妻同心,当家作主的。玉儿,娘亲希望你能够好好扶持均山。” 季悠悠颔首,算是应了,便不再推辞。 兆氏又缓缓启唇,而后慢慢道:“玉儿,均山,之前我要均山去纳了青萍,如今想想实在是强人所难。你们两个有自己的打算,娘亲再不逼迫你们。不过叶家的香火,的确要靠你们两继承,希望你们莫要辜负娘亲。” 季悠悠与叶均山互视了一眼,终是重重颔首,这才相互携着,一同回去了。 ※ 一夜大闹,这场风波却并未过去,叶家上下依旧是因为李凤仙闹得不可开交。而与此同时,季悠悠当家作主,拿了叶家主母的金钥匙,自然逃脱不得各种俗事缠身。 这事儿传到孟如芸耳朵里。还跑去叶添荣那边闹过一场。 沈怀璧虽说是叶均山的正房,但是均山尚未继承叶家,这叶家也不是长房一个人的,她说到底也是个晚辈。这当家主母的钥匙,怎好端端的就直接给了她?若是在兆氏手中,她还没有话说,自己为叶家诞下一子一女,竟然不如一个晚辈。 只是叶添荣并未理会,道是兆氏爱给谁就给谁去。怀璧承了,也算是合情合理。 这话,便是表明,日后叶家当家作主的人是叶均山无疑。 孟如芸哪里肯依,自己膝下的均辰年岁还小,也是男丁,如何就入不得叶添荣的眼?奈何李凤仙一直在叶家,自己昔日宠爱也被分了大半,更是闹心。 这一闹心,便又开始暗中生事,对象自然是瞄准了季悠悠这个如今当家作主的。 这一茬先不提,我们眼下再看被稀里糊涂得了兆氏信任,成了叶家当家作主主母的季悠悠要如何挑起这个大梁子。 自从当了这个当家人,季悠悠才开始用心起家中的事物来。 她仔细看了叶家平时吃穿用度的账本,才知道叶家人奢靡之风成性,这账本看着没有问题,实则却是漏洞百出,各房的用度虽然明账记着,许多东西却十分惹人商榷。 而且季悠悠发现,兆氏为了叶家实在是殚精竭虑了。很多时候为了顾全大局,自己不惜贴了很多银钱进去,才能满足不同人不同的开支需求。 何素筝那一房,虽然支出平平,该有的一样不少,她是叶添荣妾室之中之中唯一算是名正言顺的一房,虽不是大家闺秀,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兆氏自然不会亏待。 孟如芸那边更甚,大多开销记的都是沁心和均辰名下,如何能够懈怠半分?加上她性子乖张,是绝不肯受了半分委屈。 红玉原是兆氏的的贴身婢女,因为叶添荣酒醉拉上来床,而后身怀叶家血脉才纳了进门,与兆氏自然心有嫌隙。但是底下一个女儿,兆氏如何会去亏待?虽然红玉出身不高,用度却是不凡的。 这样合计下来,最省吃俭用的,竟然是兆氏这个的当家的。 真是看着风光,内里却是一大把的辛酸泪。 ps: 看她如何风生水起,当起这个家~ 063 当家 不做当家事,不知当家难。季悠悠虽然看得懂内有玄机,却不像兆氏那样,有家底有存钱,要她贴补,自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一定要理清楚这其中种种,绝不能让那些无端之人卡去油水,说实在的,要当好这个家,实属不易。 季悠悠一拍脑袋,咬着毛笔,哎,浑浑噩噩那么多年,这会子倒是有机会让自己学以致用了,瞧着不过是柴米油盐的琐碎之事,在大户人家却是绝不简单啊。 年关将近,目前摆在季悠悠面前最要紧的事情便是置办年货。而置办年货,于叶家而言又是一桩十分值得探究的事情。 置办货物的事情,必须有人主管统领,而因为买卖事宜,都有中饱私禳之事频频发生。 而在叶家的下人中,季悠悠能信任的却只有绿央和福平。 叶家管家叫做邱老九,虽然明着是兆氏的人,暗中却与孟如芸勾结。季悠悠估摸着兆氏心里也是知道的,但是并未揭穿。 但是这一回,她已经下定决心,不能用邱老九。 原因很简单,兆氏为了息事宁人,可以忍耐孟如芸背后的小动作。那些亏空的,自己填了。但是季悠悠不是兆氏,季悠悠没钱啊! 所以现在,季悠悠只能让福平先去做邱老九的事情,而福平一个小厮,又能如何服人?能够好好完成这一桩差事? 叶均山见季悠悠一个乐天派,一整晚都若有所思的样子,这才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总是这样愁眉不展的?” 季悠悠拉拢着一副苦瓜脸,苦大仇深道:“烦。” 惜字如金,竟然学会了叶均山的风格。 叶均山不觉勾唇一笑,娘亲这一招委以重任,竟然让平日最吊儿郎当的沈怀璧变得端庄了些。 好像是高招!哈哈。 他有些小得瑟,顿了顿,见她心思全然不再,这才问道:“究竟有什么事儿让你如此神不守舍?你说说。许我能帮你排忧。” 见她发问,季悠悠这才转念一想,也是,这叶均山这大半年都是为了叶家操持,掌管店铺,抡起持家,应该比混吃等死的自己有经验许多。 她只抬眸。问道:“置办年货,我不想再再用邱老九,他虽有经验,办事并无差池。却中饱私囊,是个十足的老蛀虫。” 叶均山见她烦恼。只问道:“那你想用谁?” “福平。” 叶均山若有所思,却也是不置可否:“我知道你用福平,只因为你只信任了他,但是你可想过,福平能不能胜任?” 季悠悠接过话茬,答得也是老实:“对。福平只是叶家一个小厮,不见得能够让其他人心服口福,若是不服,他这一次置办便是辛苦。这才是我犯难的地方。” 叶均山顿了顿,只道:“要别人信服,非一朝一夕之事,这也是娘亲虽不喜邱老九,却依旧用他的原因。你贸然撤掉了邱老九,确实艰难。但是也未必全无办法。” 季悠悠听他这样说。忙问道:“你有办法?” 叶均山只道:“你要利用邱老九,断断不可表现出你的最终目的。” 见季悠悠不解。叶均山卖了个关子,只佛袖坐下,这才道:“战国策楚策有记,荆宣王问群臣曰,吾闻北方之畏昭奚恤,果诚何如?群臣莫对。江一对曰,虎求百兽而食之,得狐。狐曰,子无敢食我也!虎以为然,故遂与之行;兽见之皆走。虎不知兽畏己而走也,以为畏狐也。” 一大段文言文说出口,季悠悠有些头晕,没有听懂,只大吼了一句:“说!人!话!” 面对季悠悠这样的文盲,叶均山只得无奈,简明扼要:“狐假虎威。” 咆哮!!!非要卖弄文采吗! 季悠悠不解,只问道:“狐假虎威?如何个狐假虎威法?” 她一拍脑袋,又是道:“你的意思是……借用邱老九的名义,让福平顺利完成这次年货采办?” 叶均山点点头:“对。” “那邱老九又怎么会肯呢?”季悠悠不明白,这邱老九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对上谄媚,对下精明,也绝对不是个傻的。 叶均山又是道:“你可知道,三十六计中有一招叫做“上屋抽梯”。” 季悠悠很老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叶均山见她如此,这才又耐心解释道:“上屋抽梯是一种诱逼计。第一步须得制造某种使对方觉得有机可乘的局面,即为“置梯”。其次引诱对方进入某种境地,即是上屋。第三步是截断其退路,使其陷于绝境,谓之“抽梯”。最后便是逼迫对方按你的意志行动。” 季悠悠不觉道:“你说是要我设计邱老九,已达到为我所用的目的?” 叶均山微微抬手,并不回答,只是在季悠悠的头上轻叩了几下,微微嗔道:“沈怀璧,人笨就要多读书啊。” 季悠悠忙护着自己的头,不觉嘟了嘟嘴巴:“你的这些都是书上道理,要落到实处,还须好好思量,不是还得我自己费脑筋?” 叶均山见她这样说,倒是抿唇一笑:“学以致用,才是真才实学,你自己好好去想一想如何斗得过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吧。” 拽什么拽,你知道的那些,不也只是你那朱元璋的爷爷口耳相传,或是请了太傅日日教导的。 迂腐!迂腐!迂腐! 季悠悠虽有些不情愿承认叶均山确有智慧,但是他今日的话却也是记在心上,整一个晚上,都是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如何设一个局,让邱老九哑口无言吃一个哑巴亏。 ※ 次日一大早,季悠悠便是早早起身,唤上了福平,还特地吩咐福平穿戴得光鲜一些,福平不知道季悠悠打了什么主意,却也是照搬。 季悠悠准备了厚礼,这才亲自去了石井巷。 邱老九是叶家的管家,妻儿却未曾随之入住叶家,而是安乐镇的石井巷安置了一所屋子。除非是叶家实在有事,否则邱老九每日都是自行回家居住的。 邱老九虽是兆氏的人,暗中却收了孟如芸不少的好处,所以两处逢源,生活自得其乐。否则他哪里来的钱财添置这些东西? 季悠悠微微驻足,光看外头这屋子,便知邱老九平日里没白受了叶家的好处。寻常人家的管家,光领着月钱,哪能买下屋子?这屋子虽然不是大宅,却也是像模像样休憩的,比一般人家不知好了多少。 再者,就算能够添置家当,如此明目张胆,岂不是告诉别人自己捞了不少油水吗?邱老九也是个不忌讳的。 不过人只要够贪,就好解决不是? 今儿个她要对付的这个人,想来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只是季悠悠清楚的知道,此时邱老九不在家中,而在邱家的,乃是邱老九的妻子尤氏。 尤氏是邱老九的第二个老婆。他的原配在好多年前就去世了,说起来,尤氏也是个有能耐的。只是季悠悠看中尤氏的,就是她贪财的小性子。 见是叶家少夫人亲自前来,尤氏不觉狐疑,只是赶紧迎了季悠悠进屋子。 季悠悠敛衽而坐,见尤氏殷勤,忙道:“尤大娘不要忙活,临近年关,叶家也感念邱管家的忠心耿耿,特地来发一些赏钱,算是聊表心意。” 这主人家来发赏钱,倒也是头一回,尤氏虽然接过了,内心却是犹豫,她可没听她们家老九说起过还有赏钱这回事儿呢? 季悠悠见尤氏与其还是隔阂着,倒也不着急,只道:“不瞒着尤大娘,如今婆婆将当家主母的头衔按在了怀璧身上,实觉沉重,有时候还须得邱管家多多帮衬呢。” 这样一说,尤氏倒是放松了警惕,只以为这叶家少夫人也是个懂得人情世故的人。邱老九作为叶家的管家,与几房姨太太还是有些瓜葛的,那些姨太太命人送点“好处”来,也是常见。 尤氏一笑,只道:“我家那老头子在叶家大半辈子忙活过来了,自然是不敢懈怠的,论是谁都好,只是是叶家的事,他包管上心。” 季悠悠见尤氏放心,这才撂开了话匣子,与其亲切攀谈了起来。 三杯两盏浅茶后,见时机成熟,她才缓缓启唇道:“听说尤大娘膝下只有一双女儿?” 尤氏喜笑颜开,又得了季悠悠的赏钱,心下满意不已,只觉得季悠悠是个出手大方的,也不拘着了,只道:“是啊,我们家那老头子想要个儿子,却没给生出来,这一下倒是与我膈应。” 季悠悠掩着帕子轻笑,这才道:“尤大娘怪会说笑的,有道是夫妻恩爱,少年夫妻老来伴,才是福祉。” 尤氏赞同点了点头,终究是遗憾道:“是啊,只是终究还是觉得缺了些什么。” 季悠悠佯装不解:“尤大娘这是感叹什么?” 话儿说到这份上,尤氏对季悠悠也放下了先前的防备,提及子嗣这一茬,她便是没缘由地叹起气来。也是自己的心病,没能为邱老九生个儿子,所以这些时间她一直在不遗余力的打听,希望能过继一个儿子来,只是好好的人家,哪里有多余的儿子给他们。 而这一点,正是季悠悠打听到的。 ps: 亲们,今天可能只有一章了,大家表等了哈,要是来得及我会尽量码出来的,但是有点卡文,所以小双删掉了好几千字,所以可能要大家等一等了。嘻嘻。谢谢大家的支持。 064 本事 听尤氏絮絮叨叨说了那些,已然是打开了话匣子。 季悠悠颔首应了,这才皱眉道:“不知道尤大娘和邱管家介不介意收个义子,虽不算亲生,倒也是能够亲上加亲。” 说着她便是抬眸指了指福平,笑道:“这是我娘家的小舅子,你知道我娘家不算什么高门显贵,所以小舅子成年便跟着我身边了,也想借着叶家的名气帮衬他一把。不知尤大娘意下如何?” 尤氏哪里能够分辨季悠悠话中的真假,只是抬头打量了福平,只见他贴身伴在叶家少夫人身边,瞧着打扮倒不像是一个下人,通体穿得光鲜,定然是有面儿的。 若是真的如少夫人说的那样,做了自己的义子,岂不是自己赚大发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家邱老九答不答应? 尤氏有些犹豫,只道:“这样好的孩子,我自是肯的,只是我们家当家作主的是老头子……只怕这头我应了下来,转身老头子不肯,这便是在少夫人面前说了白话。” 季悠悠一拨茶盏,轻声道:“眼下叶家,往后便是要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当家,诸多事情还要劳烦邱管家呢。为何提出这一茬,尤大娘是聪明人,怎会不知?如此,咱们才是亲上亲,能够携手打理好叶家上下。” 她瞧着尤氏犹豫,又是不动声色,缓缓道:“这话儿,邱管家听了,想必能够明白怀璧的心思。尤大娘只需要和邱管家提起便是。” 季悠悠既来送礼,又是主动靠近,这一番言行不就是为了和尤氏说明一件事儿,她想与邱老九同谋叶家诸事。 尤氏也是个精明人,怎会不懂?而季悠悠她看中的就是尤氏自以为是的精明。 尤氏应着季悠悠的话,想着日后也许会得到的那些源源不断的好处,心中自是乐开了花。 季悠悠走后,尤氏便是眼巴巴等了邱老九回来,将今日叶家少夫人是如何谄媚。如何曲意逢迎,如何巴结之事添油加醋再细细说与了邱老九听。 邱老九是个混迹惯了的人儿,平时奉承人和被奉承也是不少,这少夫人纡尊降贵主动巴结之事落在耳中,却也是十分舒服,只牛气冲天对兆氏道:“就你小性儿,我在叶家那么多年。自然不少白混的。” 尤氏点头称“是”,这才问道:“那咱们要不要卖了这个人情给少夫人,收了她的远房亲戚为义子?这可是和叶家攀上了亲的大好事。” 邱老九皱眉,只道:“这边讨好了叶少夫人。那边却得罪了孟三姨娘,这桩事儿。可不简单呐。” 原来邱老九顾及的是孟如芸那边会因此不快。 尤氏也是有些忧心忡忡,但是索性咬牙道:“总在两房之间摇摆不定,也是麻烦事儿,不如就来个痛快,博上一把,叶少夫人是个年纪轻的。不像三姨娘狡猾不定,于咱们也有利。” 邱老九听尤氏这样说,才是嗔道:“我看你是想儿子想疯了。” 尤氏面颊通红,确实,没有儿子这一茬让她心中有一个巨大的梗,而此举能让自己纳一个干儿子,实在是心动不已。 她顿了顿,又道:“去去去,我是为你好。况且瞧着那少夫人的样儿,只是个黄毛丫头。哪能和你这老滑头相比?这桩买卖,咱们不亏。” 邱老九再是闻言,点了点头,便窜到了尤氏床上。 “死鬼。就你还是这德行。” “娘们儿啊,说完了正事,还不给老子快活快活,指不定这一下就弄出个儿子来呢。” “别……恩……你下手可轻着点儿…………” “哎呦……恩……” …… 尤氏第二天亲自到访,忙与季悠悠商量,并未提及任何打理叶家之事,只说自家老头子和自己想要一个义子,实在是急切,多亏了少夫人不嫌弃她们云云。 季悠悠眉开眼笑,当即豪爽承诺三日后在香满居包下十桌,一同办个酒宴,虽然不是大事儿,却还是请了叶家上工的人儿以及邱老九的相识,要在年前热热闹闹一番。 说话时候还给尤氏递了一个通透的玉镯子,一看便是好货色。尤氏乐呵乐呵,一糊弄后便是回去了。 季悠悠的计划得逞,心情也格外高兴。 香满居这出戏儿便是满打满算,影响很大,大家都道邱老九得叶少夫人青睐,又是收了一个义子,一来二去,十传百的,也就很快传了开来。 对于邱老九而言,自己收下义子不说,还捞到许多好处,也是乐开了花,心情优哉游哉。 年关将近,季悠悠早已经急不可待。 既然前方造势成功,下一步便是派福平去参加采办年货,顺便架空的邱老九。 福平早知季悠悠心思,也懂她提携之心,忙应了下去,这一下,喜笑颜开的邱老九才算是醒悟了过来,这叶少夫人如此大费周章原来是要借自己提携那小厮,所谓娘家人也不过是随口胡诌的话。 他愤愤找上了门来,只质问道:“少夫人,小的有一件事儿不明,关于此次采办……” 季悠悠早知道邱老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刚一说话,她便是淡淡挥手:“我这还有事忙活,邱管家有什么事儿,暂且搁置。” 她不想多做解释,止住了邱老九的话,缓缓离开,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 如此一来二去,邱老九终是明白自己是被这少夫人给利用了。这一出利诱加上攀附,不过是为了让福平那小子顺利上位,而自己却是不尴不尬有名无实。他无处伸冤,心中气愤,却也全无办法。 此事落定,季悠悠又折回了自己的成衣铺。 本来叶均山的意思是让她把这间铺子放一放,但是季悠悠哪里肯,这可是自己唯一的私房钱来源,怎肯轻易就放了手。这世道,自己兜里有些银钱才安心。 铺子安置得也差不多,众人终于明白这个黄毛丫头的本事,一时间倒也不敢说什么。 而季悠悠,又开始过起了自己优哉游哉的小日子。 季悠悠的本事,绿央落在眼中,不免也是嘘唏感叹,直直夸奖了她,眼中是数不清的歆羡和崇拜。 而季悠悠自己因为诸事顺利,也是有些得意洋洋,加之与兆氏关系缓和,一时间在叶家地位超前。就连孟如芸,也未曾说上一句话来诋毁她。 ※ 季悠悠一大早就被院落里“刷刷刷”的扫雪之声给吵醒,披了衣服起身,发现叶均山早已经出了门去。她打开窗户,外头的寒气一下子冲了进来,不觉打了一个冷颤,这才唤道:“绿央,绿央……” 绿央见季悠悠醒了,忙进来伺候,只搓着手道:“小姐,昨儿个夜里下了大雪,你瞧外头,如今便是这样白茫茫的一片,小姐可要出去顽一顽?” 季悠悠是南方人,很少见到这样大的雪,侧身望去,只见外面光秃秃的枝条上儿都是雪白的一层,煞是可爱,而路上的积雪虽然已经被扫掉了,但是瞧着房顶上厚厚的一层,就知道昨儿个的雪量定是惊人的。 如今雪后初霁,阳光一洒,倒是雪景绝美。 季悠悠当下便是换了衣服,携着绿央出了门去。 刚到了富安大街,便见一巷子里头有一熟悉的身影,季悠悠定睛一看,见周晏带领着衙门众多的衙役真正沿街铲雪,她与绿央小跑了上去,只笑着打了招呼:“周捕快,好久不见了。” 周晏不明,放下铁锹,这才发现是季悠悠,忙作揖了,只笑道:“原是叶家少夫人。” 季悠悠微微莞尔,只疑惑问道:“你们官衙里头还负责铲雪的工作?” 周晏这人,果然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公仆啊。 周晏一笑,只道:“昨儿个雪下的大,这街上都不好行走了,这才叫了几个弟兄铲雪,也活动活动筋骨,就要过年了,置办货物的人儿也多,这雪天路滑,一不小心就磕着绊着,也不好。” 绿央闻言,亦是赞叹道:“周捕快果然是热心肠,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侠义心肠。” 绿央这话刚说完,季悠悠脑海中就浮现出周晏带着红领巾一脸标志性地敬礼。→__→ 被绿央这样一夸奖,周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正此时候,只见一个穿的圆鼓鼓的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冒了出来,手中捏着一个小雪球,对着季悠悠的脑门就是“兹溜”地砸了过去。 季悠悠闪躲不及,不偏不倚被砸中,那小孩见状,更是高兴“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随后又是蹒跚着跑了开去。 季悠悠一撇嘴巴:“哎,小不点,你别跑……”说着,又是顺手抓了一把雪,搓成雪球,在大街上追赶了那个小不点。 那圆鼓鼓的小胖墩看着笨重,跑起来,倒也是个机灵的,季悠悠扔出去雪球,却没有砸中,只见那胖墩便是转身做了个鬼脸,继续跑路! 一个小毛孩我还搞不定?季悠悠被那小胖墩一激,更是追了上去,无奈头一回打雪仗,实在是惨败。 ps: 亲爱的们,今天是平安夜,祝大家平安夜快乐,记得吃苹果哦!小双儿码字完毕要去约个会看个电影咯,嘻嘻。(顶锅盖)这周可能每天都3000+单更了,下个月会双更的! 065 热烈绵长的一个吻 胖墩见季悠悠总是砸不中自己,又是一砸一个准儿,不觉暗自笑了起来:“哈哈哈,少夫人,你怎么这么笨拙?” “你认识我?”季悠悠指了指自己,趁着小胖墩还未曾回过神来,撒腿就冲了过去。 那小胖墩眼瞅着自己要被追到了,只得连连道:“你耍赖,你耍赖,哪有大人和小孩子玩笑还耍赖的?” 什么耍赖不耍赖的!季悠悠一把拎起了小胖墩儿,只问道:“你倒是说说,谁输了?” 他不服气,虽然被季悠悠拎了起来,但是双脚还是不停干蹬着,只佯装生气道:“就是你耍赖,你只能逗我这样的孩子,欺负我年幼。” 哟,倒还是个伶牙俐齿的。 虽然这小胖墩是个小屁孩儿,但是今儿个被他用雪球砸了那么多下,季悠悠可不打算放过了他。 小胖墩不停挣扎,挣扎得气喘吁吁后,这才认了错,只道:“少夫人,少夫人,你饶了我吧,我给你招了。” 季悠悠这才放下那小孩儿,只见那小滑头双脚站稳在地上,这才道:“是叶家少爷让我来招惹你的。” 叶家少爷?叶均山? 季悠悠微微一滞,这才“哼”了一句,气冲冲地往香满居跑去。 小胖墩见季悠悠走了,这才赶紧跟着了身边,因为走路疾,也是跑得气喘吁吁的。 叶均山远远便见季悠悠过来,这才下了楼出了门去,旁边的小胖墩见了叶均山,往前挪了两步,笑道:“叶少爷,你说扔中少夫人一下便奖励我一串糖葫芦,我一共扔中了她七下,可得要七串儿。” 叶均山打了那小胖墩的头,年纪不大,倒是个“老油条儿”。只道:“我给你钱,你自己去找巷口的葫芦陈。” 说着便是递过去一串儿铜钱。 小胖墩接过铜钱,在季悠悠面前晃了晃,叮当作响,脚底一抹油儿,便是跑开了去。 季悠悠见状,忙质问道:“叶均山。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叶均山见季悠悠一路奔过来,眼角眉梢还沾着雪水,不觉好笑,只抿唇道:“谁叫你和别的男人在街口说话的?” 咦。这话听着怎么醋意满满的,季悠悠不觉勾唇:“那又怎样?” 叶均山只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和别的男人说话。” 这是要来宣示主权吗?不知怎的,这样的话落在耳中,季悠悠并没有反感,而是觉得有些小得意。但是…… 她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只作了惊讶状,指着远处道:“咦。冯子材?” 见叶均山转身,趁着他不注意之际,季悠悠赶紧抓起底下的一团雪,向着叶均山投掷了过去。 叶均山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见季悠悠转身便跑,忙跟着跑了过去。 他弯下腰捡起身旁的雪团,想要为自己刚才“报仇”,无奈季悠悠左躲右躲,自己竟然全无下手的机会。 他索性放弃了“报仇”的念头。只一门心思追赶她,季悠悠的体力哪里是叶均山的对手。再坚持了几个弯儿,眼看就要被他追上了。 叶均山伸手揽过跑在自己面前季悠悠,稳稳当当环住了她,就在她始料未及的时候,突然落下一个浅浅的吻,印在季悠悠的眼睑上面。 季悠悠被叶均山突如其来的吻弄得始料未及,一时间竟然没有挣脱他的怀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跑的太快,只觉得现在心跳还是“噗噗噗”的,跳动剧烈。 还有红透了的脸颊。 恩,季悠悠想,那应该是被冻红的…… 叶均山像是做坏事得逞的孩子,见季悠悠有些怔怔的时候,转身便是抓起一个雪团,搓成一个球,顶在了季悠悠头上。 “哈哈哈哈哈。”看季悠悠滑稽的样子,他不觉失笑。 一下深情款款一下又是如此无耻,这就是神经错乱的叶均山! 季悠悠见他得意的样子,有些愤愤的咬了咬牙。哼,你要和我玩错的话,我就陪你玩嘛。 叶均山本以为季悠悠是个“瑕疵必报”的,这一下定然要追在自己身后要死要活要拿下自己“报仇雪恨”,没想到她却一改常态,只是对准了自己的脖子,用力一勾,将其摁倒了墙上。 完蛋,力气太大,挣脱不掉! 季悠悠望着此刻的叶均山,唇角一勾:“刚才便宜被你占去,现在该轮到我了!” 还不待叶均山反应过来,季悠悠便是对着叶均山的唇狠狠凑了上去。 柔软的唇畔轻触在一起,细嫩的触感激起身上的一道电流。 季悠悠本就想这样“粗暴对待”叶均山一下,没想到嘴唇刚一接触到叶均山的嘴角,便被他的舌头轻巧探了进去,含住了她。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着小眼的,却也没有放开对方。 季悠悠一下就有些反应过来,完蛋了,刚才一时冲动小看了他,人家当年可是后宫佳丽三千人的皇帝啊,那么多艳情史,会的套路也肯定很多,自己一个小渣渣,虽然也是看小黄文长大的,但是这样的情况,铁定是小巫见大巫,自己一不当心就可能会被他生吞活剥,吃干抹净。 她料想的的确没错,叶均山确实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他的吻来的热烈而持久,紧紧拖着她的下颚。 该死,她竟然并没有反感的感觉,而是觉得有些……享受。 此处省略若干若干若干……………… ※ 绿央还怔怔站在原地,只见自家小姐风一般地追随着那个调皮的孩子去了,只余下她和周晏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尴尬。 绿央对周晏颔首,正欲起身去追寻季悠悠,却听身边一个衙役对周晏道:“周捕快,听说如今周进士已经在三和镇上任了,您是他的亲哥哥,是不是过了年也不待在咱们安乐镇了呀?” 周晏笑笑:“哪儿能呢,我在这里长大,也没有心思要往外头去。” 绿央的脚步有些迟疑,怔了怔,这才启唇问道:“周捕快……” 见她有些犹豫的样子,周晏亦是不解,只道:“姑娘有什么事尽管相告。” 绿央咬了咬唇,这才缓缓问道:“恕绿央冒昧问一句,不知道周捕快和……和周进士可是认识?” 周晏神色这才敛收了一些,只道:“进士周日安乃是舍弟。” “哦央闻言,神情有些错乱,只是慌乱应了一句。 见绿央如此心神恍惚,周晏才生出疑心来,只问道:“绿央姑娘,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绿央怔怔的,见他发问,这才道:“没有……没有,我先回去了。” 季悠悠与叶均山正往这边走来,见绿央恍恍惚惚要离开,忙唤住了她,只问道:“绿央,你去哪儿?” 绿央这才回过神来,只微微扯了扯嘴角:“没……小姐,我正要找你去呢。” 季悠悠见她如此神不守舍的样子,不觉狐疑,只拉过了绿央,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周晏也是紧张,忙问道:“不知周某是否有何不妥当之处?” 绿央还是别扭这没说话,季悠悠更是担心她这样样子,这才问道:“刚才……怎么了?” 周晏道:“绿央姑娘只问了舍弟一句,便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话一出,绿央更是沉默,而季悠悠却是了然。顿了顿,才启唇道:“绿央,你始终还是没有死心。” 绿央扭头便是跑开了去,季悠悠想去追她,想了想,还是留她自己静一静心,便作罢了,只对周晏道:“她心里有苦,与你无碍的。” 周晏不解,只问道:“绿央姑娘如此,定是有其缘由。” 季悠悠想,周晏既然是周日安的哥哥,也许绿央与周日安的事情,他也会知晓几分。虽然她亲自问过,也希望绿央早日能够明白,但是见绿央还是这个样子,不觉心中一动。 她这才出言问道:“不知道周捕快认不认识一个叫做秦小怜的女子?” 周晏闻言,略一思忖,这才道:“我听过。只是不知道有何干系?” 季悠悠一听,忙追问道:“周捕快听过?” 周晏道:“我曾经听舍弟说起过一个名唤做小怜的女子,难道绿央就是小怜?”他也是聪明人,此情此景,怎会猜测不出? 见季悠悠颔首,周晏才是叹气:“我明白了。” 叶均山在一旁听着她们的话,只觉不明所以,忙问这其中究竟是何种缘由。 季悠悠见周晏和叶均山也不是外人,便是将绿央的心事如实说了。 不消季悠悠说,只从绿央反应,周晏便已经猜中了几分。他顿了顿,才缓缓道:“舍弟与朱员外家的小姐已经定亲,拟定了三个月后完婚。” 季悠悠不解,只追问道:“那你可知,周日安到底对绿央有没有情谊?若是有,又为何要娶了别的女人?若是没有,又为何不能堂堂正正承认认识秦小怜?” 叶均山轻轻拍了拍季悠悠,只道:“这是人家的事情,你并不适宜参与进去。” 季悠悠一时无从辩驳,却听周晏道:“少夫人,若有机会,我定会帮你问一问。” 066 落胎 叶均山和季悠悠告辞了周晏,一同回去,季悠悠心中有些堵着,她难受的一是因为绿央心里积压这这件事难以释怀,二是自己以为这件事应该了结了,但是显然那一日周日安对自己是撒谎了的。 叶均山就知道季悠悠心思不在,绿央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绿央难受,就是她难受。 他并不说话,只是静静陪她回了府里去。 他轻轻执起了季悠悠的手,缓缓启唇道:“感情的事情,于谁,都无能为力,过多的插手,反而不好。你应该让绿央又自己的判断。” 季悠悠虽然心里有些乱,但是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是安慰自己,只得点头应了。 ※ 年关将近,叶家上下都是忙碌,这边下人们都在四处张灯结彩刮起了大红灯笼。 绿央端了茶水进屋,倒是见季悠悠难得规规矩矩地择了一本书仔细看着,不觉莞尔:“见小姐这样,绿央才觉得奇怪,怎的小姐如今也有这样的心思了,能够静下来看书。” 季悠悠偷偷将地下的“**”掩饰起来,幸而绿央不识字,也发现不了什么,摇摇头,只道:“我还不是无聊,如今年关近了,大家大小事情还得张罗,也走不开去。” 绿央只道:“我也想学习读书写字,小姐可愿意教教绿央?” 也不知道她怎的突然就来了这样的兴致,季悠悠略微一颔首,算是应了,只道:“如果你想学,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过了年后得了空闲才行。” 绿央抿唇一笑:“恩,小姐什么时候有空再说,我也只是随口提上一句罢了。” 正此时候,却听外头一个身着青布衣裳的婢女匆匆跑了过来,只着急道:“少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她便跑边说,自己个儿整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季悠悠有些无奈,只皱眉道:“有什么好好说,别急躁躁的。” 那青布衣裳的婢女如今哪里能够好好说,只作势福了一福,忙道:“少夫人。少夫人,不好了,仙姐儿见红了!” 因为兆氏的反对,所以李凤仙如今还是没有正式进门。只带着不明不白的身孕住在了叶家。因为年关进了,兆氏和叶添荣一直闹僵着。所以这事儿大家都没有提出来,李凤仙便是赖在了叶家。 她既然怀着孩子,自然也不能不闻不问,季悠悠还是照例拨了一些吃穿用度,权当做是家中一个客人养着,也算是给叶添荣面子。兆氏虽然不喜。却也没有明着反对。 虽是这样不尴不尬地住在,却也是安稳了月余日子,只是现下不知怎的突然之间传了话来,说她见了红。 这可怎么是好? 季悠悠听了禀告,忙道:“见红了,你去找大夫呀,你先来找我做什么?” 那婢女忙颔首,转身便是跑去了。想是没见过这些,一下子慌乱。只得来禀告当家主母。只是季悠悠又没有生育过,一下子也是无所适从。叶添荣现在不在,只得赶紧过去看一看究竟。 李凤仙住在东升院的耳房内。东升院是叶添荣的屋子。 季悠悠忙赶了过去,此刻叶家也有些人闻言已经到了,头一个与季悠悠照面的竟然是孟如芸。 她与季悠悠一样,听到这个消息便是赶紧赶了过来。 季悠悠并不想搭理她,却还是耐下了性子,佯装福了一福,先让她进屋。 孟如芸眉眼一挑,倒也没说什么,因着心中记挂着李凤仙的事儿,也是没为难。 两人进了屋,只见李凤仙躺在床上徐汗涔涔,喃喃呓语,想必很是难受,这样的情景,也让季悠悠心中不觉一动。 底下的伺候的女子见了,只是惊慌道:“三夫人,少夫人,午后仙姐儿就成了这个样子,腹痛难忍,还见了红,这可如何是好?” 季悠悠走近李凤仙,见她双唇紧紧咬着,见之可怜,忙问道:“仙姐儿,你怎么样?” 李凤仙如今已经是痛的快要发昏了过去,哪里顾及得到季悠悠的话,骂人的力气却不省着一些,只一个劲儿道:“叶家的女人真是蛇蝎心肠啊……竟然下毒害我……竟然是这样下毒害我……” 她这样的话落在季悠悠耳中,也是不好受,只问那小婢女道:“好好的怎么成了这样?” 那小婢女微微一个哆嗦,这才讪讪道:“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吃了午饭,仙姐儿本想出去走走的,可是还没有跨出门槛,肚子便疼了起来。起初的时候只以为是胎动,而后疼痛不止,甚至就那样见了红,这才赶紧各处禀告了。” 孟如芸微微一勾唇,倒是径直坐了下来:“这个样子,定然是被人下毒了。不过谁最不希望李凤仙有这个孩子,大家心中都有数儿不是。” 季悠悠未曾理会孟如芸的闲言碎语,只是往外头看了一眼:“怎么大夫还没来,快去催一催。” 小婢女听了,忙三步并着两步往外头跑去,季悠悠接过那婢女手中的汗巾,只道近身去帮助照看李凤仙,擦拭了她的汗珠。 季悠悠未曾生育过,孟如芸却不然,她见状,扭头吩咐身边的灵儿,只道:“这情况看来,也是回天乏术了,还不去找几个人把今儿个中午吃的饭菜找回来,还有,那些厨子、接触过饭菜的下人,都给我一并关了起来。” 季悠悠闻言也未曾反对。 不多时候,便见安淮生气喘吁吁背了大药箱赶了回来,彼时孟如芸已经疼得背过了气儿,嘴里头虽然还在呢喃着,却是发不出任何声响来了。 安淮生近身去查看了孟如芸的症状,在其手腕下垫了帕子,便是斟酌把脉。 季悠悠急切,只问道:“安大哥,仙姐儿怎么了?肚子里的孩子可还安好?” 安淮生闭目不语,顿了顿,才收回了手,只摇头道:“当务之急要给仙姐儿做了引产,孩子是保不住了,只是已经六个月大,若是引产不成功胎死腹中,那孩儿和母体都是堪虞。” 如此严重的话说出口,季悠悠不觉脸色有些发白。 安淮生顿了顿,继续道:“事到如今,我也没有把握,这落胎药下的太猛了,一下子便是大作。” 事不宜迟,安淮生只让两个有经验的产婆呆在内室,其余人等一并都避嫌请了出去,季悠悠虽然心里记挂,也被绿央按捺住,只道:“小姐,产房血腥,不宜相冲,还是先避开去吧。” 季悠悠后退了几步,只待其余人等被清理走,才见那房门紧闭了起来。 不知为何,季悠悠见到这样的场景,只觉得心里蓦然一紧。 她还记得方才安淮生的话,仙姐儿之所以如此,是落胎药下得太猛了。好好的,到底是谁做了这等缺德事? 纵然这个孩子不该有,可是有错的,也不是这个腹中的生命啊? 何时,人命竟然如此轻贱了? 孟如芸嘴角一撇,见灵儿回来,只扬声问道:“中午饭仙姐儿是吃了什么?吃成了这个样子?” 灵儿微微一福,再是启唇道:“不过是寻常的东西,奴婢没看出端倪,只叫人把厨子和伺候仙姐儿吃饭的人都关进了柴房去,以便夫人查证。” 季悠悠狐疑看了孟如芸一眼,只道:“我先在这里照看仙姐儿,劳烦姨娘过去,这事儿老爷知道了,我们都不好交代,何况也是人命攸关的。” 孟如芸鼻翼轻哼了一句,她虽是不喜季悠悠,但是叶家除了这样大的事情,也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这才随着灵儿一道过去。 季悠悠赶紧吩咐了福平,一同跟着过去看。 今日之事,沸沸扬扬,叶家上下都看着这间耳房。兆氏却没有过问一句,甚至连一个过来打听虚实的丫鬟也未曾派了来。 ※ 三日后 李凤仙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没有保住,好在安淮生日夜看顾,算是用阎王殿里把李凤仙这条命儿给拉了回来。 叶添荣身在三和镇,季悠悠只叫人快马加鞭赶过去报信。 只是叶添荣俗事缠身,听闻噩耗也没有表露什么,只传了口信,叫季悠悠等人好好派人照看仙姐儿,别的却是什么话儿也没说。 孟如芸很快就查证了李凤仙落胎的原因,距厨子交代,他做土鸡炖雪蛤的间隙,曾经上过一趟厕所,叫了前来端大夫人饭菜的卫婆子照看火候。 而出问题的就是那一锅雪蛤汤。汤里头就被人灌下了猛烈的落胎药。 卫婆子承认得倒也是坦坦荡荡,就是她做的手脚,她就是看不惯那李寡妇怀了个孩子赖死在叶家的贱样子。 卫婆子是个有气性的人,扬言此事就是自己替叶家清理门户,与人无尤,也不是受人指使的。 因着卫婆子是兆氏娘家的人,年岁又高,可以说是德高望重。兆氏娘家又是高门显贵,孟如芸也未敢开罪,只囚禁了卫婆子,等叶添荣回来发落。 而兆氏对此,并不发一言,保持着她作为正氏高贵的沉默。 ps: 感谢哝的话说冰舞默觞蜗牛的希望2012打赏给小双的平安符。看到很多亲看书还不是vip,那样会比较贵一点,如果亲愿意长时间扎根起点看文建议升级为vip哦,会便宜好几倍的。 067 又穿来一个? 季悠悠是晚辈,也不好说什么,为今之计,只能托安淮生悉心照料李凤仙,只待她身子康健。 她正为此事头疼不已,却听绿央来报,只道:“小姐,安大夫要见您。” 安淮生? 季悠悠心里蓦然一紧,自从上一次盛传的风言风语过后,她已经尽量少见安淮生了。可是这一回,若不是安淮生妙手回春,李凤仙也许会一尸两命。 更重要的是,安淮生这样知轻重、明是非的人,若不是有要事,一定不会就这样贸然造访的。 她忙吩咐了绿央去请。 季悠悠留了心眼,只堂堂正正,开了门去,她这样做,就是怕叶家某些无事生非的人在暗中嚼舌根。 安淮生这才入内,见季悠悠后,也微有一丝尴尬的神色,忙收敛了去,只道:“不知道少夫人可否屏退左右,安某有要事相告。” 季悠悠有些犹豫,见他如此正色,倒也只能应下了。 安淮生环顾四周,见只有两人,这才缓缓道:“少夫人,实不相瞒,据安某诊治,仙姐儿这一回有些蹊跷。” 他只道“少夫人”,又是“安某”自称,便是与季悠悠保持了刻意的距离。季悠悠心领神会,也是感激。 只是,什么叫做仙姐儿这一回有些蹊跷? 季悠悠忙问道:“到底有何缘由?安大夫尽可道来。” 安淮生这才顿了顿,只启唇道:“恕安某无能为力,那日在为仙姐儿医治的时候,孩子并未引产,那是安某只以为大人与孩子就要去了,只能尽量减轻仙姐儿的痛苦,但是就在一瞬时候,也不知什么情况,只听稳婆说孩子出来了,虽然是六个月大的胎儿。却也已经成型,血迹斑斑,可见恐怖。” 季悠悠不觉狐疑:“你的意思是,孩子是仙姐儿自己生下来的,只是生下来一个死胎?” 安淮生摇摇头:“仙姐儿已经痛晕了过去,没有力气生产。这才是安某百思不得其解之处,翻遍了医书。也未能知晓其中原因。” 安淮生如是说,必然是发现了不寻常的端倪,季悠悠未曾打断他,只听他继续道:“今儿早上仙姐儿醒来。却不知为何性情大变,安某疑惑到先前曾经叶家少爷不药而愈。这才想了问一问少夫人,少爷当时可有什么异样之事?” 他这样一说,季悠悠心里不觉一惊,难道李凤仙死了?又是重生?就像是自己和叶均山一样? 按照安淮生所说的,倒也未必不可能。 只是这一茬,她又何如启齿呢? 季悠悠顿了顿。只道:“相公原是肺痨之症,想必安大夫最为清楚相公的身子。那时候婆婆苦求无法,只得听静安寺得道高僧之话,命人寻了“命中带玉”的女子,为相公冲喜保平安。至于异样,玉儿并未发现,如今想来,许是相公吉人自有天相吧。” 她既这样说,安淮生也未起疑心。只摇头道:“终归是安某医术浅薄了。” 季悠悠忙宽慰:“安大哥无须如此。” 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方才两个人规规矩矩说话。并未有亲昵称呼,忙换了神色,只道:“安大夫妙手回春,仙姐儿也是你给救回来的,何须妄自菲薄。” 安淮生闻言不觉有些痴怔,望着季悠悠好一会,才道了句:“那安某就先告辞了。” 见她如此,季悠悠也有些心酸。这安淮生是个痴情人,对沈怀璧的情谊丝毫不减。可是她,不是沈怀璧。 安淮生前脚刚走,季悠悠便是耐不住,忙唤了绿央急匆匆赶去了东升院看李凤仙。 她也想知道,李凤仙起死回生,究竟是不是也是因为重生? 李凤仙还兀自一个人躺在内室休息,季悠悠进门,守着她的小丫头赶紧侧身让了道儿,指引着她入内。 不知是不是自己尤为敏感,一踏入内室,季悠悠就感觉到了一股十分刺鼻的味道钻入了鼻中,那是还未全然散去的血腥味。 想到这里,季悠悠不觉心中一紧。 李凤仙见有人来,还是没有反应,只怔怔望着季悠悠不说话。 季悠悠屏退了身旁的小姑娘,斟酌着问道:“仙姐儿,身子可好些了吗?” 李凤仙淡淡道了句:“好些了。” 季悠悠讶然于她的配合,不觉心中一动。再是抬眸望去,只见李凤仙面色仍旧是惨白,一个人安安静静就那样半躺在床上。 她顿了顿,忙是宽慰了一句:“这事儿,是我们叶家对你不住。如今只希望你能够先养好了身子,其余的事情,都是后话,希望你能够看开一些。” 李凤仙侧了目光,瞧了季悠悠一眼,只问道:“哦,那依照你的意思,倒是要说怎么个后话呢?我相公怎么还没来?” 相公?李凤仙是个寡妇,又何来相公一说呢?难道她指的相公是叶添荣? 虽然有了孩子,但是未过门,怎有此一说? 季悠悠不觉生疑,脱口而问:“什么相公?” 李凤仙的神色微微变了一变,再是道:“我孩子的爹,可不是我的相公吗?” 这样说,倒也解释的通。这李凤仙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人,不然怎会和叶添荣有了这样的孽缘?她既然认定是叶添荣是她孩子的爹,认作是自己的相公,也未尝不可。哪怕叶家人并不同意。 季悠悠只道:“你未过门,自不能如此称呼。不过无名无份如斯,也确实不像个样子,等公公回来,应该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李凤仙神色微微闪躲,顿了顿,这才问道:“你是谁?” 这话刚一出口,季悠悠心中便是一个激灵。她沉下心,再是反唇问道:“你到底是谁?” 李凤仙见她如是问来,有些心虚地摇了摇头,露出难受的神色:“啊……我的孩子呢……我要我的孩子……” 这话说出口来,便是使劲抓挠着自己的头发。 她这是失孩子魔怔了?还是装疯的?季悠悠看不通透。 正此时候,从未过问过此事的兆氏进了门来。 季悠悠见是兆氏,赶紧上前福了一福:“媳妇请婆婆安。” 兆氏见季悠悠在,倒是微微惊讶,只道了句:“玉儿,你怎的在这里,这里晦气,不是你该待着的,回吧。” 兆氏的话幽幽出口,季悠悠无从辩驳,只是应了一句。 但是她还是担心,回头望了一眼李凤仙,这才离去。 见季悠悠走了,兆氏这才敛衽落了座,只对床上的人道:“今儿个收拾了你的细软,日头落下之前便离开叶家吧,省的我叫人撵你。” 兆氏说话的语气淡淡的,但是却让病榻之上的李凤仙身子一滞。 李凤仙也不是个傻,并未回答,狠狠盯着兆氏好一会,才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是你。” 兆氏未曾理会她的言语,这缓缓道:“孽障东西,本不该留,你一个寡妇,为攀高枝爬上别的男人的床,竟然不怕天打雷劈。这是上天要惩治你。” 李凤仙眼睛直直盯着兆氏,顿了半晌,才咬牙道:“就是你害死我的孩子的,是不是。” 兆氏未曾回答,只吩咐了下去,对一旁的人道:“若是日头落下她还不走,便裹了她扔出去,叶家不能留这样不干不净的人。” 李凤仙望着兆氏的背影,恨得直咬牙,就连嘴唇上也被咬出了血来。 季悠悠从李凤仙那里出来,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今日安淮生所说之事是真的的话,那么李凤仙很有可能也是魂穿异人。 否则,刚才她为什么如此反常,还口口声声称呼“叶添荣”为相公?她可能是依稀判断出一个大概,却不知道自己在叶家究竟是何身份…… 可是,痛失孩子,精神错乱,也可以解释她的异常。 她不明白,耐不住性子便去找叶均山。 叶均山此刻正在粮铺里头,见季悠悠就这样来了,也微觉惊讶,只拉着他进了楼上的厢房。 那是叶均山的“办公室”,季悠悠第一次进来,倒也觉得里头布置得十分雅致。 她将原因后果都细细说与了叶均山听,他这才明白了几分,只问道:“你的意思是她和我们一样?皆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季悠悠颔首:“连安……大夫也说她恢复的奇怪,白白捡了一条性命。仙姐儿的孩子如今也是下落不明的没了,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如果她真的重生,便更加复杂了。” 叶均山皱眉不语,顿了顿才道:“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如今孩子没了,无回天乏术,你也只能尽力去安抚她。母亲不喜那个女人,等她身子养好了,我们一同劝了她回家去吧。” 季悠悠抬眸问道:“你也不赞成她进叶家的门?” 叶均山颔首:“门风不可败坏。” 不知怎的,季悠悠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些难受。自从仙姐儿进了叶家门,所有人都把敌意对准了她。熟不知这件事情背后,最造孽的人,是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 ps: 亲们猜一猜接下来,叶家会发生什么事情? 068 孔明灯 但是叶家上下无人指责。 这样想着,她心里也有些为李凤仙抱不平了。 如今她被人害得失去了孩子,也许还失去了性命,可是得到的竟没有同情,反而是处处冷漠。这就是那个时代女人的悲哀。 叶添荣还是赶在了除夕之前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李凤仙已经不知所踪。叶家上下对于李凤仙流产之事也缄口不提。 大年二十九,季悠悠在兆氏的带领下张罗了叶家的祭祖事宜。兆氏是礼佛之人,对于宗祠拜祖也格外看重。在家中祠堂之内,祖先牌位依次摆防,陈列供品,然后祭拜者按长幼的顺序上香跪拜。 自从兆氏让季悠悠当了当家主母后,兆氏已经放手了家中琐事,一心礼佛。 季悠悠紧随这叶均山,与他一同下拜。直到仪式完毕,众人才各自散了去。 谁知,兆氏却突然唤住了季悠悠。 “玉儿,稍后你随我回房里去一趟。” 季悠悠忙福了福身子:“是,媳妇省的。” 兆氏不言不语,只是携着青萍回了如意院。季悠悠紧随着兆氏,直入内室。兆氏敛衽而坐,这才缓缓道了句:“玉儿,卫婆子是我娘家的人,眼看着便是过年了,可不能总关在柴房里头,快些去放出来吧。” 卫婆子的事情,兆氏一直没有说话,她这才一开口,季悠悠便是心知肚明。 季悠悠顿了顿,这才道:“婆婆,卫婆子下了落胎药,差点害的仙姐儿失了一条性命,如今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见了,若是不惩不罚,恐难服众。” 兆氏倒是不生气也不动怒,只徐徐道:“玉儿,听你的意思,是觉得李凤仙这个孩子怀的是合时宜吗?” 季悠悠只依言回答:“婆婆言重了。李凤仙虽不是叶家人。这个孩子来的也是不明不白,但是下药害人性命之事,万不能姑息。若是人人如此,哪里还有纲常法纪。玉儿既然当了家,便不能出这样糊涂的事儿。纵然现在李凤仙已经不在叶家,但是奖罚分明,有错便不能姑且。” 见季悠悠如此上纲上线。连自己的话也置若罔闻,还偏偏生出了那样多的大道理,兆氏再好的耐性也被磨掉,只咬唇道:“玉儿。你是我的媳妇,如今就要这样忤逆我的意思吗?” 因为激动。兆氏的身子也有些发抖,自从交代完事情给她,她便决心不再过问,如今她只是为了保自己的侍婢。 “卫婆子如何会去做那样的混事,你难道不知?她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我,你要去惩她。倒不如把我也一并关了去。” 兆氏的话说的这样严重,季悠悠也是暗自一惊,但是她不能如此没有原则。她曾亲眼看到一个女人被害的失去了孩子,差点失去了生命,又怎么祈求一时安宁,将那女人逐出去之后就当做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吗? 兆氏再道:“绿央于你,正如她于我而言重要。” 季悠悠闻言,不觉有些恍惚,如果有一天是绿央为自己不惜出卖了道义。她会姑息了绿央吗? 不,不会。绿央不是这种人。 她也很快便是否定了自己的思绪。 她再是福了一福:“婆婆既然让玉儿当这个家,玉儿便不能够徇私舞弊。卫婆子这事儿做的不仁不义,不能放过。否则玉儿如何管理这一大家子?希望婆婆体谅玉儿的为难之处。” 这样说完,她才告辞出去。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说法,是否又和自己的婆婆存了间隙。 ※ 门外爆竹声阵阵。终于迎来了今年最后一天。 叶家一家人正襟危坐,就这样吃起了这一年最后一顿晚饭。 只是众人心思不在,这一顿饭吃的倒是沉闷不已。 叶添荣吃了饭后,便跟着孟如芸说是要去看均辰,一同携着走了。别的人也各自散去。 季悠悠抬眸望了一眼兆氏,她面无表情,只是冷冷放下了筷子。因着她不肯放了卫婆子,兆氏心中一口怨气憋着,虽没有说什么,但是语气脸色却是难道到了极点。 这让季悠悠也有些纠结。 叶均山见她神不守舍的样子,只道:“怎么瞧着你当了家之后,每每都是一副心思沉重的样子?” 季悠悠不觉白了他一眼:“你们叶家都是些什么人呀,真难伺候,一个一个的都是大爷,都不能得罪,我这个当家的当得也太憋屈了。” 见她嘟嚷,叶均山只是微微勾唇,道了句:“既然憋屈,要不出去走走。” “好嘛好嘛。”季悠悠有些不情愿,见叶均山今日也是难得的空闲,便是应了下来。 今晚的富安大街,果然是无比热闹。只是季悠悠心思不在,只得和叶均山晃晃悠悠地走。 正此时候,身边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贩儿吆喝着嗓子喊道:“来看看,快来看看,放孔明灯许愿了……快来看看,灵验的孔明灯,两文钱就可以买一盏。” 孔明灯?季悠悠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那小贩儿见季悠悠望着自己,忙拿着一盏孔明灯上前,笑道:“夫人要不要拿一盏孔明灯许愿?今儿个是除夕佳节,大伙儿都在白鹤书院的空地上放灯许愿呢。” 白鹤书院是安乐镇最大的书院,季悠悠路过那里,却没有去过。想必在除夕之夜出现在那里的都是当地的雅士吧。 见季悠悠似乎有兴趣,叶均山从钱袋中掏出来钱,递给了小贩,只道:“这盏灯,我买了。” “夫人真是好福气,这位少爷可真疼夫人,夫人只是看了一眼,少爷便立即给夫人买下了。夫妻恩爱,羡煞旁人哟。”小贩忙说着恭维的话。 季悠悠对小贩的恭维有些不耐烦,一盏二文钱的灯,就想收买本姑娘,哼。 叶均山接过小贩手中的灯盏,转身再问她:“可有什么心愿没有?” 季悠悠老实地摇摇头:“没有。” 见叶均山一脸疑惑的表情,她才想了想,认认真真道:“如果我有,你能帮我实现吗?” 叶均山看了季悠悠一眼:“你先。” 季悠悠顿了顿,这才缓缓道:“我要报复社会。姑奶奶我心情不爽。” 叶均山白了季悠悠一眼,她怎么就这么没个正形呢? 叶均山,顿了顿,才拉着季悠悠只道:“走吧。” 季悠悠不解:“去哪儿。” “去白鹤书院,放灯。” “艾玛,叶均山,停!哎呀,别拉着我。哎呀,叶均山你好幼稚啊,你居然还信这狗屁倒灶的玩意儿啊喂……” 白鹤书院 果然如那小贩所说,今日的书院竟然大开了大门,里头的人却是不少。里面有不少人谈笑风生,虽然是晚上,却是灯火通明。 再往上空看去,洋洋洒洒放着许多孔明灯,乍一眼望过去蔚为可观。 季悠悠和叶均山也加入了放灯的队伍,见叶均山一脸认真的样子,季悠悠不觉打趣道:“你以前放过孔明灯吗?” 叶均山没有回答,顿了顿,才言道:“有。” 季悠悠想起自己上一次放孔明灯,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是在高中的校园里,自己趴在窗台,突然听到外头有人起哄,她这才走出去,原来是隔壁班的同学放孔明灯向她表达爱意。 想起来可够狗血的。她还记得因为随便放火,那男同学后来还被政教处抓去处分了,以后季悠悠看到那个男的都绕开着走路。 这种无聊的小玩意,身为明朝第二个皇帝的朱允炆,居然表现的这么热忱? 果然是自己太落伍了吗? 季悠悠在一旁站着发呆,叶均山却是忙来忙去的,又是找了笔墨纸砚,又是找了火石,还算是做足了准备的。 叶均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火,像模像样的准备把灯点着,而季悠悠无法,只得帮着她拿起了灯。 季悠悠见孔明灯缓缓上升,这才有些好奇地望了一眼,却是蓦然看到了上头叶均山书写的几个字“恭祝吾妻花灿金萱。” 这个“恭祝吾妻”,季悠悠是看得懂的,至于后面那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她一下子真没有反应过来。 她忙看向叶均山,只问道:“你写的是什么?和我有关?” 她这样一问,叶均山顿时有点不想理她了。 见季悠悠不解,他才是耐下心来解释道:“花灿金萱是祝词。今日是你的生辰。” 季悠悠更是疑惑:“什么生辰不生辰的……”话一出口她才想起,这才挠了挠头,“沈怀璧的生辰?” 生日居然是除夕之夜,我了个去! 不过叶均山这样细心记得,倒是让季悠悠心里也有些动容。 虽然那个祝词什么花什么灿烂的她不明白,应该就是生日快乐的意思吧。更重要的是,内什么……吾妻…… 叶均山无语,只是摇头叹了口气:“你竟然这样马虎,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也是容易露出马脚的。” 季悠悠这才一笑,露出白白的小门牙:“那你的意思就是祝我生日快乐咯?那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啊?” ps: 这绝对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宁静…… 069 大火 见她不知足的样子,叶均山倒并不在意,只是笑了笑:“你不是说没什么心愿吗?” 季悠悠不依不饶:“啊喂,你好歹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竟然想用一个两文钱的孔明灯打发我?” 正此时候,却听后面有人传了话儿来,大声道:“着火啦,着火啦……”现场顿时变得十分混乱。 “后院儿着火了,据说还有书生在里头温书呢……” “着火了,哪儿着火了?” “哎呀,要出人命啦。” “着火啦,大家快救火啊……快救人啊……后院着火了……” …… 这消息一出来,人群便开始变得骚动了。 着火!!! 季悠悠心中一惊,忙望了叶均山一眼,她就知道,玩火这种事就容易出事啊。况且今儿个晚上是聚众玩火呀。 她没有跟着人群跑出去,反而是撒腿转身往火光四射的地方跑了过去。 叶均山想拦着她,却也拦不住,她就知道季悠悠这个性,肯定是风风火火和一群大男人忙着救火去了。 他忙快步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季悠悠冲向了后院那边,见那边人群急匆匆地扑火,忙加入了战斗。 还不待叶均山说话,她便是直接道:“我们一起去帮忙,快点。” 季悠悠一个箭步冲在了前面,挽起了袖子。 前面火光连天,那一幢木制结构的屋子已经完全被大火包围了,大有顺势蔓延的节奏,因为前面人声鼎沸,所以后院起火的时候并没有惹人太过注目,以至于顷刻间火势异常凶猛。加上今晚刮得是东南风,大火趋势更盛。 叶均山望着这一片火海,不觉脚步有些虚浮。大明宫的那场火,应该比这一场猛烈十多倍吧。这片火光。不觉让他心中一动恸。 一个被烈火烧灼了半个身子的人被缓缓抬了出来,他还有一口气,只挣扎道:“里面……里面还有人!” 这一下大家都慌乱了,这火势太大,已经钻不进去救人了。 叶均山心中蓦地一滞。周围人七手八脚地扑火,这样的情景让他蓦然有些恐慌。眼前的烈火,就如灼身一般痛苦不言。 “吱……”这是梁柱被烧断的声音。 就在一瞬间,他猛地拿起了一旁被浸湿的棉被,冲进了火海,快速加入了救火的队伍。 烈火烧身。实在是人世最为痛苦之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里头的人在自己面前被烧死。这是一种罪孽,是他上辈子干过的最为罪恶的事情。 大明宫里的宫娥和内侍的哭腔言犹在耳啊。 叶均山刚冲进去几步,便见一人晕死在门边。眼见烈火如猛兽正袭来。 他忙披着棉被跑了进去,想尽力留着他一命。 “不好。有人进去了……”救火的书生看到叶均山披着棉被跑了进去,不由地大喊:“公子危险,快出来!” “公子快出来啊……”一旁的小厮不觉跳了脚。这可怎么是好,现在冲进去不是送死去的吗?这公子救人救糊涂了。 季悠悠听到喊声,这才反应过来,见叶均山已经快速窜了进去。吓得差点没了魂。 该死,叶均山是脑子抽了吗?! 这是不要命了吗? “相公!!”她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大喊大叫,亏得一旁的人拉着了她。否则她也要跟着冲进去救相公了。 好在下一秒,季悠悠便见叶均山拖着一个人从火堆里爬了出来。 而叶均山用棉被死死捂着那个人,自己的裤脚却沾上了火星。 眼见烈火灼身,季悠悠忙拿起手中的一桶凉水,直直浇了上去。 “哗!” 叶均山被凉水一冲,不明所以地倒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好在那个人,是被救了出来。只是脸颊上全是污渍。一时间已经看不清。 季悠悠忙扔掉手中的水桶,只问道:“相公,你没事吧?” 叶均山擦了擦头上的水。哆嗦着摇了摇头,这才道:“来人,快扶着他,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众人忙不迭走近,七手八脚地将叶均山救起来的那个人抬上了担架。 又有人给叶均山送了干净的衣服,只嘱咐道:“公子危险,万万不可再次入火海救人,火势难以控制,再是进去,便要伤了自己啊。” 季悠悠见叶均山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忙搀扶他起来。 寒冬腊月,他却不顾全身湿淋,只嘱咐了大家快点灭火。 众志成城,只是火势实在是太凶猛,一时三刻,这场大火才被扑灭。 即便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可是这间书舍,却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灰烬了。 ※ 除夕之夜白鹤书院的大火,造成了四人死亡,若干人受伤,多为书院的书生,大多是别的乡镇的,为了开春考乡试,所以春节期间竟然也没有回去,一心温书。谁知道惨遭如此厄运。 众人皆是嗟叹,此事也让众书生心中抑郁不已。 叶均山因为那日受了寒,一病不起,发了高烧,已经在床上躺了三日,季悠悠日日照顾,不敢走开半步去。 季悠悠为叶均山垫高了枕头,送了药到他嘴边,只不满道:“真不明白你怎么就不要自己的命了?就这样不管不顾冲进了火海里头。” 这话儿,这几日季悠悠不知道在叶均山耳边嘀咕了多少回。 他只是抿唇一笑:“我这病,可不是因为自己不管不顾冲进火海里头得的,还不是某人给我从头到脚浇了一大盆冷水……” 季悠悠白眼抛了过去:“那不是看你裤子沾了火星烧着了我才如此的,否则你就要烧成焦炭了,还不记着我的好,反而来说我……” 话是这样说,心中却也不免有些动容。 叶均山笑笑,却是不饶过:“难道我还要谢谢你赐我这一大桶冷水?” 不识好人心,季悠悠咬了咬牙,再是嗟叹了一句:“只是那日书院还是死伤了好些人,想起来总是于心不忍的。放孔明灯这种事,这辈子,我是再也不敢了。” 叶均山闻言亦是伤神,顿了顿,才缓缓道:“我打算出资兴建书院,算是挽回书院的一点损失。意外已经发生,只希望官府能够妥善处理好此事。只是好端端的怎会无故失火,我看其中必有隐情。” 季悠悠见叶均山这样说,不觉狐疑:“不是因为太多人放孔明灯意外失火吗?” 叶均山皱了皱眉:“照例说,前几日刚下过雨,书舍虽然是木制结构,却是受了潮的,不易燃烧,而书院那里却因为放孔明灯失火,确实是有些可疑。” 季悠悠这才大惊:“你的意思是,这场火没那么简单?” 叶均山也不敢肯定,只是略微颔首,只道:“稍后我会去衙门问问情况,你好好待在家里便是了。” 悠悠应了一声,这才道:“如果不是意外,这放火的人也实在是太狼心狗肺了,必要好好调查清楚。” 叶均山轻咳了一声,复抬眸对季悠悠道:“放心,这件事先交由我去办。” 季悠悠应了他的话,却见他再是道:“你有空去街上走走,别忘了刘安和晚霜的喜事,我们自要准备一份贺礼的。” 季悠悠这才恍然,忙颔首应下了他的话。 叶均山去了衙门里,季悠悠便是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携着绿央上街。这些日子事情纷繁复杂,她都没有一时一刻是闲下来,紧着心过活儿,差点忘记了这件大事。 好在有晚霜的婚事,可以缓冲一下连日来的霉运,也让她心中燃起了一丝欣喜之情。 要给晚霜送什么呢?自己开着一间成衣铺,送衣服? 季悠悠想了下,还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不知晚霜身量,如何给她买一件成衣,况且铺子里头的衣服设计纷繁复杂,晚霜平时也要干活,并不是阔家太太,实在是不适用。 她想了想,还是买点好的绸缎送去,晚霜巧手,倒是可以给全家人都添置了新衣裳。 这样想着,季悠悠便是携着绿央往朱氏绸缎庄走进去。 朱氏绸缎庄是安乐镇一带最有名的买料子的布庄,绫罗绸缎,粗布青衣应有尽有,平日里也是客似云来,人来人往。 只是这个点儿,店里头人不多。 见季悠悠刚毅跨门进去,那买布的掌柜便是眼睛一亮,忙抛下正问着的小妇人,走的季悠悠身边。 这个贵妇人通体打扮,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自然是可以好好宰上一笔了。 “这位夫人快仔细着看,本店的绸缎是镇上样式最多的,夫人喜欢什么,大可挑一挑。”掌柜的忙凑了过来,热心地招呼了开来。 她点点头算是应了,便是环顾四周,仔细看了起来。 季悠悠瞧了瞧那几块菱纹大红布,用手一摸,触感极佳,是上等的丝绸。 “夫人是送人呢还是自己用?” “送人。” 那掌柜的一听,便是道:“夫人要是送人的话,上头那一匹红布。” 说着,便是攀着梯子爬上去,仔仔细细给拿了下来,端到了季悠悠面前。 070 送玉? 掌柜的忙介绍道:“这两匹布乃是本店最为顶级的,用的是上好的绫罗绸缎,波浪形的纹,简单大方,做成衣裳是极其舒服的,夫人您看这料子,摸起来可比美人儿的手臂还要滑溜,这样方才不伤害穿着这料子的人儿的肌肤。” 绿央瞧着,忙不迭感叹了一句,只道:“小姐,真好看。” 季悠悠伸手一摸,的确是上好的,她不懂得辨析,不过光洁如丝,触感极佳,想必是好料子,不觉点了点头,对绿央道:“依我看,这料子不消说是做成衣服,就算是做成锦帕,也是绰绰有余的。 掌柜的闻言,只奉承道:“夫人真是好眼光,这匹料子是前儿个刚进来的,统共只有两匹,颜色也是喜庆大方,夫人若是喜欢,可以给一个优惠价。” 季悠悠仔细看了看,觉得倒是不错,只问道:“多少钱一尺?” 其实对于银钱计数,她还是很有分寸的。自己虽然手中也有余钱,却不能随意被忽悠了。况且自己做的是成衣生意,如何能不懂价格? 多少钱一尺这样的话问出来,掌柜却有些不屑了。这贵妇人买布都是按匹算的,怎会计较这些零头? 他的神色顿时收了许多,只道:“这匹上好的布是不论尺寸卖的。” 季悠悠便是问道:“那这两批统共是多少银两?” 掌柜的只挑了挑眉眼:“两匹布,市价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两匹布,这掌柜的明显就是当她是不懂行情的羔羊,随便乱宰? 这两匹布。也不过是丝绸质地,哪怕是金丝银线做的,也不需要这样的价格。季悠悠成衣铺里头上好的布料做成的衣服全套也最多是七八两,那是加上做工、绣样的钱。 一匹布大概可以做六件衣服,这价格倒是赶上已经做好的布料子了,甚至更贵。 这两匹布就算再好。也最多只值了二十两银子。 【科普:在古代,一匹等于四丈,一丈等于十尺,一匹布等于四十尺。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等于十贯铜钱等于一万文铜钱。(历代有所不同,请勿与史实完全对照)】 季悠悠不觉蹙眉,只道:“掌柜的,你这是开门做生意的,还是开门抢钱的?” 那掌柜的一听便是不快。只道:“朱氏绸缎庄可是这安乐镇最好的,如何是开门抢钱的?你若是嫌贵便直说。买不起布料还想在这里撒野不成? 季悠悠顿觉不快:“二十两银子便是你这布料实在的价钱,你若是愿意便给我包起来,若是不愿的话,便罢了。” 不曾想这贵妇人如此识货,这料子估价倒是分毫不差,掌柜的明显有些心虚。只道:“最低二十五两,再低也是没有了。” 一下这来去就是二十五两,季悠悠不觉摇头。这家绸缎庄实在是奸商。 她也懒得到处走,只道:“二十两,那是一分也不给多。我想这两匹布价格不低,要一下子卖出去也需要时日,掌柜的不如见好就收吧。” 绿央见状,笑道:“我家小姐乃是灵秀成衣铺的主人,做的也是绸缎生意,掌柜的可不要蒙人。” 灵秀成衣铺的主人,便是叶家。 掌柜的闻言,这才知道眼前这位精明的贵妇人是叶家的少奶奶。这才又露出了谄媚的笑脸:“既然是叶家少夫人,自然是肯的。” 他忙是唤道:“来人,快给叶夫人包起来。” 季悠悠既是无语于眼前这个人变脸之快,并不想搭理他,便是在一旁候着了。 此时,却见一身着绛紫色衣裳的女子款款入内,厉声喝道:“这两匹布不许卖。” 掌柜的一回头,忙走上前去福了一福:“小姐……” 小姐? 来人正是这家绸缎庄老板朱有才的千金,朱嫣然。 季悠悠抬眸望去,只见这朱嫣然通体打扮贵气,身着织锦镶毛斗篷,内搭双蝶云形千水裙,挽着云鬓高髻,发髻上坠着蝴蝶样式的朱钗,眉间轻点朱砂,一笑嫣然。 乍一眼看过去倒是个美人。 朱嫣然却是尤为霸道,只对着掌柜的道:“这两匹布我要留着做嫁衣,不卖。你让那人立刻走开去。” 朱家小姐即将出阁,夫婿是新晋的进士公,如今是三和镇的县太爷,周日安,谁人不知。 绿央忙垂下了头,闻言心中五味陈杂。 季悠悠见状,也是不甘,只抬头道:“这两批布我已经买下了,价格也商榷完毕,又何来不卖之理?” 朱嫣然哪里肯讲道理,鼻翼间轻轻哼了一句,只嗔道:“我们家的布我说不卖就是不卖,你难道还要来抢不成?不要不识抬举。本小姐即将贵为县令夫人,岂是你一介商贾之妇可以比拟的?” 这话一出口,季悠悠脸上是笑意也是敛了三分。说出这种话来贻笑大方,实在无聊至极。 她唇角一勾,只轻蔑道:“县令夫人?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朱嫣然哪里被人这样奚落过,不觉冷然,只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对我说话,叶家少夫人又如何,请你立刻给本小姐滚出去。” 季悠悠不觉好笑:“我来这里买布,你们打开门做生意,我哪里做得不对要被你赶出去?你这布庄难不成是开着自己把玩的?若是如此何必揽这样大的招牌?今儿个这两匹布,我是要定了。” 她也是一声令下:“掌柜的,包起来。“ 朱嫣然眉目一凛:“不准卖。” 掌柜的左右不敢得罪,更是手足无措。 绿央轻轻拉了拉季悠悠的衣袖,只道:“小姐,算了。”她此刻只想快点离去,她最怕的就是看到这个朱嫣然。 季悠悠见状,这才作罢,她不想绿央难堪,这才起身,佛了佛袖子,携着绿央离去。 朱嫣然见她们要走,脸色才露出笑意,不觉嘴角一嗔:“什么东西。” “你!”季悠悠闻言,只狠狠白了她一眼,却也也是不想再多费唇舌。 这样所谓的大家小姐,也实在是极品了吧。想到这里,季悠悠不觉开始有些同情周日安。 娶了这样的女子,日后的生活应该是有的受了。 绿央自见了朱嫣然之后便一直恹恹的,季悠悠知道她心不在焉,这才缓缓问了句:“绿央,你可是相信周日安已经忘记你了?” 绿央扯了扯嘴角,只是一笑道:“原本就是我自己的一点痴心。如今他贵为进士公,与我自然更是天差地别,忘不忘记的,有什么打紧?” 季悠悠听得心里也是不好受,顿了顿,才缓缓道:“哎,不买布匹了,那应该送些什么给晚霜好呢?” 绿央只道:“但凡是女子,都是喜欢金钗手饰,绫罗绸缎的,小姐可不去聚宝斋看看呢?” 季悠悠觉得理,这才应了下来。 聚宝斋是京城陈老板的铺子,在安乐镇颇有名气,据说这陈老板原是皇宫里的一个太监总管,退休后衣锦还乡,带出了很多皇宫里的玩意儿,开起了铺子,生意做得那是相当的的风风火火。 至于幕后的陈老板,镇上的人倒是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如今经营着的掌柜也姓陈,只不过并不是谣传中那个得势太监。 等等!那个身影怎么这么熟悉? 季悠悠眼见着叶均山从铺子里头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小盒子,不觉有些狐疑,只待她刚刚走进,叶均山便已经离去了,只留下了背影。 陈老板见是叶家少夫人,忙笑道:“少夫人这么巧儿,方才叶少爷刚光顾了小店,买了小店里最通透的一块碧玉,想来就是要送给夫人的呢。少爷可真是心疼夫人。” 季悠悠不解,只启唇问道:“买玉?” 陈老板忙解释道:“可不是,玉性温和,可保平安。那块玉名为“花开富贵”,通透不说,更是灵动无比,十分难得罕见。听说少夫人闺名怀璧,可不是要送给少夫人的吗?这块玉是京城来的,叶少爷可等了大半个月,昨儿个刚到就着人去通知了,这不,立刻给送了过来。” 陈老板又是拿出了一幅字画,展示道:“瞧,少夫人,就是这块玉,因为陈某自己也喜欢,忍痛割爱钱,还让人画了下来,日后也只能睹物思玉了。” 那块玉色泽通透,上面刻着一朵华贵大气的牡丹花,虽然简单,却也是别具一格,季悠悠入眼便是欢喜。 而她听了陈老板的话,心里微微有些惊讶,惊讶之余,更是动容。 绿央不觉压低了声音对季悠悠道:“可见姑爷用心了。” 季悠悠微微一滞,这才启唇问道:“掌柜的,有什么新到的首饰没有,拿来我看看。” 陈老板忙殷勤地从货架上拿出新到的几款朱钗,笑着呈了上去:“少夫人,您瞧瞧,这几款朱钗都是新货,可有合您心意的?” 季悠悠仔细拿起来看了,这些钗子花样虽然多,但是无非就是那几种样式的,寓意吉祥如意,稍显花哨,与晚霜气质并不相符,只皱眉不语。 ps: 好冷好冷好冷,码字打哆嗦,哈哈,大家看文是不是也会手冷? 071 故人 陈老板见季悠悠好似不满意,这才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盒子,只道:“那夫人看看这支?” 季悠悠打开锦盒,只见里头放着一只碧玉簪子,美玉无瑕,不染尘埃,手触生温,不觉赞叹道:“好手工。” 陈老板锊着胡子,一笑道:“只有少夫人这样眼光的,才能知道这只簪子的好处。若是喜欢,小的就给少夫人好好包起来。” 季悠悠颔首应了,再问绿央,只道:“你觉着如何?” 绿央不懂,摇了摇头:“小姐喜欢的,想必应该是好东西。” 季悠悠“噗嗤”一笑,再问价格:“不知陈掌柜,这玉簪售价几何?” 陈老板只笑道:“那些簪子售价都在二十两左右。但是这玉簪要纹银五十两。” 季悠悠再看了一眼,只道:“给我包起来吧。这簪子是值这个价钱的。” 陈老板忙应着,笑道:“少夫人是识货之人,这簪子给少夫人买了去,也算是有了识得它的伯乐了。” 买完了东西,季悠悠抬眸一看,也觉天色不早,便是携着绿央一同回了去。 叶均山比季悠悠早一步到了叶家,见季悠悠回来,这才问道:“你买了什么东西作贺礼?” 季悠悠只微微一笑,他这一问,便是让她想起来叶均山给自己买了玉佩的事儿,不觉暗自抿唇一笑,只道:“我买了一个玉簪,觉得和晚霜的气质相衬,也应该不会失礼。” 叶均山这才颔首,只是他面色微微沉重。 见他如此,她的心底未免起了几分狐疑之色。只问道:“你怎么了?瞧着你倒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叶均山顿了顿,这才缓缓启唇道:“白鹤书院那场火,并不是意外。” 季悠悠忙问道:“怎么说?” 他紧拧着眉心,再是抬眸望着季悠悠:“我今天去了衙门,询问了进展,调查得知。这场火是有人蓄意为之的。现场疑点诸多。” 季悠悠咬了咬牙:“是谁存了这样的狼子野心,竟然做得出这样的事情,那些书生寒窗苦读,不过想要一朝高中,竟然就这样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叶均山深锁了眉头,并未接过话语。顿了顿,才安慰道:“这件事我会去跟进的。你别忧心。如今最要紧的是准备后天欢欢喜喜去参加晚霜的婚宴。” 说到这里,季悠悠不觉道:“那后天,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叶均山望着季悠悠,宠溺地点了点头。 季悠悠抬眸一笑,这会子的叶均山似乎都没有那么讨厌了。 ※ 一大早,绿央便是叩开了季悠悠与叶均山的房门。只唤道:“小姐……” 季悠悠早就起床,并且收拾妥帖,见绿央叩门。忙起身去开了。 当当当!!! “绿央,我们已经收拾完毕,你去弄点吃的来就是。” 绿央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往日自家小姐都是睡到日上三杆,要三催四请才能够叫得动的,如今竟然这么快就乖乖地起床了? 今儿个她就是怕她又睡懒觉耽误了大事,这才来唤,谁知道她已经收拾妥帖。 叶均山咳嗽了一句,见绿央疑惑,这才道:“因为今天要去晚霜那边,她大半夜地就没睡着过……” 噗,按着自己小姐的性子,这样的事情倒真的是她的风范。 绿央忙福了一福下去,只待去准备早点。 叶家的厨房就在后院那头,走过去还有些路。绿央忙加快了脚步。 此时,却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小儿唱着儿歌:“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里捉迷藏。多少高堂名利客,都是当年放牛郎……” 绿央不觉有些怔住,耳边伴随的依旧是那熟悉的童谣:“芦苇高,芦苇长,隔山隔水遥相望。 芦苇这边是故乡,芦苇那边是汪洋……” 这首童谣那么熟悉,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她怔怔地随着童谣的声音,推开了后面,却见一个黄毛小子忽地窜了出来,那孩提不过六七岁大,却是老生老气的样子。 绿央顿了顿,只问道:“这首童谣是谁教你的?” 那小子忙蹦蹦跳跳跑了过来,只道:“哥哥说,你要跟我走,我才能告诉你。” 哥哥?绿央不解。 黄毛小子见她不走,继续道:“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边编织忙。编成卷入我行囊,伴我从此去远航……” 绿央忙问道:“是什么哥哥?” 黄毛小子还是不回答,只歪着脑袋:“你走不走?” 绿央顿了顿,也不知怎的,就神差鬼使地跟了上去。 芦苇高,芦苇长, 芦苇笛声多悠扬。 牧童相和在远方, 令人牵挂爹和娘。 …… 多么熟悉的童谣,绿央还记得这首童谣是自己小时候日安哥哥常常念叨的,她不识字,他就告诉她,那是一首“芦苇调”……两人最爱的就是在芦苇那边躲进去,将好吃的东西塞给她,那个时候,是她童年最快乐的时光。 虽然是寒冬,那河边的芦苇却依旧长得茂茂盛盛。 来人负手而立,独自吹着迎面的冷风。 而那个黄毛小子也不知为何不知所踪了。 绿央怔怔地看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背影,不觉有些恍然。 周日安这才转身,低低唤了一句:“小怜妹妹。” 是他,真的是他。 绿央闻言怔住,不知如何接过话来,只是呆呆望着他,顿了顿,才缓缓启唇:“你,你记得我?” 周日安闻言不觉苦笑,只道:“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忘记了吗?” 这话一说出口,绿央的眼角不觉泛着泪水,怔怔地望着他,许久才重重问道:“可是你明明说过……你已经不记得了。” 周日安这才大步走近,望着绿央,只缓缓道:“山水有相逢,我不知你竟是这个时候出现?” 绿央这才扯了扯嘴角,后退了两步:“还没来得急恭喜日安哥哥高中。” 周日安的神情有些恍惚,他又如何能够轻易忘却前尘往事?那是年少,不过是两个孩子的友谊,可是日日夜夜寒窗苦读,心中心心念念的竟然还是这个看着胆小的、怯生生的女孩子。 “十年寒窗,才盼到这一日,只是依旧身不由己。” 绿央不知周日安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只问道:“你是有苦衷?” 周日安顿了顿,只道:“虽然一朝扬眉吐气,但是我一无家世,二无后台,如何能够官场立足,一切都只是开始而已。小怜,原谅我不能认你。我……我要成亲了。” 绿央心中蓦然一紧,却也是道:“我知道,是朱家的小姐。” 周日安只道:“朱嫣然小心小性,若是他知道你,定会来为难了你,所以我不能认你。我只想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你,就满足了。只希望你不要忘记了我。” 绿央微微惊愕,他竟然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表示这些年,并不是自己一人痴心托付? 她也是一滞,才缓缓道:“前尘往事,已是过眼云烟,如今我是绿央,不再是小怜。希望日安哥哥一切安好。能这样和你说上几句话,绿央已是高兴。也希望你与朱家小姐婚后伉俪情深。” 这样说来,并非言不由衷,而是字字恳切。 周日安于自己而言,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她,早已经梦醒。 周日安闻言,有些痴怔,顿了顿,才缓缓道:“我答应你。” 绿央顿了顿,莞尔一笑,却也是有些不解,只问道:“日安哥哥,你如何能够找到了我?” 周日安这才解释:“那日叶家少夫人拦下我的轿子,我便知道有你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你究竟在哪里。而后我便着人去查,知道你曾经被卖到了沈家,细细一想,便知道了几分。小怜,这些年,不知你生活的怎么样?” 绿央这才恍然,只道:“小姐待我极好,我生活一切安好。 周日安听了,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你过的好,我也就安心了。” 这话说出口,不觉心酸怅然,绿央不解,人前神气的进士公,为何竟然是这样的神态?忙开口道:“日安哥哥怎么了?是生活得不合心意吗?” 周日安听了,这才缓缓道:“幼年家贫,只得奋起读书,奈何书院之中的人皆是嫌贫爱富,看不起我,只得听之任之,受尽了屈辱,只求一朝高中,为周家争气。如今虽然夙愿得偿,却依旧过的行尸走肉,官场又是尔虞我诈,纷纷扰扰,着实让人心中郁结。” 绿央听他这样说来,心里也颇为觉得酸楚,顿了顿,才缓缓启唇道:“人生本就艰难,但是脚踏实地,终究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一日。” 周日安怔怔地望着绿央,此刻的她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不似幼年那般懵懂可怜,更添了楚楚之姿。羽睫落下,更显灵动可爱。情不知所起,只抓住了她的手:“小怜妹妹。” 绿央被他突然的一声轻唤不觉脚步微沉,忙挣脱了他的手,只道:“男女授受不亲,况且日安哥哥即将迎娶朱家的小姐,实在不该……” ps: 祝大家元旦快乐,2014,要很高兴、幸福! 072 喜事 周日安听了这才敛回了思绪,连连道歉:“是我唐突了,小怜妹妹,还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莽撞。” 绿央微微咬了咬唇,只觉得日安此举有些轻浮,让自己颇为不自在,顿了顿,才报之一笑,摇头道:“恩,我这样贸然出来,小姐找不到我会着急的。我要先回去了。” 日安点点头。见绿央转身离去,终究忍不住再唤了一句:“小怜。” 绿央不知如何,只转身再启唇问道:“哥哥可还有事?” 周日安有些犹豫,顿了顿,才又是问道:“日后,如果我心中难受,想与你聊聊天,不知道你可能够答应?” 绿央羽睫轻轻扑闪了两下,顿了顿,才道:“日安哥哥即将娶亲,又是安乐镇的进士公,若是贸贸然与绿央私下相见,恐怕不妥当。” 周日安显得有些失望,终究是一笑:“对,是不妥当,还是你思虑得周全一些,是我欠考虑了。” 绿央浅浅一笑,再是道:“如今这样知道哥哥一切安好,还记得小怜,小怜已经很高兴了。虽然小怜现在是叶家的婢女,但是我生活一切安好,小姐待我如亲姐妹一般,我很珍惜这样的生活。” 这样的笑容落在周日安的眼中,不觉有些恍然。自己多久都没有看到这样纯粹美好的微笑了?他有些痴怔,顿了顿,才道:“快回去吧,免得人担心你。只是……我怕我舍不得你。自从知道你在,我便是想着见你。” 绿央有些尴尬,收敛了眼中的笑意,顿了顿。才缓缓道:“造化弄人,缘分只能如此了吧。” 说着,这才缓缓转身,逐渐消失在周日安的视线之中。 她每迈一步,心中便觉得重重一沉。日安哥哥,他还是来了。他一直记得自己,和当初一样对自己好。可是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她知道。 既然如此,再多纠缠无意。就像自己小姐说的,不后悔。 这样想着,她只得加快了脚步回去。刚才这样唐突跑出来,小姐见不到自己可是着急。 话表两头。 季悠悠等绿央拿来早餐的吃食。左等右等却是见不到人,不觉着急。索性自己起身去厨房看了,却不见绿央人影,十分着急。 她当然知道绿央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怎会突然不见,便是着急差人去寻,自己也全无兴致。好在有人看到绿央说她自己出去了。她才敢确定绿央不是出了意外,因着时间紧张,便只得和叶均山一同先去晚霜那里。托福平等着绿央,传去口信。 两人落轿,再是徒步入巷,往晚霜家中走去。 为了这份亲事,刘安特地在晚霜家的后院盖起了一间小屋子,作为两个人的居住之所,又新休憩了原来的土坯房,供莫家二老居住。 刘安是一条光棍儿,娶亲后便打算与莫家人一同居住,照看二老也方便。莫家无男丁,也十分乐意。 如今的莫家院子里张灯结彩,流露出浓浓的喜庆味道,门上窗子上都贴了大红的“喜”字,里里外外不少邻里乡亲都在道贺,热热闹闹的。 刘家在银杏村的亲戚们也悉数到场了,大家对刘安和晚霜这一门亲事都很满意。 季悠悠和叶均山刚一走进,真正招待宾客的刘安见了,忙走近,只道:“叶少爷和少夫人来了,快里边请。” 季悠悠不好意思一笑,侧首望了叶均山一眼,他也是微微一笑。 只有季悠悠心里知道,叶均山的这个笑容有多勉强,因为今日为刘莫证婚的乃是冯子材! 冯子材见了叶均山,也是笑意满满迎接了上来,拍了拍叶均山的肩膀,只道:“叶兄,好久不见啦。” 叶均山微微点头示意,瞧见了季悠悠一脸得意洋洋的神情,压下来要拍死她的冲动,只颔首道:“冯兄别来无恙。” 冯子材这才又凑近了叶均山,只感慨道:“临近年关,衙门里事情多,许久时候没有和叶兄下棋吟诗,叶兄何时得空,能与冯某一聚?” 叶均山的表情微微拘禁,却也是客气道:“是是是,铺子里也是事务繁忙,日后定当谢罪。” 季悠悠嘴角一勾,只道:“相公,我去给晚霜送贺礼,你们先聊着。” 说着,脚底一抹油,便是溜之大吉。 叶均山望着季悠悠远去的背影,不觉暗自恨得想要咬牙。 季悠悠绕过众位宾客,这才到了晚霜所在的屋子,屋内除了晚霜,还有莫姨娘,邹氏两人陪着,另外还有给晚霜上头的岑家大婶和牛家大婶。 晚霜今日穿了大红的嫁衣,眉间浅黛,唇角一勾,显得格外楚楚动人。脸色敷了薄薄的一层香粉和胭脂,脸颊本就有些潮红,更觉灵动。 见季悠悠入内,莫姨娘忙起身,只道:“玉儿,你来了,快进来。” 季悠悠甜甜一笑:“给姨娘请安。” 莫姨娘怎要她见礼,只道:“使不得使不得,玉儿,晚霜这一桩大好的姻缘得定,姨娘还没有当面好好谢谢你,谢谢你给她谋了这样好的夫君。” 莫姨娘说的有些动情,不觉眼中泛着泪光。 季悠悠忙道:“姨娘说的什么话,晚霜这样好的姑娘,有这样好的夫婿也是理所应当的。难为莫家不嫌弃刘安家贫。刘安为人老实,聪明肯学,定是有出息的。” 邹氏也起身,对季悠悠道:“老朽也多谢少夫人为晚霜做的这些。少夫人的恩德,莫家没齿难忘。” 季悠悠赶紧道:“邹大娘言重了,怀璧只是牵了姻缘,刘安和晚霜有缘分,才能缔结美好良缘,这是天定的。” 她轻轻走近正敛坐于梳妆台上的晚霜,低眸一笑,只道:“晚霜,你今日好美。” 晚霜有些羞怯,顿了顿,才道:“少夫人莫要笑话了我去。” 季悠悠一笑:“哪里是笑话你,今儿个就数你这个新娘子最为明艳照人,我是羡慕还来不及呢。” 说着,她忙从袖中拿出准备好的贺礼,再是递上:“这是我送给你的,希望你和刘安能够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晚霜感动地接过,忙道了感谢。她握了握季悠悠的手,重重道:“少夫人,晚霜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你……” 季悠悠笑道:“怎么,还不打开来看一下,看你可喜欢吗?” 晚霜这才素手轻抬,缓缓打开,只见里头一只洁白无瑕的碧玉簪横卧,触手生温,一看就不是俗物。 季悠悠忙道:“喜欢吗?我觉得这簪子碧玉无瑕,就如你一般,很是配你。” 晚霜忙颔首道:“多谢少夫人,晚霜很喜欢。” 邹氏和莫姨娘在一旁看了也是欢喜。 给晚霜梳头的岑家大婶见了,忙道:“少夫人福禄双全,嫁到了叶家之后,叶家少爷便是大病初愈,可见是有福气的,不如让少夫人给晚霜上头吧。这么好的东西,这样好的簪子,今日定当要用着。” 季悠悠转念一想,自己和叶均山虽然是挂名夫妻,但是叶均山和自己都是重生穿越之人,又获得一番心神,也算是有福气的,便是颔首应了,接过了岑家大神递过来的梳子。 晚霜的头发养得极好,乌黑柔顺,她轻轻梳了一下,只听岑家大婶在一旁喊道:“一一梳梳到尾。” 第二下。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第三下。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第四下。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那吉祥话一说一个样,屋内又是其乐融融的,季悠悠心中也是乐开了怀儿。 莫家的喜事并不像季悠悠嫁叶家那般繁琐,虽然是简简单单,但是热闹非凡,伴着众人的道贺和祝词,晚霜和刘安被簇拥着去拜了天地。 莫家二老见到自己的女儿终于找到了归宿,不觉笑中带泪,众人也是感慨,为这一对新人祝福。 季悠悠站在叶均山身边,见叶均山虽然沉默着,却也是对自己报之一笑,不觉感慨。 正此时候,她却发现叶均山直挺挺地站在自己身边,轻轻执起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手中。 突然的温暖直入心扉,季悠悠不觉抬眸,只见叶均山一本正经地望着前方,只是手还是握着季悠悠。 死要面子,假装淡定。 季悠悠偷偷抿唇一笑,发动了大力玉镯的功力,用力一捏。 见叶均山疼的龇牙咧嘴,她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从莫家回来,季悠悠和叶均山一刻不停,忙赶回叶家。因为公事,叶均山先去了书房,而季悠悠则是一刻不停回了房间,一日奔波,总是有些辛苦的。 绿央忙进了房来,对季悠悠微微一福身,只道:“小姐。” 季悠悠知道绿央是来解释自己今天早上突然不见的。她当然知道绿央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见她如此,忙问道:“绿央,今天早上你是怎么了?突然就没了人影,可知道我多担心?” 绿央有些心虚,顿了顿,才缓缓道:“小姐,是绿央错了,未曾告诉小姐一声。” ps: 今天的更新来慢了,祝大家新年快乐~~这是第一更,还会有一更的。 073 端倪 绿央向来与季悠悠坦诚相待,虽然今日之事自己想来也是有些不妥当的,但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了,只道:“小姐,今日我去厨房的时候,只听一个黄毛小儿唱起了旧时的童谣,一时被吸引了过去,这才……” 季悠悠听了,也觉诧异,忙问道:“如何?” 绿央望着季悠悠,这才又缓缓言:“那黄毛小儿唱的童谣是绿央熟悉的,他便引了我去河边。谁知道日安……谁知日安哥哥竟然在那里等我。” 季悠悠闻言,不觉疑惑,突闻绿央口中的日安之名,更是诧异:“周日安?” 绿央颔首,再道:“恩,是他。” 季悠悠不觉狐疑,只道:“那日他亲口告诉我,说不知道有你这个人,如今竟然又来找你,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绿央苦涩一笑,只是摇头:“小姐别担心,他来找我,不过是为了叙旧罢了。他说即将迎娶朱氏,但是朱氏是个小心眼的人,容不得我的存在,这才不敢当你的面认我。” 季悠悠不知怎的,有些不爽,只忿然道:“他既然要成亲,就不该来见你了。既然不敢认,还有什么好说的,如此懦弱的男人,不见也罢。绿央,我不让你再去见他。” 绿央如今说来,也只是释然,顿了顿,才道:“小姐,其中利害,绿央懂得。这一份情爱,本不是时候,如今他要另娶,绿央自然也有那个气性不去纠缠。我与他已经说的清楚明白了。这事儿。日后就不要提了吧。” 季悠悠见绿央这样说,终究是抿唇,末了才拍了拍她的肩膀:“难为你了。” 绿央一笑:“不知怎的,今天我想了一天,倒是释然了。以前是我自己抱有幻想。抱着这样一份痴念,见了他之后,反倒觉得自己心安了。” 季悠悠还是担心,只问了一句:“绿央,你可是真的放下了?周日安这个人心思太深,我拿捏不定,只怕你被他给骗了。” “小姐放心,绿央懂得各种缘由。” 季悠悠抬眸对上绿央的目光,见到的也是她坦然的神色,这才安心。 ※ 年后。叶添荣又开始各地奔波。季悠悠因为当家,日子也忙碌起来。 因为叶添荣与兆氏的关系十分不好,这一次竟然带上来红玉一同出去,孟如芸知道了,气的跳脚。闹了好几天。倒是兆氏对此并不发一言。每日还是循规蹈矩。 季悠悠着手叶家事物还是顺手,邱老九被顺利架空,福平顶了上去,经过采办年货一事,福平也已经上手。季悠悠自己手掌叶家吃穿用度大权,账本自然是看的一字不落,自己亲力亲为,一时间也没人不说一个“服”字。 那日,叶均山还未从铺子里回来,季悠悠正细细翻看账本。却听外头一个小厮敲门。 绿央忙去开了门,只见那小厮入内,行了一礼,这才禀告道:“少夫人,外头有一个自称是周晏的人,说有要事要见少爷和夫人。” 周晏? 季悠悠不觉有些狐疑,只道:“去请进来。” 那小厮微微福身,应了季悠悠的话,便是下去了。绿央有些犹豫,在一旁进退不得。周晏是周日安的哥哥,绿央和周日安的事情,周晏也是知道,如今见面,倒是尴尬。 季悠悠只对绿央道:“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便回避一下吧。” 绿央顿了顿,只是道:“无妨。事情都过去了。” 她这样的言语,倒是让季悠悠有些刮目相看,不觉道:“绿央,你如今能够这样,我觉得很是欣慰。” 说话间,周晏已经阔步入内,他见了季悠悠,忙拱手道:“少夫人。请少夫人恕了周某唐突之罪。” 季悠悠笑道:“周捕快与怀璧本就是旧相识,何须客气。今日前来,究竟所谓何事?” 周晏有些犹豫,季悠悠见他神情,忙吩咐左右的人下去,只道:“周捕快,绿央是我心腹,有什么事儿但说无妨。” 周晏这才颔首,只重重道:“周某今日前来,有两件事儿要找叶少爷和叶夫人。第一是周某要好好感谢叶少爷和夫人救了周某一命。” 他刚一说完,便是俯下身子,就要拜下。 季悠悠见状,不明所以,忙上前去扶住了他,只道:“周捕快,这可怎么使得,究竟发生了何事要你这样,快请坐下细说。” 周晏被季悠悠拦住,这才敛衽落了座。绿央为两人奉上了茶水,也在一旁立侍。 见季悠悠疑惑,周晏这才解释道:“当日白鹤书院大火,叶少爷不顾个人安危将在下从火海中救出来,在下才得以逃生,少夫人和叶少爷的大恩大德,周某没齿难忘。” 季悠悠这才知道周晏所谓何事,只是更觉蹊跷:“当日在书院那个被炭熏黑,被叶均山救出来的那个人竟然是你?” 周晏顿了顿,颔首道:“正是。如此才是侥幸获得一条性命。因为那一次火灾,周某重伤,在家中医治了许久,这几日身子复原,多番去衙门打听,这才知道是叶少爷和夫人救了我。” 季悠悠笑笑,这才道:“真是无巧不成书。如今见你身子大好,我心里也高兴。只是你又不考科举,怎的会出现在书院里?” 周晏的神色微微紧张,见季悠悠这样问,这才道:“那日我奉命检查书院里头的书架和梁柱 架构,也不知怎的就突然接到了这样的指示,便是去了,谁知道突然起火,一时闪躲不及。” 突然起火?难道真如叶均山所说的,那一场火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季悠悠心中狐疑,却也未说出口,只问道:“那日我也在现场,实在是蹊跷。不知道周捕快可知道一二内情?” 周晏顿了顿,这才开口:“正因为在下知道那一场火不是寻常之事,才特意来请叶少爷和夫人帮忙的。当日二位也是在场之人,想必也是亲眼目睹了大火。” 季悠悠闻言大惊,这才道:“事关重大,周捕快,那我便着人去唤了相公回来,请你且等一等。” 周晏颔首应了,便是与季悠悠一同坐等。季悠悠赶紧叫了小厮敢去铺子里叫叶均山。 叶均山本在铺子忙活,见一小厮匆匆而至,上前禀告了,说是少夫人有急事,要少爷赶紧回府。他自然没有二话,赶紧回了叶家。 匆忙赶到了家中,见到季悠悠和周晏,心底还在起疑,只见周晏见了叶均山,忙起身拱手下拜,口称道:“周某谢叶少爷救命之恩。” 蓦然承受了周晏这样的礼节,叶均山也有些捉摸不透,忙扶起他,只道:“周捕快所谓何事?要行这样的大礼?” 周晏再是启唇解释,将那日白鹤书院之事细细说与叶均山细听,叶均山这才恍然。 三人屏退左右,这才开始细话。 周晏沉着脸,面色凝重:“那日周某奉命查看书院里头的书架和梁柱架构,此时书院里头统共没有多少人在,外头吵闹,周某便想着出去看,暗色之中看到几个人形迹可疑,见了周某赶紧跑开了去。” 周晏顿了顿,继续道:“周某只以为是空地那边防空明的人不小心过来,便没在意,而后却不知为何被迷晕在了屋子里,微有意识时候已经是火光漫天。” 叶均山沉声:“既然周捕快是被迷晕的,那纵火之人目的就是陷你于窘境无疑,别的书生可有被迷晕之症?” 周晏道:“这个周某不知,当周某醒来,想要去验尸查证的时候,却得知当日遇害的书生皆已入土。吴太守也不许周某插手此事。” 叶均山深锁眉头,听周晏这样说来,更觉疑惑。 季悠悠不解,忙问道:“周捕快可有得罪什么人?” 周晏只是摇头,表示不知,脑海中却想到自己那日赶去三和镇和自己弟弟日安争执的场面,不觉有些恍然。 那日他听说了绿央的事情,便去了三和镇,想要问明日安心中所想,不料被弟弟误会,两人不欢而散。 可是,那是自己的弟弟,虽然矛盾已深,又因为他迎娶朱家小姐的事情又有隔阂,定然不至于的。 周晏终究是摇了摇头。 他顿了顿,再是启唇问道:“不知道少爷和少夫人当时在场,可有发现什么端倪没有?” 季悠悠道:“当时大家都在放孔明灯,根本没有在意,待到赶到现场之时,已经是火光冲天了。” 周晏深深叹了一口气,再是道:“周某百思不得其解,奈何凶徒要置周某与死地?又是为何心狠手辣至此,要杀害了所有无辜的书生?” 季悠悠愤愤道:“吴太守竟然是个懦夫,这样的证据摆在面前还不去查,明天我倒要去衙门问一问他。” 周晏听了,忙止住了季悠悠道:“少夫人稍安勿躁,这事儿摆明是压下去了。书院被烧一事,可大可小,万万不可莽撞。” 叶均山顿了顿,亦是开口:“周捕快言之有理,此事我们只得暗中去查。” ps: 可能故事到现在有很多的疑点,白鹤书院的大火,周日安与周晏的关系,孟如芸与女主的恩怨,还有许多细线,比如那个现在消失不见的李凤仙,稍后还会有一些人物陆续登场,大家不要着急哦,文文一定是在欢乐中一一解开疑团。这个月作者会努力双更,尽量更新稳定。码字手冷,求支持求支援求订阅。 074 威逼 回春堂 “当归一钱,生地黄一钱,川芎一钱,赤芍、枳壳共一钱,黄连一钱,水煎服,日服一剂,每日两次。主治气血不足、血行不畅,失眠多梦。” 小齐配合着病人拿来的方子,卖力一吼,又的对一旁看帐的钟伯道:“钟伯,当归已经所剩无几了,需得多进货一些。” 钟伯不耐烦应了一句,只道:“现在哪有空,春寒之际,受凉看医问药的人那么多,天天踏破了回春堂的门槛。” 屏风内的安淮生此时脸上却是汗水涟涟,写下了方子,忙擦了擦汗道:“这位大爷,您的风湿是这几日天气潮湿引起的,可配了祛风湿的药物煎服,劳烦去柜台领药。” 那病人这才起身,因着手脚不便当,行动也是缓慢。 一日毕,终于得以喘息。 安淮生这才扬声道:“也不知为何,最近来看病的人陡然增多,钟伯辛苦了。” 正此时候,一个身着青布衣衫的小厮入内,只着急地冲到了屏风里头,对着安淮生福了一福,着急道:“安大夫,我家小姐着急叫你过去,要你救命呢。” 安淮生只觉来人眼生得很,便是疑惑,这才启唇问道:“恕安某冒昧,不知你家小姐是谁?” 那小厮只道:“我家小姐是沈怀璧沈小姐。” 安淮生这才大失惊色,忙问道:“玉儿妹妹?” 见自己失言,这才收了话,只道:“你家小姐有什么事儿?” 那小厮见他如是问。只道:“小姐现下危急,叫安大夫去救命呢。还请安大夫快些。” 安淮生一听,忙拎着药箱,准备出门去,却被钟伯拦住。只道:“淮生,你是忘记了叶家的叮嘱吗?自那日你为李凤仙诊治私自见了叶家少奶奶后,叶老爷特地嘱咐以后叶家人不比你去医治了。” 安淮生被钟伯这样一提醒,这才想起,唯恐自己又是给玉儿添麻烦,这才驻足。 那小厮听了,眼角闪过一丝狐疑之色,这才道:“正因为如此,小姐才让小的偷偷来请了安大夫,事关重大。还请安大夫赶快救命。” 安淮生听他这样一说,更是耐不住,忙对钟伯道:“钟伯,玉儿有事,我不能袖手旁观!” 钟伯还是拦住他。只厉声道:“你要是去找她。她才更有事。” 安淮生不听,见小厮又是催促,终究是绕开了钟伯,赶紧随着那小厮外出。 钟伯大叹一口气,对着安淮生的背影不免嘘唏感慨:“他这个人如此痴心,一旦沈怀璧有事,必定是赴汤蹈火,绕是火盆也往里头跳进去,真是冥顽不灵。” 小齐收拾着东西,本不欲插话。见钟伯这样说来,也是摇头感慨道:“安大夫是重情重义之人。不过小齐奇怪,好好地叶家少夫人怎会这样明目张胆唤了安大夫去呢?怕是又要生出事端。” 几个月前,因为安淮生替李凤仙诊治的时候私见了沈怀璧,被下人禀告了叶家老爷,回春堂差一点被叶添荣给关了,后来虽然没有如此狠心,却也重重警告了一番。 如今,她也是耐下了性子,不敢再莽撞造次,偏偏又有事情上门? 钟伯思付,只道:“这事儿实在是蹊跷,你还记得刚才那小厮唤沈怀璧为什么?” 小齐不解,依言道:“依稀记得,是小姐!” 钟伯皱眉:“她嫁入叶家,便是叶家少夫人,怎还唤她小姐,此事十分蹊跷,你快去追了安大夫回来。” 小齐听了,也顿感不安,便是出门追去,只是哪里还能看见安淮生的身影,见到的,不过是富安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罢了。 见小齐回来,也是不见了安淮生的影子。钟伯只得紧紧皱眉,心下不安,忙去叶家打探虚实,问清原委。 话表两头,安淮生随了小厮前往,却被小厮带入某不知名小巷,诧异之余,这才发问:“不知兄台要带安某去哪里?是你家小姐的嘱咐吗?” 那小厮只道:“我家小姐为了掩人耳目,不敢光明正大见了安大夫,劳烦安大夫跟着我走。” 安淮生听了,这才应下,便不再多问,一心只系玉儿妹妹安危。 正此时候,却从身后突然冒出两人,两人均是带着黑色的面罩,看不清面相,只用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喊出声来,将安淮生手脚并绑,用一个大麻袋装了进去。 再次放开他的时候已经在某一处不知名的小屋内,安淮生打量周遭,皆是破破烂烂的装置,不知身处何处,而他的身旁,竟然有不知名的壮汉六名,皆是凶神恶煞地看着自己。 “你们是什么人?”他在心中呐喊,无奈口中被破布堵着,发不出声音。 正此时候,一个身着鹅黄色布衫的女子走出,只对着安淮生眉眼一挑,唇角轻轻勾了一勾:“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身旁的大汉听了,忙起身去取出了安淮生口中的破布。 安淮生双手被反绑,只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快放我出去!” “出去?”那鹅黄色布衫的女子打量了他,再是启唇:“恐怕没那么容易,安大夫。” 安淮生见状,便是大喊救命,却被身边的汉子一脚重重踢了过去,再对女子道:“蓉儿小姐,这厮不老实,还是先交给我们修理修理,看他还如何大喊大叫!” 蓉儿道:“好,那便拔去了舌头吧。” 安淮生不明所以,惊愕得脸色煞白,顿了许久,才又是启唇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要这样对我?” 蓉儿眼波流转,只轻声笑道:“我可舍不得拔了你的舌头,要是拔去了,你如何帮着我们指正沈怀璧那贱人呢!” 安淮生一听沈怀璧这名字,这才觉醒,只问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蓉儿不屑,微微一嗔:“竟是个痴汉子,如今还是心心念念自己的情妇呢。” 安淮生闻言便是恼怒:“胡说。我与玉儿妹妹清清白白,岂能容你亵渎?” 蓉儿只道:“清清白白?这可由不得你。安淮生,如今你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便是写下情书给沈怀璧,尽述相思之情,更要写明你们曾经是如何两情缱绻,偷享鱼水之欢。你若是照做了,我便放了你离去,你收拾包裹离开安乐镇,也算保全性命。如是不照我说的做,本姑娘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安淮生听了,只道:“你们是要诬陷我与玉儿妹妹,安某定然不会就犯!” 蓉儿不着急,只是转身再道:“我就知道你会嘴硬,答不答应,你就问过我手中的鞭子吧!” 说着,一旁的汉子忙拿着藤条鞭儿递过。 蓉儿眼神示意,那汉子便又一次再安淮生嘴中堵了破布条儿。 蓉儿拿起鞭子,沾了一沾一旁的那一桶辣椒水,对着安淮生猛烈抽了起来。 安淮生手脚被捆绑,不能闪躲,皮开肉绽之际,不能哀嚎出声,只得承受着巨大的苦楚。 蓉儿就这样狠狠抽了好多鞭子,见安淮生身上已经没有好肉,这才命人拿下他口中的布条,再是问道:“这藤条的滋味如何,你到底是肯还是不肯?” 安淮生直直摇头,紧紧咬着自己的唇角。 蓉儿见状,更是发起狠来,挥动了藤条,一瞬间,安淮生便是哀嚎不断,痛苦呻吟。 蓉儿自己打的累了,这才擦汗坐了下来,望着底下已经是精疲力竭、血肉模糊的安淮生,再是道:“你若是应了,就免受了这样的皮肉之苦,你又是何苦较劲?” 安淮生已经没有力气说话,趴在地上,却还是咬牙不语,许久才哆哆嗦嗦道:“你……你就算……就算是杀了……杀了我,我也不会……诬陷……玉儿……” 蓉儿耐心已尽,并不想多说,这才扔掉了手中的鞭子,愤然道:“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本姑娘有的是时间慢慢折磨你,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她再是吩咐:“你们看好了他,记得给他吃饭喝水,别让他死去,明日我再来。” 那为首的汉子应了,蓉儿这才走出,只留下余半条命的安淮生躺在地上抽搐。 话表两头,钟伯发现事情不对头,便是往叶家去打探虚实,却被人拦在了门外,又问了门外的人,只道是叶家少夫人并未外出,也未召见安大夫,更是焦急,便索性在门口等待。 正遇上了回府的叶均山,钟伯忙是跑了上前去,再是福身道:“叶少爷,老朽有重要的事情求见叶家少夫人。” 叶均山微微狐疑,见钟伯有些面熟,这才屏退了挡在面前的下人,只问道:“你有什么事儿?” 钟伯也不知当说不当说,但是想起安淮生,便觉得后怕,只道:“叶少爷,老朽是回春堂的掌柜,特来求见少爷和夫人。” 叶均山的神色微异,顿了顿,这才道:“你随我进来吧。” 钟伯听了,赶紧拜谢,赶紧随着叶均山进门。 075 变故 听闻回春堂的钟伯来找自己,季悠悠也是不解。平日钟伯因为安淮生对自己的态度,总是甩了脸色过来,而如今竟然登门,季悠悠也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看到叶均山冰山一样的脸,季悠悠心里更加是没底了。 钟伯入内,见了季悠悠,这才福了,也不说那些客套的话,直言不讳,只直接问道:“少夫人,不知道少夫人下午的时候有没有叫人去找了淮生?” 此话刚一出口,叶均山面色便是一滞。 季悠悠无语,只摇摇头:“没有,发生什么事儿了?” 钟伯闻言,这才更加惶恐起来,只道:“今儿个关店之前,有一个自称是奉了少夫人的命令来请淮生的小厮,硬生生将他给骗走了,老朽觉得蹊跷,这才来叶家一问,谁知道……谁知道,果真是有人借名来……这可如何是好……” 季悠悠听了,还是不解,只解释道:“今日我一天都没有出去,更加不曾派人去找了安大夫,何以至此?” 叶均山的眉头舒了一下,这才开口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钟伯听了,这才更加害怕,只道:“不知道淮生现在去了哪里?若真的不是夫人派人,又是谁假借了夫人的名义呢?” 从钟伯的话中,季悠悠和叶均山才得知今儿个下午在回春堂发生的事情,而这一切一看便是有预谋的。 季悠悠闻言,面色也变得不好了。狐疑地与叶均山对望了一眼,只道:“此事实在蹊跷。” 叶均山顿了顿,道:“先不管如何,最要紧的是找到安大夫。” 他这样的言语倒是颇显大度。季悠悠也道:“恩,我们派人一同去找找吧。” 钟伯不知要如何感谢,只弓着身子,忙道:“是是,多谢少爷和少夫人,现下老朽也着人去寻一寻。” 钟伯刚走,季悠悠便是问叶均山:“你说又是谁在背后搞鬼?是孟如芸吗?” 叶均山也不好说,只道:“无论是谁,又是假借了你的名义,必有端倪。只是敌明我暗。我们先稍安勿躁吧。” 他顿了顿。又是有些犹豫地开口:“你和安淮生……” 季悠悠一记白眼:“和安淮生青梅竹马的是沈怀璧,不是我,安淮生情有独钟的人也是沈怀璧。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也傻傻分不清楚吗?” 叶均山这才颔首一笑:“是。” 季悠悠不知怎的,觉得他的笑意总带着一丝狡黠的意味,却是不顾,只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我脱不了干系,虽然我不是真正的沈怀璧,安淮生情谊错付,但是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有人瞄准了这一点,真正暗中下手。于我们不利。” 我们,他们两个都是深深明白,两个人早已经息息相关,无从分割了。 只是,叶均山和季悠悠没有料到的是,安淮生这一失踪,便是失踪了好多日,他们派了叶家众多奴仆四处去找,却依旧不见踪影。 担心安淮生心切的钟伯去衙门报了案,却也一直无果。 ※ 已经到了第三天,安淮生半条命失去,却依旧不肯就范。蓉儿各种法子做尽,威逼利诱,无一不做,他却始终坚持,抛却生死荣辱。 蓉儿气的直跺脚,恨得咬了咬牙,只扬言:“好个安淮生,你竟然敬酒不吃爱吃罚酒,你要找死,本姑娘便是随了你的心意。” 说着,不管不顾拿出了利刃,往安淮生身上直直插了过去。 一旁的汉子忙止住了蓉儿,道:“姑娘不可,他若是死了,我们这一切便是前功尽弃,只能让沈怀璧这贱人高枕无忧。” 蓉儿被止住,不知如何是好。 正此时候,汉子便在蓉儿耳边碎语,说是有一个人,只要有男人到了她手里,无一可以幸免,都是乖乖就范的主儿。她对付男人,有的是办法。 而且,她是恨极了叶家少夫人。 蓉儿无法之际,只得应了,故而有一人才被引了进门。 来人正是杜月娘,寻欢阁的老鸨。是那汉子老相好的妈妈,与那汉子也有不俗的交情。 蓉儿见来人浓妆艳抹,颇具风情,一眼便是看穿了身份,只道:“听说月娘对付男人最有办法,偏偏这个男人冥顽不灵。” 杜月娘轻笑,只道:“蓉儿姑娘见笑了。叶家那小蹄子与月娘也有不小的夙愿,今儿个也是偿了月娘的一口怨气。” 蓉儿听了,这才安心,她原是怕这汉子泄露出去自家姨娘的秘密,但是那杜月娘也与沈怀璧有不小的怨由,想来他们是并不知情的。 杜月娘这才缓缓走近了安淮生,不觉皱眉道:“哎呦呦,眉目多么可人的一个小生,竟是被打成了这样,如今不人不鬼的,月娘看了也是于心不忍呢。” 蓉儿见状,有些狐疑,正想说话,却被杜月娘制止了,只道:“快点来人给他洗洗干净,这全身上下都是污血,可不是让人见了倒胃口。” 看守的几个人不明所以,见蓉儿应了,这才去打了水来。 安淮生本就奄奄一息,见众人正要上前来,这才挣扎道:“你……你们要……要干什么……” “干什么?”杜月娘眉眼一挑:“还不动手,把这衣服扒掉,给好好洗洗干净。” 安淮生一听,又羞又恼,只道:“不准……不准如此……” 众汉子都是血气方刚之人,闻言也是有些犹豫,杜月娘这才一笑,掩着帕子道:“瞧瞧,瞧瞧你们的这个出息样儿,得了,你们下不去手,老娘就亲自来。” 蓉儿见杜月娘上前去,不觉一闭眼睛,不知这老鸨要做什么花招。 安淮生见状,面露痛苦之色,只是哀求道:“不要……不要……” 杜月娘哪里听得他的话,只是将他身上的衣服一一褪尽,就连底裤也拉扯了下来,这才让几个汉子,将她抬了起来,扔进了木桶里头。 木桶里头的水是温水,倒是没让安淮生受什么大罪,只是杜月娘如此羞辱了他,他已然要气昏过去只想寻死。 蓉儿眯着眼睛,只问道:“月娘到底要做什么?” 杜月娘一笑,只道:“别怕,别怕,月娘是风月场上的人儿,只会做让人舒坦的事情。” 说着媚眼斜视着安淮生,只道:“这沐浴更衣一回,安公子可是满意。”说着便是伸出了手去,在安淮生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轻轻揉捏过。 安淮生羞愤难挡,只想以头抢地,以死明志,也不甘愿受了这样一个老女人的凌辱。 他愤然地使出最大的力气,撞向了木桶,那结结实实的木桶抢得他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杜月娘眉眼一挑:“老娘混迹风月场那么多年,倒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寻死的男人,这男人仔细瞧着,倒是细皮嫩肉的,可惜了。” 蓉儿见状,倒也只道:“罢了,就先放在这里吧,任他生死去,这些天该折磨的也折磨了,他就是这样硬气,丝毫不肯服软,便是罢了。” 她微微顿了顿,这才启唇道:“对了,此事还要多谢月娘帮助。” 杜月娘摇头媚笑:“这虎头和我是老相识,求月娘帮忙,月娘自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况且,叶家的少夫人与月娘也有宿怨。” 蓉儿好奇,见杜月娘也是自己人,便是道:“实不相瞒,那沈怀璧在叶家可是我们夫人的眼中钉,如今还当了当家主母,可是恼人。这不,我家夫人便要想法子除去了她。谁知道这个安淮生竟然是个死心眼。” 杜月娘闻言,不禁眼波流转,心中却是巨巨一沉,只赔笑:“不知你家夫人是叶家哪一位姨太太?” 蓉儿也不瞒着,只道:“自然是三夫人孟氏。” 孟如芸。杜月娘的神色蓦然一紧,旋即恢复正常。 她的确和沈怀璧有宿怨,可是再怎么样,也比不过孟如芸的背弃更让人寒心。 杜月娘心中冷哼,面上却还是笑:“那如今这混小子如此,可怎么办才好?” 蓉儿不知,只摇头:“为今之计,只能杀了他,不然他要是说了出去,对我家夫人是大大的不利,至于沈怀璧,只能想法子再对付了。” 杜月娘斟酌着,只缓缓道:“既然咱们有共同的敌人,这个安淮生便先带去我寻欢阁吧,我就不信这男人在月娘手中不就范。寻欢阁可是个藏人的好场所,也让姑娘安心。毕竟已经谋划了这么久,不能就这么白费了。” 听杜月娘这话说的有理有据,蓉儿倒是没有拒绝,只颔首应了。 话表两头,杜月娘取得了蓉儿的信任,便是带着蓉儿和奄奄一息的安淮生回了寻欢阁,养在了寻欢阁的深闺里头。 蓉儿跟着到了那里,却被杜月娘的人一下擒获,不明所以之际,只听杜月娘冷笑道:“老娘与沈怀璧有怨是不假,但是再如何,也不及孟如芸这个贱人让老娘发指!今儿个老娘就要孟如芸跪着给老娘认错。” 话一说完,便是派人打晕了蓉儿,五花大绑起来。 ps: 第二更~事情可没大家想得那么简单哦…… 076 荒诞婚事 杜月娘是什么主儿?她杜月娘在风月场上厮混,岂是别人两三下就能够猜透的? 当年她曾吃了叶添荣喝孟如芸那样大的亏,如今不搅和得它叶家家无宁日,她就不是杜月娘! 自此之后,杜月娘便是囚禁了蓉儿,又派人悉心照料安淮生,并把半死不活的安淮生养起来。 孟如芸见蓉儿等突然没了消息,自然是紧张,私下多番打听无果,更是着急,却又全无办法,只听说安淮生那边也没消息,一颗悬着的心一直吊在那里,惴惴不安。 安淮生的失踪,季悠悠和叶均山也是惊讶,虽然派人一直四下在寻,却也是无奈。 而又因着白鹤书院失火一事,叶均山配合着周晏一直暗中在查,季悠悠也没闲着。 这样的日子,提心吊胆,一晃,竟然到了周日安大婚的日子。 新科进士周日安如今是三和镇的县太爷,迎娶的乃是朱员外的嫡女朱嫣然。这门亲事因着和新科进士公挂钩,自然成了这附近十里八乡村民们津津乐道的佳话。 而那一日,整个安乐镇也是格外热闹。 朱家充分摒除了以往“抠门”的坏习惯,大摆筵席三天,所请之人都是安乐镇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受了邀请的人,哪个不是奉上了好礼,一时间,朱家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而受邀的季悠悠却无心于这样的场面,只随意走着。却在后院发现一个身着褴褛的人被朱家的小厮挡在了外头。 那衣着褴褛人的本是想趁机溜进了朱家,蹭吃蹭喝三天,也想“顺手牵羊”拿一些东西,谁知道被朱家的下人死命拦在了外头。 那人死皮赖脸道:“小哥。我是你们家老爷请来的客人,你这撵走我,就不厚道了吧?” 季悠悠本没有注意到,一听这油腔滑调的声音,倒是被吸引了过去,只问道:“这边怎么了?” 朱家小厮不敢得罪季悠悠,这才回话道:“夫人,这个人混进来想要蹭吃,偏偏还赶不走。” 朱家小厮刚一说完,那人便道:“小哥。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当年我是和你们进士公一同考取科举的。如今他大婚,我岂有不到之理?何来蹭吃一说?” 季悠悠一听,这才仔细打量了来人。只见他虽然衣着破烂无比,举手投足之间倒也有几分书生之气,只是这痞气却仍旧是随着身上那股子酸臭味儿不胫而走,不禁皱眉:“哦?你是读书人?” 见这个打扮贵气的夫人这样发问,那自称是和周日安一同考取科举的人忙道:“小生孙正湘,拜见夫人。” 说着便是作了一个揖,像模像样。 季悠悠唇角一勾:“大喜日子,撵走客人像什么样子,便是让他进来吧。” 朱家小厮闻言,不觉有些犹豫。只道:“夫人,这人……这人不是我家老爷邀请的……” 季悠悠只道:“你如何知道不是?难道朱家的人只看衣裳不认人吗?” 她这样喝住,朱家小厮也不敢阻拦,只得顺从了季悠悠的意思。 孙正湘朝着那两个小厮做了个鬼脸,这才绕过他们堂堂正正地跟在了季悠悠身边。 待到走远,他才复对季悠悠道:“多谢夫人慷慨相助,小生不甚感激。”说着又是一挥袖子。 不挥还好,这袖口一挥,便是一股酸臭味儿铺面而来,季悠悠不觉后退两步,只低声道:“得了,你在这边找点吃的就是了,这“顺手牵羊、劫富济贫”的事儿,本夫人也不管你,只要不要太惹人注意。” 孙正湘闻言一愣,随即只道:“多谢夫人慷慨。” 季悠悠道:“我是慷他人之慨,朱家员外朱爱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心照不宣。” 孙正湘狡黠一笑,讶然于眼前这个夫人的独特行为,虽然让人匪夷所思,倒是十分对自己的口味,忙道:“夫人这一回,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小生必不辱夫人使命。” 季悠悠无心再去理会她,笑笑便是离开。而饥肠辘辘的孙正湘亦是混入了人群之中。 叶均山找不到季悠悠,正是四下找寻之际,终是在后院见到了她,责备道:“你去哪里了?怎一下不见人影?” 季悠悠耸耸肩:“实在是无聊得很,我便出去走走。” 叶均山只怕季悠悠又惹出事端,只扣住了她的手,紧紧抓在自己手中,再道:“你还是安安分分呆在我身边吧。” 季悠悠无奈,却也没有反抗。 正此时候,却听外头无比热闹,原是新郎官来迎亲了。 因为周日安在三和镇有府邸,所以一干人等还会在那里再次大办宴席。而三和镇距离安乐镇有些远,所以今日拜天地便在朱家举行。 今日的周日安身着大红掛裙,器宇轩昂,他阔步入内,前后簇拥,好不热闹。 不知怎的,这样的周日安,却入不得季悠悠的眼。 一边是说自己不愿意娶朱家小姐,一边却是如此大张旗鼓,笑容满面,这笑容是真是假,何人能够看得清楚? 这厢热闹,而季悠悠心中却是冷清。 季悠悠眼见着顶着大红幔布的新娘朱嫣然被人迎了出来,而身上那鲜红的嫁衣也格外刺眼。 这布料,定是那日和季悠悠争的那匹布无疑了。 季悠悠不觉在叶均山耳边道:“这朱嫣然也不是个好东西,我是见过她乖张无理的样子的。” 叶均山皱眉,示意季悠悠噤声。 眼角余光瞥见之际,竟然发现那厮藏在了供桌之下。 那厮就是孙正湘。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众人纷纷道贺,新人语笑嫣然,而季悠悠的心思却全被那孙正湘给吸引了过去。 他是要干嘛?!! 季悠悠的心有些提起,这孙正湘似乎来者不善,并不是来蹭吃蹭喝的,看情形是来捣乱的。 心思电转之间,只见那人一下蹿了出来,狠狠抱住了朱嫣然,现场顿时一片慌乱。 朱嫣然尖叫出声,而在场宾客皆是大惊。 因为孙正湘的突如其来,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周日安见状,竟然是惶惶后退了好几步,撇开朱嫣然不顾而溜之大吉。 等到大家反应过来,孙正湘已经将手放在了朱嫣然的屁股上面,用力拿捏了一大把。 “周日安,当日你对不起我,今日老子搅了你的局,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哈哈。”孙正湘说完,这才将朱嫣然推向了周日安。 朱嫣然此刻花容失色,羞得只想钻进了地洞去,而周日安则是一脸惨白。 朱有才气的直咳嗽,大声道:“来人,把这个等徒浪子给我拿下送官法办!” 底下的小厮等立刻一拥而上,而孙正湘却是身手不凡,左右各自一脚,便是将两个小厮踢倒在地。 “好身手!”季悠悠心中不觉拍手叫好! 实在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孙正湘空拳斥退了底下的小厮,让在场的人不觉有些目瞪口呆,纷纷不敢再次上前去。 就这样,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中,一个衣衫褴褛、看似柔弱实则身怀绝技的书生,大闹朱家婚礼、当众轻薄新娘、竟然还挥一挥衣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离开了。 一场婚事变成了一场笑话,朱家的面子扫地不说,周日安这个所谓的新科进士,也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季悠悠携着叶均山离开,今日这一幕悲喜交加的大戏,让她一直缓不过气来。 叶均山见季悠悠笑意妍妍,不禁皱眉,只道:“你一副看热闹意犹未尽的样子,可是失了自己的身份的。” 季悠悠望着叶均山的冰山脸,不觉道:“这朱家人本就最爱仗势欺人,而周日安也不见得是个好人,如此的一场婚事,实在让人笑而不语。” 叶均山只道:“你也别得意忘形。人家的事情,如何好随意评说。” 季悠悠轻声,再是狡黠一笑:“其实那个孙正湘是我放进去的。” “什么?”叶均山本来气定神闲,忽而闻得这样一句,不觉皱眉:“好端端的,你干嘛要搅和进去人家的婚礼?” 季悠悠有些无辜:“才不是我搅和的,如果知道孙正湘是这样的,我是不会纵容。只是当时看他可怜,以为是蹭吃蹭喝的,便举手之劳帮了他一把,谁知道……” 你,你,你,怎么什么事儿都有你的一份?! 叶均山看着季悠悠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住了拍死她的冲动! 不同于季悠悠的吊儿郎当,叶均山却是十分拘谨,这事儿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本是冷眼旁观,却因为季悠悠糊里糊涂的举动,拉扯了他们下水。 而事实,果真没有如此简单。 第二日清晨,季悠悠刚起床来,只听外头人禀告,说是外面有官府的人点名要见叶家的少夫人。 她收拾完毕,赶紧走出,却见一个陌生的男子带着几个衙差和朱家的小厮真正叶家大堂候着。 之所以能认出朱家的小厮,是那两人是昨日与季悠悠说过话的。 至于来这里的原因,也是不言而喻了。 ps: 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 077 怀疑 昨日季悠悠喝住了朱家的小厮,将一个衣衫褴褛是乞丐放进了叶家,从而大闹叶家婚礼礼堂,更当众轻薄朱家小姐,如今那乞丐遁入人海,朱家员外朱有才受了如此奇耻大辱,怎肯罢休,便是联合了衙门的人,势要捉拿那个逮人归案。 如此,便是连夜召集了许多人马,展开追踪,对朱家的下人一一盘查,便是找到了这样一条线索。 其中一个看似“头儿”的男子对季悠悠微微行了一礼,这才道:“少夫人,得罪了。” 季悠悠见状,也是不疾不徐缓缓开口,只问道:“请问阁下是哪一位,带着这些人来我叶家又有何干?” 那男子再是解释道:“叶少夫人,在下安乐镇衙门师爷,姓孟,是奉了太守大人的命令,请叶少夫人移驾县衙一趟。” 这样说着,见季悠悠面色便是不好,又是道:“夫人可别误会,在下并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去县衙喝喝茶罢了,还请夫人赏脸。” 如此阵仗,若不“赏脸”,如何说的过去?季悠悠心中不觉冷哼。 然而她还是不露声色,微微一笑:“可以,请带路。” ※ 安乐镇衙门 孟师爷领着季悠悠往府衙的侧门入内,一路通传。 季悠悠进门,只见太守吴为正和周日安喝着茶聊天,而朱有才亦在一边。 他们见了季悠悠,倒也是客客气气。只看了座。 季悠悠一笑,缓缓欠身,表示了感谢之意,这才不徐不疾地问道:“不知道吴大人这样大费周章唤了怀璧过来所谓何事?可不是喝茶聊天这般简单吧?” 吴为一笑。这才解释道:“怀璧啊,是这样的,昨儿个在周进士和朱家小姐的婚礼之上,有歹徒为非作歹的事儿你该是知道吧?” 季悠悠缓缓开口:“恩,怀璧亦是受邀在席,所以有所耳闻。” 吴为听了,又是慢条斯理道:“只怕其间有些误会,我这才叫人唤了你来问一问。毕竟昨儿个发生的是大事,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季悠悠笑道:“怀璧自然乐意协助,大人实在是客气了。” 场面话虽然说得地地道道。但是季悠悠心里却不是很待见面上这三人。吴为是典型的不爱得罪人。为官一任。只懂自己逍遥快活,与众商贾、官员关系很好,看那肥头大耳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富得流油的贪官。 而周日安又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人。虽没有好好接触。不知为何,季悠悠只觉得他是这样的,总之就是映像很不好。 朱有才又是个出了名的吝啬鬼。 吴为听了季悠悠的话,这才笑道:“朱家那几个小厮说,本来是想阻拦那个歹徒进入朱家的,是你拦下了她们,放进了歹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季悠悠闻言,只笑道:“吴大人这样问,是以为歹徒会与怀璧有干系?” 吴为忙笑着解释道:“自然不会。只是这小厮指正,少不得问一问,若是其间有误会,可不是伤了感情?” 季悠悠笑道:“是这个理。吴大人所言甚是。只是那歹徒怀璧见所未见,他脑袋上也没刻着歹徒的名字,怀璧自然不知,只以为是朱家……朱家的下人眼高手低,看不起下等人,这才出言的。” 吴为闻言有些尴尬,只讪讪望着周日安,只道:“贤弟,你看,怀璧说的可是在理?” 周日安忙起身,拱手道:“原本也只是想解开这误会罢了,既然叶少夫人这样说,日安定然是信任的。” 而朱有才则不然。 周日安话刚说完,朱有才便道:“少夫人的意思是我朱家的人全是没个眼力界儿的?如今人证在,无缘无故,哪一家的少夫人会做出如此让人匪夷所思之举动?小女受的屈辱,皆是拜你所赐!” 周日安和吴为倒是有所顾忌,未曾说出重话,而朱有才却冷冷来了这样一句,让季悠悠面子十分不挂。 季悠悠冷言道:“朱员外也是安乐镇有头有脸的人,怎遇到事情就这样没羞没躁,随意往别人身上泼了脏水?” 吴为忙道:“哎哎哎,都是自己人,两位不要伤了和气才是。” 季悠悠睥睨了朱有才一眼:“朱员外是欺负今日相公和公公不在,要这样对怀璧?” 叶家的势力,在安乐镇也是雄霸一方的,这话便是警告,一时间朱有才也没说什么。 抡起财势,叶家自然高过朱家。但是这朱有才之所以能够如此蛮横,缘是因为黑白两道都有人。作为富有的乡绅,朱有才虽然吝啬,臭名远扬,却也是个有地位的主儿,自在安乐镇吃得开,加上无所作为的吴为太守极容易摆平,所以他也是嚣张惯了的。 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救过一个山寨的债主,在道上也有名,只是其中真假,便不得而知了。 朱有才被季悠悠的话噎住,顿了顿,才是拂袖,倒未曾反驳。 季悠悠对吴为道:“大人,叶家的人都是清清白白的,今日不是怀璧不想给您面子,实在是朱员外说话太过于难听。此事与怀璧有没有关系,明眼人一看便知。为了消除疑虑,让怀璧出面解释,也是无可厚非,但是怀璧也不希望有脏水泼到身上,连累了叶家的颜面。” 她顿了顿,又道:“大人知道,婆婆是最听不得那些污秽的事情的。” 吴为的嫡妻是兆氏侄女,而吴为畏妻,人人皆知。 吴为忙道:“这是自然,今日叫你过来,也只是希望不要彼此惹了误会罢了。朱员外,你的话重了。” 朱有才不吭声,倒是周日安在一旁道了一句:“岳父爱女心切,这才急躁了,还请少夫人见谅才是。此事若是有什么线索,少夫人请务必告知日安和吴大人。” 季悠悠这才回礼,微微欠身:“如此,自是应当的。怀璧便告退了。” 季悠悠从府衙出来,虽然自己没有被牵扯到什么,但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几番思量之下,还是赶紧去找了叶均山商量对策。 而叶均山此时不在铺子,也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季悠悠只得回家去等,却在路上意外被人挟持,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孙正湘。 ※ 绿央一早不见自己小姐,正当着急之际,见季悠悠已经回来,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见绿央如此,季悠悠未免也有几分狐疑,只问道:“怎么了?” 绿央顿了顿,只道:“一大早儿那些人就把小姐给叫去了,可让绿央担心,好在现在看到了小姐,不然绿央只得一个人胡思乱想了。” 见她如此,季悠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只又启唇问道:“对了,绿央,那个周日安可还有找过你?” 见绿央摇头,季悠悠忍不住再嘱咐了一句:“绿央,周日安昨日婚宴上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绿央有些犹豫,顿了顿,才道:“恩,听说了,本想问一问小姐其中具体的情况的。” 季悠悠将昨日发生的事儿便是一五一十告诉了绿央,绿央听后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斟酌道:“小姐,你放心,其实我与日安哥哥,早已经不复当初,现在仅存的,也只有一份故人牵挂。” 季悠悠犹豫着,也并为说周日安的不好,却还是谨慎道了句:“周日安这个人城府颇深,与他的兄长周晏全然不同,我只是担心你被他利用。他上回突然找你,我总觉得有些不安生。” 绿央道:“小姐放心,绿央心中有数。日安哥哥虽然不轻易接近,但是本性也是好相与的。小时候也只有他真心待我,他是个信得过的人。” 季悠悠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记下。不知为何,近日以来种种,总让她颇感不安。 晚上,叶均山回了房。季悠悠赶紧上前将今儿个吴为派人叫她过去的事儿告诉了叶均山,以便商量对策。 似乎现在季悠悠有什么问题,总爱找叶均山给自己分析分析,叶均山的话她倒是能够听得进去,也是渐渐有些认可了叶均山的为人处世之道。 叶均山和季悠悠是全然不同的性格。季悠悠这个人大大咧咧,风风火火,遇事容易冲动,也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聪明伶俐,但是本性纯良。而叶均山则是沉稳内敛,腹黑闷骚。 听季悠悠说完这一大通,叶均山倒是波澜不惊,似早已经习惯如此,只问她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季悠悠歪了脑袋,笑道:“实话实说呗,我的确不认识那个人,只知道他叫孙正湘,如此而已。” 突然,她又是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推了推叶均山的胳膊,又道:“你还记得那一日孙正湘说过什么吗?” 见叶均山皱眉,她又是道:“周日安,当日你对不起我,今日老子搅了你的局,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哈哈。” 模仿这个“哈哈”的时候,季悠悠还像模像样地吼了两声,但是叶均山自然是很不给面子,全程阴沉着脸。 078 藏人 季悠悠愤愤道:“可见这周日安,又是没安什么好心的,肯定这其间有什么秘密!” 叶均山无语地望了季悠悠一眼,嘱咐道:“无论期间有什么恩怨,却与你没有半分干系,你便不要瞎操心了。这是朱家和周家的事情,与其你成日想着这些,不如好好想想自己。” 好像……是有些道理,季悠悠听罢,倒是没有碎语,很难得听从了叶均山的意思。 等下!!今晚有古怪!!! 叶均山看着季悠悠一脸的顺从,更是来了狐疑,只重重咳嗽了一句:“沈怀璧,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季悠悠摆动着自己的小手,忙挥啊挥,只笑道:“没有没有没有!!” 叶均山锐利的目光再是往季悠悠身上一扫。 季悠悠这才坦白:“那个,相公……那个,咱们去书房一趟吧。” 叶均山不知道季悠悠藏了什么花招,却也不肯就范,只道:“有事说事。” 季悠悠忙赔上笑脸,对上叶均山:“那个……孙正湘,现在,我给藏在你的书房了……”(顶锅盖) ※ 叶均山咬咬牙,差点把眼前的沈怀璧提起来抡上好几圈!他就知道她这个人爱惹事上身,也知道她这个人总是闲的蛋疼!可是竟然把那个孙正湘藏着了自己的书房啊,那可是自己最爱的书房!! 叶均山闻言便是佛袖,跟着叶均山风一样的步伐往书房跑去。 “嘭!” 叶均山一把推开书房的门,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随意翻阅着自己的书。那人不但衣衫褴褛,更是一身恶臭。因为书房门窗紧闭,所以一开门就冲出一股浓重的味儿。 叶均山不禁皱眉。 孙正湘见有人来,正想一个踉跄起身,不想却打翻了一旁的墨砚,幸而里头并没有墨汁。只是墨砚这样摔下来,登时便碎成了好几块儿! 那可是叶均山特地命人从徽州弄来的上等砚台,平日里他一直视若珍宝。 季悠悠心中也是一紧。叶均山这个人到没有别的爱好,第一个特点是爱看书,对于这些书都是看做比金银珠宝还要重要的精神食粮。第二个特点就是爱惜文房四宝,典型的具有严重文人情节的文青! 果然,这样一来,叶均山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孙正湘赶紧手忙脚乱地扶起了砚台。再是对季悠悠和叶均山赔礼作揖,只道:“少爷,少夫人,在下莽撞,实在是失礼了,嘿嘿。” 季悠悠见状,忙撇撇嘴示意孙正湘,他却是毫无反应。只是对叶均山道:“叶少爷这里的书实在是妙绝,有几册书是在下寻访了许久的典藏,一直未能得。自从入了书房,便沉醉书海,在下已然是无法自拔了,实在是见笑,见笑。” 原来这是一个比自己还不怕死的。对于孙正湘的人来熟,季悠悠不觉咋舌。 叶均山顿了顿。终于开口:“无妨,若是没事,请你离开叶家。” 冷冷冰冰,果然是一贯的态度。 孙正湘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朱家联合官府全镇搜捕之际,他只得求助于叶家少夫人,谁知道叶家少夫人竟然的确是义薄云天之人,三下五除二就带着自己来叶家避难,可是这…… 这叶少爷是撵人的意思? 季悠悠忙阻止道:“我家相公最爱开玩笑了,你别在意哈。现在我们都在了,你大可以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搅和周日安的婚宴?” 叶均山佛袖,只喝住:“够了,沈怀璧,周日安是新科进士,朱家也是大户人家,他们的恩怨轮不到你来管。立刻把这个人弄出去,否则,别怪我通知官府的人。” 听他这样说,是真的怒了…… 季悠悠一时间也不敢在老虎嘴里拔牙…… 倒是那孙正湘见状,也是不管不顾,只笑嘻嘻道:“叶少爷,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为难在下,在下是读书人,也绝对不是卑鄙小人,如果叶少爷允许,请先听在下一言。” 孙正湘一脸的痞气,说起自己是读书人倒也是绝不含糊。 季悠悠不置可否看着他,见叶均山没有反应,忙点头示意孙正湘继续。 因为屋子里的味儿实在难闻,季悠悠忙去开了窗。 孙正湘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忙把凳子搬过来想殷勤地让叶均山坐下,谁知道叶均山皱了眉头不肯,只是负手而立。 孙正湘这才徐徐道:“不瞒叶少爷,在下孙正湘,是湖北人,是永晖六年中的秀才。八年上京赶考,这才结识了周日安那厮。” “周日安瞧着老实本分,一看就是穷人家出生,那时候同行的考生有六七人,皆看不起他,孙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也是看不惯嫌贫爱富,且日日夜夜见他挑灯夜读,也不爱与人打交道,心里生出几分同情,便偶有照顾,一来二去,便是熟稔了。” “孙某家境也是贫寒,自幼读书,却不喜欢死读书,故而对于那些人的冷嘲热讽浑然不在意,他们也不敢惹我,周日安那厮老老实实,受尽了欺负,也就我愿意帮衬他。” 孙正湘说到这里,也有些得意。季悠悠脑海中亦是浮现了一个老实巴交受人欺侮的秀才和一个狂妄不羁的秀才合伙进京的画面,虽然两人都不受人待见,能够结伴,也不是坏事。 孙正湘只道:“当时周日安进京后水土不服,患了一场大病,孙某怎能见死不救,便拿出了所有的钱财给那厮买药治病,也就是因此,孙某未曾入贡院考试。” “皇城里头,天子脚下,官员依旧是徇私舞弊,无所不用其极敛财,因为孙某没有钱财塞给那些狼心狗肺之人,入考院之际,被以孙某不是本人为由,逐出。” “孙某大恨,却见周日安那厮竟然拿出了钱财,塞给了那些贪官污吏,顺利考科举。” “而后孙某才知道,周日安是装病讹了孙某的积蓄。那时候孙某给他买了药材,他总以不打扰孙某复习为由,自己去煎药,原来是用药材去倒卖了换钱,那厮早知道科场如此,竟然能够如此下作,实在是可恶至极。” 说到这里,孙正湘有些咬牙切齿:“叶少爷,少夫人,你们两个孙某一看就是侠肝义胆之人,请你们做个论断,这厮该不该好好惩罚?自他上榜,我便一路跟着,为的就是报这一仇!大不了考不了科举,三年后再来,只是他如此丧尽天良吗,出卖兄弟道义,孙某永远不能姑且了他!” 听他说完,季悠悠也不觉拍案而起:“那日闹了他的婚宴,你做的够爷们!” 得了季悠悠赞赏,孙正湘也没有不好意思,只道:“周日安这厮,实在是枉为读书人!道貌岸然,手段心计深沉。” 季悠悠心中难平,这周日安实在下作,怪不得这个孙正湘要如此。 而一直没发话的叶均山闻言,这才缓缓道了句:“话虽如此,你应该对周日安下手才是,又为何当众去调戏了人家的妻子,朱氏是女儿身,你这样做,未免也是小性。” 孙正湘拱手:“当时孙某并未顾及那么多,只想当众给那厮一个难堪,谁知周日安闪躲及时,身边只能抓住朱家小姐,也只能是那小姐倒霉了!孙某本就是无赖小人,枉读圣贤之书。如要批判,在下亦是愿意承受。” 而季悠悠倒没有注意到那些大仁大义,只是对叶均山这样的“怜香惜玉”不觉有些不满,其实在她看来,被捏一捏屁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当然,在古代和现代有极大的不同! 她顿了顿,力挺孙正湘:“周日安如此,的确应该教训,这几日你便在叶家好吃好住,等风声过去,再偷回自己家乡吧。” 孙正湘再次拱手,又是作揖表示感谢:“若没有叶少爷和叶少奶奶,孙某此行必然受阻,多谢两位行侠仗义。” 额,这还和行侠仗义扯上关系了?季悠悠有些得瑟,一挥手:“无妨!” 叶均山本是一脸阴沉,见季悠悠斗志昂扬,一脸的亢奋和愤懑,倒也是纵容一笑,并不打算计较。 虽然她个性莽撞,但是爱恨分明,这一点,也是叶均山认可的。 他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没有反对,如此也算是默认了吧? 季悠悠偷偷抬眸看了叶均山一眼,不觉挽住了她的手臂,低声道:“我就知道相公心中也是恩怨分明的仗义之人。” 叶均山表面依旧波澜不惊,只是却依旧是头疼不止。沈怀璧你怎么就不能消停消停啊喂~ 虽然是答应了孙正湘,但是他却也不能堂而皇之住在叶家,叶家人来人往,耳目也是众多,所以在季悠悠的软磨硬泡之下,只得住在了书房之中。 原因自然是叶均山的书房向来不许外人出入,乃是最安全的地方。 叶均山最终妥协,只有一个要求:孙正湘,必须好好洗澡!必须好好洗澡! 又能藏身,又能看书,孙正湘也是满口答应。 ps: 第一更~!晚了,实在是抱歉啊。 079 吃醋 夏天还没到,季悠悠就已经觉得有些心烦意乱,这几天她心里总是不踏实,外头有关孙正湘的风声正紧,她也不敢放了他出去,时时也派人不停地打听着。 那一日,季悠悠刚起床不久,左右看不到绿央,心里正是着急,却意外撞见青萍,她彼时也是左顾右盼,季悠悠有些狐疑,只唤了青萍过来。 青萍见到季悠悠,忙是福身,行了一礼,糯糯道:“请少夫人安。” 季悠悠见她,只问道:“你在干什么?” 青萍表现的有些心虚,却也是没说什么,只是笑笑,道了句:“奴婢奉了夫人的命令,正欲去出去买一些吃的。” 季悠悠听她这样说,也就没有疑心,只笑道:“恩,你去吧。” 青萍一笑,莞尔应了,这才转身。 正此时候,季悠悠才看到青萍腰间佩着一块通透的玉佩,那玉佩是牡丹花的样式,简单大方,一看就不是俗物。 只是……她怎么有点眼熟呢? 季悠悠顿了顿,忙又唤了青萍:“对了……” 青萍闻言转身,微微不解。 季悠悠咬了咬唇,目光却未有半寸移开于那玉佩,见青萍看着自己,她才是笑笑:“没事,你忙去吧。” 青萍再是莞尔应了一声,这才离去。 而季悠悠脑海中却一直都是那块玉佩的样子,她分明是记得,那块玉佩那么眼熟。就是聚宝斋那陈老板曾经说过,是叶均山买的那一块。 当日陈老板的话言犹在耳。 “玉性温和。可保平安。那块玉名为“花开富贵”,通透不说。更是灵动无比,十分难得罕见。听说少夫人闺名怀璧,可不是叶少爷要送给少夫人的吗?这块玉是京城来的,叶少爷可等了大半个月,昨儿个刚到就着人去通知了。这不,立刻给送了过来。” “瞧,少夫人,就是这块玉,因为陈某自己也喜欢,忍痛割爱钱,还让人画了下来,日后也只能睹物思玉了。” 季悠悠想到这里。不觉心中有些难受,这……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人家叶均山也没说要送给自己,这一切不都是自己以为的吗? 怪不得……这块玉自己一直没有收到,原来早已经转赠佳人了。 这样想着,季悠悠突然有些来气了! 当时兆氏要把青萍许给他,他不是宁死都不答应,兆氏还使出了什么下药的下作手段。最后就是这样不了了之了,那时候她还以为叶均山是真的对青萍不在意…… 可是那块玉,又是怎么回事? 季悠悠有些恹恹的。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该死的叶均山!!!讨厌的叶均山!!! “少夫人。” 正此时候,孙正湘的声音突然从身后飘了出来。 季悠悠差点被吓了一跳,见孙正湘明目张胆地在叶家晃悠,不觉皱眉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孙正湘有些为难,只道:“少夫人,少爷房间里的书。在下都看完了,实在发闷,这才出来转转,想透口气,再这样憋着,非得憋出了病儿来。” 季悠悠气的咬牙,拎着孙正湘就往书房里头赶:“叶家人多眼杂,你这样出来,要是被人看到了,岂不是要出事?你以为这事儿过了?可知道朱有才那里并未放过了你!” 孙正湘被季悠悠重新辇到了书房内,倒也是没说什么,只得仰天长叹。 他见季悠悠似乎心思不在,这才问道:“少夫人,孙某看你似有心事,若是你当孙某是朋友,不妨说一说?” 季悠悠此事因为那块“玉”的事儿还是耿耿于怀着,听孙正湘这样问,这才缓缓道:“叶均山给别人送了礼物,被我看到了,所以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孙正湘闻言不觉皱眉:“这男女之事,最是麻烦,少夫人还是不要问孙某了。” 靠,不是你让我问的吗? 季悠悠有些无奈,这才又问了句:“如果一个男的之前拒绝了一个女的,后面又和那个女的眉来眼去,还给那个女的送东西,是不是意味着那个男的喜欢那个女的。 “不是……” 季悠悠闻言,忙道:“那是为什么?” 孙正湘顿了顿,摇头晃脑道:“那是表示那个男的……很喜欢那个女的。” 季悠悠闻言,心中不觉一沉。 靠,男人真的是都没一个好东西! “你好好呆着,不准出去,别连累我!哼。” 说着便是抛下了孙正湘,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女人的脸啊,实在是说变就变啊。孙正湘表示自己很无奈,今儿个自己是撞在了枪口上了吗? 绿央!!!我要逛街!!! 季悠悠想唤绿央,却始终不见绿央的身影,索性一个人风风火火出了门去。 听说一个女人最能消遣郁闷的事情就是逛街,从古至今,绝无例外。女人的心情,三分天注定,七分靠ing啊! 季悠悠就这样风风火火开始了大扫荡。 聚宝斋 陈老板老远就见了季悠悠,因为是熟客,所以也显得十分熟稔和客套,忙笑道:“叶少夫人,欢迎光临,欢迎光临,小店新到了许多好玩意儿,正想着人通知少夫人呢,少夫人快里面瞧瞧。” 陈老板吆喝的架势,让季悠悠生出几分反感,只撇了撇嘴,道:“陈老板,有哪些新到的东西?” 陈老板忙赔笑,再是道:“不知道少夫人是要看珠钗呢还是要看首饰?” 季悠悠豪气冲天:“都看,给我挑着贵的来。” 陈老板一听自然是心花怒放,忙殷勤地从柜台中拿出那些成色和打样都是上好的物件来。一一解释给季悠悠听。 “少夫人,你瞧。这一枚步摇叫做“独步清风”,最大的特点就是精巧轻便,您带在头上,随风飞扬,舞做凌波。您瞧瞧这做工。一定一的好。” 季悠悠只道:“不错,给我包起来。” 陈老板见他价格也不问,更是高兴,又拿出了许多物件来,除了实在是对不上眼的,季悠悠一律下了决心,全部打包,这一趟消费。花了足足一千两银子。 叶家又不是花不起?她兢兢业业那么久,操持这个家也是肝肠寸断,鞠躬尽瘁,再怎么着也得犒劳犒劳自己吧! 这叶均山会给别的女人买那样好的东西,自己凭什么就啥也捞不到? 季悠悠这样一想,更是下了决心。 “陈老板,这些东西你给我送到叶家,去找叶少爷要钱就是了。” 季悠悠吩咐完毕。这才离开聚宝斋。 聚宝斋的陈老板有些目瞪口呆望着季悠悠,自己个那些陈年老古董,愣是没人瞧得上眼的。如今一下子都被叶少夫人买走了,他就觉得自己今儿个和中了字花一样高兴。 呦嘿,这一天可比大半个月挣得还要爽快哦。 真是啥也说不得,刚提了一茬,说起了字花儿,便见季悠悠往安乐镇最大的字花摊上跑了去。 字花的玩法很简单。类似于灯谜。庄家会预先开出一个列表,内有三十六个人名或三十六种物品。下注时候,只能选择买一样,不能重复下注。 每次开彩时,会抽出其中一个,把写上名字的纸或竹牌,覆盖起来,放在当眼的地方,让大伙儿下注。过一段时间以后,打开谜底然后派彩。派彩一般为一赔二十。 季悠悠只见眼前那么多人都凑在一起,便是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也没多想。 字花儿摊的庄家是个大胡子,人称胡哥,季悠悠听到之后总会不自觉想起胡歌,感觉怪怪的,咳咳。 只见胡歌拿起一个小榔头,大声吆喝道:“来来了,今儿个开字花派彩啦,大伙发财!” 话刚说完,人群便是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掌声,那些买了字花的人儿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脸上都是期待。 季悠悠好不容易挤了进去,抬眸看了看字画的提示:乌云蔽月。猜一人物。 她捅了捅隔壁的哥们,问道:“小哥,你买的谁?” 那小哥穿着灰土布料的衣裳,门牙一露,笑道:“乌云蔽月,自然是指包青天!包青天头上有一个月亮的胎记,人称包黑炭!” 是有几分道理,可是这样未免也太简单了一点吧?季悠悠不信。 身旁一个挥舞着折扇的公子哥儿闻言,只嗤笑道:“这一次的乌云蔽月说的定然是宁采臣无疑!” “宁采臣?”季悠悠狐疑地望了那个公子一眼:“这事儿和宁采臣能扯上关系吗?” “无知,宁采臣和聂小倩每次见面,不似常人一般花前月下,只能在乌云蔽月的夜晚匆匆相见。真是那样的夜晚……” 噗,季悠悠白了他一眼:“那你为什么不猜是聂小倩,一定要猜宁采臣?” 那公子哥儿笑了笑,一拨刘海:“你不懂,字花界,其实是男人的世界。” 季悠悠看着他那自以为是的风骚动作,差点呕出来! 这乌云蔽月,到底有什么讲究? 正此时候,只见台前的胡哥拿起了小锤子,高声吆喝了一句:“大家伙看好咯!” ps: 大家猜猜谜底吧!对了,看到不是会员的亲们订阅文文,肯定很费钱的,小双也有些心疼咳咳。告诉你们一个省钱的方法,大伙儿可以上bao去买起点币,那里基本都有折扣的,七折六折的都有。咳咳。这样能省一些是一些。 080 解围 随着便是“嘭”的一声,那陶罐子被狠狠打碎,里头一张纸条缓缓垂下来,那纸条上写着:“岳飞。” 乌云蔽月即是含冤莫白,此人当属岳将军无疑。 人群得了最后答案,大多人都是无比惋惜,只见胡哥大声朝着人群问道:“有哪一位猜中的,赶快来领奖咯,逾期不候,就在今日。” 底下的人嘘唏一片,倒是没人站出来。 季悠悠打量着,其实这字花儿并不难猜,只是要你拐个弯儿想一层意向罢了,谁知道这群人竟然每一个聪明机灵的,古代人实在是傻帽啊! 这样想着,她也开始有兴趣起来。 正此时候,有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只道:“我猜中了,我猜中了……” 众人歆羡之余,忙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着褴褛的青年人弱弱地拿着一张字花的票据,在人群中挤上了前去。” “前几期都没人中,这一期这么简单,却也没几个人中,这厮真是有福气咯……” “哎,给你小子捡去了一个大便宜……” “他娘的,老子买了一年多字花咋的个没这个运气?” 那折扇男扇子一挥:“不玩了不玩了,竟然都是庸俗之人,乌云蔽月,月黑风高,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不正是宁采臣和聂小倩的爱情吗?怎么会冒出一个岳飞?俗哉,俗哉……” …… 季悠悠无视了周围人的唠叨,注意力倒是被那个中了字花的小伙子吸引了过去。 胡哥接过那小伙子的票据,认真看了看。只大声道:“的确是我们的字花票据,一人独中。一赔二十!压住十文钱,得两百文钱。” “切,才压了十文钱……” 十文钱,是最低的下注底线。 人群又是一阵嘘唏,穷人到底是穷人呐。没有那个富贵命! 额……两百文,也算不错了,要知足,总比没的好。季悠悠见那年轻小子乐呵呵接过了两百文钱,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派彩完毕,胡哥又一次公布了下一道字花题。 众人见了忙争相恐后上前去看,季悠悠也不放过,忙挤了进去。 只见那题目上写着:采菊东篱。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反正不知道是谁,肯定不是陶渊明。 胡哥大喊了一声,只道:“三天后派彩!要买字花的这边排队咯。” 众人随着胡哥的吆喝声赶忙儿一溜烟排了过去,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是一大串的人儿, 采菊东篱? 为什么季悠悠的脑海中除了陶渊明就是陶渊明啊? 她一整天都被这个字花题目围绕,整个人都有些神神叨叨了,早已经无心逛街,只得回去叶家。 刚到叶家。绿央就匆匆跑了过来,见她着急的样子,季悠悠也是不解。只问道:“绿央,怎么了?” 绿央只压低了声音,道:“小姐,你今天怎么了?刚才聚宝斋的陈老板找上了门来,姑爷一脸阴沉的接待了他,自此姑爷就吩咐了我。要在门口候着你回来,他现在在房间里等你,要你过去呢。” 听绿央这样说,季悠悠才想起来今日自己在聚宝斋的一次豪气万丈的大采购,她闻言也不心虚,只道:“我不就多买了一些东西,要陈老板找叶均山结账吗?他有什么好气的,哼。” 说着,季悠悠倒是不想理,只问绿央道:“对了,绿央,我还没问你一早上怎么就不见了呢?” 绿央神色有些闪躲,只道:“小姐,此事稍后再与你说,您还是先去和姑爷好好解释吧。” 季悠悠不满意地撇嘴:“解释什么呀,我身为叶家少奶奶买几件首饰怎么了?我相公给我付钱买首饰怎么了?我不买别的女人也要用去,我为什么不痛痛快快地买呢?” 这话刚说完,季悠悠身后就响起了兆氏的声音,只厉声喝了一句:“胡闹!” 一回头见是兆氏,季悠悠有些心有余悸。 这玩笑开大发了,她最怕就是兆氏的唠叨。这下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她本来只想气气叶均山,气他给别的女人买玉佩,却不给自己买,但是她还是没想惊动她婆婆这老人家,如今,也只能硬着头发迎上去,只讪讪道:“呃,婆婆……” “玉儿,你给我过来!”兆氏扔下一句话,冷冷转了身。 这就是出言不逊的代价啊,绿央快去找叶均山搬救兵啊! 季悠悠忙示意了绿央,自个儿乖乖走到了兆氏身后。 兆氏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只就这样回了屋子。季悠悠有些讪讪的,跟在兆氏身后不敢喘大气。 “玉儿,你这事做得可是得体?”兆氏终于缓缓开口,目光这才辗转到了季悠悠身上。 季悠悠低着头,只道:“婆婆,玉儿知错了,这事儿原来便是玉儿和均山的顽笑。” “顽笑?”兆氏冷然道:“若是顽笑,顽一顽也就罢了,你拿了几千两银子去聚宝斋买了那些劳什子回来是作甚?给你当家,可不是给你挥霍的啊。” 季悠悠听完兆氏这样的话,不禁也有些不爽,自己自打当家之后,兢兢业业,不遗余力,何时挥霍过叶家的一分钱? “婆婆,玉儿自问从不滥用叶家的任何家用,还请婆婆明察。” 兆氏闻言,不觉连连摇头,只道:“你这孩子,终归是年轻。” 她顿了顿,才缓缓道:“我在叶家当家二十多年,叶家的用度,难道我会不知?你这样招摇,纵然你没有滥用一分一毫,别人能信吗?” 这话季悠悠听明白了,兆氏虽然严肃严厉,但是对自己并未存有他想。 她闻言,只得低下头去,糯道:“婆婆教训的是,玉儿知错了。” 兆氏缓缓道:“你是当家主母,怎这样没有分寸,叶家上下几房姨娘?又有多少丫鬟婆子背后看着你,你这样做,实在有欠妥当。我今天若不来指出你,我若然姑息,明儿个叶家就要大闹了。” 兆氏的语速很慢,但是字句斟酌,季悠悠这才有些恍然,这一切,是自己任性妄为了。她原本只是生叶均山的气,只想挥霍一把,却忘了,自己的一言一行,早已经在所有人的监视之下。 “娘亲。”叶均山阔步入内,只着急道。 季悠悠抬头,见叶均山前来,这才舒了一口气,果然救星还是到了。 兆氏看着叶均山,只道:“我与玉儿说话,你怎的来了?既然来了,在一边坐着吧。” 叶均山再是福了,只对兆氏道:“娘亲,均山前来,是为玉儿说情的。虽然此时没有事先禀告给娘亲,是玉儿的不是,但是玉儿也只是想趁着这一次采购,给各房的姨娘添置一些好物什,并不是自用的。” 他顿了顿,再是道:“玉儿向来口无遮拦,而这也是真性情,还请娘亲顾念玉儿一片好心。” 季悠悠感激地望了叶均山一眼,这理由找的相当不错,自己的采购可不是为了自己,是给大家买的。 但是一想到花出去的银子,季悠悠还是有些心疼了。敢情儿这钱还不是花自己身上的? 兆氏看着叶均山,终再是叹了口气:“均山,你还是要惯着玉儿。” 叶均山一笑,只近身走到了兆氏身边,只道:“娘亲知道玉儿的性子,她虽然莽撞,但是心地单纯,既是均山的娘子,均山如何能不惯着她,也请娘亲多惯着他一回吧。” 兆氏到底是心软,听叶均山这样说来,细细一想,也是个解决的法子,有时候自己心里虽然觉得这个媳妇有些胡闹,但是毕竟也是因为她的到来,自己的儿子才能这样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想到这里,不觉也是心中温热。 她缓缓启唇,再的对季悠悠道:“玉儿,这一次,只算作你先斩后奏了,各房的礼,明儿个一早就分派过去吧。” 她顿了顿,又是补充了一句:“可千万不许再一次胡闹。你是叶家长媳,要端正自持。” 季悠悠闻言忙起身,对兆氏莞尔:“婆婆,玉儿知道了。再不会这样胡闹。” 从兆氏的房里出来,季悠悠和叶均山还是不发一言,就这样直直回了自己的屋子。叶均山虽然解了季悠悠困顿,但是季悠悠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怨气,埋怨叶均山没有真正把自己放在了心上。 叶均山本以为季悠悠会和自己解释一番,没想到她什么也没说,反而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不觉也有些恼了。 两人沉默相对了许久,叶均山才缓缓对季悠悠开口道:“你今天到底是发什么疯?” 季悠悠一听,也是没个好气:“我买一些东西,就要给你们这样指责吗?我在这个家还有没有一点自主的权利了?” 叶均山闻言,不觉好笑,只道:“你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吗? 受什么刺激了?你全家都受了刺激了!季悠悠索性不想说话。 叶均山也少见她如此,倒是让自己耐下了心来,只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买这么多东西,你到底是要耍什么花样?” ps: 第一更 081 生米煮熟饭 季悠悠怒意满满:“我就不能买吗?我是你的娘子,我买东西让你付钱怎么了?你又不是付不起,你能给别人买礼物,我为什么不能自己给自己买?” 这话说出口,叶均山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做我给别人买礼物?沈怀璧,你吃错了什么药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给我装什么傻呀! 季悠悠不耐烦,只道:“叶均山,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了,那天你去了聚宝斋我都瞧见了你,买了什么东西,我也一清二楚。” 叶均山这才狐疑地望了季悠悠一眼,只咋舌道:“你怎么知道?” 不知怎的,季悠悠心中就是有些不舒服,她只是佯装无所谓,缓缓道:“你送人礼物就送呗,我正好路过就看到了,只是你有心仪的对象也不告诉我我心里就不高兴,我是把你当哥们的。” 叶均山一脸阴沉地听季悠悠絮絮叨叨说了些许,良久才回了一句:“哥们?” 季悠悠还是道:“是啊,你有什么秘密其实都应该告诉我,我这么相信你,你不能不信任我。” 叶均山咬咬牙,愤愤道:“沈怀璧,你听好了,你是我的娘子,不是我的哥们,你这辈子都只能是叶家少夫人。你最好给我记清楚点。” 季悠悠闻言,不觉惶恐地看了叶均山一眼。 叶均山说完,也有些尴尬,轻轻咳嗽了一句。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季悠悠也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儿,你说,你到是给我解释解释,你送别的女人东西算是怎么回事啊? 季悠悠心中豪气万丈,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啦。顿了顿,才缓缓道:“你……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叶均山(冷漠状):“你生是我叶家的人,死是我叶家的死人。你现在听明白了吗?” “凭什么呀?”季悠悠虽然是不服气地抗议了一句,却没有什么底气,弱弱地望着叶均山。 叶均山皱眉。一把揽过季悠悠的腰肢。像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一样。 咦,这是要干嘛? 季悠悠忙推开叶均山,后退了两步:“你干嘛?” 叶均山顿了顿。才重重启唇:“生米煮成熟饭吧。” 额!!! 季悠悠闻言,又是瞪了叶均山一眼:“生米煮成熟饭不是不可以,你要先回答我,你为什么给青萍那丫头送礼物?” 什么?叶均山有些摸不着头脑,见季悠悠这样问,才反问道:“送什么礼物?” 季悠悠见叶均山还想装蒜,只赌气道:“我都看到了,你在聚宝斋买的玉佩,挂在青萍的腰间。可不是你送的?若不是。难道是她偷的?她怎么敢?又是这样招摇的。” 叶均山微微无语,今儿个季悠悠这一番大闹,原是因为如此。 可是可是,自己买的那块玉本来就不是打算送给她的,而是送给自己的娘亲,也就是送给兆氏的。 叶均山见季悠悠醋意满满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暗爽,只道:“这是我送给娘亲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青萍身上。” 呃,真的吗? 季悠悠眨了眨眼睛,敢情儿今儿个风风火火一整天。都是自己在胡思乱想? 季悠悠侧眸看了叶均山一眼,那小子一本正经,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 这一点季悠悠还是了解叶均山的,他如果真的送了礼物给别人,他也不会藏着掖着不说的。 见季悠悠不说话,叶均山心中暗喜,顿了顿,才问道:“那个,娘子,还有什么疑问没有?” 季悠悠反手用力捏住叶均山的手,只狠狠道:“叶均山,我问你!!!” 叶均山不知道季悠悠又有什么问题,只是手臂被她这样噙着,十分难受,只道:“沈怀璧,有事说事,你能不要那么暴躁吗?” 季悠悠不肯,只问道:“我问你,采菊东篱,猜一个历史人物!” 这是今儿个的字花题目,在季悠悠脑海中已经盘旋了好久。 这是哪儿跟哪儿,叶均山表示自己实在跟不上季悠悠的思维节奏啊。 叶均山顿了顿,只问道:“什么意思?” 季悠悠忙解释道:“这是下一期的字花题目,你猜猜。” 叶均山不解:“字花?你怎会玩那种无聊烂俗的东西。不猜。” 季悠悠轻轻推了推叶均山:“你猜猜嘛。” “不猜。” 季悠悠恶狠狠望着叶均山,只道:“叶均山,你不猜我就把你捆绑起来!”说着用力挥舞了自己的手臂。 叶均山闻言,倒是不露声色,缓缓一笑:“如果我猜中了,你便不能对我用蛮力。” 季悠悠应了,更是兴奋,她就知道叶均山这个家伙对于这种还是别常人聪明,说不定自己真能猜中,如果能够猜中,就可以获得二十倍的奖金,日后以此敛财,自己岂不是要赚大发了? 她忙应了叶均山的话:“君子一言!” 叶均山还是摇头,只道:“我不信你,除非你摘下你的玉镯子,不然你又要威胁我。” 季悠悠豪情万丈,摘下玉镯,只放置于桌案上,忙道:“我保证。我今晚不戴,只要你能告诉我答案。” 见她如此,叶均山才是放下了心来,微微一笑,才道:“黄庭坚。” 季悠悠不解,正欲启唇问其缘由,却被叶均山一把抱了起来。 啊,这是什么情况?季悠悠一时挣脱不得,只问道:“叶均山,你想干嘛?” 叶均山邪魅一笑:“生米煮成熟饭。” 靠,你不是要霸王硬上弓吗?!季悠悠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他让自己摘下玉镯就是怕自己反抗?神马情况啊? “啊喂,叶均山我还没做好准备呢,你让我考虑考虑……”季悠悠被叶均山扔在了床上,还是云里雾里的时候,只见叶均山朝着他邪魅笑了笑。 叶均山,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得很淫荡啊喂。 季悠悠被叶均山死死摁住,挣脱不得,又看叶均山这个样子,不觉有些心惊肉跳。以她对叶均山的了解,叶均山的确是什么事情也做得出来。 可是,他是不是也太猴急了一点? 天呐,难道今天她就要和少女时代告别了吗?她难道要惨遭强暴那么悲惨的“洞房”之夜吗? 季悠悠闭上了眼睛。 咦。没有反应? 她讪讪再次睁开,却见叶均山在她身边阖目躺了下来。 她正想起身,却被叶均山又一次按住,挣脱不得? 神马,这到底是神马情况? ……怀着一颗忐忑地心,季悠悠偷偷转过头去瞥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叶均山,他扣住了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动弹,却也没有对自己有不轨的动作。 季悠悠小声地问了一句:“那个……叶均山,你到底要干嘛?” 叶均山转身,将季悠悠搂在了怀里,只道:“睡吧,很晚了。” 那个,不是要生米煮成熟饭的吗?怎么没有下文了? 季悠悠又是忐忑望了叶均山一眼,很想问一句,好在是憋住了。 第二天醒来,季悠悠还是清楚地记得,昨晚好像没发生什么事儿吧?恩,是啊,是没发生什么事。 看着叶均山淡定地穿衣洗漱,季悠悠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原来叶均山所谓生米煮成熟饭是一起同床共枕啊喂! 季悠悠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咳咳,那个,叶均山还是很纯情的嘛。 想到这里,季悠悠为自己昨晚上不纯洁的想法深深地默哀了一下。但是她很冤,她真的不是有意想歪的啊,你一男人这么蛮横地抱着她上床,她能不想歪吗?! 生米煮额成熟饭,煮什么熟饭?!是这样煮的吗?! 季悠悠不免感慨:古人,总的来说,还是很保守的嘛。 “叶均山。”是季悠悠的声音。 叶均山见季悠悠也已经醒来了,只问道:“恩?” “为什么谜底是黄庭坚啊?” 叶均山:………………(都睡了一晚了,你丫怎么还在问这个问题啊。) 季悠悠:………………(那个,其实她很想问一句,那个,能不这么煮饭吗?) 两个牛头不对马嘴的人,各自凌乱,然后起床,吃饭! ※ 因着从聚宝斋买了过多的物件,季悠悠无法,只能遵从叶均山和兆氏的意思,将这些东西平均分配了开来,然后准备吩咐人送去给各房的姨太太。 开始细细挑选物件的时候,季悠悠才觉得自己昨儿个真的把事情差点闹大了,这些金钗首饰,足足花了一千二百两银子,而这一千二百两银子几乎是亏损了大概五百两左右,因为有些珠钗的样式过了时,所以根本不值那个价。谁知道自己一气之下照单全收,可不是亏大发? 幸而这些银子是叶均山出的,季悠悠没有付一个子儿,叶均山也没和自己要,她就腆着脸皮不与他说。他是自己的相公,给自己买单怎么了?她的原则向来就是“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季悠悠贼贼一笑,这些银子要自己添置出来,怕这一年辛苦积攒的小金库一下儿便是没了,她可舍不得。 082 分配 绿央见季悠悠把这些东西平均分成了四份儿. 叶家一共四房妻妾,长房兆氏,是季悠悠的婆婆,此事虽然也是兆氏的建议,但是婆婆那一份儿,如何能少呢?自然要好好地记上一笔。 二房何素筝,虽然平日里很少争什么东西,话也不多,可俗话说,不叫的狗才是最会咬人的,季悠悠可不敢轻易得罪了去。况且自己在叶家树敌已经很多了,这个二姨太既然不是敌人,自然不能让她成为敌人。 三房孟如芸,想起她季悠悠就头疼,她是最不好收拾的一个,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膝下又有一子一女撑腰,在叶家谁都不放在眼里。虽然季悠悠进门到现在,孟如芸的气势明显不如从前,但是她狐媚、狡黠,虽然做事让叶添荣不喜,却还是离不开她,季悠悠明着暗着使劲,也没能搬得动她。 膝下又是叶均辰,又是叶沁心,如何能少了她一份? 四房红玉,与兆氏不和,攀附的是三房,也是个爱嚼舌根的主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有时候怀璧怀璧叫的亲热,也是最容易翻脸不认人的,要是哪一天酸溜溜地说我家沁水如何如何,也是让人头痛的。 季悠悠留了成色最好的一副琉璃耳环,放置于锦盒中。 绿央见了,只问道:“小姐,这碧白翠珠琉璃耳环,是要送去哪个房里头?” 季悠悠闻言,慢条斯理道:“这通体的物件中。就这一对碧白翠珠琉璃耳环最为漂亮,做工也是相当一流。我见婆婆的耳环样式单一了些,便想着给婆婆那边送去。” 绿央点点头:“可这么多首饰,只送了一样给大夫人,是否会有不妥……” 季悠悠微微抿唇,略一思付:“婆婆出身大户,怎会计较首饰的件数,她要的东西。无非就是最好的,那些脂粉气的穿金戴银的首饰,就算送去了,也未必会讨了她的喜欢。” 绿央点点头,抿唇一笑:“小姐所言极是,按小姐的意思,那四夫人必然是喜欢穿金戴银的咯?” 季悠悠侧首瞧了绿央一眼,挑了一只孔雀展翅的金钗和蓝宝石黄金戒指,拿了锦盒装上。又拿了一个小盒子装了一块精巧的小玉佩,笑道:“这锦盒里的,便是给四姨娘红玉的。而这小盒子里的玉佩给沁水。” 绿央不禁道:“小姐顾虑周全。这样的确不失礼数。” 季悠悠想了想,如今桌案上只剩下翡翠玉镯,虽然也是好货,但是成色并不算上等。还有玛瑙项链一串儿,光滑剔透,余下一只蝴蝶金钗、墨玉玉扳指、团锦琢花流彩镯子、琥珀耳环。 季悠悠打算把玛瑙项链琥珀耳环和拿给二房。都是好东西,气质超群,卓尔不凡,这样下来,二房估摸着也该是满意的。 可是这样一算计。便只有翡翠玉镯,蝴蝶金钗。墨玉玉扳指,团锦琢花流彩镯子了。 这金钗玉镯虽然也是好东西,但比起琉璃耳环和玛瑙项链还是不及的,这几样东西中,墨玉玉扳指自然是给叶均辰的,团锦琢花流彩镯子很是别致,给了叶沁心应该无碍。那别的两样若是给孟如芸,只怕她不肯收。 论玉镯,谁不知道沈怀璧手上戴着的可是叶家的传家之宝,抡起金钗,孟如芸房中更是有许多数不胜数的好货色了。 这样一合计,便是怎么也拿不出手的。 季悠悠咬咬牙,只道:“罢了,这玉镯和金钗留着,绿央,就给你拿去玩吧。” 绿央听了,忙摆手,只道:“小姐,小姐,这些首饰都是贵重的东西,可千万使不得。” 季悠悠望着绿央,一笑:“你知道我是分配不好了,这些你看着贵重,怕三姨太还要嫌弃呢,你留着,自己去换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才是这东西最大的用处,是我给你的东西,你只管拿着就是。” 绿央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倒也是并未推三阻四的,只是忧虑问道:“那小姐可要给三房送什么东西?” 季悠悠也是狠了心,总归这事儿是自己惹出来的,自己也只能肉痛一回了。 “就把我房里的珍珠项链给她送去吧。” 绿央微微讶然,有些犹豫,只道:“小姐,那珍珠项链是您出嫁时候,老爷给您的……” 不,更确切的说,这是沈怀璧的嫁妆中唯一给沈怀璧的一件拿得出手的东西。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估计这项链也是不得不拿出来冲个场面的。沈家比不得叶家,但是和叶家结亲,总归是不能太过于寒酸。 要说对沈家的感觉,季悠悠只能用“无感”来形容,加上自己进了叶家,和娘家人除了逢年过节必要客套一番,也从未有过特别的亲厚,倒是自己的妹妹沈怀珠腻腻的,还惹她疼惜一些。 这条项链要说贵重,倒也不至于,只是珍珠颗颗圆润,而且大小均匀,色泽明亮,叫人看了爱不释手,想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抗拒这样洁白无瑕的诱惑。 女人,总是懂女人的喜好的。 季悠悠见绿央犹豫,只道:“这些东西也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随她去吧,解决眼前的麻烦才最要紧,否则我更加要头疼。” 绿央眨了眨眼睛,觉得有理,这才应了自家小姐的话。 季悠悠命人将东西包装好,挨个儿去送到了各房,这才算是安心下来。 瞧见着外头的天色也有些晚了,她才如释重负,正想好好休息休息,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拽着绿央就往外头跑。 绿央不明所以,季悠悠也来不及解释,只是道:“日头落下,字花摊儿就关门了,我要去买字花,怕是赶不及了。” 绿央更是不明所以了,字花?这不是赌博吗? 季悠悠顾不得和绿央说,绿央动作是在是太慢了,脑筋也转的慢慢的,她现在必须以风驰电掣的速度飞奔去字花摊。 “胡哥胡哥,我要压注!” 季悠悠一路小跑,跑到了字花摊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了,见胡哥和一群小弟真正收摊,不觉着急地大喊了起来。 而季悠悠身后,还有不停小跑着的绿央,绿央的跑步速度和运动细胞明显不如季悠悠,远远落在了后面。 “小姐……等我……” 一脸络腮胡子的胡哥闻言,狐疑转身,见一华服女子正奔过来,微微一滞,而后才道:“明天就要派彩了,今天收摊了,下次请早!” 季悠悠闻言,连连摆手,只道:“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想了好几天了,准是能压对宝儿的。我压十两银子,十两!,不五十两也行!” 季悠悠说着,便是掏出来银票。其实赢多少钱不重要,她享受的是中彩的乐趣。 这字花项目,实在是太对她胃口了,简直就是为了她这样的聪明的人设立的啊。 谁知那胡哥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说了收摊你,你还来磨叽什么?别说我不想赚钱,胡哥赚钱讲究是就算一个信义,下次请早。” 季悠悠忙道:“不是还没开彩,为什么不能买?我是有事情耽搁了。” 见季悠悠不肯依,胡哥吼了一句:“有完没完,今儿个大爷还要和兄弟们喝花酒去,你这个小娘们儿别在大爷面前叽歪了,大爷不差你那十两银子。” 季悠悠听了这话,也觉不爽,狠狠呸了一口。 哎,我的二十倍啊,我的黄庭坚啊,这可是叶均山猜出来的答案啊,这可是本姑娘用陪睡一晚的代价换回来的啊。 季悠悠差点泪奔,只在原地恨恨地站着。 绿央终于赶了过来,见季悠悠咬牙切齿的样子,不觉狐疑:“小姐……小姐,你这么急匆匆的……急匆匆的跑来……是……” “是为了买字花,不过已经没戏了。”季悠悠耐了性子,只得感叹一句。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啊!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绿央闻言,还没缓过神来,顿了许久,才缓缓道:“小姐,你怎么玩起字花来了?” 季悠悠抿唇,无比怨念地哀叹了一句:“算了,明天来看谜面吧,反正还有机会。” 说着,便是心思沉沉地携着绿央回去了。 绿央一路上也像是有心事似的,沉闷着不说话,顿了顿,才对季悠悠道:“小姐,赌博,终究不是好的。” 季悠悠满心思的悔恨和遗憾,忽而闻得绿央的话,这才回过来,只问道:“你怎么了?” 绿央身子微微一滞,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她也知道自家小姐不是那样没有分寸的,无非是图一个新鲜和好奇,但是自己厌恶极了赌博,也是因为赌博,自己的爹才把自己给卖了的。 季悠悠见可以如此,这才反应过来绿央的忧思,缓缓道:“绿央你放心,我只是觉得好玩,随便玩一玩罢了,是不会如何的。” “我知道。”绿央小声道了一句:“小姐很聪明,绿央知道。” 季悠悠裂开嘴巴一笑,这马屁算是拍得正合适咯。 083 不开彩 季悠悠各房的礼物一一送了去,回去的时候意外发现各房竟然都回了礼来。 这一茬倒是她自己始料未及的,本来以为这桩赔本买卖做定了,谁知道叶家人也是很讲究你来我往的,故而零零碎碎也拿了一些好东西过来,虽然不说价值如何,总算是挽回了一点损失。 这就是大户人家,谁也不愿意落了人后,就连一直和季悠悠有嫌隙的孟如芸都回了礼。 季悠悠收拾了心情,因为春光明媚,心情也是大好,便携着绿央到处走走。 叶家的后花园挺大,加上暮春时节的阳光晒得人暖暖的,十分惬意舒适。 正此时候,绿央轻轻拉扯了季悠悠的衣袖,只轻声道:“小姐你瞧,是沁心小姐在那边扑蝶呢。” 这话落在季悠悠耳中,却觉得十分陌生。 沁心?叶沁心? 叶沁心是叶均山的妹妹,孟如芸的女儿,也是叶家的长女。但是养在深闺人未识,不要说别人,就连季悠悠这样的叶家人,统共也才见过几面而已。 既然叶沁心如斯低调,季悠悠平日也并不注意了去。 这时候这样瞧见她出了闺房,才微微有些狐疑,季悠悠这才启唇问道:“绿央,你说为什么叶沁心这样少出门去?” 绿央微微顿了顿,这才道:“听下人们说,是因为三夫人管叶小姐管得很严格。叶小姐从小生的秀气美丽,三夫人有心要送了她去采选呢。” 采选?是要给皇帝送去的意思吗?这孟如芸想的也忒远了一些吧! 季悠悠闻言。微微皱眉,而后才缓缓道:“哪有这样做人娘亲的,要把孩子深深往皇宫里头送去。她才几岁呀?” 绿央只道:“十一岁。再过两年便要送去了,为此三夫人早已经各处在打点,说实话,叶小姐长得确实水灵,和三夫人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叶沁心不是自己这一房的人,季悠悠自然没有权利过问什么。便也没说话,顿了顿,才缓缓道:“也不知道她是怎样的性子。” 本在扑蝶的叶沁心也察觉到了季悠悠,这才停了下来,缓缓走近,压手一福,柔声道:“沁心见过嫂子。” 季悠悠受了她的礼节,有些不好意思,只忙道:“很少见你这样出来。” 叶沁心莞尔一笑:“恩。娘亲不让沁心随意出来走走,今儿个已经出来许久,只得先回去练舞去。”说着又是柔软欠身。 她的举止涵养确实被训练得上乘。季悠悠抬眸打量。身着淡粉色长裙的叶沁心眉眼的确有几分孟如芸的神韵,虽然身量未足,但是举手投足已然是纤腰楚楚,这样的姿色,倒的确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的。 她也是客气应了,微微欠身算是还礼。 叶沁心正欲离开。顿了顿,又启唇道:“对了,沁心前几日收到了嫂子送的团锦琢花流彩镯子,沁心很喜欢,有劳嫂子费心了。” 季悠悠听她这样客气。释怀一笑:“都是一家人,无须如此。” 她这才告辞了离去。走路还算不徐不疾的样子。 季悠悠望着她的背影,不觉道:“这样的女子,水水灵灵是,要送进宫里去,岂不是可惜了。” 绿央也道:“叶小姐从小就被这样养着,怕也已经习惯了。” 季悠悠没心思在叶家继续转悠,想了想,还是随着绿央出了门去。这几日她对字花一直是乐此不疲的,上一回的字花题目开了奖来,叶均山的“黄庭坚”果然是中了,只可惜自己无缘拿奖,悔恨得不知如何。 所谓采菊东篱,菊花未黄,东篱庭院,再喻高洁坚强。岂不是黄庭坚。 果然叶均山还是有些头脑的啊。 而这一期的字花题目是:火树银花 季悠悠押的是“李煜”。 字花摊边的人已经是络绎不绝,人头攒动,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所议论之事,大多是和今日的字花题有关。只是奇怪的是,胡哥和他的伙伴们许久都没有来,等的大家有点烦躁。 胡哥在安乐镇从事字花这个行业也已经有过许多年头,信誉还算过得去,没出过携款潜逃的事儿,虽然脸上生的贱肉横生,瞧着可怖,但是也算是个讲义气的主儿,算是字花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季悠悠等的也有点不耐烦,正此时候,却见胡哥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过来,众人一见,这才安心,人群又是熙熙攘攘起来。 而不同于以往的派彩,今日胡哥一脸阴沉,只对众人道:“这一局字花不开彩了。大家排队到旁边退款。” 不开彩,退款?这一下说完,人群顿时就炸开了锅。 “什么?不开了?老子的彩就这样没了?” “我看呐,是压中的人太多,所以你们不敢开了吧……赔不起……” “不能不开,不能不开!必须要给大伙儿一个说法!” “这不是欺负人嘛……” “给老子说清楚,你他妈说不开就不开,逗你玩呢,我艹你娘的……” …… 底下的人一时间也是不明所以,骂爹的喊娘的,谁都不闲着! 季悠悠也是着急,怎一下子不开彩了,这不是耍人玩吗?哪有这样的买卖的? 胡哥见底下的人纷纷扰扰,怎么也不肯依,大吼了一句:“全他妈屁话啥,老子不做这个生意了,又怎样?老子今天要是不来,你们的钱全打水漂了,别他妈的不识好歹!” 这话说的实在是过分,敢情他这样出尔反尔,大家伙还要感恩戴德才是? 季悠悠当下就忍不住,站出来道:“胡哥,你出来行走江湖也是讲究一个义字,如何能这样不仗义?你说不开就不开,说不玩就不玩,如何给我们大家伙交代?” 众人见季悠悠站出来,都很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娘们谁呀,这么不怕死的? 胡哥是谁?混的人谁不知道,谁不忌惮着几分? 季悠悠这才发现刚才大家伙说的起劲,但是较真起来比谁都胆儿小,都只是在下面碎碎言的,那个敢和胡哥当面说出来的? 奶奶的,都是龟孙子。 季悠悠已经上前了,这么退下来也是没面子,索性就挺直了腰板。 “哪里的疯娘们来闹事!胡哥说不开彩就不开,闹事的人换不到压住钱哥身边的小弟也是牛气冲天,对着季悠悠扯开了嗓子吼道。 季悠悠一下子就不乐意了:“我是讲道理的,谁是闹事的,我看闹事的是你把。你他妈嘴里放干净点。” 胡哥打量了季悠悠一眼,喝道:“死娘们,给我拉走,老子看着碍眼。碍他妈的眼睛疼” 他一声令下,底下三个距离季悠悠最近的小弟便是卷着袖子走上前来。 绿央见状,忙拉扯了季悠悠一下,季悠悠让绿央下去,轻蔑看了那三个小弟一眼,就三个小喽啰,算个屁啊! 那三人本想拖走季悠悠,却被她反手一拳一个,三个人顿时便是跌倒在了地上。 别的小弟见了,纷纷上前来,手中还操着家伙,向季悠悠走来。 季悠悠以一敌三还是仗着大力玉镯,自己的右臂力气大无穷,但是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她还是有点慌张的。 但是眼下能怎么办?只能冲,只能打!哎呦我去! 正此时候,只见一个人突然从人群中窜了出来,与季悠悠一道抵抗这群一拥而上的人。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人群更是慌乱逃窜。 季悠悠定睛一看:“孙正湘?” 他居然跑出来了?还这样堂而皇之出现? 她不觉心中一紧。要是官府的人发现了,准捉拿他回去坐穿牢底。 只是眼下,她也没空顾及这么多。 孙正湘武功不高,最好的便是轻功,攻击力弱,但是胜在身手敏捷。而季悠悠身手迟钝,好在出拳有力,招招致命。 孙正湘与季悠悠合作,一下就把胡哥的小弟们给扫荡了。 众人爬起来,围着季悠悠和孙正湘,不敢上前。 季悠悠一笑,再是走上前去,大喝道:“你们既然敢这样动手,今儿个本姑奶奶就要看看这开彩的是什么东西?” 说着便是眼神示意孙正湘,孙正湘会意,拉起季悠悠便是飞跑过去,无人敢拦着。 待到靠近陶罐,季悠悠伸手就是一拳,登时叮咚作响。 众人屏息安静,一同望着那个彩,只见落下的条幅上写着:李煜!!! 李煜!! 人群中一阵嘘唏,纷纷摇头。 现场一瞬间的凝滞过后,现场三五个人欢呼起来:“我中了!!!” 季悠悠也很想跟着呐喊一句:“我中了!!!” 后面一合计,竟然有一小撮人都中了。 随着喊声,大家伙这才发现这一期猜中的人竟然还不少,中奖金额也是巨大,季悠悠二十两银子,能中四百两,而底下中彩的各位加起来,竟然有三千多两银子。 而这一次的彩池一共收到的是一千多两,这么说,这一次字花,庄家要亏损两千多两。 怪不得人家不开彩了。 这一下,不管是有没有中了彩的都开始沸腾起来。这不是把人当成猴子耍吗? 094 真相 人群见了彩头的答案,这才沸腾起来:“老子每一期字花都买,怪不得毛都没捞到一个,原来是暗箱操作啊。” “就是说,这不是摆明了要骗钱吗?要是每一次中奖了就不派彩,不是把人当猴子耍?” …… 众人怨声载道,就在大家气势汹汹要掀了字花摊的时候,发现胡哥已经溜之大吉了。 季悠悠忙携着孙正湘和绿央往人群不注意的方向走去,如今孙正湘还是官府通缉的,要是被人认出来,她要想保住他也没法子。 三人入了一条僻静的巷子,季悠悠才一本正经对孙正湘道:“你怎么跑出来了?你可知道多危险?” 孙正湘喘着粗气,只道:“这两个月一直闷在叶家,实在是待不住了,今儿若不是孙某出现,只怕少夫人也危险。” 他既然这样说,季悠悠也是无法,只道:“你快和绿央回去。免得多生事端。” 刚才那样聚众斗殴,绿央见了,早已经吓得腿都软了,闻言更是连连点头。 而季悠悠却是不顾,只道:“胡哥那个王八羔子,我一定要揪住他,去报官去。” 孙正湘亦是道:“这等不讲道义之徒,定要把他揪出来!” 绿央见季悠悠气势汹汹,忙道:“小姐……今日先回去吧……若是刚才被人认出来了,小姐回去还要给夫人和少爷好好解释呢。” 绿央搬出了叶均山和兆氏,季悠悠也有些心虚,看了孙正湘一眼,这才道:“走吧。” 孙正湘像是受气的小媳妇,倒是听从。他素来是没个正形的,这气质与季悠悠相符合。 回了叶家,好在没人说什么,绿央和季悠悠又把孙正湘藏了起来。 只是今儿个这样露面,怕是已经暴露行踪。 后几日,季悠悠便是暗中派人寻找那个所谓的胡哥的踪影。这才了解到有关胡哥的几分消息。 胡哥。原名唤作胡古月,原来是道上混的,后来带着一帮兄弟来安乐镇从良,干起了字花等一系列赌博的生意。这一干就是三五个念头,也摇身一变成了安乐镇一带的土豪。 虽然兜里也算有钱,但是总归是不受富商绅士的待见的。胡哥在道上就是讲义气,开了赌博生意之后倒也算是个利索大气的人。只是向来做事狠辣。 谁要是得罪了胡哥,那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谁要是敢欠了胡哥的赌债,不还,可以。留下一条腿便是了。 这样一来,倒也是威名远播。底下的小弟们也是唯命是从。 而胡哥平日里最常常混迹的地方,便是安乐镇有名的寻欢阁。 想来他的藏身之地也在那里。 季悠悠很疑惑的是,既然他是个道上混的人,为何要藏匿于寻欢阁之中?这样一来,本来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名声,却也成了贪财懦弱的一条狗儿。 她打定决心,要去寻欢阁一探究竟。 但是只身独闯寻欢阁。她也有些心有余悸,叶均山肯定是不会允许自己的,为今之计只能去找孙正湘帮忙。 两个人徒手干掉了胡哥的手下的画面,绝对是刷刷刷的,牛气冲天! 孙正湘正愁无趣,见季悠悠这样一说,自然是满口答应。 翌日凌晨,趁着叶均山去临镇,季悠悠和孙正湘便乔了装。鬼鬼祟祟离开了叶家,为此,季悠悠连绿央也没有惊动。 早上,寻欢阁还没有开门营业,姑娘们都睡着,有客的姑娘此刻还依偎在自己恩客的怀中,偶尔的房间传了声声的靡靡之音,让季悠悠心底有些堵得慌。 孙正湘闻言,不觉皱眉,只轻声道:“罪过罪过。” 季悠悠睥睨了孙正湘一眼,一间一间房偷偷望过去,企图寻找的胡哥。 一般胡哥这样的常客是不会在地字号和人字号房间,受一般姑娘的接待的,季悠悠自然把目标锁定在了天字号贵宾房间。 接待这些贵宾的姑娘,自然是寻欢阁最为出俏的,价格也特别高。 第一间门打开,季悠悠和孙正湘溜了进去,其中粉色的床榻之上,两人还在熟睡着,地上凌乱地散着大红色绣着牡丹花的肚兜,还有男人的底裤。 在看床上的男人,正呼呼大睡,体态臃肿,季悠悠见不是胡哥,只对孙正湘摇摇头,两人再是攧手攧脚出了去。 三五间房找下来,还是没有胡哥的身影,季悠悠不觉有些气馁,天快大亮了,再过些时候寻欢阁开门营业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方便。 她和孙正湘满怀期待地推开了第四间房。 “让你瞧瞧大爷的本事……” “周大爷,大爷人家很累了……昨晚上已经被您折腾过一夜了,怎还这样为难人家……” “哎呀,哎呀,您坏啦……” …… 季悠悠赶紧偷偷合上房门,大清早的,这是再来一次的节奏啊!她贼贼笑了笑,不对,这人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周日安?! 果然听着是是周日安。 季悠悠和孙正湘同时反映了过来,孙正湘一听是周日安,更是耐不住性子,想要直直闯了进去。得亏被季悠悠一把拦住,制止了他的冲动。 孙正湘作罢,只是咬唇道:“这厮成了亲还不老实,果然是衣冠禽兽。” 季悠悠念及绿央,心中便不好过,听着房里传来靡乱的声音,更是作呕。 两人互视了一眼,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正此时候,只听见楼梯口一个声音传来,估摸着应该是龟公的脚步声。 季悠悠与孙正湘大惊,只往一旁的一间房里头侧身一躲进。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匿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两人翻身而入,这才发觉这房间里搂着姑娘睡觉的正是胡哥。 胡哥也是个敏锐的人儿,见有动静,立刻起身,警惕问了一句:“谁?” 孙正湘当场就上前去,捂住了胡哥的嘴巴,季悠悠也是反应敏捷,捂住了还在睡梦中的陪睡姑娘。 胡哥和那个女人本来还说睡眼朦胧的,一瞬间清醒,惊恐地看着来人,季悠悠顺手一拿,便是将一旁的帕子塞在了怀中女人的嘴巴里,再三下五除绑了起来。 孙正湘也依法炮制。 两人发不出声音就这样被制服,不觉害怕,季悠悠这才压低了声音对胡哥道:“你这个老**,想方设法骗人钱财,还有脸在这里逍遥快活,看姑奶奶不让你把吃掉的钱吐出来!” 胡哥认清了季悠悠和孙正湘,正是当时搅和派彩时候在字花摊上的两人,因着动弹不得,只得狠狠瞪着季悠悠。 若是平日里这样的眼神对着一个小女子,那小女子可不要被吓唬死,只是季悠悠也不是一般人。 真正季悠悠还想说话的时候,孙正湘掏出了身边的匕首,轻轻抵在胡哥的脖子上,再拿下了堵着他嘴巴的布,只道:“下作!说,这些年你究竟靠着这样的方法蒙了多少昧心钱?” 胡哥倒是不惧,只呸了一声,再道:“老子赚钱光明正大,虽然是不义之财,但是也绝不蒙着人要昧心钱,赌钱这玩意儿都是你情我愿、愿赌服输的,你们是哪里来的人,要来管老子的闲事?” 果然是老江湖,知道季悠悠和孙正湘并不是真心要杀了他的,哪怕是匕首抵在脖子下,还是临危不惧。 既然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季悠悠和孙正湘互视了一眼,这才作罢,只道:“那好,你到时说清楚,为什么见中彩的人多,就不开彩?事后还溜之大吉?” 胡哥示意他们解开自己身上绑着的被单,只道:“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是被周日安那个混蛋给坑了,那混蛋仗着自己有几分台面撑腰,要老子临时替换彩头,老子行的正坐得端,从不干那种不道义的事情,赔本了就偷偷换彩头,这要是传了出去,让老子怎么和弟兄们交代?” 闻言,季悠悠和孙正湘更是大失惊色,原来这其中,还有周日安干的勾当! 原来,胡哥干这一行猜字花,都是和一个白鹤书院的书生,名叫做曾予润的一起合作。 胡哥是个粗人,哪里会懂得撰写字花的谜面和谜底,都是那书生写谜面和谜底,然后传给胡哥,胡哥分析觉得可用,再选择了不容易被猜中的人物,便是上了,如此两人一起合伙,倒也是干的风生水起。 胡哥有敏锐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那书生有文气,本也是合作亲密无间的。谁知道除夕之夜白鹤书院的一场大火之后,这书生命短,便是一命呜呼。 可是这生意还得继续下去,而这时候有一个人找到了胡哥,就是进士公周日安。 他不知是什么时候知道了曾予润与胡哥的合作,所以要求代替曾予润的角色。 胡哥正是愁眉不展,看周日安也是个文绉绉的人,便是答应了。只是周日安是个狠心又贪财的人,竟然和他要了五五分成。 胡哥咬咬牙,还是答应了。毕竟周日安白道也是混的风生水起的,要是真的有事,许也能帮助一把。 ps: 第一更,努力码出第二更~ 084 真相 人群见了彩头的答案,这才沸腾起来:“老子每一期字花都买,怪不得毛都没捞到一个,原来是暗箱操作啊。” “就是说,这不是摆明了要骗钱吗?要是每一次中奖了就不派彩,不是把人当猴子耍?” …… 众人怨声载道,就在大家气势汹汹要掀了字花摊的时候,发现胡哥已经溜之大吉了。 季悠悠忙携着孙正湘和绿央往人群不注意的方向走去,如今孙正湘还是官府通缉的,要是被人认出来,她要想保住他也没法子。 三人入了一条僻静的巷子,季悠悠才一本正经对孙正湘道:“你怎么跑出来了?你可知道多危险?” 孙正湘喘着粗气,只道:“这两个月一直闷在叶家,实在是待不住了,今儿若不是孙某出现,只怕少夫人也危险。” 他既然这样说,季悠悠也是无法,只道:“你快和绿央回去。免得多生事端。” 刚才那样聚众斗殴,绿央见了,早已经吓得腿都软了,闻言更是连连点头。 而季悠悠却是不顾,只道:“胡哥那个王八羔子,我一定要揪住他,去报官去。” 孙正湘亦是道:“这等不讲道义之徒,定要把他揪出来!” 绿央见季悠悠气势汹汹,忙道:“小姐……今日先回去吧……若是刚才被人认出来了,小姐回去还要给夫人和少爷好好解释呢。” 绿央搬出了叶均山和兆氏,季悠悠也有些心虚,看了孙正湘一眼,这才道:“走吧。” 孙正湘像是受气的小媳妇,倒是听从。他素来是没个正形的,这气质与季悠悠相符合。 回了叶家,好在没人说什么,绿央和季悠悠又把孙正湘藏了起来。 只是今儿个这样露面,怕是已经暴露行踪。 后几日,季悠悠便是暗中派人寻找那个所谓的胡哥的踪影。这才了解到有关胡哥的几分消息。 胡哥。原名唤作胡古月,原来是道上混的,后来带着一帮兄弟来安乐镇从良,干起了字花等一系列赌博的生意。这一干就是三五个念头,也摇身一变成了安乐镇一带的土豪。 虽然兜里也算有钱,但是总归是不受富商绅士的待见的。胡哥在道上就是讲义气,开了赌博生意之后倒也算是个利索大气的人。只是向来做事狠辣。 谁要是得罪了胡哥,那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谁要是敢欠了胡哥的赌债,不还,可以。留下一条腿便是了。 这样一来,倒也是威名远播。底下的小弟们也是唯命是从。 而胡哥平日里最常常混迹的地方,便是安乐镇有名的寻欢阁。 想来他的藏身之地也在那里。 季悠悠很疑惑的是,既然他是个道上混的人,为何要藏匿于寻欢阁之中?这样一来,本来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名声,却也成了贪财懦弱的一条狗儿。 她打定决心,要去寻欢阁一探究竟。 但是只身独闯寻欢阁。她也有些心有余悸,叶均山肯定是不会允许自己的,为今之计只能去找孙正湘帮忙。 两个人徒手干掉了胡哥的手下的画面,绝对是刷刷刷的,牛气冲天! 孙正湘正愁无趣,见季悠悠这样一说,自然是满口答应。 翌日凌晨,趁着叶均山去临镇,季悠悠和孙正湘便乔了装。鬼鬼祟祟离开了叶家,为此,季悠悠连绿央也没有惊动。 早上,寻欢阁还没有开门营业,姑娘们都睡着,有客的姑娘此刻还依偎在自己恩客的怀中,偶尔的房间传了声声的靡靡之音,让季悠悠心底有些堵得慌。 孙正湘闻言,不觉皱眉,只轻声道:“罪过罪过。” 季悠悠睥睨了孙正湘一眼,一间一间房偷偷望过去,企图寻找的胡哥。 一般胡哥这样的常客是不会在地字号和人字号房间,受一般姑娘的接待的,季悠悠自然把目标锁定在了天字号贵宾房间。 接待这些贵宾的姑娘,自然是寻欢阁最为出俏的,价格也特别高。 第一间门打开,季悠悠和孙正湘溜了进去,其中粉色的床榻之上,两人还在熟睡着,地上凌乱地散着大红色绣着牡丹花的肚兜,还有男人的底裤。 在看床上的男人,正呼呼大睡,体态臃肿,季悠悠见不是胡哥,只对孙正湘摇摇头,两人再是攧手攧脚出了去。 三五间房找下来,还是没有胡哥的身影,季悠悠不觉有些气馁,天快大亮了,再过些时候寻欢阁开门营业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方便。 她和孙正湘满怀期待地推开了第四间房。 “让你瞧瞧大爷的本事……” “周大爷,大爷人家很累了……昨晚上已经被您折腾过一夜了,怎还这样为难人家……” “哎呀,哎呀,您坏啦……” …… 季悠悠赶紧偷偷合上房门,大清早的,这是再来一次的节奏啊!她贼贼笑了笑,不对,这人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周日安?! 果然听着是是周日安。 季悠悠和孙正湘同时反映了过来,孙正湘一听是周日安,更是耐不住性子,想要直直闯了进去。得亏被季悠悠一把拦住,制止了他的冲动。 孙正湘作罢,只是咬唇道:“这厮成了亲还不老实,果然是衣冠禽兽。” 季悠悠念及绿央,心中便不好过,听着房里传来靡乱的声音,更是作呕。 两人互视了一眼,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正此时候,只听见楼梯口一个声音传来,估摸着应该是龟公的脚步声。 季悠悠与孙正湘大惊,只往一旁的一间房里头侧身一躲进。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匿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两人翻身而入,这才发觉这房间里搂着姑娘睡觉的正是胡哥。 胡哥也是个敏锐的人儿,见有动静,立刻起身,警惕问了一句:“谁?” 孙正湘当场就上前去,捂住了胡哥的嘴巴,季悠悠也是反应敏捷,捂住了还在睡梦中的陪睡姑娘。 胡哥和那个女人本来还说睡眼朦胧的,一瞬间清醒,惊恐地看着来人,季悠悠顺手一拿,便是将一旁的帕子塞在了怀中女人的嘴巴里,再三下五除绑了起来。 孙正湘也依法炮制。 两人发不出声音就这样被制服,不觉害怕,季悠悠这才压低了声音对胡哥道:“你这个老**,想方设法骗人钱财,还有脸在这里逍遥快活,看姑奶奶不让你把吃掉的钱吐出来!” 胡哥认清了季悠悠和孙正湘,正是当时搅和派彩时候在字花摊上的两人,因着动弹不得,只得狠狠瞪着季悠悠。 若是平日里这样的眼神对着一个小女子,那小女子可不要被吓唬死,只是季悠悠也不是一般人。 真正季悠悠还想说话的时候,孙正湘掏出了身边的匕首,轻轻抵在胡哥的脖子上,再拿下了堵着他嘴巴的布,只道:“下作!说,这些年你究竟靠着这样的方法蒙了多少昧心钱?” 胡哥倒是不惧,只呸了一声,再道:“老子赚钱光明正大,虽然是不义之财,但是也绝不蒙着人要昧心钱,赌钱这玩意儿都是你情我愿、愿赌服输的,你们是哪里来的人,要来管老子的闲事?” 果然是老江湖,知道季悠悠和孙正湘并不是真心要杀了他的,哪怕是匕首抵在脖子下,还是临危不惧。 既然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季悠悠和孙正湘互视了一眼,这才作罢,只道:“那好,你到时说清楚,为什么见中彩的人多,就不开彩?事后还溜之大吉?” 胡哥示意他们解开自己身上绑着的被单,只道:“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是被周日安那个混蛋给坑了,那混蛋仗着自己有几分台面撑腰,要老子临时替换彩头,老子行的正坐得端,从不干那种不道义的事情,赔本了就偷偷换彩头,这要是传了出去,让老子怎么和弟兄们交代?” 闻言,季悠悠和孙正湘更是大失惊色,原来这其中,还有周日安干的勾当! 原来,胡哥干这一行猜字花,都是和一个白鹤书院的书生,名叫做曾予润的一起合作。 胡哥是个粗人,哪里会懂得撰写字花的谜面和谜底,都是那书生写谜面和谜底,然后传给胡哥,胡哥分析觉得可用,再选择了不容易被猜中的人物,便是上了,如此两人一起合伙,倒也是干的风生水起。 胡哥有敏锐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那书生有文气,本也是合作亲密无间的。谁知道除夕之夜白鹤书院的一场大火之后,这书生命短,便是一命呜呼。 可是这生意还得继续下去,而这时候有一个人找到了胡哥,就是进士公周日安。 他不知是什么时候知道了曾予润与胡哥的合作,所以要求代替曾予润的角色。 胡哥正是愁眉不展,看周日安也是个文绉绉的人,便是答应了。只是周日安是个狠心又贪财的人,竟然和他要了五五分成。 胡哥咬咬牙,还是答应了。毕竟周日安白道也是混的风生水起的,要是真的有事,许也能帮助一把。 ps: 第一更,努力码出第二更~ 085 插手 谁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周日安越来越不满足,每次赚的钱要瓜分走大头不说,还不许胡哥赔钱。 赌博买卖,虽然也有玄机,但最要紧的是看天意。而周日安见有人分走了彩头,便给胡哥施压,说是要是彩头被压中,就要暗中换彩。 胡哥不肯,他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义气,前几此,周日安忍下了。 而这一次,周日安却不肯,这一次开彩,他们就知道要亏损两千多两银子,这表示前几次开彩赚的钱都打了水漂。 这才强逼了胡哥,胡哥没法子,却也委实不愿意和周日安这样的小人一同合谋,只得闹了这样一场。 季悠悠听完胡哥说的话,愤愤难平,只咬牙切齿道:“这周日安竟然是如此狼心狗肺,背信弃义之人,真是丢读书人的脸面。” 孙正湘哪里能够忍住,压低了声音道:“那孙子当年装龟蛋讹诈我的钱财贿赂考试院的,如今竟然这样大肆敛财,真应该好好送去法办,这样的人为官一任,岂不是要让百姓跟着受苦受难,搜刮民脂民膏?” 胡哥与季悠悠孙正湘三人都是仗义之人,虽然见面多有不快,一番恳谈下来,却也是同仇敌忾。 只是这赌博的勾当,本不算什么见得了光的,就算上告朝廷,人家也不一定会理会。 胡哥又是啐了一口唾沫,只道:“他妈的,江湖事,江湖了,逼急了老子找兄弟砍了他!娘的,就是个孬种!” 季悠悠倒是冷静了几分,只道:“先别着急,到时候让自己赔上便是不值得。照你这样说。白鹤书院的大火,和周日安也未必没有联系,此事我一定会派人暗中去查探的。你放心,这样的人,我也绝不会容忍他在这地儿作恶!” 孙正湘也道:“龟孙子的,还在这里抱着姑娘睡,正想一刀就捅了他。” 胡哥道:“这寻欢阁的好处就是外人进不来。所以这里藏身。是最好的。我就是看着这一点,孙兄弟,你若是被缉捕,住在叶家不方便。便在我这里一起凑合着,有酒有肉有女人,日子也逍遥。” 孙正湘闻言犹豫地看了季悠悠一眼。 得,天下乌鸦一般黑!刚才还说着罪过,这会子倒是留恋得很。 季悠悠点点头:“这主意也不算是坏的。如今咱们奈何不了周日安那厮,便先把她喝花酒的事情抖出来,让那厮的后院先着火一回。” 三人听了,都算是应了,这才各自笑了起来。 季悠悠在胡哥的掩护之下离开了寻欢阁。而那个陪着胡哥的女人被胡哥像寻欢阁的老鸨杜月娘买了赎身。为避免坏了事情,当天就找弟兄送出了城去。 季悠悠回了叶家,想着事关重大,便是一直等着叶均山回来,一一报告。 叶均山还没回来。倒是绿央被季悠悠一大早的不见人影吓坏了,各处寻找,直到见自家小姐安安分分待在屋子里头,才算是安下心了,只捂住自己的胸口,求神拜佛:“小姐,今儿个不见你的踪迹,可是吓坏绿央了。” 季悠悠知道绿央胆子小,便没提及,但是看到绿央的时候,不免想起周日安,只启唇道:“绿央,有一件事你必须记住,周日安不是个好人,你明白吗?” 季悠悠没缘由的一句话,绿央自然一下子回不过神来,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季悠悠见状,又是叹了口气,只道:“你只记住就是了。你告诉我,你对他还有没有念想?” 绿央摇头,只问道:“小姐今儿个怎么了?和绿央说这样奇奇怪怪的话?” 季悠悠忙收敛回了情绪,再是启唇道:“绿央,周日安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字花的勾当暗箱操作的始作俑者就是周日安,赚的就是昧心钱。你只要记得,别去想他。” 绿央闻言,不觉脸色煞白,像是不相信似的,只缓缓道:“小姐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绿央一下子果然是听不明白。” 季悠悠一本正经道:“其中利害关系,我不能与你一一分析,你且记住我的话就是了。” 绿央听了,只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叶均山今日回来的并不早,等到到房里的时候已经是大晚上了,见季悠悠出乎意料等着他,才微微狐疑。 季悠悠见叶均山来了,忙凑到他身边,两人唧唧歪歪说了会话,便是绕到了正题上。 季悠悠尽量把自己和孙正湘在字花铺子的捣乱和潜入寻欢阁描绘的轻描淡写,却还是遭受了叶均山一顿呵斥,只是他听完季悠悠的话,又因为牵扯了白鹤书院之事,这才耐下了心来细想。 只是,要说那场火是周日安所为的,似乎也只能是猜测罢了。毕竟周晏当时也在现场,她又有什么理由陷害自己的哥哥呢? 两人均是不解,叶均山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周捕快和我最近追查此事的结果,的确有很多马脚。只是官府这边不让继续,这其中必有端倪。” 季悠悠听叶均山这样说,心中也是疑惑,不语,只是听叶均山说。 叶均山顿了顿,才告诫她道:“此事你先不必插手,若是惹了不该惹的,恐怕还要坏事。” 季悠悠面上答应着,背后却不肯就此妥协。 而正此时候,安乐镇却有出了一场大事。因着这样的大事,叶添荣也从外面赶了回来。 安乐镇太守吴为因贪赃受贿,被免职,而继任吴为太守之位的,便是三和镇的县令,新进的进士公,周日安。 周日安当这个县令还不过短短半年的时候,一下子就顶走了吴为的位置,众人也开始揣测纷纷。而周晏,却因此毅然离开了安乐镇府衙。 这便又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见周日安小人得志,季悠悠哪里能够忍下这口气,而他上任之时,也是堂而皇之大摆筵席,在安乐镇修葺府邸,新居落成之时,便是大肆敛财,收礼受贿,不亦乐乎。 叶添荣对此表示沉默,该送的东西一件未差,碍着叶家和吴家的关系,并未出席。 巨大的变故之后,叶均山暗中也加快了追查。而他现在,不得不千万寻欢阁一趟,好与胡哥、孙正湘等人商议。最要紧的是因为季悠悠的胡闹和挑唆,胡哥孙正湘真正暗中决定对周日安进行动作,而他,必须阻止。 ※ 寻欢阁 叶均山阔步入内,不遮不避,本在门口迎客的姑娘们见一个身量挺拔,衣着贵气的翩翩佳公子入内,自是逢迎。 叶均山则不然,只谦逊拒绝,要求见老鸨。 杜月娘本在上堂,听闻贵客造访,自然是陪了笑脸了迎接,听说了叶均山的身份,也并不忌讳,只是挥着扇子笑道:“今儿个咱们寻欢阁真是来了稀客呐。” 杜月娘从不和银子过不去。 叶均山笑:“久闻月娘大名。” “哟,叶公子说的哪里话呀,我杜月娘是什么人,哪里配得上公子惦记,今儿叶公子大驾光临,不知道是看中了我们阁子里哪一位姑娘呢?” 叶均山闻言,只道:“便是唤了小翠翘吧。” 这是胡哥包场的女人,叶均山当然指明要他。 杜月娘眼波微微流转,却是有些犹豫道:“叶少爷,真是不巧了,这翠翘姑娘这个月被人包场了,难来接客,不然公子换一个可好?” 叶均山闻言,笑意收敛:“无论是谁包场,我出了双倍的价格,便是要这翠翘姑娘伺候,你快去叫了来。” 杜月娘知道这公子哥一旦是为了哪一个姑娘来的,准要闹上一出,这才不紧不慢道:“叶公子,咱们寻欢阁打开门做生意的,自然是要为客人考虑的不是,公子可别为难了月娘嘛。” 叶均山听杜月娘周旋,也是不顾,只道:“你去报上我叶均山的名字,看看人家愿不愿意交出翠翘姑娘来!” 杜月娘见叶均山如此蛮横,也是个说不通的,只得是硬着头皮应了。 而叶均山,则是淡然自若地在底下喝着茶。 杜月娘轻轻叩了几下胡哥的房门。 彼时,翠翘早被胡哥打发在隔壁的房间,那房间也是以他的名义为孙正湘包下的,一般谈要紧事的时候,各自包场的姑娘便会被赶去旁边的房间。 寻欢阁姑娘最守规矩,客人的事情,客人的要求,总不会多问多说。 胡哥与孙正湘警惕的互相看了一眼,这才问道:“谁?” 杜月娘笑道:“胡哥儿,底下有公子指名道姓要找了翠翘姑娘,您看这……” 原来是杜月娘的声音。胡哥有些不耐烦,只道:“老子包场的女人,你还要她去接别的客吗?月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月娘忙道:“胡哥,胡哥,别误会,月娘当然知道。可是那位叶均山叶公子是叶家的人,他说报了他的名字,问问胡哥肯不肯割爱?” “屁话,女人还能让吗?什么叶家不叶家的,给老子滚蛋!” 孙正湘忙压低了声音:“胡哥,这个叶少爷就是叶均山,是叶少夫人的相公。” ps: 今天会补上昨天的一更滴。 086 谈判 胡哥一听,这才道:“妈了个巴子的,叫人过来房里头,能喝下三大盅酒还想要抱姑娘的,老子便叫翠翘伺候!” 杜月娘在门外听了,还是笑着应了一声“哎”,这才转身离去。 辗转下楼,杜月娘见了叶均山,只微微笑道:“叶公子,那包了翠翘的公子说,只要叶公子能上去与他喝上几盅酒,便割爱了,不知道公子肯不肯……” 叶均山闻言,佛了袖子,这才起身。 杜月娘吁了一口气,叫姑娘陪着伺候,这才又去迎接别的客人了。 叶均山推门入内,见孙正湘和胡哥正等着自己,只道:“你就是包了翠翘的人?翠翘人呢?” 胡哥调笑道:“瞧叶公子这猴急样,先来喝酒,喝完了再说。” 说着对陪着叶均山的女人喝道:“什么狗屁东西,滚出大爷的房间!” 那女人不敢多说,这才一福。 四下无人,三人才是照面。 叶均山敛衽而坐,只言简意赅道:“今日叶某前来是要告诉两位一件事儿。” 胡哥正色道:“叶少爷说的可是周日安那厮的事儿?” 孙正湘只道:“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儿,周日安那厮居然扳倒了吴为,自己个儿当上了安乐镇的太守,果然还是有几分厉害的。” 叶均山颔首,只道:“正因为如此,还请两位稍安勿躁。” 胡哥啐了一口,气愤难当:“老子现在窝在这青楼之中,便是拜那厮所赐的,若是老子出去,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孙正湘压低了声音,顿了顿,才缓缓道:“只怕这寻欢阁。如今也不安全了。” 胡哥不解,再是问道:“怎么说?” 孙正湘只道:“昨儿个夜里我听到声响,便出门去看,左拐右拐到了月娘的住处,却听到有人细小的议论之声,仔细听了,是有关于叶家的事情。具体的倒是不清不楚。只怕是周日安那厮知道少夫人曾经救过我,要去找麻烦了。” 叶均山顿了顿,才道:“未必如此,既然听得不真切。便也只是捕风捉影。这边还算是安全,周日安做了安乐镇的太守,整个才是安乐镇变得不安全。” 听了叶均山的话,孙正湘和胡哥也不做声,顿了顿,孙正湘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只对叶均山道:“对了,叶少爷可认识一个叫做安淮生的?” 安淮生?失踪已久的安淮生? 叶均山立刻警觉,只问道:“你是如何知道安淮生之事的?” “昨儿个月娘那边说的就是什么安淮生的。因为不认识。便没放在心上呢。” 叶均山只道:“你的意思,是安淮生在杜月娘这里?” 孙正湘道:“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只听杜月娘说要威胁什么叶家,这才留了个心眼,想叶家和杜月娘许也有瓜葛。” “杜月娘那老鸨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胡哥也是狠狠呸了一句。 离开了寻欢阁。叶均山一直若有所思,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寻找安淮生,只可惜无果,难道这两件事情也有联系?这些日子一系列的错综复杂之事全部搅和在了一起,让他有些头疼了。 为今之计,还是先和季悠悠商量一番。 季悠悠一听,也是不淡定了。安淮生,莫名的失踪,如今突闻消息,竟然是来自寻欢阁? 季悠悠只道:“依稀记得,当时安淮生失踪是被别人借了我的名义,勾引了出去,一下子变没了踪迹,就算咱们苦寻也是无果?” 叶均山颔首,只道:“若是这一切是杜月娘做的,背后肯定还有阴谋,如今,只得先去寻欢阁打听了。” 季悠悠道:“既然孙正湘在寻欢阁内,便让他着手打探,他轻功了得,应该不会露出马脚。” 两人商议后,也只得这样,只是叶均山想起安淮生之时蹊跷,便暗中留了一手,派人盯紧了孟如芸。也就是因为这个举动,才让孟如芸陷害之事阴差阳错被牵扯了开来。 孙正湘听从了季悠悠和叶均山的意思,便暗中帮季悠悠和叶均山打听,打听到的结果让季悠悠和叶均山都十分骇然。 杜月娘将安淮生囚禁在了寻欢阁内室,而同时还囚禁了一个女子,两人虽然被囚禁,杜月娘却不许两人寻死。 囚禁?好好的,杜月娘为什么要这样做? 季悠悠和叶均山不敢轻举妄动,但也绝不能容忍杜月娘做出这样的事情,两人找了个时间,堂堂正正约见了杜月娘。 而约的地点,正是安乐镇人来人往的香满居。 杜月娘自邀了约,并不推辞,只是应承了。而这,才让季悠悠和叶均山最为狐疑。 本以为事情并不能那样顺利,却见杜月娘大方应约。两人这才备了香满居最上等的厢房里头静候。 杜月娘如约而至,见等待着的季悠悠和叶均山,也并不胆怯,只是一笑,敛衽落了座,这才缓缓道:“叶少爷和少夫人不约了月娘,月娘怕也是要找时间造访叶家。” 叶均山不解,只是笑道:“愿闻其详。” 杜月娘莞尔一笑,低眉道:“月娘今儿个在这里,不是寻欢阁的老妈子,而是以一个朋友的名义,想卖一个人情给少夫人,不知道少夫人可愿意?” 看这架势,杜月娘是知道季悠悠和叶均山的意思的。 季悠悠见杜月娘的矛头忽而对准了自己,只是礼貌一笑:“那便要看是什么样子的人情了。” 那时候季悠悠追捕赵大树的时候,被杜月娘在寻欢阁羞辱,两人针锋相对,虽然再次见面,还是互看不爽,不过两人倒也是忍下了。 当然这件事,叶均山还不知道。 杜月娘望着季悠悠,只缓缓道:“月娘的人情可不是什么好卖的,要么是看情分,要么就是看你们出得起多少钱。月娘生平最实在,看重的就是利和钱。” 这话说出口,意思便是开口要价了。季悠悠看了叶均山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 杜月娘才缓缓道:“今儿个月娘是应了两位的约,也给了两位面子,至于你们到底接不接,便看你们了,月娘不强求。” 季悠悠嘴角一勾,直言不讳道:“月娘既然这样说,那么明人不说暗话,月娘开口说个价吧!” 听季悠悠豪爽,杜月娘也不含糊,只缓缓道:“五千两。” 五千两,果真是好大的一个人情。 季悠悠心里默默呸了一句,五千两,她也好意思说出口。 叶均山面上还是如常,只缓缓道:“不知道月娘这个人情当不当得这个价。” 杜月娘闻言笑得花枝乱颤,只缓缓道:“值不值得可不是月娘说的,要看叶少爷和少夫人怎么想,你们今日找我,究竟所谓何事,也开门见山说吧。” 叶均山只道:“不知月娘可知道安淮生安大夫的下落?” 杜月娘缓道:“知道,也就是在这个消息,值五千两。其实月娘和你们开口要一万两也不过分,毕竟安淮生这条命儿,攥在了月娘手里呢。不瞒你们说,要不是月娘,还不知道他能不能在这个世上活着。 叶均山面色如常,只是轻轻挑眉问了一句:“哦?此话何解?” 杜月娘卖了一个关子,只是轻轻摇头叹道:“这个,便要看少爷和少夫人有没有诚意了。” 叶均山只道:“若是月娘所说的和我们问的是同一件事情的话,那么我们成交。” 杜月娘闻言,娇俏一笑:“叶少爷果然爽快。既然如此,月娘就直说了。月娘手中有两个人,一个是叶均山,他奄奄一息,是月娘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还有一个叫做蓉儿,不知道你们可知道?” 蓉儿?是她?那时候被赶出了叶家的那个婢女,是孟如芸的人。 叶均山和季悠悠会意,只不语等着杜月娘继续说。 杜月娘顿了顿,又道:“一个五千两,你们可以选一个带走,也可以两个都带走。蓉儿为什么会在你们应该能猜得出来,叶均山为什么会奄奄一息,蓉儿为谁卖命,其中恩怨,你们是聪明人,自然懂的。” 季悠悠有些不齿杜月娘,这一下就翻了一倍,涨到了一万两。 这话言下之意大家自然都懂。 为什么叶均山会奄奄一息,为什么蓉儿和叶均山在一起,自然是和孟如芸脱不了干系。当时蓉儿离开叶家是受了季悠悠和叶均山的计,她又如何甘心。 所以,孟如芸指示了蓉儿,以沈怀璧的名义诱骗安淮生,然后想顺势嫁祸。谁知道半路出来一个程咬金,那个程咬金便是杜月娘。 要安淮生,保全了他,是仁义,不能坐视不管。 要蓉儿,才能揭发孟如芸,才能够把这一切说清楚,也防止她再一次背后捣鬼。 那么杜月娘这一次狮子大开口的一万两,是必须要付了的。 见叶均山和季悠悠不说话,杜月娘的也不语,顿了顿才打破了沉默,只缓缓道:“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季悠悠也不客气:“杜月娘,你这是敲诈勒索。方才答应你的是给你一个人情,如今你却是太不上路了。” ps: 第二更……正在全力码第三更…… 087 变 杜月娘倒是不生气,只是缓缓道:“月娘只认钱不认人,话儿已经出口了。其实这人你们不要,也有人会要的。孟如芸出得了这个价,想要毁尸灭迹,便也是从此着手了。月娘愿意和你们谈,你们也应该心知肚明。” 叶均山深深皱眉,他倒不是因为这区区一万两银子而深思,而是这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欲求不满的杜月娘对叶家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也让人不禁无比费解。 最终他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叶均山下了决定,季悠悠也没说什么,只待杜月娘离开,她才忍不住问道:“其实寻欢阁里头的动静我们也打听了不少,若是要救人出来,也并不难的。相公为什么要答应?” 叶均山的皱眉,只道:“杜月娘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这事儿过去这么久,她一直藏着,如今才肯掀开,必然有端倪。只是一时间我也分辨不出,只得先应了。” 季悠悠也是颔首,这才点头,只是心中依旧是不安。 三日后,杜月娘如约将安淮生和蓉儿放置在了安乐镇郊外的一间小屋子里头。季悠悠和叶均山忙派人去寻找。 安淮生身子愈好,只是颓然就坐,眼神空洞无语,唇角也是泛白。而蓉儿有些怯怯的望着季悠悠和叶均山,全身都在哆嗦。 这是拘禁了好久的两个人,难为他们还留着性命。 见了季悠悠,安淮生眼中才放出了一点光亮来,只颤巍巍道:“玉儿……” 季悠悠见状,心中一紧,这才应了:“对不起,安大哥,因为我。让你受苦了。如此,是我对你不住。” 安淮生嘴角勉强勾了一下,只道:“我只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如今还能看到你,也算是我的福祉了,别的都不算什么。” 叶均山闻言,面色紧了紧。轻轻咳嗽了一声。 季悠悠忙叫人把安淮生扶起来。带去叶家休养,并安置了上好的厢房。而蓉儿,自然也是安置到叶家去。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安淮生。季悠悠心里十分愧疚。这一切本不是他应该承受的,而她的愧疚之情,在安淮生叙述了这些日子的囚禁之后愈演愈烈,生生折磨。 叶均山和季悠悠一同陪着,安淮生身子倒是没有大碍,但是精神不好,两人很自然地没有多问,只道他徐徐开口:“那一日,回春堂十分热闹。快忙活完的时候。有一个自称是玉儿妹妹身边的人来找我。他言辞恳切,急匆匆要我去救命,安某便是拿了药箱出门去。” “后来入了巷道,安某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便停下来问。只是那人多次含糊其辞,只说此事不能让别人知晓,所以安某还是应了。” “在没有人的地方,突然来了好几个黑衣人一把蒙着安某,将安某装进了袋子里,任凭安某挣扎无果,再次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在一间密闭的屋子里了。” 安淮生说话淡淡的,好像这一切与自己无关似的,但是季悠悠和叶均山却忍不住心中一恸。 “那个叫做蓉儿的,是奉了三夫人的命令,胁逼安某写下不堪的书信,用以诬陷玉儿妹妹与安某的清白。安某不从,便是被屈打、凌辱。就这样过了好几天。” 几天非人的折磨,安淮生一笔带过,顿了顿,才缓缓道:“杜月娘是后面来的,蓉儿见胁迫安某不成,便只能起了杀心,那时候安某也做了必死的准备。” 说到这里,季悠悠不禁道:“安大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安淮生勉强对这她笑了笑,只道:“说什么胡话。安某虽然不是什么君子,却也绝不会做出蒙昧自己良心的事情。况且,玉儿,你纯洁无暇如斯,在安某心中,没人比得上你,又怎会诬赖你,玷污你我清白呢?” 叶均山没说话,心中也是沉重。孟如芸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只为自己在叶家的利益。 平民百姓,商贾之家,竟然也有这样的恶毒心思? 安淮生继续道:“杜月娘的手段比蓉儿的更加让人恶心作呕,可是安某没有反抗之力,只能被侮辱、凌辱,被践踏了去。后来安某以死明志,以头抢地,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在一间秘密的房子里。”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死了,谁知道我没死,是杜月娘和蓉儿闹掰了。后来我才听说是因为杜月娘知道这件事的主使之人乃是孟如芸,她们有素来的仇怨,所以杜月娘坐收了渔翁之利,软禁了蓉儿,并悉心找人为我养病,目的就是为了有一日把我和蓉儿送回叶家,让叶家四分五裂。” “接下来的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叶均山只道:“安大夫可知道孟如芸和杜月娘之间有什么宿怨吗?” 安淮生淡淡摇头:“并不知道,只知道似乎这怨恨与叶家老爷也大有干系。” 季悠悠听到这里也早就是耐不住了,只道:“孟如芸怎是这样下作之人,安大哥你受的屈辱和苦痛,怀璧一定替你讨回来。叶家有孟如芸这样的人,也定然不能安稳。” 叶均山见季悠悠冲动,先是喝住住了她:“玉儿,切勿冲动。三姨娘是叶家的人,膝下还有一儿一女。” 他缓了缓神色,又是缓缓对安淮生道:“安大夫,昨儿个我通知了钟伯,你失踪后他找不到你,也无心回春堂的生意,已经回了老家,许明日才能来。你不在的时候,钟伯老了一大圈。” 钟伯也是孤苦无依的老人,年轻时候在安淮生爹爹的铺子里做伙计,老安大夫去世后,便是跟着安淮生,两个人的感情十分深厚。 安淮生闻言,心中也是一动,只道:“是我不好,惹了他老人家担心。” 以往的季悠悠总不喜欢钟伯那样盛气凌人的样子,举手投足间便是十足的教训人。但是此刻见到安淮生眼中噙着的泪光,也是难受。舐犊情深,大抵如此吧。 第二日,钟伯到了叶家,他的确老了许多,对着叶均山和季悠悠千恩万谢,老泪纵横。 叶均山和季悠悠本想留着钟伯和安淮生在叶家多多休息几日,但是两人还是执意回去。既然如此,她们也便不拦着,只是多番嘱咐。 而蓉儿,倒是先囚禁了。 叶均山的意思是,要先知道叶家和杜月娘的宿怨。一个孟如芸不可怕,可怕的是对叶家虎视眈眈的人。 安乐镇自从换了太守,前一段时间倒也是太平着的,反正谁做官也一样,老百姓还是寻常的百姓,该吃吃,该喝喝。 因为孟如芸杜月娘的事情,季悠悠先暂且把周日安放在了一边,整日被叶家的繁杂事务垄在身上。而叶均山却对此事保持了缄默。 季悠悠不解,只追问叶均山,为什么不追查下去,把孟如芸给揪出来。 叶均山这才给出了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叶添荣,患了肺痨之症。发病是一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叶添荣经常在外头奔波,总是以公事繁忙为理由,便是因为知道自己身子不好。 原来肺痨之症,也是叶家的家族病。叶均山重获新生,自然是无碍了,但是隐形病根的叶添荣却在中老年发作。 而他,也是撑到了最后的时候才告诉叶均山的。实在是时日无多了。 这个时候,如何能去揭露孟如芸恶行? 季悠悠对此,也只能沉默了下去。 因着这一层,平日里,季悠悠也尽量对叶添荣恭敬一些,毕竟人之将死,心中总是不舒服的。 叶均山忙碌奔波,只为了叶家的生计,也是这个时候,季悠悠才知道,外表如日中天的叶家,其实已经是命运多舛了。加上被杜月娘搜刮去的银子,叶家如今撑起来,也是尤为艰难。 季悠悠这才知道,为什么叶均山要把这件事压下去,他只怕是这件事捅出来后,叶家又会出现剧变。 这时候,她也有些后悔自己曾经的挥霍,一下也用去了千两银子。是自己太不成熟了。 然而,本以为这个秘密要再瞒着一些日子的,只是还是被大家知晓了。 哪怕季悠悠叶均山知晓不说,叶添荣的病却是瞒不住。那日叶均辰浑浑噩噩撞进了叶添荣的屋子里,发现叶添荣独自咳血,见之骇然。一下子被吓得大哭,一瞬间的功夫便引来了叶家所有人。 兆氏见状,自然去唤了大夫,诸位叶家的姨娘闻言赶到,众人见了这样的场景也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心急如焚。 此时,季悠悠心中也是难受。 本来她是不喜欢叶添荣的,他老谋深算、老奸巨猾。甚至市侩、多情、好色。 简直就是一个富商老爷的典范,什么优点缺点全占齐了。而现在他垂垂老矣,为了这个家,就连自己得了病也不说,自己一人强撑着。该是有多难受。 而叶添荣见众人叽叽喳喳的,这才道了句:“都给我闭嘴。” 屋子里头一下子鸦雀无声。 ps: 第三更终于来啦。 088 坦言 叶添荣这才起身,吩咐无干人等下去,也让下人抱走了叶均辰,只留了几房的姨太太和叶均山夫妇。 这时候,他才缓缓将自己的身子情况一一告知。 众人听了,吓得瞠目结舌。 兆氏脸色发白,一下子便是坐不住,季悠悠见状,赶紧扶了她坐下。 几个女人听了,都各自拿着帕子“嘤嘤嘤”哭了起来。 叶添荣缓缓道:“既然瞒不了了,便告诉你们就是了。叶家的产业我已经决定全权交给均山,你们不要有异议。” 底下嘤嘤的哭声止了,孟如芸闻言却是哀恸道:“老爷现在最要紧的是身子,何苦还惦记着别的。难为老爷还是四处奔波,为什么这么傻不说出来。” 众人又是附和。 叶添荣缓缓道:“去年的账,叶家没有收回来,今年若是传出了我身子不好的消息,叶家的产业,只怕……咳咳,只怕那狼子野心的人要惦记。” 这事季悠悠知道,那时候叶均山轻描淡写说了,她也浑然没有在意,这时候才知道男人在外打拼的不易,不觉望了叶均山一眼。 叶添荣继续道:“均山又本事,但是年轻,我只怕他被那些人给算计,欺侮了。只是现在,也只能靠均山撑起叶家了。所以我得病的事情,你们万万不能张扬。撑过了这个夏天,叶家才能安稳起来。” 兆氏缓缓道:“叶家根深蒂固,自然不会有垮。而老爷也有福气,不会出事的。” 叶添荣只是宽慰笑道:“会不会的,谁知道呢。你们且记着,不要哭哭啼啼便是了。我听着也心烦。叶家当家做主的是均山,你们记住,这是我的话。别闹事。如芸,尤其是你。” 叶添荣蓦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微微有些错愕。好在孟如芸也是个反应快的,忙颔首,算是应下了。 如此说的清楚明白,季悠悠心中却不是滋味。 这样的阴霾笼罩着叶家,让季悠悠也是一直缓不过气来。 ※ “少夫人。这是上个月叶家上下的吃穿用度。少夫人瞧瞧,可有什么不妥的?” 给基友递上账本的叫做阿恒,是季悠悠前段时间请来做账的师傅。他还算老实规矩,因为福平不识字。只得找了他帮忙。 季悠悠接过账本细细翻过,上个月叶家的吃穿用度都有一定量的结余,但是花销,始终还是大了一些。 她轻轻放下账本,只道:“辛苦你了,先回去吧。” 阿恒微微福了一福,正欲告退,只间绿央火急火燎地从外面闯了进来。 见绿央如此,季悠悠不觉皱了眉头。她甚少有这样的时候。也让她有些狐疑。忙让阿恒先退下去,再是启唇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要惹得你这样。” 绿央因为跑得快,还在喘着粗气,见季悠悠发问。这才道:“小姐……小姐……不好了,孙正湘孙公子被府衙的人抓走了!” 季悠悠闻言,手中的笔不觉一落,只着急道:“你说什么?” 绿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缓缓道:“不知怎的,孙公子在寻欢阁的事儿被人给揭发了出来,周……大人便带人去逮捕了他。” 季悠悠望着绿央,微微狐疑,只问道:“孙正湘的事儿你也知道了?” 她是没有和绿央说过孙正湘被周日安行骗的事情。她只怕绿央心心念念的日安哥哥如此心狠手辣,害她伤心。 绿央点点头,只轻声道:“知道了。” 他抬眸看了季悠悠一眼,这才道:“日安哥……周……大人告诉我了。” “告诉你了?”季悠悠闻言大惊, 季悠悠这才觉得,绿央似乎有事情瞒着自己。 绿央顿了顿,终究是缓缓开口了:“他之前告诉过我,他和孙正湘的恩怨,其实这事儿两个人都有错。” 季悠悠对周日安做的事情已经很清楚明白了,但是她也知道,这事儿绿央不清楚。 季悠悠忙追问道:“你见过周日安?” 绿央见自家小姐似乎不太喜欢自己和周日安有过多的接触,有些犹豫,还是缓缓道:“小姐,前些日子,日安哥哥……不,是周大人,周大人的确找过我。” “我私心觉得不应该再见面,但是他找过我好几次,所以我还是应了。” 她偷偷看了季悠悠一眼,又缓缓道:“其实没有别的事情,他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已经知道孙正湘被小姐藏在了叶家,他说怕我误会,和我解释了孙正湘的事情,以及他们的恩怨。我也听了。” 季悠悠只问绿央道:“他和你说过什么?你一五一十和我说来。” 绿央顿了顿,再是缓缓道:“他说那时候在上京的路上,他因为贫苦,被一起赶考的秀才欺负。孙正湘就是其中一个。那时候为了考上,所以设计骗了孙正湘的钱财。” “呸!”季悠悠闻言不觉啐了一口,只道:“这话,你信?” 绿央有些犹豫,支支吾吾,最后还是道:“我不知道,信,也不信。” 季悠悠望着绿央,这才一五一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绿央说了。 她只怕绿央被周日安这厮给欺骗了,她本就是单纯的心性,既然如此,便不能再隐瞒绿央。 绿央听季悠悠这样说来,惊愕之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倒是没有反驳季悠悠的话,过了很久,这才缓缓道:“小姐,绿央只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你怕我伤心没有和我明说,我也懂得,所以并未说什么不该说的。只是……一时迷了心智,便也隐瞒了他来找我的事情。” 季悠悠望着绿央,终究是道:“周日安这样的人,心思太重了,我只怕你被他利用。” 绿央紧紧咬着唇不说话,过了许久,才重重点头。 季悠悠这才又是追问道:“方才你说孙正湘被抓走了,又是怎么了?” 绿央闻言,忙道:“奴婢不清楚具体的,只知道今儿个一大早周……周大人派人带走了孙正湘,说他是官府一直在捉拿的逃犯,调戏良家妇女,亵渎朝廷命官……” 季悠悠应下,也是无奈至极,只能先去找叶均山商量对策。 叶均山也是听说了消息,却也无法,周日安本事竟然这样大,从私下约见绿央,季悠悠就隐隐觉得叶家似乎还有周日安的爪牙似的。她们的一举一动也在周日安的监视之下。 因为无从追查杜月娘和叶家旧时的恩怨,叶均山和季悠悠只得当面询问叶添荣。 叶添荣对季悠悠和叶均山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淡淡望着他们两个,许久才道了句:“坐吧。” 两人听从,敛衽落了座,这才缓缓道:“是。” 叶添荣这会子已经体力难支了,说话也变得慢慢的,这事儿本是烂在肚子里的不堪回首,自己儿子来问,也就一五一十的,全给说了听。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叶添荣咳嗽了一声,又继续道:“那时候我还年轻,自诩风流,与惠清的感情不好,与素筝也是淡淡的,所以一直都在风月场上厮混。” “那时候寻欢阁在安乐镇已经是很有名了。最有名的便是寻欢阁中的两朵金花,其中一位就是如芸。她是个很聪明的人,就在我重金买下了她的时候,她悄声告诉我,想要我赎身。那时候我头脑一热,便是应了。” “那是意气风华的年少时候,又自诩风流聪慧,如芸也是个聪明人,便以她没有卖身契的缘由,直接将她带出了寻欢阁,那老鸨杜月娘就吃了一个哑巴亏。” “那时候没想那么多,纳了如芸做姨太太的事情,惠清自然反对,但是因为如芸当时坏了沁心,因着叶家自私单薄,惠清便也只能认了。” 叶添荣回忆这些往事的时候,嘴角竟是挂着淡淡的笑意,顿了许久,才缓缓道:“年少轻狂啊,只是终究,都过去了。” 叶均山和季悠悠这才了解到这番往事的来龙去脉,也只是紧紧咬着唇,并不言语。 叶添荣也是失笑,只缓缓道:“这样说来,是不是觉得我那时候糊涂了?” “其实不糊涂,我清楚得很,若没有如芸肚子里的孩子,她定然是进不得叶家的门的。” 季悠悠闻言,心中亦是不解,并不顾忌,只问道:“那……” 见叶添荣没有止住自己说话的意思,她才大着胆子问道:“那仙姐儿那事,公公也权是看重了仙姐儿的孩子?” 叶添荣轻咳了一声,倒是不介意季悠悠的发问,迟疑了很久,才是启唇道:“你当真相相信李凤仙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季悠悠也是直言不讳:“其实玉儿一直很是怀疑。” 叶添荣苦笑道:“那孩子不是我的,是李凤仙怀了别人的孩子,拿来威胁我的,那时候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肺痨之症,被她要挟,好在惠清坚持,这也是事后为什么我会让这件事不了了之的原因。” 叶均山和季悠悠这才有些恍然。原来这一切还另有隐情? 那仙姐后来被兆氏赶走,想也是叶添栄默认了的。季悠悠想到这里,也颇有感慨。自己看待事情,竟然是这样浅薄。 ps: 第一更,感谢“御剑飞蓬重楼”的粉红票票,嘻嘻,总是忘记说了! 089 共识 叶添栄的话让季悠悠猛地想起那时候,李凤仙被害流产的事儿。可是那时候,她明明没有说出这个把柄,那时候的李凤仙肯定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想到这里,季悠悠心中也是一紧。 叶均山看着自己这个父亲,他话不多,向来是严肃、冷峻,可是这一刻,他心中也是五味陈杂,无比动容。 季悠悠和叶均山离开叶添荣的屋子,两人十指紧扣,一直都没有说话。 叶家的变化,两人心中都有定数,还有被周日安逮捕的孙正湘,她们也要想办法救出来。叶均山被叶家诸事缠身,那么叶家内务上的事情,季悠悠就必须好好斟酌了。 第二日,她刚梳洗完毕,便是唤了绿央,往孟如芸的院子走去。 今天她就是去找孟如芸摊牌的,她要好好和孟如芸说道说道。 其中利害,她自然知晓。 孟如芸的院子在西侧,离季悠悠所住的地方也有一小段路途。季悠悠到了那里,正想摆手命人通一声,却听见里头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一时间不知是进是退。 只听一个柔柔的女声有些委屈,在那里糯糯的抽泣着,说的话季悠悠也听不清楚,只是孟如芸的声音很大,她不费力便是稳稳当当的落在自己耳中。 “沁心,我存了这么多心思来调教你,栽培你,关键时候,你别给我掉链子了。叶家娘已经指望不上了,如今你是娘唯一的希望。” 接着还是低低的抽泣声,像是在反抗些什么似的。 季悠悠顿了顿,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咬咬牙。这才轻轻扣了扣房门。 里头的声音也因她的敲门声戛然而止。 开门的是灵儿,她见是季悠悠前来。先是微微错愕,而后才缓过神来,福了一福,报之一笑,只道:“给少夫人请安。” 季悠悠颔首,这才启唇问了句:“不知道姨娘可在不在屋里,怀璧有事求见姨娘。若是方便的。便去询问一声吧。” 她话儿也说的十分客气,灵儿自然不敢误了,只道:“那请少夫人稍后,灵儿且去通报。” 季悠悠颔首。又是驻足等了一会。 孟如芸对季悠悠这样的突如其来还是心存疑虑的,于内室听了,也是应了下来。这才启唇对叶沁心道:“你先回去吧。” 叶沁心哭得梨花带雨,听孟如芸这样说来,忙擦拭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泪痕,应了一声,这才出去了。 季悠悠入内,与叶沁心擦肩而过,两人并不说话。叶沁心慌忙颔首示意后。也是行色匆匆。 季悠悠对着孟如芸报以一笑,见孟如芸面无表情,想起刚才的言语,肯定这会子还在气头上,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来是不是撞在了枪口上面。 她微微斟酌。这才缓缓启唇:“怀璧见过姨娘,请姨娘的安。” 孟如芸也是敛了妆容,微笑道了句:“怀璧,你既然来了,肯定有事,坐下说话吧。” 底下的人忙去看了茶水,孟如芸斜着眼睛望着季悠悠,只又开口道:“怀璧,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究竟有什么事儿,便直说吧。” 既然如此,季悠悠也不含糊,只是抬眸望着孟如芸,重重咬了咬唇:“怀璧是有事儿要和姨娘说,不知道姨娘方不方便屏退了左右呢?” 说着眼神一扫站侍的两人。 孟如芸不解其意,见她如此郑重其事,倒也是应了,就连刚奉上了茶水的灵儿也一并给遣了下去。 见四下无人了,孟如芸才不徐不疾拿起桌案上的茶杯子,轻轻用杯盖剔去了面上的茶叶沫儿,缓缓道:“如今没人,有话便说,咱们之间不必绕弯子了。” 语气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就连那份亲昵与客气也懒得再装了。 孟如芸的态度并不能影响季悠悠,她浑不在意,顿了顿,才道:“不知道姨娘还记不记得蓉儿?”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却让孟如芸一下子惨白了脸色,只讪讪望着季悠悠,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忙回过了神来:“哦,蓉儿吗?怎么好好的,就说起了她来了?” 季悠悠侧首瞧了孟如芸闪烁的眼神,内心不觉冷冷一哼,只道:“因着事关重大,便是问一问姨娘。蓉儿可是口口声声说着为姨娘办事呢。怀璧听了惶恐不已。” 孟如芸闻言,有些着急,只恨恨望着季悠悠,抬眸问道:“沈怀璧,你究竟想说什么?” 季悠悠一笑,从容而对,却是笑得明媚而张扬:“明人不说暗话,孟如芸,你也真是个好样的。” 对季悠悠明晃晃的讽刺,孟如芸虽然记在心上,却也未说什么,顿了许久,才缓缓望着季悠悠启唇道:“你知道些什么,一并说了吧,休想来套我的话。” 季悠悠望着孟如芸,只直接道:“既然如此,怀璧也是好奇,若是公公和婆婆看到了蓉儿和安大夫,听她们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会是如何?” 孟如芸的脸色煞白,季悠悠的话只让她愈发觉得不敢想象:“你,是你……是你,你把蓉儿怎么了?” 季悠悠看着孟如芸,只道:“我是来告诉你的,我想把蓉儿还给你,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季悠悠猝不及防的话让孟如芸更是摸不着头脑,今儿个她不是来威胁自己的吗? “你到底要耍什么花招?”孟如芸不知季悠悠心思,只得自顾发了狠话,再是问了一句。 季悠悠看着孟如芸,不紧不慢道:“你吩咐蓉儿绑架安淮生,屈打成招,诬陷我的清白,为的就是在叶家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而我不揭穿你的恶行,为的却是叶家的安稳。” 也许是季悠悠郑重其事的样子,也打动了孟如芸,她抬着头望着季悠悠这才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蓉儿,我可以还给你,这件事我也可以不揭发你,就这样既往不咎。但是我唯一的条件就是你日后给我安安分分的。当然,我知道,就凭借着一人的言辞,我不会相信你,你也不相信我。” 孟如芸不置可否一问:“然后呢?” 季悠悠道:“姨娘,咱们是一家人,如今要被外人弄得四分五裂了,你以为我还会只顾和你内战吗?今儿个我来把话和你挑明,是因为你生了两个姓叶的!” 孟如芸闻言更是狐疑不已,何谓“外人”。 见孟如芸不解,季悠悠耐下了心,只解释道:“杜月娘这个人,姨娘想必不陌生吧?” 孟如芸听了脸色更加难堪了。 就此,季悠悠才把杜月娘参与的事情一并告诉了孟如芸,也是晓以利害,更重要的是把叶添荣的病况一并说与了她听。 孟如芸见季悠悠这样来找自己,说的也是坦诚,并保证不把这件事情捅出来,也是卖了自己的一个人情,内心一时间也是极为踌躇。 季悠悠只道:“怀璧只希望姨娘以后不要再在叶家兴风作浪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均山病愈了,均辰年幼,再不如以前受公公的待见,但是倘若叶家垮了,你和我,我们都一样,什么都没有。” 亲者痛、仇者快只会让有心人利用,孟如芸如何不知,她又是极其了解杜月娘的一个,又如何不明白季悠悠话中的意思呢? 孟如芸望着季悠悠,终究是开口,只问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只要你安分守己,日后能够与我们同舟共济,这件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但是我不信你,我要你立下字据,便以沁心作为赌注。若是你还要胡来,沁心的婚姻大事,全权交给长房做主,你不得干涉。” 叶沁心是孟如芸当做“采女”养着的,为的就是送进宫采选,以便母凭女贵,平步青云。 这一点,季悠悠深深了解,更何况,孟如芸向来重男轻女,只把女儿当成自己的资本罢了。 既然她看中叶沁心的也只是她的作用,那么只要有这样的凭据,孟如芸不敢胡来。 而这一纸东西,也许也能够救了叶沁心随自己心愿。 孟如芸望着季悠悠,紧紧咬牙:“什么意思?” 季悠悠忙解释道:“姨娘放心,怀璧不想干涉姨娘的心思,只要姨娘不找我们麻烦,咱们自然是各自相安无事的。” 孟如芸如何能被季悠悠算计,而今却因为季悠悠狠狠抓着自己的把柄,奈何不得,只得咬住了牙,算是认了。 ※ 叶家一切如常,叶均山和季悠悠也想把这件事压了下去,那么如今现在最要紧的便是想法子救了孙正湘出来,奈何周日安的权势,一时间也没有办法。 季悠悠背靠着叶均山,想了想,这才道:“不管怎样,我们不应该再任由周日安这样为非作歹。” 叶均山望着天:“明日我要去拜访吴为府上拜访,你可要一起?” 季悠悠应了叶均山,再是道:“去。” 叶均山的意思是,是想去探探吴为的口风,如今吴为被卸任了,同在官场之上,自然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ps: 第二更咯。 090 出家?! 对于这样的现状,叶均山也是无奈,如今身为草民,才知道原来一个小小的太守县令就可以在一方肆意,普天之下虽然莫非王土,但是天高皇帝远,地头蛇的威力竟然如此惊人。 难免顺着这些念头想到前世今生,就好像是一场梦。 还有更让自己觉得不可思议的就是身边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靠谱儿和不着调的女人。她的悄然出现,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自己的生活。 两人今日本是来郊外散心的,只是三言两语之间,还是没有打情骂俏的闲情逸致,口口声声都是充满了忧思啊。 见叶均山如此沉默,季悠悠也是狐疑,只推了推他,问道:“你在想什么啊?” 叶均山闻言,却是淡淡启唇道:“原来中央集权,地方割据,竟然有这样大的危害。” 看他一脸苦情,悲天悯人的样子,季悠悠倒不像以前那样开始数落,竟还觉得有几分欣赏之意。 季悠悠问道:“如果我们有揭发周日安的证据,可否能够就将他给举报了?” 叶均山自然知道,但是他并未轻言回答,只对季悠悠道:“只管先把证据留下,终有一日可以制服了他的。周日安心机深沉,但是也只是个小人罢了。” 季悠悠没有接过话。 叶均山见她难得如此安静,也是一笑,再是问道:“你们那里……我是问,你说的什么什么世纪,又是怎样的制度,怎样的民风?如何才能避免中央集权的危害?” 季悠悠被叶均山这个浩浩荡荡的问题差点惊了一惊,又联想到他平时说话做事的习惯,这才耐了性子,回答道:“我记得明朝过后的是元朝。元朝设立行省制度,清朝是鞑子的天下,然后是民国,然后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啦,反正社会一直在进步就是了,地方和中央的问题,我真不懂。这些还是政治课历史课上听来的。” 季悠悠的话自己浑不在意。叶均山却好像很感兴趣似的,再是追问了一句:“不同的社会有什么显著的区别?进步又何在?” 呃……考问呐这是…… 季悠悠讪讪望了叶均山一眼:“哎呀封建社会和民主社会肯定是不一样的,我们生活的是没有皇帝的,人人平等!” 季悠悠不觉狐疑。转过了身去,又道:“等下,你又不改造社会,你打听这干嘛呀?” 叶均山淡淡启唇:“了解一下。” “了解?艾玛,你可别再拷问我了,我从小历史和政治就不及格……” 叶均山缓缓道:“不是,我是想了解你。” 季悠悠听了这话,心中不觉一动。 两人携着手,见日头缓缓落下。这才起身回去。谁知一回到叶家,却又听闻钟伯来求见了。 季悠悠不解,忙是让人把钟伯给请了进来,却见钟伯额头上的银发日益明显,白发苍苍。本以为安淮生回来。钟伯与其一同回去老家过活,能够远离纷争,而孟如芸之事也就此告一段落,谁知钟伯进来便是求着季悠悠,直直哀道:“少夫人,你要劝劝淮生啊。” 季悠悠不解其意,只得问道:“钟伯何出此言,您快坐下说话吧。” 绿央见了,忙扶了钟伯起来,叶均山也是温润了神色,听其缘由。 钟伯情绪有些激动,顿了顿,又是道:“是淮生这孩子,想不开,要出家去……我苦苦劝解不成,如今,便是要去了静安寺出家为僧。” 什么?安淮生好好的是脑子秀逗了吗?出家?!这又是闹哪一出? 季悠悠觉得自己满脸黑线,只得再问道:“钟伯,你好好与我们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钟伯心中愤恨无限,望着季悠悠也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哎,这孩子竟然这样想不开去,自从他回去之后,终日也只是神情晃晃,我多番问他缘由,他全是不说,只说自己无颜面对大家。行为也越发怪诞,终日沉默寡言,郁郁寡欢。” “我只以为他心结难舒,还要些时日恢复,谁知道三天前,他突然和我说起要出家的事情,昨儿个收拾了心里,便是上路去了静安寺,我才知道他是去意已决。” 季悠悠再是追问:“那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他才下了这样的决心,遁入空门后,便是与凡尘俗世断绝了缘分啊。” 钟伯亦是紧紧蹙眉,缓缓言道:“老朽也实在不知道这淮生是怎么想的,老朽只知道,这天底下能劝得动淮生的,怕只有少夫人一个人了,这才想要来求一求少夫人,去一趟静安寺,好好规劝淮生吧。” 季悠悠听了心里也是难受,安淮生如何会这样,皆是因为自己。若不是自己,孟如芸如何使出这样的诡计,若不是自己,安淮生如何会受了那么多的苦楚?若不是不想再难为自己,他又何必如此绝决,走上遁入空门这样的路子呢。 季悠悠启唇,只道:“钟伯,你放心,我这就吩咐下去准备车马,立即赶去静安寺一趟。” 钟伯听了季悠悠的话,重重颔首,差点就跪了下来,季悠悠心中亦是难受,忙让绿央搀扶起了钟伯。 叶均山在一旁也是皱着眉头,对季悠悠道:“如此,你先赶去静安寺吧,我便留在叶家,实在脱不开身去。” 季悠悠忙道:“嗯,我带着绿央和赵清水一同前去,他两都曾经去过,也好相互照看。” 钟伯忙道:“少夫人,可千万要带上老朽,老朽只想好好劝劝这死心眼的孩子……” 季悠悠颔首应下了钟伯的话,立即吩咐了下去,简单的收拾了行李。 因为天色已晚了,今儿个恐怕不能赶路,加上路途遥远,半夜赶路也是危险,季悠悠先安置了钟伯在叶家住了,次日一早便是往静安寺赶了过去。 还记得第一次去静安寺的时候,是因为兆氏要去还愿,那时候赵清水赶着马车,不小心出了祸事,她与叶均山的感情也不好,一路争执不断,互不理睬,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如今回想起来,却别有感慨。 季悠悠轻轻撩开帘子,只见外头风景依旧,她耐不住性子,又扯着嗓子问了一句:“赵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赵清水擦了擦汗,憨厚一笑:“少夫人莫急,在日头落下之前,快马加鞭,肯定能赶得过去。” 季悠悠扬了扬声音:“嗯,万事小心便是。” 说着撂下了帘子,再问钟伯道:“钟伯,马车奔波,您老受累了,可还吃得消吗?” 钟伯忙摆手道:“老朽不碍事的,这身子骨还算硬朗,少夫人无须担心。” 听钟伯这样说,季悠悠才微微放心了下来,自个儿沉思着一会要如何与安淮生细聊。 一行人心思俱重,也是无心谈话,各自沉默着便是等时间悄悄地过去。 绿央侧首瞧了瞧,再是展颜一笑,只道:“小姐,已经奔波好几个时辰了,也让赵大哥歇歇脚吧,咱们停下吃点东西,我带了干粮来。” 见她细心,季悠悠忙应了,这才吩咐停了车。 绿央带的东西也挺简单不过是一些干粮和水,季悠悠将东西先递给了钟伯,只劝慰道:“钟伯,好歹吃一点,垫一下肚子,自己的身子最为要紧了。” 钟伯“咳咳”咳嗽了几声,本想拒绝,听季悠悠这样说,也是颔首接了过来。 季悠悠转身,却见赵清水正将手中的水递给绿央,眼神却也不肯挪开在她身上一寸。 不知怎的,明媚的阳光下,赵清水健康的小麦色肌肤衬托得他更加神清气爽,而他此刻望着绿央的眼神纯净得像是一汪清清的泉水。 绿央轻轻接了过来,小小声道了句谢谢赵大哥。 就一句话,就让赵清水闹了个红脸。 季悠悠笑而不语,并不打搅了他们爱情是小火苗微微滋长的态势。 季悠悠抬眸,再是道:“赵大哥,这一路辛苦你了。” 赵清水闻言,只是笑笑:“不辛苦,只怕少夫人和钟伯、绿央姑娘奔波,也是劳累,我是赶车惯了的,并不怕这些。” 众人稍作休息,吃了东西,这才又重新上了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静安寺,这才发觉静安寺这边安静得十分异常。虽然静安寺地处偏僻,但是也是这一带十分有名的寺院,原本这些时候,多多少少会有香客进香,可是今天却是异常冷清。 马车停定,季悠悠等人下车,四人都觉狐疑,而寺内也无小僧出来迎接,更是恍然。 无奈之下,季悠悠只得上前去,轻轻扣了扣寺门。 但是没有人应着。季悠悠见状,更是加大了力度,急急忙忙地敲起了门来。 这时候才有一个小僧尼跑了出来,急急忙忙打开了门,见一行人来,只“阿弥陀佛”了一句,有些为难道:“施主,这三日是本寺的静寺日,不招待香客。” 所谓静寺日就是静安寺每年一次闭门不开寺的日子,静安寺的静寺日,就是全寺的人都安静自持,号称自我修行,,一心向佛,所以闭门拒客。这个约定俗成,附近十里八乡的礼佛之人基本上都知道,只可惜季悠悠并不知情。 091 悲了个剧的 “啊?”季悠悠闻言不觉讶然,再是追问道:“我不是来进香的,我是来找人的!” “请恕小僧无礼,静寺期间,谢绝任何与本寺无关的人入内,希望施主能够体谅。,善心善德,功德无量。” 季悠悠听小和尚这样说,更是着急道:“既然如此,我不进去,你给我把安淮生叫出来。” 安淮生? 小和尚一听,更觉莫名其妙,只是道:“只怕施主是误会了,本寺并没有什么香客!” 季悠悠狐疑地看着钟伯,再是启唇问道:“钟伯,你确定他是来了静安寺吗?” 钟伯忙点了点头,只道:“少夫人,千真万确,淮生亲口告诉老朽要来静安寺出家为僧的。” 季悠悠这才对小和尚道:“你听到了没有,我要找的人不是什么香客,是来静安寺出家的,但是他尘缘未了,不能出家,事关重大,你快让我们进去找找。” 小和尚见季悠悠等人想要绕过自己走进寺院,忙用扫帚拦了起来,只道:“不行不行,施主,静寺日是不允许寺外之人入内的。” 季悠悠也不想坏了规矩,只问道:“那你说怎么办,你去帮我找找安淮生,叫他出来可以吗?” 小和尚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想了想,也只得应了,只让季悠悠等人先等一等。 四人便是作罢,只于外头静静候着,而小和尚未免他们溜了进去,忙带上了门。 哎,今儿个是走了什么霉运了?别的季悠悠倒是不怕,就怕一根经的安淮生已经被人剃度,那时候便是无回乏力。 过了许久,只待季悠悠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小和尚终于出来了,随着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个年纪稍长模样的僧人。 那僧人也是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对季悠悠道:“施主,本寺没有一个叫做安淮生的想要出家之人,施主请回吧。” 季悠悠着急:“怎么没有?他是不是已经被你们剃度了?改了什么法号的,你让我去找一找吧。” 那僧人忙拦住季悠悠。只正色道:“施主。本寺的静寺日是不能随意让外人出入的,施主请三思。” 说着便是面色铁青,吩咐道:“关门。” 季悠悠心中着急,又不能硬闯。一时间也全无办法。 四人被拒之门外,也都如无头苍蝇一般无措。赵清水只道:“这方圆几里都没个人家,也没个住宿的地方,如今也回不去了,可如何是好?” 钟伯闻言,长叹一口气:“只怕过了这三天的静寺日,淮生也已经过了三天的斋戒沐浴之时,只怕已经来不及阻止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季悠悠听了。心中也是一紧。她从没听说过一个寺庙还有静寺日这样乱七八糟的日子,这是什么规矩啊咆哮! 她整了整自己凌乱的头发,不觉扼腕长叹道:“不行,我们一定要找到办法!” 赵清水道:“刚才赶车过来,看到前面有一个破屋子。虽然残破,许今晚只能将就在那里了,否则天为盖,地为庐,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也是艰难的。” 绿央点头表示同意,又道:“我出来时候带够了干粮,如今只能先将就一晚了。” 季悠悠也只得应了,脑海中却还是盘旋着钟伯说的话,话已至此,她有如何能够妥协,只想着等天黑了,再溜进寺院之中查看一下。 如今这个样子,也只能大海捞针了。 好在静安寺她去过,所以知道大概要往哪里去找。 几个人在破屋子那里落了脚,赵清水牵着马车去拴了起来,然后捡了一些干草去喂马。季悠悠和绿央、钟伯三人一同入内,这才发觉这破屋子原来也是个破庙,只是里头没有佛像,大抵是被搬走了,只剩下石头做的底盘。 绿央讪讪地望着这里,握紧了季悠悠的手,只道:“小姐,这里会不会有鬼啊……” 季悠悠望了绿央一眼:“就数你最胆小。” 这话刚说完,一只肥大的老鼠一下子就从季悠悠的脚边穿过,叽叽喳喳一阵,季悠悠闻言差点跳了起来,只捂住了心口,大声道:“啊,有老鼠啊!” 倒是钟伯淡定,只是在稻草堆上坐了下来,缓缓道:“荒山野岭,也难免如此的,少夫人委屈了。” “不委屈不委屈。”季悠悠回过神来,这才掰开差点附在自己身上的绿央,只道:“让钟伯见笑了,我们两个没有外宿过,所以大惊小怪了。” 说着,便是抱歉一笑,示意绿央淡定。 绿央这才大了胆子,讪讪坐了下来。 虽然是夏天,但是在深山老林里头,却还是有冷风吹过,几个人穿的单薄,难免觉得身子寒凉。 赵清水将马儿打理好后便是进来,见她们都不说话,只道:“这地儿简陋无比,只得这样将就了。不过既然这以前是个寺庙,肯定有佛祖保佑咱们的。不必害怕。” 听赵清水这样说,绿央这才微微释然了一下,对其报之一笑。 缓缓入夜,众人已经有些困顿之意,只季悠悠一人神志格外清醒! 不,她不是神志清醒,她是吓傻了,赤果果的吓傻了啊! 尼玛,这是什么鬼地方啊……破庙……老鼠……还有阴森森冷飕飕的风……想到这里,季悠悠不禁打了个冷战! 更要命的是自己还要去静安寺一窥究竟啊,想起来要在黑茫茫的夜里走到静安寺,她的腿就有点软了…… 算了,死就死吧,总好过安淮生被剃度当了和尚,要是真的让他遁入空门了,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安生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力玉镯,嗯,幸好有它,关键时刻还能用一用。 季悠悠咬了咬牙,这才起身,趁着几人没发现,寻找月亮微曦的光亮出发。 刚走出来破庙,再到了路上,季悠悠又忍不住回头了。在深山老林走夜路,实在是个考量人胆量的活计。 正此时候,只听到后面扬起了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 季悠悠循声望去,只见远处,有一个人驾着马策马扬鞭,正火急火燎地赶来,不一会功夫已经能约莫看到个大概了。 啊!是叶均山! 季悠悠看清了来人,本已经被吓软的双腿登时变得有力了起来! 只见叶均山挥动着马鞭子,一路驰骋而来。 季悠悠兴奋地挥了挥手,在暗夜之中扬声喊了起来:“相公,我在这儿,是我!是我呀!” 叶均山注意到了季悠悠,忙拉了缰绳,“吁”了一下放慢了速度,待到骑到季悠悠身边,便是伸出手来。 季悠悠顺手握住也均是的手,顺势一跃,便是踩着马镫稳稳当当落在了叶均山的前面。 叶均山的速度放慢,见季悠悠一个人在路边,不觉好奇问道:“你怎么一个人?” 季悠悠只道:“我们来的时候,听说静安寺这几日是静寺日,不让外人进寺去,只得找了一个破庙落脚,我心里惦记着安淮生,只怕我们等到过了这个狗屁的静寺日,他也早已经剃度出家了,所以想……” 叶均山闻言,不禁蹙眉:“所以你想夜闯吗?” 季悠悠的心思一下被叶均山戳破,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什么夜闯啊,偷溜啊,已经成了自己的代名词了。 她顿了顿,只转移话题,这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叶均山无奈叹了一口气,只道:“我听说这几日静安寺不接待任何人,想到你们可能多有不方便,便是担心,所以立刻赶了过来看看。” 不知怎的,季悠悠听了叶均山的话,心中颇为动容,加之现在自己又在他的怀中,脸颊也微微泛了一点红晕。 叶均山又是道:“我若是不来,你又要闯祸,你可知道静安寺是千年古刹,就凭你如何能够闯入?” 季悠悠撇了撇嘴:“这不是没办法,想去试试看嘛。” 她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我这不是有大力玉镯的,你知道的,我可以试一试的。” 叶均山叹气:“你只有一股子蛮力,如何能够成器。只得我帮你了!” 喂,等一下,我是要夜闯的,那个,叶均山,你难道会武功?! 季悠悠不禁好奇,只侧首瞧了叶均山一眼:“你什么时候会武功了?” 叶均山无语,只淡淡道:“我一直会一点。以前学过。” 季悠悠这才想起这一茬,人家可是皇帝啊,朱元璋的孙子,太子朱标死后,朱元璋一直把他当成储君来养的,朱元璋也是马背上得的天下,岂能只教未来储君之乎者也呢? 怪不得刚才骑马的时候能骑得这么溜……果然是练过的!果然配得上当我季悠悠的相公!牛气冲天! 季悠悠得意的想,这小子倒真的是深藏不露,隐藏得这么深。 额,不对,那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是个中高手啊。 季悠悠蓦然想起当初自己仗着自己力气大一直欺负他来着,不会他身手比自己好吧…… 不会吧,肯定不会……应该不会……当然,事实证明,季悠悠是错的! 092 摊上大事儿了 季悠悠还在脑补,只听叶均山轻轻“吁”了一声,这才收回了思绪。 叶均山下马,再是接住了跳下马的季悠悠,这才道:“我进去打探,你在外面等我。” “不!”季悠悠立即抗议,这算什么,自己已经来了,多一个人好照应! 叶均山见她这样说,想想她也是个惹是生非,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这才道:“好,但是你要跟着我,别自己乱走。” 季悠悠忙应下了叶均山的话,这才报之一笑。 叶均山打量了寺院外头的红墙,不算很高,但是没有东西助力要翻越过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才搬了一旁的石头,放置到墙壁边。 季悠悠还在诧异,只见叶均山突然抱起了季悠悠,将其往上一扔,自己双脚踩踏在垫脚石之上,也是纵身一跃,并吩咐道:“抓着上面!” 季悠悠差点手足无措,幸而叶均山托着自己,又借着大力玉镯的力气,这才费力地翻过了墙。 叶均山这才一跃,也翻过了去。 他比季悠悠快一步落地,便是稳稳当当接过慌乱无措的季悠悠,捂住了她即将尖叫出声的嘴巴。 季悠悠会意,这才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示意叶均山,自己已经淡定了。 叶均山这才放开季悠悠,只轻声道:“我们去耳房那找一找,别惊动了僧人,这是犯了忌讳的事情,人家不会饶了我们的。” 悠悠忙点头应了一声。这才快速跟在了叶均山身后。 两人偷偷潜入,可是无奈对静安寺里头的布置格局不了解,东转西转,却找不到地方。 正当两人踌躇之际。季悠悠指了指前面一排长间的房子,只道:“去那儿瞧瞧,也许能找到。” 叶均山皱眉,只道:“静安寺僧侣就有百人。恐怕我们此举是大海捞针了,只得找主持去问情况才能得知,毕竟任何人出家都需要主持亲自进行剃度。” 可是……他们现在不是香客,而是乱入的呀…… 全无办法之下,叶均山与季悠悠只得往前走了。 季悠悠轻轻戳开一层小小的窗户纸,偷偷勘探了一眼,吓得差点吼出来,幸而是压住了。 “里面的人都不是和尚,都有头发!”她赶紧和叶均山报备。 叶均山闻言。也是警惕地上前去看了一眼。果然如季悠悠所说。一间房子里躺了三五人,穿着贴身的衣服,已经入睡。这些人的确有头发,而且身旁还带着利器。 不是和尚?不是静寺吗?怎会有外人在? 两人也感觉不妙。这才忽视一眼。 叶均山道:“静安寺现在十分古怪,我们还是先离开吧,免得自己深陷……” 季悠悠也不敢大声呼吸,只应了叶均山,便是随着他。 两人再是饶了出来,左右看了看,却是不知道如何脱身,便往着房舍稀少的地方走去。 前面一间灯火通明的房舍却吸引了季悠悠的注意,她立刻扯了扯叶均山的袖子,只道:“你看,那里有人在把手。” 把手?叶均山更是觉得狐疑,只低声道:“那里不是出路,转身。” 季悠悠忙应了一声,却不慎踩在了一块石头上,一个踉跄便是没站稳“哎呀”一下就摔倒了。 这一摔倒是不要紧,要紧的是那把手的人立刻警觉,便是高呼了一句:“有刺客!” 刺客?艾玛,好熟悉的代名词啊! 季悠悠脑海中还在脑补,却被叶均山重重推了一把,只道:“你先跑。” 好义气的叶均山,季悠悠很感动,但是她绝对不是那种遇到危险就丢下人不管的人! 季悠悠摇了摇头,还没等她仗义地回上一句:“没事,要死一起死”的时候,身后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了许多人,向着自己和叶均山跑了来! 这场面,要多壮观就有多装壮观,要多豪迈就有多豪迈啊! 季悠悠不禁擦了把汗,这是寺庙吗?这不是夜闯皇宫被抓的节奏吗?这什么世道,闯个寺庙也这么难啊! 还不带两人反应,明晃晃的到刀子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来者何人,有什么目的?”领头的人看着不过也只是约莫三十岁上下,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一股子凶神恶煞之气。 季悠悠面对这样的场面,早已经吓得腿软,连说话也不太利索了。 但是叶均山很hold得住,只是淡淡道了一句:“我们不是刺客。” 被这边的声音惊扰,屋里头的人也款款走了出来,只见那人大腹便便,就连身上披着的衣服都是华丽无比。 这通体的衣裳,一看就是大人物,绝非是普通人,季悠悠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 刚才向着季悠悠等问话之人见华服男子,又是抱拳,再缓缓道:“有两个刺客夜闯寺庙。” 华服男子听了,不觉抬头望了季悠悠一眼,再是缓缓道:“哦?”说着便是斜着眼睛打量了她和叶均山。 季悠悠忙解释道:“我们不是刺客,我们只是来找人的,我们有一个朋友要来静安寺出家,所以……” 她慌慌乱乱的解释显然没什么用,华服男子一听,只淡淡道:“带去调查清楚。” “是!” 哎哎哎,带去调查?这是什么情况啊,眼见着自己和叶均山被人手脚架着,季悠悠也是着急了,而叶均山却还是一言不发。 叶均山皱眉,顿了顿才道:“我们不是刺客,你们去请住持师傅来就明白了。” 将领们一听,狐疑望了华服男子一眼。华服男子听了,微微颔首,吩咐下去:“去把慧空大师请过来。” 这个慧空大师季悠悠还是有映像的,还记得当年自己第一次来静安寺的时候。和兆氏讲经的那个老秃驴一直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自己,让季悠悠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 得知这边出事了的慧空立刻赶了过来,见了华服男子也是双手合十,微微拱了拱身子算是行礼。 华服男子见慧空。倒也是礼貌,只将前因后果简要与慧空说了。 季悠悠忙道:“大师,大师,我们不是刺客,这是安乐镇叶家的大少爷,我是叶家少夫人,你可还记得?” 慧空闻言,再是抬眸打量了,这才“阿弥陀佛”了一句。再是缓缓道:“启禀王爷。这两位的确是静安寺的香客。想来不会是刺客的。” 王爷?哦买噶,还真是个大人物。王爷是皇帝的兄弟吗?为什么会在这荒山野岭的一个古刹内? 季悠悠心中也满是狐疑,却没有问出口。 华服男子略一沉吟。这才道:“放了他们。” 季悠悠与叶均山听了这才舒了一口气。 慧空大师怔怔地望了季悠悠一眼,这才道:“还请两位去厢房歇息。” 去……厢房歇息?季悠悠表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看了叶均山一眼。他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并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就这样……两人脱身了? 慧空住持这样说,华服男子也没有反对。 季悠悠和叶均山被带到了厢房,两人也是诧异无比。今儿个到底是神马情况啊喂~ 云朝国姓为赵,这位华服男子实乃当朝六王爷赵子默,是皇帝的嫡亲兄弟,与当朝皇帝赵予进关系最好,也是唯一一个在京都共事的王爷。先帝九子,前三子夭折,四子以长子的名义继任大统,其余子嗣为避讳者皆改名,将“予”改“子”,以示臣服之意。 六王爷见慧空大师似有话和自己说,这才屏退了左右,只余下了贴身的几个人。 静安寺每年所谓的静寺之日,皆是为了迎接朝中的大人物,而这个人就是六王赵子墨,而赵子墨之所以来这里,只为寻找一个叫做阿珏的女子的下落,更重要的是,还要寻找阿珏的亲生女儿。 当年赵予进只有十**岁,还只是一个郡王,最爱四处游玩,出了京师之后,偶尔到了一处叫做安乐镇的地方,与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相恋了,便不愿意回朝。 直到先帝大怒,派了六子赵予默,也就是现在的六王赵子墨南下来寻,生拉硬拽给将赵予进给弄回了京城。 赵予进誓死要娶了那个叫做阿珏的女人,更是惹怒了先帝,派了大内高手追杀,六王顾念自己兄长的痴心,便找人将这个阿珏给藏了起来。 那时候阿珏已经身怀六甲。 他只知道阿珏有一个兄长,带走了赵予进,赵子墨又返回静安寺,却只听方丈说人已经不知所终,只知道那时候产下了一个女儿。 唯一的标记就是耳后的一个小小的胎记。 自此,赵子墨便一直在赵予进的督促下寻找阿珏母女的消息。二十多年间,更是四处找寻,却全然无果。 直到永晖元年,当今皇帝赵予进登基,这遗落民间的母女还是全无下落。 如今若是有幸找到,这阿珏该是册立为妃,这膝下的女儿应该是云朝的掌上明珠。 而今已经是永晖九年。虽然赵予进还是命了赵子墨继续寻找,但也是无望,只是寄了一丝丝的希翼罢了。 ps: 小双要给前面的章节勘误一下,在90章中,季悠悠回答叶均山的话的时候,说元朝在明朝后面,绝度是作者写作时候脑子短路抽搐了,因为v章不能修改,所以只能和大家道歉下。感谢亲爱的“苏七恨歌”提出,给大家道歉,侮辱大家智商了呜呜呜。 093莫名其妙的审问 慧空大师这才缓缓开口,对六王道:“启禀王爷,据老衲所知,方才那一位叶家夫人,闺名怀璧,右边耳朵下面就由一小块心形的胎记。也许就是王爷要找的贵人。” “就是她?”六王不解,这才问道:“你已经打听到了?” 慧空摇了摇头,再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二十多年前在静安寺产子的女子很快便被接走了,老衲无从得知任何消息,但是去年这个时候,这位叶家少夫人来寺中还愿,老衲才发现她的胎记,便是留心了。后来有心追查,只知道这位女子是安乐镇一个商户家的女儿,新嫁给了这一带富庶的商贾叶氏。但是干系重大,为防认错,也不敢多问。” 六王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是震惊,又是追问了慧空好几遍,心下疑虑之余,又是惊喜,只道:“快随我去找了那位女子。” 话表两头。季悠悠和叶均山大半夜的被安置在了所谓厢房,两个人才踌躇起来,外头皆是把守的人,说是请到了厢房休息,实则是给软禁到了这里。 季悠悠挠了挠脑袋,只问叶均山道:“相公,到底静安寺在搞什么鬼啊?” 叶均山不似季悠悠一般浮躁,倒是沉着,只缓缓道:“刚才听住持师傅称那人为“王爷”,我看静安寺这会子应该是有贵客,还是朝廷的人,我们误打误撞,只怕惹了嫌忌。” 季悠悠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真是喝口水都塞牙缝,如今绿央等还在破庙里头。我们被关在这里,这叫个什么事儿啊!还有那安淮生,这小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好好的。出什么家?” 说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季悠悠整个人都开始不淡定了。 叶均山轻轻揽过了季悠悠,只道:“没事,我们只想找到安淮生罢了。并不妨碍什么,也不是所谓的刺客,没事的。” 说起什么刺客王爷的,季悠悠不觉崇拜地望了叶均山一眼,只问道:“这王爷肯定是皇家的人,皇家的人果然是牛逼哄哄!那个……你以前……你以前不也是吗,你变成叶均山的时候会不习惯吗?” 季悠悠语无伦次的话,也只有叶均山能够明白她的话外之意。 他顿了顿,才缓缓道:“还好。我有记忆空间。这才能够适应叶均山的生活。前程往事如烟。我已然是新生。只是个忘记喝了孟婆汤的人罢了。”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却见门突然被打开,刚才那个披着华服腆着大肚子。款款入内。 见季悠悠和叶均山愣着,慧空住持忙解释道:“这是当朝六王爷。还不快见礼。” 六王爷?见到王爷这样的皇亲贵胄平民百姓是不是该下跪行三跪九叩之礼?季悠悠忙“咕咚”一声跪下,却见叶均山还是直直站着! 糟糕了,叶均山的皇帝病还在,如何肯对着别人下跪呢? 正在季悠悠着急的时候,只见叶均山不徐不疾,这才佛了袖子,下拜行礼:“草民,叩见王爷。” 闻言,季悠悠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地。 六王爷轻轻咳嗽了一声,只道了句:“都起来吧。” 季悠悠和叶均山这才起身,叶均山依旧是不卑不亢。 季悠悠胆怯地望了叶均山一眼,只见叶均山那小子面色淡然,而不像自己一样大惊小怪,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人呐。 她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才缓缓道:“不知王爷有什么事情?” 当众问话,也是不敬。叶均山忙拉了拉季悠悠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多说。 好在六王倒是不介意,只静静望着季悠悠,绕着她转了一圈,这才蹙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王爷绕着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开口就问自己叫什么?不会是看上自己的吧?这是什么破小说里的烂桥段啊,我的妈呀! 叶均山见六王似乎对季悠悠很感兴趣,脸色也是有些阴沉。 季悠悠不敢造次,只低着头道:“民女沈怀璧。” “怀璧。”六王玩味地重复了一句,心里却是想着“怀璧为玉”,不觉也是怀疑。 当年四王曾经对着阿珏许下“美玉如珏”的赞誉,他心中也是了然的。 见季悠悠低着头,加上盘着头发,六王又正好看见了她耳后小小的胎记,不觉面色一滞。 他还是不徐不疾开口问道:“你父母可都健在?” 查户口吗?查祖宗十八代吗?不就是翻了个寺庙的围墙,怎么惹上了这些人啊喂~ 季悠悠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恭恭敬敬道:“家父沈衍,是安乐镇人氏,只是怀璧的娘亲已经去世。” “哦,去世了?”六王略一思付,顿了顿,才缓缓道:“这样,那可否找个时间,本王想和你父亲谈一谈。” 季悠悠狐疑地望了叶均山一眼,他也是不明所以。她只得硬着头皮应了,回答了一句:“是。” 六王似乎对季悠悠很感兴趣,又问了句:“你几岁了?” 季悠悠继续不明所以地回答:“二十二。” 六王听了微微颔首:“那生辰八字呢?” 呃……真的是看上她的节奏吗,还问起了生辰八字?季悠悠有些心虚,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答话,只讪讪抬头望了这个王爷一眼。 见季悠悠似乎有所拘束,六王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摆了摆手,道了句:“无妨,本王也只是随意问一问罢了。你也别拘着。” 季悠悠有些局促地看了六王一眼,这才缓缓应了句:“是。” 六王敛衽落座,这才又问道:“你们两个,夜闯静安寺,究竟是为什么?” 季悠悠求助地看了叶均山一眼,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再和这个六王爷说话了,怎么觉得这人眼神这么别扭呢?不是真的要抓了自己去当他的小妾吧? 叶均山收到季悠悠的求助信号,这才缓缓禀告道:“启禀王爷,是这样的。草民有一位朋友要出家为僧,便是在静安寺修行。草民和拙荆都认为这位朋友尘缘未了,此决定乃是一时任性所为,故而前来阻止。又恰好遭遇静安寺一年一度的静寺日,不得外人进入。只怕过了静寺之日,那位朋友已经斋戒沐浴,遁入空门了,这才夜闯寺庙,着实是唐突了。” 说着又是一福,有理有据。 六王爷看了叶均山一眼,只见该人卓尔不群,仪表堂堂,自有一番气韵在,不觉刮目相看了几分,他未曾表露情绪,只是淡淡道:“你们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叶均山依礼作答,只道:“此人名叫安淮生。” 六王这才问了一旁的慧空住持,只道:“可有此人?” 慧空听了,这才缓缓道:“前天是有人来庙中,说要出家,但是老衲见那人心思沉重,也便没有立即答应,只安排了厢房住下,让他好好静心一番。” 季悠悠听了,这才欣喜起来,只道:“如此甚好,还请大师能够带我们去见见他,也好善言规劝。” 慧空住持看了六王爷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之意,这才应了。 季悠悠和叶均山大喜,忙近身对六王再是行礼道了谢意,便是由住持唤了小僧,领着去了。 见两人离开,六王这才启唇对慧空道:“大师,那女子的确有胎记,又是唤作怀璧的,本王心中也是怀疑。你可知道她娘家的父亲沈衍所处何处?本王要带人暗访。” 慧空“阿弥陀佛”了一句,再是颔首,只细细将情况与六王赵子墨说了。 六王听了,只颔首不语,深深皱着眉头。 季悠悠和叶均山由着小僧人带路,很快到了安淮生住的地方,因为是三更半夜,所以安淮生已经休息了。 只听门外有人轻轻叩门,道了句:“安施主,外头有您的朋友找你。” 安淮生也是迷迷糊糊的,这时候才起身,伸了个懒腰,忙披上了一件衣服,只道:“哦,我这就是来。” 他还在诧异大半夜的谁会过来,打开门一看,竟然是叶均山和季悠悠,也是有些意外,忙打开门去,让他们进来。 小僧双手合十,微微一福,便是离开了,屋内只余下叶均山、安淮生和季悠悠三人。 安淮生这才道了句:“如果你们是来劝我的,那便不必了。” 季悠悠摇了摇头,只是兀自坐下,这才道:“我不是来劝你的,是来告诉你事实的。你若是应了我,我便告诉你全部。” 她抬头看了叶均山一眼,叶均山也没有反对。 是的,季悠悠想告诉安淮生事实,告诉他,她不是真正的沈怀璧,他不必要为了她而葬送了自己的全部,抛却红尘俗世,出家为僧。 这些天的愧疚感一直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知道,他的一生不该因为牵扯着她,而罔顾了自己。 季悠悠倒吸了一口气,顿了顿,这才道:“安大哥,我是来告诉你真相的,其实我根本就不是沈怀璧,我不是你口中与你青梅竹马的玉儿妹妹,所以你大可不必为了我做傻事。” 094 打听 安淮生听了季悠悠的话,不觉失笑,只道:“玉儿,你何苦要这样说呢。我出家是因为我对尘世失望,不愿意再与俗世有所沾染,只想夜夜青灯古佛相伴,了此余生罢了。” 季悠悠听了气急,只道:“你青灯古佛,那钟伯怎么办?你可知道你这样糟蹋自己,他有多伤心,他昨儿个也是跟着我们一路奔波来劝你的,现在还在外面的破庙里待着。” 安淮生闻言,有些神伤,只讪讪道:“我……我对不起钟伯……但是淮生真的,无颜面对尘世。” 安淮生之所以如此绝决,一则是因为他怕多事之人再次利用他来威胁沈怀璧,让她再一次身处险境。也是因为当时在被蓉儿囚禁时候受了杜月娘的侮辱,只要想起那时候,便是痛不欲生。 季悠悠见安淮生如此执拗,这才重重叹了一口气,只道:“安大哥,你看我的玉镯子。” 说着,便是撩起了右边的手臂。 安淮生不解其意,只是望着季悠悠,面色诧异。 季悠悠示意叶均山拿了一块石头过来,放在地上,利用大力玉镯的能量,将眼前的石头劈成了两半! 安淮生无比惊愕地看着这一切,依旧是不明所以。 这……这是……这是表演杂技? 季悠悠望着安淮生,只正色道:“我不是沈怀璧,因为我是魂穿异人,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超乎常人的绝技。真正的沈怀璧在大婚那一日上吊自杀,已经死了,我不过是侥幸进了她的身子罢了。” 季悠悠的话。让安淮生一下子有些坐不住,不可思议地望着季悠悠,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言语。 季悠悠坦然一笑,再是道:“不管你信不信,这世间真有这样的情况存在。就像李凤仙当日垂死,而后莫名其妙痊愈一样。有些事情,本就不是寻常可以解释得通的。” 季悠悠说起了李凤仙,安淮生这才猛然回忆起来。不觉更加惊讶,只讪讪道:“这……这……这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 季悠悠耐心解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就凭我现在站在你面前说这样的话,你就应该能感觉到,我并不是你的玉儿妹妹。所以,你更不应该为了我而出家。人言可畏,我自是明白,但是你的人生。应该有自己的抉择和判断。” 季悠悠看似平淡的一字一句,却在安淮生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脑海中还在回味她的话……他实在不太能够懂得季悠悠话中的意思。 季悠悠顿了顿,只道:“安大哥,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我才敢和你说这番话,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你的决定。” 安淮生定定地望着季悠悠,眼角却是湿润……是的,这不是她的玉儿妹妹。她的玉儿妹妹没有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神态。这样的举止…… 她们是同一个人,但是又不是,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他心中也切确地知道,眼前这个沈怀璧并不是她的,至少。是不属于他的。 安淮生怔住,许久没有说话,季悠悠和叶均山也是相顾无言。 安淮生顿了顿,才缓缓道:“我会好好思量你今日说的话的,你们也无需再劝我,静安寺让人安静,我想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 季悠悠与叶均山也是无可反驳安淮生的话,只得是应了。 两人这才起身离开,与绿央等人一同汇合。因着一夜奔波,到了破庙那里,天已经微微亮了。 大伙儿已经醒了,见找不到季悠悠,正是着急的时候,却见季悠悠和叶均山一同回来,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微微落了地。 绿央扶着自己的心口,忙去抓住了季悠悠的手,只着急道:“小姐,可吓死我了,小姐去哪里了?怎的姑爷也在这了?” 季悠悠宽慰一笑,只道:“昨儿个夜里,相公来找我们,我与相公已经去了静安寺打听了。” 钟伯闻言,忙起身,只问道:“不知道少爷和少夫人可找到淮生没有?” 季悠悠忙对钟伯解释:“嗯,见过了,只是他性子倔强,不肯离开,不过他也答应会慎重考虑这个决定,钟伯,就让他在静安寺好好静一静吧。” 钟伯始终是放心不下安淮生,只得道:“也罢了,这孩子一直都是这样的倔脾气。只是老朽不放心,想见一见他……” 叶均山道:“如今静安寺还在静寺之中,不方便外人进入,钟伯要是要见他,还得多等一些时日。钟伯请万万放心,淮生不会轻易出家的。” 钟伯听他们两个这么说,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微微落定了几分。 几人一合计,便即刻启程返回,由赵清水驾车,先返回安乐镇。 好容易安全回来了,季悠悠忙又吩咐赵清水将钟伯送回去,钟伯这阵子也索性住在了镇上的老宅子,不回乡下了。季悠悠和叶均山本想留他在叶家,无奈他不应,便是随了他去。 叶均山和季悠悠回来,两人这才商议昨晚遇见的不寻常之事,只是思索无果,便是罢了。 ※ 叶均山本就约好了去拜访前任太守吴为,无奈因为安淮生之事耽搁,回到安乐镇的第二天,便是携着季悠悠一同前去了。 吴为虽然卸任免职,但是府邸如旧,府上的人也依旧。只是门庭冷落,也实在是大不如前了。 官家早已经在门口等待,见叶均山和季悠悠的轿子刚一落下,便是迎接了去。 叶均山微微颔首示意,携着季悠悠一同入内。 而吴为此时,也正是等着叶均山。 季悠悠便是依礼去见吴为的夫人,也就是吴为传说中敬畏的女人——兆梦和。 季悠悠不是第一次见兆梦和,只是之前她贵为太守夫人,自然要事事小心谨慎,不敢逾越,故而并不亲近,而兆梦和也是一个恪守礼仪的人,这一点是也是随了她姑母兆惠清,也就是季悠悠的婆婆。 兆家是书香门第,家中的女儿一个个也是心性颇高的。 今日的兆梦和今日看了茶水,等着季悠悠,让季悠悠心里也有些摸不着调儿。 男人谈男人的事情,那女人只能聊女人之间的私房话儿了。 兆梦和一笑,只缓缓言道:“安乐镇的人都道怀璧最有福气,嫁了均山之后,均山便是不药而愈了,因为这,姑母也十分疼爱你。” 季悠悠不露声色笑道:“表嫂客气了,世人都道表嫂与表哥情谊深重,也是让人羡慕。” 既然吴为已经没有功名,季悠悠也很自然地改了口。 兆梦和倒是十分坦然,听季悠悠这样说来,只是抿唇一笑:“所谓情谊深重,不过是口耳相传我家那口子畏妻罢了,安乐镇上下的人都这样笑谈,咱们是自家人,也就不拘着。” 听兆梦和这样说来,季悠悠心中才渐觉亲近,毕竟能够说出这样话的女人,这样大胆调侃了自身,倒也是不多见的。何况是兆氏的女儿,更是难得的大度与豪迈了。 她这才抬眸细细打量了兆梦和,只见她纤腰楚楚,丝毫不像是已经生育了的女人,怪不得能够管住自己的相公。 季悠悠也是一笑,只道:“表嫂说笑了。” 兆梦和倒是不介意,几番客套之后与季悠悠也不见外了,放下身段的她比以前灵动可爱,也让季悠悠卸下了客气的包袱。 季悠悠斟酌着问道:“不知道表哥自从卸任之后,生活可有什么不快?” 兆梦和只道:“我家相公被卸任了,是被周日安那厮给暗中告发的,自卸任以来,我们也算看清了人情冷暖,以往求着我们的人,如今也是不待见了,眼巴巴往周家的府邸去呢。哼,其实我们也浑不在意,只是心中偶尔难平罢了。” 季悠悠这才明白兆梦和何以对自己如此亲近,也是因为自己和叶均山是为数不多的雪中送炭人罢了。 两人耳语许久,她也从兆梦和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只是真真假假,不得而知。 据兆梦和所说,新科进士周日安一上任便是对着吴为各种讨好,以至于他们对他也放下了戒心,谁知道有一日竟然被周日安暗中插了一刀,若是他不请辞卸任,便是告发他贪赃枉法。 吴为不是一个贪官,也不算是好官。这一点季悠悠当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兆梦和不知,季悠悠也就更加不知情,一切,只能待叶均山回来细再说。 两人告别了吴为和兆梦和,季悠悠通过叶均山与吴为恳切的谈话,这才大致了解了周日安是如何当上这个太守的。 原来周日安做了三和镇的县令之后,经常假公济私,讨好吴为,说是有吴为提携的知遇之恩。 吴为只以为周日安是诚心诚意的人,又因为出身寒门,故而十分自谦,倒是对周日安颇为赞赏。 吴为本就是一个三不管的主儿,周日安的殷勤倒让吴为无比受用,一来二去,果然将周日安当成了知己之人。 095 揭露身世 只是阳奉阴违的周日安一边奉承着吴为,一边又买通了东吴郡的郡守大人李长泰,两人私下往来频繁,而郡守李长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与周日安私下勾当无数,许诺了周日安当了这一带的太守的位置。 有了李长泰的默认,周日安自然肆无忌惮起来,暗中通过别人来贿赂吴为,一来二去的,吴为一时见钱眼开,便是收下了,这才酿成大祸。 送礼之人口口声声咬住,说是吴为拿了钱财,要把修正前村的道路之事全权交给他,而后又是反悔,竟然还拿出了证据来。 所谓的证据就是那银子,那人送给吴为一千两白银,每个银锭子下面都刻了一个小小的记号,而吴为却未发觉。 就这样,周日安拿着这个把柄,威胁吴为,吴为是个不爱惹事的主儿,也怕事情闹大,加上李长泰也是向着周日安的,索性自己就让位了,主动请辞。 【云朝制度:中央(皇帝为中心)地方(洲-郡-县-镇-乡),因为本文不是讲权谋朝争的,所以这方面可能不会过于考究,大家心中有这个概念就行。】 季悠悠和叶均山知晓周日安无耻行径,又苦无办法。 季悠悠忿然道:“周日安这厮,真不是什么东西!竟然心机深重如此。” 叶均山见季悠悠如此,这才淡淡道:“我与周晏暗中追查,已经发现周日安纵火行凶的证据了,为怕周日安加害周晏,所以我先把他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季悠悠这才恍然,只道:“周日安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可以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真的是丧心病狂。周晏,可是他的嫡亲哥哥啊。” 叶均山只叹息:“正因为如此,才知道周日安生性狭隘,容不得别人。” 两人再是一番思索,定下主意。只是周日安伙同李长泰,此事要揭发,断然是困难重重。叶均山与季悠悠一时间也犯了难处。 ※ 夏季酷热还未过去,早上刚起来不久,季悠悠就觉得背后被汗水浸湿了一大块,这也难怪,享受惯了空调的夏天,要适应这里靠着一个婢女扇扇子度过。季悠悠还是十分不习惯的。 季悠悠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有钱人家的少奶奶,还是觉得不太适应,不得不感慨古代人民生活的艰辛。 正此时候。绿央从外头匆匆跑了来,只着急道:“小姐,小姐,老爷来了。” 季悠悠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定神一想,才知道绿央口中的老爷,其实就是自己的父亲沈衍。 对于沈衍,季悠悠还是有些陌生的,毕竟这个便宜老爹与自己没有多少可存的情谊。但饶是如此,却也不可懈怠了去。 她忙道:“快去请。快去请。” 说着便是整理了自己的妆容,看是否得宜。 沈衍从未像今天这样来叶家过。季悠悠心中也是不解。 自己自从出嫁以来,除了必要的逢年过节,沈衍和季悠悠差不多没什么联系。季悠悠只知道,如今沈家的玲珑绣庄也已经有所起色,算是出卖这个女儿后获得的安慰吧。 之前自己的弟弟沈斐和晚霜的事情,季悠悠和叶均山做主替晚霜出头。所以与沈家人的关系也一直不太好。 沈衍很快便是来了,季悠悠倒也是忙迎了上去,微微福了一福,只道:“爹爹怎么来了?若是爹爹想念玉儿,大可差了人来与玉儿说上一句,玉儿与均山登门拜访才是。” 客气的话儿面上一溜,季悠悠应对这样的态势,显然是游刃有余了。 沈衍面色庄重无比,听季悠悠这样说来,也只是淡淡一笑:“无碍的。” 因为心思沉重,沈衍的笑意也十分勉强,季悠悠心中也是狐疑无比,却未曾发问,只吩咐了下人去看茶,忙活着招呼沈衍坐下。 沈衍这才落了座,环顾四周,见有闲杂人等,这才咳嗽了一声,只道:“玉儿,爹有事情和你商量,让这些人都下去吧。” 季悠悠闻言应了一声,这才吩咐闲杂人等退了下去:“爹爹有事,便可直接与玉儿道。” 沈衍侧首瞧了一旁的绿央一眼,这是打小就跟在自己女儿身边的,沈衍当然知道,又是她的陪嫁丫头,情谊可见不一般。只是沈衍还是犹豫,只道了一句:“绿央,你也下去吧。” 绿央闻言,忙是应了,只得弓着身子下去了。 见沈衍如此郑重其事,季悠悠心中也有些惶恐,只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要爹爹如此。” 沈衍见四下已然无人,这才缓缓道了一句:“玉儿,今儿个我是来告诉你,有关于你的身世的。” 只一句淡淡的话,吓得季悠悠脸色煞白。 到底是神马情况,听沈衍这话,似乎沈怀璧竟然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自己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季悠悠糯糯道:“爹爹,究竟有什么事儿,您这样说来,玉儿实在惶恐。” 沈衍这才面色沉重地开了口:“这事儿,就连你姨娘也不知道,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我从未和别人提起半分过。除了你已经死去的……舅妈,没人知道。” “玉儿,其实我不是你的父亲,而是你的舅舅。” 舅舅?舅妈?季悠悠表示很不解,表现得倒也还算淡定。 反正谁是自己的爹,季悠悠其实不怎么关心,自己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归属感,她在沈家,严格意义上来说,只待过一天罢了,不可能让自己对着只一起住过一天的爹产生深厚的感情不是? 见季悠悠如此,沈衍这才继续道:“我有一个妹妹,名叫做沈珏,也就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母亲是未婚生育,在寺庙中生下孩子,见不得光。那时候你母亲瞒着我们所有人与别人珠胎暗结,怀了你。家里自然是反对的,但是你的母亲性格刚毅,誓死都不说出那个男人是谁,村子上的人还要把她浸猪笼。” “就因为这样,我暗中携助了你的母亲,让她逃了出去,之后便杳无音讯了。” 季悠悠这才意识到自己狗血的身世,感情没点小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还真是愧对了自己这穿越者的身份呐! 原来不单是叶均山牛逼哄哄,自己有有个牛逼哄哄的身世。 季悠悠还在脑补,在沈衍眼中,却是难以接受自己身世的沉默,他这才宽慰了一句:“我今天告诉你,是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世秘密,希望你能够坦然接受。” 季悠悠启唇,只道了句:“爹,你说。” 沈衍闻言,忙摆手道:“使不得,实在是使不得啊。” 看沈衍对于季悠悠称呼的“爹”有些惶恐之意,季悠悠心中也像是打了拨浪鼓一般。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也是因为这事儿,忍不了村里人的白眼,你外公外婆都相继去世,这事儿发生的一年时间里,我们沈家彻底凋零。” 季悠悠听了,心中也不是滋味,原来沈怀璧的亲生母亲,竟然是这样一个性格刚强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在古代社会,也算是另类了吧。 “后来,风声依旧很紧,但是我担心阿珏和孩子,便四处去寻找,好在在阿珏临盆之前找到了她,她那时候大着肚子,躲在静安寺里,幸而住持大师善良,收留了她。” “那天晚上,我还记得是除夕之夜,下了倾盆的大雨,我冒着雨给你母亲去找产婆,当时实在是找不到人,寺院里头又都是和尚,好在在路上遇见了一个好心的姑娘,是她帮着你母亲接生的,然后生下了你。” “后来,那个姑娘就嫁给了我,也就是你一直以为的母亲,这也是后话了。” 怀念起自己的嫡妻,沈衍也是无限怅惋。 季悠悠闻言,不觉问道:“那我亲生母亲呢?” 沈衍再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再缓缓道:“那时候刚生下你,第三日,她刚能起身,便是急匆匆带着你走了,瞒着所有人。我不知道你母亲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赶紧去找,找到你的时候,你母亲已经倒在了路边,而你正哇哇大哭,而你的母亲,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和你舅妈带着你和你的母亲到了镇上,向大夫求救,可是……无回天乏术,她还是抛下你走了。我一个大男人带着你,又因为举目无亲,着实是艰难。” “你舅妈是镇上一户绣庄家的女儿,父母早逝,自己撑着一家小小的铺子,她善良好心,便养你在身边。后面我们两个一起开拓绣庄的事业,说来也奇怪,生意倒还算好,后面为了不让人诟病,便说你是我们的女儿。” “只可惜,你刚三岁,你舅妈便去世了。后来的事情,你该是有记事的。” 沈衍说到这里,不觉长长叹了一口气。 季悠悠只知道自己在沈家,从小就不受待见,父亲也很少管自己,后来姨娘们陆续进门,又添了孩子,自己就是一个受气包罢了。听沈衍将这样一桩往事缓缓叙说了出来,心中也是无线感慨。 096 晴天大霹雳 季悠悠顿了顿,这才抬眸问道:“所以,你今天来告诉我,是因为……” 沈衍望着季悠悠,重重道:“是因为你的身世之谜,打开了。我终于知道你娘亲为什么要这样瞒着这件事……这事儿实在是兹事体大啊……我沈家、沈家、竟然会出这样的大事。” 不知为何,沈衍这样说来,季悠悠便是联想到在静安寺那晚上,六王的莫名出现和莫名问话,她心中一沉,只问道:“难道说,我的亲生父亲……是……六王?” 沈衍摇着头,再是道了句:“你竟然知道六王?” 季悠悠摇头表示不知,今天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不行,她要喝口茶,先缓一缓。 沈衍缓缓道:“不是六王爷,六王爷是奉了当今圣上之命,追查你们母女的下落,而当年与你母亲真正珠胎暗结的人,乃是当今圣上。” 沈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季悠悠花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神马?当今圣上?就是当朝的皇帝? 那自己是什么?那自己就是公主? 公主,哇哈哈哈哈哈,是公主,皇帝的私生女不就是公主吗?哦买噶!!! 季悠悠觉得自己现在是被一个天大的馅饼砸中了,自己好好的,突然变成了公主?穿越大神果然待她不薄啊! 见季悠悠愣愣的样子,沈衍也是无奈,只道:“这事儿是前天王爷亲口与我说的,兹事体大,我不敢泄露出去。在家中冷静了许久,才敢过来与你说。玉儿,你是金枝玉叶,是大云朝的公主,是当朝圣上的长女。” 季悠悠望着沈衍,不觉狐疑问道:“我真的是公主吗?” 见沈衍点了点头,季悠悠差点高兴得咆哮了起来,啊?!!自己居然是公主啊!天呐。沈怀璧竟然有这样的身世,这世界的狗血剧情是不是都砸在自己身上了? 叶均山那小子再得瑟,不也只是个过气皇帝吗?而自己却是当今的公主啊! 这是积攒了多少人品才能够获得的殊荣啊。 季悠悠实在掩饰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只得张牙舞爪起来,无视了在一旁凌乱着的沈衍。 ※ 晚上,叶均山回来,季悠悠赶紧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叶均山。没有季悠悠那么兴奋,叶均山知道这件事后,却是眉心紧紧地蹙着,他如此,倒是让季悠悠大为吃惊。 季悠悠推了推叶均山,只道:“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叶均山只安慰道:“没有,只是皇家里头。比不得平民百姓的生活逍遥自在,我想日后你的生活会更加麻烦的。” 说起皇家生活,当然没有人比叶均山更加了解,季悠悠也是虚难得的虚怀若谷,向叶均山打听。 “为什么,皇宫里真的如传说中那样充满了尔虞我诈吗?” 叶均山望着季悠悠,这才道了句:“有过之无不及。以前,我不能习惯这样的生活,但是想透彻之后,才知道。这样的生活才是真正的人生,酸甜苦辣皆有你自己掌握。你可知道,偌大的皇宫之中,有多少个孟如芸?又有多少的利益瓜葛牵扯?稍一不慎,便是玉石俱焚。” 他抬眸再看了季悠悠一眼:“像你这样冒冒失失的人,宫里头的日子,只怕是你不能适应的。” 叶均山的话正像是一盘冷水,直直浇灭了季悠悠油然而生的小火苗。她本以为自己优哉游哉的好日子要来临了,谁知道这样的事情背后,却又无尽的麻烦和争斗。 她不觉有些讪讪:“你说的没错,确实。我们遇上大麻烦了。” 季悠悠没当过皇家人,从现代到古代,无论在哪里都只是个平平凡凡的人,虽然对那高门大院的生活也颇为向往,但是她深深知道,她这么接地气的人是不适合高大上的生活的。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步吧,她虽然知道自己有几分小聪明,但是比起那些深沉心机之人,比起各种尔虞我诈的纷争,自己实在是个差劲得不能再差劲的小渣渣,如何能够像现在这样逍遥快活? 想到这里,季悠悠不觉有些蛋蛋的忧桑。 看来,那也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梦罢了,立足现实才能生存下去啊。 迷迷糊糊的季悠悠倒还是安安稳稳睡着了,只是叶均山听了这个消息,一夜无眠。他望着自己身边这个睡颜安逸的女人,心中却是惴惴不安,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态势。 翌日清晨,六王亲自登门拜访,因着是私下,故而是着了便装来的叶家。 叶均山和季悠悠两人只身面对六王爷,也有些局促。 赵子默与赵予进关系最好,此次得知找到了阿珏的血脉后连夜便叫人带了消息回宫去。在表示得到皇上指令后,再大肆迎接大公主回宫的想法后,季悠悠倒是坦然拒绝了。 她想了想,只礼貌回道:“怀璧如今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若是唐突回宫去,不知还会遇上多少麻烦事情,索性还是作罢了吧。” 六王也是讶然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只追问道:“天家的女儿,自是无上的荣耀,何以你却浑然不在意?” 季悠悠心里纳闷,自己哪里是不在意,只是自己无福消受了,沈衍告知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的确确是欢喜疯了,可是她也知道,事情怎会如此简单呢? 事情真假尚且还不知道,自己万一认了这个公主,后面发现不是,岂不是要遭受混淆皇室血统的大罪? 再者,小小一个叶家,自己尚且应付得够呛的,要是大背景换成了皇宫,想着那些金枝欲孽、甄嬛传里头的尔虞我诈,季悠悠就觉得各种蛋疼加狗血。 季悠悠顿了顿,得体一笑,再是耐下了心解释:“突如其来,实在惶恐,怀璧不明所以,只怕弥足深陷,仅此私心,而已。” 六王看着季悠悠,心中也是纳闷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是颇有见地,不似一般寻常人家的女儿,心中不觉也是一动:“果然是有大家风范,怀璧,六叔要他提醒你,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愿意就能够躲避得了的啊。” 六叔,这称呼,季悠悠也已经有些受不住了,老六认亲倒也快! 六王爷这句话,让叶均山心中又是一沉。 他说的,正是自己知道的。他当然了解自己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并不笨,思量之后一定会知道,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大好事儿。可是一旦牵扯皇家,又岂是一般平民百姓能够拒绝得了的呢? 季悠悠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好在安乐镇距离京都还有一些日子,她并没有很快收到宫里头来的消息。 只是这几天,季悠悠再也耐不住,总是如坐针毡。 季悠悠见叶均山回来,赶紧凑到了叶均山身边,也是一脸愁容。 叶均山知道季悠悠的心思,宽慰一笑,只道:”如今六王已经派人暗中保护你了,应该没事,倘若走漏了风声,怕是有杀身之祸。” 叶均山当然知道,这个所谓的大公主是多少人的眼中钉。 其实对于这一切,季悠悠还是觉得不太真实,要不是六王亲自和自己说,要不是沈衍将她的身世秘密一一告知,要不是静安寺那住持师傅当年就对着自己左看右看,她肯定不会相信自己的身上竟然会发生这样离奇的事情。 叶均山知道她适应不了,已经把可能要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了季悠悠,此刻季悠悠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这次重生,最大的金手指不是那个大力玉镯,而是身边这个万能的皇帝相公啊! 不过这个皇帝相公接下来可能要变成苦逼驸马了。 两人还在细谈,却听外头绿央又是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绿央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自家小姐最近个变得特别奇怪,总像是心里头有事一般。 至于什么事情,季悠悠没说,绿央也就没问了。 见绿央这样,季悠悠这才狐疑问道:“怎么了?” 绿央忙道:“小姐,小姐,外头来了一大票的人……在叶家门口,连郡守李大人、还有周……周大人也来了……” 呃……季悠悠脑子一晕,这是来事儿了的节奏吗? 还不待两人反应,便是已经听到了叶家上下的喧闹之声。 当六王发回快报进京后,京城方面便是得知消息。帝大喜,忙连夜拟好了奏折,让六王带着大公主回宫,旨意一道一道颁布下来,如今已经不可逆转了。周日安早上接到消息,只作了半响的停顿。 从道州郡县,一路传了圣旨,就这样连夜赶着,便是到了安乐镇的叶家。 众人不明所以,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叶家犯了什么大事儿。 兆氏先是出门,一窥究竟,被这场景吓住,不知如何是好。 所有的姨娘们都出来了,无比惊恐看着外头这浩大的一幕,不断咋舌。 叶添栄身子不爽,只躺在屋内,却也听到了声响,忙派人出去打听。 ps: 各种努力码字ing~天气寒冷,大家记得注意保暖哦。 097 上京 直到季悠悠和叶均山款款出门,这才迎了众人下拜见。 众人齐刷刷跪下,只口称道:“参加遗珠郡主。” 遗珠郡主?沧海遗珠的那个意思?是指自己吗? 等下,不是公主吗?为毛是郡主?季悠悠狐疑地望了叶均山一眼,也表示深深的不解之意。 叶家众人这才诧异地望着季悠悠,一个个都惊讶得长大了嘴巴,郡主?什么时候叶家少夫人已经变成了郡主了? 六王还是腆着肚子,只笑道:“本王奉了当今圣上的旨意,迎接郡主回朝。” 季悠悠一时间还是不明所以,碍着人多,只得是硬着头皮先应下了。 后来她才知道,之所以给了郡主的名分,是皇帝为了掩人耳目,所以特别收她为义女,而不是给了她大公主的名分。其中搅和了各自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一如六王和叶均山与季悠悠所分析的那样。 季悠悠不得不佩服琼瑶奶奶写还珠格格时候的用心良苦,果然乾隆老爷用收义女做民间格格那一套不是空穴来风的啊?艾玛,自己竟然稀里糊涂的就成了什么郡主,可是这名号是怎么回事? 遗珠郡主?听着名号,季悠悠就觉得自己貌似活不了太长的节奏啊。 郡主回朝之事在安乐镇宣扬了开来,沸沸腾腾,成了大家口耳相传的佳话,叶家少夫人纵身一跃,已然是飞上了枝头做起了凤凰,这身价。自是不必说的。 而叶家的人也是被此事惊得一愣一愣的,一个个一下子都还反应不过来。 经过美化,季悠悠的身世之谜变成了这样。 沈家有女,闺名怀璧,乳名玉儿,乃是手中握着玉出生的,一出生就表示是有着大富大贵之相。而因为天生带着福气,所以。嫁入叶家后,叶家肺痨少爷也不药而愈,可见福泽绵长。 帝寻访命理之术,才知全天下独有一人有其福泽,这才纳为义女,授以“遗珠郡主”之封号。 从此,有福之女这名号。季悠悠算是彻底打响了。果然是人人歆羡不已。 虽然并没有说明这个遗珠郡主和当朝皇帝有什么关系,但是民间因着这事众说纷纭,也是揣测纷纷。 其实大多数人也都心知肚明。 聪明人一看封号也便知了这其中的几分端倪,何谓遗珠,自然是皇帝遗落在民间的掌上明珠了。 而季悠悠和叶均山奉了圣旨,不日便是要进京面圣。 叶家和沈家也因此得了封诏,从此在安乐镇更加风光无限。此情此景。不可不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就在季悠悠上京的前一天,在叶均山的授意之下,她单独召见了东吴郡守李长泰。 李长泰本就在为进京的事情张罗,得知了季悠悠的吩咐,自然一刻也不敢懈怠,忙到了季悠悠跟前,下跪行礼,听从季悠悠的吩咐。 “下官参加遗珠郡主。” 季悠悠微微摆手,示意他免礼。这才道:“起来说话吧。” 李长泰起身,弓着身子,也是不敢抬头。 季悠悠顿了顿,只清浅道:“李大人,我今日找你来,是有一桩重要的事情要你好好查办。” 李长泰不知,忙问道:“不知郡主要下官前来,所谓何事。下官一定竭尽所能,鞠躬尽瘁。” 季悠悠顿了顿,只上下打量了他,这才缓缓开口道:“自从安乐镇太守自请卸任后。便由周日安代理,但是遗珠手中却有不少周日安贪赃枉法,徇私罔顾的证据,所以此事一定要交由你,替代遗珠好好查探清楚才是。” 李长泰闻言,身子不禁微微一滞,仍旧是弓着身子应了。 季悠悠眉眼一挑,这才道:“安乐镇是遗珠出生、生长的地方,遗珠眼里容不得沙子,此事遗珠还会向父皇禀告,希望你认真对待遗珠的托付。” 李长泰听了这话,如何能不应了,忙谦卑道:“下官一定竭尽所能,不辜负郡主所托。” 季悠悠满意颔首,又道:“具体事宜,郡马会和你交接,郡马手中也有周日安纵火烧百合书院的证据,人证物证,一一俱在,要怎么查,便是你的本事了。若是此事处理不当,小心你的顶戴乌纱。” 最后一句话刚一出口,李长泰就“扑通”跪了下来,连连称“是”。 季悠悠这才不紧不慢地交代了下去,直言不讳道:“李大人心如明镜,定然不会辜负遗珠所托。” 李长泰应下了季悠悠的话,不敢抬头,只等她挥手要他退了下去,才是应承了下来,待到出门去,身后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周日安那厮得罪的是郡主,自己自然是保不住他了,只希望他自求多福吧。 幸而此事未曾波及到自己,李长泰心中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季悠悠见李长泰退下,这才对叶均山道:“怎么样,我说的还行吧?” 叶均山从后面走出,对季悠悠只一笑,皱眉道:“如果你下次再传召别人,他下跪回话就是,不必叫他就这样起身。” 皇宫里头的规矩?季悠悠对此表示很无奈。要是有人跪着自己对自己说着说那的,自己总感觉自己要折寿啊!!! 她倒是没有反驳叶均山的话,微微颔首,也算是表示应下了,只道:“明日你我启程,如今我最担心的便是周日安的事情,想来李长泰再不敢假公济私,你与周晏一切可安排妥当了?” 叶均山颔首,又道:“还希望叶家不会出什么大变故才是。” 季悠悠应了,这才道:“公公身子不好,我们即刻先去和公公婆婆禀明一切吧。”她顿了顿,看着叶均山:“我答应你,虽然上京不可避免,但是我会请求再回安乐镇,和你一起回来。” 季悠悠这样说,也让叶均山心中不觉微微一动。 两人这才相互携着,往叶添栄的屋子走去。 此时,兆氏正好也在,正细细伺候着叶添栄吃东西。 季悠悠忙是迎了上去,只对兆氏道:“婆婆辛苦,还是玉儿来吧。” 伺候家翁,本就是为人媳妇的本分,这一点,在兆氏一直以来的耳濡目染之下,季悠悠也已经心领神会了。 兆氏见了,忙启唇道:“使不得使不得,郡主是君,不可做这样粗陋的事情。” 季悠悠这才讶然,是啊,自从得了“遗珠郡主”的封号,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又如何能与以前一样呢?兆氏此言,倒是让自己有些恍然,觉得这一切不太真实。 她忙道:“婆婆说的什么话,伺候公婆本就是媳妇的本分,况且公公婆婆年长,也是为人子女的孝道,如何来的君臣之分,不免显得生分了。” 饶是季悠悠这样说来,兆氏还是不肯让了,只对季悠悠道:“玉儿,你能够如此,婆婆心中已然是感动,好孩子,你们坐下。” 叶均山和季悠悠闻言,便是敛衽而坐。 兆氏望着他们,只重重道:“此次上京,也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为娘的只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平平安安便是了。” 见两人应了,兆氏再是道:“如今玉儿被封了郡主,身份自然不同,万万要自矜身份,不可被别人说了闲言碎语去。均山,你性子深沉一些,凡是要提点着玉儿。” 叶均山忙道:“娘亲放心,均山自是省得的。” 不知怎的,兆氏眼中说着便是沁出了眼泪来,忙拿着一旁的帕子掩了掩,只又道:“不知你们以后,还会不会回来……娘亲……娘亲和爹都念着你们……” 说到这里,兆氏再也说不下去了。 是啊,还会不会回来,谁也不知道,这平白无故得的巨大荣耀,让叶家上下与有荣焉,只是与年迈的爹娘而言,名利与儿女想比,孰轻孰重。 季悠悠的鼻子也有些酸,忙对兆氏的叮嘱一一应下。 叶均山和季悠悠对着兆氏和叶添栄再一次叩拜,这才起身离去。 ※ 季悠悠与叶均山上京,一路上各地官员相互护送,好不气派,人人口中都道“遗珠郡主”乃是皇上的爱女,虽为义女,却给足了别的公主都没有的殊荣。 季悠悠对于这样的生活,莫名地感到恐惧和不习惯,幸而身边叶均山在侧,时时刻刻提点自己,才算是适应。 就这样一路奔波,应酬,会见地方官员,季悠悠从先前的笑脸相迎到后面的麻木无趣,到了最后,看到别人的阿谀、逢迎,也懒得抬一抬眼皮了。 历时整整一个多月,加上路上还是快马加鞭的赶路,才算是到了京城里头。 而一路上倒是没有出什么事儿,唯独一件事情让季悠悠映像深刻,那便是让自己三魂没了七魄的“刺杀”。 那日,季悠悠与叶均山在成州停留,便是宿在了成州的行馆里头,连日的旅途劳累和奔波,让季悠悠厌倦了众人朝拜的无聊和费时,便是支开了所有人,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谁知道绿央刚督促着奴婢们准备了热水给季悠悠洗澡,季悠悠正准备脱衣服的时候,只见窗外黑影闪过。 ps: 大家放心,还是会回归安乐镇滴,不过令人期待的男主女主的“正事儿”就是在皇宫里给办了的!(我是不是在剧透,咳咳咳) 098 刺杀 绿央没注意,季悠悠的心思也不在,她又是习惯了自己洗澡,不要别人伺候的,便是支开了所有人。 也就是这个习惯被人知道,才在季悠悠洗澡时候下手。 季悠悠的衣服褪到一半,只听门外脚步声传入,而照理说,此刻绿央已经离开,她也支走了所有人,应该没人才是,所以季悠悠也是留了一个心眼,忙问了一句:“谁?” 周围寂静无比,只听一下拔剑的声音,季悠悠猛得将衣服穿好,却见两个黑衣人闯入,挥舞着刀剑,便是要刺向自己。 呃,这是传说中的刺杀?暗杀? 季悠悠腿脚有些发软,忙大声喊叫了起来,正在此时,那刺客的剑却已经落在自己的脖子之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季悠悠一挥左手,这才一拨利剑,直直于刀刃之上将剑拨掉。 刺杀那一人手中利器被季悠悠生生拿下,又是惊恐,而身后的刺客又是拿着刀子向季悠悠砍了过来。 季悠悠抡起拳头,又是一拳,那人直接被打趴下,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而另一人见季悠悠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也是吓得腿都软了,寻着间隙便是想往后退,季悠悠如何能够轻易地放过了他去,忙纵身一跃,稳稳当当擒获了他。 外头的人听到声响,这才跑了进来,只见一地狼藉和地上散落着的鲜血,不觉大惊。高呼道:“有刺客!” 饭桶!既然知道有刺客,还让刺客溜进来,一个个都是饭桶,季悠悠见众人熙熙攘攘跑了进来,这才启唇道:“把这两人给我捆起来!” 闻讯而来的叶均山也是赶到。见季悠悠双手全是血迹,而这一片如此,不由勃然大怒:“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去叫了大夫来!” 季悠悠的手因为刚才徒手拨开刀刃而鲜血直流,叶均山这样一喝,她才感觉到疼痛,又因着看着如此血迹斑斑的手,一下子气血上涌,便是晕菜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季悠悠发现身边已经围满了人,呃,自己是血晕了吗?自己竟然会血晕?! 季悠悠觉得有点小汗颜了。 叶均山见季悠悠醒了来,这才大舒了一口气,只皱眉道:“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可算。想来自己还是真的晕了好一会呢。 季悠悠这才缓过神来,见自己的双手已经被缠上了绷带,也早已经止血清理了。只是动一下还是疼,不觉皱眉道:“好疼。” 叶均山闻言。忙示意她小心,再是轻声道:“当心着些许。” 季悠悠算是应了,这才抬眸问道:“我怎么了?” 叶均山听她这样说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道:“你方才晕倒了,可是晕了好一会,把我吓坏了,大夫来过了,说你的手上是外伤无碍。但是这段时日是万万不能沾水了。” 叶均山心疼地看了季悠悠的手一眼,终是摇了摇头:“这还没到京城,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对你下手了,日后的生活,定然也是危机重重的。” 季悠悠闻言,忙问道:“那两个刺客呢?好歹是被我拿下了。” 叶均山示意她安心,再是缓缓道:“这事我会去查。刺客已经被我关押了,如今你要做的便是好好养伤,六王爷也已经知道了,他下令加派了人手,一定要看顾好你的安危。” 季悠悠也只得是应了,正此时候,只见绿央端了药进来,对季悠悠道:“小姐,这是大夫开的安神的药,且趁热喝下吧。” 季悠悠一闻那刺鼻的药味儿,不觉皱眉,连连摆手道:“我自是吃不下这药的,快端回去,我不要吃。” 叶均山道:“调理身子的药物,怎可不吃,不可小心小性的。”说着从绿央手中接过,亲自送到了季悠悠嘴边。 季悠悠见状忙摇头,只道:“我没有那么脆弱,不过受了皮外伤罢了,心里也健全的很,没受什么惊吓,你们都大惊小怪了,这药,我实在是喝不下去。” 这话还没说完,绿央正欲给季悠悠身后垫上一个软垫,而叶均山又正要把药递还给绿央,于是,绿央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叶均山,那药便是一下撒了去。 而那时候,只见滚烫的药汁贱在了了地上,扬起一阵白沫,吓得在场的人俱是一惊。 绿央脸色煞白,望着这场景不觉讶然,季悠悠和叶均山也是呆若木鸡。 叶均山这才阴沉着脸,一字一句咬着,只道:“这药,有毒!” 绿央吓得当场就跪了下来,忙解释道:“我……我不知道……” 季悠悠当然能信绿央,只是此情此景,也让她深深感觉到不寒而栗。 叶均山忙一一叫了大夫、煎药的人进来,也下令去唤了成州的地方官员,也就是成州知府吴青山。 吴青山本就因为季悠悠被行刺之事胆战心惊,又遇上了下毒之事,更是吓得腿软,得了命令后自然是立刻赶往了行宫,就连尚在休息的六王爷赵子默也一并赶了过来。 事情交代下去,六王得知前因后果后也是大怒,本想就地解决了吴青山,治他一个管教不严,看顾不力之罪,却被叶均山拦下。 叶均山只道:“如今正是多事之时,敌明我暗,相信吴大人也是无心的,只是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不得不周全。” 六王听了,也觉有理,顿了顿,只启唇问道:“那郡马以为如何?” 叶均山只道:“如今一要追派了人手,看顾好行宫,二是尽快启程赶往京都,以免夜长梦多。而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查出这行宫之中,有谁的眼线和奸细,在大家眼皮底下张狂至此。” 吴青山听了叶均山的话,忙下拜,只道:“下官一定加紧追查,严惩不怠。” 六王听叶均山说的有理,也无头绪,便交由叶均山全权处理此事。待六王离开,叶均山这才嘱咐吴青山道:“成州行宫里头竟然能够发生这样的事情,定是有内鬼无疑了,不知吴大人心中可有几分盘算?” 吴青山表示不知,他早已经被这连续的事情吓坏了,自己脑袋上的乌纱帽可能不保之外,要是上头追究,这颗脑袋能不能保住,也是个大问题。 叶均山见他这样,这才徐徐道:“这大夫是你找的,这行宫上下也都是你的人,若是查不出个原委,此事与你绝对逃不了干系,其中利害,吴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被叶均山一吓,吴青山这才忙道:“下官明白,下官一定竭尽所能,拷问刺客,追查下毒之人。” 叶均山摆手要她下去,心中却还是五味陈杂,顿了顿,再是对绿央道:“日后,你一定要贴身备下一根银簪子,任何入口的东西,都仔细小心盘查了去,切莫给人留下伤害郡主的机会。” 绿央因为此事,早已经三魂去了七魄,听叶均山这样说,更是连连颔首。 季悠悠也被吓了一跳,只是自己也来不及思考了,这皇宫的门儿还离自己远着呢,真怀疑自己能不能进得了,因此,也是更加小心谨慎。 只是,因着这些事儿,不想入宫,不想牵扯皇家的心,又重了一番。 吴青山为了自己的顶戴花翎,自然不敢懈怠一分一毫,忙是着手下去查了。一日审讯下来,虽然这歹徒也是打死了不说,最终还是受不了酷刑,给招了,只是事关重大,吓得吴青山也是一愣一愣的,忙急匆匆来禀告叶均山。 叶均山皱眉,听吴青山来访,知道是有关行刺的事儿,便是屏退了左右。 吴青山上前,先是拜了一拜,而后才缓缓道:“郡马爷,这刺客是招了,只是这话是真是假,下官也判断不出,又牵扯重大,这才先禀告了来。” 这结果,倒也早在叶均山意料之内,他听了,还是神态淡然,只颔首:“你说。” 吴青山这才压低了声音道:“那刺客私下招认,说是韦贵妃的人……这……是真是假,下官实在不敢妄断,只听他这样说来,便是心惊胆战,只得赶紧先来禀告了。” 韦贵妃是当今皇帝赵予进的宠妃,外戚势力强大,比皇后在后宫中还多几分面子。这些,叶均山是知道的。赵予进的韦贵妃,就好比是商纣王的妲己,周幽王的褒姒,都是荣宠无限的人儿。 只是韦贵妃膝下无子无女,何以会对季悠悠下手呢?此事实在是疑点重重。况且,招认得如此快,也是让人怀疑。 叶均山也是不明,只再是问道:“这话,有几个人知道?” 吴青山忙道:“事干重大,下官如何敢与外人道呢?郡马爷是头一个知晓的,再没有别人了。” 叶均山顿了顿,再吩咐了下去,只道:“那么,就把那两个刺客杀了吧,就说是畏罪自杀,今日他们说过的,也权当是没说过罢了。” 吴青山不明白叶均山是何意,见叶均山没有追究自己,自然是千恩万谢地先下去了。 叶均山深锁了眉头,并不说话。 099 见皇帝爹 第二日,众人便是启程,不打算在成州逗留。 因为成州的意外,六王特地加派了兵马保护,叶均山也不敢有半分懈怠,打起了精神。 因着闹了这样的事情,叶均山便和季悠悠坐了同一趟马车,也好照应。 季悠悠倒没有叶均山这般紧张,自己没什么事情,就当做是有惊无险了。 京城里头繁华如斯,不像安乐镇一般。安乐镇是小富即安的地方,而天子脚下的京城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注:京城=云朝国都,但是不代表北京城的意思,所以希望大家区别对待,风土人情类似于唐朝的长安。】 季悠悠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宫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而在京城外的十里坡,便有京都官员迎接,季悠悠和叶均山换了马车,又进行了一番梳妆打扮,换了正装。 季悠悠落座于皇家御用的十六人大轿,无比风光和张扬。 而叶均山则是换上了马匹,一路跟随。 一路上都是夹道欢迎的寻常百姓,被官差分隔在道路两边,乐声道贺声不绝如缕,大家对这一位来自民间的遗珠郡主十分好奇,也充满了歆羡。 面对这样的盛大场景,季悠悠却是有些疲惫,只微微笑着,算是应答,国都人民的热情让她一时间有些接受无能,幸而已经是初秋,否则定要把她给热死了。 怪不得那些名人明星见到一窝蜂的粉丝都会觉得头大,啧啧啧。人口问题,实在是太可怕了。 到了皇宫,她的鸾轿才落下,叶均山和六王早已经把宫里的规矩告诉过季悠悠,虽然她听得迷迷糊糊。但是记性倒也是不差,毕竟看了那么多年的古装剧,也不是白看的啊。 分寸这事儿,季悠悠还是有的,虽然不多。 不过三跪九叩,少说多听,她懂! 季悠悠正这样想着,却听一旁人高呼:“皇上驾到!” 她有些虚浮。觉得自己还在云里雾里,忙敛回了思绪。 呃……太快了,敢情这皇帝是等着自己个儿呢? 季悠悠忙应了,随着众人一起敛衽下拜。 身着明黄色龙袍的那个男人就是当朝皇帝赵予进,而今在位九年。也是季悠悠,哦不,是沈怀璧的亲生父亲。 季悠悠只看到一双用金线绣着龙纹的黑色长靴。但是却也不敢抬头。 “遗珠郡主,平身。” 浑厚的声音这才传入季悠悠耳中。她闻言,这才恭敬地起身。 只是……不起不知道,一起吓一跳,这皇帝身后那可真叫浩浩荡荡啊,难道是整个后宫都搬来了吗? 这得耗费多少群演的工资啊!(季悠悠已经有些出戏了) 见季悠悠愣愣的,连个谢恩都忘记了,叶均山忙轻轻拖曳了她一下。 季悠悠这才回过神来,忙谢了恩典。 艾玛,自己实在是没见过大场面。给这样的气势给跪了! “遗珠远道而来,风尘仆仆,容臣妾先带去休息,沐浴过后,再来面圣吧。” 说话的是赵予进身后的人,季悠悠闻言打量,瞧着如斯打扮。定是当朝国母无疑了。 得了赵予进的首肯,季悠悠这才恭敬道:“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皇上。” 赵予进的嫡妻高皇后长了皇帝十岁,是打小就许配给他的,所以高皇后虽然极力保养,还是显得老气横秋,毕竟年龄摆在那里。 她对季悠悠倒是挺好的,事无巨细,一一安排妥帖,季悠悠心里也是感激。 季悠悠被安排在绮云殿,她一踏入,便是满宫的宫女太监请安,惹得她十分不自在,好容易想好好洗个澡舒展一下筋骨,却被告知沐浴更衣是在琼华池,也是极尽奢华,一人入浴,二十人伺候。 脱得赤条条的让人洗澡搓背这样的事情,季悠悠表示十分接受无能,只吩咐在房间里放了个浴桶,里面撒一些花瓣,大家出去候着便是了。 而高皇后对此,虽然并不认可,但也默许了她民间的规矩,只让绿央去房里伺候。 绿央知道季悠悠的品性,便是在屏风外头候着了,也绝不逾越入内。季悠悠十分感念绿央这样的懂得,只隔着屏风问道:“绿央,这一切我还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你可有这样的感觉?” 绿央见季悠悠发问,这才道:“小姐可别玩笑了,绿央只觉得自己的脚都要站不稳了,就今儿个一天,跑了不下七八次的茅房。” 季悠悠“噗嗤”一笑,只道:“这皇宫虽然大气华丽,但是说到底也不是我最终的归宿,我总是要回去的。” 绿央听季悠悠这样说来,虽然早知道她的心思不在,却也是忍不住诧异问道:“小姐当真是要回去的吗?” 季悠悠坦然一笑:“你觉得皇宫适合我吗?来看一看,是增长世面,但是要我真的享受这种锦衣玉食,还不如杀了我啊,我可适应不了。” 就这样,两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聊起了天来。 季悠悠倒也是不敢耽搁,等到沐浴完毕后,便是唤了人进来,伺候洗漱,穿戴整洁,这才又去拜见了高皇后。 高皇后见季悠悠,举止得仪,倒也没说什么,只笑道:“当真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也不知道你过不过的惯宫里的生活。” 她说话声音也是温婉无比,却让季悠悠觉得有些莫名的距离。 她的思绪还在高皇后头上那沉重的首饰上面逗留,听她又道了句:“也罢了,日后也就习惯了。”这才敛了回来。 季悠悠浅浅一笑,算是应了高皇后的话,虽然她对自己尚且亲切,但是是否有所意图还是不明,她便不曾表露半分,只是颔首,算应了。 季悠悠不傻,平心而论,要是自己的老公在娶了自己之后出去鬼混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然后二十年后那孩子回来认亲,想必这个女人心中定是难受的。 那么,高皇后也是个普通的女人,如何能够例外? 女人啊,后宫啊,这些季悠悠都得罪不起。只得是存了心思,更加小心翼翼罢了。 皇帝所在的地方是乾坤殿,一路上高皇后都在给季悠悠引领着,亲自教导,观之可亲。季悠悠一一应下了她的话,挪动步子却觉得异常沉重。 到了乾坤殿,便是一路引着到了内室,着太监进去禀告,驻足等了一会,才应了,再是引领了季悠悠进去。 季悠悠狐疑地看了看身侧站立得如蜡像一般的人儿,不觉感慨,也忍住了想要戳一戳她的**。 怪不得叶均山能练就一张死人脸,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耳濡目染,自己不多时候也会变得这样死气沉沉的。 见了赵予进,季悠悠忙是叩首下拜,口称道:“遗珠参加皇上。” 赵予进轻咳了一句,又是示意她免礼,赐坐,便与高皇后三人闲谈。 季悠悠不免怀疑,这个就是所谓找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亲生父亲?要说不认公主认郡主是为了朝堂上的各种利益关系,那现在这样不咸不淡说上几句,又算什么呢? 不知怎的,季悠悠对他,亦是生出了许多比对沈衍还要厌恶的情绪来。 直到高皇后离开,赵予进这才放下了架子,屏退了众人。 季悠悠不解其意,只听他缓缓道:“玉儿,多少年了,朕多想听到你叫朕一声父皇啊。” 季悠悠应接不暇,这一会客气庄重,一会潸然泪下,自己可是有些承受不住! 她见状,只得愣愣的,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接话是好。 见她如此,赵予进这才宽慰一笑,只解释道:“父皇不能认你做女儿,但是这些年一直记挂你们母女,是父皇亏欠了你娘亲啊。” 听他言辞恳切,倒也算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季悠悠也有些动容,只道:“世事轮回流转,已经非常人能道了。” 赵予进也是感慨万千,顿了顿,才道:“玉儿,老六说你的生活倒也还好,只是已经许配了人家。不知可还如意?” 季悠悠忙道:“一切安好,劳……”说到这里,她微微一滞,不知如何应对,顿了顿,这才缓缓道:“劳皇上惦记了。” 赵予进闻言,只道:“叫朕父皇,朕是你的父皇,虽然朕只能认你做义女,但是沧海遗珠,便是此意。” 季悠悠莞尔,算是应了,只微微道了句:“是,父皇。” 话一出口,略微别扭,倒是赵予进听了十分满足,自顾自笑了起来。 季悠悠终于明白赵予进为何如此,高处不胜寒啊,这是赤果果的缺爱表现啊,后宫佳丽三千,是见面不断理还乱的利益恩怨纠葛。 就如放在高皇后在场,他要端着架子,显示帝王威仪,而不能享受父女天伦。枕边美人如斯,独独缺少一个如沈珏一般清高自诩、爱人如痴的女子,这才是赵予进最为惦念的一点痴心吧。 赵予进又是询问了季悠悠的生活,只坐下,再是问道:“那叶家不过是草民罢了,如何配得上你,玉儿,你若是喜欢,朕替你安排王孙贵胄,一定会许你一段美满的姻缘。” 100 男宠 季悠悠闻言惊了一惊,忙启唇谢绝道:“父皇万万不可。” 赵予进自然不解:“哦?” 其实叶均山比起一般人,实在是优秀,虽然他这人缺点太多,要让季悠悠数一数,她一时间也数不过来,但是她真的真的……不会、也不愿意放弃他。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对叶均山似乎……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了。 见赵予进看着自己,季悠悠忙是收敛了思绪,只道:“我与相公情投意合,成亲以来,也是相敬如宾,玉儿只愿一生一世与相公白发齐眉、相濡以沫。” 说的如此伉俪情深,季悠悠心里也不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哎呦妈呀,真是肉麻。 赵予进听了,却满是赞叹,也许是因为自己和沈珏的感情让自己无比怅然惋惜,也许是季悠悠这样的话,着实是打动了他,让他心中一暖,当下便是颁布了旨意,许叶均山功名利禄。 赵予进见季悠悠手伤还未痊愈,心中亦是痛心疾首,又是下了命令去缉凶追拿。 两人再是耳语了一番,这才放了季悠悠回去。 季悠悠本想和赵予进提一提自己回安乐镇的想法,见他完全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欣喜之中,一时间也不忍打破,便是先应了未提及。 待她回到绮云殿的时候,叶均山早已经候着了,也因为牵挂季悠悠所以心中倍感焦虑,见她回来,才是放心。 “一切可还安好?”叶均山见了季悠悠,忙迫不及待问了她一句。 季悠悠微微莞尔,见周围还有人站着,便是吩咐大家都下去,这才回道:“一切都好,你放心就是。” 叶均山略一沉吟。只道:“我看如今的态势,你想要脱身。只怕也没那么简单了。” 季悠悠微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我知道,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希望一切安好,便罢了。” 两人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外头有人轻声敲门,季悠悠应了一句,只问道:“谁?” “启禀郡主,韦贵妃娘娘驾到。” “快去请。”季悠悠闻言,忙应了一句,只对叶均山道:“你要不要先出去回避?” 叶均山闻言,一听是韦贵妃。面色便是沉了几分,只对季悠悠道:“我去内室候着,只怕这个韦贵妃是个来者不善的人,你要小心提防才是。” 叶均山这样说。季悠悠也是谨了心,忙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进门的女子身着大红色宫装。面若桃花,眼波流转,前后簇拥着不少人儿,态势十足。 季悠悠久闻韦贵妃乃是赵予进最宠爱的妃子,自然也不敢懈怠,忙行了礼,只欠身道:“遗珠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好一张巧嘴儿,规矩做的也是像模像样的。”韦贵妃闻言,勾唇一笑,再是敛衽落了座,这才缓缓道了句:“起吧,何必拘着礼。” 这样傲慢的态势,连季悠悠也看出了几分端倪,这韦贵妃不喜自己显而易见,只是为何还要突然造访,平添不快呢? 就在她思虑时候,韦贵妃这才款款道了句:“你如今是皇上迎接入宫的人儿,自然是有福气的,本宫第一次与你见面,奉上一份薄礼,也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 季悠悠不解其意,这韦贵妃摆着架子上门,竟然是为了给自己送礼? 这宫里头,送礼是讨好的意思吗? 她有些懵,但还是莞尔一笑:“多谢贵妃娘娘。” 反正自己礼貌客气总没错吧。反正季悠悠是知道,这韦贵妃一看,就比高皇后麻烦不少啊。 韦贵妃闻言轻笑,只道:“郡主实在是客气了,本宫这礼物还没呈上,怎的就说了谢,还是先看看本宫为郡主准备了什么吧。” 季悠悠蓦然心里一紧,不知道韦贵妃是要玩什么花招,只是不说话。 她柔荑轻轻拨弄,目光扫过季悠悠有些拘谨的面庞,再是缓缓道:“不过是陌阳公主府上的几个宠儿罢了,本宫觉着遗珠初回宫中,难免乏闷,便和陌阳要了几个人来伺候你,只要你用着合心意,便是尽了本宫的心意了。” 陌阳公主,应该是如今永晖朝的大公主,比季悠悠年小两岁,其母萧妃,投诚韦贵妃。 季悠悠没有入宗嗣,所以没有认字排辈的资格。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个无名无份的人罢了。 说着,韦贵妃便是轻轻拍了拍手。 宠儿?神马情况?还不待季悠悠反应过来,只见外头弓着身子进来四个人。 注意!!是四个长得白白净净的男人! 季悠悠心中不免打起了小鼓儿,介个是,介个是所谓的男宠吗? 真是长见识了! 四人并排而站,这才一并行礼:“参见贵妃娘娘,参见遗珠郡主。” 第一人微微抬头,只见他面如冠玉,一双眼睛生的极为狐媚妖艳,他唇角轻轻一勾,再是款款自我介绍道:“云秦见过遗珠郡主。” 季悠悠忍住了心中万马奔腾的咆哮,只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第二人再是抱拳,比起那个云秦,倒是眉目间有几分阳刚之气,声音也颇有男子汉的气概:“云傲见过遗珠郡主。” 季悠悠还是保持了得体的微笑,再是颔首示意。 第三人抬头,只见他长眉若柳,身如玉树,袭着白衣,又是向着季悠悠见礼,道了一句:“云白见过遗珠郡主。” 季悠悠已经不忍直视下一位了,只听他说自己叫做:“云清”。入耳的声音也是带着迷醉和婉转。 这四个阴柔绝美的男的,难道就是这个韦贵妃送给自己的礼物,季悠悠觉得自己有点被毁了三观,当真是大汗淋漓。 韦贵妃听他们一一介绍完毕,这才思量着道:“秦、傲、白、清四人可是陌阳的宠儿,今儿个看在本宫的面子上,许了他们来绮云殿伺候,郡主可满意?” 季悠悠望着韦贵妃,笑容僵硬地答了句:“满意、满意呵。” 但是她的内心在咆哮啊喂~ 这是什么恶趣味啊,送来四个花样美男算什么意思啊!这是赤果果诱惑自己犯罪啊!这皇宫内庭果然是**啊,**啊!!! 季悠悠送走了韦贵妃,兀自大汗淋漓,只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现在这四人怎么办,真是用不得也放不得!简直就是让自己不忍直视的主儿! 见季悠悠颓然就坐,四人这才上前,正欲伺候,却听身后有人大喝了一句:“你们做什么?” 四人惊恐,见叶均山出来,不觉低头。 这是男宠遇上了男主的节奏吗?!季悠悠瞧着叶均山铁青的面孔,忙道:“你们先下去吧。” 四人应了季悠悠的话,这才俯身告退。 进退适宜,果然是训练出来的啊。男宠?季悠悠望着他们的背影,不觉心中一阵发麻。这什么陌阳公主的,也太重口味儿了吧。 四下无人,叶均山却是面色十分难看。 季悠悠见叶均山吃味儿的样子,暗觉好笑,却也是赶紧解释道:“这……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韦贵妃会送了这四个人过来,我和他们真的一点都不熟……” 叶均山望着季悠悠,顿了顿,才道:“这些人,不许让我看到。你也不许看。” 见他咬着牙说话的样子,季悠悠不觉暗自有些得瑟,却也是很乖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了郡主之后会变成这样,难道云朝的皇家就是这般吗?明目张胆送来男宠,当真让人大开眼界。” “污秽之气,必需除之!”叶均山一字一句道。 季悠悠见他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在老虎嘴里拔牙,要是换做自己看到别人送来叶均山四个女人,恐怕她早就上房掀瓦,闹他个鸡犬不宁了。 她忙道:“你放心,我对你还是很坚贞不渝的。”说着还是蹭了蹭叶均山。 相公只有一个啊!她还是坚定不移地支持一夫一妻的,虽然那啥,现在自己的身份是不同了,是吧! 叶均山没说话,只是阴沉着脸和季悠悠一同回房了。 如今的局势,自身不明,外面又是n多双眼睛盯着看着。季悠悠也很无奈的。 叶均山一直心怀怒意,所以并不高兴,季悠悠见她如此,也便乖乖的不说话。 夜已深,只是季悠悠怎么也睡不着。看了身旁的叶均山,他倒是阖目躺着,不为所动。季悠悠翻转了好几个圈,还是失眠。 叶均山轻轻握住她的手,再是问道:“怎么了?” “原来你还没睡?”季悠悠忙问了句。 均山轻轻应了一声,再是问:“你睡不着吗?” 季悠悠点点头,见叶均山正痴痴看着自己,不觉红了脸颊:“你干嘛看着我。” 叶均山只道:“我看着你,就怕有一天你跑了。” 季悠悠闻言暗自得意,这小子冷冷冰冰的,什么时候会说这样的话了。 她微微一笑,只道:“我不跑,叶均山,哎,你说你这人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了啊,是不是因为今天那韦贵妃给我送了三个男宠,让你吃味儿了呀?” 这话还未说完,便被叶均山摁住了头,接着便是顺势上位,堵住了她的嘴巴…… 嗯…… ps: 咳咳,千万别跳着订啊~亲爱的们~ 101 嗯哼 季悠悠瞪大了眼睛,又被叶均山压着,动弹不得,又羞又躁之间,只得是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舌吻也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叶均山都很有分寸地停止,而这一次,他却似乎不想放开,直到季悠悠感觉到被某硬物顶着,才觉得今日的叶均山似有不同。 全身燥热,又被他这样拨弄,季悠悠明显也有些把持不住。 咳咳,她可不是纯情小萝莉呀,她也是内心饥渴许久的怪蜀黎阿姨,虽然矜持作祟,一直与叶均山保持着最后的一道防线,但当他越来越热烈的时候,她有有些措手不及了。 好容易等他放开了自己,季悠悠这才问道:“你确定吗?” 叶均山望着她的眸子可以挤出水来,等不住又去吻住了他,季悠悠被眼神秒杀,索性也不管不顾,环上了他的脖子。 “疼!” “啊,你当心点……” “疼,嗯……呜呜……叶均山,不许动了……真疼……” “嗯……还是有点疼……” “唔……” …… 季悠悠腻歪歪地躺在叶均山怀里,彼时两人已经一同入浴完毕,季悠悠见叶均山这个时候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搂着自己不说话,这才调侃道:“嘿嘿,叶均山啊,现在你是我的人了啊。” 叶均山捏了捏她的包子脸:“不是。” 季悠悠不服气:嘟嘴:“怎么不是啊?” 叶均山不耐烦道:“应该是你是我的人,一直都是,以前就是。” 呵呵呵,小开心…… 季悠悠:“叶均山,你还别说,现在还有点疼,做女人真难!” 叶均山:…… 季悠悠:“哎。你以前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吗,其实我觉着你一直挺把持得住的呀。怎么今天就……” 叶均山:……(还真是啥都敢说啊) 季悠悠:“哎,你是不是怕我有了男宠之后忘了你……” 叶均山狠狠瞪了季悠悠一眼,该死的沈怀璧,这话也敢说! 他再一次转身,封住了她的嘴巴…… “哎哎哎。不吵了,今天就闹一回,真疼,叶均山不信我戳你试一试!” …… 红烛摇曳。入夜已深。 皇宫里头规矩又多,季悠悠这几日都是忙着见这个贵妃,见那个公主的,忙得和一只小蜜蜂似的到处乱转。就连绿央也被宫女们接二连三请走,一会是请教什么刺绣,一会是请教什么泡茶的,忙得不亦乐乎。 季悠悠这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郡主。又是皇上亲自迎接回来的,自然无人敢怠慢,出乎季悠悠意料之外的是。她在宫里的日子过得似乎都很平和,大家似乎并没有想象中不喜欢她。 以至于,她也没有遇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勾心斗角,反而是曲意逢迎。 一来二去的,一小月就过去了,她还浑浑然不知时日过。 虽然她突兀的到来,难免让很多人心怀不快。但大多时候,这不快也只在心里,谁会揣到面儿上来说呢。这优哉游哉的日子,倒是让季悠悠有些乐不思蜀了。 这回安乐镇之事,便是一拖再拖。 叶均山这个郡马,原本赵予进是要加官进爵的,但是叶均山一律给拒了,只说不爱官场之事。因着他态度坚决,而赵予进又十分想给自己的女儿补偿,便也没有追究什么。 只是众人又如何会放过叶均山,既然知道郡马与郡主夫妻恩爱,自然是今日宴请,明日又是相邀。 叶均山被一行人拖去,回来的时候也已经很晚了,季悠悠见叶均山每每是如此,心中难免不好受。 这不,连语气也变得冷淡起来。 “你今天又是去哪个丞相尚书那儿了?” 叶均山心里也是烦躁,见季悠悠问,这才道:“是李尚书的公子,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头晕。” 季悠悠心中也知晓了几分,这几日也已然是厌倦了宫里的生活,这才道:“我想现在该是时候回去了吧。” 叶均山再是看着季悠悠,却觉得她气色十分不好。连语气也奄奄的。 这几日自己实在是忙,又晾着她,而他一直以为她也是被周围人缠着脱不开身去,这才面色不好。 他忙走近,只端详了一番,再是启唇道:“我见你气色很是不好,可是这几日睡不踏实的缘故?你与我不同,有些应酬也可能免则免,只怕你坏了自己的身子。” 季悠悠有些委屈地点点头:“前几日倒是欢乐不知时日过,这些时候却越发觉得无聊了,心中不知怎的也是不踏实得很。” 叶均山搂过季悠悠,在其额前轻轻一吻:“是我不好,早该好好顾及你的,你不说,我权以为你还玩的开心呢。” 第二日,叶均山索性也是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只想好好陪着季悠悠一番,两人正起身不久,一行人便是入内伺候。 叶均山起身,却见季悠悠丝毫不肯动弹,这才起了疑心,再是问道:“你怎么了?” 季悠悠摇头,只觉得自己的头异常沉重:“我头疼,这几日早上醒来都这样,人也难受得紧。” 叶均山这才紧张了起来,忙吩咐绿央去请了太医,绿央也是着急,忙一福下去了。 季悠悠本觉得并无大碍,碍着叶均山郑重其事,便是随了。 太医不久便是赶到,入门先是行礼叩首:“微臣参见郡主,郡马爷。” 叶均山只道:“太医,你且来看看郡主,她这几日身子一直不是大好,晨起便是头晕。” 太医姓罗,是太医院里的老人了。他闻言后,这才起身,放下了药箱,近身替季悠悠把脉。 季悠悠莫名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加上心情不好,便是闭着眼睛不说话了。 罗太医卷起袖子,便是静静把脉,沉思良久后,这才启唇道:“不知道郡主可有服用凉寒的药物?” 凉寒的药物?季悠悠很老实地摇了摇头,再是道:“回京到现在,一直都奔波不定,应酬不断,是吃的东西不好吗?” 罗太医蹙眉不语,只是到:“微臣看不尽然,郡主的脉象紊乱不序,身子也是羸弱,不知长久以来,可有经血不调之症?” 季悠悠还是摇了摇头,自己那个月经什么的,还是挺准时的。 这下罗太医才是谨了心,只道:“那就奇怪了,郡主脉象不定,像是积劳所致,乃至体内阴寒。并不如一般,若是郡主长年身子较好,其中必有端倪。” 罗太医这样一说,季悠悠和叶均山皆是大失惊色,季悠悠一向自诩身子倍儿康健,杠杠滴!也只是这几日身子不爽快,又是叶均山小题大做叫了太医,谁能猜到这罗太医竟然这样说。 叶均山忙是问道:“太医,这可是要紧?” 罗太医皱眉,只沉声道:“自然是要紧的,这女子体内长期阴寒,乃是不容易受孕的,时日久了,便是大病,终身怕是离不开药罐子了。何况如今郡主年岁这样小,实在不应该如此。” 季悠悠闻言也是吓了一跳,不敢说话。叶均山忙道:“劳烦太医好好替郡主诊治,日后便要拖太医调理了。” 罗太医应了一声,写下了方子,这才缓缓离去。 季悠悠和叶均山互视一眼,只觉得里头非比寻常。 季悠悠只道:“背后是有人在害我吗?好好地怎会有这样的病端?” 叶均山长叹一口气,又是徐徐问道:“你的吃食,平日里绿央可都有注意?” 季悠悠只道:“自从在成州行宫里头遇了下毒之事之后,每每吃食,绿央都用银针先试,再拿了过来的,定然没有不妥之处。” 叶均山闻言,只皱着眉头,不说话,顿了顿,才缓缓道:“也许是我多心了。不过你身子越来越差,必有端倪。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是有人在害你,而且神不知鬼不觉,以至于你都没有察觉到。” 叶均山说的这些,又是宫里头的老把戏了,季悠悠闻言,先是吓了一跳,自己还以为这里一切风平浪静呢,这样一来,更是耐不住性子,坚定了出宫的心。只道:“再这样下去,哪一天我死了都还稀里糊涂的,不行,我要和父皇说明,应该回去了。” 叶均山颔首,再是道:“只怕皇上不同意,这事儿你自己要掂量着办。” 季悠悠忍不了,只道:“还能如何掂量?再掂量着下去,恐怕我也要小命不保了,就如实说便是了。” 说着,便是起身,换了衣服。 季悠悠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性子,眼下这样,她更是一刻也忍不了,只得快些去找赵予进说明情况。 叶均山转念一想,这样做了,似乎也未为不可,她的确需要去探一探赵予进的口风,便没有拦着,只是要如何全身而退,还需好好商榷才行。 宫里头的那些污秽的东西,自己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他知道季悠悠是浑然不知的,方才罗太医说话谨慎小心,但他深深明白,这背后是何种隐情。 他这才想起高皇后和韦贵妃,想来这些人,实则都并不希望季悠悠留在宫里,既然大家有共同的目标,倒也未尝不可合作。 ps: 对肉戏无能的小双顶着锅盖跑了,具体情况,请自行脑补。(偷笑i:读者印象里面那个作者很好吃究竟是哪位亲的yy,咳咳,老实交代! 102 陌阳公主 季悠悠到了坤乾殿,先是吩咐了内侍去通报,可是极尽恪守礼仪。倒是内侍见季悠悠亲自过来,忙不迭入内禀告了,不多时候便是唤了她进去。 季悠悠莞尔一笑,算是聊表感谢之意,这才随了去。 入内,见赵予进,便是恭敬行礼:“遗珠参加父皇。” 虽然是郡主,但是收为义女,赵予进又是嘱咐她称呼自己为“父皇”,季悠悠倒是记得清楚,虽然出口时候自己还是觉得别扭,好歹说着说着也就说顺口了。 赵予进闻言,自是欢喜,只是她知道季悠悠没事是不会来找他的,忙吩咐了她起来,再是问道:“遗珠有何事?要亲自来见朕。” 季悠悠掂量着,想要说出口,话到了嘴边,却见赵予进一副慈爱的目光,不知怎的便是说不出来了,这才道:“遗珠……确实……确实……有事……” 见季悠悠犹犹豫豫的样子,赵予进心中亦是不解,忙道:“有事,你便坐下和朕细细说吧,不必拘着礼。” 季悠悠这才应了,自己心里又是打起了小算盘,这话不知如何开口,可是自己私下又是这样被人陷害,实在不想继续留在皇宫。 她咬咬牙,算了,死就死吧,还是挑明了要紧,否则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出去这皇宫的一天呢! 宫里头的锦衣玉食虽然让她满是向往,但是时日久了,便是腻味,她更怀念安乐镇美好的小生活。 季悠悠顿了顿,这才启唇道:“父皇,遗珠今日前来,乃是和父皇商量离宫之事的。” 看不清赵予进的表情,季悠悠还是低着头。 赵予进闻言,也只是淡淡开口:“离宫?你是不喜欢和父皇一起的生活吗?父皇并未打算让你离宫。” 这样的言语。也在季悠悠的意料之内,她顿了顿,又是道:“宫里的生活,实在非遗珠能够适应的,遗珠向往自由惯了,实在无法忍受,只唯一惦念的。便是父皇了。” 赵予进顿听完她的话,这才道:“其实你要离宫。也未为不可,前阵子朕与皇后商量,说是要在京城给你盖一座郡主府邸,以后要来宫中小住,也是方便。” 其实季悠悠不是怕住在皇宫,她是不想和皇宫内庭有染,若是在京城里头,自然是有一辈子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自己又如何能够适应这样的生活呢? 有厌倦了尔虞我诈的叶均山,况且自己又是个没心没肺的。离开安乐镇后,她才明白,究竟什么样的生活才是自己最希望得到的。 也许并不是富足,而只是安逸。 季悠悠咬了咬唇,还是道:“父皇对遗珠的疼爱。遗珠如何不知,只是安乐镇有养父在,也有家翁,遗珠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实在撇不开去。况且宫里的生活,也实在非外人所能道,遗珠只想一辈子平平淡淡的生活。还希望父皇成全。” 这话说出口,便是挑明了自己的心意,一点也不遮掩。 赵予进听了,内心有些不爽,只问道:“你就这么不愿意呆在宫里吗?” 还不待季悠悠说话,赵予进便是挥了挥衣袖,只道:“你先回去吧,此事,容朕再考虑。” 季悠悠无法,只得告退。也许是自己的直白,让一个想极力弥补自己对心爱的女人的亏欠和对二十多年未见女儿的亏欠的父亲有些伤心,况且那个父亲不比一般人,向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帝,如何能够允许一点点的忤逆?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直白是傻,但是若人人都不敢表露内心,隐藏自己的想法,那生活该是多憋屈? 此刻,她很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季悠悠回了绮云殿,此时,叶均山已经不在,她百无聊赖之际,便是想要外出,而这时候却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身份便是是当朝大公主,陌阳公主。 陌阳公主小了季悠悠两岁。实则是她的皇妹。 但是季悠悠也知道,自己是以郡主身份回朝的,自然不可逾越,,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虽然不明陌阳来意,只得先行见礼:“给大公主请安。” 陌阳倒是一点也无所畏惧,大大方方承受了季悠悠的见礼,只是微微一笑:“免了吧。”就连客套话也没有,姿态高傲。 季悠悠心中不爽,也没发作,只是敛衽坐下,又吩咐了人去看茶,才问道:“大公主突然造访,遗珠实在惶恐,不知是有何事?” 陌阳是骄纵惯了的性子,也早就看这个横空出现的遗珠郡主不爽,而今见了她,只觉得她一副包子模样,只不过是民间出来登不了大场面的主儿,语气自然也就更加怠慢了,只不疾不徐道:“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大名鼎鼎的遗珠郡主。” 这样的语气,落在季悠悠耳朵里也十分不是滋味,当然她也不想生出什么事儿来,便也只是淡淡一笑,不应了。 谁知陌阳竟然又缓缓道了一句:“听说韦娘娘给郡主物色过来的几个宠儿,郡主十分不满意,郡主这样,便是驳了本公主的面子了,那些都是我府上出来的,一等一的好货色,怎就入不得你的眼睛了?” 陌阳说的便是那四个叫做云什么什么的男宠了吧。季悠悠记得韦贵妃送来的时候,就说过是大公主府里头的人。真不知两人脑子里头进的什么水,好端端的送男宠给人。 季悠悠被她提起这一茬,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只笑笑道:“公主说笑了,只是遗珠从小生在民间,不懂皇家女儿的生活作风,不习惯罢了。何来不入眼一说?” 陌阳闻言,更是酸溜溜道:“民间,你若是永远在民间也就罢了,偏偏要来污了本公主的眼睛!也是不识好歹的东西!” 出言不逊!这不是明显的蹬鼻子上脸吗?季悠悠觉得自己很无辜,这陌阳公主一来就是来吵架的架势,自己算是见识到了! 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只冷笑道:“公主这话也敢说,不怕那些不知趣儿的人将话传到父皇耳朵里头吗?” “父皇?” 陌阳也是个小性儿的人,听季悠悠亲昵昵道了句“父皇”,心里头更是吃味,只道:“你不过是个义女,何来父皇一说,还不给本公主跪下听训斥!” 跪下,听训。 这不是赤果果侮辱自己吗?季悠悠也是不肯,看她这登门吵架的气势,心中也觉不爽,只道:“公主果然是要这样为难遗珠吗?” 陌阳轻笑:“我是公主,你只是郡主,我要你跪,你便是要跪!哪里有这么多话来搪塞?给本公主跪下!” 季悠悠咬着唇,却是倔强地扭头,只不听。 公主?!尼玛,我也是公主好吗,抡起辈分来,还长了你,何以要听你百般刁难,肆意凌辱? 陌阳见季悠悠如此,更是咬紧了牙关,吩咐身边的人:“给我按着她,跪下!” 身边两个人也有些忌惮,只听公主下了命令,也是不敢阻拦,只得犹豫着走近。 “放肆!” 正此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赵予进的声音。 哈哈,果然是救星来了! 季悠悠见此刻正被赵予进撞个正着,这陌阳找茬的正是时候啊!这回她也绝对不放过了这磨人的刁蛮女。 陌阳见自己父皇突然来了,也是吓了一跳,又是这样厉声一喝,一时间便是慌乱,忙不迭下跪,只道:“陌阳参见父皇。” 季悠悠也是依礼下拜:“遗珠参见父皇。” 赵予进眼神冰冷,扫过陌阳,只道:“方才是出了什么事情,要你下命令让你皇姐朝你下跪?你可懂不懂尊卑啊?” 陌阳一听赵予进的的用词,皇姐,心中不觉赌气,只道:“父皇,陌阳只觉得郡主对陌阳无礼,想是不懂宫中的礼节,这才想要教导一番的。” “混账东西!遗珠比你年长,又是朕亲自迎接回宫的人,虽然名分上只是郡主,但是朕心中,权当做她是朕的乖女儿,你也定然要将她当做你的嫡亲长姐来看待,如何需要你越俎代庖,来教导她?” 季悠悠在一旁冷眼旁观,见赵予进很是生气,忙佯装柔弱,添油加醋的来上了一句:“遗珠来自民间,不懂规矩,大公主所言极是,遗珠没有资格唤皇上为父皇的,是遗珠的不是。” 说着,便是怔怔跪了下来。 陌阳不知道季悠悠会这样来一句,如此一来,自是火上浇油,不觉恨得咬唇。 季悠悠挑衅朝她看了一眼,自己可不是软柿子,你想捏一捏就捏,还要看看自己有没有分量才是呢。 赵予进闻言,果然是气急,只甩手给了陌阳一记耳光,只道:“混账东西,说的是什么混账话,遗珠年纪比你长,你不称呼一句皇姐也就罢了,还要给她气受,你是全然不把朕放在眼中。遗珠喊朕父皇,是朕允诺的,何时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这一记耳光怔怔落在了陌阳的脸上,一时间陌阳也是错愕。 ps: 第一更~ 103 大名鼎鼎麝香君 咳咳,季悠悠心里很邪恶,她没想到赵予进会这样大怒的,不过看陌阳那样子,受了教训后不敢坑声,自己心中也是得瑟。 跪天跪地跪父母,何时需要自己跪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人?况且抡起地位,自己并不差。难道就要因为自己不争不抢,便要任你这个刁蛮公主欺凌吗? 陌阳怔住,见赵予进动怒,也不敢反抗,眼中噙着眼泪,这才道了句:“父皇息怒,陌阳以后不敢了。” 季悠悠忙在一旁道:“父皇息怒,陌阳公主也是好心相劝罢了。” 陌阳凌厉的目光偷偷扫射到季悠悠的身上,恨得直咬牙,并不理会这一句似有若无的求情。 赵予进不耐烦,挥了挥手,再道:“陌阳,你先下去吧。” 阳闻言,这才起身,脸颊微红却也不敢吭声。 待她即将退却时候,赵予进又道了句:“以后再敢对你皇姐不敬,朕饶不了你。” “是。陌阳知道了。”又是谦卑和蔼的声音。 季悠悠见这个恼人的公主离开,这才舒了一口气,自己果真是人品好,遇上了皇帝老爹过来,否则自己还真不好和这个公主较劲,八成吃亏的还是自己。 赵予进这才收敛了情绪,对季悠悠道:“遗珠,朕知道,你在宫里是受委屈了。” 说着便是深深叹了口气。 其实季悠悠没有受委屈,她的性子也不像是会逆来顺受的人,小腹黑女娃如何会让自己受委屈呢,自己不想呆在宫里的原因是这皇宫和自己的气质实在不搭调,虽然锦衣玉食的,但是实在是暗箭难防啊。 季悠悠见状,忙道:“父皇,遗珠不曾委屈。” 赵予进像是自言自语,只喃喃道了句:“也难怪你不想呆在宫里头。实在是朕无暇顾及,让你受人欺凌,朕对不住你娘亲,也对不住你。” 方才季悠悠去找了赵予进,她的要求也让赵予进十分恐慌,这才又折回来想细细问一问她,谁知撞见了这样的场景。 季悠悠听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顺势道了句:“父皇,遗珠在宫中颇得大家照顾。虽然却如父皇所见,也有不顺,但是遗珠很感恩父皇。遗珠想要离开,也全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实在不喜欢这样被束缚的生活。” 她顿了顿,见赵予进没有反驳,继而再道:“在安乐镇那个小镇子里头,民风淳朴,二十多年来,遗珠生活也十分自得。而现下却是不然。虽然那里没有锦衣玉食。宫人鱼贯,但是却淡然自得。一如父皇和娘亲的感情,也是因为在宫外,所以才倍感温馨。所以,遗珠才不想有皇家的生活。” 这话落在赵予进的心坎里也是倍感温情。也许他是能够理解她想要离开的原因的。 他顿了顿。只道:“遗珠,父皇是舍不得你。父皇找寻你这么多年,很想补偿给你。” 季悠悠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沉,她虽然和赵予进并不熟悉,但是赵予进给自己的父爱比起沈衍来说,肯定是有过之无不及的。 这样一个皇帝爹,能够这样待自己,自己心中也是动容。 人非草木,谁对自己好,自己难道会不知道? 但是她很明白,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不希望自己的生活从此便是在宫廷里头勾心斗角,也不喜皇家子女那种靡乱无聊。 刚才的陌阳,和那所谓的四个男宠,还有这个人的冷言冷语,那个人的温声细语,这一切,季悠悠都难以分辨。 季悠悠再是缓缓道:“父皇,遗珠知道父皇的心意。也愿意时不时来宫里小住,陪伴父皇。希望父皇能够成全遗珠的心愿。” 赵予进闻言有些失落,只道:“非得回去安乐镇吗?住在京城不好吗?” 见季悠悠摇了摇头,赵予进始终没有说什么,只无声离开了。 不知怎的,见他突然这样离开,季悠悠心中却是十分不忍,似乎他只希望能够弥补自己,似乎他的要求其实放的很低很低…… 叶均山见季悠悠好几日都十分愁眉不展的样子,也很沮丧,因为那日太医的话,叶均山对季悠悠平日的起居饮食更加留了个心,却也是一无所获。 罗太医未曾提及季悠悠是身子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变得虚弱,叶均山知道宫中太医明哲保身的做法,也不逼问,只从宫外找来了大夫,这才知晓其中原因。 那大夫只知道是为达官贵人把脉,并不了解其他,叶均山一路将人蒙着眼睛送到了绮云殿内室。 大夫不明季悠悠身份,见了季悠悠,也只是以为是哪一家的贵小姐,匆匆行了礼,便不多问,只管去把脉。 而叶均山便也是在一旁候着。 大夫把脉许久,这才蹙眉道:“依着夫人的脉象来看,夫人的身子确实不好。阴寒肾虚,这也是人容易乏累的原因。” 季悠悠闻言,也是点点头道:“的确如此,只是不知道是如何造成的?” 大夫道:“瞧着夫人的气色,并不是先天成的气虚血弱,而是是用着虚寒的药物所致。只是脉象显示也是微弱,小的一时也说不清。可问夫人又无服药?” 季悠悠摇头。 那大夫这才蹙眉:“无需内服,外用也可损伤女子肌理。夫人可于此处找找原因。” 季悠悠这才恍然望了叶均山一眼,这才吩咐了人进内室,四下翻查,从被褥到柜子,都一一检查了一遍。 叶均山转念一想,这屋里头应该是无碍的,否则自己也身处其中,如何不得知?既然只有季悠悠一人中招,想必也是在她身上下了功夫。 只是无关吃食,那会是哪里出了岔子呢? 叶均山这才对季悠悠道:”且去检查检查你的衣服,你先去脱了下来。” 季悠悠不解,倒是照做了,于屏风后更衣。 待她将衣服递给了大夫后,,见大夫的脸色微变,也是诧异无比。这才发觉在衣服的领口内有极为细小的封口,打开里头,竟然装着一些小粉末。 那是极其精致的针线,看不出任何端倪,哪怕季悠悠日日穿在身上,也并没发现有何不妥,因为衣裳本身料子大好,而粉末又是极少数,分散着装着,不易被觉察到。 大夫用剪子剪开,将一小点粉拿起来轻轻嗅了嗅,再细细观察,这才道:“这黑色粉末状药物是附子粉、薏苡仁、马齿苋、麝香等磨合而成的,而那麝香也是去了味的,不易察觉。想来是长期受这东西的熏染,这才有损肌理了。” 季悠悠听不懂前面那几位药物,可是后面那个所谓大名鼎鼎杀胎儿于无形的麝香可是如雷贯耳啊!居然被自己遇到了!被自己遇到了! 听完大夫的话,季悠悠有些石化,倒是叶均山冷静,问清了缘由之后,再秘密把大夫蒙上了眼睛,送出了宫去。 他再是吩咐将季悠悠所有的衣物拿了出来,一一检查了仔细,竟然发现每一件衣服中都有这混账东西! 季悠悠自封了郡主后,于京城外十里坡换装,从此便穿了郡主该穿的服制,再未曾着自己以前的衣服。 没想到就是在这小小的衣服里,被人下了套。好在发现及时,还未曾酿成大祸。 只是这,也让季悠悠吓得腿软了。 她怔怔望着叶均山只问道:“我以后不会不孕不育吧?” 叶均山忙安抚了她,只道:“日后好好调理,也应该无大碍,这样的招数只希望日以继夜,慢慢磨损你的身子,宫中手段无非如是,只是我看了还是寒心。这宫里,实在是不能多待了。” 季悠悠得知此事后,也是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不敢再久居,她待自己安静下来,忙拿着衣服,私下去求见了赵予进。 赵予进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想要彻查清楚,却被季悠悠拦住,只启唇道:“父皇,若是大动干戈,还不知要生出什么祸端来,如今遗珠只希望能够有安安乐乐的生活。” 接二连三的事情落了下来,赵予进听季悠悠言辞恳切,也知道她离去之心已决,只得作罢,只希望今年年后再让季悠悠回去。 而如今距离过年,也不过只余下两个月了。 季悠悠对于这样的要求,自然是拗不过的,便是应允了。 赵予进对季悠悠的重视,整个宫里的人都显而易见,而叶均山平日也千方百计护着她,又想到过了年,便可以回安乐镇,也是微微安心了些许。 陌阳不敢再来找季悠悠的麻烦,只是心中记下了这个仇恨,如何能够轻易消除了去。 无论是韦贵妃、高皇后,还是陌阳公主,甚至是某个皇孙贵胄,这些人都扮演者不同的角色,时不时搅和一下季悠悠的生活。 季悠悠在宫里头各种周旋,明哲保身,这才认识到后宫,也许这半年的时间,于她而言,才是真正长了见识的。也是由着这样,对宫外的世界便是又多了一份渴求。 日子倒是一分一秒过去了,眼看年关将近,季悠悠心里也是高兴。 ps: 第二更来咯 104 心意相通 日子倒是一分一秒过去了,眼看年关将近,季悠悠心里也是高兴。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季悠悠要回安乐镇的消息也是不胫而走,宫里的人知道此事后,对季悠悠也多了许多宽容之处,既然知道她会离开,也就构不成什么大威胁,反而多是礼遇起来。 季悠悠当然知道,这一切肯定是叶均山暗中安排好的。 这个自己这一世重生最大的金手指,万能腹黑相公! 冬日的午后,阳光很暖,季悠悠也难得有闲心,便是找了间隙,往御花园走去。 而此时迎面走来的,却是高皇后。高皇后对季悠悠倒是颇为关切,见了她也是友好示意。 季悠悠忙上前去请安,行了一礼:“参加皇后娘娘。” “免了吧。”高皇后闻言轻轻摆手,微微笑道:“难得见郡主出来走走,想来今日天气甚好,你也是有闲情逸致了。” 季悠悠只客气一笑:“皇后娘娘也是有雅兴。” 既然遇见,也不好各自离开,季悠悠便与高皇后一同在御花园闲逛了起来。高皇后本就年长,倒是不与她为难,这才笑盈盈道:“听说郡主想要回去安乐镇上,并不打算留居宫中?本宫倒是诧异。” 季悠悠闻言,只是浅浅一笑:“遗珠此次上京,便只想与父皇聚一聚罢了,遗珠始终不是宫里的人,如何能一直留在京中,能够有生之年得见父皇,也是万分有幸了。” 高皇后对季悠悠宠辱不惊的态度倒也是赞赏。闻言后,只点点头道:“难为你能够如此。这一点,很多人也许并不能做到。” 季悠悠也是苦笑,也是这个时候,她能够感觉到高皇后说话的一点点善心和亲近。 只是,季悠悠也知道,也许只有这个时候。知道她全无威胁,才会有这样的善心和亲近吧。 正此时候,只见绿央匆匆忙忙跑了来,季悠悠还未曾反应过来,见绿央如此冒失。不觉蹙了蹙眉头。 绿央抬头才皇后也在,忙是下跪行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参见郡主。” 绿央是跟在季悠悠身边的人,又是宫外带过来的,高皇后自然知道,也全然不做了计较去。只启唇道:“免了,你起来说话吧,急急躁躁的。这是做什么?” 绿央闻言,这才谢了恩,缓缓起身,只是高皇后在。自己也不方便说,倒是有些拘束。 季悠悠一笑,再是道:“皇后娘娘在也不打紧的,有什么事儿便直说吧。” 绿央这才道:“启禀皇后娘娘,启禀郡主,宫外传来了消息,说是安乐镇……安乐镇叶家老爷……去世了……” 绿央话一出口。季悠悠蓦然脸色发白,只着急问道:“什么?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绿央只道:“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如今才传到了宫里头来。” 季悠悠怔怔的有些站不住,顿了顿,才缓缓道:“郡马知道了吗?” 绿央摇头表示不知,她的消息一落到季悠悠的耳中,季悠悠也是不知所措,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高皇后闻言,又见季悠悠如此,心中也是不好受,只道:“郡主还是先回去打听虚实吧。无论如何,且放宽心一些。” 季悠悠只道颔首应了,这才对高皇后微微一福身,算是告退了。 回了绮云殿,绿央忙带了传话儿的小太监来给季悠悠盘问,季悠悠此刻脑海中有些空白,又着人去通知了叶均山。 那小太监见季悠悠神情恍惚,也是谨了心,只缓缓开口问道:“这消息是昨儿个才到的京城,今日便传了来宫内,奴才立刻来绮云殿禀告了。郡主,还有一封书信。” 说着便是双手呈了上来。 季悠悠忙七手八脚地拆开了信封,信是兆氏亲自写的,只叙述了叶添栄循环往复的病情,因着身子的原因,还特地去把安淮生重新请了来,只是兜兜转转,还是撒手人寰了。 季悠悠的手也有些颤抖,自己和叶均山这些时日一直想着脱身,谁曾知道,人还在宫里,噩耗先闻,待到知晓的时候,事儿已经过去了月余,不说最后一面,就连参见丧礼,也成了一种奢侈。 季悠悠的心一直沉沉的。 叶均山匆忙赶了过来,闻得消息之后的叶均山也有些震惊,当季悠悠颤抖着双手递给叶均山书信的时候,那一瞬间,叶均山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和不敢相信。 季悠悠只得轻轻从后面搂住他,并不言语。 不同于自己,叶均山带着以前的叶均山的所有记忆,所有得知此事,更是痛苦不已。 谁说生命无常,只得珍惜眼前,有时候戏剧性的人生,不过是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两天只觉得心中难受,这样的时候,只得坚强。 因着出了这档子事,季悠悠和叶均山回安乐镇的想法更甚了。只是距离过年的时间,似乎过得越来越慢了,季悠悠几乎是掰着手指头一一数过去的。 绿央也是归心似箭,季悠悠瞧着绿央整日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心中也是着急。 这一来二去的,总算是到了除夕之夜。 宫里头的除夕与宫外又是大不相同,宫外是人头攒动,张灯结彩,而宫里头结束了家宴过后,却是各人自扫门前雪。 因着除夕又是季悠悠的生辰,所以叶均山和季悠悠两人便在绮云殿又是庆祝了一番。 两人简简单单吃了点东西,叶均山突然神秘兮兮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季悠悠,季悠悠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自从当了这个郡主之后,收礼物收得手软的季悠悠早已经不再惦记着什么,在宫里头收礼似乎就是一种习惯,无关心意,而叶均山这番准备,却让季悠悠心里微微动容。 动容之余,还有深深的惭愧之情,毕竟自己从来没好好记得过叶均山的生辰,咳咳。 季悠悠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一副精致的画卷,她徐徐展开,画上是一副山水田园画,落款有书: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春烟。花落家僮未扫,莺啼山客犹眠。 是叶均山做的画,也是他写的诗。 好一派山水田园风光,季悠悠知道,就是那样平平淡淡、亲近自然的生活,便是两人心之所向。 她不是行家,只觉得画得极好,栩栩如生,这山是山,水是水的,灵动无比,不觉启唇问道:“你画的?” 叶均山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很喜欢,谢谢你。”季悠悠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欢喜之情,只又道:“这幅画,比我收到的金银珠宝要重要得多。” 她这样说来,叶均山倒是不好意思,羞恼一笑,并不应声。 ※ 待惯了皇宫内院,季悠悠便想着去京城走走,翻过了年头,不日要回安乐镇,于是得了赵予进的允许,便和叶均山一同走出。 热闹的京城大家人来人往,叶均山和季悠悠的心情,也因为这人群里洋溢的温暖感化了。 两人随着闹市,慢慢走着,季悠悠在街上倒腾着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也是闹闹腾腾,休闲自得。 叶均山见季悠悠买了好些心爱的小物件,心情也好了起来,不觉也是欢喜,只对她道:“你可悠着点,东西太多了,我们装不回去。” 季悠悠扭过头去不管他,想了想才道:“好拉好啦,拿着哈!” 说着又是将刚看重的胭脂水粉打包完毕,扔给了叶均山。 作为苦逼的免费劳动力,叶均山痛并快乐着。 她也是无法,只得拿着,又听那头热热闹闹敲着锣鼓,不觉生疑。季悠悠听了,也是好奇,忙拉住一个行人,只问道:“老伯,那边是有热闹看吗?” 那老伯也是个势力的人,见季悠悠通体的打扮华丽,这才愿意搭上话,只道:“去看表演咯,是京城有名的大力班,今儿个在街开演。” 大力班?一听这名字,季悠悠就很感兴趣啊,忙对叶均山眨了眨眼睛。 叶均山对这个小姑奶奶,现在也只能从、从、从,点了点头。 两个人这段时候的生活都不是很顺心,难得她开心,自己心里也是舒畅。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大力班给大家表演徒手碎大石啦!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够啦,今儿个,大力班的大力士们都来表演咯!” 在一串吆喝声中,季悠悠和叶均山挤到了人群里头,季悠悠不由好奇问道:“这大力班有什么名头?竟然能吸引这么多人看?” 叶均山表示很无辜,因为他也是什么也都不知道! 倒是旁边一个抠着鼻子的瘦小男人听了季悠悠的问话,插话进来,只道:“这大力班的人可都是京城里有有名的大力士,身手不凡。” 季悠悠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大力士?!自己的大力玉镯在手,自己才是大力士呢! 她倒是要看着这个大力班有什么花招,若是江湖术士行骗,她肯定要义不容辞地将这一干人等给当场揭穿了。 为啥?为民请命!本姑娘也不是能够瞎糊弄的。 ps: 抱歉,今天的更新来玩咯,还有有一更的,可能也会晚一点点,大家见谅啦。(鞠躬) 105 交友 叶均山见状,忙对季悠悠使了个眼色:“那你看看就好,可别闯祸,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许胡闹。” 季悠悠忙连连颔首,眼神却被前面表演的人给吸引了过去。 “当当当!”一连串的锣鼓声敲打完毕,有一个身着蓝布衣裳的男人走上了前来,只听他中气十足大吼道:“各位看客,今儿个大力班在此处表演,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喝几声彩,也算是给我们的支持咯!” 这话一说完,人群便是掌声阵阵。 季悠悠不解,只是纳闷,这卖艺儿混的这么好,倒也是前所未见的,便更是好奇。 那汉子宣布第一个表演,叫做:徒手掰砖头。 季悠悠火眼金睛,只盯着那砖头仔细看了,只是远远的看不清楚。心里也是盘算着,若是真功夫,她肯定打心底里头佩服着,若是假的道具充数,她也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只见其中一个看似有些瘦弱的男子走了出来,接下来就是他表演。 说他瘦弱,其实也是一般人的样子,只是其他几位都是膘肥体壮的,显得他最为“小巧”罢了,据季悠悠估计,这汉子不过是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当然这样的身高,在古人里头,并不算很矮。 只见他弯下腰拾起了钻头,给大家比划了一下,这才咬了咬牙,大吼了一声,一把徒手掰开砖头! 随着“嘭”的一下,人群也是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掌声一片。 季悠悠心里憋得很。很想看看那砖头是不是道具来着! 正此时候,只见那汉子拿起刚才徒手掰开的砖头,走向人群,递给那两人:“你们看看这石料子是不是货真价实的?” 那两人一愣,这才拿起来,忙点头说:“哎呦妈呀,真的是砖头。真的是大力士啊。” 人群一听,更是激昂起来,只喧闹起来:“还要看,还要看!” 季悠悠也图个热闹,嚷嚷道:“快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大伙儿等着呢?” 这时候,只见另一个汉子走了出来,对大伙儿抱拳,准备展示下一个绝活儿。 所谓下一个绝活儿,便是徒手掰弯铁锹。实打实的大铁块! 季悠悠不觉咋舌,这帮汉子平时是怎么训练的。一个比一个猛啊,若是寻常人做这事儿,可真不是容易的。 又是三下五除二干净利索地表演完毕。也是真正的硬铁,经得起群众的推敲。 大家热情高涨,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纷纷倾囊相助。表示支持。 季悠悠也是送上了一锭银子,跟着大家伙喝彩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季悠悠一凑起这样的热闹来,浑身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带劲儿。 正此时候,最之前出现的那位负责报幕的汉子再次走到大家的跟前,鞠躬道:”今儿个多谢各位看官的打赏,咱们还有最后一个节目。便是比赛掰手腕。若是在场有人能够赢咱们大力班的师傅一局,赏二两银子,若是可以每个都赢过了,今儿个挣的钱,咱们一份不拿,全给大家!输了也没啥,就图一个乐呵。” 真豪气!若没有真本事,谁敢这么吆喝呀? 人群中还是有人愿意试一试,季悠悠看着上去的人一波一波败下阵来,连那个略微小个的汉子也拿不下,心里那个着急哟! 她怯生生望了叶均山一眼,不敢动弹。 叶均山知道按照季悠悠的性子,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儿来,便是死死拽住了她。 季悠悠还是挣脱了,大吼了一声:“我来!” 说着便是举着手,走到了人群中,留下了一脸黑线的叶均山独自凌乱着。 那汉子见季悠悠是一个女的,打扮的也是华丽,看着便是贵重的大家小姐,娇滴滴的,忙道:“这位小姐,这都是男人之间的彼时,小姐可是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啊!” 季悠悠被他这样说来,也是不服气,只道:“你们可没有规定女子不能比赛的,我试一试,又有何不可?” 被季悠悠这样一说,人群中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立即嚷嚷了起来:“试一试,试一试!” 季悠悠拱了拱手:“谢谢大家,承让承让哈。” 那汉子无法,这才只得应了。 季悠悠坐上台去,得意朝叶均山望了一眼,随便指了一个汉字,便是道:“就他吧!” 被指着的汉子微微一愣,倒也是应了,只是走上前来,也是就坐。 季悠悠忙压低了声音,道了句:“兄弟,可千万别让着我,拿出你的本事来!” 那汉子听季悠悠这样说,又是一愣,再是点了点头。 两人坐定,季悠悠也是倒吸了一口气,干巴爹,神奇的大力玉镯请赐予我力量吧! 大家本以为这个女子是上去玩一玩的,她执意要比赛,大伙看个热闹就是了,谁知道她往那里一坐,一个接着一个,直接被撂倒了所有汉纸! 大家不觉惊讶得长大了嘴巴,连喊“好”的力气都省下了…… 所有人包括汉纸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季悠悠…… 季悠悠这才在众人的注目礼中缓缓走下了擂台,得意洋洋的。那什么,承让,承让啦。 只是、迎接她的是叶均山铁青的脸色。 嘻嘻,季悠悠无耻朝着叶均山露出了大门牙,再是一笑,只道:“相公……我只是玩一玩的……” 不知怎的,叶均山听到她软软糯糯的声音,也有些心软,只得叹气:“以后不准胡闹了。” 大力班的人这才回过神来,忙走到季悠悠面前,一个看似是这群人中老大的人递上了锣,那铜锣里头便是今日所争取的钱,他只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姑娘,这是你赢得的,我们这群老爷们,甘拜下风!” 季悠悠忙摆手道:“这是你们的血汗钱,我如何能拿,不过一时技痒罢了。你们都是真爷们,言出必行,咱们就交个朋友!” 听季悠悠这样说,那汉子也就不推辞,豪气道了句:“也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待到楚天和哥几个收了摊,一起喝上几盅怎么样?” 楚天,便是那大力班班主的名字,还有个名号叫做楚中鹤。 季悠悠有些胆怯望了叶均山一眼,只见他无奈点了点头,这才狡黠一笑:“行!” 她也是大方介绍了自己:“我叫沈……玉,这是我相公,叶山!” 这沈玉……也就罢了,叫叶山……是什么情况啊,叶均山的嘴角不觉抽搐了一下。 “哈哈哈。”楚天闻言不觉大笑:“咱们三个的名字都如出一辙,简单好写,天也,山也,玉也,哈哈。” 额……季悠悠表示自己随口胡诌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 楚天说着,便和几个弟兄收摊了,待到收拾完毕,便是大声一喝:“兄弟们一起吃酒去!” 他虽然粗枝大叶,对季悠悠和叶均山倒是礼貌,也是道:“少爷、夫人,咱们今儿个晚上便是去楼外楼吧,一起喝个酒,当做是相识一场。” 楼外楼,一听就是好地方,季悠悠应了一声,再是缓缓道:“当然可以,不过得我们做东才是。” 楚天闻言,不羁笑道:“一切听夫人的便是,今日能够认识夫人和少爷,也是楚天的幸事。夫人神力,楚天打心眼里佩服!” 季悠悠向来敬重像楚天这样的江湖豪杰,自然是有说有笑,叶均山足够了解季悠悠的性子,也是随着他,他看着楚天,也觉得他是一个正义直爽的人。 几人这才入了楼外楼,果然是京城中的好酒楼,一看便是气派无比,季悠悠和叶均山入内,只惊叹道:“一看这酒楼便是拔尖的好,只是不知道这下酒菜的味道如何?” 楚天笑道:“楼外楼在京城一带是十分有名的,听夫人和少爷这样说,难道两位不是京城人士?” 叶均山礼貌一笑,再是解释道:“我们二人乃是江南东吴一带人士,在家乡也有一间酒楼打理,故而留心。” 楚天闻言,这才恍然:“日后倘若有机会,定要去东吴与二位再聚!” 季悠悠也是道:“若你去了那里,我们二人定然要尽了地主之谊。” 说话间,小二便是带了大家进入了包厢里头,这也是一等一的雅居,几人落了座,楚天吩咐小二道:“拿几坛子陈年的女儿红,一桌子上酒菜来!” 小二忙吆喝着应了,三人这才又闲谈了起来。 从楚天的话中,季悠悠和叶均山才知道他们大力班的一些过往。 原本这一群人都是在一个叫做大四喜的杂耍团里头做活的,当时进杂耍团的时候,每个人都不过六七岁,打小就练各种各样的苦功夫,为了练杂耍,又吃不饱饭,师傅和师娘对他们也十分严格,几个人被压迫得没有办法,这才逃了出来。 出逃的时候只有四个人,最大的才十二岁,也就是楚天,最小的只有九岁。几个人无依无靠,楚天便是带着大家练习起了强身健体之术,一是可以强健体魄,二可以卖艺挣钱,一举两得,后来越来越多吃不饱饭的孩子加入了大力班,大家便是齐心协力,这才有了今天的成绩。 106 归途 季悠悠听了,也深深动容。 他们本就是几个无依无靠的人,凭借自己的努力,练就一身功夫,是多么艰苦而又毅力的一件事。季悠悠不敢想象着背后的心酸和汗水。而自己赢了他们,其实是作弊了的,不过是因为大力玉镯带来的能量罢了。 几个人交心而谈,说笑笑,俨然像是老朋友的样子。 季悠悠只觉得这一趟出来,实在是收获颇多。 过平静的生活,结交平凡的朋友,每天怡然自得,何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呢? 告辞了楚天,季悠悠和叶均山却不想直接回宫里去。 想着不日便要返回安乐镇,一想起自己父皇,季悠悠心里头还是有些惶恐不安的,她惦念他,因为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更因为他全心全意对待着自己。 对于一个膝下不缺儿女,身边不缺女人的男人来说,这一点也十分难能可贵。 季悠悠有时候觉得沈珏实在是太傻了,就因为这样一次偶然的邂逅,便是倾尽了自己的一生。 但是有一个这样的男人心心念念惦记着自己,爱慕着自己,这样的情感,不是每个人能够拥有的,她想,她应该也是幸福的吧。 沈珏在那个封建的年代该是多么异类的女性,正直坦荡,爱的疯狂。 自己作为这一场爱情的结晶,也算是十分难得和骄傲的。这份骄傲不是因为赵予进的身份地位,而是两个人纯粹的爱。 叶均山见季悠悠颇有感觉,也不打破沉默,只是静静陪着她一起走着。 季悠悠兀自思量了很久,这才道:“你说,我要给父皇买什么礼物好呢?” 原来是因为自己要离开了,季悠悠想力所能及给赵予进留一个念想。只是赵予进贵为天子,自然什么也不缺。 叶均山只道:“皇上看重的,应该也只是你的心意。” 这话说得在理,季悠悠也不再纠结。可是自己不是打小学的什么刺绣针线,如何能做一个心意的礼物呢?在她看来,要表现所谓的心意,恐怕也只能够用荷包什么的来表达了吧…… 不然还有什么?自己既琴棋书画啥都不会,最大的特点……额……大力…… 叶均山见季悠悠为难,这才轻声道:“有你这份想念,便是足够了。” 他说的不无道理,季悠悠也是懂得,只得点了点头。 正月一过,季悠悠和叶均山便要回安乐镇。在离开之前。季悠悠先是去了坤乾殿和赵予进辞行。 此次回去。赵予进本想派了人一路保护,却也被季悠悠拒绝了,她想要平凡的生活,不希望到了安乐镇还是顶着郡主的头衔。高人一等,她要的一直都是一份宁静。 赵予进了解了她的心思,也便没有阻止,只暗中派了人保护,当然这一点季悠悠不知道。 内侍引着季悠悠入内,季悠悠款款而至,见赵予进负手而立于窗前,背影萧瑟索然,心里也是五味陈杂。只轻柔出了声:“遗珠参加父皇。” 赵予进的声音有些苍白,只是缓缓道了一句:“起来吧。” 却还是没有回头。 季悠悠依言起身,这才启唇道:“父皇,遗珠今日前来,是来和父皇辞行的。” 赵予进闻言是沉默。顿了顿,才道:“朕知道,只是朕不忍再看你。遗珠,你的眉眼有你娘亲的影子,朕想留你在身边,便能时时刻刻看到你的娘亲,但是朕知道你的心意,一如知道你娘亲的心意,朕不忍违背了你们。” 他恳切的言语落在季悠悠耳中,满是动容之情,顿了顿,才缓缓道:“遗珠感念父皇这样的懂得和成全,遗珠答应父皇,还会上京来看父皇的。” 赵予进颔首,道:“嗯,如此,便足够了。” 季悠悠顿了顿,又是缓缓道:“父皇,遗珠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父皇成全。” 赵予进闻言,只道:“你说便是了。” 季悠悠望着赵予进的背影,这才缓缓道:“遗珠此次入宫,感慨颇多,这次离宫,未能在父皇面前尽孝道,父皇若有需要,千万记得传召遗珠,遗珠定进京与父皇小聚。” 她是怕自己一再强调想要过平静的生活,而赵予进不愿意打扰了她。其实她心里还是愿意多见一见自己的亲人的。而赵予进,无疑就是。 赵予进听了,心下也是动容,这才缓缓转过身子,只道:“好孩子,父皇知道。” 季悠悠微微一笑,再是拿了叶均山送给自己的画卷,递给赵予进,只道:“父皇,遗珠才疏学浅,什么都不会,这幅画作是相公送给遗珠的生辰贺礼,遗珠借花献佛送给父皇,聊表念想。” 季悠悠一直想亲自送了东西给赵予进,但是实在想不到送什么能够表达自己心中的情感,便是与叶均山商量挪用了。叶均山在自己身边,自然是个大活人念想,那这幅画,便权做了礼物吧。 况且叶均山一笔一划,都是相当有水准的,季悠悠能拿得出手。 山水田园风光,自成一派,赵予进看了,不由赞叹道:“原来郡马竟然有这样好的才华,这画工,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难为他的用心,父皇知道你们的心意。” 季悠悠听了,也是感慨,这才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赵予进并未阻拦,也未有送行,只是痴怔地望着这幅画,心中也是无限感伤。 叶均山和季悠悠携着绿央,以及叶家原本就贴身的两个家仆上了路,虽然赵予进暗中派人保护,但是几人却全然不知情,一行人出了宫,便是极尽简单得装束上了路,甚至要自己去租了马车。 他们做了这么多个月的皇家人,颇有感慨,脱下这身行头,返璞归真后,更觉轻松自在。 两人赶着马车,季悠悠与叶均山、绿央坐于马车内,三人均是笑逐颜开,只一心想着快些,再快些,希望能够早日到达安乐镇。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官道上疾驰,扬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尘土。 这些日子,从自己得知自己的身世开始,恍若一场梦,只是这场梦实在是太过真实,让季悠悠一下子也有些猝不及防。 自己重生的这一世,真是什么世面都见到了,赚了全能相公!也赚到了高贵的皇帝爹! 季悠悠感慨万千,见叶均山望着自己,也便是与其相视一笑。 而车内的绿央,看似笑容明媚,却藏着常人不容易见到的忧伤。 是,她不高兴,她很沮丧。季悠悠越是释怀,越是释然,她心里的沉重却是一阵高过一阵。 叶均山注意到绿央脸色的变化,不觉暗自也留了心,倒是季悠悠十分没心没肺,毫不放在心上,一路上只是高高兴兴的样子。 一路暗中保护,自然是无虞,这一日,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心心念念的安乐镇。 书信早就寄回去了,三月的安乐镇,草长莺飞,细雨绵绵。 兆氏心中欢喜不已,带着所有人在镇外的凉亭候着,而因着季悠悠和叶均山的身份,东吴郡郡守李长泰,乃至复职的安乐镇太守吴为也在列一同恭候。 见季悠悠一行人只是一辆马车,并无排场和气派,大家倒是诧异,却也无人敢说,官员们纷纷下拜,就连叶家上下等候着的人见了季悠悠和叶均山也得下拜。 遗珠郡主,这一光环,无论是否在朝,都是季悠悠此生的荣耀。 季悠悠忙其扶起了兆氏,又吩咐众人起身,众人这才谢了恩典。 兆氏见了叶均山和季悠悠,激动的不能自持,几番欲落泪,却生生噙在了眼眶内。 叶均山只对兆氏道:“孩儿不孝,还请娘亲饶恕。” 兆氏紧紧握住叶均山和季悠悠的手,忙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亲多怕等不到你们回来。你们爹已经……先走了一步了……”话说到这里,兆氏只得拿了帕子抹眼泪。 季悠悠与叶均山闻言,亦是难受,忙一同扶着兆氏,回了叶家。 再次踏入叶家,还是之前的模样,季悠悠还觉得自己昨儿个还睡在自己的房间里头,一切不曾改变。只是这时光悄然而去,他们都知道,还是变了。 季悠悠和叶均山决定第一时间去祠堂,给叶添栄烧一炷香。 也许是这段时间经历了一场丧事,季悠悠只感觉这里的一切都有些萧瑟和萧索,空气中也有些冷冷冰冰的意味了。 两人入了祠堂,重重叩首,再是起身退出去。 而后便是回房,各自沐浴更衣完毕,再是拜见兆氏。 兆氏在房间里头休息,季悠悠叶均山只着人去通传了一声。兆氏听了,忙去唤了他们入内。 两人刚踏入,兆氏便是重重握住了两个人的手:“好孩子,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娘亲总是不放心你们。” 季悠悠糯糯启唇,只道:“婆婆惦记了,媳妇与均山实在是不肖,竟然连公公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着实是说不过去。” 兆氏只拍着季悠悠和叶均山的肩膀,只道:“好孩子,你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们回来了,娘亲这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下了。” ps: 咳咳,小双感冒了,头晕晕的。不够终于码出了今天的6k,还有一更在十一点左右哦。谢谢大家,大家记得做好保暖,天气真的太冷啦。 107 受贿?! 叶均山也是无语凝噎,望着兆氏,不过几个月不见,她好像又苍老了不少,三人细细说着体己的话,仿若没有分开过。 季悠悠和叶均山在安乐镇住下,也立刻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叶均山继续掌管叶家的铺子,因着叶添栄病逝,要忙活的东西自然比之前更加多了。 季悠悠看顾叶家,忙里偷闲之余便是自个儿出去转悠转悠,生活也是欢乐。 只是还是有很多不习惯的,比如一场接着一场的赴宴。 自打承受了郡主这个头衔之后,季悠悠便是这镇上炙手可热的一号人物,被众人请来又请去的,就差当成菩萨给供起来了,季悠悠也无暇顾忌,一应无聊的宴席一并都给拒绝了。 那日,季悠悠刚起身不久,便在绿央的伺候下吃了早膳,正欲出门走走逛逛,却见福平进了来。 季悠悠好奇,只启唇问道:“怎么了?” 福平忙行了一礼,这才缓缓道:“少夫人,方才郡守大人府上的递了折子上来,还请少夫人过目。” 季悠悠先是接过,这才又启唇对福平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客气气的了,倒是让我觉得颇为不习惯得很,以前是怎样,现在还是怎样,莫要生分了。” 听季悠悠这样说来,福平这才羞恼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了句:“是,小的明白了。” 季悠悠见他还是左一个“明白”,右一个“小的”,撇了撇嘴去不理会他,只轻轻用折子瞧了瞧福平的榆木脑袋:“叫你见外!” 福平不敢躲开,只是求饶,绿央在一旁见了也是咯咯咯直笑。 嬉闹过后,季悠悠这才拿起折子来细细看了。 原来是郡守李长泰的拜帖,不过是要来拜访季悠悠和叶均山罢了。 这李长泰脑子里花花肠子倒是多得很,季悠悠无奈,只得是应了。再怎么说。这李长泰也是东吴郡最大的父母官了,这个面子,季悠悠也不能不给他。 李长泰到来的时候,季悠悠也正是空闲,他一脸的笑容难以掩饰,进门便是叩拜行礼:“下官李长泰,参见遗珠郡主。” 声如洪钟,规矩是有模有样的。 季悠悠轻轻摆了摆手,只笑道:“李大人快起来,何须如此多礼。” 说着。再是吩咐了绿央。只道:“快去给李大人看茶。” 李长泰这才起身。谢了恩典,见季悠悠赐了坐,这才敛衽坐下,只道:“郡主多日不见。如今看来,更是光彩照人,明艳无比。” 这拍马屁的奉承话,季悠悠表示照单全收!女人嘛,夸自己的话当然是听得舒服。 她只微微一笑:“不知李大人今儿个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不是拜访那么简单吧?” 季悠悠一语中的,倒是直接了当,这李长泰也不嫌弃她心直口快。只笑道:“下官主要是为了拜访郡主和郡马爷的,郡马爷不在,实在是可惜了。” 说话间,绿央已经上了茶水来,季悠悠端起茶盏去。轻轻抿了一口,见李长泰还在绕弯子,便也不动声色,只缓缓道:“李大人如此有心,遗珠和均山自是心领了。” 李长泰也是一笑,这才又道:“上一次,下官多亏了郡主提醒,才能知道这周日安做的勾当,一并仔细去查了,才知道他背后贪赃枉法、罔顾人命,下官也已经及时做了处理,如今周日安还在牢狱之中,听后郡主差遣呢。 季悠悠闻言并不表态,原来这李长泰今日前来,便是要卖给自己一个人情,给自己处置周日安的机会。 季悠悠当然知道,如今安乐镇还是吴为当值,周日安不仅连官位被剔除了,还被抄了家。只是她近日来繁忙,倒是没时间过问。 她顿了顿,复启唇道:“李大人辛苦,只是这周日安的事情,罪责可都明清了?那证据可确凿了?” 李长泰忙道:“郡主放心,自郡主交代了下官,下官哪里敢含糊半分,自是放在心尖儿上去办的,这一项一项的罪责都陈列在卷宗之上,人证物证俱在,就连威胁吴为设计陷害等事儿一并给端了出来,郡主猜是怎么着?” 见季悠悠不发话,李长泰这才继续道:“周日安那厮曾经还掺和过民间的赌博,也就是字花,与江湖人士合作敛财,实在是朝廷的败类啊。” 季悠悠冷哼了一句,只是不说话,末了,才缓缓道:“案卷的卷宗何在?” 李长泰忙殷勤地递了上去,给季悠悠,只道:“郡主你瞧,都在这儿呢,周日安下官不敢轻易发落,这才候着郡主回来才好解决。” 季悠悠顿了顿,才道:“也罢了,改日,遗珠便去牢中看望周日安一趟再定夺吧。若是事事属实,一定要秉公办理。” 李长泰听了,连连颔首,见季悠悠无反感的意思,这才又道:“那个,郡主,周日安一事,若是没有郡主,下官也办不成,下官着实感激,所以……” 他有些吞吞吐吐的,季悠悠见这样子,心中如何会不知他的要做什么,人情世故,不过是你来我往,况且这李长泰也不是个善辈。 瞧他笑得眼睛都没了,又是低低凑近了些,季悠悠当然心中了然,这李长泰是想要行贿啊!只是这由头找的,果真……太……牵强了! 季悠悠预料得一点也没错,李长泰说到这里,又是一笑,这才弓着身子递上了一封书函,笑道:“下官答谢郡主的厚爱。” 季悠悠接过,双手一捏,便知道里头有多少斤两,是实打实的银票,看来是一大份厚礼了。 只是……她不能收! 当然,不是因为她季悠悠就是个“三贞九烈的”人士……而是……叶均山不许啊! 这一趟回来,叶均山早已经和季悠悠说过,若是有这样的情况,是绝对绝对不能越了雷池的,季悠悠知道叶均山说话时候的态度和立场,也不敢违背。 再说,拿人家腿短,吃人家嘴软,这东西也不是好东西! 可是可是……这沉甸甸的诱惑放在季悠悠这个小财迷面前,她也是会把持不住的呀。 该死,该死的李长泰,难道是叶均山派来的间谍吗?是奸细吗?是要把季悠悠丢进海里的怪物吗?! 这不是诱惑人犯罪,诱导人出轨吗! 季悠悠再是将这个书函递还给了李长泰,只道:“李大人这是做什么?” 李长泰见季悠悠不肯收,自然尴尬无比,忙道:“只是下官对郡主要表达的感谢之意,并无别的意思,还望郡主收下下官的一点点心意。” 季悠悠只道:“这是李大人为民做事,秉公执法,与遗珠何干,大人这样可是生分了。遗珠可不待见这样的,若是人人如此,这世道岂不是大变样?” 见季悠悠微微冷哼,李长泰听了也是后怕,忙不敢再递过去了,只得弓着身子先告退。 季悠悠见李长泰终于是走了,这才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可不敢再这样考验她的,她看着那沓子银票又回了李长泰口袋中,那个揪心和心疼哟。 等叶均山回了来,季悠悠忙将今日之事一一告知,叶均山听后,也觉该去亲自问一问周日安,他顿了顿,又对季悠悠道:“如今周晏辞去了衙门的职位,赋闲在家里,这次收集周日安的罪证,周晏费了不少心,只是两人始终是兄弟,周晏心中又是难受,又是自责,改日也该去看一看他。” 叶均山这样说来,季悠悠这才想起,忙道:“周晏心中肯定不好受,他又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见季悠悠马马虎虎的,叶均山这才又是道:“别说周晏,就连绿央心中,也是难受,我想你也应该找个时间和绿央谈一谈。自从回来的路上,绿央一直就是心事重重。” 叶均山这样一提醒,季悠悠这个马大哈才反应过来,忙道:“你不早说,我还以为绿央真能放下一切了呢。” 他这样一说,季悠悠才有点顿悟,这些天绿央似乎也一直是恹恹的样子,是自己实在粗心了。 第二日清晨,叶均山便是去了铺子,绿央照旧伺候季悠悠起来,季悠悠见了绿央,忙招呼她坐下,这才道:“绿央,你和我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绿央有些懵,本来好好的,却被自家小姐这样唤住,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季悠悠顿了顿,只道:“你我之间,无需忌讳什么,绿央,我这样问你,你要告诉我实话,关于周日安的事情,你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是吗?” 绿央听季悠悠这样说来,顿了顿,这才道:“若是绿央说已经是全无任何介怀了,肯定是虚妄的话,是来胡诌蒙骗小姐的。” 她望着季悠悠,只道:“绿央知道日安哥哥……绿央知道周大人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可是这个世界上,对绿央好的人那么那么少,绿央想求一求小姐,若是可以,能不能……” 最后的声音已经小的就像蚊子的声音一样了,但是季悠悠还是听得真真切切。 “能不能饶恕了他一条性命。” 108 告别 季悠悠望着绿央,只道:“绿央,你何时求过我什么,你若是有心求我,我又如何会不答应呢。只是白鹤书院被烧死的无辜书生不答应,那些被搜刮民脂民膏的百姓不答应啊。你是一个明白的人,也是一个懂事的人,如何不知道我心中是怎样想的呢?” 绿央闻言,也有些黯然,她何尝不知道季悠悠话中的意思,只是她还是想……想开口求一求,哪怕无用,至少,自己是尽力过的。 季悠悠望着绿央此刻的神情,只得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一会我去牢狱中,看望周日安,你若是与他有话,便也一同去,可好?” 绿央闻言,忙点头应允了,重重咬着唇不语。 季悠悠这才又道:“关于周日安的事情,我想周晏比我们都清楚,若是你心中也还是放心不下,也可以去问一问周晏。” 绿央有些怔怔的,只道:“小姐,其中利害,绿央懂得,只是绿央心中依旧难受,想起小时候种种,便觉得心里堵着什么似的,实在是难受。” 季悠悠只得静静陪着,不知如何宽慰。 两人用过了早膳,便是步出。因着要去县衙牢房,绿央特地嘱咐了轿夫等候。 见季悠悠和绿央出来,轿夫们早已经在外头,季悠悠瞥见抬轿子的一人竟然是赵清水,这才驻足,问道:“怎么是你做了轿夫?” 赵清水憨憨一笑,见季悠悠和自己说话,忙道:“回少夫人,抬轿子的阿全近儿个身子不舒服,我来替阿全做几天的活儿罢了。” 季悠悠笑了笑,她对赵清水的映像也十分好,说起来,她、赵清水还有绿央,都是一同患难过的人,那夜黑风高的漆黑之夜。她分明还记得赵清水死死护住绿央。 只是绿央见了赵清水,不知为何,眼神有些闪躲。 季悠悠不说话,这才掀开帘子落了座。 直到落轿。 季悠悠挑了帘子,绿央忙扶着季悠悠下来,前面便是安乐镇的大牢,不知怎的。走到了这边,季悠悠觉得有些压抑。 大牢里头泛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季悠悠不禁打了一个哆嗦,狱卒等自是早就被交代了。季悠悠一路畅行无阻,而看守监狱的牢头也是阿谀地一路领着季悠悠入内。时不时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 季悠悠深深憋着一口气,只觉得这里的空气,十分的……不新鲜…… 不,是恶臭,隐隐散发着一股恶臭。 牢头打开一扇狱门,这才对季悠悠道:“郡主。便是这里了,郡主仔细着,这犯人都是不长眼的。” 若不是牢头这样说,季悠悠也想不到,风度翩翩的周日安,如今竟然是眼前这个脏兮兮的人? 绿央看到现如今眼前的人儿,一时间也有些错愕了。 周日安闻言,这才转身,见了季悠悠。也不行礼不说话。 季悠悠顿了顿,对牢头道:“你下去吧。有什么事儿我会叫你,我想单独和他说说话。” 牢头忙应了季悠悠的话,弓着身子,便是下去了。 季悠悠微微皱眉,见周日安如斯,也只得深深感叹,顿了顿,才缓缓道:“如今见了我,你可有什么要申诉的吗?” “没有。”回答季悠悠的,是周日安冰冰冷冷的两个字。 季悠悠无奈,见绿央在自己身后紧紧咬着唇,这才道:“我也不想见你,你做的那些事情,足够让我觉得恶心。只是……你纵然是如此狼心狗肺,还有人愿意惦记你。” “周日安,你如何会变得如此没有良心啊。” 季悠悠这话是恨铁不成钢。若是他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与绿央互相有情义,便也是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只是他卑鄙得连自己的兄长都要弄死,连自己的婚姻都要出卖,连自己的朋友也要利用。 周日安闻言,这才有些痴怔,顿了顿,才道:“小怜,你走吧,我根本不是原来你的那个日安哥哥了。” 绿央泪眼婆娑,并不说话,几人僵持了许久,直到绿央发问,周日安这才渐渐打开了心扉。 “寒门难出贵子啊。当初我与哥哥两个人相依为命,结果却是任人欺凌。因为我们家穷,连长辈立下的婚约也变得不作数。呵呵,这就是人啊。” “我在书院里头是最用功读书的一个,谁能比得上我的用心?可是同窗都是欺侮我,凌辱我,就连老师都看不起我,说我是懦夫、书呆子。” “我不敢辩驳啊,我怕一争辩,自己就被人赶出去,那样的日子,我再也不想重来了。所以这一切我不后悔,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你们逼我的,我若不为自己着想,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要欺负我!” “都是被你们给逼得!”周日安最终声嘶力竭得大吼了一句。 听她一一叙述命运的不公和无奈,季悠悠心里也是难受无比。的确,他曾经遭受了无数白眼,无数贬低,无数嘲讽,这样的命运下,他必须反抗。 他是一个害怕输的人,因为他输不起。 有些人总会在命运给予选择的时候走向另一个极端,他要报复,狠狠报复,他要出气,狠狠出气。 这才越陷越深。 人之初,性本善,虽然是这样一个阴险狠辣的人,但是他曾经也是内心充满了善心和阳光,面对弱小的绿央,毫不吝啬伸出了援助之手。 就是这样的关爱,让绿央一生铭记。若是他能给正视自己,正视人生,想来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吧。 季悠悠和绿央离开大牢的时候,绿央又一次回头,接触到周日安的目光时候,不觉泪蒙双眼。 他说:我多希望你记忆中的我是完美的样子。我多希望我们没有长大后的相见。 只是希望总归也只是希望。 绿央只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小时候熟悉的童谣:芦苇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里捉迷藏。多少高堂名利客,都是当年放牛郎……芦苇高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里捉迷藏。多少高堂名利客,都是当年放牛郎…… 季悠悠和绿央缓缓从大牢里走出,两人均是一路无话。 刚走到出口,只见外有有些吵吵嚷嚷的,季悠悠不解,便是上前想要询问几句。 牢头眼疾手快地见到了季悠悠,忙走上前来,微微一福,笑道:“郡主您出来了?怎么不唤了小的一声,好引着您出来呢。” 季悠悠只淡淡问道:“外头是怎么了?” 牢头忙是赔笑:“是有人想要进来看犯人,郡主在里头,怎好让外人打扰,便是让小的给拦下了,那人不服,还在那里僵着,也是个不识好歹的人!” 说着,便是吩咐下面的人,大声来了一句:“还不快快轰走,是想要吃几天牢饭吗?” 这样一说,底下的人立刻变得凶神恶煞起来,而那人却依旧不肯走,只道:“你们这样实在是没有道理!” “慢着!” 季悠悠听声音十分耳熟,忙是吼了一句,再是快步走到门口,只见与看守的人周旋着的,便是周晏。 周晏见了季悠悠,这才放心,忙行了一礼:“少夫人好。” 牢头不明所以,瞧着倒是两人相识,忙换了态度,笑道:“胡说什么,这是遗珠郡主。” 周晏自然知道,只是面对季悠悠的时候,却还是习惯了从前。 季悠悠只道:“什么郡主不郡主的,我和周捕快是老朋友,是什么事情要你们这样拦着他?他虽然如今不是衙门里的人了,但好歹也是奉公守法的,要来看人,有什么不对?” 季悠悠的话这样一说出口,那牢头忙是道歉,连连对周晏点头哈腰。 “哎呀,原来是郡主的朋友,怎么不早说呢,是这群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还不快让道儿。” 说着,牢头忙示意身边的人。 周晏见状,便是轻轻对季悠悠道了一声“谢”。 季悠悠也只是浅浅一笑,这才与绿央走了。 她知道,周晏此次,也是要和自己的弟弟诀别的。那边便好好道个别吧,无论是相见还是别离,也都是最后一次了。 离开安乐镇的大牢,见天色还早,季悠悠便不想先回去,见绿央恹恹的,这才问道:“绿央,你可有心事?” 绿央只道:“心里有些堵,不过绿央也明白道理,小姐放心吧。” 季悠悠无奈一笑,只道:“咱们随便走走吧,也散散心,许久没有在安乐镇的街上晃悠了。” 季悠悠这样说,绿央自然也不拦着,便是随着走了。 两人百无聊赖,却听身边的人行色匆匆,只道:“,快去看,孙神婆在大樟树下打小人呢,打得可是凶!” 打小人? 季悠悠无语,如此幼稚的行为,竟然让身边的人都步履匆匆。 打了小人,难道就真的能出一口气吗?能够报仇吗?简直是可笑啊…… 109 打小人 虽然是这样想,但是季悠悠的步伐,却也是紧紧跟随了这些人流,一并去了。 大樟树在富安大街的街尾,是这一带极为标志性的地方,那大叔枝繁叶茂,根茎也十分巨大,长得郁郁葱葱,据说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 这个树龄到底多少,季悠悠不知道,只知道那的确是一颗古老的大树,而且长得十分好,所以安乐镇上的人都坚信,这棵树是为大家挡风遮雨的,是守护这个镇子的。 季悠悠和绿央跟着人群到了大樟树下,只见那里已经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的人儿,季悠悠和绿央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只见里头有一个老婆婆,在树下披着一个红色的毯子,上面放着香烛、纸钱等,还有一些祭祀用的器具,季悠悠认不出来,还赤果果放着一盆血,应该是猪血或者是狗血鸡血一类吧。 而那老婆婆,便是拿着一只扎着钉子的木屐鞋子,对着一个红色的剪纸小像不停拍打着,那小像旁边还有几缕头发。 神婆口中念念有词,口齿清晰地喊着:打你个小人脸,打得你一辈子都犯贱。打你个小人肠,打得你放屁特别响。打你个小人脚,打得你出门没鞋穿。打你个小人肚,打得你天天拉肚子。打你个小人头,打得你喘不过来气。打你个小人手,打得你常常被教训。打你个小人身,打得你出外就着凉……” 季悠悠听着,不觉有些可怕。 周围人围观的热情却是高涨,只是大家虽然如此喧闹,却丝毫不影响孙神婆是专心致志。 这是有多恨人家啊……季悠悠不觉满脸黑线,甚至有些同情那个被打的了。 而专心致志打人的孙神婆,便是安乐镇一带有名的“打小人”专家,据说孙神婆出面打小人收费是挺高的,一般不轻易出马。 季悠悠捅了捅旁边的人,不觉问道:“这是谁被打?这样打小人有用吗?” 一旁的老奶奶很嫌弃地走开了,并不答话…… 呃……意识到自己被嫌弃。季悠悠又转身问了另一边的另一个人。 那人倒是回答得清楚明白:“被打的人孙神婆可不会说,生辰八字在那里写着的,还有他贴身的东西,孙神婆是别人请来专门打小人的,一打一个准儿,安乐镇上下的人都知道。” 一打一个准儿?太唯心主义了吧……季悠悠表示自己要是开一个算卦摊,来测算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保准!准了再收钱,不准不收钱,肯定能吸引到一大票傻逼兮兮的人儿。 反正也有一半的概率能猜中一些…… 古代的人,脑子果然是一根经。 这时候。孙神婆突然停了下来,准备了一个火盆。将“小人”用身边的剪刀剪成了几瓣儿,再随着烧掉,并且还拿着旁边的一些东西一并烧成了灰烬,这轰轰烈烈的打小人算是圆满落了幕。 季悠悠觉得无聊至极,正欲离去,却见李凤仙从人群中走出。走到了孙神婆面前,顺便拿出了一张银票递给她。 等下!!!李凤仙!!! 她怎么有种强烈的直觉,刚才那个小人……是叶家的……甚至有可能是自己……或者是兆氏……应该不至于是叶添栄吧……毕竟死者为大…… 季悠悠之所以这样想,也是心中还觉得叶家当初对待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实在过于狠毒了。 她被下药弄流产,然后赶出了家里。对于这件事儿,季悠悠有深深的愧疚…… 虽然李凤仙威胁叶添栄在先,孩子也不一定是叶添栄的……但是毕竟是一条人命。 还有一点让季悠悠纳闷的,便是李凤仙突然的痊愈。 这让季悠悠当时很狐疑。 她这才上前,唤住了她。只道了句:“仙姐儿。” 李凤仙闻言转身,见是季悠悠。却还是阴沉着脸,只道:“是你。” 季悠悠见她神色不变,倒有几分处变不惊的意味,这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打小人?” “我打我的小人,与你何干?” 她的言语冰冷,态度也是傲慢,季悠悠倒是浑然不在意,只是问道:“我只想问问你,不知道你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她这样的话,落在李凤仙耳朵里头却不以为然,只是冷然道:“当年我要死不活也是你们叶家做的孽,如今身子好不好,又有何关系,你们管不着。” 季悠悠十分无奈,只是当初的事情,确实是自己这边无理,便也不曾接过话来。 李凤仙望着季悠悠,突然对她道了一句:“你是不是很想看到我现在过得怎么样,以弥补你内心对我的亏欠,你若是愿意,便跟我过来吧。” 李凤仙的直接,倒是季悠悠始料未及的事情,季悠悠听了只颔首,算是应了,便是跟着李凤仙走。 走了好一段路,还是不见她停住脚步,绿央不觉拉扯了季悠悠一下,只道:“小姐,确定还要跟着去吗?” 季悠悠点点头,复道:“去看看。” 季悠悠这样说了,绿央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季悠悠当然知道李凤仙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但是她越是神秘,自己便越是好奇。她一直以为李凤仙回了乡下去了,没曾想还一直生活在安乐镇,并且如斯低调。 在李凤仙被兆氏赶走的好一段时间里,季悠悠一直在寻找她,她还以为像李凤仙这样的人,肯定会舔着再来叶家,只要沾染上叶家,自然是有好处的。 可是她没有,她连爬上叶添栄的床、威胁叶添栄也做过,有什么是她不会做的? 只有一个解释,此李凤仙非彼李凤仙。 走了不知多久,李凤仙才在一个篱笆小院外停下了脚步。季悠悠抬眸望去,这小院子虽然不大,但是很整洁,篱笆里面是几块菜地,只种了一点点小菜,但是规划得十分整齐,一看就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 李凤仙进了院子,再是开启了屋子的门,对季悠悠道:“进来吧。” 季悠悠这才随着她入内。这一房子也是一个小小的泥土房,只有里外三间,最里面的一间是一个小卧室,外头是个土炕,应该是烧火用的,整个屋子有些暗摸摸的,等李凤仙去开了窗,支起了天窗,这才亮堂起来。 季悠悠被这整洁的农家小院给惊讶到了……噗,虽然是简陋的地方,但是这李凤仙难道是洁癖吗?如何能够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干净整洁? 见季悠悠讶然,李凤仙这才淡淡道:“这便是我现在住的地方,你可减少了些许好奇心?” 季悠悠只道:“虽然瞧着简单朴素,但是打理得十分好,仙姐儿,你现在生活得如何?可有什么难处吗?你知道,我跟你过来,也是想帮帮你。” 李凤仙眉眼高挑,只对季悠悠道:“不用你帮,叶家亏欠我的,我心里记得。你也无需利用帮我来弥补你的亏欠。” 这话,哪像是一个轻佻的农家女说出来的,季悠悠不觉再次打量了她。 她顿了顿,只启唇道:“仙姐儿,我能多嘴问一句吗?我刚才看见你是去打小人了,不知打的是……” 李凤仙淡淡扫了季悠悠一眼,这才缓缓道:“你放心,我打的不是你,也不是叶家的人。” 季悠悠疑惑,却也不敢追根究底,李凤仙顿了顿,又是缓缓启唇:“我打的,是我自己。” 呃……这是神马情况啊,季悠悠表示很是不解。 见季悠悠不可思议的样子,李凤仙又是补充了一句:“是我自己,以前的自己,从今往后,便是一个全新的李凤仙了。” 绿央闻言更是不解,忍不住插了一句:“哪有自己去打了自己的?不怕折福折寿,惹来祸害吗?那孙神婆又是个说话刻薄尖酸的人,还很邪门呢。镇上的人都知。” 李凤仙听了绿央的话,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接过。 季悠悠明白,李凤仙既然这样做,那么她自己自然也是不信的。 李凤仙闻言也是淡淡道:“你若决心好好生活,被诅咒几句又是如何,况且我诅咒的,只是原来的自己罢了。并无别的影响。” 季悠悠见她说话气定神闲,不徐不疾,心中倒是多了几分赞赏,她望着李凤仙,顿了顿,才缓缓道:“仙姐儿,你真当是让我刮目相看。我不帮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会好好过活,的确,你也不需要我的任何怜悯。” 季悠悠这话落在李凤仙耳中,倒也算是有几分中听。她顿了顿,这才又缓道:“如此,便是最好了。” 季悠悠和绿央自然不多留,起身告辞离去,李凤仙也没有挽留的意思。 季悠悠心中也应该是明白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早已非吴下阿蒙。今日的李凤仙是一个新生。无论是不是因为重生,或者是穿越,她是变了。真正的变了。 如此,她实在不该再多去过问什么。只希望她能够好好生活下去。 不知怎的,看到这样的情况,季悠悠也觉得心中变得暖意洋洋。 ps: 给李凤仙的事儿划上一个美好的结局,因为即将迎来全新的篇章…… 110 庙会囧事 谷雨日。 俗话说:“雨生百谷”。谷雨时节,“杨花落尽子规啼”,柳絮飞落,杜鹃夜啼,牡丹吐蕊,樱桃红熟,告示人们:时至暮春了。 而安乐镇的谷雨之日便是在土地庙赶来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庙会。 人非土不立,非谷不食。“土”能生万物,养育人类繁衍生息,功德厚大。自古以来,人们以土地为“神”,尊土地为社神,民间称“土地公”。 “叶均山,你快点。”季悠悠自己跑的气喘吁吁的,见叶均山还慢吞吞跟在身后,不觉感到烦躁,忙跑回了去,扯了扯叶均山的衣服,示意他快些。 叶均山今儿个一大早被季悠悠从被子里拖了起来,说是要赶庙会,便是一刻不停被季悠悠赶着出发。 庙会,是安乐镇的一大盛事,尤其是最大的土地庙庙会。 叶均山不太喜欢热闹,又不想打扰季悠悠的兴致,只得是跟着了,谁知道季悠悠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路勇往直前,所向披靡,而自己则是慢慢悠悠,不急不躁。 “你看就在前面,大家都等着抢土地粥呢。”季悠悠再是不耐烦地催促了走路不紧不慢的叶均山,又道:“咱们别赶不及了。” 这土地粥季悠悠是头一回听说,其实也就和腊八粥是同一个道理来着的。不过是谷雨时节土地庙免费给大家派粥,大家来盛上一碗,倒也权不是为了贪图这小粥。只是图一个吉利。 说是吃了这土地粥,可以保管一年无病无灾,五谷丰登! 管她准不准,季悠悠只觉得有个美好的祝愿。便是正能量了,所以也是格外热忱。 谁知今日,这土地庙竟然有这么多人。 人山人海,挤来挤去。 叶均山无法,只得是随了季悠悠的性子。 前面一群人围着,季悠悠踮起脚尖看去。这才知道那里便是派放粥的地方,再是看了看,这排队领粥的人竟然排成了一条长龙,见不到队末,不觉擦了擦汗。 “天呐,这队伍也太壮观了吧。” 叶均山见季悠悠嘴角有些抽搐,连脚步也迟疑了几分,只疑惑问道:“你不是要来排队领土地粥的吗?怎么不去拿?” 季悠悠实在是因为对着这条大龙,有些望而怯步啊。这要是排队,要排到什么时候去? 倒是叶均山当机立断。说着,便是在队末尾给排了过去。季悠悠忙跟着他,用胳膊撞了撞叶均山,只笑道:“你倒是不怕等。” 叶均山无奈:“既然你想要,咱们就等着。” 季悠悠此时此刻,特欣赏叶均山这样的执着。这份执着,绝对是自己十分缺少和十分看中的,恩恩,很不错。 内什么,季悠悠对叶均山裂开牙齿笑了笑:“相公,你先排着,反正两个人也是等,我四处去逛逛哈。” 说着,便是脚底一抹油,溜了个没影儿。 叶均山见季悠悠撇下了自己。又是这样不靠谱儿,不觉摇头。 叶均山对季悠悠这样闲散的态度表示很忧心,很不满。 季悠悠哪里是个安安单单的主儿,她要是排着队不动弹,非得无聊死不可。加上这庙会开得十分隆重,人来人往,小贩也是络绎不绝,这样难得的盛景,自己岂能够辜负? 季悠悠左看看右看看,正是不亦乐乎,耳边被各种各样的叫卖声充斥着,虽然乱糟糟的,却感觉十分舒心,以至于整个人都活力四射。 吃了老婆饼、又吃了糖葫芦、棉花糖……臭豆腐…… 还有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这个酥那个脆的,季悠悠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有些撑了……再想了想,这才猛然想起叶均山还没自己利用,排着队等派粥呢,赶紧回过头去找他。 叶均山见季悠悠终于舍得回来,这才不觉好气:“你倒是还记得我呢。” 季悠悠不好意思笑了笑,顺便把刚才买的糖炒栗子塞给叶均山,再是缓缓道:“送给你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说着便是各种挤眉弄眼,讨巧卖乖。 见叶均山不为所动,季悠悠转移话题,再看了看队伍:“嘿嘿,没想到一小会儿功夫,你已经排到了中间了,哈哈,不错不错,只是估摸着还要一个时辰……” 叶均山终于忍不住,只对季悠悠道:“一小会功夫……你不知道你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了吗?派粥的师傅也已经重新烧了好几锅粥了。” 季悠悠丝毫不把叶均山的炮轰放在心上,只笑嘻嘻道:“哎呀,别生气吗,我这不是陪你来了,来吃糖炒栗子。” 糖炒栗子!!! 他现在只想让季悠悠好好吃几个爆栗子!自己明明是陪她来的,她倒好,自个儿撂下去瞎逛去了,留下自己来做人工苦力,挤在一群大叔大妈中间排队等着派粥…… 季悠悠见叶均山神色有异,这才乖觉朝着他笑了笑,露出了无辜的笑脸。 罢了罢了,谁叫自己没能狠得下心来一走了之呢。哎,一切就随了她吧。 对于季悠悠,叶均山有时候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众人还是坚持不懈排着队,季悠悠这回不敢再撇下叶均山,只得在一旁等着。 正此时候,一个身着蓝色布衫,面上带着贱肉的男人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突然就闯了进来,走到最前面一个老婆婆的面前,狠狠瞪了一眼。 那老婆婆见状,忙侧身让了开来,一脸惊恐地看了一眼那男人,不敢说话。 季悠悠有些忿忿的,一个男人如此光明正大欺负老婆婆,还插队,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阻止的!这是怎么了? 季悠悠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便是要上前去伸张正义。 叶均山见季悠悠如此,又是阻止不住,只得是先看着。 季悠悠三步并着两步走上前来,对着方才插队进去的那个男人只道:“这里大家都在排队,你为什么要插队,而且老婆婆在这里排了这么久,你怎么可以把老婆婆赶走?” 那男人见季悠悠是个多管闲事的,不觉瞥了一眼,只道:“干你屁事,识相的就给老子滚远点,否则老子就修理了你!” 季悠悠见他面目可憎,怎能放过,那男人的老婆见了,也是轻哼了一句:“那老不死的都愿意,你何必来干涉?” 老不死的?如此出言不逊,实在是可恶啊,这对夫妻真是面目可憎! 季悠悠闻言,不觉握拳,只道:“你快给我滚出队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男人听了季悠悠的话,只觉得好笑,干笑了几声:“小婆娘,别在这里管你大爷的闲事了,否则大爷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季悠悠见他嚣张无比,便是要走近给他一个教训,却被一旁的老婆婆挡在了面前,只出口责备道:“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季悠悠忙护住老婆婆,只道:“你放心,婆婆,这死男人要占了你的便宜,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老婆婆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连着“呸呸呸”了好几下,这才道:“姑娘,你说什么诨话啊,就别多管闲事了吧。” 季悠悠闻言,不觉一怔,是自己多管闲事? 此时,那面目可憎的男人才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死三八,这是老子的老娘,甘愿替老子排队等着派粥的,关你屁事啊,还不快给老子滚!” 季悠悠有些无语,这是什么情况?帮着排队的老娘……她忙是狐疑地看了一眼那个婆婆。 那婆婆不禁摇头:“姑娘,没你的事情,回去吧。” 季悠悠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却还是道:“你一个大男人,要你娘帮你排队领粥,你还要不要脸啊?” 那男人听季悠悠这样说,也是有些发毛:“你他妈的三八你说什么?老子要怎样做管你屁事,在这边给老子瞎叽歪歪啥。” 说着,那男人便是一论手臂,只想给季悠悠一拳。 季悠悠眼疾手快,以手掌之力挡住了那男人的一拳头,再是挥了挥有些发酸的手臂,只道:“还敢对姑奶奶动手,死男人!” 说着便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朝着那男人挥了一拳,那男人的眼睛被季悠悠打了一拳,整了一个熊猫眼。 季悠悠瞧着他那滑稽的样子,不觉可笑,谁知道那婆婆见自己儿子被打了,拿起身边的几个大饼便是朝着季悠悠砸了过去,季悠悠想要闪躲,却不小心被前面的石头绊住,一下子只得跌倒在地上,头上还顶着半个残留着口水的饼。 叶均山见前面熙熙攘攘的,人们都不好好排队领粥,围成了一团,这才觉得大事不妙,忙快步上前去看。 当他好容易挤进了人群中,却看见季悠悠倒在地上,周围人皆是嘲笑,她忿忿起身,准备施以报复,才发现自己刚才的手……脱臼了…… 季悠悠不觉有些黑线,自己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可以这么倒霉? 叶均山忙是起身去扶起了季悠悠,见她如此,也不知该不该责备,只想快些拎着她回叶家去,以免……丢人…… ps: 新的卷宗开启咯……l3l4 111 怀孕了?! 众人这才一哄而散了,只是季悠悠心中气愤难当,无奈之余更是开始了碎碎念…… 哎,你说这人怎么这不要脸呢?叫年过八旬的老母亲来排队,都不知道亲力亲为吗? 哎,你说那老母亲也是脑子有问题吧,好好地我帮她说话,她居然用大饼丢我! 哎,那对夫妻真是极品了,怪不得能够同床共枕,尼玛个蛋,这一家都是极品…… 哎呀,叶均山你慢点,你别扯我,我胳膊这样挂着……哎哟,疼,疼,疼啊! 叶均山自动忽略了季悠悠的唧唧歪歪,生拉硬拽拖着季悠悠赶紧回了叶家。**********请到w+w+w.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 绿央见自家小姐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觉狐疑,忙迎上前去,这才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怎这么快就回来了?” 见季悠悠朝着自己使眼色,绿央这才注意到叶均山那冰山一般的脸颊…… 绿央忙是会意,知道这下子,一定是季悠悠又出事儿了,也不知道小姐又是闯了什么祸水,让姑爷气呼呼的。 叶均山忙对绿央道:“快去请了大夫来。” 绿央不明白,只问道:“啊?请大夫,姑爷是身子不舒服吗?” 季悠悠撇撇嘴,见绿央还不明白,正想说话,却被叶均山一个眼神扫射,这才乖乖低下头去了。 叶均山只道:“少夫人手臂脱臼了,快去找了跌打大夫,给她看看。” 绿央闻言,这才紧张起来。忙近身凑到了季悠悠身边,只着急道:“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手臂怎会脱臼呢?让绿央看看。” 季悠悠这才出声,虽然声音小的和蚊子似的:“那个。绿央会看跌打,会接骨,便让绿央来吧。” 绿央忙对叶均山道:“是,绿央懂得一些,不过小姐,可能会有点疼。” 她化还没说完。便是举起了季悠悠的手臂,左右看了看,还不待季悠悠反应过来,便是咬咬牙,用力扶着她的手,再是用力一扭。 叶家上空出现了一声“杀猪般”的吼叫声。 啊!!!! 绿央轻轻放下季悠悠的手,这才道:“小姐,好了。” 季悠悠已经沉浸在刚才的痛苦之中无法自拔了,绿央这样说了一句,她才勉强想起来。这才讪讪道:“哦。” 她举起手臂,左右伦了两个圈儿,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好在是被你弄好了,可是你下手也太重了。” 叶均山闻言,只道:“你若不是好好的去多管闲事,如何会惹上这样的麻烦事儿。还伤到了自己,还好意思再多说。” 见叶均山铁青着脸,季悠悠这才又低下了头去。 绿央疑惑,只忙问道:“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季悠悠要怎么和绿央说自己为了仗义执言不料被人反攻,虽然自己打了那个男人一拳,可是被老婆婆用饼砸了头,还不小心磕到石头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一跤的窘况! 她只抬头对绿央微微一笑:“没什么,没什么,什么都没什么。” 绿央表示不明所以。一头雾水。 叶均山还是不放心,顿了顿,才又道:“绿央,你去回春堂请按大夫过来看看吧,我还是不放心她。” 绿央闻言。忙福了一福,这才又走了,而季悠悠,却被叶均山的强烈要求下,只得乖乖躺在床上! 哎,其实她现在已经恢复如初了,绝对可以打一头牛!他还想再去庙会看看那极品男人还在不在,真该好好教训一顿才是呢! 仿佛叶均山能够洞悉季悠悠的心里似的,只狠狠地望了季悠悠一眼,季悠悠不敢,这才张嘴笑了笑:“呵呵,那啥,我躺下还不行吗?” 叶均山对这样死皮赖脸的季悠悠自然是全无办法。 不多时候,绿央便与安淮生一同来了。那日,季悠悠向着安淮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坦言相待,安淮生而后一个人细细想想,这才想通和福伯一起回了安乐镇来。 他的玉儿妹妹已经不在了,如今这个人是叶夫人,他终于恍然。 他应该好好经营和规划自己未来的人生,不该一个劲儿随波逐流,浑浑噩噩。他当然可以逃避现实,但是他若这样做了,才是真正的懦夫。 现在的安淮生已然重获新生,这一点,他要很感谢季悠悠。 见安淮生前来,叶均山也是报以微笑,这才道:“她在房间里头,安大夫快些去看看吧。” 安淮生这才应了,虽然与叶均山照面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尴尬,但是他亦是坦坦荡荡。 两人步入内室,季悠悠忙起身,只道:“安大哥,其实我没事儿,是他非要叫你来看看我的。”说着,便是要起身来,证明自己是个生龙活虎的。 叶均山忙摁住季悠悠,只皱眉道:“胡说,先让大夫看看你,这样我才放心。” 季悠悠无法,只得不动。 安淮生这才放了药箱,走近季悠悠,只问道:“不知道玉儿……”话到这里,还是微微注意了言辞,将“玉儿妹妹”这称呼改了,只又道:“不知道怀璧是哪里不舒服?” 季悠悠只道:“方才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因为用手一撑,所以不小心脱臼了,不过绿央会跌打,已经帮我治好了,所以已经没事了。” 摔了一跤能摔成脱臼?! 绿央和安淮生不觉同时摇了摇头。 季悠悠也有些不好意思,只道:“那你看看吧,替我把把脉。”说着,便是伸出手去。 安淮生这才应了,卷起了袖子认认真真为季悠悠把脉起来,季悠悠有些困倦,还打了好几个哈欠。 安淮生却是一直紧紧皱着眉头,拧着眉头的样子,让叶均山心中不觉焦虑。 “怎么了?是有问题?”叶均山终于按捺不住,这才启唇问了一句。 安淮生闻言忙缩回了手,只微微颔首。 绿央见状,也是着急了,忙问道:“我家小姐到底怎么了?” 安淮生见他们着急,忙道:“无妨无妨,安某要恭喜叶少爷和怀璧,根据安某所诊断的,怀璧是有喜了。” 有喜了?就是怀孕了? 季悠悠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 叶均山闻言,喜不自禁,忙是追问道:“可是真的?” 安淮生笑道:“自然是真的,应该有一月左右的喜脉,恭喜恭喜。” 季悠悠不觉双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这是真的吗?自己的肚子里现在有一个受精卵?哦买噶的,太神奇了,人类繁衍真的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见季悠悠和叶均山都愣愣的样子,安淮生这才又道:“千真万确,怀璧,你很快要做娘了,我也为你高兴。” 季悠悠觉得自己瞬间就老了啊……怎么一下就有娃了啊……艾玛,自己还没有玩够呢。 显然叶均山比季悠悠高兴多了,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眼睛鼻子嘴巴都已经可以挤成一块儿去了,一直乐呵乐呵的。 季悠悠偷偷看了叶均山一眼,见他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也有些心软,心里想着自己有小娃了,长得要是像叶均山的话,也是一个小帅哥儿。 毕竟是爹妈的基因好啊,哈哈。 想到这里,季悠悠也乐了。 叶家上下很快就闻得了这个喜讯,闹哄哄的便是往这儿给赶了来,要说最高兴的,定然是兆氏无疑。她得了消息之后立马第一个给奔了过来,眼角眉梢也是数不清的笑意,拉着季悠悠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嘱咐着。 别的姨娘自然也是恭贺着的,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吉祥话儿倒是说得一溜一溜的,季悠悠和叶均山也高兴,便不多做了计较。 绿央显然也十分兴奋,听说季悠悠怀孕后笑得合不拢嘴。 好容易这群喧闹的人被打发走,季悠悠才喘了口气。 叶均山此刻望着季悠悠的眼神简直就是温柔的可以挤出水来,季悠悠看他高兴,这才问道:“相公,你说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叶均山不假思索,只坐到季悠悠身边,柔声道:“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一样的喜欢。” 这是标准的万能答案,季悠悠当然知道,但是她想知道叶均山心里想要什么样的孩子。按照自己的标准,是喜欢一个男娃的,男娃多可爱啊,站着尿尿,屁颠屁颠的! 叶均山顿了顿,像是很郑重其事地思考,再是缓缓道:“一定要选择的话,我希望是一个女孩。” 呃……为毛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季悠悠疑惑,这才问道:“为什么?” 叶均山不好意思笑了笑:“像你这样的就挺好的,嘿嘿,虽然还是要男娃传宗接代,但是来日方长。” 噗,传宗接代,来日方长,这是把自己当成母猪的节奏了吗?! 季悠悠瞥了叶均山一眼:“你还重男轻女啊,我是婆婆也是希望我能生个男娃的。” 叶均山忙道:“都好都好,家里有个孩子,才有一些生气,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你的肚子里头了。” 嘿嘿,季悠悠想到这里,心里也觉得暖意阵阵,自己即将为人母,既好奇,又期待…… ps: 小包子来咯,大家希望是男是女呐?嘿嘿l3l4 112 说亲事 因为季悠悠肚子里的孩子,叶家上下都变得格外和气,大家伙儿也是其乐融融,平日里往来也都更加殷勤了。******$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叶添栄离世后,几房姨太太也少争论,毕竟没了主心骨儿,自个儿也没那个精力去争,去抢。孟如芸也答应季悠悠不再生出事端,这些日子倒也是风平浪静的。 季悠悠自打担了郡主的头衔,自然也是一并带旺了叶家,如今在安乐镇谁不知道这叶家乃是名门望族,皇亲国戚,谁敢小瞧了去。 因为这,大家对季悠悠便是越发恭敬了。 季悠悠怀孕的消息传出没多久,便收礼也收得手软了。孟如芸、何素筝、红玉都忙不迭送来贺礼,季悠悠一一收下,再是表示了感谢之意,这帮人这才离开。 你来我往的,如今倒是殷勤得很。 见她们走了,季悠悠这才舒了一口气,只道:“总算是回去了,最近个儿天天来找我,金银珠宝的贵重物件送了不少,如今已经改送小孩子的玩意儿,什么虎头鞋、小棉袄的,一个个欠着人家的,都是人情啊。” 绿央见季悠悠如此悲天悯人的模样,不觉发笑,只道:“如今小姐肚子里可有一个大宝贝,谁敢不谨着心呢。只怕是日后诞下了小少爷,小姐更加要忙碌起来了。” 季悠悠不觉黑线,我的个小祖宗哟,还没出世,你娘亲就已经被你整惨了,可别再整你老娘了,老娘生下了你之后,还想多消停会,把你扔给这些视你为活宝贝的姨娘奶奶们便得了! 季悠悠不觉摸了摸自己扁平的小腹…… 季悠悠看了绿央一眼,再是启唇问道:“绿央,你喜欢孩子吗?” 绿央的眼角眉梢也是喜气洋洋的,闻言。只是勾唇一笑:“当然喜欢,绿央欢喜的很呢。日后小姐生下了小少爷,绿央一定会妥善照顾,尽心尽力。” 季悠悠就知道绿央细心,也是放心,顿了顿,才对她道:“那我的孩子生下来之后,认你做了干娘。你可答应?” 绿央忙是摆手,只道:“小姐打趣绿央呢,小少爷多少金贵,如何能认绿央做干娘,绿央只在小少爷身边做个奶娘便满足了。” 季悠悠最是不喜绿央这样妄自菲薄,以她和绿央的情谊,这孩子妥妥的,必然是要做自己闺蜜的干儿子的,听绿央说自己只能做个“奶娘”。季悠悠也是脱口而出:“你还未嫁人,未生孩子,哪里来的奶水够养活他,这奶娘怕是不合适。” 季悠悠这样说了,让绿央不觉羞红了脸颊,不知该如何接过话来,只是嗔道:“小姐可不敢那样取笑我。” 季悠悠摇摇头:“反正我是打算叫他认了你这个干娘的,你可不许推脱。” 绿央这才应了,双颊还是红扑扑的,季悠悠看着也是欢喜。 两人这样调笑了一阵。季悠悠这才恍然想起。绿央年岁也不小了,应该要有合适的人,否则这样天天呆在自己身边也实在不是个事儿,这才留了心。 她也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又知道绿央也是温温吞吞的,不会开口,想来是要她好好为绿央操心了。 想到便要去做。季悠悠向来就是个行动派,急性子。 这不,第二日,季悠悠就去找了冯子材,要问一问具体的情况,看能不能为绿央寻觅到一个合适的如意郎君。 暗恋着叶均山的小官媒,性格稍稍扭曲又带着小小娘炮色彩的典型傲娇受冯大人又要粉墨登场了。 季悠悠刚着人通报,冯子材便是恭敬起身。忙来迎接季悠悠,笑得也是十分婉转:“哟。原来是遗珠郡主,郡主快请。” 只是这个“哟”字,让季悠悠不觉打了个哆嗦,真是媚俗得很! 连冯子材这样略有些不是人间烟火的,也会对季悠悠拍一拍马屁了,季悠悠表示实在是惶恐不已啊。 她淡定地随着冯子材入内。 冯子材吩咐人给季悠悠上了茶,这才问道:“不知道郡主前来有何要事,若是有事,郡主唤了下官一句便罢了,何须亲自走动呢?” 季悠悠注意到冯子材说话的时候,已经放下了以往整日挥来挥去的小折扇了。 季悠悠一笑,只道:“冯官人与怀璧是旧相识,无需如此客套的。晚霜刘安美事,也是冯官人撮合的,怀璧一直记着,如今是又要来劳烦冯官人了。” 冯子材一听,脸色依旧是笑容:“郡主说得哪里话,下官是安乐镇的官媒,这嫁娶之事,自当费心。不知郡主有什么需要下官做的?只顾吩咐下官一句便是。” 季悠悠这才道:“既然如此,怀璧也不客气。是这样的,我身边的绿央,你可知道?如今她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了,又因为跟着我,未曾认识什么人,不知道可有合适的人选,咱们倒是可以见一见的。” 冯子材听了,如何会不应,只着急道:“那是自然了,只是绿央姑娘不知道喜欢怎样的人?” 季悠悠笑道:“她自然不肯说,我想,选择夫婿最要紧的便是人品好,家世地位都是浮云,只盼望她也能和晚霜一样找到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便是满足了。冯官人为人细心,做事踏实,怀璧自是信得过的,这才找你帮忙。” 冯子材忙应下季悠悠的话,再是保证道:“此事包在下官身上,下官定然不辜负了郡主的托付。” 既然这个婢女劳郡主亲自前来衙门一趟,可想而知也不是等闲之人,冯子材如何会不知道,自然不敢不放在心上。 季悠悠交代下去后,便是起身回了叶家。她是知道冯子材的,只是不晓得他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三日后。 那一日,季悠悠起床后,发现叶均山早已经去铺子里了,季悠悠忙唤了绿央,只吩咐她准备了早膳。 绿央这才端了早点过来,是一些清淡的小米粥,倒是符合季悠悠的口味,季悠悠吃了几口,便是叫绿央撤了下去,这些日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怀着宝宝,她的胃口不是很好。 正此时候,却听外头人来报,说是冯官人来了。 季悠悠忙抬眸对绿央道:“前几日托了冯子材帮你看你们亲事,谁知道他动作如此之快。” 绿央听了,红着脸不说话,又微微嗔了句:“小姐这样嘲笑我。” 季悠悠只道:“也该是到了适嫁的年纪了,咱们也不着急,只慢慢挑挑便是了,又不是一定要你就嫁的,只是你心里也落了准儿,可要一起听听?” 绿央不说话,笑了笑,只道:“小姐做主便是了,绿央去做事。” 说着便是快步跑开了去。 绿央一路小跑,脸颊绯红,不知闹的哪样,自己心里又羞又躁的,只想寻个间隙先躲开去,不料一下便撞到了刚进门不久,正打算去管家那儿报告的赵清水。 赵清水见绿央如此,忙是疑惑问道:“姑娘气匆匆的,是往哪儿去?” 绿央见是他,也是笑道,忙陪着不是:“是我马马虎虎,这才撞到你了,赵大哥,实在对不起。” 赵清水哪里会介意,听绿央这样说来,也是憨憨一笑:“没事儿,绿央姑娘是打哪儿去,怎这样匆忙,可仔细小心些。” 绿央笑道:“无妨,我会注意的,先去厨房了。” 说着便又是步履匆匆。 赵清水望着绿央的背影,不觉疑惑,见她双颊绯红,想是有什么事儿瞒着似的。 正此时候,方才从季悠悠房里头走出的翆臻见了,这才笑道:“是冯官人来了,少夫人给绿央张罗亲事呢,绿央这才赶紧先跑了,瞧她害羞个什么劲儿,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就是平常之事,况且少夫人亲自过问,这绿央的人生大事儿,可错不了!” 赵清水闻言一惊,这才追问道:“什么?什么亲事?绿央要成亲了?” 翆臻道:“谁知道呢,总之是少夫人帮着在说,还找了官媒大人来说媒,想给绿央说一门好的亲事。这到底是娘家的人,什么事儿,少夫人都是放在心上的。我们这些,也是羡慕不来。” 赵清水脸色的表情恹恹的,闻言竟然从心中泛出了几分苦涩……他顿了顿,唯恐别人看出自己的心思,忙是笑了笑:“原是如此,怪不得绿央不好意思,赶紧跑开去了。” 翆臻有事要忙,便先走了,留下赵清水一人,心中五味陈杂。 不知怎的,听到这样的好事,他心里竟然有几分不是滋味……绿央要成亲这事儿,于自己而言,想起来,竟然有几分苦涩与酸楚,想起一同相处过的那些,心里更是慌乱了。 不行,他要看看,少夫人究竟是选了什么样的亲事…… 这样想着,他便是快步跑到了季悠悠的院子里头,却在院外面停住了脚步。自己算什么,有什么权利去过问呢?自己不过是叶家的一个车夫,赶马车的车夫,如何能够配得上绿央啊? 自己现在是瞎操心个什么劲儿哦。 赵清水有些忙乱地挠了挠头发。l3l4 113 打探打探 话表两头。冯子材得了应允,这才入内,见季悠悠在,忙是准备行礼,只道:“下官参加郡主。” 季悠悠一笑:“冯官人免礼,你我何须如此见外,快些请坐吧。”说着便是吩咐底下的人先去上茶来。 冯子材忙应下了季悠悠的话,这才笑得:“前儿个郡主下达了吩咐,下官一刻也不敢耽搁,忙去为绿央姑娘寻觅佳婿了,记录在案的适婚男子,冯某都仔仔细细翻阅了一遍,找出了最为匹配的三个人,想着先给郡主过目,若是合适,咱们寻个时候,便去见见本人,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季悠悠听了,这才喜笑颜开,只道:“冯官人如此放在心上,怀璧不知如何感激。” 冯子材这才双手呈了上去三个卷宗,季悠悠一笑,这才打开。只见里头记录了三个人的大致情况,配着丹青画卷,倒是一目了然。 第一个男子名叫郑豫,家里开了一个小茶楼,生活还算富裕,家中父母健在,已经逐渐将家里的茶楼生意交给他打理了,他年二十二,还算老实本分。丹青里头的郑豫穿了一件蓝布衣衫,衣冠楚楚,落落大方。 第二个男子陈靖儒,是个秀才,未中举,父亲是书院的老夫子,他也喜爱读书,有无放弃仕途并不可知,但是前途也是无量的。年纪和绿央同岁,同为二十一,未有嫁娶。身着青衫,眉目清隽,看着倒也是个好的。 第三个名叫许少扬,已有一妾,是个员外家的公子。 季悠悠先是排除了许少扬那个人,既然已经有妾室了,便不能算是一双人,如此。家境再优越,也是全然不考虑的。 那郑豫和陈靖儒倒是条件相当,一个是书香门第,一个是小康之家,看着人品样貌也尚佳。 季悠悠顿了顿,才启唇对冯子材道:“这两个先留着,咱们便先去看看人,若是人品尚好。便是安排两人见面,如何?” 冯子材忙道:“郡主考虑得极是,虽然这两人与绿央姑娘倒是绝配的,但是没有见到过,心里便不踏实,郡主可要亲自去看看?” “那是自然。”季悠悠顿了顿,又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咱们就去哪郑豫的茶馆里头坐坐吧。” 这不是微服私访吗?冯子材如何敢对身为“遗珠郡主”的季悠悠说“不”。自然是满心欢喜得答应了。 事不宜迟,季悠悠便立即出发去了。 郑氏茶馆 郑氏茶馆坐落于富安大街的闹市口处,位置相当好,所以来往客流也是络绎不绝。季悠悠与冯子材一同入内。 那柜台里头拿着算盘的,便是郑豫,如今是茶馆掌柜,十八岁开始接手,如今已经熟门熟路了。 店小二见了季悠悠和冯子材,忙是来招呼,只道:“两位客官里边请。客官。不知有什么需要的?” 说着便是殷勤地擦起了桌子来。 季悠悠和冯子材落座,这位置恰好能够将视线落在柜台那边。 季悠悠只道:“给来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加点茶果、茶食便是了。”她点了东西,再问冯子材道:“这样可好?” 冯子材忙道:“一切听郡……少夫人的便是了。” 那小二忙吆喝一句“好嘞!”这才扬声道:“窗边桌儿两位,上好的碧螺春和茶食。” 季悠悠仔细打量了正细细打着算盘的郑豫,倒是有模有样的,长得也不差。虽然不是什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倒也算是年轻有为,只是不知人品如何? 正此时候,邻座有意一人吆喝了一句,只道:“结账!” 小二此时没有空闲,却不见人过来,季悠悠见郑豫抬头看了看,忙是走出了柜台。 他走近那一桌要结账的。只道:“谢谢客官,承惠三百文钱。” 那人似乎有些不满。嘀嘀咕咕说了一大串,季悠悠听不清,倒是最后一句听明白了,只道:“你们怎么做生意的,客人要加茶加水,你们也不管不顾,还有脸要这三百文!”说着,便是一丢,那铜板儿便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郑豫当下面色便是不好,只道:“小店只是小本经营,你吃不起茶,便不要来。” 这客人喝了茶却是嫌茶钱贵,无处撒气,便是各种找借口去,而今又这样扔钱,乖张无理。难为人家生气。只是郑豫这样的态度,季悠悠也不敢苟同。 那客人听了郑豫的话,更是生气,只扬声道:“谁他妈说老子吃不起茶,这就是你这茶馆的待客之道吗?” 说着便是嚷嚷了起来:“大家别在这里吃茶了,这个黑心茶馆,就是来宰人的,又贵又难喝,老板还是个霸道无理的啊。” 众人听了,熙熙攘攘都围了过来,郑豫更是尴尬无比,怒气更甚。 店小二见了,忙跑了来,见地上撒了许多铜板,忙道:“客官别生气了,客官好走,客官好走。” 说着弯腰便是要去捡了,好即刻化解这样的闹剧。 谁知道郑豫见了,却是不罢休,只喝住道:“什么客人,要我们这样伺候着,嫌贵的别来吃茶,来吃茶就别来找茬!”说着便是给了那客人一拳。 那一桌本就是三个大男人,见一人生受了这样一拳,三人这才连成一气,也立刻动起手来。 一旁的桌子一下被掀翻,只听那边怒道:“怎样,想打架是不是,这样欺负我兄弟!” “谁怕谁!”郑豫喝了一声,一行人熙熙攘攘,再无人有喝茶的兴致,只见那里即刻便是要打了起来。 季悠悠与冯子材互望了一眼,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出面,正此时候,却见二老匆匆而至。 那二老,便是郑豫的父母,郑泰和张氏。 郑泰一脸和气,只对那客人道:“犬子初接手铺子,不懂事,还望您海涵,这点心意权当做是老朽给您赔不是了,您别和犬子计较!”说着拿着五两银子,便是塞给了被郑豫打了一拳的人儿。 那人本就是个见钱眼开的,本生受了一拳,势必要闹大事情,谁知有人给钱来平息,掂量了几下,这才道:“算了。” 三人这才历来, 郑泰忙对小二道:“还不快收拾,把桌子扶起来。” 小二应了,忙是干起活儿来。 郑泰又是扬声,对在座的所有人道:“大家伙儿今日在郑氏受惊了,郑某给大家赔不是,今儿个的茶钱免了,希望大家不要见怪!” 这样一说,本来想走出去的客人们,又都乖乖坐了下来,一番喧闹过后,茶馆又恢复了平静。 郑豫不爽,见郑泰又是充当了和事老,不觉道:“您要管,您自己慢慢管,这样的人就是来捣乱的,何必给他面子,让自己吃亏?” 郑泰叹气,只道:“你总是这样一副暴戾性子,如何是好,做生意最要紧的,便是和气生财。” 张氏也是摇头:“豫儿啊,咱们做生意的,可不能半点亏吃不得,咱们的店在这里,你要和人家计较,吃亏的永远是咱们啊。” 两位老人倒是慢条斯理的,郑豫听了,更是不爽,一甩手,只道:“你们爱怎样怎样!” 说着,便是怒气冲冲出去了。 季悠悠无奈摇了摇头:“这郑豫性格过于耿直,又是暴戾性子,方才这样一争执便是要打人,听二老说话,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想来还是个冲动的。” 季悠悠这样说,自然是不满意的意思,冯子材忙道:“确实不够沉稳啊。郡……少夫人,咱们大可以再去看看那个秀才,想来不会如此粗俗无礼。” 季悠悠自然无法,只得应着,这才与冯子材一同出门。 刚走了没几步,冯子材便是对季悠悠道:“郡……少夫人,您看那边。” 顺着冯子材的指引,季悠悠这才发现前面有一人身形酷似叶均山,正步履匆匆独自一人在走。 呃,真的是叶均山,他要去干吗?季悠悠心中不觉狐疑起来。 冯子材见了,也是疑惑,这才问道:“叶少爷是要去哪儿,身边怎么没有小厮跟着?” 看来冯子材关注叶均山的确比自己要关心啊……季悠悠虽然碍着冯子材在身边,未曾轻易表态,却见叶均山如是,心中也满是狐疑,她想了想,在叶均山即将转身没入视线的时候,快步跟了上去,只道:“先去看看。” 冯子材如何能放过了,自然是紧随着季悠悠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倒是跟的很紧,而叶均山左绕右转疑神疑鬼的,却是没有发觉。 因为他这样的行径,季悠悠心中更加狐疑了。叶均山今日行为实在奇怪,而且是形迹可疑。 两人跟着叶均山,快步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却见叶均山叩开了一扇门,不一会便有人来开门,他一下就进去了。 季悠悠这才发现,这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寻欢阁的后门。 丫丫的,寻欢阁的后门,叶均山这小子要去干吗?!!! 季悠悠当时就要咆哮了,她一下就想冲进去,却发现冯子材冲得比自己还快,一两下便跑上了前去…… 114 捉奸 季悠悠在风中凌乱着,等下,自己是不是叶均山的媳妇啊!自己还是个怀孕着的媳妇儿啊!看到自己的相公背着自己偷偷潜入了妓院……为毛冯子材比自己还要紧张……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不知为何,季悠悠只觉得有一股子幽怨的声音缓缓在自己的脑海中回荡,她觉得略心酸。 虽然他知道叶均山有事情瞒着自己,但是季悠悠也是十分信任叶均山的,她相信,叶均山应该是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的。 那么……噗,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阻止为爱痴狂的冯子材! 季悠悠忙一个箭步飞快地跑上了前去,拦在了即将踹门而入的冯子材的面前,只讪讪道:“那个……冯官人,你是要做什么?” 冯子材见状,这才反应过来,见季悠悠倒是淡定,忙启唇道:“少夫人,这……这叶少爷可是进了寻欢阁啊!” 瞧冯子材的眼神,真当是急切,好像自己老婆被人卖进窑子一般急切啊,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季悠悠见状,不觉好笑,顿了顿,才缓缓道:“是,但是,我不想管他。” 冯子材听了可是焦虑,见季悠悠又是这样一幅淡然自若的样子,不觉狐疑,只道:“不管他?” 季悠悠尴尬地笑了两声,再是缓缓道:“是啊,男人嘛,总会……偷腥的……那个,也不能管得太紧了不是。” 冯子材不可思议地掏了掏耳朵,自己没听错,一个女人看到自己的丈夫进了花街柳巷,竟然能够不生气? 有句话叫**之深、责之切,那么这样看来,季悠悠绝壁是对叶均山没有爱的,否则如何会这样…… 但是他。不能这样放任叶均山,这是自己从小到大一起玩的朋友,也是自己心里觉得十分重要的人,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他出入花街柳巷,和别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叶均山这样做,实在太辜负自己这么多年的欣赏和喜欢了! 冯子材坚定地望着季悠悠,只道:“少夫人,作为女人,你怎么可以这么软弱,你的相公现在偷偷摸摸进了妓院。以后可能领着不同的女人进门,如此,你还要姑息吗?” 季悠悠被冯子材如此义正词严的样子唬住了……这冯子材的确很在乎叶均山啊,哦呵呵呵。 冯子材见季悠悠温温吞吞的样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越发着急道:“少夫人,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也。” 说着,便是死死地开始叩门。 季悠悠表示自己是被动的,她啥也不清楚。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啊呜,希望不要搅和了叶均山的事儿才好。 门内的小厮听到声响,忙不迭跑来开门。却见一男一女站在门口,也是诧异:“若要光顾,请两位大门走。本店不招待女客。” 冯子材只道:“刚才我们明明看见有人往后门进去了。” 小厮打量着来人穿着,穿得都是绫罗绸缎,自然也不敢计较,只道:“那是熟客,才有此特权,小的们做不了主。” 说着便是“吱呀”一声。合上了门去。 呀呀呀。熟客?冯子材听了,气的直跳脚,差点儿就要把这妓院后门一脚给踹烂了去。 季悠悠知道这寻欢阁的杜月娘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见冯子材又是这样着急,便是出言道:“冯官人,先请放宽心来,这寻欢阁要是怀璧进去,可不是自贬身价吗?实在是不妥当,还是等晚上相公回来,怀璧再是询问便是了。” 季悠悠这样说,但是冯子材却绝对不能够做到作壁上观,只道:“万万不能姑息!” 此话一出,便是一脚踹开了寻欢阁的后门。 季悠悠不觉摇头,为叶均山担忧起来,哎呦妈呀,这冯子材操的是什么心呐。 见两人强行闯入,阁内的几个小厮也不敢动弹,忙后退了几步,派人禀告了杜月娘,不多时候,杜月娘便是怒气冲冲赶来了。 而冯子材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横冲直撞便是冲进了阁子中,一间一间踹门而入,一时间,寻欢阁鸡飞狗跳,尖叫声不绝如缕。 在办事儿的被冯子材这样一闹,提起裤子便是冲出来破口大骂,还有被吓坏的,被惊到的,一个个都喧闹了起来…… 季悠悠只能默默跟在冯子材身后……今儿个自己是被迫来捉奸了吗? 这脸……也丢得太大发了…… 杜月娘见自己的场子这样被人闹了一场,气不打一出来,忙吩咐人拿下这捣乱的人。 小厮们一拥而上,季悠悠和冯子材双手被反扣住,一并压到了杜月娘的面前。 杜月娘见了季悠悠和冯子材,又是熟悉的面孔,心里不悦,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吩咐底下的人先行放手。 季悠悠如今是安乐镇上大名鼎鼎的遗珠郡主,谁人不知道,而一边那个不男不女的,也是安乐镇的官媒,杜月娘大开门做生意的,自然不敢和官府硬来。 她眉目却还是森冷,只道:“不知道遗珠郡主和冯官人今儿个来我寻欢阁砸场子是怎么回事?我们寻欢阁也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的,你们这样,在月娘这里,实在说不过去。” 季悠悠自知理亏,忙道:“是我们的不是,还希望月娘不要见怪。” “不要见怪?”杜月娘不置可否再是问了一句。 冯子材却是不顾,只道:“杜月娘,你可知道叶家少爷在何处?我与郡主眼睁睁看着他入了你们寻欢阁,还不找他出来?” 杜月娘闻言,这才明白,敢情儿这郡主来这里,纡尊降贵的,是要来捉一只偷腥的猫儿。 杜月娘的语气也不是十分的好,只阴阳怪气道:“寻欢阁,顾名思义就是找乐子的地方,有什么家事,你们回头去说,我杜月娘管不到分毫,但是你们来闹场子就是你们的不对了,难道是当我这寻欢阁全是女人,好欺负吗?” 眼见围观的人儿越来越多,季悠悠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得了,这冯子材到底是要闹哪样啊,还是以自己的名义,这下子,自己这妒妇的名义,可就要声名远播了…… 冯子材也是铁了心,只对杜月娘道:“废话少说,先把人给叫出来。” 季悠悠表示她这样站着很是尴尬,此次莫名其妙的捉奸绝非是自己本意啊。 杜月娘听了冯子材的话,也觉好笑,干笑了几声后,这才缓缓道:“倒是奇了怪了,今儿个如此大闹我寻欢阁,还要月娘交人,管不好自己的相公能不能勒紧了裤子,还是要看女人自己的本事。” 这话说完,在场的男子皆是笑了。这不是给人家看笑话吗? 尼玛,丢脸丢到家了……季悠悠低着头搓着衣服,只拉了拉冯子材,想找个地洞就这么钻进去得了。 正此时候,有一男子走出来,也是调侃了一句,笑道:“当是谁家的女人如此彪悍,原来是叶家的,果然是大户人家,这样的老婆娶了,可是会经常后院着火,不够水浇灭咯。” 贱男人。 季悠悠闻言,不觉一记白眼飞了过去,却见那白面书生有些眼熟,只是她一时间说不上来。 冯子材也是顺势望了一眼,这才对季悠悠小声道:“这厮就是陈靖儒。” 小小年纪,生的油头粉面,又见他言语轻佻,一看便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了,就这还是老夫子的儿子,一个秀才公? 季悠悠无比怨念地瞪了冯子材一眼,就这样的三流下等货色,还要给介绍绿央? 冯子材也是没想到在寻欢阁能遇上陈靖儒,也是尴尬。 正此时候,叶均山这才从楼上下来了。想是听到外面的声响,这才起了疑心。 季悠悠望着叶均山铁青的脸,只得羞愧地低下头去。 杜月娘冷哼,只道:“遗珠郡主,您的郡马爷现在下来了,可否绕过了小店,有事儿,回家去说呐。” 这言语间的尖酸之意,在场的人,谁会听不出来。季悠悠发誓,自己真的真的没有捉奸的想法啊,自己真的真的不会相信叶均山回做出来寻欢阁这种庸俗的地方寻花问柳…… 冯子材见叶均山下来,只上前质问道:“叶兄,你我相交多年,今日,冯某总算是看清了你的为人,你竟然抛下怀孕的妻子,在这样的地方风流快活,罔冯某当你是知己,你实在是让人失望。” 叶均山自动忽略了冯子材的唧唧歪歪,领着季悠悠便是出门去了。 阿弥陀佛,季悠悠觉得今儿个自己是倒霉透顶了。 回家的路上,叶均山一直一言不发,季悠悠望着他铁青着的脸,这才讪讪开口道:“我不是有意跟踪你的……” 叶均山冷面无情,只道:“回家再说。” 他这样说来,季悠悠也无可辩驳,只得乖乖闭了嘴。 季悠悠相信,今儿个这么一闹,自己铁定是好多天都不敢出门去了……该死的冯子材,这是吃哪门子醋啊,大闹寻欢阁,哎呦,我的小心肝…… ps: 第二更即将送到,今儿个晚了点,实在抱歉哈。 115 告白 直到回了叶家,叶均山领着季悠悠入了房间,这才阴沉道了一句:“我是去找孙正湘和胡哥的。” 自从周日安被罢黜,孙正湘也就被放了出来。他与胡哥有了交情,又是放浪形骸的人,便是一同住在了寻欢阁。 自从季悠悠回安乐镇后,除了一次吃酒,与孙正湘等人闲聊了开来以外,倒也没怎么联系,叶均山这样说,季悠悠心里也是狐疑,只道:“你找他们是做什么?” 叶均山顿了顿,又道:“安乐镇上最缺的便是盐商,现在镇上的盐都是外头贩卖过来的,官府也少管辖,这是关乎大伙儿生计的事,我想叶家既然做的了米铺和油铺,便想把这盐的生意也坐下来,那安乐镇这一带的生计,我们也都能上点心。” 云朝还没有统一管制盐商,所以盐价经常浮动,也是当地民众叫苦不迭的事儿。 季悠悠听了,也是微微颔首,算是应了,再是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是……” 叶均山道:“胡哥有一帮兄弟,各个讲义气,他也是个耿直的人,既然浪子回头,便不要让他再走偏了,我想拉他过来帮我的忙,而孙正湘便做管账,否则我身边没有能够帮助一把的人,也是寸步难行。” 季悠悠表示认同,怪不得叶均山要私下往寻欢阁去。 叶均山又道:“这便是我出入寻欢阁的原因了。别无它的,你要信任我才是。” 季悠悠这才明白,叶均山这是在向自己解释……可是,自己怎么觉得这么心虚呢…… 她忙眨了眨眼睛表示理解,笑了笑:“恩恩,我明白的,其实我根本没有怀疑你,是……” 叶均山无奈叹了口气,接过季悠悠的话。只道:“你放心,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不过我没有事先和你说,害你多想,也是我的不是。” “不是不是。”季悠悠忙挥了挥手,“相公,我由始至终都不想去寻欢阁捣乱来着的,是冯子材,一定要拉着我去,鸡飞狗跳得闹了一阵,他看到你进了寻欢阁……气的一脚揣着门……” 叶均山闻言。本来没有表情的脸逐渐变得有些扭曲……他上一秒还因为季悠悠在意和紧张自己暗爽,下一秒就想一把抓过她的脖子,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冯子材!!! 多么可怕的字眼…… 叶均山咳嗽了好几声,再是幽怨地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和冯子材有瓜葛了?” 季悠悠的头又是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只道:“没有没有……” 见叶均山幽幽地望着自己,她这才又缓缓道:“我去找他,原本是想他为绿央的亲事谋划谋划,找几个人品贵重的人,你知道。绿央也到了适嫁的年龄了……而且前段时间,因为周日安的事情,她心里一直有郁结,所以我……” 叶均山表示自己现在头很痛。很晕,他要去缓缓…… 天,这个冯子材怎么又冒出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了,他实在是后怕,他看到他深情款款的眼神便是想作呕。 “我要冷静一下,你先出去吧。”叶均山冷冷开口。 季悠悠就这样被叶均山赶出了房间…… 想起自己今儿个一整天极其无语和悲惨的经历,季悠悠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而戏剧般的事情总是不会就此停止的。 季悠悠刚走出房门几步,却见赵清水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自己走来。这架势。就像是拉群架之前架势,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让季悠悠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又是……闹哪样…… 赵清水见季悠悠。气焰倒是丝毫未减,挣扎了一会,这才昂首挺胸道:“少夫人,我有事情想和你谈谈……” “咱谈谈,咱谈谈。那啥,赵大哥,咱能好好说话吗?” 季悠悠又是咽了一口口水,怎么赵清水今日说话有些怪怪的,这眼神,像是要宣布什么重大的事儿一样,这语气,就像是中央领导人要开常务会议一般。 赵清水只道:“少夫人,我知道你在为绿央张罗亲事,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我喜欢绿央,我要向你提亲,你不能把别的男人塞给他!” 这话一溜烟儿说完,季悠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同样石化的还有在赵清水身后端着食膳的绿央。 咳咳咳,季悠悠咳嗽了几声,见赵清水如是说来,心中也是高兴,没想到这小子平时不敢大声说话,今儿个竟然有这样的勇气。 她笑道:“原来你小子是钟情我们绿央呀,嘿嘿,那可不归我管,最重要的,还是绿央自己的心意。” 说着便是指了指赵清水身后。 赵清水闻言,这才缓缓转过了头,见绿央怔怔站着,也是瞬间就不所措起来,连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的了…… 季悠悠见这样的态势,不觉好笑,弯了弯眉毛,只道:“赵大哥,既然你已经当着人家的面说出了自己的心意了,那接下来要怎么做,也全凭你了哦。” 赵清水闻言,只是结巴,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而绿央顿了顿,便是扭头就跑走了。 季悠悠再是笑,只对赵清水道:“还不快去追她。” 赵清水却没有挪动步子,只讪讪道:“少夫人……这……我不知该不该……” 真是个木头,方才还大义凌然呢,这会子竟然又是这犹犹豫豫的样子。季悠悠见绿央已经跑远了,也是无法,只得对赵清水道:“我问你,你可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她?” 赵清水忙是点头,只道:“自然是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绿央的?” 这个……季悠悠只是单纯滴八卦一下,其实赵清水对绿央有几分意思,自己平时似乎也看出来点什么来,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真的用心。 赵清水闻言,也是老实回答道:“应该是第一回去静安寺受伤的时候,那时候绿央帮我接骨……那时候只觉得她特别好看,心地也特别好。” 够了够了,再说下去就要肉麻了哈。 季悠悠听了很是满意,只对她道:“我不知道绿央的心意,待窥探出一二分便告诉你。不过能不能得了绿央欢心,全然还是在你的,你可明白。” 赵清水虽然点了点头,但是季悠悠知道他压根就不明白。 无奈,追女孩明不明白?追女孩哪里是这样跑过来大声说一句的啊!!!木头!!! 季悠悠只得再是耐心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何能够获得绿央的欢心,就要看你自己的了。可是明白?” 赵清水忙答应着,又因为本身就是又羞又躁的,只得连连点头。 季悠悠既然知道了赵清水的心意,便是想方设法要想知道绿央的想法,谁知绿央竟然不说,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可把季悠悠也给憋坏了。 再说季悠悠去寻欢阁兴师问罪之事,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不,安乐镇大街小巷都在传这叶家少夫人,也就是遗珠郡主是多么厉害的角色,又是有多么狠毒的手法,怀着孩子还带着人去青楼要人云云,可谓一传十十传百,街知巷闻,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季悠悠想着风头该过了,又是憋在家里许久,这才忍不住溜上了街。 虽然这遗珠郡主的名号响当当,但是古代毕竟不是现代,见过季悠悠本人的人,也是在少数的,所以季悠悠也不着急,只是悠哉悠哉随意闲逛着。 却被一说书的给吸引了。 “话说那珍珠郡主入了青楼,只命人将那老鸨子带上来,大喝一声:快些交出郡马爷,否则我就将你的怡红院挪为平地!此话一出,可是吓坏了老鸨子。” “大伙儿第一回见到如此蛮狠撒泼的女人,心里也是害怕得紧呐,可谓是应了一句老话了,叫做皇帝的女儿娶不得啊。” “这珍珠郡主身怀六甲,上门要男人,自然没人敢拦在,只见那郡马爷这才下楼来,裤腰带儿还没系好呢,郡主便是叫人五花大绑,将那偷腥的驸马爷绑上,弄回来家。” “据说因为这,郡马爷三天三夜都下不来床,只听郡主那大宅院里里头哀嚎不断,人儿都说是郡主生了气,要没收了男人那作孽的东西。” “可谓,母老虎是也……” 说书的说到这里,再是狠狠拍了拍惊堂木,笑道:“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各位看官可想知道这郡马爷回去后被郡主如何惩治了?” 季悠悠闻言,气的想直咬牙啊,这不是**裸的讽刺和抄袭自己吗?那说的珍珠郡主不就是自己,遗珠郡主?那怡红楼不是寻欢阁? 靠,一会会没上街,自己的事儿竟然被编成了故事,大家伙竟然也听得乐呵乐呵的,这是什么世道! 季悠悠正想出声,却被绿央拦住,只摇头道:“小姐,万万不可莽撞,否则人人都要认出你来,这样以后出门,便更是艰难了。” 季悠悠这才作罢,可是心中这口恶气,如何能随意忍了下来? ps: 终于码完了,安心睡觉去鸟,各位晚安安。 116 show? 真是叔可忍,婶不能忍啊! 季悠悠虽然被绿央拉着,没有一下子就跳出来的勇气,但是心里的怒火中烧,如何能够轻易放走了他! 待的收了摊,季悠悠才对绿央笑了笑,只道:“看我怎么惩治这个说话不经过大脑思考,信口开河的人!” 绿央怕自家小姐又惹出什么祸端来,忙在身后跟着季悠悠。 既然是想着惩治那个胡说八道的说书的,季悠悠也是有备而来,特地去拿了辣椒水,烧火棍,黑麻袋…… 准备好了这边,她便是在那说书的回家的路上蹲点儿,直到蹲了大半天。 绿央不禁狐疑,只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姐,您这是要……” “嘘~”季悠悠忙示意绿央噤声儿,再是道:“先等着,一会别被人发现了。” 像是做贼儿似的,绿央忙乖乖不说话了。 季悠悠藏好辣椒水,收好烧火棍,把黑麻袋折起来叠好,仔细看着外头的动静。 只见那说书的远远的,正向着她走来,这才贼贼一笑,嘿。机会来啦! 她这才从荷包里掏出了一串铜板儿,仔细地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太少了,于是便拿出了一定碎银子,掂量了一下,分量还挺足,足够能够诱惑人。 她这才一笑,将手中的银锭子给扔了出去。明晃晃的一小定碎银子便落在路当中。 说书的曾三儿正贼头贼脑地走来。 曾三儿看这突如其来的一小定碎银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自己平白走个路都能有钱送来,难道是自己的好运要来了? 他贼眉鼠眼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赶紧儿一溜烟就跑上了前去。只一脚踩住了这定银子,这才弯下腰去捡起来。 季悠悠看着他这副要钱不要命的样子,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气恼,想起刚才听到的数落她嘲讽她的话,更是难受,她越想越气。待看到曾三儿弯下腰捡起银子的时候,便是跑上了前去,用火烧棍儿一阵猛打。 “啊啊啊,你是谁呀?”曾三儿忙转身,想要去看清楚这一顿没缘由的暴打是哪个龟孙子的干活儿,正要转身之时。却见季悠悠将手中的辣椒水一股脑儿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啊……”他赶紧捂住眼睛,疼得满地打滚儿。声音嚎得跟杀猪一样。 “是谁要这样整我?好汉饶命呐……” 季悠悠听着他无比凄惨的叫声,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只是想起他刚才的话儿,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便用黑麻袋把曾三儿装了起来,再拎出烧火棍儿使出全身的力气对着他就是一阵猛抡。 曾三被这样折腾。只得蜷缩着身子,嘴里叽哇乱叫着。 季悠悠这才绕过了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折腾得自己也喘着粗气,她忙平复了一下,这才对他道:“说书的,看你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惹人嫌。” 曾三儿被打得满地找牙,又全无力气,哪里还敢喘着粗气儿,只一个劲儿道:“哎呀呀,我的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 绿央见季悠悠竟然如此凶残,也在一旁扯了扯她的衣袖。 季悠悠狠狠地白了曾三儿一眼,只道:“罢了罢了,本姑奶奶这是替天行道,叫你扯着嗓子乱嚼舌根,这边是祸从口出的祸害。” 说吧,这才扔掉了火烧棍儿,大摇大摆随着绿央一同走了。 曾三儿掀开了自己头上被套着的黑色麻袋,这会子哪里还有什么别的人影……自己的眼睛又被辣椒水呛得生疼,只得仰天长叹:哎呦喂,今儿个我是走了什么倒霉运儿呀! 季悠悠得以出气,这才心情大好。一路也是哼着小调儿。 ※ 夏季到来,天气也逐渐变得炎热起来,季悠悠怀着孩子,也是有些懒怠,而害喜的症状也是一波接着一波儿来了。闹的季悠悠一点也不安生。 早上起来,她便是感觉到胃里不舒服,忙是起身,这些日子她经常这样,连叶均山也知道了,见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忙拿了一旁备着的盥盆,递给季悠悠。 而季悠悠接了盥盆,只作干呕,却吐不出什么东西,自己只觉得天昏地暗。 我的儿呀,才几个月,就别再这样折磨你老娘了! 季悠悠一阵喧闹,过后再是缓缓平复了下来,这美好的一个早上,又在无穷无尽的孕吐之中荒废了…… 叶均山知道她怀孕辛苦,也是常常抛下很多铺子的事儿了陪着她。 这不,今儿个,叶均山便又是打算好好陪着季悠悠了。 季悠悠见叶均山迟迟不出门去,心里那个着急呀,她这段日子最怕叶均山盯着自己,只要叶均山在家,自己这一天浑浑噩噩的,别提有多无聊了。 “那个,相公,你不去铺子里头吗?”季悠悠试探性地问了叶均山一句。 叶均山望着季悠悠,她最近个睡眠也不太好,加上之前在皇宫里头被人暗害过,所以这胎并不算很安稳,又是个没有定性的人儿,遇到啥事儿都会冲上前去,他如果不好好当心一些,还不知道她会惹出什么来呢。 “娘亲说你的身子不好,我想今天抽时间陪陪你,你脸色不好,还是去床上好好休息吧。” 季悠悠闻言,只觉得这个世界瞬间就失去了色彩啊……妈妈咪呀,叶均山说这话的意思是,今儿个一整天都不走了? 她忙是陪着笑脸:“相公,没事儿,怀着孕的女人就是会这样的,不是什么大事儿,铺子的事情要紧,你还是忙自己的去吧。” 叶均山不顾,只拉着季悠悠回房,正色道:“如今为了你肚里的这个孩子,叶家上下都谨着心,你自个儿可别粗心大意,等一会安大夫来了,看过你之后,我再出门去。不过你是不许出门了。” “哦悠悠讪讪地应了叶均山一声。 可恶的叶均山,看你这么紧张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紧张我还是紧张你的儿子,哼。 季悠悠心里嘀咕了一句,倒也是没说,只乖乖跟着叶均山回屋去了。 正此时候,却见绿央进了来,启唇再对季悠悠道:“小姐,刘安来了,说是铺子里头的事儿,要找您商量着。” “刘安?”季悠悠微微一滞,忙道:“快去请了进来。” 刘安进门,手中还拿着一篮子鸡蛋,乐呵呵递给了季悠悠,季悠悠忙吩咐绿央去接了,客气道:“刘大哥来就来了,怎还带着东西?” 刘安也是乐呵呵的,只道:“这是晚霜要我给少夫人带过来的,她听说少夫人怀有身孕,特地去染了红鸡蛋来,本想亲自过来瞧瞧看望少夫人的,只是也怀着孩子,出门不便,便是作罢了。” 季悠悠听刘安这样说,也不觉喜上眉梢,与叶均山互视了一眼,又道:“晚霜也怀孕了?” 刘安笑道:“是啊,已经六个月了,走路也吃力着,再不敢让她随意出门去。” 季悠悠这才道:“瞧我马虎的,却一直不知,可得好好给你们道一声恭喜。” 刘安说话间,还是有一些小小的拘束,听季悠悠这样说来,也是羞恼道:“多谢少夫人。” 几人再是熙熙攘攘说了些许各自的近况,刘安才兜回了话题,转到了正事儿上来。 “少夫人,灵秀成衣坊,怕是运作不下去了,如今大家都不会买现成的衣服,只会去绸缎庄买了布自己做衣裳穿,也省的不合身,毁了好料子,这成衣价格高,在安乐镇里头,实在没有多少人能够消费得起。” 听刘安这样说来,季悠悠也是明白,这铺子本就收益不好,这大半年来,也全是负支出,这一点,季悠悠如何不知道。 她想了想,只道:“只是这铺子是老爷在世的时候留给我的,也算是我接手的第一样叶家的东西,我不想就这么毁了。” 刘安只道:“若不是觉得铺子真的开不下去,刘安怎会和少夫人说这些,我想觉着着铺子的地理位置极好,若是空闲了收租,也不定会高些现在的收成。刘安等人在铺子里头,每天也都是空闲着,着实心里也着急。这样拿人工钱,也着实心里有愧。” 刘安再是道:“叶家自然能够亏损得起,但是做生意不是这样的做法,这才想来问一问少夫人和少爷,究竟作何打算?” 叶均山亦是认同,顿了顿,才缓缓道:“既然如此,便按照你说的,这铺子既然做不了,便是结业吧。” 季悠悠想不通,好好的衣服店,整个安乐镇只有一家,怎么就做不了了? 她忙阻止,只道:“先等会,我想想办法,若是过来这个夏季还做不成,便罢了。” 叶均山见季悠悠执着,也不拦着,季悠悠心中转念一想,再是缓缓道:“依我看,没人来买衣服,肯定是因为广告力度不够,大家进来看衣服的人少,买衣服的自然就更少了,可是看到漂亮的衣服,没道理会不心动的。” 叶均山狐疑,只问道:“你有办法?” 季悠悠贼贼一笑:“反正我最近闲着也是闲着,就办一场。“ “秀?” 117 办了一场秀儿 季悠悠点了点头,她决定,为了衣服的销量和成衣铺的存亡,在安乐镇风风火火举办一场时装秀! 下定决心后,季悠悠便是里里外外为时装秀开始忙活起来了。 季悠悠相信,在安乐镇这个小镇上风风火火来一场时装秀,身着漂亮衣服的美女们在t台上秀出自己曼妙的身姿,一定会给这些衣服带来很好的销量的。 这稳稳妥妥的,独门生意啊,这卖不掉的衣服,都可以拿出来卖,况且铺子里有那么多好看的呢。 哈哈哈,更重要的是,这样天马行空的想法,除了季悠悠以外,还有谁能够想得到呢? 叶均山虽然不太认同季悠悠,见她胸有成足,想要再试一试的想法如此坚决,便也是准了。 季悠悠这才吩咐刘安,去找台子,搭台子,自己便是火急火燎得招募模特儿。 但是她的宣传单子是发出去了,自己也在成衣铺里头苦等着,却只见人张望,不见人来应征。 古代人,保守的古代了!丫的! 季悠悠坐了一下午,屁股都酸了,却不见一个影子来,心里着急,这才恍然大悟,这安乐镇的女人哪里能和21世纪的都市女人一样呢? 让她们穿了漂亮的衣服走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是自己太天真啦。 所有人一开始就对这个计划表示怀疑,只季悠悠一人热忱满满,这会子,季悠悠也有些泄气了。 见绿央给自己端了水来,季悠悠这才接过。喝了一大口,缓缓道:“绿央,若是叫你……” 季悠悠话儿还没说完,绿央就忙着摆手,只道:“小姐,小姐。绿央可不行,绿央不行……” 瞧,这不是又被拒绝了吗!季悠悠有些无奈,看来要办一场时装秀,找模特就成了最大的难题。 季悠悠挠着脑袋,正是愁眉不展的时候。一旁做工的毕卓只走近,再道:“少夫人。小的倒是有一个办法,能够找到一些原因穿着衣服走来走去的人。” “什么穿着衣服走来走去的人啊,那是走秀好吗!我说了很多遍,那叫走秀,主要是为了展示这件衣服,推荐给大家。”季悠悠再是耐心地解释了一遍。 见毕卓不说话。她这才问道:“你说你有办法找到模特?” 毕卓忙应了,只道:“模……特,对。我有办法。就是要花一些钱。” 季悠悠闻言就乐了:“你去找,需要多少钱记在账上。如果你能帮我解决这件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毕卓听了,那个乐呵的呀,忙是福了福下去了。 刘安在成衣铺前面把台子搭好,又来找季悠悠过去检阅一遍,季悠悠应着,这才撑着纸伞走过去看。 “这是t台吗,这是舞龙舞狮的台子!”季悠悠看着那个新搭起来的方形台,不觉连连摆手:“怎么不照着我画的图纸搭台子?这不搭t,模特怎么走路啊?” 刘安挠头,只道:“搭台子的师傅们都没听过什么踢台,以为是比武用的……不肯听……” 季悠悠满脸黑线,这晕乎的自己,帮古代人普及一些新潮的知识咋就这么难呢…… 她再是吧啦吧啦给刘安解释了一遍,就刘安还是愣愣的样子,也没了耐心,大声问了句:“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刘安这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哦买噶,气的季悠悠有些胃疼。 季悠悠无奈,不行,她得喝一口水好好缓一缓,不然非给自己气出大毛病来不可呢。 绿央忙扶着季悠悠先是入了铺子。 日头缓缓落了下去,已经是黄昏时分,季悠悠想起刚才的毕卓,说是去找模特了,现在还没来,不由有些着急,忙差人先去看一看。 正想到他,没想到他便已经回来了,身后跟着七八个浓妆艳抹的姑娘。 瞧那姑娘的举止,一看便是青楼里头出来的。 额……就是这些…… 季悠悠不觉黑线,这自己举办的是正正经经的t台秀,如何能找这些青楼女子来? 她不由的生起气来,只道:“这就是你想到的办法吗?” 毕卓只道:“少夫人,实在没辙了,人家姑娘哪里愿意穿着衣服在台子上面走来走去,可不就是糟蹋正经姑娘吗,也只有寻欢阁的姑娘愿意,这几个是我挑了又挑的,身材样貌都是顶好,换上咱们的衣服,丝毫不差了气质。” 季悠悠只摇头:“不行,这找这些人来,以后还有人愿意买我们的衣服吗?绝对不行,成衣铺主要是做衣服卖给正经人家的小姐姑娘的,如何能够这样?” 见季悠悠否决,毕卓也全无办法,只得摇了摇头。 听了季悠悠的话,人群中的美女开始不淡定了。 美女甲:“哟,这还看不上咱们呢,得,姐妹们,拿了钱收工吧。” 美女乙:“哎呦喂,还以为是什么活计,不就是穿衣服走一走,还挑着人……” 几人这才一甩手帕,转身要离去,留下毕卓傻傻站着。 季悠悠看了看毕卓,也只能摇头叹息,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倒是绿央小声道:“女子不愿意,也不知男子愿不愿意,成衣铺里头也不单是卖女子的衣服。可以叫伙计们都穿了新衣服上台走一圈,不知道此法可有用?” 艾玛,绿央啥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季悠悠顿时灵光一闪。 季悠悠闻言,两眼放光,贼贼地盯着毕卓:“毕卓,进去换衣服?” 毕卓双眼瞪得老大老大的,讪讪看着季悠悠,又极不情愿望了绿央一眼,这才只得去了。 毕竟传统观念不好打破,那就从男人开始吧,这便是正正经经的,想来镇上也不会有人非议吧。 季悠悠转念一想,她这个广告,要的就是大家知道,其实谁去走这个,对她来说,差别并不大,只是苦了铺子了的几个伙计,不过大家都是大老爷们,换了新衣服上去走走,也不觉得是个事儿,虽然乍一眼想过去倒是别别扭扭的很,仔细想来,也不过如此。 穿衣服走一圈,谁怕谁! 三日后,由季悠悠主办的灵秀成衣铺服装展示会便是隆重举行了! 季悠悠起了一大早,成衣铺外头锣鼓喧天,看热闹的人儿也是里里外外得为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的。 服装展示会?又是这样大的一个台子,也不知今天有啥子好戏? 镇上的人对此十分好奇。 待到一阵舞狮表演结束,季悠悠这才走到台上来,给大家介绍这一场,她笑嘻嘻道:“多谢大家的捧场,接下来便是我们的服装展示活动,由我们店里的伙计们穿上铺子里头最好看的衣服给大家欣赏,看得好的,便去铺子里逛一逛看一看,今儿个不为别的,就是图个热闹。” 这话说完,底下皆是喝彩,季悠悠表示对自己这样的状态也很是满意。 接着,便是铺子里的伙计们一个个穿得光鲜体面,便是走了出来。 没有音乐,季悠悠只得指挥旁边打鼓的师傅们继续打鼓,把现场的气氛弄得热烈一点…… 季悠悠对这样山寨的t台秀表示很蛋疼,当然她只局限于脸蛋。 但是好在大家伙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情况,一个个反而是兴高采烈的样子,让季悠悠倍受鼓舞。 欢欢喜喜一整天下来,铺子里居然卖掉了好几身衣裳,这可是以往一个月的业绩啊。 大家伙都很高兴,直直夸季悠悠有办法,季悠悠只得不好意思笑笑:“这不是赶鸭子上架没法子吗?” 刘安道:“若是铺子因此能够正常经营了,大家的努力便没有白费。” 季悠悠也是豪气万丈:“若是收益好,各个能拿奖金,铺子赚的多,咱们伙计的工钱也加倍!” 离开了铺子,季悠悠才觉得自己今天累了一整天,实在是腰酸背疼腿抽筋。 好容易回了叶家,正想好好去洗个澡睡一觉,季悠悠却被兆氏给堵住了。 兆氏的面色阴沉,见季悠悠终于回来,这才摇头道:“玉儿,你和我来。” 完了完了完了……季悠悠不觉有些后怕。 兆氏唤了季悠悠入了内室,这才出言道:“自从你与均山从京城回来,娘亲便是高兴,也少过问你平常做的事情,可是如今,你也太不像样了。” 季悠悠闻言不觉狐疑,这话是责备自己办了一场,过于招摇了吗? 兆氏见她不说话,再是缓缓道:“你好好的,如今还怀着孩子,如何能够这样不知轻重,整日跑出去胡作非为。” 季悠悠不愿意和兆氏起了争执,兆氏所说所想,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婆婆的正常思维,所以她也不敢辩驳。 “婆婆,玉儿知错了。”知错就就认,永不改正,向来是季悠悠一贯以来的作风。她认错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是很积极的。 兆氏无奈,望着季悠悠只得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只道:“明白?玉儿,你如何才能真正明白!” 季悠悠掰着指头细细地想,兆氏和自己说的,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呢?最近个儿做的不靠谱事情有点多,一时间想不起来…… 118 谈合作 季悠悠开始回忆…… 是因为自己轰轰烈烈举办了这场惹了她不满?还是因为上回被冯子材带着闹了寻欢阁被人耻笑而觉得失了颜面?难道是因为自己教训曾三儿那个说书的的事儿被别人看到了,给捅了出来…… 噗,这样一想,她才发现她最近个做了很多忤逆的事情啊…… 可是可是……她不能招了,能瞒住一件是一件啊…… 季悠悠不觉低头,只得顺着兆氏的话,道:“婆婆,玉儿不该胡作非为的,是玉儿不对。” 兆氏闻言,只得又是摇头:“玉儿,你是有孕在身的人,均山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你,但是你自己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万万不可胡作非为,以后决不能这么晚归。” 噗……原来只是因为自己晚归……季悠悠瞬间就觉得自己可以松了一口气了。 她忙道:“是,婆婆,玉儿知道了。以后绝不会如此。” 兆氏这才作罢,又是交代了些许琐碎,再缓缓出去了。 季悠悠忙定了定心神,还好还好,有惊无险,她之所以胆子敢这么大,也是因为知道兆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诵经年佛,咳咳。 对于季悠悠今日的行径,叶均山虽然没有表示明确的反对,但也绝未表明,他可以姑息这样的事情。待人儿纷纷退下,叶均山这才收敛了笑意。 季悠悠觉得自己今儿个算是大获全胜,可是叶均山却觉不然,他顿了顿。只缓缓道:“今儿个虽然侥幸被你卖出去了几件衣服,但也不是长久之计,第一次搞这样的活动,是会吸引一些人气。但要留住客人,还需好好斟酌。” 叶均山没有夸自己这个商业天才,反而还提出了这么多问题,季悠悠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那个,只要人气慢慢做起来,生意自然是有的吖。 季悠悠笑着蹭了蹭叶均山,只道:“那你有什么好提议?” 叶均山无奈,对季悠悠摇头:“我就怕你一时兴起,做生意可不能这样。铺子是爹给你的。我不插手,但是我希望你能多用点心。” “恩恩。”季悠悠朝着叶均山点了点头。 叶均山知道季悠悠向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又是一本正经缓缓道:“依我看,日后要多一些手段造势,要想卖出东西,必须勾起别人的购买欲……” “完了,完了,哎呀呀,我肚子痛……” 季悠悠听着叶均山絮絮叨叨,只觉得头痛。忙随意扯了个谎,果然叶均山一听季悠悠这样说,忙是去扶住了她,大声道:“绿央,快去请了大夫。” 季悠悠微眯着眼睛,只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叶均山无法,只得对他摇头。 咳咳。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倒是因为这样一来。季悠悠的灵秀成衣铺的确风生水起了一回,来来往往的看衣服的人比以往多了好几倍。虽然衣服成交量并没有很大,但是一天几件卖出去,倒也能够回本。众伙计也都变得斗志昂扬。 季悠悠四处看了看,发觉买衣服的人,最看重的还是价钱,她铺子里头的衣服虽然做工好,样式也多,但是这就表明其价格也是不菲,让很多人看中了衣服,却还是下不去手购买。 季悠悠让做衣服的人们给在这成衣铺里买的衣服都做上了标签,表明出自灵秀成衣铺子,她坚决表示,她的铺子要做好品牌和口碑,决不能用下流的货色。 一分价钱一分货,自然是没得说的。 刘安应下季悠悠的话,拿了几件衣裳出来,对季悠悠道:“少夫人,您瞧,这些衣服是去年做的,一直没卖出去,要是有客人看中,能否降价了处理?” 季悠悠自是颔首:“就当做打折处理,七五折。” 刘安表示他不明白季悠悠在说什么:“少夫人,那应该如何定价?” 呃……季悠悠想了想,这才道:“就把毛利减去一半,按照那样的价格出售。” 刘安这才明白了季悠悠所说的,应了一声,这才下去了。 正此时候,却有一女子走进,那女子眉眼生的也是好看,只是眼神十分凌厉,让人一下子便觉得不太舒服。 而季悠悠又如何会忘却这张脸呢,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周日安的妻子,朱嫣然。当年周、朱两人浩浩荡荡结婚,倒也是安乐镇的一大幸事,而如今周日安被处决了,朱嫣然便发布了声明,与周日安断绝关系,这才回了娘家,继续帮着自己的爹经营朱氏绸缎庄。 季悠悠还记得当初自己和绿央去绸缎庄为晚霜挑选了大婚的贺礼,差点还被那掌柜的宰了,而后遇见朱嫣然,更是好好羞辱了她和绿央一番。 季悠悠也是个记仇的,看到朱嫣然,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给她。 不过她和朱嫣然不一样,无论如何,进门都是客,自己总不会赶走客人吧。于是季悠悠便是走开去,让小厮去招呼。 朱嫣然当初因为要嫁给进士公,自然是挑高了眉眼,丝毫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如今树倒猢狲散,如何还有当年的威风,就连说话声音,也降了好几个调儿,只是还是挺直了腰板,生怕别人说一句闲话。 朱家在安乐镇如今也是大不如前,周日安的事儿一出,谁还能当着朱家说一句好?加上当年朱嫣然和周日安大婚时候,被孙正湘搅和,也够大家伙笑上小半年了。 谁知道朱嫣然却是对小厮道:“你们这当家做主的是谁?我想见她。” 季悠悠耳朵也是灵敏,闻言这才不得不走近,只对朱嫣然道:“是我。” 朱嫣然抬眸见是季悠悠,果然是冤家路窄! 只是她倒是不介意,望着季悠悠许久,缓缓才道:“我想和你谈一桩生意,能否借一步说话?” 既然她能够如此不卑不亢,季悠悠自然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只应了,道:“可以。” 小厮忙引着两位上了阁楼,灵秀成衣铺的上面是做衣服的地方,也有专门的待客处,里头茶具等一应俱全,季悠悠大多时候也都是在那里休息的。 朱嫣然款款落了座,这才道:“原来是叶家少夫人,既然是熟人,便不用相互客套介绍了吧。” 季悠悠也是一笑:“谁人不知成衣铺是叶家产业,见到是我,想来朱小姐也不奇怪,只是怀璧不知朱小姐要和怀璧谈一桩什么生意?” 见季悠悠如是问,朱嫣然也是不拐弯抹角,只道:“我知道你们铺子的衣服做的精巧,最近个儿生意也不错,我们朱氏绸缎庄做的是绸缎生意,最近也想开辟新的,便是想到了做成衣,但是这安乐镇上买得起成衣的,统共也就那么些人,所以我想与你们合作,咱们做一些中等价位的衣服料子,供认选购。” 朱嫣然这话,季悠悠听明白了,是眼见着自己个儿的成衣铺子有些起色,也想来分一杯羹的意思。 要说安乐镇上能够买得起成衣的的确不多,大家伙也都是看重了灵秀成衣铺这个名号,朱嫣然知道就算开了铺子,也未必能捞到一些好处,这才要与季悠悠一起合作。 季悠悠直言不讳:“合作,自然是要求双赢的,只是怀璧看不出里头于我们有益的东西。” 朱嫣然笑,又是道:“有钱大家一起赚,岂不是双赢?况且我们家做的就是绸缎生意,也有自己的染坊,我们拿布,自然是成本价,你们做衣服,也是老本行,一同合作,如此,何乐而不为?” 季悠悠道:“要说合作,谈何容易,我们要找的合作,也是要建立在双方互利共赢的基础之上的,朱氏绸缎庄虽然在安乐镇上也是鼎鼎有名的,但是要说信誉嘛……” 季悠悠卖了个关子,再是道:“干系重大,此事怀璧还要好好斟酌,朱小姐的意思怀璧懂得了,若是有机会,自然愿意一起合租的。” 这话就是赶人走了,朱嫣然有些不甘心,却也没办法,面上还是维持了笑意。 季悠悠的拒绝也在她的意料之内,要想平白无故去分一杯羹,谁会愿意呢?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自然也有自己的办法。 朱嫣然这才起身,只道:“那么我就告辞了。” “朱小姐好走。毕卓,快去送送。”季悠悠也是起身,随着朱嫣然缓缓下楼,招呼了毕卓等去送走了她,这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绿央见朱嫣然走远了,才是走近,只问道:“小姐,她来做什么?” 季悠悠摇摇头:“她想来成衣铺分一杯羹,只是这做衣服的活计,连咱们自己也要做不下去了,如何还能多加生产,恐怕她也是打错了算盘了。” 绿央道:“定是这几日铺子生意变好了,人家眼红着,这才上门来巴巴的要合作呢。” 季悠悠淡淡一笑,复启唇道:“无论是不是,都是无妨的,咱们做好自己便是。” 奔波了一日后,为了不重蹈覆辙,季悠悠赶紧带着绿央先回了叶家去。不能晚归!!! ps: 今天一更,明天给大家补上,最近有点小忙,嘻嘻 119 沁心 季悠悠的肚子一日一日变大了,三五个月后已经有很明显的微隆,她已经越来越多感觉这个小家伙在自己肚子里头折腾,为此,她也开始了漫长的养胎生涯。 以前没有怀孕的时候,季悠悠总以为孕妇是最好的,所有人都宠着,捧着,如今才知道辛苦,为人母亲实在是不容易,想到这个小家伙还要在自己的肚子里呆上大半年,季悠悠便觉得头晕。 趁着大好的天气,她还是相信多多运动有助于生产,这才出了房间去逛一逛。 绿央陪着季悠悠,早上她吐了许久,如今才好一些,只紧张道:“小姐可别劳累了,若是走得累了,便歇一歇。” 季悠悠见绿央如此紧张,只是笑着摇头,浅声道:“没事儿。” 她见绿央这几日红光满面的,这才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些时日都没见到赵清水,可有来找你没有?” 绿央闻言,双颊一红,顿了顿,只道:“没有。” 季悠悠听到这样的答案,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赵清水,轰轰烈烈风风火火对着自己表明了他对绿央的情谊,回过头又不知道龟缩到哪个角落去了。 季悠悠无奈摇了摇头:“怎么他到现在还是这样的性子,犹犹豫豫的,朽木也!” 绿央见季悠悠这样说,也微微抬头,再是轻声道:“小姐是觉得他好吗?” 绿央从未表明自己的心意。季悠悠也是好奇,顿了顿,才问道:“最要紧的是你的心意。他好与不好,全在你的看法,我只是在意你。” 绿央闻言,微微一滞。末了。才缓缓道:“赵大哥是个好人,平日里对绿央也好,但是我……不喜欢他。” 听她这样说,季悠悠心里也是一惊,她甚少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如今却可以果然地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也是诧异。只问道:“怎么说?” 绿央想了想,再是缓缓道:“赵大哥是对我挺好的,但是和他一起,我感觉不到小姐和姑爷在一起时候的那样,他待我很客气,但是姑爷待小姐很严厉,我想。真正的夫妻。应该是相互亲近的,而不是客气的。有个词叫做相敬如宾,老爷和夫人也是如此,但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感情。” 绿央的这一席话,倒是让季悠悠听了一愣,原来她的心思竟是这样的细腻。 季悠悠温柔道:“你说的没错。我也希望你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 正此时候,却又一银铃般的女声微微传入。只笑道:“嫂子和绿央说的极好,就连沁心也不忍打断了,相敬如宾,果然是这人世间淡漠的。” 她说话的时候隐了低低的笑意,从樟树后面轻巧走出。 季悠悠和绿央聊得出了神,却不知沁心在,她这样说来,绿央微微尴尬,倒是一愣。 季悠悠笑道:“沁心,叫你偷听我们说话,如今你也变得不老实了。” 叶沁心莞尔,只道:“我成日在房里头练舞习字,好容易娘亲今日不在,便是溜出来走走。” 叶沁心被孟如芸一直关在房里养着,不让她出门去,如今也只能算是勉强找了个间隙罢了。 季悠悠闻言,也是一笑:“那便陪着我走走吧,趁着今儿个天色好。” 叶沁心应了一声,她平日里不敢多说话,但和季悠悠关系倒还算不错,季悠悠也知道她是一个简单可人的女孩儿,权当她是妹妹来着。 沁心莞尔,再是看了看季悠悠的肚子,只问道:“嫂嫂,你肚子里有一个小娃娃吗?” 季悠悠听她言语,也是轻快一笑:“是啊,她小得现在连手和脚也没有长出来呢,不过等过了怀十月怀胎,便是要降生了。” 沁心也是好奇,低低一笑:“那时候便是要唤了我为姑姑了,真好呢,我可是羡慕嫂嫂能够这样自由。” 季悠悠也是难得开怀,见她这样说,也是笑而不语。也知道她话语中的无奈。 绿央忍不住也笑道:“大家伙都盼着小少爷快些出生呢,有了孩子便有些生气,绿央也很喜欢小孩子。” 沁心却是摇头:“这么多人宠着,还不成了混世魔王了?均辰就是。” 三人笑言,其乐融融。 正此时候,却见孟如芸款款走来,她一来到,沁心的笑容便是立刻被隐了去,只讪讪道了一句:“娘。” 许是碍于季悠悠在,加上季悠悠今时今日的地位,孟如芸到没有当面发难,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只道:“怀璧也在,真是巧了。” 季悠悠一笑,客气道:“怀璧问姨娘安。” 孟如芸的眼神这才从季悠悠身上移开,再次转到了叶沁心的神色,只缓缓道:你怎么出来了?今日练琴了没有?” 叶沁心自看到孟如芸那一刹那便有些拘束,她这样问,也惹她心里一惊,忙道:“已经练过了,看天色好,这才出来随意走走的,谁知道赶巧儿遇上了嫂嫂,便是同行了。” 见她这样解释,季悠悠也看出了几分端倪,孟如芸望女成凤心切,叶沁心不敢违背分毫。只是这样,未免也太禁锢了女儿的自由与念想,她连自己想要什么都难以选择。 孟如芸笑笑望着季悠悠,看向叶沁心的神色却变得严厉,她与季悠悠的梁子没这么容易解开,如今她虽然不敢做什么,也欠了季悠悠一份人情在,但是要她一辈子就这样被人压着,自然也是不肯的,如今她所有的希望都在自己的一双儿女身上,均辰年幼,但是沁心则不然,再过几年便是明媚的少女。 长恨歌里有话,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她对自己的女儿,也抱着这样多的期许。 孟如芸缓笑了一声,只道:“若是逛得差不多了,便回去练画画儿吧,师傅前几日说你的画工进步了,可不能懒怠,多学着一些才好。” 叶沁心闻言,忙是低着头应下孟如芸的话,只道:“是。沁心知道,勤有功,戏无益。” 这样的场景落在季悠悠眼中,心中颇为感觉不是滋味。这孟如芸管教女儿,自己自然没有过问的权利,但是她竟然如此严苛。 沁心只是随意走走,也能够如此满足,笑得那样开怀,也是因为她每天被禁锢在家中学习这学习那的,如今,竟然连出门也是一种奢侈。 这样的教育方式,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她望着叶沁心离去的背影,心中也不觉生出了几分酸涩。 孟如芸也是一笑,回了季悠悠几句,再是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季悠悠只得叹气,道:“沁心的生活,果然单调无趣,当真也是可怜。” 绿央道:“谁说不是呢,大小姐平日在房里头经常以泪洗面,伺候她的丫头都说,大小姐没有过过一天正常的生活。” 季悠悠听了难受,心里的怨念不由升起,想了想,才道:“我们去找她!” “她?”绿央不解。 季悠悠道:“去找三姨娘,我要为沁心说一句公道话。” 季悠悠下了决心,绿央饶是想要拦着,也是拦不住,只得是随了。 孟如芸刚到了屋子里,便听得丫鬟来通报,说是少夫人求见了,她不觉眉眼一挑,方才在花园不是刚见过,这会子又有什么事儿?本想一口回绝的,想了想,还是颔首应了,只对来人道:“去请进屋来吧。” 季悠悠这才进屋,见孟如芸坐着,莞尔一笑,行了见礼。其实她如今有郡主的头衔,自然不必拘着,只是她也敬孟如芸为长辈,便不计较那些。 季悠悠既然客气,孟如芸自然也是礼遇,忙让她坐下,又是叫人上了茶水。 对于她这样的造访,孟如芸也是诧异,便是开口先问了:“怀璧,不知有什么事儿,要你眼巴巴地跑一趟。” 季悠悠不想兜圈子,她知道孟如芸也是聪明人,自然不需要自己处处掩着,只直言不讳道:“怀璧不当姨娘是外人,这才照实说了。” 听她如此,孟如芸只一笑,不接过话茬。 季悠悠顿了顿,这才又缓缓道:“怀璧私觉得,沁心其实并不喜欢进宫,怀璧知道姨娘要培养沁心,从小对她也是各位严厉,只是怀璧觉得沁心自己虽然并不情愿,但是为了姨娘甘心默默忍受,她如今正是青春韶华,实在不应该辜负了。” 孟如芸闻言不喜,倒也没说什么难听的,只道:“我自己的女儿,我要怎么教习也都是为了她好,怀璧这番话,我权当没听过便是了。” 季悠悠早知道孟如芸会是这样的反应,她顿了顿,继而道:“怀璧在宫里小住,深知一入宫门深似海,姨娘只有沁心一个孩子,如何舍得她去?” 孟如芸只以为季悠悠要拿着自己的身份压她,顿觉不满,皱眉道:“我要怎么教女儿,实在是我的事情。我知道你是郡主,身份尊贵,我这个做娘的还全依仗着女儿日后能够出人头地,咱们既然已经井水不犯河水了,便不要来干涉了吧。” ps: 第一更来咯 120 情劫难逃 季悠悠对孟如芸这样强硬的态度也是动了气,无奈自己着实是外人,不好说什么,只得道:“怀璧自然不能阻止姨娘半分,只是沁心是一个好女孩,希望姨娘别辜负了自己的女儿才是。” 说完,便是离开,再不想多费唇舌。 孟如芸看着季悠悠离去的背影,不觉暗自咬牙:“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如今当了什么狗屁郡主,去了一趟京城,管得也忒宽了,如今你是耀武扬威,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孟如芸不怕被你压着一时,你也休想压着我一世!” 她想了想,觉得格外生气,便是往着叶沁心的房间里走去。 沁心回屋子,惊魂未定,这才拿了笔墨作画,只怕今日被自己娘亲撞见偷懒,又要生气。 这心刚定了半分,得知娘亲过来,手一抖,笔下的这幅花鸟画便不成样了。 孟如芸媚眼斜过,只道:“如今,你竟然是这样不专心了。” 叶沁心低着头,不敢反驳:“娘亲,我……” 孟如芸看着她,没缘由地生起了气来,只怒气满满道:“我本以为你是个争气的东西,我这下半辈子还要靠你,你知道我为了培养你,花了多少心血,如今你竟然背着我和大房的人亲近!” 叶沁心闻言,忙道:“娘亲,我没有,我只是路过花园偶遇了嫂嫂,并未说什么话……” 孟如芸闻言冷哼:“我没问你。你倒是先赶紧撇清,什么未说什么话,我看你心里和那沈怀璧亲昵得很,倒是眼中没有我这样娘亲了!” 叶沁心心里难受,不敢反驳,只得是低了头。 “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不准踏出房门半步。否则看我怎么治你!” 孟如芸余怒未消,只是叶沁心是个温吞的性子,与她说话,自己只有气闷,却发不了火气,这才放了话儿出去,只余下叶沁心一人低头。深深咬着唇不语。 窗外还是明媚的景色,窗内少女,却是愁绪满怀。 ※ 这几日叶均山一直为了从盐的事儿忙活,他倒是与孙正湘、胡哥联合,这事儿一路顺风顺水,没有阻碍,加上季悠悠的关系。官府那边也是一路放行。 因为叶均山实在抽不开身。季悠悠肚里的孩子又是折腾不定,这才只得兀自留在房里了。 如今这段时日,季悠悠的食膳尤为注意,可是别人不懂季悠悠的苦啊! 每天鲍参翅肚,燕窝鱼翅,季悠悠一见到就想吐啊。 好容易吃点清汤小米粥。还怕营养跟不上,着实是头疼。肚子里的那一位也不是好惹的,三天两头闹一闹,季悠悠觉得怀孕的生活真是心酸。 她躺了一整天,只觉得头晕眼花,忙唤了绿央,想出去走走,却不见绿央身影,她少有这样不靠谱的时候,季悠悠也是担心,忙出去张望了一下。 倒是季悠悠不解是时候,却见绿央匆匆跑了来。 绿央见季悠悠已经起来了,也是着急,只道:“小姐这个时候怎么出来了?还不好好躺下休息休息。” “我头都要睡扁了,再睡下去实在全身无力,只想走走。”季悠悠无奈,再是问道:“你去哪儿了?” 见绿央神色有些闪躲,季悠悠更是狐疑了。 绿央顿了顿,这才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季悠悠,这才支支吾吾道:“小姐,方才……方才,赵大哥给我送来这个东西来……” 见绿央如此,季悠悠便是接过,这才缓缓打开,只见那盒子里装着一副翠色耳环,样式倒也是别致,虽然不是很好的翡翠,但是通体看着大方得体,也是好东西。 况且,这是赵清水给绿央的,原因自然不言而言。以赵清水的生活而言,这明显是很贵重的东西了,想他对绿央的情谊也是昭然若揭。 季悠悠只道:“他的心意,你应该是明白了的。” 可是绿央却是一脸愁苦,只道:“这是赵大哥托别人来给我的,我想还回去,不知道怎么说。” 季悠悠知道绿央心里头只把赵清水当成亲人一般,蓦然承受了这样的大礼,心中也是有愧。只是赵清水的东西既然已经送来了,若是直直交还给他,他心里肯定难受。 季悠悠顿了顿,这才缓缓道:“你也说他是个好人,你可想明白了?” 绿央有些犹豫,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才道:“绿央虽然愚笨,却也是知道什么东西应该收,什么东西不应该拿。这样贵重的东西,绿央怎好收下,只怕辜负了赵大哥一番心意。” 感情的事情,自然是无法勉强的,季悠悠也是明白,她只是道:“既然你想好了,便照着你想的做吧。这些事情谁也勉强不了,咱们也不能辜负了人家的心意。” 绿央低声,微微颔首:“我知道,我只是怕他难过。绿央何德何能,赵大哥能够对绿央这样,绿央也是感动,只是……我始终觉得不妥当。” 季悠悠这才问道:“绿央,你和我说实话,你心里可还记挂着周日安?” 绿央倒是坦然一笑:“小时候一直想着日安哥哥,是因为日安哥哥真心对我好,到了长大了,他便是我心中的一个念想,如何能够轻易断了去,哪怕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我还是感激他,让我可以念着他的好。小姐,我以前总觉得我是喜欢他,后来我才明白这是一种依赖,是我的一种习惯。我并末要和他双宿双栖,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念头,但是我希望他幸福,远远的看着,也觉得心安。” 绿央的话,缓缓流入季悠悠的心里,她的心思这样细腻婉转,这样的绿央,如何叫人不怜惜。她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和自己的主张,这一次,她相信她的选择。 季悠悠望着绿央,这才道:“我知道。绿央,我也希望你能幸福。如果你觉得和赵大哥不适合,还是早早告诉他,免得他痴痴等你。” 绿央微微莞尔:“谢谢小姐能够体谅。” 两人这才展颜一笑,却听身后翆臻的声音传入:“阿水哥,你在门口愣着干嘛,是要找少夫人还是找绿央呀?” 这话一出,季悠悠和绿央这才抬头,只见赵清水匆匆忙忙跑了开去。绿央忙追到了门口,只见赵清水已经匆忙走远了,这才觉得更加难受。 翆臻不明所以,只问道:“绿央姑娘,这是怎么了?我一来便看到他傻愣愣瞧着屋里头呢。” 绿央勉强笑了笑,只淡淡摇了摇头。 季悠悠也怕赵清水听到两人的谈话,心里不舒服,忙对绿央道:“你去看看他,也好好解释几句。” 绿央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快步跑了出去。 这样尴尬的场景,季悠悠也只得叹一口气。 她亦是无奈,自古感情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一旦动了情,又有谁可以全身而退,三千烦恼丝,皆是情劫啊。 绿央追了出去,不见赵清水,忙往他当值的地方跑了去,却在半路上被赵清水唤住了。 赵清水神情有些落寞,他只问道:“绿央姑娘,你是来找我的吗?” “赵大哥,我……”绿央不知怎么说,只得点了点头。 赵清水只是问道:“你可是来还我东西的?” 绿央闻言一愣,想来自己和自家小姐的话,他都给听去了,也只得微微咬唇道:“嗯。” 说着,再是将袖口里头藏着的小盒子拿了出来,递给了他:“赵大哥,绿央何德何能,能承受自己大的礼,我只能谢谢你,但是这礼物,我决不能收。” 赵清水只是木讷接过来,顿了顿,才缓缓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不想要就算了。我没事,你放心。” 绿央闻言,心中也是难受,只道:“不是的,赵大哥,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人一般……只是……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呵呵。”赵清水只得是笑了笑:“我一个赶车的,如何能送得了贵重的东西,如何能与进士公相提并论,你不用解释,我明白。” 绿央想说,不是这样的,但是话到了喉咙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得咬着唇:“赵大哥,对不起,我……” 赵清水这才苦笑了下,并未接过话,只是离开了。 绿央怔怔站在原地,想是赵清水已经听到了自己和自家小姐的话,那么多说也是无益了,不知为何,想到这些,绿央心中还是有些难受。 赵清水转身出了叶家的门,心中郁结难舒,手中那个小盒子,更是无声地讽刺着自己。是啊,自己算是什么东西,自己不过是一个车夫,如何能够获得绿央的欢心呢? 这一切,原来也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是该结束了。 他扬手一扔,将手中的小盒子一把扔了出去,再不去管它。 那盒子不知道被扔去了哪儿,只静静躺在路边上,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低声抽泣着。 而就在此时,一双手轻轻地将其拾起,再次打开,里头的耳坠子依旧如新,佳人不觉一笑。 ps: 第二更……卖力码字中…… 121 恨意难消 叶均山处理完了铺子的事情,便是快赶着回家陪季悠悠。 季悠悠腻在叶均山怀里,只糯糯道:“最近我都要被憋坏了,就不能让我出去走走看看吗?相公,你知道的,我最近都闷在家里,自从婆婆每天都来看我之后,就不准我随便出门去了。” 叶均山见她如此小白兔,一看便知有阴谋。 叶均山知道,季悠悠最近个被闷着,千方百计想出门去,但是她怀着孩子,又是个爱闹腾的,几次下来,连兆氏也下了禁令,尤其是上一段时间安淮生说季悠悠的胎位有些不正,叶家上下便更是小心谨慎。 叶均山很是享受季悠悠偶尔的撒娇,但是他的原则必然是不妥协。 见叶均山无动于衷,季悠悠这才从他怀里爬起来:“哼,算你们娘俩狠,等我生了这一个后看我给不给你生下一个?” 季悠悠的话,让叶均山嘴角不觉一动,其实他很是享受这样的时光,只是笑道:“好啦好啦,我答应你,一定会多陪陪你,忙完这些时候便陪着你待产。” 季悠悠闻言,头摇得像是破浪股一般:“那什么……还是算了吧,公事要紧哈。” 叶均山所谓的陪伴,不过是在身边拿着一本书随便看着,而季悠悠铁定是无聊到发霉! 苍天啊,我为什么会看上这么无聊的一个男人?! 苍天啊。为什么出个门那么难啊! 正在季悠悠为自己的不平愤懑不已的时候,只听房门外传来了青萍的声音:“少爷,少夫人。” 这青萍,如今也因为季悠悠怀孕,来季悠悠和叶均山房间里尤为勤了。 季悠悠当然知道兆氏安排青萍过来,时不时看看自己。也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溜了出去。 故而季悠悠一听到青萍的声音。头觉得更疼了。 她还是好声好气道了句:“嗯,进来吧。” 青萍闻言后,这才推开了门来, 进门后,她也是一直低着头,并不说话,顿了顿。才缓缓道:“少爷,您的衣衫上一次收拾的时候发现落了线,青萍替您缝补了几针。”说着便是递了上来。 叶均山只是颔首:“放下吧。” 青萍听了,这才移动了步子,缓缓靠近叶均山,她想了想,只把衣服放在了桌案上。轻声压手福身:“青萍先下去了。” 女人的直觉向来是很准的。青萍对叶均山含情脉脉的情谊又如何能够逃过季悠悠的法眼,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见她下去了,这才吃味起来:“青萍还是很仰慕你的吧……叶均山!” 叶均山闻言,见季悠悠这样说来,不觉勾唇一笑。只道:“你瞎想什么。你是知道我的。” 知道是知道,吃味儿是吃味儿啊。现在叶均山是她季悠悠的人,和以前可不同,既然是她的人,反正从里到外,别的女人连看一眼也不可以! 季悠悠恹恹的,顿了顿,才缓缓道:“叶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俭节约了,衣服脱了线,还要缝好拿给你,是欺负我不会针线活吗?” 这样说着,她便是起身,去掖了掖叶均山的衣服,倒是没什么特别,只是叠放的十分整齐。 季悠悠有些后悔自己没能做一个贤妻良母,操持家事,起身她也想做个好媳妇来着的。 她眨了眨眼睛,只道:“是哪儿破了,我仔细瞅瞅,下回你的衣服不许给别人缝补,只能我来。” 叶均山见季悠悠如此,眼角不觉温润了神色,一笑深情:“好,听你的就是。” 季悠悠的嘴角这才带了一抹笑意,算是作罢了,只是当她把衣服打开时候,面色却是再一次凝重了起来。 只见叶均山的衣服内里,有一个小小的刺绣图案,那图案不是旁的,只是两条小鱼儿,乍一眼看过去十分不显眼,而且在十分不显眼的位置,待到注意到了,才发觉那小鱼儿绣得极为工整和精致。 比目鱼。 季悠悠面色瞬间有些不好了,这青萍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绣着比目鱼,不是赤果果的表达爱意吗? 她的怒火无处发泄,便是辗转到了叶均山身上,只道:“叶均山,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叶均山也是不解,走近细细看了,才知道青萍在自己的衣服里头做了些小手脚,他本就不喜欢青萍,想起那时候自己娘亲为了让她纳了青萍为妾,还做出来下药的勾当,那时候叶均山对青萍更是反感,只是因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兆氏,所以他对青萍未曾说什么,心底终究是愧疚的。 本以为这事儿过去了,也影响不到什么,谁知道青萍对自己一直都余有情愫,如今还…… 叶均山忙对季悠悠道:“这事儿我并不知情,你若是不喜欢青萍,便要她离了府去吧。” 季悠悠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要是因为这事儿就让青萍走,委实也说不过去,两人之间不也没什么嘛。再说那时候撮合,自己也是操了不少闲心。她虽然知道青萍一直仰慕叶均山,但是她也觉得青萍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 这样一想,季悠悠心里就开始变得矛盾起来了。 头疼…… 可是想起这衣服,季悠悠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儿了。 叶均山见季悠悠不说话了,这才安慰道:“放心吧,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这事情就交给我处理。相信我。” 季悠悠看着叶均山,听她如是说来,也是作罢了。 相公是自己的,人家喜欢他,只能证明他优秀。她兀自生什么气呢? 这样安慰着自己,才算作罢。 因为这事出了,叶均山心里也不舒服,等到那一日早早回家的时候,便是直接去找了兆氏。 兆氏缓缓从屋内走出,见叶均山正等着自己,这才启唇问了句:“均山,是怎么了?难不成是铺子里头有事?” 叶均山忙道:“娘亲多虑了,最近生意上的事情一切都还顺利。” 兆氏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见叶均山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才又道了一句:“究竟有什么事儿,惹得你这样,有事儿,便和娘亲说吧。” 说着,两人这才缓缓落了座。 叶均山顿了顿,这才启唇道:“娘亲,是这样的。如今玉儿尚有身孕,所以我怕玉儿多心。前几天青萍给均山缝补衣服,在衣服内侧绣了比目之鱼,均山见了,觉得十分不妥当。” 兆氏这才讶然:“青萍?她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着实是糊涂了。这孩子的心思细腻,我知道,她心里还是有你。只是你和玉儿感情好……自然就……” 叶均山斟酌着字句,听了兆氏的话,又缓缓道:“均山只怕玉儿误会,之前因为要纳了青萍的事情,青萍与均山之间也是尴尬,娘亲若是不介意,均山想……” “均山想给青萍一笔赎身的钱,让她出了府去,便是罢了。只是她是娘亲的人,儿子少不得要问问娘亲的意思。” “哦?竟然有这样严重?”兆氏也是不解。 兆氏想了想想倒没说什么,只道:“青萍丫头跟在我身边久了,我也是舍不得。但是我更舍不得玉儿和我的宝贝孙子。这丫头这事儿做的不好,娘亲会好好训导她,至于出府,娘亲觉得没有必要吧。” 叶均山顿了顿,只道:“娘亲,均山希望青萍能够出府,也是因为当初的事情十分尴尬。” 叶均山只得又做了解释,可是他和兆氏这一番谈话后,两人这才发现,当年之事,竟然不是兆氏授意,里头的是非,两人这才弄清原委。 叶均山以为当初兆氏为了成其好事,唆使青萍给自己下药,并且暗中也给青萍下了药,这事儿因为今日之事又被两人提及。 叶均山不希望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破坏他和季悠悠的感情,前世尚且佳丽三千,不得一人真心,如今有一人陪伴身侧,早已不须她人。 而兆氏当初确实因为心急,而唆使了青萍,却未曾给青萍下药,这里头的原因,两人这才明白过来。 青萍心里暗慕叶均山,顺水推舟,本来以为水到渠成,谁知道叶均山却是坚决不要了。 而兆氏,却替青萍背着黑锅,这等下流之事,并不是她的本意。 兆氏生气,只想叫了青萍过来,好好询问,她是如此信任她,也一直当她为身边的知心之人,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叶均山却是止住了兆氏,只道:“罢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便也无谓多做提及了。娘亲,还是让她走吧。” 如今的兆氏,也早不复当年的韧性了,听叶均山这样说,也是认了,末了才缓缓道:“还是你想的周到一些。” 青萍被无缘由地逐出了府去这事儿,季悠悠也是第二日才知道的,她心里有些不忍,终究只以为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她想了想,觉得也好,至少自己心里不会膈应着,自己不是圣母,也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人的生活,她只希望抓住自己的幸福就好了。 可是事情,往往不会就此结束的。 叶家人都不知道,青萍心中竟然有这样大的恨。 ps: 这几章又是伏笔了,吼吼吼,希望大家没有厌烦掉……嘻嘻,先不剧透。l3l4 122 生娃 季悠悠的预产期是在隆冬时候,因着临盆之期近了,她这几日倒是不敢多做了动弹,这孩子折磨了自己十个月余,总算等到了即将呱呱坠地之时。 那日吃过晚饭,季悠悠还想挺着大肚子出去走走,谁知道突然间就开始腹痛了,那腹痛的感觉一阵高过了一阵,让她只感觉晕眩无比。 见季悠悠如此,叶家人都着急起来,叶均山忙扶着季悠悠,让她先去床上躺着,再是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季悠悠只觉得疼,只着急道:“还问还问,快去叫了产婆和大夫来,我肚子好痛,有点不对劲了。” 叶均山这才着急,忙是吩咐了人去叫大夫,产婆是一早就安置在叶家的,闻得消息后一下子便赶了过来。 产婆罗氏和张氏都是安乐镇一代著名的接生婆,这罗氏已经生了三胎了,奶水足,力气大,也是经验丰富。而张氏也已经生育,是罗氏的徒弟,两人被叶家的人请来,已经好吃好喝好一段时间,为的就是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罗氏得了召唤,第一时间来到季悠悠所处,忙走近季悠悠,只问道:“少夫人,您感觉如何?” 季悠悠只道:“疼,肚子疼,我猜想怕是要生了吧。” 倒是罗氏见得多了这样的生产时刻,并不像旁人那样手足无戳,只道:“恐怕还得再忍一忍,这羊水还没破,还不能生产。” 天呐,季悠悠很是郁闷,不是肚子开始疼起来,这羊水就该是破了吗?怎么到了自己这,反而要多受罪呢…… 她无可奈何,只得“嗷嗷嗷”起来。 叶均山见了。也是着急万分,只听罗氏再是扬声道了句:“快去烧热开水,把剪刀什么的拿上来,在屋子里生上炭,赶紧的,产妇是不能着凉的!” 罗氏这样说来。就表示季悠悠即将临盆,季悠悠自己也感觉到了羊水已破。只是吓得大哭:“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啦!” 罗氏忙道:“瞎说什么呢,少夫人,您是有福气的,您要保持镇定,这孩子就要出来了,您可当心着。” 说着又是让季悠悠做深呼吸,季悠悠只得顺着罗氏的指引。如今自己就像是待宰的小羔羊,还是只母羊。呜呜呜。 艾玛,好疼啊,这产婆靠谱不? 对了,好像听说产婆什么都是不靠谱的,这产婆有什么用啊,妇产科医师才能真正确保安全啊!! 嗷呜嗷呜嗷呜。这是硬碰硬得自己生下一个娃呀,早知道不要穿越了啊,自己就这样生下来,我的妈呀!! 怎么还没出来,快没力气了,天呐,好疼啊!儿子啊。别折磨你老娘了啊喂~ ※ 产房外 叶均山被产婆们请出了房间,只得在外头候着,听到里面杀猪般的嗷叫声,也是坐立不安。 兆氏和几房姨娘也匆匆赶了来,毕竟这个孩子是叶家的长子嫡孙,身份尊贵,谁不得用着心?哪怕是假装着。 大家在外面听着里头的嚎叫声,心里也是一颤一颤的…… 孟如芸皱眉,心中暗自思量,不过是生个孩子,有那么困难吗?!当谁没有生过似得呢。 叶均山在外头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正想进去,却被兆氏拦住,只道:“均山,大夫和产婆都在里头,产房是血腥气的地方,不可随意踏入。” 兆氏坐镇,叶均山也无法,只是他的心被季悠悠深深牵动着,如何能够淡定? 还是兆氏道:“你放心,玉儿是有福气的人,这怀胎的时候也无差池,只要耐心等待便是了。” 叶均山只得颔首应了一声,心里却也是揪着,不时便是张望。 孟如芸倒是在一旁不徐不疾地喝着茶,隔岸观火着,这有福气没福气可不是说说的,人人都说沈怀璧有福气,还被认做了遗珠郡主,只是会不会风头太甚,折煞了性命呢? 想到这里,孟如芸倒是忍不住一笑,又添了一句:“怎的到现在还没动静,灵儿,快去问一问。” 身边的小婢女一听,忙双手压了一福身,这才匆忙入内了。 叶均山着急,又全无办法,只得是站起来又坐下,如此循环往复了许久,这才又让自己按捺了下来。 灵儿很快便是出来了,只启唇道:“少夫人还在生产中,产婆们也是着急,只说让等着,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情况呢!” 叶均山闻言,便是要作势冲了进去,他实在是等不住了,怎么生个孩子要这样久?听着季悠悠的嚎叫,如何能让他静下来。 兆氏也有些做不做,却还是止住了叶均山,只道:“均山,你是男子,如何能随意进了产房去,触了霉头。” 叶均山心乱如麻,如何能听得进兆氏的话。 ※ 里头虽然也是闹嚷嚷的,但是一切都按部就班,并不慌乱。 罗氏是个有经验的,沉着冷静,倒是有条不紊,只催促季悠悠道:“少夫人,来,吸气,呼吸,生呼吸,用力,用力……少夫人,都能看到孩子的头了,十月怀胎多么不容易,孩子终于要落地了,再加把劲,再用力一些,很好,孩子的体位很正,只要用力就能生下来了……” 罗氏的话,也让季悠悠对她微微放心了些许。 季悠悠早已经是精疲力竭,脸上冷汗不断,再听罗氏这样说,也是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啊!!” 随着“哇哇哇”的孩提哭声响彻,季悠悠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她这才缓过了气来,这孩子,自己就这样生下来了? 虽然已经不知疼痛为何物了,好在是生下来了…… 看着产婆拿起剪刀,咔嚓一下就减掉了脐带,季悠悠三魂去了七魄,一下就给晕了。 而屋外的人听到了孩子响亮的哭声,这才急匆匆一个个都入了内。 季悠悠再次醒来的时候,叶均山,兆氏,各房的姨娘均是围在了她的房里,只见兆氏正在逗着摇篮里头的孩子,而叶均山则是一脸焦急地看着季悠悠,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熏着。 她这才回过了神来,正想开口说话,只听绿央惊喜道了句:“小姐醒来了!” 这一下大家的注意力皆是在季悠悠的身上了。 叶均山一直紧紧握住季悠悠的手,不肯放开,见她醒来,这才道:“是个男孩。” 季悠悠朝着叶均山点了点头,不愧是叶均山啊,连她要问什么都知道,聪明。 男孩儿,嘿嘿,季悠悠瞧着兆氏那满意的反应就能猜到。 兆氏知道季悠悠醒来,这次也走到了季悠悠身边,在床头坐下,握住了季悠悠的手:“玉儿,辛苦你了,给咱家添了一个男丁,孩子眉眼长得像均山,唇角含笑,就和你活脱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季悠悠有些累,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一下子就不省人事了,她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咔嚓一下,就是产婆那大剪刀,一下子给自己吓晕了…… 汗,自己这没见过世面的,总算经历了一次纯天然靠自己本事生下孩子的事儿了……想想,还是觉得心有余悸啊。 季悠悠忙回过神来,对兆氏一笑,只道:“婆婆,孩子呢,我想看看孩子。” 兆氏满心欢喜,见季悠悠这样说,忙是吩咐底下人把孩子抱过来给季悠悠瞅一眼,她眉眼都是乐呵呵的,连皱纹也充满了笑意,只一个劲儿夸奖道:“多水灵的孩子呀,玉儿你瞧瞧,这嘴角还露着笑呢,和你笑起来一样好看。” 季悠悠脸上的笑维持得很是勉强……噗!!! 这是谁家娃娃呀,怎么长的这么丑啊,小不拉几一个的,什么和自己笑起来一样啊,她季悠悠虽然不是绝世大美女,好歹也是一活脱脱小美妞,拥有着十分有杀伤力的亲和笑容……自己又笑得那么丑吗!!啊!! 还有叶均山,叶均山眉目间温然而有英气,这小毛孩眼睛鼻子嘴巴都快挤在一起了啊喂,天呐,自己生下的孩子怎么和个猴子似的…… 季悠悠嘴角抽搐了一下,笑容顿时僵硬了……孩子,你这是玩我呢,不是这么坑爹吧…… 兆氏倒是全然没有发觉季悠悠的反常,还是一个劲儿道:“这孩子长得周正,日后肯定样貌承了均山和玉儿的。” 姨娘们闻言,也是你一言,我一语的,直直夸奖了去。 季悠悠表示很不淡定……但是她还是安慰了自己,小孩子嘛,刚生下来,能有多好看,张开了就好,张开了就好……咳咳咳。 为了不打扰季悠悠休息,众人道过了恭喜,看过了孩子,这才陆续离开了,孩子睡下,倒是乖巧,奶娘也是抱下去好好看顾了。 只余季悠悠和叶均山的时候,季悠悠才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叶均山,你说我怀胎十月是不是很辛苦?你说我和你也算是长得还不错的吧?你说这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我吃得好睡的香,就为了他能白白胖胖,是不是很用心?” 叶均山只得点头。 季悠悠长叹了一口气:“可是你这娃子长得也太丑了点吧……” ps: 今天只能一更了,明天会补上的~嘻嘻 123 小圆满 叶均山的表情有些扭曲,似乎很意外季悠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低头一笑,只道:“刚出生的婴孩都是长那样的,是还没有张开,过段时间会好看一些。***[***请到w^w^w.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 季悠悠很是无语:“既然没长开,就和个猴子似得,大家这夸奖得,让我心里十分膈应,哈哈。” 得,她就是个爱说实话的主儿。 虽是这样说,季悠悠说话的时候还是笑了笑,望着自己如今扁平的小腹,也是感慨:“这货在我肚子里折腾了这么久,终于是呱呱坠地了,如今肚子里没了他,一时间还觉得反应不过来,嘿嘿。” 叶均山帮季悠悠将身后的靠枕垫高了一些,只缓缓道:“辛苦你了,娘子。” 娘子……季悠悠难得听叶均山这样唤自己,感觉还不赖。 她笑了笑,再是问道:“给孩子取过名字了吗?” 叶均山道:“娘亲说取名字不可随意,要核对了生辰八字,再加上辈分,好好斟酌,如今只说要取一个小名。” 季悠悠很头疼这动脑筋的活儿,只道:“反正你去想吧,我懒得多想了,嘿嘿。” 叶均山当然不会委屈了自己第一个宝贝儿子,他俯下身子低低在季悠悠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只呢喃道:“我想好了,小名就叫做昊昊,言气皓旰,元气昊天,叫着也顺口,你觉得如何?” 季悠悠听着,觉得也是大好,简单大方,叶均山又是个有文化的,自己虽然听不懂他说的意思,不过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便是点了点头:“成!” 叶均山闻言,又是一笑。 因为季悠悠的生产。叶家上下也是一派喜色,兆氏这些时候天天奔波着看自己的孙儿,恨不得拿过去养着在身边,一直心心念念哄着,嘴里不听呢喃着“昊昊,昊昊。” 因为他的顺利出世。季悠悠又一次手里收得手软了。 郡守、太守……甚至是附近十里八乡的有名望的人儿,都给叶家送来了贺礼。一并都是给了季悠悠和新出生的这个孩子,至于给孩子的,季悠悠也只能替她收下了,咳咳。 哎呀,我的福星宝宝,靠着你,你老娘的私房钱都肥了好几圈儿呢。 兆氏又说,孩子到周岁的时候必须好好大办一场喜事。 而季悠悠,却在大家其乐融融。弄着孩子乐呵呵的时候,苦逼地坐月子。 涨奶,不能洗澡,不能洗头……这坐月子的苦逼并不亚于怀胎的时候,谁当娘谁知道。 季悠悠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幸好是少奶奶。不用自己带孩子,也就是奶娘带着孩子给自己瞅瞅,自己偶尔闲下来便拿过来玩一玩。 唯一让季悠悠欣慰的就是这孩子越长越可爱了,如今已经虎头虎脑了,果然孩子基因良好,长得自然是丑不到哪里去的。 季悠悠对自己之前的杞人忧天表示汗颜,可千万不能让孩子知道自己生了他之后。还狠狠滴嫌弃过他,咳咳。 这会子,季悠悠还兀自趟在床上,只听外面喧喧闹闹的,季悠悠不解,只对绿央道:“外头是怎么了?快去看看去。” 绿央闻言,应了一声,这才出去打探了,过了一会,赶紧给跑了来,只气喘吁吁道:“小姐,小姐,是……” 绿央大口喘着气,想是跑得疾了,季悠悠只道:“你慢慢说,不着急。” 绿央缓过了一口气,忙道:“是宫里的的人儿来了,是来传旨的。” 季悠悠自诞下孩儿,便是送了加急的信到宫里头,给赵予进汇报平安,并说明喜事。赵予进听说后也是大喜,这才派了人前来。 季悠悠很是感念他,这个父皇,虽然不在自己身边,对自己的心意,也只有自己感受得到了。虽然她不是真正的沈怀璧,但是他对她的好,她如何能够不动容。 于一国之君而言,愿意放她走,给她自由,不再干涉,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如今季悠悠生活美满和乐,自然是离不开他的成全的。 绿央只道:“小姐,绿央去打听了,才知道是皇上派了人来传旨的,如今便是要过来了。” 这话还没说完,便听外头的人禀告,季悠悠还在床上,忙吩咐绿央去开了门。 拿着圣旨的倒不是公公,只是一个礼部的官员,也是快马加鞭赶到了安乐镇,未做停留便直接来了叶家。 众人围在身后,皆是下拜行礼。 季悠悠正欲起身,只听那官员道:“皇上圣谕,遗珠郡主生产不久,无需下跪接旨。郡主还是好生安歇吧。” 季悠悠感恩自己的父皇这样的体谅,只是口称道:“多谢皇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之爱女遗珠,诞下麟儿,朕心欢喜不已,特赐赏爱女楼兰古玉一块,以保平安。加封其子为贝子,封三等爵位,再赏赐金银若干,以表嘉许。钦此。” 季悠悠闻言,忙是启唇,只道:“遗珠多谢皇上。”说着,不顾阻拦,还是下床来,起身一拜,再是接旨。 手中的楼兰古玉,手触生温,其情如此,她如何不懂。 三等爵位,贝子之名,自己的孩子,虽然没有纳入皇上的族谱,却也是给了至高无上的荣耀。 这一切,季悠悠如何不懂。 叶家得封,也是大喜,便是留着宴请了宣召之人。 自从季悠悠承了赵予进如此,心中便是挂牵无比。自从京都一别,孩儿已经呱呱坠地,不见之期,已有一年多。 如今阳春三月,天气尚好,只是思念之情,也是愈发厚重了。 叶均山见季悠悠若有所思的样子,只轻轻覆上她的肩,道:“等孩子过了周岁,咱们有空,再去京城一趟,也好让皇上见一见她的外孙。” 季悠悠感念叶均山懂得自己的心意,只是报之一笑,继而又是重重点了点头。 有孩子,有丈夫,也有千里之外挂念自己的亲人,这一切都让季悠悠觉得自己的生活十分圆满。 在床上躺了快两个多月,季悠悠都觉得自己已经全身变得臃肿了,因为本身就懒怠,加上最近个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更是要命。 幸好这个孩子落地,让自己变得丰满起来了,咳咳,这一点,季悠悠也很是高兴。 很多邀请,季悠悠都推辞不去了,趁着如今天色大好,倒是还有些许闲心,和绿央一道走走,只是绿央这小妞这些时候,明显变得不老实起来,还经常玩起了失踪。 季悠悠虽然不想干预绿央的私事,还是不禁调侃道:“最近怎么总是不见你,你和我说实话,到底是去哪儿了?” 绿央笑笑,并不说,只是又搪塞了过去。正此时候,福平悄然从季悠悠身后走出,这才心礼道:“少夫人,沈家派人来送喜帖了。” “哦?”季悠悠这才一笑,只问道:“是什么喜事?” 福平道:“倒是沈家姨娘亲自来的,说是沈家少爷要娶妻了,这个功夫,沈家的姨娘在厅里头候着呢。” 既然是沈斐大婚,那这个所谓的姨娘肯定就是顾若娴无疑了。 虽然顾若娴当年为了沈家的利益,出卖沈怀璧,季悠悠对顾若娴也是没有半分好感,可是仔细想想,礼制不可废,自然不能懈怠了,季悠悠只缓缓道:“快去把姨娘请进来吧,这样候着,可是失了礼。” 福平忙应了季悠悠的话,福身再是下去了。 季悠悠忙回了屋子候着顾若娴,果然不多时候,顾若娴便是进来了,嘴角眉梢是数不尽的笑意嫣然,她见了季悠悠,有些尴尬,不知要不要行礼,好在季悠悠先是笑道:“姨娘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怀璧这什么也没有准备,只可备着清茶了。” 顾若娴忙道:“不碍事的,怀璧,自从你嫁到了叶家,咱们也少聚了。” 她侧眸瞧了绿央一眼,又是缓缓道:“绿央如今出落得也是标致了,怎的还没有许人家?” 季悠悠只笑,绿央闻言脸颊绯红,忙道:“二夫人莫要取笑了。” 几人聊了几句,再是客套,顾若娴这才说到了正事儿上面。 季悠悠先是道了无数的“恭喜”,见顾若娴也是笑逐颜开,这才问道:“不知是哪一家的好女儿,能有这样的福气。” 季悠悠心里对沈斐的人品表示怀疑,但是如何能够宣之于口,当年的事情就是一根刺儿,双方如今想来,还是心里愤懑。只是季悠悠今时自然不同往日,顾若娴少不得多奉承几句,如今这样的消息传来,还是眼巴巴亲自上门。 顾若娴顿了顿,这才道:“是安乐镇左接口裁缝方得士的小女儿,唤作方若,虽然是小门小户,却是个知书达理,乖巧可人的闺女呢。” 季悠悠闻言,微微有些不解,这顾若娴向来是喜欢踩高捧低的,当年那么看不起莫家,如今自己儿子还是娶了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儿,竟然口口声声说是知书达理,乖巧可人,季悠悠觉得这太阳,恐怕都要打了西边出来了。 ps: 嘻嘻,这是一更,前面卡文,终于过了这个卡了~后续还有l3l4 124 沈斐亲事 季悠悠闻言后,自是没说话,只是浅浅淡淡笑着,顿了顿,才道:“只要小两口生活得幸福美满,门第家世又有何要紧的,这方裁缝怀璧倒是听说过,是一个勤恳正直又本分的人,想来教出来的女儿,也是清丽脱俗的。” “可不是。”顾若娴一笑,又是道:“那方若姑娘,长得那叫水灵,任谁见了,心里都觉得痒痒的呢。如今沈斐肯修身养性,想着成家立室了,也该收心了。” 顾若娴的笑容三分真,三分假,季悠悠猜不通透,也懒得去猜想,只是应了,再是顺着她的话茬说了些许恭维的话。 两人再是絮絮叨叨聊了一些,顾若娴这才起身告辞。 沈斐的婚事是在一个月后,在沈宅热热闹闹举办。 季悠悠是沈斐的挂名的亲姐,自然不可不上心。先是准备了好礼一一送到了沈家,大婚那日早上,她和叶均山也是早早便起身了往着沈家去了。 绿央是沈家的丫头,自然也是要带去的,昊昊尚在襁褓之中,季悠悠便让奶娘好生照看着。 落轿之后,便在沈家大门正前。 沈家今日张灯结彩,里里外外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季悠悠和叶均山的轿子一落下,门口的小厮便是赶紧跑上了前来,只福身道:“给小姐、姑爷请安了。” 季悠悠一笑,只是微微颔首,绿央倒是出声唤了一句:“阿虎,怎的你在门口当值?” 季悠悠这才知道这阿虎如此殷勤,原是旧人相识,这才又是一笑。 她到了沈家总会谨慎小心,毕竟娘家人面前,才最容易被揭穿。 几人再是缓缓入内,刚进门便见到正在招呼客人的顾若娴和沈衍,季悠悠与叶均山刚进门。顾若娴便是着急迎了过来,只是笑道:“怀壁,均山,你们来的早,姨娘不拿你们当作外人,快些进去坐坐吧。便不招待你们了。” 季悠悠闻言,也是温婉一笑。只道:“姨娘和我们客套什么,今日宾客众多,少不得姨娘好一阵忙活。” 说话间,叶均山被几个人又请了过去,季悠悠也是无聊,见到沈怀珠腻腻地看着自己,也是一笑上前,抱起了沈怀珠,柔声道:“珠珠。过来,大姐姐抱抱。” 沈怀珠一下子跃到了季悠悠是怀里,甜甜唤了一声:“大姐姐,珠珠想你呢。” 这甜腻腻的声音让季悠悠不禁一阵酥麻,这小妞嘴甜,长得也格外惹人喜欢。胖乎乎的,走路也是一蹦一跳。 季悠悠抱起她来,许久不见,她已经重了不少,倒是沉甸甸的。季悠悠笑道:“珠珠,你可要减肥了,在这样下去。真要变成小猪了。” 沈怀珠一笑,露出可爱的小酒窝,甜蜜蜜道:“大姐姐,娘亲说你生了一个小弟弟给珠珠玩,珠珠已经是小姑姑了。” 季悠悠听她天真的言语,不觉“噗嗤”一笑,虽然怀珠年纪尚小,的的确确是当了小姑姑的辈分。 说话间,莫姨娘也是走近,她见了季悠悠,也是亲切唤了一句:“玉儿。” 季悠悠转身,这才放下手中的沈怀志,一笑道:“姨娘安好。” 莫姨娘忙拉着季悠悠落了座,仔仔细细打量了她去,只笑道:“好些日子不见,生了孩子之后,你倒是丰腴了些,在夫家一切可还习惯吗?” 这样的话落在季悠悠耳中,心里也是温暖。这才是一个寻常女子回娘家时候应该受到的招待吧,而不是那些冷冰冰的客套话儿。 她一笑,只道:“玉儿一切安好,劳姨娘记挂了。珠珠长个了不少,越发水灵可爱了。” 听季悠悠这样说来,莫姨娘这才揽过了绕在自己身边的女儿,也是道:“珠珠总说要去侄子,只怕叨扰了你,今日来了,怎不见均山和孩子呢?” 季悠悠笑道:“孩子年幼,不方便带出来,便在家让奶娘看顾着,姨娘和珠珠想见玉儿和孩子,随时都可以。玉儿在叶家也是整日无所事事的,还希望多多见一见姨娘呢。” 她顿了顿,又是笑道:“晚霜估摸着比我早一些生产,只知道也是生了一个男孩,莫家二老可是高兴坏了吧?” 莫姨娘闻言,自然是笑意岑岑,只是道:“是啊,家里就盼着一个男孩呢,爹娘说了,这一胎给刘家先添上香火,下一胎再生,便是姓了咱们莫家的,膝下有个孩儿陪伴着,便是满足了。” 季悠悠也道:“刘安是个靠得住的,他看顾着我的铺子,也是尽心尽力。” “谁说不是呢。”说到这里,莫姨娘的眼中噙着笑意,也是满足,顿了顿,才言:“玉儿,说到底,此事还要好好谢谢你。” 季悠悠只道:“姨娘又来了,这是人家自己的缘分,谢我做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便是咱们期盼的。如今看着珠珠快快乐乐长大,日后也一定要许一个好人家。” 说到自己的孩子,莫姨娘的神色也蓦然变得温柔,她轻轻摸了摸沈怀珠的头发,只道:“只盼望自己女儿的婚姻大事,我这个为娘的能做的了一点点主儿便是了。” 她顿了顿,只道:“在沈家,你是知道的,你顾姨娘也是说一不二的人,这一次斐儿的婚事,也是闹得她很不安生。” 季悠悠闻言,这才诧异道:“哦?怎么说?这桩婚事顾姨娘是不同意的?” 莫姨娘看了看周围,见没人人,又想着季悠悠也不是外人,这才碎嘴道了句:“还不是斐儿见人家方姑娘漂亮,便是馋涎了人家,硬是要和人家在一起,你说,你顾姨娘又岂会看得起方家这样的小门小户,自然是不情愿的,谁知道斐儿竟然……竟然糟蹋了她,方裁缝知道了这件事,怒不可遏,上门来找到你了爹,扬言要告了斐儿欺凌良家妇女,你爹这才允了这门亲事。” 莫姨娘说到这里,也是叹了口气:“方家也是好女儿,听说还是斐儿用了强的,你顾姨娘就算不肯,又有什么办法呢?” 季悠悠闻言,不觉怒不可遏,这沈斐不是东西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勾搭晚霜,损人清誉,好歹也没有闹出什么事儿来,而现在,居然做了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儿来。 本以为是欢欢喜喜的喜事,如今,季悠悠只觉得这场婚礼充满了可悲。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顿了顿,才启唇道:“好好的闺女,就糟蹋了,若是沈斐日后能够好好对待人家,也算是姑娘的福祉了。” 莫姨娘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在那时候晚霜不曾糊涂至此。有时候想想,这女孩子,长得太美了,也是给自己惹了祸端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晚霜的事儿出了,我心里对方家的姑娘格外怜悯,好在方裁缝坚持,嫁到了沈家是做了大的,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否则还不知道要怎样吃苦。” 季悠悠想到那一日顾若娴来找自己的时候,一口一句称赞方若是如何得自己的欢心,如何得懂事乖巧,她那时候心中便是狐疑,想来顾若娴的手段并不简单止于此。 要说方若进了沈家,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进了另一个牢笼之中呢? 季悠悠只道:“沈家究竟是谁说了算的,姨娘心里也是明白,想来她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顾姨娘又岂是等闲之人?她既然受她看不起,这日子,也是越发难过的。” 莫姨娘顿了顿,只宽慰了一句:“你爹如今倒是愿意说上几句话了,二房也不敢怎么反对,我与珠珠事事少计较,也是相安无事。希望方姑娘也能安安分分地生活,便是了。” 季悠悠闻言,只得是微微摇头。 正说话间,只听外头喧闹起来,只说是新娘子接过来了,一时间,沈家门外炮仗声连番响起。 季悠悠这才对莫姨娘道:“姨娘,咱们去看看去。” 姨娘听了,忙应了一声,倒是沈怀珠躲在了莫姨娘身后“哇哇”便是哭了起来:“娘亲,我怕……” 原来是那霹雳啪啦的鞭炮声一下子把沈怀珠吓坏了,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当了额娘,季悠悠一见她这样,忙是搂在了怀中:“大姐姐帮你捂上耳朵,珠珠不怕。” 沈怀珠这才止住了哭声,笑嘻嘻看着季悠悠,季悠悠见她一下子哭一会儿笑的,脸上还有小泪痕儿,心疼得不知如何,忙是捧在了怀里头。 新娘子跨过火盆,在王媒婆的指引下进了门来,众人皆是在一旁看起来新娘子。 季悠悠见沈斐今日打扮得倒是光鲜,面上也是含笑,心中却不是滋味,只一脸不悦。倒是叶均山轻轻推了推她,她这才反应过来,只是知晓这桩婚事背后,再怎么不计较,也是装不出高兴来。 倒是顾若娴装的好,笑意盈盈坐在了主桌之上,与沈衍两人接受这对新婚夫妇的拜见。 大家也都是说着恭贺的话儿,那媒婆也是个好口才,吉祥话说得一溜一溜的。 ps: 感谢御剑飞蓬重楼的粉红票票,感谢冰舞默觞的评价票票和打赏,小双下一章给大家“些许小福利”,噗~ 125 不堪回首 新人行完拜堂之礼,便被簇拥着,众人再是起哄,将新娘子送入了洞房。 喜宴之上,众人把酒言欢,季悠悠和叶均山被奉为上客,坐在着主桌之上,接受了沈斐的进酒。 “大姐,姐夫,斐儿敬你们。”沈斐举杯,看着他面颊潮红,想来也是有些喝大了。 季悠悠礼貌一笑,接过,叶均山亦是表现出了自己的气度和涵养。 宴席过后,宾客陆陆续续散去,季悠悠和叶均山却被沈衍叫住,说是无论如何也得在沈家多住上一些时日。 盛情难却,季悠悠与叶均山只得是应了。 毕竟这里是她的娘家,如何能与外人一样。 季悠悠的闺房,沈家还是保留着,里头打扫得一尘不染,据小厮说,这是沈衍特地吩咐的。 看到整洁如新的房间,季悠悠心里也是微微一温热。这个对沈怀璧并不多加过问的父亲,心里还是有这个女儿的。如果更确切的说,是自己的舅舅。 其实沈衍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吧。想到这里季悠悠的心也变得柔软了。 叶均山轻声对其道:“玉儿,今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季悠悠这才把头埋在叶均山的怀里,只糯糯道:“相公,重生这一世,其实我觉得自己很幸运也很幸福。” 叶均山没季悠悠这没来由的一句话闹了个大红脸,傻笑了几声,只道:“傻丫头。”就这样,深深揽过了她。 宾客散去,酒足饭饱,接着微醺的几分酒意,季悠悠也是有些晕眩,见叶均山就在自己旁边。便是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向着叶均山的唇畔凑了过去。 叶均山毫无征兆,先是一愣,而后便是含着季悠悠,热烈地回应了她。 似有若无的酒香氤氲散开,怀中的两人唇齿交融。含情脉脉。 “唔~”季悠悠觉得有些透不过起来,正想放开叶均山。却被她推到在了床上,朦胧的月色之下,只见她立体的轮廓,眼眸中映射的,便只有自己的身影。 她闭上眼睛,再是享受他热烈的拥吻,双手也不自觉唤住了叶均山的腰肢,再覆上他的背脊。 叶均山沉重的呼吸声在季悠悠的耳旁低低传来,带着热气。让季悠悠觉得全身一阵酥麻。 “啊!!!!”正此时候,只听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季悠悠睁开眼睛,见叶均山看着自己,不觉脸颊潮红。 “怎么了?” 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一问,两人这才狐疑起来。正此时候,沈家里里外外的灯全都点了起来,众人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惊醒,同时张望了出去。 那一声尖叫太过可怕和刺耳,在暗夜里尤为清冷可怖。 待季悠悠和叶均山穿戴好衣服,刚出房门,便见绿央急匆匆跑了来。 季悠悠皱眉。只问道:“刚才怎么了?” 绿央只道:“奴婢也是睡下了,方才听到声响起来的,好像是新房那边传来的。” 叶均山只对季悠悠道:“先过去。” 季悠悠这才颔首应了,只随着叶均山一起步出,待到了新房,却见沈家所有人都出来了,里里外外丫头们围着。 莫姨娘在外头,抱着沈怀珠,只是狐疑看着,并不进了门去。 “怎么了?” 莫姨娘只摇头表示不知,这才叹了一口气,走开了。 季悠悠和叶均山顿了顿,这才向着里头走去,却见新人房间的门已经打开,里头是沈衍和顾若娴。还有坐在床沿里边,正掩面哭泣,穿着大红嫁衣的方若。 这是季悠悠第一次见到方若,她一直在抽泣着,哭的梨花带雨,我见尤怜。 方若的眉目生的十分娇俏可人,虽然在哭,还是能看到她俏丽的容颜,肤如凝脂,眉目如画。这样的她,的的确确算得上是一个实打实的大美人。季悠悠再看一旁喝的醉醺醺的沈斐,面颊带着潮红,横眉竖目的,此情此景,只让她想起一句老话。 真当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顾若娴也是气急败坏,只生生逼问道:“你们说说,大晚上的,你们究竟是要闹什么?一定要我的命都给你们赔上,你们才是安心吗?” 沈斐说话还是泛着酒气,只道:“这娘们真是不识好歹,我要与她睡去,谁知道她竟然是万般不肯,扯着嗓子乱吼乱叫,不是要逼我动手吗?不识好歹的女人!” 沈斐此刻言行粗鲁无礼,这样的话季悠悠听了,也是眉心紧拧住了。 顾若娴只尖声责骂道:“什么东西,既然你爹要死不活一定要你嫁到我们沈家,你还作什么作?这副贱样子是要整给谁看呢?” 沈衍觉得颜面尽失,又是这样的闹剧,重重叹气一声,甩手便是走了。 季悠悠在原地,忙对顾若娴道:“怕是斐儿喝高了,所以言行无状了些许,看样子,今晚便要他们暂且分开吧。” 季悠悠开了口,顾若娴虽然不满,却也没有反驳,顿了顿,才道:“新婚之夜闹这样的事儿,真是坏了名声,你们爱怎样怎样,省的我置气。”这话说着,也是离开了去。 顾若娴走到门口,见众人徘徊着,怒吼一声:“都干什么,全部给我滚回去,杵在这里像什么样子,给我滚得远远的!” 她在怒气上,众人自然不敢悖逆了,忙一哄而散了去。 沈斐还是有些酒气上头,只对方若道:“臭娘们儿,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便是直直冲着方若走去。 季悠悠着急,正欲想上前护住,叶均山倒是快了一步,拦住了沈斐,叶均山是有武功在身的人,力气自然大过了沈斐,他皱眉道:“他喝高了,我带走他,你先安慰新娘吧。” 说着,便是架着沈斐,往旁边的房间去了。 沈斐自然是挥舞着手足,跌跌撞撞,好在叶均山力气大,他也挣脱不得,嘴里骂着脏话,说得极为不堪入目。 季悠悠皱眉,这样的婚姻,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得善终。 方若还是低声抽泣着,待季悠悠走近,才发现她的衣服已经被撕扯开了一些,身上还留着些红印,像是被虐打所致。 季悠悠这才轻声出言安慰了一句,只道:“弟媳妇,不哭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和姐。” 方若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两步,抬眸见季悠悠言语温和,这才低声道:“我……我……我不愿……” 想来,又是逼婚的戏码,女子的意愿在这里总被人忽视。 季悠悠见状,心中也是痛心,只问道:“你只有和我说,我才能够帮助你,否则今晚的困顿虽然是解了,日后你与沈斐总还是夫妻,朝夕相对,如何能够一直如此?” 许是季悠悠的话,戳中了方若的软肋,她这才出声道:“方才他又要对我用强,我不愿意,他便是出手打我……我……我……” 话儿越说越小声,伴随着抽泣声,方若此刻已经泣不成声了。 又要,用强。季悠悠听着也觉得揪心,方才沈斐的状态季悠悠也是了然,嘴里的话不干不净,言行粗鲁无礼,这样的人,实在是败类!人渣! 季悠悠只道:“方若,你有什么委屈,尽可以和我说说,也许只有我能够帮你了,你信我吗?” 她顿了顿又道:“你知道我是沈斐的大姐,虽然我嫁入叶家,但是在沈家还是有几分说话的权利的。” 方若如何没有听过季悠悠的名字。沈家长女沈怀璧是出了名的好福气女子,还被当今的皇上奉为遗珠郡主,嫁给了叶家少爷叶均山,身份贵重,地位也是超然的。 许是季悠悠的言语真诚,让方若也感受到她话语中的真心,她虽然是哭泣不止,终究还是对着季悠悠吐露了心声。 “我爹爹是方裁缝,和沈家的绣庄向来有所往来,那时候沈家公子看中了我,对我百般逢迎,我不欲理睬,后来他多番调戏,竟然给我下了药去。” “就这样,趁着爹爹不在,他便在家中对我施暴,用了强……我反抗无力,只想寻死。” “爹爹救下了正欲悬梁自尽的我来,知道此事后怒不可遏,便是找上了沈家,他顾惜名声,也顾念我的名节,便是要我嫁到沈家,这事就是了了。” “爹爹养育之恩,若儿只能以身相报,今生做了爹爹的耻辱,如何能够不应。可是姐姐,若儿实在不愿意嫁给这样的人,方才他又要对若儿用强,我便想起那一日,实在是害怕不已。” 方若说话断断续续的,季悠悠一直静静听着,不曾打断,但是心中怒火油然而生,如何能够轻易灭了下去。 这几句话,方若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说,身为局外人听着已然是身心俱惊,若是经历这些,如何还能好好生活。 她的苦,她的屈,她的辱,对亲爹的愧疚,对自身的不齿,对沈斐的痛恨……这一切,她都只能埋在心里。 大红的花轿把她迎进了门来,熟不知,这又是一个悲剧的开始…… ps: 三更完毕,谢谢大家~希望大家支持正版啊(抹泪) 126 成舟之木 季悠悠只握住了方若的手,柔声道:“你当真不愿意嫁给沈斐?又为何如此傻……” 方若低低道:“姐姐,人言可畏啊,若儿如何不知道,爹爹的名声都要被我败坏了去,若儿没有选择……” 季悠悠闻言,心里只觉得无比心酸,方若的话不假,在这样一个人言可畏的社会里,她又要如何生存下去呢。*****$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 对于方若的遭遇,季悠悠很是同情,可是一时间,她却毫无办法。 听完了方若的话,季悠悠一直忧心忡忡,她不知道沈斐居然可以恶心至此,对于方若的遭遇,她不知自己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帮助到她。这事儿自己既然已经知晓,又如何能够袖手旁观。 叶均山也是回房间来了,他见季悠悠若有所思的样子,这才启唇问道:“究竟是怎么了,惹得你这样?” 季悠悠长叹一口气,这才把方才听过的事儿一一与叶均山说了去。 叶均山闻言也是勃然,他虽然早知道沈斐不是什么好人,却不想他竟然卑劣至此。这样对待一个女子,实在不是一个男子汉所为。 季悠悠只道:“此事既然知晓,咱们如何能够旁观,只是关乎名节,又不能轻举妄动,实在恼人。” 叶均山闻言,微微思付了下,又缓缓道:“如今此事已然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好插手,但是那女子实在是可怜,不如先想了法子,好好与沈斐谈一谈。再行商榷吧。” 季悠悠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应下叶均山的话。心中仍是不平,只要想起方若无奈的哭诉,便也是痛心疾首。沈斐做出这样的事情,如何不是造孽。 翌日清晨,季悠悠便是起来,只先往方若的新房那里去了。彼时方若已经起身,只是气色很不好,纵然用大红的胭脂遮盖了些许疲惫,却难以掩饰心中的愁苦。 见了季悠悠,她也只是淡淡一笑不语。 季悠悠疑惑,只问道:“气色这样不好,怎不好好歇着。如何这么快便是起身了?” 方若面前一笑,再是道:“今儿个是大婚头一天。按道理还是要给公婆见礼斟茶的。” 她心里虽然痛苦,还是惦记着礼制,这话说了,更让季悠悠觉得不是滋味。只是昨儿个大醉的沈斐如今还在一边的厢房里头呼呼大睡,宿醉未醒。 季悠悠派人去叫醒了沈斐,却听到外面隐隐传来谩骂之声,她这才走出,想要询问一番。却见方才唤了的小丫头畏畏缩缩退了来,只启唇道:“小姐,少爷不肯起,还未全醒。只把奴婢骂了出来,奴婢再不敢随意去打扰了。” 季悠悠闻言,心中又是升起了无端的无名怒火,便是亲自打开了沈斐厢房的房门,只道:“斐儿,还要给你爹娘敬茶,还不起来吗?” 沈斐还是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季悠悠,只是随口应了一句,而后,还是怒气冲冲道:“你是什么东西,不要打扰了本大爷的雅兴。” 季悠悠再是重重咳嗽了一句,厉声道:“我是大姐。” 沈斐又是用了好几秒钟消化季悠悠的话,这才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只道:“大姐,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是哪个不识趣的丫头呢。” 他见季悠悠阴沉着脸,并未答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起身,道了句:“我这就起来。” 季悠悠不说话,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只转身走了。 沈斐磨磨蹭蹭的,好歹还是起来了,对于昨儿个晚上的事情他自己也略有映像,这才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因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旁的厢房里头,还是对方若有很大的不满。虽不明说,语气也总归不大好。 好在方若也是他喜欢的女人,虽然不满也并不表露。只是他心里亦是纳闷,这新婚第一天,便是如此,往后,自己的面子往哪儿搁置? 故而沈斐看着方若的眼神也是有些泠泠的。 季悠悠陪着方若,沈斐倒也是没什么,这才携着方若去给沈衍和顾若娴敬茶了。 两人走进顾若娴的院子,彼时顾若娴和沈衍已经起身,因为昨儿个晚上这样闹腾,两人也是置气着,对沈斐和方若爱理不理的。 方若低头,只咬住了自己的唇,接过丫头递来的茶,再是下跪,递给沈衍,只道:“公公喝茶。” 沈衍接过,轻抿了一口,再是给了红包,也算是这杯儿媳妇茶喝下了。 方若再是递了茶谁给顾若娴,又是温婉道了句:“婆婆请用茶。” 顾若娴凤眸一挑,虽是接过了,却不着急喝下,只缓缓道:“方若啊,既然你做了我的媳妇,有些事我还得提点提点你。我们沈家可不是泼皮破落户儿,家有家规,若是犯了家规,决不轻饶。昨儿个晚上的事情大家都不痛快,顾念你们新婚之喜,我这个婆婆也不与你计较了,伺候你相公是你的本分,相公因为喜事喝多了一些,你大惊小怪些什么?是要做给谁看呢?” 顾若娴这样说,惹得方若的脸一阵一阵发白,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唇畔,不发一言。 顾若娴再是用凌厉的目光扫射了她一眼,缓缓道:“沈家有沈家的规矩。这一点,你最好给我记牢了,你的出身不好不打紧,若是教养不好,丢得是我们沈家的脸。” 说着,这才拨动了茶叶盖,算是喝了一口。 她放下茶盏,这才道:“起来吧。” 连红包见礼都省却了,季悠悠不禁无语,这顾若娴也太不让新媳妇下台了。 方若也是一怔,顿了顿,这才起身。倒是沈斐因此极为不情愿道了句:“既然说话,何苦要跪着说。” 顾若娴白了沈斐一眼:“娘亲还不是为了你好,就你这样糊涂,新婚之夜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摆布了去。” 这个口中的女人到底是指方若还是季悠悠,季悠悠不知道,她只是轻哼了一声,见顾若娴这样的态势,想来方若日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季悠悠终于忍不住,再是道了一句:“小两口过日子,到底是要来日方长的。方若是个本分的女孩子,我想会是一个好的媳妇。” 季悠悠添了句话,顾若娴自然不反驳,只是笑笑,并不接过。 众人再是散了去,季悠悠本不愿意多留,顾若娴倒是装模作样留她小住几日。季悠悠想起方若还是放心不下,这才应了,只是见季悠悠应的时候,顾若娴的神色明显一滞。 不过是客气的话,她居然也不推辞。季悠悠看着这样的顾若娴不觉好笑,这样装着,难道不累吗? 沈斐很快没影儿了,他的狐朋狗友以他大婚为名,终日来沈家吃吃喝喝,他也是爱面子的,自然少不得要去应酬,便只留下了方若一人。 方若沉默寡言,只觉得府里头的下人也在装腔作势地要嘲笑自己,终日只是冷然。 季悠悠挑着帘子,入了方若的房间,只再是唤了一句,道:“若儿。” 方若闻声,这才回头,见是季悠悠,勉强展颜一笑,不消说,那样的笑容实在是明艳无比,就连季悠悠见了,也觉得醉心无比。她又是温润了神色,缓缓道:“怎么又是一个人闷着?这几日沈斐对你可还好?” 方若轻言:“好不好,就那样吧。如今已经嫁过来了,无论是好是坏,也得是自己承受着。” 季悠悠只得是出声宽慰道:“明儿个我就要回叶家去了,只希望你一切安好,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可以差人去叶家找我。我能说上几句公道话的。顾姨娘性子执拗,又是个要强的,凡是忍让几分,才可风平浪静。” 方若点了点头,再是道:“姐姐的话,若儿记下了。” 季悠悠不担心方若会冲撞了顾若娴,她这样小心谨慎的性子,也是和顺温婉,如何会与人结怨?只怕是顾若娴要找她麻烦,她也无力回击。 方若顿了顿,再是道了句:“这些时日幸而姐姐陪着些许,若姐姐不在,若儿心中也是难受。” 她的肺腑之言,季悠悠听了也是感动,顿了顿,才缓缓道:“三姨娘莫氏虽然地位不如顾姨娘,但是也是个和善之人,你大可与她走近些,只不过要小心顾姨娘,免得她生气嫉妒,又是惹事。” 方若闻言又是点了点头。 季悠悠自从知道了方若的际遇,心中便是百般放心不下,只是木已成舟、米已成炊,也全无办法了。她总不能设计方若逃跑,离开安乐镇吧。就算她愿意筹谋,方若也是放不下自己的爹的。 季悠悠只得是尽了自己绵薄的力量,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的便是了。她又是交代了许久,这才离了方若的房间。 绿央已经把衣物收拾了妥帖,门外的轿子也已经准备好,季悠悠即将启辰,却还是定定坐着。 她要等沈斐。不交代几句,她不安生。 绿央便是在一旁作陪,见季悠悠不说话,只是添了茶水。 ps: 一更,要是二更来不及了,明天会补上的。l3l4 127 荒唐事儿 季悠悠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复放下,只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女人的命,怎就这样苦。**********请到w+w+w.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 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反问,惹得绿央心里也是微微狐疑,她顿了顿,才道:“小姐说的是方若少奶奶吗?” 季悠悠点了点头,只道:“大少爷是怎样的性子,你也是清楚的。好好的姑娘,又被顾姨娘看不起,丈夫也不疼爱,可是让人心疼。” 绿央抿唇,也只是轻叹了一句:“各人皆有各人的命数。不过有句话叫做浪子回头金不换,也许有一天,大少爷能够大彻大悟。” “大彻大悟?”季悠悠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摇头。 两人就这样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直到日头缓缓落了下来,还是未见沈斐的身影。季悠悠无法,只得是离开了去,心里不免自嘲,要找到沈斐,或许还要“预约”个时候。 正当她要携着绿央离开,却被一个丫鬟拦住了去路,那丫鬟也是泪眼朦胧的样子,直直跑到了季悠悠身边,哭丧道:“大小姐,你要给我做主啊。” 季悠悠狐疑地看了那丫鬟一眼,她生的并不是十分美丽,皮肤有些黑,但是眉眼还算周正,因为带着哭腔,所以面相有些难看罢了。 绿央倒是启唇说了一句:“小桃,你这是做什么?” 小桃?季悠悠暗自记下了她的名字,想来也是府里头的旧人。又看绿央对她也是淡淡的,猜想自己与她从前应该也没有什么联系。 季悠悠顿了顿。只问道:“怎么了?” 小桃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子,这才糯声道:“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季悠悠最是受不了梨花带雨的恳求,见她如此,只怕真有什么冤屈,这才颔首应了。 小桃这才跟在了季悠悠的身后,随着她缓缓步入了房内。 季悠悠敛衽落了座,这才幽幽开口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儿。如今四下无人,便是说吧。” 小桃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顿了顿,这才微微启唇道:“小姐,小桃求小姐替小桃做主啊。” 几番泫然欲泣的表情做足了,她这才一五一十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那一日,也就是沈斐的新婚之夜。因为烂醉如泥,在房间里头要对方若用强。惹来众人非议。沈斐随后被叶均山架着到了厢房里头,叶均山走后,正是这个小桃伺候沈斐入眠的。 未曾想那小桃伺候沈斐的时候,却被沈斐一把拉住,强行拉上了床,再是褪下了她的衣服,小桃被吓坏了,半推半就之间。竟然把自己的清白给了沈斐。 沈斐而后呼呼大睡,并未想起。第二日小桃也醒来,忙是收拾了衣物攧手攧脚离开了去。 她一心以为沈斐对自己是有情的,一夜欢愉后。竟然不见沈斐再次找她,这才大着胆子去问了。谁知道沈斐只说对她全无映像,也不承认了与她有染,小桃这才吓怕了。 自己清白被毁,少爷不认,只以为她是攀龙附凤之人,并不理会。她苦无办法,只道找了季悠悠说理。 季悠悠闻言,气的一颤一颤的,谁曾想到沈斐竟然连新婚之夜也不老实,更是觉得恶心。而眼下的小桃又是哭诉,又是求饶,也让季悠悠头疼。 没错,她素来是看不惯这些的,但是有些人,也不值得帮。 季悠悠冷然止住了小桃的哭声,只道:“祸水是你自己闯的,你爬上了他的床,如今再来说清白,只怕于事无补。” 小桃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怔怔望着季悠悠,再是道:“大小姐,少爷喝醉了酒,强行拉着我……我没有办法……”说着又是“嘤嘤”小声抽泣了起来,还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鼻涕。 季悠悠见不得她这样,只道:“你若是不肯,大可喊出声来,我就在隔壁,怎不见一点声响?少爷喝多了酒你是知道的,那晚上闹出的事儿也不少,偏偏你被强行的时候竟然大家都没有察觉,你和我说你被强行,呵呵。丫头爬上少爷的床并不少见,是与不是你心里自然明白得很。” 季悠悠如此直白,小桃的脸色随即变得十分不好,她喑哑了嗓子,只道:“大小姐,小桃,小桃真是没处说理去了。” 季悠悠冷笑:“大户人家的同房丫头还少吗?你以为每个丫头都能做了姨娘?自身不检点,任是被抛弃也是活该!” 她一声令下,吓得小桃不敢再回话。 这样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装可怜博同情,想要利用自己做了垫脚石,以图平步青云,伎俩还是差了点。 一个不自重不自爱的女子,如何有资格要求别人对她负责?再看小桃半真半假的哭泣,季悠悠只觉得恶心无比。 不过说实在的,倒是这样的女子,和沈斐最为匹配。 她愿意替方若出头,是因为方若是难得的好女儿,也是个良善之人,走到这一步非她所愿,她倒也是无怨无悔。 小桃料想不到季悠悠居然是这样的反应,这才明白自己是打错了如意算盘,只是如今却也不好收场,只得讪讪的。 这样不安分的人,留在府里,也是祸害,待小桃走开了去,季悠悠只对绿央道:“去和顾姨娘说一声,便说那个小桃偷了我的玉镯子,要她好好查看查看。” 恶人自有恶人磨,季悠悠只想法子把她念出府里去。否则这样爱生事端的人留着,怕还会惹出许多事情来。 绿央也是认同季悠悠的话,只微微颔首道:“还是小姐有法子,如此倒是可免生了事端来。只是大少爷新婚第一天便是如此,只怕……” 说到这里,绿央也是摇头,静默不语。 被小桃这样一耽搁,季悠悠今儿个要离开沈家,怕是不成了,如今外头天色也已黑了,索性也只能再待上一整天。 顾若娴听说那小桃拿了季悠悠的玉镯子,勃然大怒,连天就把小桃给毒打了一顿,再是逐出了叶家。她知道季悠悠还没回去,便是亲自登门来谢罪了。 如今季悠悠是什么人儿,自己虽然不喜欢,但是也绝对得罪不起。 季悠悠见顾若娴亲自造访,也是客气,忙是迎接了,只道:“怀璧已经在府上叨扰了这么久,现在又要姨娘挂心,实在是过意不起。” 顾若娴一笑,只道:“怀璧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做叨扰,你我本就是一家,沈家是你的娘家,你爱住多久自然可以住多久,只怕均山不同意罢了。” 这样说着,又是掩着帕子一笑。 季悠悠也是微微莞尔,道了句:“姨娘挂心怀璧,怀璧懂得。” 顾若娴这才不急不缓道:“小桃那丫头手脚不干净,平白给你添置了不快,我已经叫人拿下去打了一顿,好好教训了一番。对这样不干不净的丫头,自然要严惩的。这府里头也容不下这样的人。怀璧,你还要放宽心,姨娘就带她给你陪个不是了。” 季悠悠忙道:“姨娘这话实在是折煞了怀璧了,姨娘对怀璧的心意。怀璧如何不懂。怀璧多谢姨娘看顾。” 说着,又是悠悠起身,聊表了感谢之意。 顾若娴一笑,只道:“府里头出了这样的丫头,也是我这个当姨娘的的责任,我看顾沈家,责无旁贷,实在是丢了咱们沈家的脸面。” 季悠悠忙道:“都是一家人,想来她也是一时起了贪念罢了。姨娘肯为怀璧费心,怀璧已然是感恩。” 顾若娴再是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些,这才离开了去。季悠悠见她走,微微舒了一口气,两人一直这样,实在是客气无比,也让她自己十分不好受。这样虚假的客套话,她说得也是吃力。 绿央这才起身对季悠悠道:“小姐,少爷回来了,听说是在书房呢,小姐可要过去看看?” 沈斐在沈家出现的概率实在是微乎其微,这会子在,季悠悠如何能放过,忙是去了。 沈斐回到家里已经是身心俱疲,刚踢掉了鞋袜,便是听到了季悠悠造访的声音,只得又是穿上。 季悠悠缓缓入内,见沈斐一身酒气的样子,不免皱了皱眉头。她顿了顿,倒是直言不讳道:“今儿个顾姨娘做主把小桃赶出了府里去了。” 谁知沈斐也没什么反应,只缓缓道:“哦?这样啊。” 果然是个薄情寡性的人。季悠悠只得是摇了摇头:“如今你已经成亲了,万事应该心中有所掂量,切不可如旧时一般莽撞了。斐儿,有写话,我不得不提点着你。” 沈斐本就不把季悠悠放在眼里,以前的沈家,哪里有她说话的余地?只是现在她嫁得好,又有郡主的称呼,听说郡守也要对她点头哈腰,这才不得不放低了姿态。 沈斐顿了顿,只道:“我明白。” 有口无心的话,落在季悠悠的耳朵里,也是难受,她只直言不讳道:“你是如何得到了方若的,你心里清楚,你娘是什么角色,你也知道。如果你真心喜欢这个女人,就别让她受委屈。” "border="0"class="imagecontent 128 哭声 季悠悠的话说得如此直白,倒是让沈斐有些错愕,他干笑了一声,再是道:“我知道,不消你多说。” 季悠悠看到沈斐这样,也是无语,她知道与沈斐再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沈家的一切只让她觉得无奈。 她定了定心神,再道了一句:“你也要长个心眼,丫头爬上你的床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好歹现在没闹出大事儿来,若是闹出来了,看你如何收拾残局。” 沈斐闻言,不觉脸色白了一阵,他轻笑一声,也不避讳:“人家愿意爬上来,白要的,谁不要是傻子。这年头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之事,我知道你是郡主,地位尊贵着,只是你这样强势,只怕姐夫心里也未必痛快。” 季悠悠被沈斐一句话噎着,差点说不出话儿来,顿了顿,才缓缓道:“你这混账东西!说的什么诨话。我的话,也只能够言尽于此,你若是不听去了,吃亏的也是你。” 季悠悠说罢,再是拂袖离开。 绿央只宽慰道:“小姐别置气着,大少爷本就是这样的人,说话没什么分寸的。” 季悠悠摇头:“我并不气他,只是见他这样,心里便是越发担心方若了。” 绿央也只得是轻叹了一口气,随着季悠悠一同回屋里去了。 第二天,季悠悠便是收拾了行装,回了叶家去。 本以为回了叶家便是安心了,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谁知道刚回来才听说昊昊生了病,这几日一直在吐奶。叶均山怕季悠悠担心着,所以瞒着没有告诉她。 季悠悠心里着急。忙是去看了昊昊,正巧儿看到奶娘张氏抱着他,季悠悠忙入内,再是启唇问道:“小少爷这几日是怎么了?好好的为何会染上吐奶之症?” 张氏忙对着季悠悠一福身,行了一礼,再是缓缓道:“启禀娘娘,前几日大夫人抱着小少爷在花园里头玩,许是没有注意,小少爷得了风寒。连日来便是出现了吐奶、发热等症状,大夫来过好几回了,如今烧退了下去,却依旧断断续续吐奶,也不知是怎么了。” 季悠悠闻言,心中自然是心疼,从张氏怀中接过昊昊。只觉得几日不见便是清瘦了一圈儿,肥肥腻腻的昊昊如今病怏怏的,连带望着自己的眼神儿也变得空洞了。 季悠悠心疼得不知如何,一边应了张氏的话,一边道:“快再去请了安淮生安大夫过来,旁的人,我不放心。” 张氏有些犹豫,顿了顿,这才应下了。只道:着便是福身下去了。 季悠悠将昊昊的小脸贴近自己的脸颊,他的肉还是那样细腻,他还那样小,就是这个孩子,无时无刻不牵挂着自己的心。 季悠悠轻轻亲了他一口,谁知那小子竟然哇哇哭了起来,惹得她忍不住道一句:“你自个儿娘亲亲一亲你。你也不肯,如此滑头。” 昊昊哪里会给季悠悠面子,他只觉得不适,便是一直“哇哇”大哭不断。 季悠悠听着他撕心裂肺的,也是怕了,一边哄着,一边抱着,全然无济于事。 兆氏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头吵吵嚷嚷的声音,细细一听。竟然是自己的宝贝孙子在哭,可是急坏了,忙是入内。 “昊昊怎么了?怎的一直哇哇大哭不止?”兆氏皱着眉头,忙是问道。 季悠悠这才发觉了兆氏,只尴尬道:“玉儿也不知道,昊昊本好好的。却是突然一直啼哭不止,无论怎么哄他,也无济于事。” 兆氏忙问道:“是饿了吗?还是尿布湿了?你可看过?” 季悠悠闻言,只是摇了摇头:“奶娘才说刚吃了不久呢,怕没这么容易招饿,也不知是怎么了。” 她再是用手一探尿布,又是摇了摇头:“裤子没湿了,他没有尿裤子。” 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回荡着,季悠悠哄着也是无补。 兆氏听着,也是心里着急,忙道:“来,来让我抱一抱。” 季悠悠有些犹豫,孩子还那样小,兆氏身子年迈,抱着孩子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见兆氏上前来了,季悠悠这才将孩子递给了她。 季悠悠想起方才张氏所说的,孩子吐奶是因为兆氏抱去了花园和孩子玩所致的,心里也有些恍然。 兆氏颤颤巍巍接过了孩子,季悠悠少不得叮嘱了一句:“婆婆,你小心些。” 兆氏哪里顾及得了季悠悠,只是又是哄着怀中的小孩儿,喃喃自语道:“乖孩子,乖孩子,奶奶抱着,不哭不哭。” 季悠悠见兆氏抱着孩子许久,也是与自己一般无济于事,加上她行动有些吃力,不觉又道了句:“婆婆,还是让我抱吧。” 兆氏只道:“我来哄,不碍事的。”并未曾理会季悠悠。 季悠悠瞧着兆氏抱孩子的样子,心都要揪了起来,只怕一不小心这孩子便是着了地。 兆氏顿了顿,才道:“许是几天没见你了,你身上的味道也变了,孩子怕生,这才哭了起来,你还是先好好去洗个澡沐浴一番,再来看他吧。” 季悠悠闻言,心中有些不好受,兆氏的吩咐下来,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便是下去了。 离开之际,季悠悠不觉又是嘱咐了奶娘罗氏:“快些好生看着去,老夫人年迈,别累着她了。” 见罗氏应了一句,季悠悠这才起身离开了。 绿央早已经准备了热水,试探了水温后才引了季悠悠入内,季悠悠吩咐绿央也下去,这才兀自脱下了外袍,走近屏风里头。 因为心里挂念着自己的孩子,季悠悠也是全无心情洗浴,她轻叹了一口气,方是缓缓解开了扣子。 绿沐浴完毕,季悠悠一刻也未曾做了停留,忙是往着孩子的地方去了。兆氏还在,见季悠悠又来了,这才小声道了一句:“嘘。” 原来昊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哄着睡下,季悠悠望着他的睡颜,这才会心一笑。 兆氏只道:“孩子这些时日身子不好,你要当心照顾。如今天气越来越凉了,很容易着凉。” 季悠悠点头,又是应了,兆氏这才起身离开。 张氏去唤安淮生,竟然也是左等右等不见,回来的时候,才对季悠悠复命,只道:“少夫人,安大夫外头出诊去了,回春堂里的人说,是去了凤阳镇为当地的一个老太爷诊治,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呢,奴婢只得是唤了永安堂的崔大夫来。” 季悠悠瞧着那崔大夫,面色有些陌生,却还是礼貌一笑,只道:“崔大夫辛苦,只是小儿已经睡下,倒是劳烦大夫白跑了一趟。” 崔大夫忙道:“不敢不敢,令公子既然睡下了,那崔某便明日再来诊断吧。” 季悠悠点了点头,见他下去了,再问了张氏一句:“这崔大夫叫什么?” 张氏摇头表示不知,顿了顿,又像是记起来什么似的,只道:“听说好像叫做崔东远的。” 季悠悠也不过随口问了一句,也就未曾放在心上了。 第二日,崔东远复来问诊,季悠悠怀里抱着昊昊,见崔东远也是仔细地查看了自己孩子,季悠悠才放心下来,只觉得他亦是一个稳重的人,这才问道:“不知道昊昊周而复始的吐奶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崔东远顿了顿,这才皱眉:“小孩子吐奶一般是正常的,发生在三个月以内最为常见,只要喂奶的时候注意便是了。而像小少爷这样过了五个月的娃娃,有吐奶也是正常,只是因为发寒引起的,倒也是奇怪了,应该两者之间并没有联系,喝完奶水轻轻拍打小孩的腹部,小心谨慎一些,想过段时间也就好了。” 季悠悠闻言,心中一块石头这才落定,又是道:“劳烦崔大夫这几日多多来府上,孩子实在是太小了,如此这般,心中甚是不安。” 崔东远忙是颔首应了,这才拿着药箱缓缓退了出去。 昊昊今天很乖地伏在季悠悠的怀里,不哭不闹。张氏这才道:“平日里奶娘喂奶的时候也都是注意了的,也不知是不是就如崔大夫所说,哎,只盼望小少爷快些好才是呢。” 张氏与罗氏都是十分尽责的,这一点季悠悠也是知道。 正此时候,罗氏进门来,见了季悠悠,这才不好意思道:“少夫人,我知道小少爷现在身子不好,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回老家去了,只得来和您辞行。” 季悠悠不解,只疑惑道:“哦?是什么事情,要你这样着急?” 罗氏叹气道:“哎,都是我家那不中用的惹出来的,偏偏不安生,与公婆吵了起来,这会子闹着要分家,我这才不得不回去了。” 季悠悠也是谅解一笑,只宽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在外做奶娘,家里的事情也不甚清楚,家事何其重要,还是快些去处理吧。若是处理好了,可再来,毕竟你和张妈妈照顾小少爷久了,也摸得清楚小少爷的喜好。” ps: 介个是第二更~ 129 孩儿 罗氏闻言,有些感动,忙是道:“是了,只是着实是对不住东家。” 季悠悠只道:“罗妈妈,你去账房和福平支取了工钱吧,就说是我允的,这一月还是拿了全足的。” 罗氏忙是摆手道:“这如何使得,本来是要照顾小少爷到周岁的,如今已经是对不住,这月才过去没多久,如何能拿足份?实在是折煞了。” 季悠悠笑笑:“你家里有事,也是没有法子的,听我的话,也许还要用钱呢。” 罗氏千恩万谢,这才下去了。 季悠悠愁眉不展,走了罗氏一人,张氏肯定不够忙活,毕竟昊昊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如今哪里去找一个合适又靠谱的奶娘呢? 她虽然肯放走了她,只是后面要谁来照顾,也就发了难。 张氏见季悠悠如此,只道:“少夫人真是菩萨心肠,在这样的人家做活,咱们做下人的,也是安心。” 虽然是恭维的话,张氏说的却是十分诚恳。 季悠悠只是浅浅一笑,而后才抿唇道:“张妈妈说笑了。如今罗妈妈走了,要另外再寻了乳母来,恐怕还需要时日,这些时候张妈妈难免劳累一些,那些粗活先交给底下丫头们做吧,唯独要盯着昊昊紧一些。至于你的工钱,既然一个人做了两个人的活儿,自然是要加倍的。” 张氏听季悠悠那样说,忙摆手,再是笑道:“少夫人说哪里话,这事儿本就是应当做的,如何能要了双倍的工钱。” 季悠悠只是浅浅一笑。顺着她的话,说道:“你们照看昊昊用心,我看在眼里,无须推辞了。” 张氏这才不说话了。 季悠悠陪着昊昊,又是哄着他睡下了,见他安心入眠后,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叶均山也是回来,见季悠悠愁眉不展的样子,这才问道:“大夫怎么说。昊昊还是时不时吐奶吗?” 季悠悠点点头,叹了口气:“大夫说看不出异样,吐奶也是小孩子正常的事儿。” 叶均山宽慰了一句,又是道:“这样就好,这些时候你操劳了,还不快去歇息歇息。” 季悠悠又是长叹了一口气,此刻才能明白什么叫做“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这份心情,没有做母亲的,是永远不会轻易明白的。 她顿了顿,再是蹙眉道:“照看昊昊的罗妈妈今儿个请辞回老家了,说是家里闹不和,公婆和自己相公吵着要分家,我也不能强留,只是昊昊身子不好。如今又走了个奶妈,我寻思着再找一个合适的,只是也不知道能不能快些找到。” 叶均山闻言,只道:“罗妈妈?就是那个罗氏?” 季悠悠点点头。 叶均山听了,面色却是不好,只道:“我记得罗氏公婆早已经离世了,这话恐怕未必不是真的。” 叶均山这样说了。季悠悠才是留了心眼,若是真如叶均山所说,那岂不是……罗氏只是找了托辞? 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叶家是安乐镇第一大户,工钱给的高不说,对待下人也好,罗氏得了这样的工作,心里高兴万分,只是如今突然这样一来,季悠悠一时更是疑惑不解。 她存了个心眼。第二日的时候,便是吩咐了福平去罗氏的老家走一遭,打听打听。也求个心安。 这几日,季悠悠忙忙活着给昊昊张罗新的奶妈,只是应征之人虽然多,却都不和季悠悠的心意。要找一个健康、细心并且爱干净的普通妇人,也确实不容易。 凡是家里底子好的,女人怎肯出来做事?尤其是生完孩子的女人,如何愿意累着自己。 而底子不好的,大多有季悠悠难以接受的毛病,对于儿子,她是十分吹毛求疵的。 故而,好多日过去了,还没有个合心意的人出现。季悠悠也是着急万分。 倒是张氏私下也存了心,知道季悠悠在找奶娘,也是四下托人去问询了。 那日,季悠悠见张氏带了一个约莫着三十岁的妇女进了叶家,再是去拜见了季悠悠。 张氏行了一礼后,再是殷勤道:“少夫人,这几日我知道你一直是在为小少爷找奶娘的事情忙活,我托人打听,才知道我乡下的一个妹子刚生完孩子三个月多,便是把她给叫来了镇上。” 季悠悠再是打量了张氏带来的女子,只见她通体穿着粗布衣衫,打扮得倒是素净,头发盘起来,显得干净利落,论长相并不算好看,但是胜在有灵气,说话也是笑意妍妍的,让人颇有好感。 那女子见季悠悠看着自己,这才解释道:“少夫人,奴家夫家姓王,是和张大嫂家的在一个村长大,张大嫂托人去村里有没有合适的奶娘,叶家需要人,我这不就跟着来了,呵呵,家里是做农活的,如今过了农忙,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帮不上什么,便想为家里添点力气。奴家没有做过奶妈,不过也是个细心的人,奶水目前倒是足得很,也不知道少夫人看不看得上。” 季悠悠温婉一笑,只是道:“听闻你也是三月前产子的,那孩子……可够人照顾?” 王氏只道:“不瞒少夫人说,心里也是挂记着自己的娃娃的,只是家里实在是缺了,这才把孩子交给了公公婆婆带着。” 季悠悠见王氏手脚倒也像是个麻利的,听她这样说来,心里也肯定了几分。 张氏又笑道:“这王大家的婆娘,向来是个好帮手,虽然没做过奶妈,好歹与我相熟,可以交一交,想着照顾小少爷,应该是没问题的。” 季悠悠听了,点了点头,再是道:“既然张妈妈这样说,你们又是相熟的,自然是好办的,便是留下吧。张妈妈,那王妈妈不懂的地方,便要劳烦你多教一教了。” 王氏闻言自然是喜不自胜,忙是千恩万谢了去。 而张氏也是满口答应着,两人面上俱是喜色。 季悠悠这才让两人回去,待她们方离开,她脸上的笑容便是逐渐隐藏了去,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捉摸不透的阴冷。 王氏顺理成章在叶家住下,开始照看昊昊,而昊昊的身子一直是时好时坏的,季悠悠担心之余又是无奈,只得眼巴巴等着安淮生的归期。 安淮生在凤阳镇问诊,第一时间收到了季悠悠急切的信函,便是耐不住,直直奔回了安乐镇。只是他如季悠悠嘱咐的那样,并未把自己的行踪暴露出来,只是悄然回了,住在了客栈里头,并将消息告知了季悠悠。 季悠悠听绿央在耳边低语,知道安淮生回来了,这才去看了昊昊。 彼时昊昊正被王氏逗笑着,见季悠悠来了,王氏忙是殷勤走近,笑道:“少夫人安好,小少爷午睡刚醒呢。” 季悠悠伸手去抱孩子,那孩子却又是哭了起来,季悠悠心疼,只哄着道:“乖,我的乖乖,娘亲带你今儿个去外祖家,你外租想你了,不哭哦。” 她连连哄了好些,孩子才渐渐止住了哭声来,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儿似的。 季悠悠一笑,再是道:“我要带着孩子去我娘家走一早,父亲惦记他的很,张妈妈在不在,要她和我一道儿去吧。” 王氏笑道:“是了,这孩子可人疼,沈家老爷自然是要惦念的。王妈妈外出了,要不然奴家跟着少夫人去吧?” 季悠悠只道:“罢了,也就一会子功夫,想来是无碍的,王妈妈,你好好休息便是。我多带着几个婢女就是了。” 王氏笑着应下了,季悠悠这才抱走了昊昊。 她只让绿央跟着,又叫了几个贴身的人儿,出了叶家的门。 季悠悠带着昊昊,几度辗转,这才到了安淮生落脚的地方。 安淮生候着季悠悠许久,见她前来,这才起身,着急问道:“怀璧,究竟是怎么了?” 季悠悠道:“不知为何,孩子一遇到我便是狂躁不安,大哭不止,而与奶娘相处时候却是一切安然,他时不时吐奶,让我觉得揪心,只有你仔细看一看,我才能够安心得了。” 安淮生虽然不明白季悠悠为什么让自己在这里候着她,但是侯府深深,他也懂得里头那些不堪之事,忙是应下了。 而昊昊这会子倒是很配合,并不苦恼,而是沉沉睡去在季悠悠怀里。 安淮生再是细细看了看,又是把脉许久,这才道:“真是奇怪,孩子的脉象似乎过于平和了,一般而言,孩子的脉搏总是比大人跳的快一些的。” 他再是问道:“除非是用了什么不该用的东西,我知道有一个滑粉,乃是用济川、井酸做的,吸食了这样的东西,小孩子变回止住哭闹,而长期以往,孩子便回呆滞笨拙,影响发育。” 季悠悠闻言大惊,再是听安淮生说话,安淮生细细看了看昊昊的口鼻后,不由大惊:“孩子确实吸过济川的药沫子。” 安淮生这样一说,季悠悠吓得差点站不住脚,虽然如此吗、,但是她这些天的疑惑,也是完全了然了。 ps: 第三更,补上了昨天的~ 130 露端倪 季悠悠闻言,冷冷一笑,只道:“究竟是谁,要这对待我的孩子,对我孩子竟然下这样的毒手!” 安淮生也是大失惊色,顿了顿,才缓缓道:“怪不得你要我私下诊断了。(百度搜索更新更快..)这侯门里头,竟然有这样下作的手段,孩子的体质十分敏感,也是因为这些东西,才导致时不时的吐奶之症吧。” 季悠悠望着昊昊此时的睡颜,心里也是五味陈杂。 她是多么希望这一切能够报应在自己的身上,他的孩子还那样小,究竟是怎样的狠心,才能够让别人对着襁褓中的婴孩下手? 她冷冷地想到张氏,这个在昊昊身边一直处心积虑的人儿,心里也是顿觉不快。 那崔大夫是张氏引了来的,说是安淮生不在,才去别的地方请的,那时候崔大夫只说小孩子吐奶是常见之事,并没有任何特别需要挂心的地方,她竟然也以为是真的。 而罗氏的离开,她心中才开始生出了狐疑,罗氏家中本无二老,如何有要分家,所以回乡下之说呢? 而张氏再是引荐了的那个王氏,也未必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季悠悠想起这些,便是坐立难安。 她顿了顿,只缓缓道:“有人要害我,私下对我做的那些事儿,为了这个家,我可以忍耐,但是有人要拿我的孩子当靶子,我一定不会让她得逞。” 因为生气,季悠悠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安淮生也十分无奈。 她顿了顿,再是缓缓道:“安大哥,昊昊这样,要如何医治调理?日后会不会落下病根?” 安淮生只道:“日后如何,尚且不好定论。毕竟孩子还小。如今万万不能继续吸入那些东西了,还需要细心照看一段时日。孩子的身体反应很灵敏,只要有风吹草动都会发觉。所以才吐奶不断。” 季悠悠微微颔首,只道:“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我谁也不信任,只能放在自己身边养着了。今日谢谢你,若没有你,恐怕我还要被蒙在鼓里。” 安淮生倒是宽慰他,只道:“你信任于我,我又如何会辜负了你。怀璧,虽然你不是我的玉儿。但是你的孩子,我也一定会全力看顾好的。你与叶家少爷情投意合,肝胆相照,就这一点。淮生也是歆羡不已,暗自钦佩。” 季悠悠与安淮生如今能够这样说话,实属不易,她笑笑,只是心中还是记挂着自己的孩子。如何能够轻易放心? 季悠悠带着昊昊回了叶家,叶均山正好也在,她将睡着的昊昊放在自己房间的摇篮中,再让绿央去看着,这才出了内室。 将前因后果一一道给了叶均山听。 叶均山闻言,亦是勃然而怒。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仔细想了想,再是皱眉对季悠悠道:“虽然这事儿肯定与张氏有联系,但是我们也不能打草惊蛇,张氏不过是一个奶娘罢了,如何会有那样深重的心机,恐怕另有内情。若是不好好把那个害人的揪出来,恐怕还有后事。” 季悠悠颔首,这才道:“正因为如此,我不敢轻举妄动,只怕打草惊蛇了。如今昊昊是再也不能放在张氏那里了,可要找个什么由头,张氏才不会起疑?” 叶均山愁眉不展,便是思索着,他顿了顿,只道:“此事便交给我去办吧,至于昊昊……” 季悠悠不解,只是看着叶均山。 他低声又是在季悠悠耳边轻轻道了一句。 季悠悠连一小会子功夫也放不下自己孩子,只怕又被张氏给算计了。 那一晚,季悠悠托辞想要亲自照顾昊昊,便是要了孩子与自己一起睡,张氏倒也没说什么。 季悠悠很少与孩子一起睡,虽然偶尔也会抱来,见昊昊睡下了也不去打扰,但是如今看着他,心中却是格外五味陈杂。 这是他的孩子,怀胎十月,一朝分娩,他那样小,小得只会说一些咿咿呀呀的话儿,他的手和脚那么软,握在自己的手心,感觉温温热热,柔软无比。 夜里好几次换了尿布,又吃了些奶,孩子虽然睡着,但是并不踏实,好在她与叶均山两人一同照顾着,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季悠悠此时此刻,这才明白,自己做个做母亲的,的的确确是十分不合格。 想到这里,心里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第二日清晨,季悠悠被昊昊响彻的哭声惊醒,原来一早上孩子醒的十分早。 彼时叶均山已经悄然起床了。 季悠悠忙披了一件外套,再是抱着昊昊起身,因着他哭的实在凶,她这才探手去试探,看看他有没有尿湿。 好在没有,只是没缘由地大哭,也让季悠悠十分不知所措。 绿央闻声赶了来,见季悠悠一人正手忙脚乱着,忙是接过怀中的孩子问道:“怎么了?怎么今儿个一大早就开始哭了,可是饿了不是?” 季悠悠也不知道,忙是道:“许是,我来喂一喂吧。” 果然吃了饱饱的之后,孩子便是乖乖不哭不闹了,季悠悠看着他满足的样子,心中也俱是慈爱的目光。 绿央陪着季悠悠一起逗了逗昊昊,三人这才喜笑颜开起来。 只是好景不长,孩子安安分分没过多久,便又是闹腾起来,原来这孩子早上一起来吃饱后便是要人抱着到处走才肯,否则坐在怀中便是啼哭。 季悠悠摇了摇头,不禁道了句:“真是个小少爷,一个小少爷的架势,娘亲的腰也要折了。” 话是这样说,但是她还是很耐心照顾着。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兆氏不偏不倚地走了进来,只冷冷道:“往日你成天往外头跑,不爱照顾他也便罢了,难得好好陪着自己的孩子,也是诸多的不满,玉儿,你这样,实在不是为人母亲应该做的。” 季悠悠闻言,有些讪讪的,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过了话来,兆氏既然会这样说,肯定是误会了自己,只是她……被这样一句,莫名噎住了。 她顿了许久,这才道:“婆婆,玉儿……玉儿只是随口说上一句罢了,如何做不得一个好母亲了?” 兆氏本就是一个喜欢上纲上线的人,虽然对于这个儿媳妇她已经完全接纳了,但是平日里对于育儿的态度还是和季悠悠有很大的出入,又是自己的宝贝孙子,如何能被别人懈怠了一分去? “罢了,罢了,一早上去看孩子,说是抱来了你这里,我便是不放心,还是让我抱走吧。” 说着,便是上前,要从季悠悠手中接过孩子。 而季悠悠则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婆婆,玉儿只想和孩子多待一些时候,怎的这样也不能够吗?” 也许是被兆氏说了一句“孩子在你身边我不放心”季悠悠觉得十分委屈,故而对兆氏此举怀有敌意。兆氏固然是心疼自己的孙子的,可是怀中的是自己的亲儿子呀,季悠悠如何会不管不顾? 兆氏见状,脸色也登时暗淡了一些,只道:“怎么,我抱着昊昊去走走,你也是不肯?” 倒也不是不肯,只是方才这样的情景,季悠悠心里不舒服。孩子是这个家里每个人的宝贝,她又怎么会不肯别人去疼爱他?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对于兆氏这样的强势,她有些接受不了。 季悠悠只道:“婆婆,玉儿并非不肯,只是昨儿个我才抱着孩子与我一起睡下,今儿个一大早婆婆便来要人,玉儿只以为婆婆是不满玉儿的照看,这才要……” 季悠悠想,直接把话说开吧,否则心中有个疙瘩,也是解不开的。 她是个简简单单的人,面前的这个女子是自己的婆婆,也是自己敬重的人,既然两个人都心疼孩子,自然还是说明白得好。 谁知兆氏却不然,兆氏闻言后,面色瞬间变得冷然了:“我来要人?玉儿你这样说,未免太不识大体了。” 季悠悠咬着唇,再是低眉道:“是,婆婆,玉儿说话口无遮拦,就此赔罪。昊昊有奶奶的疼爱,玉儿并不担心。” 原来婆媳关系,竟然是这样微妙。面对婆婆,做儿媳妇,少不得要谨慎小心一些,就怕她多想了去。 兆氏这才接过了昊昊,谁知昊昊本来还是瞪着大眼睛,骨碌骨碌不停地转悠的,一到了兆氏的手中,竟然是“哇哇哇”啼哭了起来,还摇着头,使劲儿瞪着两条小腿。 兆氏本就年迈,抱着孩子已然是吃力,如今见他这样,更是有些支持不住,却还是耐心哄着:“我的乖乖,奶奶抱着呢,不要闹,奶奶带你出去玩。” 可是昊昊哪里肯给了兆氏这个面子,还是一个劲儿哭着,连季悠悠也跟着揪心。 她很想接过孩子,再是好好哄一哄,奈何兆氏死死抱着,不让自己插手,也丝毫没有还回来的意思。 孩子就是这样,一旦确定了一个怀抱的温度,便是腻在那儿了,如今蓦然要换了个人,虽然不明就里, 还是觉得不安全和陌生。 这个小祖宗哟…… ps: 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平安,健康,美满,嘻嘻! 131 回娘家 两人就这样僵持住了,加上孩子不停的哭闹着,季悠悠更是有些乱了,孩子已经承受了很多不应该去承受的痛苦,如今还要这样煎熬。 她这才上前,只对兆氏道:“婆婆,还是让我来抱一抱吧,否则昊昊继续哭闹,可如何是好。” 季悠悠发誓,自己说这话的语气,绝对是温婉和善,没有什么恶意的,她只希望能够好好照顾孩子,她也相信兆氏并不是故意为之,只是孩子有些不习惯,才会哭闹的。 谁知兆氏闻言,脸色沉了一沉,只道:“你的意思是,我照顾不好孩子吗?” 兆氏是个心细的,也是个心小的。 季悠悠闻言吓了一吓,忙是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婆婆,你看他一直哭,我听着觉得心疼和揪心,婆婆莫要多想了去。” 孩子在哭,兆氏又是揽了孩子在怀里不肯放,这才让季悠悠更加着急了。 谁知兆氏还是不肯,只冷冷来了一句:“你心疼?合着我就不疼我的亲孙子了?” 她说完这话,便是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也不知是因为呛着口水了,还是呼吸不顺。 季悠悠见状,忙从怀中接过了孩子,只道:“婆婆当心一些,快些坐下喝口水润一润吧。” 兆氏咳嗽了好一阵,这才停下来,只白了季悠悠一眼,有些生气地颤抖着自己的手:“你,你怎么是这么一个没有良心的人?这是我的孙子,你竟然不肯给我抱一抱……你。你,你!” 季悠悠表示,这真是比窦娥还冤屈呐……自己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啊…… 婆婆这会子是登门找茬来了吗? 她要找茬就算了,别找孩子撒气,有什么气儿。冲着自己,不行吗? 季悠悠心里不爽了一下,还是耐心解释了一句:“婆婆,玉儿不是这个意思……” 而此刻,因着怀中的小祖宗还是哭着,她也没有那么多的空闲功夫,这得一会哄着小的,一会哄着老的。 兆氏冷冷地望着季悠悠,良久后才重重道了一句:“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滚。给我滚出叶家去!” 说着,便是拂袖,狂咳不止,在丫鬟的搀扶下怒气冲冲地走了。 季悠悠一手抱着孩子,就这样呆若木鸡地在风中凌乱着…… 这无缘无故斗的怒火冲着谁呢?滚出去?! 以季悠悠以前的性子。绝对是做不了大包子的。要是有人这样对她说话,她铁定东西一收拾便是离开了去,管她谁是谁呢,惹了老娘不痛快就是活该,就是犯贱! 可是现在的她,有一个孩子,自从孩子降生以来,给了她很多的改变,她不再是毛毛躁躁,一点点都惹不起的性子。她开始变得温和淡然。 还有叶均山对自己的一直以来的耐心和细致,教会她感恩,教会她懂得设身处地为别人去着想。 所以,兆氏今儿个一大早没缘由的闹腾,她还是忍了下来。 她总觉得期间兆氏肯定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才会如此的。 季悠悠只对绿央道:“你去唤了少爷回来,恐怕还要与少爷一道儿去和大夫人致歉呢。” 小孩要哄,老人更要好好哄一哄,只有当了母亲的人才知道母亲有多不容易。兆 氏是自己的婆婆,自己相公的母亲,如何能够让她心里置气着,总之,她也是明白,两个人的初衷都是为了孩子好的。 绿央闻言,便是出去了,季悠悠便一人哄着孩子。 叶均山闻言,这才急急忙忙赶了回来,季悠悠这才一五一十将事情与叶均山说了,其实更重要的一点,她不是不肯把孩子交给兆氏,只是如今孩子被有心人害成那样,自己见他离开自己身边一步都觉得不踏实和不安稳。 而这一点,她只能和叶均山说。 叶均山有感于季悠悠如此识大体,倒是让他有些震惊,他顿了顿,见四下无人,才是轻声道了句:“你以为娘亲就是那样无理的人?” 叶均山没缘由的一句话,让季悠悠很是摸不着头脑。 叶均山一笑,再是缓缓道:“她是想给你一个台阶,让你抱着孩子,暂时回沈家小住几天。府里头有人要害了她的宝贝孙子,她如何能够不好好思量。” 原来是叶均山一早与兆氏说好所布的一个局,季悠悠这才恍然。 只是……这事儿……这叫神马事儿啊。 叶均山也是惊讶,只道:“我以为你的性子,自然是要离开的,没想到你竟然对我说了这样一番话,玉儿,你长大了。” 长大…… 叶均山长辈似的口吻也让季悠悠听得一阵晕乎,什么意思呀,合着今儿个婆婆是故意来找茬的,但是自己傻傻愣愣的,硬生是没有中招? 艾玛……她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那暴戾性子呢? 季悠悠这才回眸望了一眼在摇篮中的孩子,恐怕自己的温柔和善解人意都是被这小家伙给唤醒的。 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深深觉得,叶家是自己的家。 家的感觉,让她依恋,她可以冲动、任性、但是她不能离家。这里有她在意的人,她在乎的人,她爱的人。 就像她义无反顾要离开京城,就像她时刻牵挂着。 都是因为这种,对家的惦念。 而对于家人,又有什么不能够宽容的呢? 只是……宅门太大,也不是好事。 季悠悠这才又着急起来,忙道:“那咱们是不是得继续做戏,你和我大吵一架,然后我负气出走?” 叶均山与季悠悠互相换了眼神,只起身出列,摔门而出! 果然叶均山是个实打实的演技派啊。季悠悠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对于叶家上下来说,只怕是所有人都没见过叶均山大呼小叫,要是争吵起来,倒是显得很傻…… 而他夺门而出,才是表示愤怒啊。 季悠悠很快会意了叶均山,这是给自己“台阶”回娘家,这是要让孩子暂时离开这里,否则多呆一天,总是会被人盯着,她不敢拿自己的孩子冒险。 季悠悠也是索性大声唤了一句,只对绿央道:“收拾好了没有,收拾好了,咱们就回沈家去!” 绿央莫名听了这样一句话,也是惊讶,只道:“小姐,你怎么了?有事儿好好说,孩子还在那呢,您生气了,也该为小少爷想一想……” 得,还有个和事老绿央,比自己还包子呢! 季悠悠只道:“一并给我抱走了去,一个娘是这样,儿子也是这样,还有没有人把我当成少夫人了?” 她再是扬声:“上下皆是言行无状!” 绿央见季悠悠是真的动了气,也不敢耽搁着,季悠悠怒气冲冲,啥都没来得及收拾,只是抱着孩子便是走了,留下了潇潇洒洒的背影…… 沈家 季悠悠怒气冲冲回了沈家,沈家人也是先被吓了一跳。只是这丫头婆子之间,传话是为快的,不多时候大家都知道好像是季悠悠和婆婆闹了矛盾,再和自家相公闹了一场,这才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回娘家那样的段子,倒是大家见怪不怪的,只是季悠悠这会子是头一次回娘家,少不得有人议论纷纷。 沈衍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的,顾若娴也碍着季悠悠的面子,并不多言,加上季悠悠本就说是带着孩子来看看爹的,她也只是说,只要玉儿高兴,多住些时日。 当然,沈家人都以为季悠悠是和婆家不和,一气之下才是如此,又说了她许多话儿,什么傲气啦,什么发脾气的,季悠悠对此一概是充耳不闻,只当做没听见。 沈家的,自然知道季悠悠身份贵重,她既然走了,少不得叶家要三催四请的,唤了她回去。 而真心关心季悠悠的,便是莫姨娘和方若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了季悠悠的房间,再是仔仔细细询问了,见季悠悠真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才不放心离去了。 季悠悠晚上和绿央又是照顾昊昊折腾了一宿,不消说,亲自带孩子,真的是十分累人的,只是她眼下一时找不到好的奶娘,兴许能找到,只是她也不敢随便用了。 第二日,季悠悠好容易才眯上了眼睛,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季悠悠这才无比苦逼地伸了一个大懒腰,他知道要是昊昊一会醒来,头一件事就是要吃东西喂饱肚子。 这小少爷脾气哦,可给惯的! 果然不出所料,一会会功夫见,孩子已经在摇摇床里头开始翻身,嘟了嘟小嘴巴,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而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第一件事儿,便是“哇哇哇”张大了嘴巴。 季悠悠忙抱起了孩子,只一边哄着,一边道:“乖乖,不哭,我的小乖儿……”她嘴里喃喃有词,又是给昊昊喂了奶,这小祖宗才渐渐安静下来,就那样赖在了季悠悠的怀抱里头。 季悠悠望着自己的孩子,也是甜甜一笑,似乎今天他特别容易哄着一些。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轻轻的敲门声。 “玉儿醒了吗?我是姨娘。” 是莫姨娘的声音。 132 揣测 季悠悠忙扬声道:“姨娘进来吧,已经起来了,这小娃早上醒的早,我就要格外起得早一些了。”说着,也是抬眸一笑,却看见莫姨娘的身后,还有晚霜在。 晚霜如今瞧着,倒是丰腴了些许,许是因为产下孩子没多久的缘故。 季悠悠欣喜,忙是一笑,只道:“晚霜,你怎么也来了,快坐下说话。” 两人这才笑意妍妍落了座,莫姨娘缓缓开口道:“如今你一人照顾孩子,肯定忙不过来,晚霜适才生产完毕不久,听说你在沈家了,便是要来看你,只希望能够帮你一把,省的你每天劳心劳力的。” 原来晚霜是特地来帮着自己照看孩子的,季悠悠闻言心下觉得温热,感动不已。 季悠悠忙道:“这怎么使得,晚霜先前也刚诞下孩子呢,如何能够这样操劳?我身边也还有绿央,再说了,沈家哪一个下人不能搭一把手的,无碍的。” 晚霜闻言,只是一笑,道:“我家睿哥儿大了些,也好照看,如今娘一天到晚霸占着,也不让我插手,少夫人,你便依了我吧,莫要推辞了。” 季悠悠笑道:“孩子是该周岁了吧?” 晚霜道:“还差两个月便是周岁了。时间过得这样快。” 季悠悠闻言,也是无比感慨。 莫姨娘这才问道:“怎么不见绿央了,平日她可是在你身边一直转悠的,这孩子,也该是成家立室了。” 季悠悠笑道:“绿央去给我准备早膳去了。我倒是和官媒商量过。想要给绿央找一个好人家,只是好的人选不是一下就有的,婚姻大事还是由她自己抉择才是,我只希望她能有好的归宿, 旁的。倒也不想。” 莫姨娘道:“绿央是个好孩子,自然是有的。善有善报,如今,我更是相信这话了。” 说起这婚姻,季悠悠和莫姨娘不免想到方若,碍着晚霜在,还未曾说起了。倒是晚霜不在意,只问了一句:“不知道那方姑娘如今生活得怎么样了?” 莫姨娘曾经和晚霜提起过,也难怪她晓得。 莫姨娘道:“日子也就那样过吧,好在斐儿对她还有几分心思。她又是一个能忍的,这些时候,倒也算是安分了。” 三人这才提起这个,这才有一些落寞,而偏偏这个时候。昊昊便是“哇哇哇”大哭了起来。季悠悠这才伸手去探了探他的身下,才发现他是尿床了。 七手八脚地帮他换了尿布,可是昊昊却还是一直啼哭不止,季悠悠这才犯了难。 晚霜走近,再是接过了季悠悠手中的孩子, 轻轻哄了一阵,这才发觉不对劲,她低头看了看昊昊的尿布,这才发现被季悠悠弄反了…… 晚霜忙道:“孩子的尿布弄反了,身子不舒服。难怪如此。” 季悠悠这才明白,心中暗暗责备自己的粗心大意。 晚霜替昊昊重新换了尿布,昊昊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不一会子,竟然趴在晚霜怀里睡去了。 莫姨娘这才笑道:“这会子, 还看她怎么推辞,瞧,孩子都赖上晚霜了。” 也许这个时候,也只有晚霜才是季悠悠能够信任的人。她微微一笑,便是不做声了。 晚霜为了照看昊昊,也是一并住到了沈家,且是挨着屋子与季悠悠一起,沈家下人多,照看孩子也能搭一把手,故而季悠悠也提议晚霜把睿哥儿一同接了过来,两个孩子,加上莫姨娘年仅六岁的怀珠, 几个孩子一道儿每天一起嬉戏着。 孩子们高兴,家里也格外热闹了,虽然顾姨娘不满,碍着沈怀璧的身份,终究没说什么。 方若也是有空便来这里逗着孩子,和她们一起,心思也放下了许多,脸上笑靥渐浓了一些。 这样的日子一过,已经过了七天。 季悠悠什么时候回叶家?叶家的人什么时候来请季悠悠回去? 沈家的下人们开始揣测纷纷了。 顾姨娘的堂屋里头,顾若娴一个人幽幽喝着茶,那院里的声音其实不响,但是她只觉得吵得自己个的耳朵根子都疼了! 身旁的茉莉递了刚剥好的橘子儿过去给顾若娴,也是没个好气地来了一句:“咱们家这位大小姐,怎么回娘家这么多天,都没有要走的声响了?” 茉莉不说还好,一说,顾若娴的眉心拧得更紧了,只是哼了句:“还真把这儿当成了自己家,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这遗珠郡主又如何,你看叶家也没当她个事儿,这样久了,也不来唤走,她倒是能安心,指不准家里头回去的时候,就多了几房妾室了。” 说到这儿,顾若娴不觉冷笑了几声。 茉莉也是顺着话茬儿:“什么郡主不郡主的,这小麻雀飞上了枝头,也只是凡鸟,如何能做的了凤凰呢?” 话是如此,顾若娴也不敢明着对季悠悠说些什么,只得是暗中说些难听话儿罢了,只是这话儿一传十十传百的,总是悠悠不断,最终儿还是能够落在季悠悠耳朵里头。 什么被赶出家门,就是自己给自己作死的。 娇贵个什么劲儿呀,人家压根没有理睬。 哎呦喂,叶均山早就纳了一房小的了,如何管得了那个大的呀,她最拿得出手的,不过是那个带把儿的儿子咯…… 说到底,这女人呐,总归是被人轻贱的…… 季悠悠对这些不善的言辞,一并当成了耳旁风,并不理会,只是时日久了,心里难免也是有些着急的。 叶均山对自己说,只消自己等着,不用担心,而自己如今,也是如坐针毡。 孩子是身边,在眼皮底下,自然是无虞的,可是叶家里头,究竟是什么阴风怪气儿作祟,到底有眉目了没有? 这些疑问在季悠悠脑海中旋转不听,如何能够安枕,唯一能让他欣慰的,便是自己的孩子,这几日与睿哥儿、怀珠一道玩耍,开朗了不少。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前一晚上季悠悠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今儿个一大早,却是传来了好消息。 叶均山上门。 这叶家少爷终于肯来接这位负起出走的少夫人了!沈家人私下也是窃窃私语。 而叶均山第一个见的却不是季悠悠,而是去见了沈衍。 沈衍本在书房,听说是自己女婿来了,忙是让人唤了进来。对于季悠悠回娘家的事儿,沈衍从不过问,连碎嘴一句半句也没有。 此时见了叶均山,这才缓缓开口了:“这一次玉儿回来,明显是受了委屈了,均山,你们究竟怎么了,我一直没问玉儿,却也希望你能够告诉于我。她是我的……女儿,做父亲的心里难免是难受的。” 叶均山忙道:“岳父大人,玉儿与均山并无问题,今儿个是均山特意来接她回家的,叨扰了岳父大人,又害得您老担心记挂,实在是均山的不是。” 他既然这样做了,沈衍也不多言,只道:“玉儿生了孩子,性子难免娇矜一些,你多担着。” 叶均山笑道:“是均山忙于铺子里的事儿,甚少陪着玉儿,她才无聊了要来娘家住一些时日的。” 沈衍咳嗽了一声,这才道:“原只是这样,害我们多想,玉儿当真是任性。” 话是这样说,心里明显坦然了许多。 叶均山拜见沈衍后,这才去找了季悠悠。 彼时昊昊正被在晚霜屋子里,与睿哥儿一同午睡。季悠悠也顾不得旁的,忙是启唇对叶均山道:“你害我好等。” 叶均山笑了笑,这才道:“我是要去和你父亲解释几句的,否则人家要怎么想你。” “我知道你想的周全,可是我心里着急,事情可都查清楚了?” 叶均山缓缓坐下,再是一五一十对季悠悠说了个明白。 “你带着孩子出走这事儿没有人生疑,我也暗中派人监视了张氏,此事已经查出,只是我与娘亲都觉得应该问你一问,如何处置了那个人。” 季悠悠这才不确定地问:“知道主使之人了吗?” 叶均山这才道:“张氏夜里偷偷往着孟如芸的屋子里去了,孰是孰非,还不清楚吗?” 因为气愤,叶均山也直呼了孟如芸的名字! 果然是她,府里头最看不得自己的便是她了,当初为了害自己,绑架了安淮生,若不是中途杀出个程咬金,来了一个杜月娘搅和,只怕安淮生也要被施加毒手! 为了这个家,当时季悠悠忍住了,甚至亲自上门握手言和,当时还让她拿着自己女儿赌誓。 果然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如今她害的,竟是自己的孩子。若早知有这样的一天,季悠悠恨不得即刻就将她碎尸万段了去。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的,叶家最看不得她的,除了孟如芸还能有谁,只是她也不愿意把人想的那样坏,自从叶添栄死后, 叶家便是沉沉的,孟如芸也收敛了自己的个性,她以为一切都平静了。 只是谁知道……她就是这样看不过自己,竟然要这样下作! 她恨不得当下就与她照面,问上一句:这是何苦! ps: 第二更,接下来还有一更补上昨天的更新,嘻嘻。 133 审判 季悠悠闻言,面色便是不好,直直道:“我要报官,这个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如今她害的是叶家的嫡孙,她自己也是一个做娘的,如何能够这样心狠手辣。” 叶均山叹了口气,顿了顿,才道:“我知道你是这样的性子,但是娘亲说,家丑不可外扬,这才想私下问一问你,好在我们发现及时,还未酿成大祸。” 季悠悠闻言,心里愤懑难平,她如何不知道叶均山说的,此事事干重大,孰轻孰重,可是她是一个母亲,在保护自己孩子的问题上,她做不到无私,要是谁去伤害她,她也许为了大局可以忍耐,但是那是她的孩子,她不能! 季悠悠想了想,才是冷言道:“便是逐出了叶家去吧。我不想再看到她。” 当日,季悠悠便是带着孩子一同随着叶均山回了叶家,刚回到叶家,兆氏便是把叶家上下都一并召集了起来,出了未成年的均辰和沁心,一干人等,均是到齐了。 此事,兆氏已经是心中有数。 大伙儿被兆氏这样唤了过来,有些茫然和疑惑,也因着兆氏的架势,不敢说话。 如今叶家,说得上话的是长房,谁人不知? 也是兆氏缓缓开了口,只对孟如芸道:“如今大家都在,你给我跪下听训!” 底下的丫头忙拿了一个跪垫来,孟如芸不明所以,瞧着躺下的跪垫,再看兆氏等看着自己的样子,不觉生疑。只问道:“不知如芸做了什么事儿,要跪下听训?还请大夫人明示。” 孟如芸哪里会是乖乖就范的人,此刻见兆氏如此神色,没有过于强硬拒绝,才是胆战心惊地问了一句。 兆氏面色是少有的严肃。听孟如芸这样问,这才道了一句:“你竟然有脸和我这样说,你做的那些无耻的事情,还需要我一条一条说给你听吗?” 孟如芸闻言,内心一颤,脸色发了白。 底下的何素筝和红玉闻言,也是一惊,这才惊恐地望着兆氏,看来今儿个,是有大戏了。 季悠悠和叶均山面色也是沉。季悠悠心里气不过,这才忍不住说了一声:“还愣着做什么,大夫人要这忤逆的人跪下,她不跪,还有没有家规!” 这话说完。立着的两个小厮这才上前。狠狠摁住了孟如芸,将其摁在了跪垫之上。 孟如芸吃痛,这才恶狠狠道:“你们要做什么?老爷不在了,你们大房就要这样欺压我们吗?我们也是叶家的人,叶家的祖宗,如何会任你们这样摆布这个家?” 孟如芸所说的叶家的祖宗,乃是叶家旁系的几个健在的长辈,虽然不管家里的事物,也少来往,只是年节时候相互拜访拜访。但是在整个叶家中,也有重要的地位。 兆氏只缓缓道:“只怕是大家知道你做的勾当后,更是厌弃了你,你这样狠毒的妇人,如何有颜面呆在我们叶家。” 许是兆氏的语气太过严肃,孟如芸一向争强好胜,此刻也没了底气,她顿了顿,复强硬了起来,只厉声道:“到底背后给我藏了什么毒针,尽管给我使出来,我就不信你大房可以只手遮天。老爷是去了,可咱们都是叶家的人,均辰、沁心还在呢,我这个当娘的,如何能被你们这样欺侮了?” 说着,孟如芸的态势又逐渐回了软,佯装擦着泪珠。 红玉与和何素筝不明,也不敢插话。 兆氏缓和的语气,只冷然道:“你既是这样说,我便给你引见了一个人,看你见了她之后,是否还要嘴硬……” 孟如芸闻言,还未回过神来,只见张氏被带了进来,而张氏神色闪躲着,只哆哆嗦嗦道:“……是,奴家知错了,奴家知错了,大夫人,少爷,少夫人,可千万不要把我送官去,我一时间鬼迷心窍,才会对小少爷做了那些的……” 孟如芸看到张氏的时候,才知道是东窗事发了,这才颓然起来,她还是不肯服,只昂着头道:“这是什么意思?” 兆氏剜了张氏一眼:“家务事,我也想家里了,张氏,你先把话说清楚,今儿个咱们解决了,我便允诺你不报官去。” 兆氏这样一说,张氏忙是低下了头,这才道出了实情:“那时候叶家甄选奶娘,我看着工钱高就来试一试,也是我运道儿好,被选上了,一同被选上的还有罗家的大妹子,咱们两人负责照看小少爷。” “那天晚上是我当值的,小少爷啼哭不止,我正哄着他的时候,是三夫人进来了。” “三夫人见小少爷啼哭不止,只是伸手抱了过去,将丹寇里的粉末放在了小少爷的人中之上,小少爷吸入了些许粉末,马上就安静了下来……我吓坏了……忙问三夫人这是什么东西,三夫人这才告诉我,这是一些安眠的药物……” “三夫人知道我娘家的弟弟要娶亲,没有彩礼钱,我夫家又穷,我现在急需用钱,所以给了我一大笔……她只要我在小少爷啼哭的时候给小少爷吸食少些安眠药,说是为了方便照顾小少爷……” “我心里知道那是什么的……但是……一时糊涂,我真的是一时糊涂啊……少夫人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敢了……” 孟如芸闻言,气的不知如何,忽而仰天长笑了起来,只道:“哈哈哈,好一招栽赃嫁祸,你们大房收买奶娘就是为了栽赃我吗,你们倒是看得起我,要你们费了这样的心思!” 好一个推脱的一干二净,季悠悠闻言,当场想要反驳,倒是叶均山亲亲摁住了她,示意将此事交给兆氏。 季悠悠忍下,兆氏再是冷哼道:“张氏说的,你当是我们教唆,果真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兆氏长叹一句:“如芸啊,你在叶家也有十多年了,你的心怎生得这样狠。” “你以为教唆张氏之事推得一干二净就可以了吗,人在做,天在看啊!一同照顾昊昊的罗氏在期间发现了端倪,与张氏说了,她知晓原委后,又怕牵连了自己,这才告辞回乡去了,但是罗氏也已经被找回来了,你可要再听听罗氏的口供?” 见罗氏进门,季悠悠也是微微讶然,看来是兆氏和叶均山找到了罗氏,这才知晓其中原委。 罗氏还未开口说话,孟如芸就急急辩驳:“用两个奶妈婆子来唬我,你们就是要吃定我娘儿孤苦。” 兆氏再是深深叹气:“你若是不认,那你可知道你房里头还藏着什么东西吗?要不要我现在就派人搜一搜去?” 兆氏喝了一声,又缓缓道:“你也是均辰的母亲,如何舍得对一个孩子下手,你的心也太狠了……” 孟如芸誓死不从,只道:“你们就是吃定了我,就是吃定了我,我什么也没做,你们就是栽赃嫁祸,你们好狠毒的心,老爷走了,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我……” 兆氏泠泠一声:“闭嘴!” 此声倒是奏效,在场之人算是明白今天是作何原因了。红玉与何素筝互视了一眼,也是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兆氏道:“你还是不知死活,你的药从哪里配来的?你可知道,那永安堂的大夫与你还相熟吗?你柜子里头第三个的胭脂锦盒里头,胭脂下面的粉末是什么东西,你难道不知道?孟如芸!!!此时此刻,容不得你抵赖半分,这些证据只要随便说出一条,你便是百死之身。” 兆氏早已经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孟如芸见她一一道出,这才有些后怕,只是就算是死了也是索性豁了出去!她死死咬着一句话,不认! 季悠悠终于忍不住:“不认便报官吧,有人害我的孩子,自然是不可袖手旁观的。” 兆氏再是咬唇道:“如芸,我是在救你一命,你可知道孩子是皇上亲自封的贝子,授予了三等爵位的!不单是叶家嫡孙,此事传出去了,你,乃至均辰、沁心都没有活命的机会,甚至是叶家……你被妒忌蒙蔽了眼睛,你的心小了,你的心黑了,你的人,也是傻了啊。如此,你还不懂?” 这话说出口,何素筝和红玉也有些坐不住了,大家都是妇道人家,虽然是大户,但是安乐镇不过一个小镇,哪里有人知道那些东西……那些规矩,那些天家的东西,是戏文里头的,谁懂? 普通仆妇,自是目不识丁,但是她们不懂,兆氏深知。 孟如芸这才有些幡然,她很季悠悠恨得要死,差一点忘记了她的郡主封号…… 孟如芸生生跌掉了下去,季悠悠恨得咬牙,却还是忍住了。均辰、沁心无辜,叶家上下无辜,这个亏,她只能认。 兆氏只吩咐:“我以叶家正房夫人的名义,逐孟氏出叶家门,立休书,自此孟氏与叶家再无关系。一子一女,只姓叶。此事既往不咎,若有人再提,一并赶出叶家。” 这话刚落下,孟如芸再是跌倒了。 在场的人面色俱是惨白,皆不敢多说一句话。 孟如芸深深咬着唇,闻言后只向着一旁的柱子一头撞了过去…… 134 幽闭 只见孟如芸一头撞在了一旁的桌角之上,因着太阳穴直抵桌角,顿时鲜血四溅…… 也就是那么猝不及防的一阵子,周围的人一下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地上的鲜血,这才吓得惊呼了起来。 兆氏也是一愣,不想孟如芸竟就这样一头给栽了上去,倒是叶均山忙唤了一句:“赶紧去找了大夫。”而后再是上前去扶了扶孟如芸。 季悠悠也一并走上了前去,因为溅着血,所以觉得越发可怖,只有些讪讪的,而叶均山说的话更让在场的人一愣。 “她当场就毙命了。” 兆氏手中黏着佛珠,也是颤颤巍巍的,顿了顿,才缓缓阖目。 底下很快有小厮进了来,只见孟如芸尸身横卧着,也是诧异,还是叶均山吩咐将她的尸身收了起来,这才动了手。 而红玉和何素筝显然是吓坏了,只惊恐地看着这一切,腿软之余,也起不了身。 一个生命轰然倒塌的感觉,不可不谓五雷轰顶,回不过神来,过了很多天以后,季悠悠还是会想起那一天的情况。 随着孟如芸的死,似乎对她的恨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人生转瞬为枯骨。 多少爱恨情仇,也都成了一缕悠悠的青烟。 季悠悠心中没有快意,反而是难受与沉重。人心难以琢磨,有时候离开,实在太过残忍。 叶家如往日一般平静,少了孟如芸的叶家似乎与平日并没有不同。只是两年之间,又是少了人,格外显得萧条了。 下人们依旧是进进出出忙活着,兆氏不问世事。一心礼佛,而何素筝与红玉,也是形单影只,并无声响。 唯一热闹的地方,便是昊昊住的清心院了。因为孟如芸走了,年仅五岁的叶均辰也无人照应,季悠悠便是将他和昊昊放在了一起养,只是均辰虽然年幼,先是失去父亲,而后又是失去母亲。倒不像往日一样活泼刁蛮。而是整日痴痴傻傻的。 季悠悠望着他的时候。心里也是五味陈杂,只希望待他更好一些,希望他能健康成长。 自从孟如芸离世后。叶沁心也被解除了禁令,并不需要时刻禁锢在自己的房间里头,只是一个月过去了,她竟然没有出过房门半步。 伺候着沁心的春心奉上了茶水给她,只轻声道:“大小姐,你已经练了一整天的琴了,还不歇一歇,好好喝一口茶润一润嗓子。” 叶沁心仿若未闻,只是旁若无人地弹着琴。 “又是这般了。” 春心无奈摇了摇头,对身旁的夏荷做了个鬼脸。暗示了自己不满之意。 两人互视了一眼,又轻轻一福,再是下去了。 春心耐不住心里的话,只抱怨了一句:“瞧她那样,这个呆若木鸡的“木头美人”,果然也是个扶不起的。” 夏荷道:“也就咱们两个伺候她去,旁的人谁还愿意过来,叶家如今是什么局势,谁不知道?三姨娘去了之后,便是大房独大了。如今叶家的生意是大少爷掌管的,叶家的家事是少夫人把持的,还有这个木头什么事儿呀,还是把自己当成大小姐……” 春心也是皱着眉头,说着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得,只道:“咱们去见见福平哥,想法子伺候小少爷和小小少爷去,那院子里的才有出息呢,人来人往的打赏也多几个。” 夏荷只道:“小蹄子,你竟然也动了这个心思,往日不是你对她最殷勤了吗?”说着怒了努嘴巴,示意叶沁心的房间。 春心道:“我又不傻,那时候三姨娘撑腰,还要送了她去采选,我是她身边最贴心的一个,若是真的一朝得幸,我也脸上有光,说不准儿,嘿嘿,也能飞上枝头呢,如今你看她那样子,得了吧……得得得,不说这个,一说我心里也是不舒坦的。” 两人熙熙攘攘说了一阵,这才离了去。而房内的叶沁心待脚步声走远,这才停了琴声。 她的眸中不觉闪过一丝丝的阴冷,嘴角却是含笑的。含苞待放的年纪,在她的身上看不出一丝的灿烂,反而是无比的阴暗与晦涩。 --- “少夫人,少夫人,不好了。” 春心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季悠悠的院子里头,左顾右盼寻找着,却被绿央挡住了,绿央只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春心见是绿央,忙是一笑,再是道:“绿央姐,可看到你了,我想见少夫人,我家大小姐出事了……” 绿央不明所以,闻言也是一惊,忙道:“出什么事儿了? 春心一脸愁眉不展,只道:“也不知是怎么了,我家小姐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说过话了……以前咱们伺候的时候都没有在意,只以为她是不爱说话,沉默寡言,如今大夫来了,看了小姐后,才说小姐得了聋哑之症。” “快,我家小姐就在里头,我去给你通报。” 绿央忙是火急火燎入了内,禀告了季悠悠。 季悠悠闻言也是大失惊色,忙是把那个叫做春心的丫头唤了来,只问道:“究竟是怎么了?” 春心福了一福,只道:“少夫人,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听不见了,也不会说话了……这可怎么是好……” 季悠悠道:“什么叫做听不见了,不会说话了,你和我说仔细一些。” 春心只道:“自从……自从三夫人去了之后,奴婢就没听小姐说过话了,与小姐说户,她也不搭理,只做了摇头和点头表示,本以为是她心情不好,谁知几天前,小姐得了病,夜里突然发着高烧,请了大夫,喝了好些药,这烧是退下去了,眼见着小姐身子好了起来,也会笑一笑,只是还是不说话,不理睬人,整个人像是魔怔了一般……奴婢心里着急,私下又去请了大夫,大夫竟然说小姐得了什么聋哑之症……” “聋哑之症?”季悠悠虽然不是学医的,也知道所谓聋哑之症,皆是由先天形成,沁心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又有一副好歌喉,又会随乐翩翩起舞,如何会患上这样的症状? 她精通音律歌赋,听觉自然是敏锐的,声音也是一等一的好,如何好好的出现什么聋哑之症这样荒唐的东西? 季悠悠忙道:“先带我去看看你家小姐去。” 春心忙应了一声,随着季悠悠一并。 季悠悠到了叶沁心的住处,只见闺房大门如往常一般紧闭着,季悠悠上前轻轻叩了扣:“沁心,我是嫂嫂,我能进来吗?” 倒是一下子有人开了门,又对着季悠悠行了一礼,只道:“少夫人安,小姐躺着呢,说着指了指。 季悠悠这才缓步走了进去,只见叶沁心一人卧在床上,背对着外头,并未有半分动弹。 直到她再是走的近了一些,她这才反应过来,只是木讷地起身,半坐在床沿之上,呆呆地望着季悠悠。 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知怎的,季悠悠心里很是难受,这才问了句:“沁心,你还好吗?” 她勉强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这笑容让季悠悠觉得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十分没有底气。 季悠悠这才问一旁的丫头,只道:“小姐这样过了多久了?” 春心插话:“已经差不多快一个月了,自三夫人去世之后就是恹恹的,这可如何是好?” 季悠悠忙是吩咐来人去请了安淮生来看一看,别的人的诊断,她还真不放心。 叶沁心望了季悠悠一眼,露出笑意,顿了顿,又是静静躺下去了,她很平静,平静得如同一滩死水,毫无波澜。 屋子里瞬间变得安静起来,那种安静却让人觉得无比可怕。 安淮生听了消息,忙是赶了来,季悠悠见了他,这才忙道:“安大哥,你且快去看看沁心。” 沁心见大夫来了,很是配合。 安淮生应了一句,这才走近,仔仔细细去诊断了,只是良久后,他才道:“叶小姐并没有任何不适之症。” 季悠悠不觉皱眉:“没有?沁心听不见我们说话,也不会说话,如何是没有不是之症,你再是查看仔细。” 叶均山只是摇头,轻轻叹了一声,道:“叶小姐果真没有不适之症,脉象也是平和的。身子倒是有些虚弱,需要好好进补一些,只是有时候,心病,还须心药医。” 安淮生这话,季悠悠算是明白了,所谓聋哑之症也不过是一个虚晃子,沁心如今这样,乃是自己的心病。 失去父亲,失去母亲,不过前前后后一年的光景。均辰还小,也知道苦恼,也变得寡欢抑郁,而沁心如今,已经是豆蔻年华,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了。 季悠悠谨着心:“安大哥,你的意思是……” 安淮生顿了顿,才道:“叶小姐是不想听到周遭的话儿,不想理会周遭的人儿,自己蒙蔽了自己的心,才变成了这个样子,有幽闭之症,但也不尽然,如今最要紧的,便是要好好开导。” 季悠悠忙是颔首应了,只道:“那究竟要怎么做才好?” ps: 各位读者亲,新年真的各种忙活哦,小双最近个只能一更了,这个月尽量多攒点稿子,下个月继续双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还是祝大家新年快乐! 135 周岁大宴 安淮生轻叹了一口气,只对季悠悠摇了摇头,再是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如今只能先调理调理叶小姐的身子,至于之后的事情,还要慢慢再看。” 季悠悠也无法,只得是应了,又缓缓道:“那这些时日就劳烦安大哥多多照应一些了。” 安淮生自然是应下,季悠悠看着沁心如今这样,心里也是着急,只是一时间,却也全无办法。 沁心本是一个水灵无比的女孩子,心灵纯洁无暇,内心也十分纯净,如今这样,季悠悠心里实在是不好受,兆氏也过问了,只是也只得这样随了她,季悠悠吩咐安淮生尽量好生照看,如此过了一月余,却还是如旧。 倒是自己院里头的均辰渐渐活泼了起来,每日都闹的奶娘不安生。 只是孩子能够欢欢喜喜闹腾着,也是福气,小孩子总是无忧无虑的,见到他们如此,季悠悠心中也是安慰。 一家人平安健康,该是多大的福气啊。 过了开春时候,便是昊昊的周岁,叶家自然是里里外外好生办了一场,那一日格外热闹,季悠悠与叶均山兆氏等人也因为筹备这一次的周岁宴,忙得不可开交。 上到安乐镇的绅士名流,下到普通老百姓,皆是来叶家表示祝贺,一时间,人头攒动,极为热闹。 而被簇拥着的昊昊,由奶娘抱着,刚一出门去,就被众人围着不断夸奖了起来。 “瞧着孩子。天庭饱满,一看就是好命格啊,叶少爷和叶少夫人实在是有福气的。” 说话的是乡绅杜善友,据说在安乐镇上也是人如其名的乐善好施。因着这一点,叶家上下也十分尊重他。 杜老爷这样说了,底下人自然是不断应着,又有人大笑接过话茬道:“杜老爷所言极是,瞧着孩子一点儿也不认生,长得浓眉大眼的,将来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大家闺秀呢?” 那是赵成,东街赵员外的大儿子,如今也是一表人才,已经娶妻生子。 季悠悠忙笑着招呼大家。只道:“这孩子没羞没躁的。恐要玩笑话当了真去。大家可别夸了!” “叶夫人过谦了!” “叶夫人实在是谦逊,这孩子生的这样好,自然是当得的!” “叶小少爷可是皇上亲自封的贝子。身份贵重,一出生便是大富大贵的,今儿个咱们来讨杯水酒喝了,也是沾一沾叶家的喜气。” 说话的是吴为,彼时吴为的妻子兆氏梦和也依偎在他身侧。 兆梦和见了季悠悠,更是说不出的亲昵,许也是因为当年季悠悠与叶均山曾经雪中送炭过。 兆梦和亲亲热热道:“表弟媳妇,今儿个表嫂就要好好恭喜恭喜了,大喜日子可记得和表嫂一同喝上一杯。” 季悠悠忙是去招呼,笑道:“表嫂客气了。怀璧自当是奉陪的。” 叶均山也与吴为示意,经历了周日安的事儿,两人也是尤为熟络。众人见了吴为,忙是准备行礼示意,吴为忙是招手只道:“今儿个是来参加侄子的周岁之宴的,如何能行礼,大家都无须客气,只管与往常一样罢了。” 吴为笑道:“均山,按照礼制,还得先去看看姑母才是。” 季悠悠接过,再是颔首道:“婆婆一早就说了,待到表哥表嫂来了,自然是要引过去她那儿的。只是婆婆年纪大了,出来许久难免劳累,所以现在还在房内小憩呢。” 见季悠悠这样说来,兆梦和与吴为自然是应着,忙与两人一同携着去了。 四人再是入内。引了过后,季悠悠与叶均山自得离开招呼别的人去了。 兆氏正坐在里头,见是吴为和兆梦和来了,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忙是起身,只道:“梦和,为儿,你们来了,快坐下说说话儿。” 兆梦和忙是拉着兆氏的手,只道:“姑母,今儿个才来看你,实在是我们的不是,姑母身体可好?” 兆梦和从小受兆氏的影响很深,对兆氏也很是尊重。 兆氏忙是一笑,摆手道:“我老婆子身子还算健朗,你们小两口什么时候再添丁添喜呀,茂儿也七岁了吧,怎么不带过来?” 兆梦和娇羞一笑:“姑母说笑了,茂儿那孩子怕生,也闹腾得很呢,这才不带了。” 说着目光流连到兆氏身旁的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这才又问道:“姑母,这孩子是均……” 兆氏忙道:“是均辰,如今一直跟在我身边养着呢,怪淘气的。” 听兆氏这样说,兆梦和一时间倒是没有反应过来,顿了顿,才笑道:“均辰也已经这么高的个头了,两个孩子在身边,到底是热闹的。” 兆氏笑了笑,搂着均辰在怀里,却见均辰逃离了开去。 兆氏有些尴尬,只得轻轻咳嗽了一句,笑道:“这孩子,就是皮。” 均辰毫不在意,只是蹦蹦跳跳便是跑了出去,奶娘忙是跟上了。 兆梦和与吴为与兆氏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些,这才起身步出。 刚出门口,兆梦和便是轻声对吴为说了一句:“这偏房的孩子,姑母也带在身边养,这气性还是挺大的。” 吴为笑道:“就数你最小气了,孩子还小,自然要照顾着,也是叶家的血脉。” 兆梦和低低道了句:“是不是的,谁知道呢,都说是姑父的老来子,呵呵,瞧孩子那样子,倒也不和姑母亲,到底是别人的孩子,总归是不一样的。” 吴为低声责备了一句:“就数你爱瞎说。” 兆梦和这才不说话,随着吴为走出。 兆氏方从身后,由着身边的婢女扶着,虽然是老眼昏花,只是兆梦和说的,却是一字不落落在了耳朵里,面色顿时便有些沉重了。 叶均山和季悠悠忙着招呼客人,待到吉时到了,大家伙才一同聚在了前厅里头,准备了抓周仪式。 桌上放着毛笔、书本、算盘、元宝、尺子、泥土、橘子、大葱、芹菜等等东西,一应俱全,季悠悠也不知道这些究竟是象征着什么意思。 在大家的恭贺声中,季悠悠抱起了昊昊,这才把他也放在了桌子上,让他爬着过去,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孩子也是机灵,忙是向前爬了几步,却不只拿起一样,左手拿起书本,右手又拿起了印章,大家见了也是哗然而笑。 “瞧这孩子,果然是机灵的,这书本是知书达理,这印章又是官运亨通,孩子未来必定是个状元公啊。” “果然是天性聪颖过人……” 周围的人一片叫好之声,季悠悠听了心里也是高兴,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听着别人的夸奖,也是尤为受用。 东西再次被撤了下去,叶均山接过季悠悠手中的孩子,一笑,再是道:“孩子的名字如今已经商榷完毕了,给大家伙看看,也做个参谋。” 这话说完,便有小厮递上了卷轴,叶均山吩咐小厮打开,只见上书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叶君曜。 众人见了不觉称赞,只道:“叶少爷果然别具匠心,此等好名字伴随着小少爷一生,自然是君子所向,光耀门楣。” 季悠悠不由也是赞同叶均山的别具匠心,微微一笑,也算作夸赞。 叶均山谦逊道:“光曜..而不宣,也是希望孩子日后能够做一个真正有用的人。” 季悠悠默默一笑,其实她之前为自己孩子的名字不是没有动过脑筋的,如果是个女儿叫做叶子多可爱呀,可惜是个男娃,她想了许久,对照着叶均山,叶均辰的名字,总觉得自己取得都没有那么顺口,而叶均山用同音的一个“君”子,组成了”叶君曜”,果然是熠熠生辉。 文化人啊!!! 众人对此有是赞许,兆氏也是顺手给孩子包了一个大红包。 因着怕孩子吵闹,奶娘又是接过了孩子,带去了休息,而叶均山和季悠悠就负责照看客人们。 大家伙有序落了座,也是开怀。 只是季悠悠有些不踏实,今日的周岁之筵席,也算是庞大,沈家虽然沈衍、顾若娴、莫姨娘、沈斐四人到场,只是不见方若的影子。 照理说也是不应该的。 季悠悠寻了间隙,这才拉走了莫姨娘。 莫姨娘被季悠悠拉到了房间里头,见季悠悠发问,这才道:“方若最近生活得不太好,你弟弟要纳妾,两人有起了争执,你哥哥动手打了她,如今脸上还是淤青的,羞于见人,在沈家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那日去看她,才知道原委。” 季悠悠听了,更是着急:“动手打人?” 莫姨娘叹了口气:“可不是吗,只是那是人家的家事,我也插不上话儿去。方若又是个闷着性子的,也好面子,一个人苦苦撑着呢。” 季悠悠闻言,心里也十分不好受,她如何不知道方若在沈家的日子不好过,可是她作为外嫁女,也不好干涉几分沈家的家务内事,如今也不在沈家,自然是顾及不过来的。 她只得轻轻摇头:“暗中,还请姨娘多多照顾几分了。” ps: 最近个真的好忙,昨天来不及和大家说,断更了,今天补给大家,祝大家新年快乐。 135 贵客 莫姨娘忙道:“那是自然的,玉儿你放心,如今更要顾惜着自己和孩子。” 孟如芸之事,叶家虽然咬紧了风声,外头难免被一些丫头婆子给到处传了个遍。 季悠悠只得是对上了莫姨娘的目光,点了点头。 正此时候,只听绿央急切地敲了敲季悠悠的房门,只道:“小姐,小姐,少爷让我来找你,说是有贵客来了,正在少爷的书房里头,少爷还吩咐了只要你去一去,小少爷也已经抱过去了。” 季悠悠也是诧异?今儿个到叶家的人,都是自己一一拟写了拜帖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贵客,需要如此? 而叶均山的书房,更是叶家的重地,闲人不能靠近半分,平日里叶均山除了福平和绿央会允做了打扫,不让外人插手,连下人也是不敢虽然靠近的。 至于会客,更是闻所未闻了。这一茬,也是增加了季悠悠的好奇心。 而叶均山如此郑重其事,她也不敢耽搁,忙先与莫姨娘告辞了。 莫姨娘笑笑,这才走出,季悠悠便是一刻不停由绿央带路着,来到了叶均山的书房。 绿央也是不知道,带着季悠悠来到的时候,也是乖觉退了下去,季悠悠这才推开门进去。 却见赵予进穿着普通人的衣服,一身轻便的打扮,正逗着摇篮中的孩子,而叶均山则是恭敬地陪在一边。 赵予进身后还有两个看似高手的人负手而立守护着。 季悠悠登时就吓尿了! 书门房在季悠悠方才进来时候骤然被关闭,季悠悠这才发现门边也站着两个守护的人。 季悠悠一时间怔住了。不知如何反应,顿了顿,才犹豫地启唇:“父……父皇?” 居然是赵予进,居然是微服私访的赵予进!微服私访。怪不得叶均山如此郑重其事! 赵予进笑笑,只道:“常常接到你的家书,知道今儿个是孙儿的周岁,想了想,还是耐不住性子跑了出来,这日夜兼程十二日,都不知道累坏了多少马匹。” 季悠悠忙下跪行礼,只道:“遗珠参加父皇。” 赵予进忙摆手,示意她免礼,只笑道:“思女情切。不得已而为之。今儿个朕只是普通的祖父。来看一眼自己的外孙罢了。” 这样的话落在耳中,季悠悠感动得不知如何,呆呆地愣了好一阵。这才接过话来:“父皇如此,遗珠不知道该说甚么了,父皇能多留几天吗?遗珠也带你走走安乐镇的大街小巷。” 赵予进一笑,却是摇头道:“今儿个晚上,朕就得回去了,朕脱不开身,如今已经是忙里偷闲了。” 赵予进这样说了,季悠悠也不敢阻拦,这才走到了赵予进身边,笑道:“刚给孩子取了名字。是相公取得,父皇听听可好?” 赵予进点头,叶均山这才道:“回禀父皇,孩子拟定叶君曜,即君子之志,光耀之意,曜而不宣。” 他顿了顿,又缓缓道:“知道遗珠思念皇上,这个“君”,也有另外的意思,只能私下心照不宣了。孩子身份贵重,均山不敢用了叶家的排辈,虽与“均山”的“均”同音,但是意义大为不同。” 季悠悠闻言,眼眶也有些湿润,她就知道,叶均山是懂自己的人。这个名字,果然还是别有深意的。 赵予进闻言,也是颔首,只道:“你们的心思,朕全然知晓了,看到你们两口子如今这样美满和乐,朕心甚慰。” 季悠悠终于忍不住落下眼泪,只凑到了赵予进身边:“父皇,是女儿不孝,未能在身边常伴。” 赵予进笑她傻,又是道:“父皇已经二十多年没出宫了,如今因为你,才得以见一见外面的世界,虽然赶路快马加鞭,但是看到外面的青山绿水,心里也是舒畅无比,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他顿了顿,再是道:“遗珠,你是朕的沧海遗珠啊,也是你娘亲舍命保护下来的,朕最希望的就是看到你好,只要你好,朕也就放心了。” 这样伟大的父爱,让季悠悠受宠若惊,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顿了顿,才道:“原本是打算等孩子长大一些,带着孩子上京去看父皇的,谁知道父皇亲自跑了一趟来,遗珠心里实在是……” 赵予进又是笑:“孩子长得像朕,哈哈,你看那高额头,和朕一样。朕看了也是高兴。” 三人都是一同照看了孩子,各自说着窝心的话,到了晚上,赵予进便是又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去。 他的确不能久留,此次秘密出来,也是冒了巨大的危险,虽然身边高手如云,只是如何能放下所有的国家大事? 季悠悠不敢阻拦,心里却是无比难受。 短暂的相聚,却是旅途的奔波不定,只一眼,却是耗费了极大的精力,这样短短的相处时光,显得格外珍贵而短暂。 这样的珍贵与看中,也让季悠悠心中沉重,有所愧疚。 当然,更多的还是感动与感激,难以言表。 那一晚,叶均山也只能静静陪着她,在她身边安慰了许久,连季悠悠也不知道是如何睡去的。 ※ 周岁宴过后,叶家一切如初。叶均山为了家里的生意,外出去隔壁的几个县打探消息,摸清行情。 这是叶均山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季悠悠不免也有些担心。 往常叶均山出门,必然不过三五天,这次却要花了大半个月去,季悠悠心里不放心,却也是没说出口,只好好嘱咐了一番。 比起季悠悠担心叶均山,似乎叶均山更加担心自己家里的情况。毕竟少了自己,这个家里只有一群老弱妇孺,他特意把福平放在就叶家,并未带出门去。 见季悠悠似乎是恋恋不舍的样子。叶均山这才启唇一笑,只道:“怎么了?” 季悠悠长叹了口气:“你还真舍得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个人留着,你倒是放心我,我却不放心你!” 季悠悠是玩笑话落在叶均山耳中,虽又是一笑,却还是重重将她揽了过来。 季悠悠也觉得安心。 只是这一次出门,真的太远了,她好像和叶均山还没有分开那么多日,心里也尤为不是滋味。 所以在叶均山走的前两天,季悠悠一直恹恹的。没什么精气神儿。 直到遇到了那件事。 那日季悠悠还是如往常一般慢悠悠起床。因为晚上叶均山不在身边。自己也睡不踏实,早上便是犯困,总是等到日上三竿。才慢慢悠悠爬起来。 只是绿央来的十分匆忙,只急切地敲着季悠悠的门。 季悠悠忙是起身,只唤了一句:“你先进来,怎么了,这样着急?” 绿央这才道:“小姐,方才绿央去了少爷的院子,这才听说大夫人要把均辰少爷送走呢!” 什么? 季悠悠只觉得莫名其妙,这才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惹出这样的事儿来?” 绿央这才平复了心绪,只道:“方才我去少爷的院子看两位少爷。便听了奶娘议论,说是昨儿个夜里大夫人已经传了话去,让奶娘抱着均辰少爷,一同去静安寺上香。本以为上香之事,也是无碍的,谁知道大夫人竟然是有意要送了均辰少爷去寺中。” 季悠悠惊得不知如何,自从孟如芸去世,均辰便是与君曜一同养着的,也一改往日的娇气,自己见孩子们热闹,也是高兴。而兆氏虽然并不喜均辰,却也是好好待着的,如何好好的,便要把孩子送去寺庙中! 还尼玛的,又是这个破静安寺,自己和静安寺到底是结了什么孽缘啊! 季悠悠差点要咆哮了,好在是耐住了性子,只问道:“好好的,怎会如此?” 绿央对此摇头也表示不知。季悠悠只得自己去了一趟兆氏的如意院。 兆氏的礼佛之人,每逢初一十五必然去静安寺上香,雷打不动,在私里小住一日,吃斋念佛。 她刚进去,便发现婢女早已经收拾好了供奉香火的东西,季悠悠只着人去通传一声。 兆氏很快便是应了,季悠悠这才入内,微微一福,再是缓缓启唇道:“婆婆。” 兆氏颔首应了一声,再是道:“怎么了,这个时候赶过来?” 季悠悠想了想,还是直言不讳道:“是这样的,方才玉儿听说婆婆要带了均辰去寺庙之中,玉儿想着均辰还年幼,只怕香火冲了眼睛,这几日天气又好,本想带着均辰沁心等一同外出游玩的。” 兆氏如何不知道季悠悠言下的意思,她顿了顿,也不遮掩,只缓缓道:“我是打算让均辰皈依佛门的。她母亲如此孽障,沁心如今这样,也是因为她母亲造孽惹得祸端,唯有皈依佛门,才能保住均辰一生平安啊。” 兆氏是个信佛的人,此话季悠悠心里自然知道其真心,只是兆氏与当年孟如芸积怨已深,只怕此举未必当真如此无私。 兆氏究竟是什么心思,季悠悠倒真没有多少闲心去想,只是她如何能够看着一个活生生的孩子被送到寺庙里去呢,他才六岁,他的人生不应该由旁人决定啊。 ps: 另外要感谢“冰舞默觞”亲的评价票和打赏,“展诗”大姐的起点币,“苏七恨歌”亲的评价票,“a”亲的的粉红票,“御剑飞蓬重楼”亲的粉红票和对读者吐槽的力挺,感动ing~还有“july七月的雪”的打赏和“海星99”99的打赏,谢谢大家。 136 深宅旧事 兆氏闻言,不觉轻轻冷哼了一句:“你的气性倒是大的很,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去领了你的情。玉儿,此事我已经有决断了,你不必说什么。若是关乎君曜,你做母亲的自然有说话余地,但是这个是均辰,与你无关。” 季悠悠心里难受,兆氏这样说,自己一时不能辩驳,心里却只想着一句话,绝对不能让兆氏这样带走均辰,毁了一个孩子的一辈子。 遁入空门,六根清净,可是他才六岁,他可愿意? 季悠悠还是道:“婆婆,事干重大,均山是一家之主,此事还是等均山回来,再行商榷吧。” 兆氏面色不佳,只泠泠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家,我是一个主儿都做不得了?” 季悠悠虽然不明白兆氏此刻为什么有了这样大的决心,只是心中实在难受,只得坚持阻止,她见兆氏已经言辞不善了,也是斟酌着,缓缓道:“婆婆言重了,玉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事关均辰,再怎么说,也是与均山同辈的,是叶家的少爷,公公在天之灵,想来也不愿意看到均辰如此。” 兆氏却是不听辩驳,直直道:“此事我已经有所决定了,你无须多说甚么。” 兆氏的语气不容置喙,季悠悠一时间也全无办法,却还是死死阻止:“婆婆,事关重大,无论如何,还需得等均山回来再说。” 兆氏的面色当即更加阴沉,她顿了顿。才是吩底下的人,只道:“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的话,带上小少爷。咱们立刻出发。” 季悠悠阻止不了,心下更是着急,忙是找了赵清水,只吩咐道:“我脱不开身去,如今大夫人强行要带走小少爷去静安寺,你到了寺中,便托口信给慧空大师,只说是我的意思,决不能让小少爷遁入空门。” 赵清水见季悠悠如此着急,这才应下。顿了顿复启唇道:“少夫人。我记下了。” 因着心中记挂。叶均山又没有那么快回来,季悠悠越想,越是放心不下。待到兆氏一行人走了,心里更加不安。最终还是拉上了绿央,雇了马车,奋不顾身望着静安寺赶了去。 马车一路驰骋,季悠悠心中牵挂着,也不觉得一路劳累。 待到静安寺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季悠悠下了马车,着门口的小沙弥去通报了,这才缓缓入内。 住持慧空大师此时正与兆氏讲经。听闻季悠悠赶了过来,忙去迎接了。 兆氏得知,面色当下便是不好,只是碍着外人在场,倒是没有发作起来,语气自然是冰冷的。 季悠悠进门,倒是慧空大师表示了尊敬之意,而兆氏阴沉着脸,只问了一句:“玉儿,你怎么来了?” 季悠悠先是向着慧空换了礼,再是缓缓回了兆氏的话,只道:“婆婆,玉儿在家里思量许久,终觉得让均辰来到静安寺十分不妥,这样前来,是来接走均辰的。” 季悠悠这样直直的话语道出,兆氏不觉惊讶,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她态度强硬,自己却也不能退缩,兆氏顿了顿,再是缓缓道:“你这话是在责怪我吗?均辰与你同辈,我才是长辈,玉儿,你可别忘记了。叶家,再怎么说,我也是说的上话的。” 季悠悠只道:“叶家虽然婆婆有权当家做主,但是静安寺中,佛祖为大,玉儿相信出家人乃是慈悲为怀的,定然不会深深将一个才六岁的孩童推向这条出家之路。他才六岁,尘缘自然未断。” 季悠悠说着,又是望了慧空大师一眼,再是问道:“大师以为如何?不知玉儿说的这些,可是在理?” “阿弥陀佛。”慧空闻言,双手合十,只道:“施主说的句句是理,出家人慈悲为怀,为的是普度众生,而不是禁锢众生。” 兆氏是个信佛之人,听慧空这样说,倒是没有着急反驳,却还是紧张。她皱眉一想,这才缓缓道:“这孩子罪孽深重……也只有佛门清静之地,才能容得下她。” 季悠悠立即接过话茬,只道:“罪孽深重的不是他,他才六岁,有何罪孽?” 兆氏见季悠悠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和台阶,一时气结,被她这一句话一激,整个人便是随着“哎呦”的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瞬间就是要倒在了地上。 季悠悠忙上前去扶着了兆氏,用将茶水递到了兆氏身边,只道:“婆婆请听玉儿一言,切勿动气,玉儿所言,也是为了叶家着想,毕竟均辰是公公的血脉, 是叶家的血脉啊。” 兆氏虽然喘着大粗气,却是一拨季悠悠的手,季悠悠一时没有拿稳,那杯子便是跌落,滚烫的茶水浇在她的手臂上面,让她不觉也是一阵惊呼。 随着“嘭”的一声,杯子就这样直直落了地。 慧空忙是上前,只道:“少夫人,你没事吧?” 季悠悠摇头,只得赔笑道:“主持师傅,实在是我的罪过,砸了这样好的杯子。”说着便是将杯子碎片去拾了起来。 兆氏也没想到会这样,虽然坐着并未吭声,怒气倒也是消减了一些。 此事既然季悠悠出来搅局了,那均辰肯定是出不了家入不了佛寺了,这一点,兆氏心里也是清楚。 可是她哪里能够容得下他?想起那些事,兆氏便是心如刀绞。 他才六岁,是叶添栄的老来子,当年孟如芸怀了他的时候,可不知是有多神气。自己的儿子身患肺痨之症,自然是没什么指望了,叶家当时只有沁心、沁水两个女娃,叶添栄那时候简直要把孟如芸捧上了天去。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不会是那样顺利的,随着孟如芸的肚子越来越大,府里头下人之间的谣言也是不胫而走。 说是叶老爷早就没有了生育能力了,这个三夫人怀中的,也不知是谁的骨肉。 这话落在兆氏耳中,如何能够咽得下这样的气。她虽然不喜欢孟如芸,却也私心希望叶家能有人继承,否则自己日后到了地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兆氏也是个宗法观念很强的人。 兆氏私下便派人去查,结果却让兆氏惊呆了。这孟如芸的确和外头的一个男人有染。究竟如何,兆氏已经不敢再继续深究下去,唯恐家变。 而这话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叶添栄的耳朵里头,叶添栄当即便是大怒,用板子狠狠打了那些乱嚼舌根的下人。 据说叶家上下,几乎有说过闲话的下人都挨了板子,那一个月里,痛苦呻吟不断,从此大家再不敢多说了一句闲话。 事儿被叶添栄压下去了,兆氏心里却是不痛快。她不喜欢孟如芸,但是若真的能为叶家后继香烟,她也就认了,可她偏偏却知道了内情。 最终,兆氏还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叶添栄,谁知道叶添栄的反应居然无比淡定。 兆氏现在还能想起叶添栄当时皱眉和自己说的那一番话,从此让她乖乖闭了嘴。 &nbsp ;“此事,是我做主与如芸商量的,借腹生子。你知道均山如今这个样子,只怕比我这个年纪大的走的还早,慧清,为了叶家的家业,我不得不如此啊。” “你以为我年过半百,真的还相信自己能够有老来得子吗,你以为如芸有这样大的胆子自掘坟墓吗,呵呵。” “为此她也是和我哭闹,最终是答应了我。那姘头是我找的人,做事干净,早就不知天涯何处去了。所以此事,我希望你也能够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这个孩子,是叶家的。” “…… ……” 也是因为这件事,兆氏才这样容不下怀着孕入门的李凤仙,因为她知道,李凤仙的孩子,不可能是叶家的。叶添栄病发之前,也曾经交代过这件事。所谓李凤仙不过是威胁自己,妄想寻得一丝富贵。 否则她如何会这样狠心。 这些事情,她不得不自己承受,那些不能说出口的宅门秘事,她也必须守口如瓶。 那一日君曜周岁,兆氏亲耳听见兆梦和与吴为私下的对这个孩子的质疑,她知道,当年的事情,虽然没有人敢提一句,但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大家心里总归是有所揣测和质疑的。 如今,叶均山身子已经大好了,叶家也不需要有另外的一个人继承香火,更何况,叶君曜才是真正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嫡子,身为御封的贝子,身份尊贵。 季悠悠终于带着均辰回了叶家,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样做,自己的婆婆肯定会恨极了她。 但是她也不忍心这孩子的未来就这样葬送了。她恨孟如芸,恨她曾经为了诬陷自己,差点害死了安淮生的性命,恨她为了自己的私欲,竟然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 只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自己也是母亲,如何对孩子下得去手呢? 如今沁心是这样痴痴傻傻,均辰好容易恢复了一些本性,快乐起来了。如何能够狠心再一次葬送了他? 138 沈家出事 因为均辰的事情,兆氏好几天没有和季悠悠搭话,两人虽然面上也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但是兆氏对季悠悠的冷淡,上至那几房姨太太,下至下人小厮,无一看不出两个人之间的嫌隙的。 这样的日子,季悠悠一心只希望叶均山快点回来,而季悠悠自己一人深深相信,此事,自己没有做错。 若是放任了兆氏,均辰这辈子要如何度过?难道真要伴着青灯古佛? 想到这里,季悠悠心中也是坚定。只是叶均山不在身边的日子,对他的思念,竟然是一重高过了一重,让她深深为之眷念,幸而如今身边有一个君曜在,与他逗趣倒也是乐趣无穷。 罗氏又被季悠悠返请了回来,罗氏是个刚正之人,那时候不敢说话,也不想与张氏同流合污,这才在叶家辞职,查明张氏等人的举动,罗氏也出力不少,自然很得季悠悠的信赖。 除了罗氏外,又另聘请了一个许氏,一起照看君曜,加上叶家上下的丫头婆子,倒也是稳稳妥妥的。 均辰身边最得力的还是孟如芸当年的吴妈妈,与季悠悠并不合,这一次季悠悠仗义为均辰出面,免除了他被送去静安寺,对季悠悠倒是心存感激,以前见了季悠悠是敢怒不敢言,而如今,却也多了几番恭敬。 季悠悠在均辰和君曜的院子里,与均辰一起逗着君曜,外头却是福平跑了来。见福平这样急切,季悠悠还以为是叶均山提前回来的,他脚步还没有站稳,她便是拉着福平问道:“怎么了?可是有少爷的消息?” 福平摇摇头。大喘了一口气,只道:“不不…………” 季悠悠闻言,兴致减了大半,只缓缓道:“到底是什么事儿,你这样紧张?” 福平这才缓过了气来,只着急道:“不好了,少夫人,是沈家传了信儿来,说是……说是沈家少奶奶上吊啦!” 季悠悠闻言,当下就有些站不住脚。只踉跄后退了几步:“你说什么?” 福平又是絮絮叨叨道:“人、人儿是救下来了。却把大夫拒在了门外……如今沈家都炸开锅儿。是莫夫人差了人来禀告的。” 季悠悠忙是吩咐下去,赶去沈家,顺便让绿央先行一步。去回春堂唤了安淮生。 好在绿央还没跑出去,只听下边的人说安淮生正在沁心的屋子里头看着沁心,听说了消息后忙于季悠悠一同赶去了沈家。 到了沈家,只见方若的屋子的房门已经被踹烂了,大家伙儿怕方若再找了事端,自然是看着,只是方若只知晓抹着眼泪,并不理会一概人等。 见季悠悠进了屋子,才微微抬起了头。 彼时,只有莫姨娘在一旁只是轻叹。沈家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在场。 季悠悠忙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方若好好的,怎这样想不开?” 莫姨娘这才缓缓开口:“前几日沈斐便闹着要娶小妾,这事儿闹大了,便是惹得家里头不安生,方若又不愿意,毕竟进门不过那么一些时日罢了。谁知道两人就这样吵了,昨儿个夜里头,沈斐打了她,这不,若儿便是想不开了。” 季悠悠闻言深深皱眉,这沈家如今,真没个安生日子。 “出了这样的事情,沈斐人呢?我爹和顾姨娘怎么说?” 莫姨娘摇头:“谁知道呢,今儿个一大早,若不是丫鬟发现的及时,只怕是这傻姑娘就要去了,她和老爷赶过来看了看,骂了几句便走了,只说这不过是玩“一哭二闹三上吊”,至于沈斐,一早儿早就没了影了,亏得方才亲家来过,算是劝住了。” 季悠悠心中也是五味陈杂,见方若如此,只得是宽慰道:“你怎么这么傻呢,做这样的傻事,你爹只有你一个女儿啊。” 方若小声抽泣着,听季悠悠这样说,也不反驳,只是道:“姐姐,若儿是没法子……若儿活不下去了……” “哪里会有活不下去的!”季悠悠出言责备,“别做了傻事,亲者痛,仇者快,你又是个孝顺的女儿。我带了大夫来,别讳疾忌医了。” 许是对季悠悠的信任,方若倒是没有反对,只是依言点了点头。 安淮生这才入内请脉,放下了药箱。 方若有些犹豫,却还是伸出了手去。 季悠悠想,方若此事,除了沈斐以外,最要紧的便是二老的看法,故而先走出,去找了沈衍和顾若娴。 对于一个强取良家女儿,新婚没有多久便急着纳妾,甚至在新婚之夜还与丫鬟乱来的这个沈少爷,季悠悠心中十分不满,如果二老再要放纵,还不知道日后会惹出怎么样的事情来。 沈衍此刻正在书房,顾若娴陪着,听下人来报说是季悠悠来了,自然也没拦着。 季悠悠入内,见两人倒是气定神闲的,先是行礼,以示尊重,这才直言不讳地问道:“爹爹,姨娘,方若是个好姑娘,咱们沈家可不能亏待了她去,否则还不知道外人要怎么编排呢不是?” 沈衍没说话,倒是顾若娴不顾季悠悠的面子,只阴阳怪气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怀璧怎消息如此灵通,果然是我沈家遇人不淑啊。” 顾若娴向来是个会说话的,说出来的话也是难听无比,季悠悠不想与她计较,心中却也是不快,忙道:“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花儿,方若自是一个好姑娘,她会如此,还不是给沈斐逼的!” 顾若娴闻言面色一沉,今日一闹,自己脸上挂不住,向来早就看那个苦瓜脸的方若不舒服了,加上季悠悠这样说自己的宝贝儿子,又是不甘:“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之事,莫非你对你爹爹也有不满?我家斐儿哪里做的不对,好吃好喝供着这个小门小户出来的,还是正房,她就该偷着乐了。” 季悠悠也是个有气性的,顾若娴的护短让她当下就忍不住争执了去:“究竟为什么要娶了方若,姨娘心知肚明,明人不说暗话,说难听了,沈斐是什么性子,大家也都知道。” 季悠悠毫不客气的话,倒是让顾若娴微微一愣,季悠悠总算是清楚,顾若娴这样的人欺软怕硬,只有你够强硬,她才不敢蹬鼻子上脸。当年的沈怀璧被她轻贱,如今的莫姨娘也被她踩在脚下,连方若也是毫不放在眼中,一心只为自己的儿子和自己。 顾若娴眉角微微上扬,却没有反驳季悠悠的话,对于季悠悠现在还是有所顾忌的。 季悠悠这才对沈衍道:“爹爹,玉儿实在无意冒犯,就如姨娘,有些事情,真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玉儿实在不希望听到沈家半点不好,希望爹爹能够慎重处理家事。沈斐才娶亲多久,平日又是这样无所事事的,实在不妥当。” 季悠悠既然是直呼“沈斐”而非“弟弟”之名,实则已经是亲疏有别了。 沈衍闻言,只淡淡道:“方若现在怎么样了?” 季悠悠道:“大夫也瞧着,方若在沈家这样受委屈,我们如何能够不闻不问,爹爹和姨娘这样实在不妥当,损害的也是我们沈家的颜面。” 季悠悠这话说的在理,沈衍听了,这 才吩咐道:“那咱们去看看吧。” 顾若娴的眼神凌厉地朝着季悠悠一闪,终究是收敛了自己的目光,只缓缓道:“嗯。那就看看她吧。” 季悠悠这才与两人一同出了书房的门,往方若那里走去。 如今这一次沈家二老放任了,那方若日后在沈家必然被所有的人轻贱,那样,往后的日子,肯定更加艰难了。季悠悠这样做,也实属无奈之举啊。 刚到了方若的屋子门口,却见绿央一脸喜色,直直汇报道:“恭喜老爷,恭喜二夫人,恭喜小姐,少奶奶有喜了。” 季悠悠闻言,还没想明白,只又道:“绿央,你说什么?” 绿央笑意妍妍:“方才安大夫说了,说少奶奶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只是受惊过度,情绪不稳,需要好生安慰与照看着。” 季悠悠这才应下。 沈家二老闻言,面上也是喜色,忙是三步并作了两步一同入内了。 安淮生与沈家人也是相熟,便不拘着礼节,只是再道了恭喜,再是缓缓道:“恭喜老爷和夫人,少奶奶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现在母子平安。” 安淮生这样说了,沈衍和顾若娴这才全然反应了过来,脸色倒是好看。 顾若娴这才道:“有了身孕,也不好好爱惜自己,实在是糊涂。” 这样一句话,也算作关心了,虽然大家都知道她看中的不过是方若肚子里的那一个罢了。 沈衍只吩咐道:“快去和少爷说了这桩喜事儿,告诉少爷,最近不要折腾别的事情了,好好照顾少奶奶才最要紧。” 这话,便是反对沈斐纳妾了,季悠悠心里这才放心一些。 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忧,这个孩子到底是来得好,还是不好呢…… ps: 这是第一更,接下来会有第二更的,正在修文,为这两天的更新和大家说抱歉,过年终于过完啦,接下来的更新一定会稳稳地,大家放心吧。 139 求签 方若有些晕乎,当安淮生说自己怀了孩子的时候,方若也有些怔怔的,只是不自觉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原来自己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弱小的生命在…… 那一刻她才恍然,自己实在是太傻了,要是自己真的一时冲动,不知道会有多后悔没有把这个孩子好好保护。***[***请到w^w^w.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 自己是一个缺少母爱的孩子,娘亲早早离世,只得和爹爹一起生活,她从小就十分渴望家庭的温暖,却也是从小就感受不到。爹爹为了两人的生活,总是在拼命挣钱,如今眼也开始花了,手脚也不像以前那么利索了,自己却是个这么不争气的…… 想到这里,方若也沉默了。 就算自己该死,也不应该让年迈的爹爹担心自己啊。何况现在,又有了一个要依靠自己的孩子。 她咬了咬唇,无论多么艰难,无论在沈家会怎么样,自己一定要好好生下这个孩子。 有人说,女人做了母亲,会变得格外坚强。 以前季悠悠不信,自打自己生下君曜之后,就信了。 孩子是一个母亲的力量之源,作为女人可能软弱,但是作为孩子的母亲,却是万万不能的。 待沈家二老走开了去,她与莫姨娘这才走近了方若,坐在了她的床沿之上。 莫姨娘看着如今方若虚弱的样子,只道:“听姨娘一句话,有什么想不开的,为了孩子。也是万万不能了。” 她的言语有些酸涩,顿了顿,又是缓缓道:“姨娘是做人家小的,家里条件也不好。到了这个家里,也总是看人脸色,只是膝下有个怀珠,心里再怎么不甘愿的,也是有个依靠,便是值当了。孩子,你还小,如何能这样轻贱了自己的性命呢?” 方若闻言微微哽咽,这才道:“姨娘,若儿知错了。若儿以后再也不会了。” 季悠悠见状。也是出声安慰:“既然如此。日后便要聪明一些行事,你不情愿的,便直接说了出来。照理说,顾氏也是姨娘,并不是正妻。不要什么事情都被她摆布了去。她自然是个不好惹的,但是沈家还轮不到她做主。” 方若缓缓闻言,却也只能无奈道:“纵使如此,但我一人孤苦伶仃,又能如何呢?” 季悠悠只握住了方若的手:“如何在沈家立稳了根基,还得看你肚子里的孩子,和如何抓住自己相公的心。若儿,你已经嫁给了沈斐。那便只能好好经营这个婚姻。否则只会被人欺负了你和你的孩子。男人三妻四妾,若是铁了心,你要如何哭闹也没用,只是依我看,家里多进一些人,与顾若娴周旋着,恐怕她也没那么多心思在你身上了。” 莫姨娘虽然并不说话,却也是认同季悠悠的想法:“是啊,总有会闹腾的人在,咱们安分自己的便是了。别委屈了自己和孩子。” 季悠悠的话,正是点醒了方若,她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姐姐放心,我会护着这个孩子的,不让她与我一样受欺负。” 这样的场景落在季悠悠的眼中,也是难受无比,只得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此,三人再是闲聊,好生安慰后,季悠悠这才回了叶家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似安逸富足的生活,尚且有那么多的不容易,何况是贫苦的人家。这样想着,季悠悠的心里也不好受。 ※ 天气越来越热,也唯有早上的时候还算清凉,季悠悠与绿央一同起了一个大早,便是去了土地庙里头祈福。 若是早几年,季悠悠肯定是不会答应了绿央去做祈福这种事情的,而现在她的性子越来越沉稳了,这才明白,有时候做人,应该多想一想,而不是随着性子做事。 加上如今心有记挂,又听绿央说,土地庙求签最为灵光,季悠悠这才应下了。 两人起了大早,一路上也没什么人,待季悠悠到了土地庙的时候,才发现像自己这样的香客竟然不在少数。 她与绿央先去上了香,拜了菩萨。 季悠悠跪下双手合十,诚恳地磕了几个响头,这才心里默念:“希望菩萨保佑相公早日平安归来,叶家沈家都家宅平安。” 她这才缓缓起身,接过来由绿央递过来的签筒,开始求签。 “哗哗哗!” “哗哗哗!” 不多时候,便有一枚签从签筒里头掉了出来,绿央忙拾了起来,再是扶着季悠悠起身去。 季悠悠接过签,只见上书“第十一签”,并不了解,这才起身去递给了庙祝求解签。 庙祝姓祝,不是僧人,是土地庙的皈依者,留着山羊胡子,略显狡猾,不过对人倒是恭敬的,只是伸手一指:“夫人先去师傅那里兑换了签文再来解签吧。” 季悠悠这才与绿央去兑换签文,拿到了一张黄纸,上面写着:昔日行船失了针,今朝依旧海中寻,若是寻得原针在,虽费工夫不费心。 季悠悠看着上头的解释,不觉心中一惊,她当然知道,这签文所指的意思并不好。 不过也就是那么一试罢了,也当不得真,这一点,季悠悠也是知道。她并不是什么唯心论者。 她这才又予庙祝递上,只缓缓道:“在等人,求问庙祝签文何意。” 庙祝看了看签文,又看了看季悠悠,这才缓缓捋了捋山羊胡子,再是道:“这是一只中签。签文的意思是,若是等人,需得寻到原来的人。否则苍茫无边,难以找寻,犹如石沉大海。” 季悠悠听了有些不悦,这才缓缓道:“师傅,我是等人,不是寻人,只是等而已。” 庙祝故弄玄虚,不再说话,只对季悠悠道:“怕是有小小的劫难。” 什么江湖术士,简直是一派胡言,我相公外出经商只消半个月左右,又如何来的劫难?呸呸呸!!! 季悠悠心中愤懑,这样想着,这才起身离去了。 绿央见自家小姐面色不好看,忙是宽慰道:“庙祝也是随口胡诌的,小姐莫要当了真去,不过听一听罢了。” “我知道。”季悠悠轻轻一笑,只是心中还是有些惦记叶均山,他走了也有十几天了吧,应该归期将近了。 真奇怪,明明只有十几天的功夫,自己却是像等了许久似的,还闹出一个“求签”,难怪听了庙祝的话,自己有些生气,想了想,还是自己太在意了。 季悠悠这才摇头,轻笑自己的傻,只道:“我没事,只是希望少爷快些回来罢了。” “会的。”绿央见季悠悠如此牵挂叶均山,心中一动,缱绻之情也难以抑制,心中也想起了那个人。 怎么会想起他呢,绿央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其实她与他虽然早就认识,可是说的话,却也只是寥寥罢了。 还记得他第一次救了她的时候,是在自己被那个恶狠狠的人掐着脖子,若不是他及时出现,自己恐怕……只是那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想那么多。 而时候过得越久,两人的感觉却慢慢产生了变化。 见绿央也有些痴怔的样子,季悠悠也是奇怪,不禁问道:“你怎么了?心里在想事吗?” 绿央笑了笑,终究是羞涩地抿唇,摇了摇头。 这丫头最近个都是这样。 季悠悠也是会心一笑。 两人这才回了叶家,却见今日叶家格外不同,尤为安静。 一小厮见了季悠悠前来,这才赶忙道:“少夫人,夫人派人寻您,里里外外找遍了,还是没见到您的身影,这下可是急坏了呢,您快去……” 季悠悠闻言有些踉跄……这是出大事了…… 季悠悠忙赶去了兆氏的如意院,此刻院子里头竟然早已经围满了人,连叶家一些表亲也到场了。 兆氏见了季悠悠,只道:“你到底是去哪儿了,你再不回来,只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得均山了。” 季悠悠闻言一惊,只得是愣住了,兆氏才是哆哆嗦嗦吩咐人将那纸条递给了季悠悠,季悠悠见大家都是沉默,兆氏眼眶已经红肿,不觉有些后怕,这才打开,只见上面是叶均山的笔记,歪歪扭扭写着一个“若要人,莫报官,钱财身外物,性命最值钱”字。 季悠悠当下面色便是惨白了起来。 兆氏哆哆嗦嗦对一边的小厮道:“快把事情再和少夫人说一声。” 那小厮名叫做小蔡,是叶均山的手下,季悠悠认得,见到小蔡狼狈的样子,季悠悠的心里更是堵得慌了。 小蔡只道:“少夫人,小的和少爷提前置办了货,想要早些回家里来,便是连夜赶路,却在会稽山遭了山贼的埋伏,少爷和好几个活计都被山贼带走了,货也没了,情急之下,小蔡便是溜了回来。 “谁知道到了半路被劫匪头子抓住,扔了这样的字条给我,让我带回来……” 小蔡说到这里,也是忍不住后怕,只颤颤巍巍道:“夫人,那伙山贼力气很大,人多势众,小的们练手也不是对手,只是被打趴下的份儿。” 季悠悠已经坐不住了,小蔡的话,更让她觉得全身冰冷。l3l4 140 营救 叶均山出事的消息让季悠悠一下子就啥愣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 这是什么意思?被山贼劫走了,季悠悠只觉得天旋地转。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开玩笑吗? 在季悠悠的思维里面,什么拦路抢劫的事情好像是电影或者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当那纸条缓缓展现在季悠悠面前的时候,她已经连站都站不住了。 兆氏这才缓缓开口道:“为今之计,只得是顺从了劫匪的意思,拿钱赎人了,钱财实在是身外之物啊。” 季悠悠这才回过神来,听兆氏如是说来,心里也是一阵凌冽,这才咬唇道:“钱财的确是身外之物,但是云朝也是讲究法制的,相公要救回来,这帮乱臣贼子我也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说着季悠悠又吩咐福平道:“去带了信,说是我的旨意,让郡守、太守等过来叶家,调配好人马。” 兆氏闻言,忙是阻止:“玉儿,万万不可你这样大张旗鼓,就不怕均山性命堪忧吗,玉儿啊,劫匪咱们先别去为难了,先救出均山,要怎么去捉拿劫匪,再行商榷吧,如今只要在三日后带上三万两银子,押运到指定地点,劫匪们就答应放人了。” 季悠悠如何不知,只是兆氏的话,她也不可能全盘信了:“若是劫匪为怕暴露目标,杀人灭口又是如何?咱们单枪匹马不是去送银子的,是去送死的。而劫匪们一天没拿到钱。相公就还有利用价值,生命尚算无虞。” 季悠悠的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兆氏虽然着急,却也是认同了。这才道:“那咱们到底应该怎么办……” 说着,便是忍不住抹了眼泪。 兆氏还能这样想办法,已然是坚强,熟不知,那是她唯一的儿子,是叶家最大的希望啊。 季悠悠此时也早已经被吓破了胆儿,她不敢多想,但是她明白,若是自己现在乱了,相公要如何去救?她有大力玉镯。相公也有一身武艺。他们两个是魂穿异人。决不能就此妥协害怕。 只是孤儿寡妇的,难免一下子不知所措,毕竟缺了主心骨。如何能够安然? 正此时候,绿央携着周晏便是匆忙入内了。 原来绿央知晓这件事后,又知道不能够轻易找了官府之人,便是去求周晏。周晏曾经是安乐镇的不快,对于这里以及周边的情况要比叶家任何人都了解,也是个可靠之人。 季悠悠见了周晏,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也是激动万分,忙对周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与他说了,求他一助。 周晏听后。细细思量,见季悠悠如此,忙道:“少夫人和少爷曾经救过周某的命,周某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叶少爷是正人君子,实在不该被这样的阴险小人给害了。” 他顿了顿,又是道:“在下不敢保证,只能竭尽全力相助一番,如今最要紧的还是不能和歹徒撕破脸皮,护着叶少爷的周全。” 周晏目光如炬,给了叶家一群妇孺以信心,兆氏与季悠悠虽然稍微显得沉着一些,心中其实早已经软弱茫然。 周晏的话,实在是能够让她们微微定了定心。 兆氏激动不能自持,差点就给周晏下跪了,周晏忙是去拦住了兆氏,只道:“大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如今咱们最要紧的还是想法子救出均山来,便不要多说甚么了。” 季悠悠与兆氏应下,周晏再是唤了小蔡,细细询问敌情,也好准备营救大计。 小蔡再是仔细回忆,缓缓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更加详实,只希望能够有所助益。 “三天前,小的和少爷提前置办好了货,少爷想要早些回家里来,大家便是连夜赶路。那时候到了会稽山,也已经是夜黑风高了,当时大家都有些后怕,也听过在会稽山被山贼埋伏是事儿,但是听过归听过,咱们一行人都是男人,人儿也多,一时间也没落脚的地方,便是想先翻过了这个山。” “大家一门心思赶路,一伙子山贼跳出来的时候都吓坏了,咱们一行加上少爷总共是十一个爷们儿,而山贼比我们多了两倍的人儿,且蒙着面,哥哥力气都十分大,一个儿也不让我们逃走,也就是一小会子功夫,咱们的人都被抓了。” “那山贼头子指了指我,许是我个头最小,便是扔下了纸条,再是把少爷等人全部给带走了,货物也被他们一抢而空了,我这才吓坏了,撒开丫子就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连日赶路,连歇息也来不及,只要先赶回了叶家来。” 大家顺着小蔡的话,只感到触目惊心,周晏听了眉心思索,再是问道:“在会稽山的狼牙口吗,那伙山贼出来的时候?” 小蔡点点头:“对,就是狼牙口,当时大家还玩笑呢。” 周晏这才道:“狼牙口一带的确很好埋伏,但是整个东吴郡向来安分,有些小山堆里头也曾经有山贼,早就被衙门给剿干净了,一下子冒出这样多的人,敢这样光明正大抢劫,实在是非同寻常,这伙山贼,想来是外头流窜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名目。” 季悠悠心里着急,闻言忙是追问道:“那应该如何是好?” 周晏道:“既然在那里埋伏,想来是早就有预谋了,又这样大胆让人来报告,估摸着劫匪是要干一票大的,再是卷铺盖走人,这样的劫匪,更是难对付,纵然此次咱们出了银子,那帮子劫匪算是言而有信放了少爷,只是日后,要抓住他们也是困难重重。” 季悠悠如何不知道,心里更是着急了,这才道:“咱们布置了天罗地网,在那里把劫匪一网打尽如何?任他再是猖狂,我去和郡守申请调了这边府衙所有的人来,让他们插翅难飞。” 周晏制止季悠悠:“若是如此,来个鱼死网破,叶少爷只怕堪忧,此番只能智取,不能硬拼,保全少爷性命为最要紧之事,咱们要让劫匪知道咱们言而有信,也要让劫匪忌惮咱们,若是她言而无信,必然诛杀!” 季悠悠只得相信周晏,周晏再是想了法子,准备亲自押着金银财宝,去会一会那帮劫匪。 叶家紧急调度所有现银,好在是官府也了解此事,暗中帮忙调度了,这才解决了。否则一时间,倒也是难事儿。 而季悠悠,自然也是不肯就让他一人去的,磨破了嘴皮子,也是要亲自上去了。 另外,再调了十个武功高强之人,乔装成家丁,押送财宝,按照劫匪所示的那样,再次前往狼牙口。 夜黑风高,只十余人押送,连夜赶路,终是到了。刚到了会稽山,季悠悠便觉得自己已经被周遭所有给监视了,更加小心翼翼。 只是周围一切安谧,并无声响。 几人只得是坐着等,自己全然无劫匪的消息,劫匪却是能够了然于他们,敌在暗我在明,一行人虽然已经乏困,但是依旧支起了十二分的精气神儿,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只是时间这样静静地流淌,一会会功夫,已经从黑夜转到了白天…… 而四周亮起来大家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人…… 难道劫匪已经杀了叶均山,不准备多要钱财就自跑路了? 难道劫匪还有别的花招…… 这样的情形,让季悠悠更加觉得后怕,约定之日已过,劫匪却不见踪影,只余下自己人与这大箱大箱的财宝。 “现在怎么办?”季悠悠全无头绪,只得问周晏。 周晏也是眉头深锁,照理说,情况是不该这样的,这也太过平静了……这一批劫匪果然是十分狡猾。 正在两人踌躇的时候,只听远处马蹄声纷至沓来,众人一惊,只以为劫匪们又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作乱,两人这才互视了一眼。 虽然只有十余人,但是还是精兵强将,况且暗中,早已经在调度了人马。这十余人所穿的衣服,都是用特殊气味炮制过的,只要任何人被带走,都可以顺着气味找到老巢。 众人也做好了备战的准备! 等下!!!那个踏马而至的人好像是叶均山啊…… 季悠悠顿时有些石化了……这又是什么情况啊,难道是叶均山一人剿平了贼子窝,风光归来? 叶均山知道季悠悠知道自己被绑架什么的,肯定是要亲自前来的,见只前来十几个人,倒也是微微一愣,先忙是“吁”了一声,再是下马。 季悠悠和周晏还是石化着,异口同声问道:“怎么回事?” 叶均山一笑,看起来也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轻声道:“没什么,我们都没事,我们遇到老朋友了。” 老朋友了?!!季悠悠还是不明白叶均山到底在说些神马啊,昨儿个晚上不应该是腥风血雨、铩羽而归、救出叶均山,剿灭土匪窝吗? 可是大家白等了一晚上不说,如今看到叶均山飒爽英姿……这、这、这……这是被绑架还是去绑架啊……l3l4 141 旧人相逢 眼前的场景,让季悠悠久久不能很好地反应过来,只得是呆呆的。 见季悠悠愣着,叶均山这才侧身一让,只笑道:“玉儿,咱们是见到了老朋友了,本想直接回叶家找你的,想来你应该会来这里,我便和他闲来找你了。” 季悠悠惊讶得长大了嘴巴,叶均山侧身一让,她才微微上前挪了两步,凑上了去,却见叶均山身后的一男子,不觉恍然,道了句:“楚天?” 怎么会是他?这个世界竟然这样小? 楚天一笑,这才拱手道:“少夫人,久仰久仰。” 楚天不是别人,正是大力班的班主,当年季悠悠与叶均山在京城偶遇,成为相交,季悠悠与叶均山还曾经自称沈玉,叶山,与他把酒言欢,不醉无归。 突然见到楚天出现在自己面前,季悠悠还是有些错愕。 而周晏看着这些人相互认亲戚的架势,更是在风中凌乱了。 叶均山见大家不解,才是笑着解释道:“都是自己人此事只是一场误会,咱们赶路要紧,先回叶家去吧,知晓你们担心了。” 既然叶均山这样说,就表示此次并无危险,季悠悠还是有些不明白,远在京城卖艺的楚天怎么会出现,是楚天救了叶均山还是劫了叶均山? 不过想到自己的队伍押送了这三万两白银,季悠悠倒也是没有闲工夫留下,颔首随着叶均山。一行人先是浩浩荡荡回了叶家去。 好在季悠悠此次营救计划十分密闭,所以没有招惹太多官府的人,只是叶家人间叶均山毫发无伤回来,已经顾不得问东问西了。兆氏大舒了一口气后,抱着叶均山便是痛哭了一番。 季悠悠表示,自己也很担心叶均山,自己还没抱过自家相公呢!哼哼。 叶均山先是给楚天安排了尚好的厢房,再是把他的弟兄们一同安置了,自己宽慰过兆氏后,才与众人一同宴饮一番,以作接风洗尘。 在饭桌上面,楚天先干为敬,再是对季悠悠和叶均山说了抱歉的话。从楚天的话中。季悠悠才猜测到了几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楚天起身致歉。这才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季悠悠从他的话语中,才是勉强算作了明白。 原来。楚天的大力班在京城原本经营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大家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日子过得也算是安稳。只是好景不长。随着大力班的名声越来越壮大,一不小心竟然惹出了大祸患。 有一个大官,据说也是朝廷的重臣,看中了大力班里头的人个个都身怀绝技,便想笼络了大家,给自己打下手,说白了,便是将大家训练成幕后的打手。以供差遣。 众人得知后,自然是不肯的,大家是江湖儿女,忠肝义胆,不想沦为别人作恶的工具,而且那么所谓的大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点,大家又何尝不知呢。只是他们一旦被看重了,想要脱身,又谈何容易。 楚天不忍这帮弟兄随着自己走上沦为别人的走狗这样的路,便是与那大官派来的人商量,谁知道那人已经是不达目的是不罢休了,若是楚天不肯就范,便是打算痛下杀手。 当晚,楚天和一帮兄弟便是连夜逃跑了,从此便是浪迹天涯。谁知道事情并以那么简单那些人只怕他们泄露了自己的秘密,便是暗中追捕,一行人就这样,好几次被半路截住,甚至有几个兄弟的命也因此没了。 众人一路逃难,痛心疾首之余,更是难过,不免产生了仇恨朝廷之心,加上盘缠已经用尽,不得已占山为寇。但是大家都是贫苦出生,自然不愿意为难穷苦大众,只得找了富商绅士为目标,筹集路费,谁知道准备干第一次事儿的时候,竟然遇到了老朋友。 楚天与兄弟们也不是狼心狗肺之人,知道误打误撞弄到了自家人后也是十分自责和懊悔。忙放了叶均山,叶均山见众人困苦,再问其原因,这才了然,忙是阻止了众人,算是亡羊补牢。 在叶均山的规劝下,楚天等人收起了作恶报复的念头,只觉得惭愧无比,心中感念叶均山。 楚天将此事道来后,也是重重喝了一大杯酒,再是拱手:“若不是遇到了叶少爷,只怕我们兄弟真的占山为王,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儿了,实在有愧。” 季悠悠看着楚天,这才缓缓道:“怀璧知道,你们走到了这一步,也是无奈,也许这就是缘分,经历了这些,实在让人痛心疾首,但是楚大哥,咱们果然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算是你的大错,若没有遇到相公,你们便真是要万劫不复了。” 叶均山亦是道:“也许冥冥中也有定数,只希望叶某能够尽力帮助你们。” 楚天是豪气之人,不多言谢,只道:“咱们兄弟只求安身立命便是,叶少爷和少夫人的为人,咱们信得过。” 叶均山与季悠悠互视了一眼,这才道:“安乐镇虽然不是什么大的城镇,比不上京城繁华,却也是一户安身的好地方。” 楚天听了,略有犹豫,这才问道:“只是我们得罪了人,不知道会不会给叶家带来麻烦,若是……” 季悠悠坦然一笑:“你放心,有叶家在的地方,是难得的安全,大可不必顾虑。” 既然这样说了,楚天又是喝上了一大碗酒,这才应了。 叶均山和季悠悠都知道,这些人一身本事,安置下来,要好好生活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如何才能找出暗中为难他们的那个所谓的朝廷重臣。只从暗中招募人手,不成便是下决心暗杀这一事情中,季悠悠便能够得知此人心计深沉,并非善类。如此,只能麻烦赵予进了。 季悠悠和叶均山这才回房去,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让季悠悠心有余悸,虽然最终明白了,此事不过是误会,但是季悠悠还是被吓得差点断气了。 叶均山温柔地揽过季悠悠的肩膀,只轻声道:“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 季悠悠这才抿唇一笑:“好在是有惊无险。”两人多日不见,加上这一连串的事情,搅和如此,终于可以安心睡了一觉。 第二日起来,季悠悠这才把连日以来发生的事儿一一告知叶均山,譬如方若的怀孕,以及自己和兆氏为了均辰的事儿而闹的矛盾。叶均山听了,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季悠悠放宽心去,而自己则是先去找了兆氏。 兆氏见叶均山无虞,又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再是缓缓道:“均山,见到你一切无恙,我便是安心了,否则,心中总是记挂你,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能够平平安安,真是祖上积福。” 叶均山只与兆氏说此次事件并不可怕,那般贼人不过是有贼心没贼胆的,加上楚天等人的营救这才逃脱了。 故而,兆氏对楚天一行人,也是打心底里的感激。 叶均山对兆氏行了礼,这才缓缓道:“娘亲,均山今日前来,是为了均辰的事儿。” 他直白的言语,让兆氏的脸色当下就变得不好,兆氏顿了顿,才缓缓道:“这事儿你家媳妇已经做主了,半点由不得我。” 叶均山这才宽慰道:“娘亲,均山以为,均辰如今尚且年幼,况且大人犯的错误也不 应该让一个小孩子担着不是?故而觉得娘亲的做法的确有欠妥当。玉儿顶撞了娘亲,这些日子惶惶不可终日,只希望均山好好劝一劝娘亲。” 兆氏看了叶均山一眼,终究缓缓道:“有些事情,你和玉儿都看得太浅了。不是娘亲心狠,均辰不属于叶家,是怎么留也留不得的,还不如让他去还了自己的罪孽。” 兆氏这样说,叶均山心里也是微微震惊 ,虽然面上没有说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娘亲这话,可有难言之隐?” 兆氏再是缓缓一笑,只是清冷地道了句“没有”,并不多发一言。 叶均山见兆氏不愿意多说,也就不多问了,依照自己对娘亲为人的了解,定然也不至于如此糊涂,所谓“均辰不属于叶家,是怎么留也留不得的”到底是何意? 叶均山虽然心中有疑虑,却也不多问,只是还是坚持道:“娘亲……均辰实在年幼……” 兆氏见叶均山坚持,也是道了一句:“罢了,罢了,先再养着再说吧。我这个老婆子,如今说话,哪里有什么分量。” 兆氏这样的话落在叶均山耳朵里,他也觉得十分不好受,只得先是退下去了。 叶均山也不知道兆氏究竟是为了什么,一定要这样送走均辰,这对于一个才六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况且他还是叶家除了自己以外唯一的男丁。 叶家在安乐镇虽然是大户人家,但是人丁单薄,家中有几个孩子,这才欢乐一些。 叶均山忙着处理铺子的事情,倒也未曾注意了去,只是兆氏如今一时被压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拿出此事来说一说。 而这一切,就在季悠悠和叶均山以为暂且可以告一段落的时候,又开始渐渐生出了别的端倪来。 ps: 感谢“御剑飞蓬重楼”同学的粉红票票,感谢“狠白”的打赏,嘻嘻 142 风波 京城。 逸亲王府邸。 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内廷里头,只见一身着淡青色长袍的男子正由两三歌姬伺候着喝酒赏舞。 而身着波斯服饰的舞姬正在卖力舞蹈,妖娆无比,腰肢轻柔,笑容直直勾人心魄。那男子的眼角带着三分醉意和七分清醒。 “好!” 男子看着舞姬妖娆的身段,不禁拍手一句。 这便是当今皇帝赵予进最小的兄弟,赵予辞。也是传说中最为纨绔的一个王爷。自诩风月无边。 一曲终了,众人便是行礼,准备离去,只见淡青色长袍男子指了指其中一个女子,缓缓开口道:“你留下,今儿个,你留下陪着本王。” 那女子闻言,莞尔应了,流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姿态,更让人觉得流连。 赵予辞推开身边的女人们,再是打量着那个女子,只问道:“你叫什么?” 女子抬头,轻声道了句:“启禀王爷,奴婢叫做阿青。” “阿青”。赵予辞玩味重复了一句,顿了顿,抬眸再是细细打量了他,这才缓缓道:“本王给你赐名,以后便唤作阿玉就是。” “是。”女子的声音也是极为恭敬。 赵予辞满意点了点头。 女子只以为这一被看重,日后便是要成为了赵予辞的枕边之人,怕是对于她这样卑微的舞姬来说,已经是至好的命了。 何况能够被赐名。又是何等荣耀的事情? 只是赵予辞并未要她留下来伺候,只启唇对一旁的人道:“嗯,先带她下去教规矩吧。” 底下的人应了一声,女子不明所以。也不敢多问,便是只得跟着去了。 赵予辞的嘴角闪过一丝笑意,隐隐的,耐人寻味。 虽然这个女子不是美艳动人,但是她的嘴角像极了那个女人,那个让他的皇兄朝思暮想的女人,阿珏。 哪怕不是十分相像,这嘴角一笑勾起的会意,也够他满足好一阵子了。 想到这里,赵予辞的笑意更甚了。 这云朝的江山。他赵予进坐的够久了吧。自己装傻卖痴了那么些年。一直都在不断积累着能量,如今也应该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赵予辞阖目。 正此时候,一身着黑衣的男子大步入内。见了赵予辞,忙是敛衽拜见,极为恭敬。 赵予辞收起笑意,这才屏退了左右。 见四下无人,黑衣男子这才近身禀告,只在赵予辞的耳边缓缓道:“王爷,那批人逃到了东吴一带了。” 赵予辞闻言,再是问道:“饭桶,此事务必给本文斩草除根才是,你们怎的折腾了这么久。” 黑衣男子这才道:“是卑职知道。” 赵予辞见黑衣男子还是愣着。更是平添了几分狐疑,这问道:“怎么了?还有事?” 黑衣男子微微拱手,再是道:“王爷……只是……只是……卑职有辱使命,那批人好像和遗珠郡主纠缠上了,所以卑职等不敢轻易下手。” “遗珠郡主?”赵予辞眸光冷冷,再的启唇问道:“就是皇上认做义女的那个?” “正是。” 这是难道还与赵予进有关系?这本不是什么大事,若真的和遗珠有了联系,怕是大不妙。 赵予辞闻言,面色变得更加阴冷了,他定了定神,再是道:“先不要轻举妄动,待我入宫探探皇上的口风,再做了论断。” 黑衣男子闻言,先是抱拳下去了,赵予辞眉头深锁着,不发一言。 不过是一群江湖上的人罢了,也不觉得能起什么祸端,只是他赵予辞做事,向来是干净利索的,这帮人也是有能耐,既然不愿做自己的入幕之宾,便是要和自己作对,这样的人,绝不能留。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而如今,却更多了几层耐人寻味。 赵予辞感觉到有些可怕。 ※ 安乐镇。叶家。 叶均山回来让季悠悠好一阵子心情十分舒畅,虽然他还是奔波忙碌于铺子之间,每天都很辛苦,但是总归每晚都能抱着他睡觉,这感觉,实在比独守空闺来得好多了。 所谓小别胜新婚,这几天,季悠悠算是彻头彻尾感受到了。 沁心这几日看着倒是开朗了一些,虽然还是不说话,对于大家的话也是充耳不闻,好歹偶尔还能露出几分笑靥来。季悠悠听安淮生的建议,经常抽了时间去看看她,陪着她说说话,哪怕她没有回应,但是季悠悠一发现她的眼神中,逐渐生出来几分灵动来,而不是如鱼目一般毫无声色。 天气大好,好容易有这个闲暇时候,季悠悠与绿央便是带着沁心出门去散散心,想着这样一来,兴许能够对她的病情有多助益。 绿央见季悠悠也是心情大好,在一旁笑了笑,只道:“最近几日沁心小姐的气色瞧着也好多了呢。” 季悠悠颔首,再是对沁心道:“出来多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也许心里的郁结也比较容易打开。沁心,现在的你是自由的,你可以敞开心扉。” 叶沁心对季悠悠的话熟视无睹,只是好奇地张望着四周这个略显陌生的地方,甚至有些闪躲。 季悠悠见状,这才轻轻执起了沁心的手,道:“拉着我走,就不怕了。” 她好像听懂了什么,倒是点了点头,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也让季悠悠觉得十分温暖。 沁心的气色,真的好多了呢。也许再多过些时日,便能够好起来了吧。 会有这么一天的,她始终坚信。 正此时候,只见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季悠悠定睛一看,却是周晏,忙是笑意妍妍地朝着周晏挥手。 周晏似乎也是发现了她们一行人,忙是跑了来,见季悠悠,忙拱手道:“少夫人。” 季悠悠一笑,再是道:“上一次的事儿还没有好好谢谢周捕快呢,相请不如偶遇,不然咱们找个地方喝口茶,叙叙旧吧,也不知道周捕快有没有时间?” 周晏闻言,忙是道:“随少夫人便是了。” 季悠悠与绿央沁心逛了好一会了,也觉得有些乏累,周晏又这么说,便是择了附近的酒楼就坐,吆喝着小二上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茶来。 几人落了座,喝茶品茗倒也是悠闲自得。季悠悠见周晏的目光始终流连于绿央神色,又见绿央一直低着头双颊微微泛着红,也是了然,顿了许久,才是轻轻咳嗽了一句:“有些事,周捕快当真不愿意早些和怀璧说吗?” 周晏闻言,有些困惑,不知季悠悠所指的是何时,一时间也是微微错愕了一下,见季悠悠笑意颜颜的,这才不好意思道:“这……少夫人……” 绿央哪里不知道自家小姐说这话的意思,一听更是羞恼,只得把头低的更下去了。 周晏顿了顿,还是支支吾吾的,季悠悠这才直接道:“相公出事之际,周捕快出现及时,也是绿央及时去找周捕快帮忙的,若不是绿央想到了这一次,怀璧当时心下着急,倒是慌乱得很,一时间并未有顾及……想来……” 绿央闻言,忙是嘟嚷了一句,只道:“小姐……” 周晏望着季悠悠,这才道:“周某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怎么会有这么扭捏的两个人?! 绿央有事情瞒着自己,季悠悠也不是第一次发现了,只是一直并未揭穿了去,而她每每见到周晏的时候,总是横生了不少小女儿姿态,如此,季悠悠怎么会不知道? 加上之前的事儿,绿央和周晏互生情愫,早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季悠悠见周晏如此,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什么叫不知如何开口?周大哥,怀璧没把你当成外人,绿央更是怀璧的知心姐妹,你们两个一直眉来眼去的,却不和我挑明,难道是想暗度陈仓?” 季悠悠的玩笑让绿央闹了一个大红脸,支支吾吾了一阵,只得是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小姐当众这样说,可是要让自己羞死? 周晏闻言也有些害羞,顿了顿,才是重重道:“少夫人既这样说,周某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只希望……只希望少夫人成全。” 季悠悠对自己的“逼婚”姿态很满意,她早就等着周晏和自己来报备,谁知道他和绿央都是闷声不响的人儿,少不得她要亲自出马,否则这一来二去,自家绿央都要成了老姑娘了! 绿央是自己十分在乎的人,她的感情也并不是很顺利的,她如斯善良纯洁,只需要一个同样善良正义的人。而这个人,除了周晏,别无其他。 几人再是聊着,季悠悠见天色已晚了,这才起身回了叶家去。 叶家因着有叶均山坐镇,兆氏这些时日也未拿了均辰的事儿做文章,季悠悠算是安心一些,只是不知道兆氏何时又会提起这一茬,心中一直都未曾能够真正放心得下。 而楚天的兄弟虽然被安置了,但是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季悠悠只得先是往宫里头捎信去,让赵予进查一查那个所谓私下结盟的大官……等这件事情过后,季悠悠想,应该是时候让楚天等人自由闯荡去了。 143 嫁人 季悠悠的书信传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一月后了,赵予进与季悠悠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当身边的人再一次递上的时候,他也是忙不迭地打开了来,里面的内容却不如以往,让赵予进感觉深深欣慰,这一次,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不是没有感觉到的,朝中有人意图不轨,只一点点风吹草动,自己便能够有所察觉,可是这一次竟然有人私下结党**,收受入幕之宾,这对于赵予进这样的帝王来说,是有多大的悖逆。 赵予进忙私下派人去查,结果一石激起千层浪。 当然这一切,在安乐镇优哉游哉的季悠悠并不知情,她还是在自己柴米油盐的小日子中悠然自得,而最近个绿央的婚事,便是她张罗的重点。 周晏终于来提亲了,季悠悠为绿央最终寻觅到好夫婿而开心,就连笑容也变得格外灿烂。 绿央心里也高兴,最近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叶家上下当然知道绿央在季悠悠心中是什么地位,这一次出嫁,必然也是风风光光的。故而,里里外外的人,都十分歆羡。 此刻的小厨房里头,除了绿央在为季悠悠煲汤外,还有何素筝房里的丫头柳叶。 柳叶看着绿央,这才笑道:“绿央姑娘,柳叶可要好好与姑娘说一声恭喜了,姑娘是少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如今要嫁的也是安乐镇有名的捕快呢,当真让一干姐妹等羡慕不已。” 绿央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只道:“哪里的话,这一切,不过是随了缘分罢了。” 柳叶这才环顾了四周,见四下无人。这才往绿央手中塞了一个荷包,只道:“这些都是姐妹们的心意,姑娘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记了咱们。” 绿央被柳叶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够呛的,一瞬间倒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荷包沉甸甸的,忙是反着塞给了柳叶,只道:“柳叶姑娘做什么,这样客气,咱们都是叶家的人。自然有什么需要的。都应该相互帮衬着一些。” 柳叶只佯装生气道:“姑娘这样。便是不给咱们面子了,柳叶也不和姑娘绕圈子说些旁的,柳叶只想着希望姑娘能为自己个美言几句。姑娘日后嫁出去了,定然不能时时刻刻在少夫人的跟前伺候着,柳叶只希望能够替姑娘好生照看着少夫人。” 这话说出来,绿央可算是明白眼前的人的心思了。 只是,她如何能让心机这样深沉的人到自家小姐跟前呢? 绿央不动声色,只是道了句:“姑娘在二姨娘房里头做事的,要想来少夫人这边,只怕……” 柳叶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肯不肯的,不都是姑娘一句话的事儿吗?再说了,叶家人谁不知道。如今掌事的是哪一房哪一排,咱们这样在姨太太房里头的丫鬟,总是被人轻贱着。绿央姑娘,您啊,也权当做可怜可怜了柳叶吧。” 说着,又是把那沉甸甸的荷包往绿央的怀里推了推。 绿央不知这柳叶竟然是这样难缠的,忙是推攘道:“姑娘别客气了,总之是在叶家干活,打哪儿不是一样?”说着忙是去看了看自己替小姐褒的鸡汤,只道:“哎呀,这汤水起锅了该,姑娘走开点,当心烫着自己个咯。” 柳叶忙道:“姑娘,您可仔细想想,帮着姐妹们搭一把手。”说着又是要凑近了去。 绿央忙止住了柳叶,只道:“当心着,汤水太烫了,岂不是要溅了姑娘一身?还不快离远一点!”说着便是摆手。 柳叶见绿央这样,言下之意也是了然,只是还是不服气,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绿央忙是盛了汤走出小厨房了,只得是一跺脚。 “什么东西,趾高气昂成这个样子!哼,待我有朝一日取代了你,看你怎么威风!” 绿央这才拜托摆脱了难缠的柳叶,刚舒了一口气,却见赵清水在前头,不觉有些尴尬。 当时是自己拒绝了赵清水的。他的为人,她心里也是清楚,所以一直觉得不好意思,自此之后两人也很少说话。 而此刻既然是迎面撞上了,她也不得再是退下去,只得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一笑,只道了句“赵大哥”,算是打了招呼。 赵清水看着绿央,这才启唇道:“姑娘这是给少夫人煲的汤吗?” 绿央点点头,再是展颜一笑:“嗯,这就要给送去,免得凉了。” 说着便是想快步离开了去。 赵清水有些愣愣地看着绿央的背影,终究喊了一句:“姑娘等等。” 绿央不觉驻足脚步,再是回头,疑惑问了一句:“赵大哥还有事?” 赵清水顿了顿,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似得,这才缓缓道:“我想和姑娘说上几句话,不知姑娘可有时间?” 绿央自然未曾推辞,只是点了点头:“且等我送了汤水给小姐,赵大哥且在小姐的院子里等等可好?” 赵清水闻言,忙是应了。 待绿央送了汤水出来,这才走近赵清水,只问道:“不知道赵大哥找绿央,有什么事儿?” 赵清水低着头,并未直视绿央,顿了顿,才缓缓道:“我听说姑娘要嫁人了,嫁的人便是周捕快,心里高兴,想当面祝贺姑娘一句。” 绿央闻言,微微一愣,终究是点了点头,只道:“赵大哥,谢谢你,之前的事情……是绿央……” 赵清水忙是摆手笑道:“姑娘与我不必客套,当时清水莽撞,叨扰了姑娘,今儿个正是来与姑娘赔不是的,希望姑娘莫要放在心上了。” 绿央听赵清水这样说来,心中也是无比感念,只道:“无论如何,绿央谢谢赵大哥。” 赵清水只道:“只希望你能够幸福美满,不要因为当时的事情,与我生分隔阂了。” “我知道。” 赵清水见绿央应了,这才又道:“这时间许多事情,都是磨人的,姑娘有了好归宿,我心里也开心,如今权把你当做了好妹妹一般,只希望你与周捕快能够白头偕老,虽然只是一句祝福的话,但是胜在有心了。” 绿央很感念赵清水如今的话,忙是应下了。 赵清水走后,绿央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季悠悠见她有些魂不守舍,这才打趣儿道:“怎么快要嫁人了,反倒是哀怨起来了?” 绿央的思绪被季悠悠打断,这才勉强一笑,只道:“小姐,方才赵大哥来找我了,对我说了恭喜,希望我与他也不要生分了。对赵大哥来说,绿央始终觉得心里对不住他。” 季悠悠如何不知道绿央的善良,她顿了顿,只宽慰道:“能够敞开心胸对你说上一声恭喜,也着实不容易了,但是感情的事情,没有谁对谁错,事实上,你也并没有错,不用太挂心。我想,他能够恭喜你,想必心里也已经释怀。” 绿央这才重重点了点头:“小姐 说的有道理。” 季悠悠望着绿央,也是展颜一笑,只道:“你幸福就好,我看着你幸福,心里也格外高兴。咱们叶家又出了一件大喜事儿了。” 绿央望着季悠悠,这才又道:“只是绿央也舍不得小姐。” 季悠悠闻言,心中也不免一阵伤感,是啊,若是绿央嫁了人,日后定然不能在身边陪着自己了,她笑了笑,见绿央这样说,只打趣道:“这会子就说上这样的话了,若是真的嫁去了,可不是要哭死,好了,只要你幸福着,比什么都强,我当然希望你永远陪着我的,但是我更希望你幸福,日后多生几个孩子陪着君曜玩耍才好呢。” 绿央闻言,羞得不知如何,只嗔道:“小姐还总是打趣了绿央。” 季悠悠“咯咯”直笑,只道:“总之,你且安心做你的新娘子就是了,你的婚事我也会好好操办的,定不能委屈了你。” 绿央心下一阵温热,顿了顿,才缓缓道:“多谢小姐!” “谢什么谢,只是没了你,我心里可也是空落落的,你若是有良心,可要时常来看我!”季悠悠忍不住又念叨了一句。 绿央忙道:“那是自然的,小姐大可放心就是,其实就算是绿央嫁了人,也可以在小姐身边伺候的,否则要别人来伺候小姐,绿央也是不安心。” 季悠悠只道:“说什么傻话呢,嫁了人最要紧的便是相夫教子,如何还能这样恍恍惚惚的,你放心,叶家那么多人,总有合心意的。” 绿央闻言微微怔了怔,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忙是道:“小姐,今儿个柳叶找了绿央……竟然还想贿赂,要绿央帮着说说,看日后能不能调过来伺候小姐,绿央想着,叶家的下人都盼望着来小姐身边呢,小姐自己可要好好周全一些。” 绿央的话,季悠悠如何不懂,只是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对策。这些人是什么心态什么想法,也都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只是季悠悠也知道,若是要放在身边的人,的确也是不可小觑了的。 144 辞行 绿央嫁人后,季悠悠一直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热闹过后,终究是恢复了平静,绿央如今不在身边,凡是大多亲力亲为,身边的婢女虽然多,却没有一个真正是合了季悠悠的心意的。 时间一晃而过,绿央在自己身边也好些年了,这样的日子还仿佛就像是昨天似的。 叶均山见季悠悠若有所思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只问了句:“怎么见你心事重重的样子?” 季悠悠叹了口气,心情也是不美丽,只得道:“身边没了绿央之后,总觉得空落落的,这些年她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突然不见了,只觉得心里别扭得很。” 叶均山轻轻一笑,再是道:“她有了好归宿,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季悠悠如何不知,只得是点头一笑。 叶均山见状,这才凑近了季悠悠,缓缓道:“你若是觉得这边人儿太少了,心里空荡荡的,咱们便多生几个,也让家里头热闹一些。” 季悠悠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叶均山的话,又羞又躁的别过了头去:“叫你拿我玩笑。” 见季悠悠如此,叶均山的笑容更甚了,只贼贼望着季悠悠,季悠悠见他这个样子,这才没好气来了一句:“身边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总归是觉得有些不放心的。” 叶均山这才又重重搂了搂季悠悠,只轻声道:“凡是还得学着习惯,你若是实在想念绿央得紧。咱们明天就去看看她。” 季悠悠听了,自然是满口答应,翌日清晨一起来,便是张罗着要出门去。只是她还没出门,却听巧儿进门禀告,只道:“少夫人,绿央姑娘来看您了。” 果然是心有灵犀,季悠悠听了,亦是高兴无比,忙让巧儿赶紧去迎了绿央。 绿央今天便是新嫁妇的打扮,通体打扮得也是有规规矩矩的,她见了季悠悠也是甜甜一笑,正要行礼。却被季悠悠一把拉住。只道:“你和我计较这些虚礼做什么。快坐下好好与我说说,婚后一切可还顺当?” 绿央莞尔一笑,低头道:“嗯。一切都好,只是记挂小姐和小少爷。” 季悠悠满意笑了笑,又是拉着绿央道:“知道你好,我便是放心了,你有空便多来叶家走走,我也是思念你紧。昨儿个还得了方若的消息,她如今怀着孩子,我还想着回去沈家帮着照料几天,不过你新婚燕尔的,也不知道要不要与你一起。” 绿央羞涩一笑。忙道:“虽然绿央如今成了亲,但是小姐万万不可与绿央生分了。” 季悠悠点点头,再是道:“知道,我若是要去,定然也是会叫上你一道儿走的。” 她想了想,又是道:“咱们一同去看看君曜吧,这小子几天不见便是长肥了!” 绿央闻言,不禁“噗嗤”一笑,忙是应下了季悠悠的话,与她一同走出。 此时罗氏正逗着君曜,君曜在罗氏的怀里笑道开怀无比。罗氏见季悠悠与绿央前来,也是高兴,忙低声道:“小少爷,您瞧,夫人来看您来了!” 季悠悠微微莞尔,接过了罗氏手中的孩子,不禁皱眉:“哎呀,又重了,我都抱不动了,还是自己走着吧!” 说着,作势就要放下他去。 谁知这熊孩子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好像也听懂了季悠悠的言下之意,却是不肯自己走两步路了,撒娇一般瘫软在季悠悠的怀中,不肯放手。 季悠悠只得对绿央道:“你瞧着,这会子又要犯懒了,这些时日一直在练着走路,见了我却是不肯。” 绿央莞尔一笑:“孩子脾性,总是这般的,小姐可宠一宠他。” 季悠悠望着怀里的这个小皮猴儿,也不禁摇头,却还是忍不住调侃了绿央,只道:“你以后生了孩子,也会是这般。为娘的,总是放不下孩子的。” 绿央是新嫁娘,如何听得了这般话,羞得红了脸,只嗔季悠悠总是拿了她打趣儿。 季悠悠也不恼,只是呵呵笑着,两人再是好好叙了一番,绿央这才回去。 话表两头,再说赵予进,他得知所谓由朝廷之臣暗中招募同僚之事后,便是派了人去暗中查看,这才发现有一个野心勃勃的赵予辞暗中做了不少勾当。 赵予辞在人前自然是佯装无心政事,纵情声色,背后却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甚至跟踪赵予进,在赵予进身旁安插人手,而赵予进便是顺藤摸瓜,更是找到了其谋反的罪证,一时间气急。 他先是按兵不动,修书给季悠悠,要她自身注意。并暗中派了人保护。 季悠悠虽然不明所以,也知道此事干系重大,更是将楚天等一干人好好先保护了起来。 季悠悠拿着赵予进的书信,还在为其担心,却听涟漪在门外轻轻福了一福,只道了句:“少夫人,楚壮士有事来找您了。” 季悠悠这才回过神来,忙是收了书信,只扬声道:“还不请进来?” 涟漪忙是应了一声,再是去禀告了,不多时候,楚天便是阔步入内。 他见了季悠悠,也是拱手道了句:“少夫人。” 季悠悠忙是道:“楚大哥怎么如此见外了,快坐下说话吧。” 说着又是扬声吩咐了涟漪,只道:“快些去上茶来。” 涟漪听了季悠悠的话,忙是下去了,楚天依言落了座,顿了顿,才缓缓道:“实不相瞒,楚某今天来,是打算和少夫人辞行的。” 辞行?季悠悠不解,忙是道:“楚大哥,好好的,发生什么事儿了,是在府上住的不习惯吗?” 楚天连忙摆手,再是道:“叶少爷和少夫人对楚某和楚某的兄弟,几乎有再造之恩,只是打搅府上多时,楚某心里也实在是愧疚……” 季悠悠忙是阻止楚天继续这样说,只道:“楚大哥这样,是不把我们当成自己人了,这样说来,实在是伤了感情。” 楚天只正色道:“楚某和这帮兄弟为何逃难来此,夫人知道,楚某心里也清楚,实在不敢再呆在叶家,只怕给叶家带来麻烦,还请夫人不要多说了。” 季悠悠如何肯依,只道:“楚大哥,你应该知道,我乃是皇上册封的遗珠郡主,虽然只有名衔在,但是普通人是不敢为难我们叶家一分的。你的事情,只要稍安勿躁就可,希望你相信我们。” 楚天不从,只是又道:“少夫人的心意,楚某心领了,但是楚某不可以这样自私自利,要叶少爷和少夫人甚至整个叶家都与我们牵扯而担上了风险,若有机会,你们的大恩大德,楚某定当相报。” 说着,便是抱拳,准备离开。 季悠悠自然不能让他就这样走了,从赵予进的话中,她已然明白,只要楚天等人离开叶家的范围,便是必死无疑的。 她忙是拦住,只道:“楚大哥,听我一句劝,若是你们离开叶家,必死无疑。你们得罪的那人来头甚大,在京中有很大的地位,早已经发现了你们的行踪,只是在叶家,不敢轻举妄动。” 楚天不解,正想发问,季悠悠又道:“事干重大,怀璧不能一一与楚大哥细说了,但请楚大哥能够相信。” 也许是季悠悠的神色过于庄重了,楚天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本来想走的决心已定,而今却又是暂缓了下来,见他犹豫,季悠悠忙又道:“楚大哥,怀璧所言非虚。” 楚天咬了咬唇,这才拱手道:“楚某承少夫人的情,他日有用的上楚某的,尽管请少夫人相告。” 季悠悠这才放心笑了笑,只道:“楚大哥安心就是。” ※ 富安大街同往常一般热闹,季悠悠趁着难得的空闲时候,从家里头出来,准备去铺子看看叶均山,却被前面围着的一群人给吸引住了。 涟漪也是好奇,只凑近问道:“小姐你瞧,那边那么多人,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了呢。” 季悠悠也是个好管闲事的,如今的涟漪与绿央不同,绿央深知季悠悠的心思,遇到事儿总是先拦着季悠悠几分,唯恐她出了乱子,而涟漪又是个多事的,这样一说,季悠悠自然往着人堆里头挤了进去。 两人一股脑儿挤了进去,却被这人墙挡住,再不能往前,季悠悠只得问了旁边的人,只道:“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一旁的男人着了青布衣衫,看着倒像是读书人,他见季悠悠一个女子,还是这样往前凑着,不觉皱了皱眉头,只道:“是皇榜,刚公布呢,说是京里头出大事儿了,昭告天下!” 季悠悠一听,心里登时“咯噔”一下,有些把持不住。 她登时挤进去变得更加生猛了。 前头的汉子如一块壮实的山一样一动不动挡着季悠悠,她也是发了狠,轻轻用右手捏了捏汉子的肩膀,“轻柔”道:“大哥,借过一下!” 145 武馆 季悠悠忙定睛一看,原来,是逸亲王被罢免入狱的消息来了。 皇榜上的每一个字,都落在她眼中。 从接到赵予进的书信时候,季悠悠就知道这一天不会来的太晚,只是这样早,也是她预想不到的。 逸亲王以结党营私、谋害郡王被逮捕。据说,是因为他往宫里送的舞姬斗胆受了他的指示给皇帝下药,却被发现,故而皇上大怒,处置了逸亲王一家。 当时皇帝的亲兵包围了整个逸亲王府邸,弓箭手拿着带火的弓箭,直接朝着王府射进去,来了一个瓮中捉鳖。 季悠悠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这回,楚天等人算是安全了,只是竟然牵扯了这么多这么重大的事情,她心里也有些讪讪的。 好在也算是尘埃落定了吧,担惊受怕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些许。 季悠悠这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却见另一头的涟漪还在死命死命往人群里头奔着。 “涟漪,回去了。”季悠悠出声唤了一句。 涟漪不舍地看了人群一眼,见季悠悠挤了出来,这才凑近问道:“少夫人,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放皇榜罢了。” 涟漪再是追问:“哦,?皇榜?皇榜说了什么?是发生大事儿了吧……” 季悠悠点了点头,心思不在,只是随口道了一句:“逸亲王入狱。” 涟漪继续追问:“逸亲王为什么入狱了呀,还要昭告天下。是做了谋反叛逆之事吗?” 季悠悠再是颔首:“嗯。” 涟漪:“好好的为什么要谋反呀,对了,少夫人,逸亲王是谁?” 季悠悠:“……” 艾玛。什么时候找了一个比自己还要八卦的婢女啊,季悠悠的内心在涟漪不断刨根究底地追问下烦躁地咆哮着!!这涟漪绝壁是季悠悠二代啊!八卦无敌! 话唠啊喂~ ※ “霹雳啪啦,霹雳啪啦!” “好!!” 今日正是安乐镇“叶扬武馆”开张大喜之日,刚放完了鞭炮,便是引得众人驻足。 楚天出列,再是对各位拱手,只道:“多谢各位来支持小弟的武馆开张,接下来是兄弟们准备的舞狮节目,大伙就图个热闹喜庆!” 说着,便是“当当当”敲起了锣鼓。 他的话语声刚落下。便是博得了人群的喝彩声。 “精彩啊!!!” “好家伙!” “好!” 季悠悠挽着叶均山的手出现在人群中。对于这样热闹的场合。她实在是有些把持不住,又见众人舞狮,上蹿下跳的好不热闹。不觉在叶均山耳边嘟嚷了一句:“咳咳,这哪儿是舞狮呀,分明就是猴子乱窜。” 叶均山憋着笑差点内伤,只得轻轻扣了扣季悠悠的头,季悠悠吃痛,只得是白了叶均山一眼。 正此时候,倒是楚天看到了叶均山和季悠悠,忙是放想锣鼓走了过来,只笑道:“叶少爷少夫人,你们来了。还不快里头坐着去喝茶。” 季悠悠笑笑,忙是道:“楚大哥,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喜欢看热闹,看完热闹再去。” 楚天仰天长笑了几声,忙是应了:“好好好,一切随夫人喜欢就是!” 看着那些人摆弄着,季悠悠心里那个氧氧呀,好想也亲自上前,套上那大狮子头,舞上一阵!哼哼哈哈! 叶均山倒是有些看出季悠悠的心思,忙是压住了季悠悠的手,不让她动弹,季悠悠无法,只得像一只乖乖的小猫一样看着,心里充满了怨念。 节目完毕,众人再是入了内,今儿个武馆里头表演更多,为的就是开门第一天打响着名头,季悠悠和叶均山随着众人一同入内,刚一走进,便被小厮引着入了内堂了。 小厮再是奉上了茶水,随即,楚天便是来了,瞧着桌上的茶水,只喝了一句:“给咱们来一坛子上好的女儿红来,这杯酒,楚天要好好敬一敬叶少爷和少夫人!” 叶均山忙道:“楚兄,和酒之事,桌上再聊,现下先喝茶,润一润嗓子,今日你有事情要忙活,可先不管我们。” 楚天笑道:“如何能够怠慢了二位,那就听少爷的,不喝酒,楚天以茶代酒,敬两位一杯,千言万语,不言谢意了!” 见他如此,季悠悠与叶均山这才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好!便是懂了楚大哥的意思。” 堂屋里头人不多,季悠悠坐下喝了几口茶后,便是耐不住性子往院子里去看热闹,一边有人在表演胸口碎大石,一边又是在表演徒手削铁如泥,看得季悠悠一愣一愣的,当然,同样一愣一愣的还有在做的所有人。 就这样,由楚天等人在安乐镇开的“叶扬武馆”头一次开张,便是在安乐镇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安乐镇是一个富庶古朴的小镇子,镇上没有武馆,大家也是好奇,而楚天等以“强身健体”为口号招募学员,同时接各大庆典的舞狮舞龙等演出,以维持日常开销,算是在安乐镇落了脚。 因为逸亲王被皇帝收押,楚天等人也暂且免遭了厄运。 十一月,方若临盆之期将近。 季悠悠一早起来,便是收拾了东西,打算去沈家住几天,以便照顾方若。 而她刚一起身不久,绿央便也是来了,只笑道:“小姐今儿个起的好早,绿央还以为小姐尚在休息呢。” 季悠悠听是绿央的声音,忙是回头,只笑道:“你来的倒是早,还以为要等你一会呢。” 绿央笑意颜颜,便走近季悠悠边道:“可不是,昨儿个一晚都没睡好,好歹是有机会能和小姐一起住上几天了,绿央思念小姐得很。” 季悠悠侧首瞧了绿央一眼,只道:“你要是有心来看我,想和我住上几天,难道周晏会不让,怕是你舍不得他,如今是赶上时候了,不得已而为之的。” “小姐……”绿央轻哼了一声,只背过身去不理会季悠悠的调侃,再是问道:“小姐,这回姑爷可一块儿去?” 季悠悠只得摇头,再是道:“不了,最近他忙得很,我也就抽几日去沈家看看去,咱们一道儿就可以了。身边人儿也不用带去。” 绿央笑着应了,两人再是一番收拾,这才动身去了沈家。 季悠悠与绿央刚入门,倒是顾若娴首先就迎了出来,面上是说不清的笑意嫣然,只道:“怀璧,绿央,你们两个可来了,今儿个知道你们要过来,早早便在等着了。” 季悠悠对顾若娴突然的殷勤有些不适应,顿了顿,才勉强一笑,只道:“是,姨娘实在太客气了,怀璧有些受宠若惊。” 顾若娴还是亲亲热热,只道:“说什么呢,一早就盼望你们过来了,方若快生产了,最近个又吃的不太好,可愁死了。” 季悠悠闻言,忙是问道:“怎么了?是吃不下东西吗?” “可不是,你说,吃不下东西,如何能够有力气生产呢?燕窝鱼翅好歹都是送去的,只是原封不动给退回来了,这孩子,也是个硬脾气的。” 季悠悠心中有些狐疑,不过没有宣之于口,只随着顾若娴的话到:“孕妇便是这样的,待我去看看方若吧。” 顾若娴忙是笑道:“恩恩,你来了就好了,也当做有个体己的人,好好与方若说道说道。” 季悠悠听顾若娴这样说,不免心中也起了几分不解,只与她寒暄了几句,便是着急往方若的屋子里赶去。 彼时方若正躺在床上,见是季悠悠来了,面上才添了几分喜色,只轻声唤了一句:“姐姐,你来了。” 季悠悠忙是上前握住了方若的手,只道:“姨娘说你的身子不大好,最近个都吃不下什么东西,可是怎么了?” 方若淡淡启唇,只笑笑,然后才道:“没有,是婆婆太担心了。” 顾若娴依旧是笑意妍妍,只道:“你们两个感情好,先聊着,我叫下人准备些吃的送来。” 顾若娴的殷勤和客气倒是让季悠悠也有些应接不暇,只得笑道:“姨娘客气了,不碍事的。” 顾若娴再是一笑,只道“要的要的”,这才便是下去了。 绿央在一旁也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只问道:“这这这……这二夫人是怎么了?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方若听了,这才缓缓道:“她是怕我生不好这个孩子,只怕这个孩子是沈家唯一的希望了。” 季悠悠闻言便是不解,只忙道:“连绿央也瞧出了几分端倪了,若儿,你和我说实话,这期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你们这样?” 方若顿了顿,却是摇头:“只是也实在是难以启齿。” 她再是抬头,见季悠悠不语只是看着自己,这才又是勉强一笑,只道:“姐姐,沈斐前些日子查出了身子有病,本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不过姐姐在这里,方若也不拿姐姐当做外人,便是直说了。” 146 孽 “自从我怀孕以后,沈斐回家的次数便更少了,整日流连于烟花之地,一来二去的,便是被沈家的人知道。但是他们都瞒着我,只怕我一生气就动了胎气,可是那些事情,他们不说,下人们也早就开始嚼着舌根子的,哪里是瞒得住的。” 方若的声音有些萋萋的,说到这里,才又看着季悠悠,只一笑道:“姐姐,你知道吗,对于他,其实我早就死心了。” 如何会不死心呢?这样的无望和无奈,季悠悠也的女人,能够明白方若的苦楚。 季悠悠听了也是十分痛心疾首,只得握住了方若的手。 方若顿了顿,这才又缓缓对季悠悠道:“后来他总算是回来了,不过没几天又开始出去滚混,虽然我们两个照了个面儿,但是谁也没有理会谁,他觉得我态度傲慢,不把他放在眼里,所以便说是随了我。就这样不欢而散了,自从那次吵闹,他就整整一个多月没有出现在叶家。” “从下人们那里,我才知道,沈斐竟然是婆婆找了人把他从寻欢阁找回来的,那时候他生了病,发着高烧,公公气得要死,并不理睬,婆婆给他找了大夫,经过大夫确诊,发现他是染上了那些烟花之地的女子的不干净。” 说到这里,方若竟是淡淡一笑:“也多亏了有这个孩子,自从怀孕以来,他没有碰过我,否则也不知道我会被糟蹋成什么样儿了。” 季悠悠听了也是心有余悸,有些咬牙切齿。只道:“沈斐这个混账东西,竟然这样不知好歹!” “姐姐别气了。”方若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样子,并不恼,只道:“我以为我也会生气的。只是我竟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生气,原来我早就明白,这一切总归是自己造的孽,能够埋怨人家什么,如今他还在自己个的屋子里调养这,公公已经气坏了,几次要给赶了他出门,只得是婆婆拦住了,一直找人护着。” “姐姐,为了不让拿东西祸害身子。已经割了。” 季悠悠闻言也是大惊……这……沈家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听完方若的话。季悠悠才明白。原来是沈斐在外头**,导致自身遭受病害,差点去了半条人命。而如今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要说行房事能力,是完全没有了,已然变成了活生生的……太监…… 所以方若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如今是沈斐唯一的希望,也是看在这个孩子的面上,沈衍没有逐沈斐出家门,若是方若稍一不慎,沈家很有可能后继无人。 而顾若娴为何如此殷勤,又如此担心方若的身子。原因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绿央也是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心里只觉得无比作孽,只不说话。 而季悠悠只得是重重握了握方若的手:“委屈了你,是我们沈家对你不是。” 方若倒是看得开,季悠悠这样说来,也只是淡淡摇头:“经历了这些,我才真正明白,一切不过是命中注定,这是我的命,我不抱怨,好在老天爷对我不薄,我还有一个孩子能够相依为命,陪伴到老,我想,这已经是我的福祉了。” 季悠悠看着方若这样,心中是说不出的难受。这个女子,曾经也是那么鲜活那么灵动,她又是一个至情至性至孝的单纯之人,沈家这是造的什么孽!!! 从方若的房里出来,季悠悠丝毫没有了原先为方若来接生的喜悦之情,只想着出来走走,先透过一口气。 “玉儿。” 莫姨娘的声音从后面飘了出来,看得出,莫姨娘是特地来找季悠悠的。 季悠悠闻声,这才转过了身子去,只笑笑:“姨娘,你来了。” 莫姨娘从季悠悠的语气中,也能够窥探一二,这才重重叹了口气:“看样子,方若已经告诉你了。玉儿,沈家竟然闹成了这个样子,想来也是你万万想不到的吧。” 季悠悠无奈点了点头:“姨娘,玉儿实在是心里难受。” 莫姨娘道:“天天这样生活着,谁能好受的起来呢?出事的时候我就想和你说,可是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终究是作孽。” 季悠悠轻声道:“姨娘,别说了,我懂。只是看着方若这样,我心里难受。沈斐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的,只是连累了整个沈家,也是咱们这个家教养的错。” 谁说不是呢,若不是顾若娴的溺爱,沈衍一贯的不闻不问,沈斐这个单传的嫡子如何能够这样为所欲为?自己是长姐,其实也有责任去看顾他,但是自己何尝不是放任自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如此,如何能出好的子孙?这不肖子孙是沈家的孽啊。 莫姨娘见季悠悠这样说了,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只道:“只可惜我人微言轻,在沈家总不能多说一些什么。不过,若儿不一样了,从今以后,若儿才是沈家真正的女主人了。” 莫姨娘这话说完,才是点醒了季悠悠,对,她说的没错,方若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将是她最好的筹码,要想不要过上被人欺侮,生不如死的生活,便应该好好把握。 丈夫是废了,人还在。家虽然七零八落,至少还有个家,决不能如此散架下去。 季悠悠这才幽幽问了句:“姨娘的意思是……” 莫姨娘见四下无人,这才轻声道:“玉儿,记得看顾好孩子,孩子生下来后,务必告诉方若要放在身边自己亲自养着。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顾若娴是想拿着孩子自己去养的。我说话没有分量,但是你有,方若是孩子的生母,应该也有,决不能让顾若娴拿了孩子去培养下一个沈斐了。” 莫姨娘的话也是让季悠悠一下子幡然醒悟。 从顾若娴如此谨慎小心的态度中,她便已经能够窥探出一二分她的心思了。 季悠悠这才应下莫姨娘的话,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对于沈家如今的局面,季悠悠也感觉到十分无奈,孩子何其无辜,还没出生,便已经被人在算计了。方若何其无辜,一段无辜的婚姻束缚着她,从此没有自由,生不如死。 绿央重新给季悠悠沏了热茶,只轻声道:“小姐喝上一口吧,也缓缓心里的寒气。” 季悠悠接过,虽然拿着茶盏,却不抿,只道:“绿央你说,弄成这样,该如何使好?沈斐是得到报应了,可是如今最难的,竟然是方若。” 绿央只道:“小姐放宽心吧,如今最要紧的还是等孩子平安落地。” 季悠悠看着绿央,久久未言语,最终还是只能摇了摇头。 那一晚,季悠悠一夜无眠,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她用了好久才彻底把这个消息消化,只是每每煎熬无比的时候,想起方若的心情,便更加觉得胸口闷得慌了。 三日后,方若准时临盆,那晚刚过了午后,方若便是喊着肚子疼,季悠悠想起自己生君曜时候的样子,忙是派人唤了产婆和大夫来,随时候着。 “若儿,你怎么样?” 见方若面露痛苦之色,季悠悠不觉在一旁暗自操心。 方若闻言,只是咬着唇道:“我肚子有些疼,不知道要不要生了。” 季悠悠道:“你先忍一忍,生孩子是这样的,羊水还没破就不算是到了生产的时候。” 产婆们也以为再等一等,便是好了,谁知道过了一会,方若的肚子竟然是不疼了,只奇怪道:“过了这一阵,竟然没有什么感觉了,看样子孩子还没有到出来的时候。” 底下的人刚是烧好了热水,被这样一搅和,才算是舒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地。 照顾好方若休息,季悠悠踱回房门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谁知道躺下正在香甜的梦中时候,便听得外头已经喧闹无比了。 原来是方若半夜羊水破了,要生了! 季悠悠忙是穿戴好衣服起身,沈家上下登时灯火通明,一夜未眠、 产房是方若阵阵哀嚎之声,丫头婆子递帕子的,送热水的,也是络绎不绝,忙进忙出,因着是大晚上,大家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倒是乱作了一团。 季悠悠赶到的时候,产婆大夫倒先到了,随机是顾若娴和沈衍赶了过来。 “怎么半夜又生了?昨儿个白天折腾了半天,以为孩子是不闹了,这孩子,连生下来也不让人安心。” 顾若娴的神色很是紧张,往里头探进去无果,这才低声对身边的丫头说了一句。 话语很轻,季悠悠还是听得一字不落的,心里却是恶寒到极点。 大家在方若的尖叫声中如坐针毡。只是里头还没有动静。 季悠悠忙是起身,正想冲进去,却听见里头孩童一声啼哭之音。 “哇~~哇呜哇唔。” 从里头传到了外面,洪亮而明朗! “生了生了!” “恭喜老爷恭喜夫人,少奶奶生了一个小少爷!” 147 买娃 季悠悠与沈衍、顾若娴已经莫姨娘等人听了喜讯后,便是一同快步入内,也是欣喜。***[****$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虽然刚刚经历过生产的产房微微有些血腥之气,但是却掩饰不住众人的喜悦之情。 倒是顾若娴第一个冲到了前头去,只笑道:“快把小少爷抱过来我看看。” 而这话刚出口,空气便微微有些凝滞了。 产婆赵氏走近,只笑笑,再是缓缓道:“夫人,您瞧,这小姐生的眉目周正,长大了定然是一个美人胚子。” 季悠悠走近方若,她此时十分虚弱,气色也有些差,她是知道自己生了一个女儿的,但是欣喜之情却依旧跃然,而顾若娴和沈衍的神色,却是十分捉摸不透。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孩子,是沈家唯一的血脉和希望,可是她竟然是个女儿身。 这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沈家就此……也许就绝后了…… 顾若娴只听产婆说是一个美人坯子,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止住了,闷闷地不发一言,产婆抱着孩子,递过去也不是,不递过去也不是,十分尴尬。 倒是莫姨娘见了,忙是笑吟吟接过了孩子,只道:“这孩子长得真好看,浓眉大眼的,真好呢。” 赵氏这才又是笑道:“可不是吗,生产过程也很顺利,这孩子是疼娘的,所以一定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方若这才出声,只温声细语道:“孩子。抱过来让我看一看吧。” 莫姨娘听了,忙是三步并着两步,将孩子抱到了方若的身边,方若瞧着怀里的孩子。他还那样小,那么嫩,心也被融化了,只是轻轻伸手去抱了一抱。 季悠悠抱着孩子轻轻哄了一会,孩子便是闭上了眼睛,做起了香甜的梦儿,长长的睫毛随着匀称的呼吸之声此起彼伏着。 “这样乖巧的孩子,多是可人。”季悠悠不禁也是道了一句。 方若望着自己孩子的双眸染着深深的笑晕,甚至可以挤出水来,听季悠悠说了一句。这才道:“赵妈妈说孩子落地很是痛快。给我省去了很多的痛苦。这个孩子,是我的福星和希望。” 顾若娴闻言这才出声,只冷然道:“什么福星和希望。你明知道咱们沈家盼望着你生一个男孩,这下来一个赔钱货,还说什么福气,瞧你那样就是没福气的,斐儿若不是因为娶了你触了霉头,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季悠悠听顾若娴这样尖酸刻薄的话,也是忍不住,只道了句:“姨娘说的是什么话,添丁是大喜事,如何要在此时说话气方若。她生产不易,吃了多少苦头,姨娘也是女人,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实在是没有良心。” 季悠悠一时气急,也不管自己的话顾姨娘愿不愿意听进去,总归是一并说了去。 顾姨娘闻言,面色本就不好,一下更加阴冷了,正想回话,却听沈衍轻轻咳嗽了一句:“好了,都吵什么,既然要吵,不如各自回了去。” 沈衍既然是发话了,顾若娴也就不再多言,只是狠狠瞥了方若一眼,扭身就走了。 待他们离开,莫姨娘这才轻声宽慰方若道:“若儿。好孩子,别理会他们说的,咱们做好咱们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你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好好休息,别去想一些旁的。刚生产完毕,坐月子是定是要最当心的,一不小心便是落下了毛病,这辈子也摆脱不去。” 方若点了点头,只微微一笑:“他们想的,我何尝不知道,他们自然是希望我肚子里的孩子能够继承了沈家的香火,沈斐这个样子,是再也不能生育了,这沈家竟然到这一辈绝了,实在……” 说到这里,方若忙是掩了嘴巴,自知失言,顿了顿,才道:“如今只有怀珠一个唯一的希望的,怀珠本来也是女儿,并不碍着婆婆什么,姨娘如今也要提防一些才是了。” 说到自己的女儿,莫姨娘也是心头一紧,她何尝不知道,一旦方若生的不是儿子,自己的女儿便是沈家唯一的希望,出嫁,这辈子是再不可能了。 那么,女儿的婚姻,自然也就轮不到自己做主了。 想到这里,莫姨娘的眉心也拧成了一大截,只悠悠道:“若是要来想我珠珠的主意,我这个做娘的是拼了命也要维护的。” 季悠悠想了想,只道:“珠珠是姨娘的亲生女儿,她是染指也是不能够的,只怕她有什么打算要对珠珠不利。我在叶家,也见到过太多为了家产为了子嗣造的孽了,莫有害人心,但也不要被人暗中捅了刀子,还不知道,你们两个都要想清楚些。” 莫姨娘与方若互视了一眼,这才重重点了点头。 季悠悠在沈家一待就是五天,这几天几乎天天都在方若的身边纠缠着,只怕她被照顾不好。因为生了女儿,自打那一日匆匆见过一次后,顾若娴和沈衍竟然再没有踏足过方若的房门,而孩子的亲生父亲,也就是沈斐,也因为卧病在床,并不能起身,只是奶娘抱着孩子匆匆去见了一面。 据奶娘说,孩子到了沈斐的屋子里,便是嚎啕大哭不止,只待了一小会儿,便是被急急地抱了出来。 沈斐是什么反应,事到如今,也只有苦笑叹息了。 季悠悠心里埋怨着沈斐,并未去看他,只是一门心思照顾方若,她刚想起身再去方若那里看一看,却见绿央从外头匆匆跑了来,只道:“小姐,不好了。” 绿央很少有这样失当的时候,尤其在嫁人后,便是更加沉稳了,季悠悠见她如此,心里也是着急,只忙问道:“怎么了?惹得你这样?” 绿央凑到了季悠悠身边,压低了声音,只缓缓道:“小姐,不好了,绿央刚才从外头进来,听说,听说二夫人从外头抱养了一个孩子呢。” “抱养孩子?”季悠悠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这是做什么?” 绿央只道:“听下人说,二夫人是不满意少奶奶生了一个女儿,所以根本没有把这个孩子放在眼里,说是要过继一个男孩自己养着,当成沈家的孩子一般,那一日就托人去访了,这不今儿个就送来了一个。” 这人口买卖也太猖狂太名目张胆了吧?季悠悠听了很是咋舌,先不说这人口买卖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这顾若娴此举是给自己买了一个孙子还是买了一个儿子? 而沈衍竟然也能够同意她做这样的举动? 沈家虽然无男丁,但是还有怀珠一个女儿,还有方若刚生下的孩子呀。 难道女儿就不是沈家的人?他们今天要这样急不可耐。 季悠悠听了气愤难当,这才皱眉道:“到底是要做什么?” 绿央顿了顿,又是解释道:“绿央不知,只是知道孩子已经抱来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养着,说已经是一岁多的男婴,二夫人打算放在自己身边养着,权当做是自己的孩子了。” 呵呵,季悠悠唯有冷冷叹了口气,顾若娴这是给她找了个弟弟?这效率,这速度,当真让人觉得……心寒。 不知方若听到这个消息会是如何,沈斐又会是有怎样的反应?这日后,这沈家,还有安宁的日子吗? 季悠悠觉得一头雾水,却也是不肯放过,这才吩咐道:“我去找爹。” 季悠悠到了沈衍房内,才被告知沈衍出去了,她无奈,只得辗转去找了顾若娴,谁知刚到顾若娴的门口,便见她正逗着一个与自己的君曜一般大小的孩子,正在院中仔细瞧着,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农妇模样的人。 顾若娴望着那孩子,只道:“皮肤是黑了一些,不过多吃些燕窝倒也是补得回来,瞧着,孩子倒是灵气的。” “可不是吗?”那妇女搓着衣角,只又道:“若不是那庄稼地里没收成,那王家娘子也是舍不得卖了这个娃的,只是实在是养不活了,她知道沈家是好人家,这才肯舍得。” 顾若娴眉眼一扫那个妇女,只泠泠道:“若是我沈家要了这个孩子,什么王家娘子不娘子的,是什么东西?这孩子,便是姓沈,与那人家再无半点瓜葛了,可别等大了些再来要孩子,我的孩子听不得半点风言风语。” “是是是,那是自然的,这大家都明白,夫人,您放心,这个孩子来路堂堂正正的,不会有麻烦。” 顾若娴还想说什么,正此时候,却抬眸看到季悠悠走近,这才不说话了,只扬声对季悠悠道了句:“哟,玉儿,这会子,你怎么来了,当真是稀客。” 季悠悠走近,脸上还是维持了一丝笑意,只道:“怀璧听说姨娘买了个孩子,打算给斐儿和若儿新出生的孩子当个玩伴,便来看看了,这孩子虽然也小,但是要陪着咱们小小姐的,自然也不能将就了。” 季悠悠这话刚说完,一旁那妇女的脸儿都绿了,只讪讪道:“额,这孩子,这孩子……这孩子不是……”l3l4 148 摔娃 顾若娴闻言,眼睛剜了一眼那正准备出声的妇女,再是启唇对季悠悠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嚼的舌根子,说什么玩伴不玩伴的,一个女娃子,要什么玩伴,那姓方的也不是什么有福气的,竟然连个儿子也生不下来,还想要什么玩伴?真是异想天开。” 这话明着是说方若的,实则指桑骂槐,骂的就是季悠悠多管闲事。 季悠悠听了,倒也不恼怒,只是缓缓笑道:“姨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儿,如今第一胎生下的是女儿,第二胎保不准儿就是个大胖儿子了。” 顾若娴闻言这才勃然而怒,对季悠悠怒道:“你这是说什么话,你明知道斐儿已经……已经不能,你说这话是要来气我吗?” 季悠悠不急不缓,见顾若娴说话提高了好几个调儿,也还是缓缓,只是蓦然却是突然转变了语气,变得凌厉起来:“姨娘实在是可笑,如今找一个男娃子来沈家,姨娘是在诅咒沈家绝种了吗?” 季悠悠的话丝毫不客气,一字一句落在顾若娴的耳中,只觉得刺耳异常,神色也变得格外难看,她顿了顿,才缓缓道:“你胡说什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家。” “姨娘是为了沈家?还是为了自己?”季悠悠闻言不禁失笑,再是道:“这话说出口,姨娘自己可信?” 见季悠悠这样说话,今儿个肯定也是来撕破脸皮的,顾若娴也不藏着掖着。只是道:“无论如何,这是沈家的事情,你是外嫁女,未免也管的太多了吧。你嫁得好是不假。叶家高门大户的,是我们高攀不起的人家,只是叶家归叶家,你也无须拿了叶家来压我。这里,我才是当家的。” 季悠悠听顾若娴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也不气恼,只道:“怀璧姓沈,如何管不得?这关系到我沈家的名声,岂能容你胡来。这黄毛小儿你要放在身边养着,自然也无妨。沈家不差了一口人的饭。但是你若是动用别的心思。也请你省一省,女字旁边立着的那个人,说白了。姨娘始终只是姨娘,并不是正妻而是妾。” “你!”季悠悠的这句话让顾若娴一下子噎住,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年谁敢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一茬,这是顾若娴心中永远的伤痛,自己进门的时候,沈衍的嫡妻已经去世了,可是沈衍这些年就是不把自己扶正,不给自己正妻的名分,哪怕自己早已经手握沈家女主人的大权。 可是妾便是妾。如何与妻相提并论。这一茬没人敢提,却不表示大家不知道。 顾若娴顿了顿,这才缓缓道:“这话是你应该说出口的吗?沈怀璧,说难听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叶家虽然财雄势大,但是也绝不能来我沈家染指什么!” 顾若娴的语气不善,季悠悠如何不知道,只是她之所以计较这个口舌之争,不过是为了震住顾若娴的气势。她一直以来就是这样欺善怕恶,季悠悠已经很了解她的性子了。 季悠悠只讥讽道:“姨娘这话若是给爹爹听去了,不知道要如何被误会呢!还请姨娘好些斟酌着说话吧。” 一旁的妇人见季悠悠来者不善,又是这样气势汹汹的,自然知道是个不好惹的,加上季悠悠说话时候一直有理有据,言语间却全然也是尖酸刻薄,想来也不是好惹的人,加上她的穿着气度都是上乘的,倒是一下子只是抱着怀中的黄毛小儿,不敢插话,只是这样站立在一旁,不免尴尬。 正此时候,那黄毛小儿却是耐不住性子,顿时“哇哇”大哭了起来,而这一哭,更是不得了,院子里头瞬间沸腾了起来,那妇人见了,忙是捂住了他的嘴巴,着急道:“你做什么,要你这样,是要作死吗?” 小孩哪里听得懂,也不知是受了什么惊吓,只是这样啼哭不止。不问何故。 季悠悠和顾若娴被哭声惊醒,这才回头,顾若娴本来就心情不好,见状只是冷然道:“这个时候闹什么,真是晦气!”言语之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这话刚说完,那妇人更是着急,见小孩儿哭的更加厉害了,只得是连哄带着骂,再三折腾之下,小孩依旧是哇哇啼哭不止,闹的人十分心寒,妇人一气之下,竟然当众“咣咣咣”扇了几个响亮的耳光落在小孩子的脸上。 这一下,孩子的哭声自然是更甚了。 季悠悠皱眉,此情此景之下,也是看不下去,只道:“你这是做什么?孩子哭闹本就是平常之事,况且才是一岁多的孩子,你这几个耳光下去,可是心狠!” 说着便是上前去,夺过了妇人手中的孩子。 妇人惊慌,见季悠悠动了怒,忙道:“这孩子不老实,就是个贱骨头,这才哭闹起来,平日里并不是这样的。” 她很想着急解释什么,只怕顾若娴一个不想要,便是做不成这买卖了。这自己可亏大发了呀!买了这孩子,还花了十两银子呢。 谁知季悠悠刚接过孩子,顾若娴便是不管不顾地走上前来,一把夺过季悠悠手中的孩子,只道:“这孩子是我打算出钱买下来的,要你操什么心!” 季悠悠好心被侮辱,也是生气,明知顾若娴是借故生气,倒也不至于为此动怒,只缓缓道:“怀璧的话也说得很清楚了,孩子留下,旺一旺沈家的人气,倒也是无可厚非的,姨娘若是要做出什么过继孩子的事儿来,也休怪怀璧。爹爹是什么想法,姨娘不会不知的,况且沈家还有怀珠,容不得别的人!” 顾若娴闻言,气势这才降了一半,听到季悠悠说起了莫晚晴的那个女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沈怀珠人小鬼大,偏偏却是个机灵可爱的,沈衍十分喜欢她。不过当年她只觉得她是个女孩子并不上心,说白了,生了女儿,便是生了赔钱货,如何与她抗衡? 而如今沈斐出了这么多事情,方若又是个不争气的,她早已经心力交瘁。 望着怀中的孩子,顾若娴不觉就这样生下气来,加上孩子一直在啼哭,更是心烦,竟然就这样扔了出去。 季悠悠前脚只见顾若娴拼命要抢走了孩子,后脚便见她把孩子一扔,还没反应过来,见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就这样落地,顿时鸦雀无声,这才感觉后怕起来。 那妇人见了,也是目瞪口呆,竟然不晓得上前去抱了起来,一时间已然腿软。 还是季悠悠眼疾手快,忙冲了过去,只见孩子闭着眼睛,鼻子里流出血来,更是大惊,忙是抱起来孩子,大声呼唤道:“快去叫了大夫来!” 她这一喊,才有婢女赶忙跑开了去,顾若娴倒是不急,只道:“一个黄毛小儿这样的贱种,如何配当沈家的人,给我送回去!” 一旁的妇人听了,这才着急起来,顿时变得涕泗横流:“哎呦喂,没良心啊没良心,这孩子就被这样扔掉了,这命儿都少了好几条咯。” 季悠悠抱着孩子,用帕子擦拭了孩子鼻子的血迹,探了探孩子的鼻息,尚且还有生命体征,这才缓过一口气来,她已然无力去反驳顾若娴,不知道自己面对此情此景,还能说什么,只得是先抱着孩子入了房,等待大夫的到来。 而另一边,顾若娴一直是淡淡地看着季悠悠抱起孩子,也不顾那妇人声泪俱下的声讨,只是淡淡转身入了自己房间。 “哎呦喂, 我苦命的孩子啊……” “真是没良心啊,好好的孩子,竟然要被这样折磨……” “哎呀呀,我可怜的孩子啊,怎么这么可怜啊。” &n bsp;虽然顾若娴走了,季悠悠还在,故而那妇人也没有半点要消停的意思。 季悠悠被这妇人的“哀嚎”之声闹得头疼,方才又是目睹了她“啪啪啪”扇了孩子几个耳光,心中的厌恶之情更深了,这样做作的姿态,无非是怕沈家不认账了,想来这孩子的来头也是有所需要商榷的。 季悠悠顿了顿,止住了那妇人,只道了句:“得了得了,差不多就得了。孩子既然是沈家的人弄成这样的,一定会负责到底的,你别做出这样的姿态来。我看着心里慎得慌。” 那妇人也是微微有几分忌惮着季悠悠的,见她这样说了,倒是乖觉闭了嘴,只是时不时偷偷地瞄着孩子几眼。 这下可是赚大发了,这孩子一旦出了什么问题,想来自己也能好好敲一笔钱财。 想到这里,妇人心中也是开始偷着乐。 季悠悠侧首再是瞧了一眼那夫人的虚情假意,冷冷道了一句:“孩子的医药费我们肯定负担到底,也会把孩子养好了给你送回去的。” 那妇人一听,便是急了,只是忙道:“是是是,只是妇人呀,这……这好好的孩子,来了沈家一趟便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我实在不好和孩子的爹娘交代?” 149 烦恼 “交代?不是要卖孩子的吗,这会子还要只会父母了,好好的人家怎么舍得把孩子拿出来卖?”季悠悠说话也是毫不留情,只深深看了那妇人一眼。 那妇人不敢得寸进尺,却还是道:“那这孩子……到底是要不要……” 季悠悠望着孩子那羸弱的身子,不觉也有些动容,这个孩子,若是送回去,也不知道要受了怎样的折磨。方才大庭广众之下,这妇人就敢这样给孩子扇巴掌,不知道人后又是做出了什么缺德事。 季悠悠顿了顿,这才微微叹了口气,再是缓缓道:“这个孩子,我要了。” 妇人听了自然是喜不自胜,忙道:“这孩子,原本说好了,顾夫人说要出五十两银子的……您看……” 季悠悠点头应下,只道:“只是你记住,孩子是卖给叶家不是沈家的。你稍后便去叶家支取了五十两银子,记在我的名下。安乐镇叶家,你可明白?” 方才在季悠悠和顾若娴的争执之中,那妇人便总听得叶家的名儿,想来眼前的贵妇应该是叶家的少夫人,她忙是点头应下了,脸上装作的关切之情也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笑意盈盈的嘴脸。 季悠悠别过头去,不想理会,只问一旁的婢女:“大夫怎么还没来?” 话说到这一茬,倒是来了。 不一会儿,绿央便是带着安淮生匆匆忙忙来了,见是安淮生。季悠悠也是放心,忙快步上前,只道:“安大哥,快去看看那孩子。方才孩子哭闹,被扔在了地上,还流了鼻血,这会子晕过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事情。” 安淮生忙是放下药箱,快步走近,仔仔细细看了孩子,这才皱眉道:“幸而有这一层襁褓,这才护住了孩子,孩子无大碍的。晕过去是因为惊吓过度。一会便会醒来了。” 季悠悠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地。只道:“可是孩子流了鼻血,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着,这样小的孩子……” 安淮生见季悠悠如此。忙是宽慰道:“你放心,孩子没事,流鼻血也不过是一时的气血上涌罢了,只是孩子营养不足,体格有些虚,待我开一些滋补的药物,好好调理着身子一些。” 季悠悠这才安心,望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心中也是五味陈杂。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也做了母亲,看到如君曜一般大小的孩子。心中终归是不忍。如此也是命运多舛吧。 绿央在一旁,不明所以,这才疑惑问了一句:“小姐,好好的,这孩子是怎么了?” 方才的情形,在季悠悠看来,直到现在还是一言难尽,也不知道顾若娴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间就发了狠扔下了这孩子。也许是自己过激的言语激怒了她,也许也无关自己,她原本就没有对这个孩子安了好心。总之,至少,顾若娴会好好思量自己方才的话吧。 季悠悠如是安慰着自己,这才对绿央道:“没事,你放心就是。” 安淮生也是不解,这才问道:“这孩子……” 季悠悠只道:“这孩子是我刚买下来的,打算和君曜一起养着,便算作君曜的书童吧。孩子年幼,稚子无辜,既然撞上了,也不能不管不顾。” 安淮生并不多问,只是这样应下,季悠悠又吩咐了绿央带着那妇人去叶家账房签卖身契和给银子。 那妇人忙是乐呵乐呵跟着绿央走了,嘴角眉梢都是数不尽的笑意嫣然,只是季悠悠看了觉得无比讨厌。 哎,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这到底叫什么事儿啊! 季悠悠有些头大。沈家这些破烂事儿,真是搅和得自己头疼欲裂。 从屋子里出来,季悠悠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是去找了方若。下人嚼着舌根子的嘴总是最厉害的,她只怕方若听到什么,心里郁结。 果然刚踏进方若的屋子,便是见她着急问了,只道:“姐姐,那孩子婆婆是买了没有?呵呵,竟然做的如此快,实在让人心寒。” 季悠悠走近方若,这才缓缓出声道:“她倒是没买了,我却把孩子买了下来。方才我是去阻止的,见那孩子实在是可怜。” 方若不解,季悠悠这才一五一十给方若解释了个清楚,只希望方若不要郁结。 顾若娴是什么样的人,方若想来也早已经清楚了。 方若闻言,倒是看得开,只道:“我知道生了个女儿,她是不满的,否则不会在我生产这么多天了,也不过问一句。只是这个孩子是我唯一的希望,别人不疼,我这个做娘的自然是心疼的。我不想要我的孩子做了那传宗接代的工具,有时候想想,还是各位庆幸自己生了一个女孩儿,也好过生了男孩,明明是自己的骨肉却做不得半点的主儿。” 季悠悠望着方若只得是深深叹了口气,道:“难为你了。如今沈斐那个样子,也是委屈你了。” 方若轻声道:“不委屈,也许只有这样,这日子反倒是能够好好地过了。” 季悠悠在沈家再是待了三天,终究不想再多呆下去,便是欲告辞,想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终究再是去见了沈斐。 沈斐躺在床上已经一个多月了,连方若的生产也看不得,身子依旧是有些羸弱。他见季悠悠进门来,并不说话,只是别过了头去。 生不如死,他如今只剩下了这样一具残骸,如何能够再有当年的趾高气扬,意气风发。 不知怎的,季悠悠觉得这样的沈斐,反而让人看着顺眼一些。 她走近,顿了顿,才缓缓道:“方若给你生了孩子,孩子长得很可爱,待你身子好转了,记得好好过日子。那些混事,再也做不得了。” 沈斐如何不知道季悠悠所指,顿了顿,才缓缓道:“如今我成了这样,你心里是不是很高兴?” “高兴?我为什么高兴?你这样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你从小就是众星捧月,不知人间疾苦,这一下,总算是吃了自己的苦果了。你能怨谁?“ 沈斐闻言只是苦笑一声:“呵呵,事到如今,我谁也不怨了。” “好好过日子吧。如果你能信我一句话,相信我不是为了嘲笑你而来的。方若是个好姑娘,可不要辜负了。” 季悠悠最后落下一句话,只得是缓缓起身离开,再是带上了房门去。 沈斐一个人静静待着,好久好久,一直都是沉默着…… 回了叶家,季悠悠已经是身心俱疲,只得是先好好洗了个澡。 君曜好久没见自己的娘亲,一听季悠悠回来了便是哭闹开来,只得引了罗氏带着往季悠悠的屋里头走来。 季悠悠方沐浴完毕,刚开了门去,只见罗氏笑呵呵道:“小少爷这会子最为惦念少夫人,如今虽然还小,但是一直吵闹,只得是给送了来见见。” 季悠悠望着君曜的颜,心里蓦然柔软,忙是从罗氏 手中接过君曜,道了句:“我不在的时候,罗妈妈,多亏了你的照顾,君曜最近可皮?” “孩子当然都是皮的,现在走起路来,咱们一把老骨头都跟不上了,嘿嘿。”罗氏笑着应了季悠悠的话。 季悠悠抱着手中的孩子,再是掂了掂,笑道:“这孩子,如今越发结识了,长得可真快。” 罗氏笑道:“可不是,简直就是一天一个样儿。” 季悠悠想了想,再是启唇吩咐道:“罗妈妈,我新买了一个孩子,和君曜一样大,但是个头比君曜小一些,恐怕也要你们一同照顾了去。” 罗氏忙是颔首:“绿央姑娘早就交代了,咱们人手多,不碍事。只是孩子的衣物如今赶不及做了,只得先用小少爷的旧衣服顶替着换一换。” “恩,依你的意思便是了。这是个可怜的孩子,咱们不能委屈了他。” 季悠悠看着自己的孩子,想到那瘦弱的孩子,心里也是十分不好受。 罗氏应了,再与季悠悠一同逗着孩子,等到孩子有些累了,趴在季悠悠怀里睡着了,这才接过带走了他去休息。 季悠悠瞧着天色尚且不算晚,自己一回娘家又是折腾了这么多日,忙是唤了绿央来,前去给兆氏请个安。 兆氏如今一心礼佛,再者便是空闲时候弄孙为乐,日子过得倒也是清闲。只是因为压着叶均辰的事儿,与季悠悠一直闹得有些僵。 季悠悠着人先是通传了去,兆氏倒是没有阻拦,便是颔首应下了。 季悠悠得了应允,这才入内,压手福了福,笑言了一句:“婆婆。” 兆氏这才抬了眼皮,不咸不淡道了句:“你回来了?” “恩,在娘家呆了好些天,实在是玉儿疏忽。”季悠悠也很是礼貌,再是吩咐绿央递上了红鸡蛋,笑道:“弟媳妇生下了活泼可爱的女儿,拿了一些红鸡蛋来沾沾喜气。” 兆氏淡淡望了一眼:“恩,有心了。” 如此一句一句地答应着说话,季悠悠心中也有些难受,这道隔阂,终究是过不去了吗?人心为何就是如此难以坦诚和接近? 150 夫妻事 从兆氏处归来,季悠悠心中还是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的,便是兀自一个人回去了,加之如今绿央也不在,自己只能够一个人呆着,连一个说心里话的人也没有。。 涟漪是刚来伺候季悠悠不久的小丫头片子,季悠悠之所以愿意和她亲近一些,便是因为这丫头性子单纯。不像是那些爱存了心眼的人,也是个大大咧咧的娃。虽然性子不是十分细心,好在没坏心眼,脾气也对季悠悠的胃口。 不过涟漪是个小话唠,比季悠悠还添了一些八卦之心,有什么事儿总是一股脑儿冲到前头去。有时候季悠悠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以前的自己似的,虽然是莽莽撞撞的,也是小错不断,大错不犯,故而季悠悠对涟漪也十分宽容。 此举也是惹来不少人的羡慕,只说这涟漪实在是好福气得很。 涟漪看季悠悠一人发呆着,知道她是心情不好,这几日她总是这样闷闷的,便是出言相劝:“夫人这样无所事事的,倒不如出去逛一逛。城西开了一家新的首饰店,珍宝斋的掌柜的昨儿个也托人送了口信赖,说是新到了一批好货,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 季悠悠听了,也是应了下来:“那就出去走走吧。” 涟漪一听,兴奋不已,忙是点头应下了。 两人出了门,季悠悠便是随着涟漪之前的提醒,往城西新开的那家荟宝轩走去。荟宝轩是新开的一家首饰店。卖的东西也都是上乘的货色,与安乐镇的老字号珍宝斋对门,摆明了便是要相互抢生意的。 刚到了那边,便见荟宝轩门口人来人往的。异常热闹,大红的横幅挂下,上书:开店优惠,大批新货! 而一边的珍宝斋则是冷冷清清,门庭冷落。 换了往日,季悠悠一定会挤破了脑袋往荟宝轩里头去看个究竟,看它究竟有个什么名堂能够这样吸引人。。买卖东西靠的无非就是销售手段和价格竞争,加上一些小小的噱头,便足以让人流连了。 只是今儿个季悠悠没有心思去挤来挤去的,反倒是走进了珍宝斋里头。 钱掌柜与季悠悠也算是老相识了。像叶家这样的大客户。钱掌柜自然是不敢懈怠半分的。季悠悠进门的时候。只见钱掌柜的望着对门被踏破了门槛的荟宝轩叹气,见了季悠悠,这才变得兴奋起来。只道:“哟,叶夫人来了,快请快请。” 说着殷勤地引了季悠悠入内,再是落座于贵客的会宾座,扬声道了句:“快上了上好的雨前龙井来招待,其他书友正在看:。” 季悠悠款款落了座,只一笑道:“掌柜的客气了。” 钱掌柜忙道:“夫人是小店的贵客,如何不要好好招待着。”说着,却又是深深叹了口气。 季悠悠自然是知道钱掌柜忧愁什么。对门的荟宝轩里头人头攒动,而自己的珍宝斋却是冷冷清清,如何能不郁闷? 季悠悠这才问道:“这对面的老板是什么来头。竟然有这样大的本事,开业第一天,这条街道的风光竟然让他独占了。” 钱掌柜叹了口气,只道:“哎,说起来实在是惶恐,对面的老板不是别人,正是贱内。不过早在半年前被我休了。她心里对我有怨气,加上娘家也是做得珠宝首饰生意的,便是回了娘家自己着手做生意来,如今这样,正是为了来抢我的饭碗的。” 季悠悠被钱掌柜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对对面的女老板更是充满了好奇,是怎样的奇女子,在被丈夫休妻之后竟然能够做到独当一面? 季悠悠这才又开口问道:“哦?竟然有这样的本事,钱掌柜,恕我冒昧问上一句,你为何缘由要休妻?” 钱掌柜顿了顿,才是道:“不瞒您说,我看上了家中的一个婢女,是伺候淑珍的丫头,刚进了府里头没多久,本来要纳了做个妾室的,谁知道淑珍死活是不同意,一气之下还要与我和离。。说来,实在是家丑不可外扬啊!你说,我能允许和离吗?一气之下便是写了一纸休书。谁知道她竟然没有被吓到,拿着休书转身就回了娘家。” “后来,我去找了她,谁知道她竟然觉得自己受了侮辱,是怎么也不肯回头了。于是,也就这样了。” 他口中的淑珍便是她曾经的妻子钱王氏的闺名,如今应该已经算作王氏了。 钱掌柜说这话的时候,只得是连连苦笑:“这女人,脾气总是大得很,我娶她的时候她才十八岁,就是这样大的能耐,如今十多年过去了,非但戾气不减,更是乖张。” 季悠悠听后,却是很佩服王淑珍这个女子,更是添了几分好奇心,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有这样的气性和气度,在这个男权当道的社会里,王淑珍这样的女子,应该也是异类吧。 咳咳,难不成她也是穿越来的奇葩? 想到这里,季悠悠竟然心情有几分转好。 涟漪在一旁听了,也是惊呼了一句:“竟然有这样有本事的女人,钱掌柜的,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女子呀,想来这老板娘的目的,就是搞垮了你的生意,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涟漪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钱掌柜听了,脸色一阵发白。 季悠悠忙是道了句:“就你话最多,还不好好待着。” 涟漪这才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一笑。 季悠悠看着钱掌柜如今的样子,也是笑而不语,想来王氏如此决绝不是没有理由的,既然是两家相互竞争,而这个姓钱的,却只能坐等,如此手足无措,怕是以前的生意大多也是王氏在操持。 虽然他说的云淡风轻,简简单单撇开了自己的不对,但是这样的人,还是让季悠悠联想到一个词,凤凰男。 季悠悠再是和钱掌柜唠了几句,这才问道:“有什么好看样式的珠钗没有?我想看一看,昨儿个听说你这儿进了一些新货。” 钱掌柜忙道:“有有有,这就给夫人拿了来看一看。” 说着便是引着季悠悠出去看那些好首饰,:。 钱掌柜从柜台一一拿了出来,只笑道:“叶夫人您看,这几款都是新到的,全城独一无二,都是好东西呢。”说着又是指了指。 季悠悠侧眸瞧了瞧,倒也是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顿了顿,才缓缓道:这些虽然是新款的,无非是在旧款的样式上做了一些翻新,并没有什么新意。” 见季悠悠看不中,钱掌柜又是拿出了几块玉佩,笑道:“夫人是懂玉之人,可看看这玉可否入得你的眼?” 季悠悠身边不乏好的玉佩,这几块玉虽然也是尚好的,但是却也是不算入得正眼,只是进来许久,什么也不买一些也委实说不过去,季悠悠便是择了其中两款,道了句:“这两块给我包起来吧。” “哎,好好好。”钱掌柜一听便是笑意妍妍的,连声应下了,再是问道:“夫人还有什么需要没有?” “今儿个就这么着了吧。”季悠悠也无心在选了,只想着这两块玉买回去,倒也是可以把玩打赏着。 也许是生意实在冷清无比,钱掌柜的今 日格外殷勤,包装的也是细致,忙是弄好了一切,这才递给了涟漪。 正此时候,却见一女子缓缓入内,眉宇间有些隐隐的怒气,而这样熟悉的面孔,虽然是换了妇人的装扮,季悠悠和涟漪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涟漪心直口快,忙是道了一句:“青萍!” 而这一声,也是吸引了青萍的注意,抬眸之际看到季悠悠,不觉有些尴尬,神色变得有些说不出的冷然。 竟然是青萍,实在是……久违了。 而钱掌柜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更是让季悠悠用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呃。 “你怎么来了?不好好待着,如今是怀了孩子的,怎这样随意走出?” 言下之意,季悠悠反应过来,才是微微笑了笑。 而涟漪唤的一声青萍,也让钱掌柜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只笑道:“你们是认识的?” 青萍这才一笑,缓缓走近了季悠悠,只道:“我以前在叶家,你是知道的。” 钱掌柜这才反应过来,也是微微一笑觉得有些尴尬。 季悠悠这才对青萍道:“好久不见了,如今是有孩子了吗?” 青萍抬眸,应了句:“恩,已经快三个月了。” 想来让钱掌柜要纳了做妾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吧。不过出府也不过一年多,这么快就找到了下家,如今还是快做母亲的人了,明明是这样熟悉的人,季悠悠现在看来,却也是十分陌生。 不好评判期间是非对错,只得是说一句:“恭喜。” 青萍也是一笑,算是应了季悠悠的话,并不多言,倒是钱掌柜看着几人有些不明所以,想起刚才对季悠悠说的话,心中也满是尴尬。 季悠悠正欲离开,只是与青萍就这样打了招呼,便是携着涟漪离去,涟漪屁颠屁颠跟着季悠悠出去了,刚一出门,这才忍不住在季悠悠耳边道了句:“好厉害的青萍。” ps: 哈哈,小双回学校了,大家放心,接下来会保证更新滴。对之前的更新给大家道歉。文文尚有很多的不足,但是偶会好好用心滴,希望能够比以前有进步一些。嘻嘻。 151 王氏营销策略 此情此景落在季悠悠的眼中,季悠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并没有应了涟漪的话,只是笑了笑道:“故人相见,总是别有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的。(百度搜索更新更快..)” 涟漪微微嗤之以鼻,只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儿,大家早就知道了,在府里头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安身的主儿,没想到被赶出了府里去竟然去了钱府,还勾搭上了钱掌柜的,也是这王夫人有气性,否则还不知道要怎么被欺负呢。这钱掌柜的之所以敢抛弃妻子,不也是因为她吗,呵呵。” 季悠悠忙是止住了涟漪的话:“叫你胡说嚼舌根子,人家到底如何,也不是咱们能够左右的,如何要你去胡说八道。” 涟漪这才乖觉地闭了嘴,不过心里头总归是有些怨言的。 青萍在叶家是被叶均山赶出去的,大家都知道,是因为她企图勾引少爷才被叶少爷赶出了叶家门。虽然大伙儿没有明说,不过心里也是暗笑的。只是这做人家小三的女子,总是狗改不了吃屎,换了个东家,也是继续不老实,怪不得要被别人暗中嚼舌根子了。 如今又是这样一副样子出现,表现出各种高冷,难怪涟漪心里不痛快。 季悠悠对此只得是不置可否。只是青萍最终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也算是好事吧。如今肚里还有一个孩子,自然是希望她也过的平安了。 连季悠悠自己也不知道,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得这样软心肠。 站在荟宝轩的门口,她倒是对里头的王淑珍充满了好奇,想了想,还是缓缓入内了。 荟宝轩的装修是新修葺的,里里外外透着古典和雅致,里头的看客很多,多半都由着店里的人儿指引着。或是介绍,或是比货,好不热闹。 而那最显眼位拿着算盘,笑意妍妍的女子,想必就是老板娘王氏了。 王氏体态略微婀娜。肤如凝脂。也是一副贵气的皮相,虽然五官并不出彩,却也算是个好颜的人。只是那双眼睛透着精明能干。十分锐利,脸上是和蔼又亲切的笑容,倒不像是一个商妇一般的神态,而是邻家的大嫂样子。 她打扮得也是十分中规中矩,虽然是卖首饰的,却并未穿金戴银,只是在发髻上插了一只玉蝴蝶,小巧的一根玉簪子,只一眼便能看出分量。这样好的玉。这样精细的做工,也是十分难得的好物件。耳边缀着轻巧的耳坠子,也不是十分贵重的东西,不过就这脸上的三分笑意,已然是添了不少风韵。 见季悠悠入内,王氏倒是迎了上来。只笑道:“原来是叶家少夫人,果然是稀客,快请进来坐坐吧。” 季悠悠一笑颔首,算是应了王氏的话,只道:“掌柜的客气了。今儿个是开张头一天,我不过是闲来无事走走看一看,也不知道这荟宝轩里头有什么好物件?” 王氏只道:“咱们荟宝轩如今做的是开业大酬宾的活动,所以特别优惠,加是最近个儿一直在四处囤货,都是上好的做工的首饰物件,就看入不入得夫人的眼了。” 说着又是扬声道:“小珍,快来给叶夫人介绍介绍咱们的会宾政策。” 想来今儿个王氏也忙活,不可能时刻作陪了,季悠悠表示理解,而那个唤作小珍的女子便是王氏为王氏打下手的,听了王氏的召唤,忙是谨慎走了来,也是一脸的笑意嫣然,只道:“是。” 说着又对季悠悠解释道:“像叶夫人这样的,定然是咱们店里的贵宾了,咱们店里头现在正在实行会宾贵宾制度,凡是会宾购买店里的首饰物件,满五十两银子减去一两银子,可以累积,而贵宾购买店里的首饰物件,一律满一百两减去五两银子,以此也是累积的”。 小珍顿了顿,见季悠悠在听,又是道:“贵宾除此之外还享受新品提前知会,咱们一旦新入了好货,便会一一上门告知,绘制了样式去。” 小珍顿了顿,又道:“咱们店里头的贵宾,如今统共才四人,叶夫人今儿个来了,自然是要加上的,如今便是五人了。” 这样好的主意在安乐镇还是首屈一指的,果然这王氏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季悠悠当然知道,王氏做的这制度,便是二十一世纪常说的会员制度,只是安乐镇没有一个铺子有这样的会员制度的,这分了会宾和贵宾,区分了普通购买力和优秀购买力的差别,又可以促进二次消费,不可不谓之高明。 季悠悠点了点头,笑道:“那你倒是说说,如何能成为贵宾,如何能够成为会宾?” 小珍笑道:“回夫人的话,今儿个是开业头一天,所以开业前三天大酬宾,凡是在店里购买超过二十两银子的,都可以成为会宾,每个人都有专门的门卡。而贵宾则是需要超过三百两银子。不过像夫人这样的大客户,自然不需要拘泥,这贵宾的牌子早就给夫人做好了,只要夫人来了拿去就是。往后过了这三天,想要成为会宾,则必须一次性购买超过五十两银子才可以呢,而贵宾则需要超过一千两银子。门槛也是高的。” 怪不得这开业前夕能够这么热闹了,又有好东西又可以成为店内的会员,岂不是让无数喜爱珍宝首饰的女子发狂?纵然很多人只能成为会宾而不是贵宾,但是累积五十两返一两银子的优惠加上实打实的明码标价,也足以让大家为之疯狂了。 王氏头脑如此清晰,目光独到,又有营销手段,如何能不取胜? 再看对面的珍宝斋,为何门庭冷落,便是不言而喻了。只要客流稳定了,这荟宝轩就更加不怕没钱赚了。 季悠悠也是深深叹服,只颔首一笑:“难为你们给我这样好的优惠,那且拿了一些首饰来我看看吧。” 小珍继续道:“瞧夫人说的,夫人在安乐镇是什么身份,咱们怎能不谨着心呢?再说了,做生意就是讲究诚信,咱们用真心换真心,想来也会得到认可的。” 这话说得无比圆润,季悠悠听着也是十分受用,连连点了点头。 小珍忙是拿了一些店里头的好货来给季悠悠看,有几块玉佩,也是好陈色,只是季悠悠已经在珍宝斋买了,便不是很需要,而那几只发簪倒是设计得别具一格,让人看了欢喜。 小珍见季悠悠手中拿着发簪,又解释道:“这几个款式总共也就三五件,是我们家掌柜的南下淘回来的,都是好货呢。” 季悠悠问道:“恩,样式设计得倒是别致,我也没有这样的物件,便是包起来吧。” 小珍忙是应了,只道:“这前两支发簪是十两银子一件,这支金镶玉的,却是要二十二两银子的,因着这玉和金的绝好搭配,是很难得的。我帮夫人给记上账,到时候累积了可以减银子呢。” 这报价落在季悠悠的耳朵里,也是微微点头,价格虽然并不便宜,但是确实是好东西,这样童叟无欺的售货方式,也是季悠悠十分喜欢的。 说话间,王氏又是款款走来了,只笑道:“怎么样,不知道叶夫人看了看可有入得了眼的?” 季悠悠望着王氏笑道:“王掌柜的如此会做生意,实在让人佩服,这铺子不仅打理得井井有条,连店里头的人儿都是一张纸巧嘴儿。” 王氏闻言,忙是掩着帕子笑了笑,只道:“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妇人,全部的身家都压在这间小铺子里头的,如何敢不用心,只要叶夫人不嫌弃,常常来光顾,就是满足了。” 季悠悠望着王氏,对她却有说不清的好感,她的不卑不亢,进退有度,都让季悠悠看到这个女人身上极高的情商,加之之前钱掌柜的一番言语,季悠悠更是佩服她的决绝和,这样的异类女性,是该让她发自内心敬佩的。 从荟宝轩出来,涟漪也是拿了不少东西,只笑嘻嘻对季悠悠道:“这荟宝轩生意这样好,迟早是要抢走了珍宝斋的生意的。” 季悠悠一笑:“那也只得是看了这钱掌柜的如何应付了,生意大家一起做,钱也可以一起赚,不过王夫人这样,就是摆明了要干掉珍宝斋,好好出一口恶气。” 涟漪对钱掌柜有些嗤之以鼻,只道:“这样的浑蛋,也不是什么聪明的,哪里比得上王夫人这般睿智,看来着珍宝斋倒闭之日,也是不远了的。” 季悠悠斜睨了涟漪一眼,责备她说话太过直白,涟漪最怕季悠悠这样的眼神,忙是吐了吐舌头,再也不发一言,只是嘿嘿一笑,跟上了季悠悠的步伐。 “夫人这会子是要回去了?” 季悠悠想了想,才是缓缓道:“我想去成衣铺看看。” 152 现学现用 此时的成衣铺里头也还是冷冷清清的,自从在季悠悠的授意之下,进行“模特衣物展示”以来,成衣铺逐渐扭转了亏损的状态,但是随着大家看多了这样的销售方式之后,铺子的业绩也只能勉强维持现在的开支状况,并不算大好,只是季悠悠还是舍不得关掉铺子,便是这样颤颤巍巍经营下去了。。 刘安见季悠悠这个时候来了铺子里来,也是惊讶,忙是出来迎接了季悠悠,只道:“少夫人来了,快进来坐坐吧。” 季悠悠一笑,颔首算是应了刘安,这才随着刘安缓缓敛衽而坐。 铺子里的小厮忙是给季悠悠奉上了茶水来,刘安笑道:“少夫人,喝口茶润一润。” 季悠悠接过,轻轻吹了吹表面的茶叶沫儿,用壶盖剔除了去,这才缓缓问了句:“铺子里这几日还是这样清清冷冷的吗?” 刘安闻言,只得是叹了口气,道了句:“是啊,铺子经营一直都不太好,偶尔能卖出几件衣服,但是总归这生意,是十分难做的。” 季悠悠也是大致知道铺子里头的经营状况,此等时候,也只得是轻轻叹了口气,顿了顿,才缓缓道:“你去把账本拿来,让我仔细瞧一瞧,:。” 刘安忙是应了,下去拿了账本,只余下了季悠悠一人。 涟漪这才开口道:“铺子如今这样冷冷清清的,看着也是难受,真奇怪,大家有钱去买首饰,却不来买衣服,实在是让人头疼。” 涟漪这话虽然是说者无心,但是季悠悠心中却是一亮,只笑道:“是啊,原来只以为这买成衣的人不过是几家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如今见了那首饰店里头的生意。才知道其实大多数人都是舍得花钱的,关键是咱们要勾引起大家的购买**。。” 购买**这样的词汇,涟漪自然听不懂,只得是笑了笑,见她如此。季悠悠这才解释道:“关键是要吸引了人家来买。” 涟漪这才笑道:”那夫人以为如何呢。要说引人来买,也不是容易的,难道夫人想要学了王夫人那一招。弄一个什么贵宾会宾的?” 季悠悠只是轻轻一笑:“其实这也未为不可,但是我与王夫人处,学到了一招更好的法子。” 见季悠悠卖了关子,涟漪听了更是好奇,正想发问,却见刘安拿着账本进来了,只走近季悠悠,双手递了上去:“少夫人,这是最近几日的账本。还请少夫人过目。” 季悠悠接过,只粗粗翻阅了几页,刘安是个细心的人,记账也十分有条理,这一点,季悠悠很是放心。 她看了账本。却还是皱眉,只道:“竟然最近个来买成衣的人,还是那么少,哎。” 刘安只道:“我们已经按照了夫人的吩咐,也卖绸缎。但是朱氏绸缎庄一知道咱们卖绸缎之后,便开始大降价进行一轮又一轮的促销,让我们一点便宜也占不到。” 朱氏绸缎庄是朱有才的店,如今全然交给了朱嫣然再管,说到底,这个朱嫣然也是一个生意场上的铁娘子,虽然是个新寡妇,流言蜚语糟了不少,却还是独当一面,让人不由心生敬佩。 朱嫣然曾经找过季悠悠,想要寻求合作,只是季悠悠与她素有夙愿,加上绿央与周日安当初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与朱嫣然总有隔阂,便是拒绝了。 谁知道朱嫣然一不做二不休,出了杀手锏,而那时候季悠悠又是诸事缠身,根本没有时间分身去管铺子的事情。 季悠悠颔首应了,只道:“我知道铺子生存艰难,但是我准备在对门再开一间铺子。。” 这话一说出口,便是惊得刘安一愣,只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忙道了句:“什么?” 见他疑惑,季悠悠这才解释道:“自古大家都是如此,都是喜欢抢的,不喜欢给的,只有有竞争,大家才会觉得自己赚到了便宜,想着便是囤货买东西了。” 刘安还是不明白季悠悠的意思,何以一间铺子开得快经营不下去了,还得再开一间铺子出来?这不是摆明了和自己过不去吗?岂不是又要亏损? 季悠悠顿了顿,又是缓缓道:“我的意思是在对门开一间成衣铺,佯装是来抢咱们铺子的生意的,然后进行开业的大促销,以此吸引人。然而那些货品却全是咱们这间铺子提供的,说白了,其实是两家一个老板,只是营造出了假想敌。待到存货现货卖出去一些后,咱们便逐渐转移,佯装是被对面铺子买了去,两家合成一家,一家卖绸缎,一家卖成衣,实行通铺会员制度。” 说到这里,季悠悠再是仔细给刘安解释了所谓的会员制度。 刘安听了季悠悠的话,这才有些恍然大悟,只道:“我明白了,少夫人的意思是制造假想敌以促进衣服的销售,而那一间铺子只需要门面便是了,衣服料子都是咱们自己铺子里头的,只要大家伙看不出其中玄机,便会以为是自己占了便宜,进而来铺子购买,其他书友正在看:。” 季悠悠见刘安明白自己的意思,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复抬眸道:“正是此意。” 涟漪在一旁听了,也是忍不住道了句:“这样必然能够吸引更多的人,虽然东西是换汤不换药的,夫人很是高明。” 季悠悠笑了笑,只道:“这也是在珍宝斋和荟宝轩那里突然想到的主意,咱们最要紧的是对顾客的吸引力,从而促进购买,同时让顾客养成消费习惯。” 季悠悠的话有些深奥,不消说涟漪,就连刘安听了,也是似懂非懂的,但见她如此胸有成足的样子,也是安心无比。 刘安再是细细想了想,这才重重道:“夫人此举,也许当真是可行的。” 季悠悠这才重重叹了口气:“这也是咱们铺子最后的背水一战了,若是不行,还是趁早关门大吉了吧,这样强撑下去,实在也是没有意思的。” 刘安从第一次来铺子里头到现在,已经前前后后快有三年了,这三年,若不是季悠悠的提携,自己还是个卖油郎,如何能够像如今这样做了掌柜,又娶妻生子,生活和乐美满呢?他对季悠悠向来也是充满了感激。 对于这个铺子,刘安也是实打实地希望自己能够打理好的,只是天不遂人愿,往往不能够如愿以偿。如今听季悠悠这样说来,心头也是感慨万千,忙是重重点了点头。 季悠悠自打下定了主意,便是即刻去做了。晚上,叶均山回房,季悠悠这才把自己的想法一一与叶均山说了,叶均山知道季悠悠如今手头上没什么事情忙活,心里也不舒服,便是应下,只轻轻搂着她,笑道:“你的意思倒也未为不可,便是去试一试吧。” 季悠悠见叶均山不反对,便更加大胆了,想着放开了去搏一搏铺子的前程。 这铺子是自己小金库的来源,诚然季悠悠不缺钱,但是谁没个紧急时刻呢?有点私房钱,心里也踏实呀不是。 而如今,摆在季悠悠面前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要买下对面的铺子。而首先最要紧的便是去对面看铺子,买店面。 季悠悠的“灵秀成衣铺”在闹市区,也是极好的位置,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而对面的几家店也是安乐镇上开得很好的,季悠悠把目标锁定在了其中的三家店铺之上。 第一家,乃是孙夫子的白鹤书店。孙夫子是白鹤书院退下 来的老夫子,门生遍地,可以说安乐镇的大多数读书人都是他的门生,加上夫子平日里日行善道,尤为德高望重。 白鹤书店在灵秀成衣铺的斜对面,距离不过一条街,却面临着与成衣铺一样的窘境,毕竟看书写字只是一部分人的专利,所以书店门庭也是冷落,只是孙夫子是个性子古怪倔强的人,这铺子又是祖传的,不用租金,便是坚持卖书,并不全然是为了钱财。 按道理说,这样的铺子,是很难拿到手的,但是季悠悠知道,三年科举之期将近,孙夫子的孙子孙冠玉即将面临上京赶考,而孙家如今却拿不出这上京的盘缠来。 季悠悠暗暗记下,倒是个好机会。 而第二家,乃是赵老板赵祥瑞的客品茶楼,距离季悠悠的店铺不过是十来米,赵老板即将启程返乡,茶楼也贴出了转租的告示,只是让季悠悠犹豫的是,这间茶楼分为上下两层,里里外外足足有四间,而赵老板要回乡,自然是打算一次性出手的,未必肯租了一半。况且,这样好的位置,也不是没有人觊觎,只是赵老板的价格居高不下,大多人都处于观望状态罢了。 最后一家是陈三娘的茶饼铺子。茶饼铺子平日里卖着陈三娘自己做的茶饼,有现做的,也有外带的,里头是专门做茶饼的,外头的铺面倒也是大,关键是位置好,便是在灵秀成衣铺的对面。只是人家做的好好的,如何肯出让? 153 谈判 最终,经过自己的思量再三,季悠悠还是决定先去陈三娘的茶饼铺子去看看,毕竟这三间铺子里头,季悠悠最看中的,还是陈三娘茶饼铺子的位置。***[****$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店里过了最忙的时候,进进出出的客人也少了,陈三娘站在柜台前,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整日这个做着活儿,自己都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可是她知道,铺子里不能少了自己。 为什么? 这安乐镇的人儿都喜欢吃陈三娘的铺子的茶饼,源于对陈三娘手艺的喜欢。这是她陈三娘的独门秘方,也是自己个安身立命的好把式,如何肯轻易传给别人去? 这不,累死累活的,也就只能累着自己个儿了,做茶饼最关键的一道程序,还得自己亲自动手,加上什么算账啊,看帐啊,可不是折腾坏了自己? 陈三娘如今也是年过四十的人,早已经不再年轻。 季悠悠早就听说过这个陈三娘,是个寡妇,有好手艺,原本是整了一个小车到处吆喝着卖茶饼的,谁知卖火了,这不,吸引了一大票人来买,这日子便是过的越来越红火。 觊觎陈三娘的人也不少,当年做寡妇的时候,陈三娘才二十五岁,拖着一个带鼻涕的六岁娃,但是人家精明能干会赚钱,安乐镇不少男子都有心再娶了她,当然不过都是鳏夫或者娶不到老婆一流的,那些人,陈三娘通通不放在眼里。 当然也有让陈三娘动过心的男人,比如桂花镇的赵全。是个读书郎,只是碍于面子,也怕邻里邻居的说闲话,陈三娘咬咬牙。还是一个人过了。 寡妇带儿子,自是辛苦无比。大伙儿都说那寡妇心里头总是有些怪脾气的,毕竟这十多年的空虚寂寞,到如今又是更年之期。季悠悠深知陈三娘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却还是约了时间去。 季悠悠到的时候,铺子里人也特别少,陈三娘虽然早就被知会了,却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姿态。直到季悠悠走近了,她才微微抬了抬眼皮:“哟,原来是叶夫人大驾光临。” 季悠悠知道她就是这么个人。冷冷的。不善言辞。这一句,已经算是热呵呵的打招呼了,她倒是也不计较。只是一笑,轻柔道:“三娘,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三娘想了想,还是应了,倒是未曾驳了季悠悠的面子,只是缓缓道了句:“那好,叶夫人既然开口了,那咱们去那边坐下说。” 季悠悠这才随了陈三娘,待到两人一同落了座,这才缓缓启唇道:“三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怀璧今儿个来,是因为看重了这铺子的店面,这才敢这样来叨扰了。” 陈三娘闻言,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缓缓道了句:“只是三娘这茶饼铺子虽然是小生意,却也是打算继续做下去的,叶夫人还是另找吧。” 她想也没有多想便是直接拒绝了季悠悠,季悠悠自然知道她的反应,也不着急,只道:“知道这样唐突来和三娘说,实在是怀璧无礼了,只是怀璧也有自己的见解与看法,不知道三娘肯不肯赏脸听一听。” 陈三娘想了想,还是道了句:“那就请叶夫人说一说。不过三娘也不敢保证什么。” 见她也没有为难,倒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相与一些,季悠悠的心思也有些落地,这才道:“实不相瞒,安乐镇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三娘的茶饼,可以说是远近驰名,大家都喜欢三娘的手艺,更是喜欢这十年如一日的味道,故而三娘的生意,倒也是让大家歆羡的。” 陈三娘听季悠悠这样说,只是摆手笑了笑:“叶夫人实在是过奖了。” 季悠悠笑道:“叶家是看中了三娘这一块宝地,这才厚着脸皮来和三娘商量。实不相瞒,这铺子的价格定然是要定在市价之上的,三娘大了可以放心,因为三娘茶饼的口碑,怀璧也相信,无论在哪里,都可以吸引那些喜欢吃茶饼的人儿,不会对三娘的生意有很大的影响,叶家愿意把城东的一间铺子相抵,那铺子比这里的铺子大了约莫有一半,也是极好的地段,三娘应该知道那儿。” 陈三娘算是很给面子地听季悠悠说完,这才一笑道:“说实话,三娘赚了一辈子的钱,要让三娘改变心意,并不是利益所指。三娘在这里卖茶饼不是一日两日,早已经习惯,并不想大动干戈。” 她的拒绝,也在季悠悠的意料之内,她也不着急,只是缓缓道:“这一点,怀璧自然是知道的,如果三娘肯割爱,叶家必然会满足三娘的要求。” 既然自己的条件不足以吸引她,那便听听她的吧。至少她肯这样听自己说话,就表示这事情未必是没有转机的。 陈三娘听了,微微一笑,这才道:“三娘平身无欲无求,并没有什么需要的,少夫人今日,只怕是白走了这一趟了。” 季悠悠见她这样说,心中这才着急起来,这陈三娘并无任何软肋,乍一看看下去,自己并没有什么谈判的资本。 季悠悠抬眸,目之所及之处,隐隐地看到了陈三娘眼角的几丝细纹,仔细一看,她的面色略有倦怠,肤质暗沉,虽然也施了粉黛,却是遮不住沧桑,想来一个人挑起这样一间铺子,也是不容易的。 季悠悠这才道:“三娘打理铺子,可是辛苦?” 陈三娘笑了笑:“我白手起家,又是孤儿寡妇的,如何不辛苦,不像叶家高门大户,出入都有丫头伺候着,这里一钻一瓦,都是自己添做的,不瞒夫人说,实在是有了感情。” 她这样说了,季悠悠也知道自己此番定然算作是白走了一趟。利益尚且好论,只是这情谊,如何能够用利益去化作?陈三娘早已经把茶饼铺子当做了自己的精神和物质支柱,这人生几时载匆匆而过,最该守住的,不也只是一个份“情”吗? 季悠悠望着陈三娘,这才道:“是怀璧欠了考虑,不过两家的铺子,只隔了一条街,说起来也是邻里邻居的,若是三娘不嫌弃,也可趁着空闲多来坐坐。” 季悠悠这样说,陈三娘也没有反驳的道理,她也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人儿,既然人家腆着笑脸来客客气气与自己商量,得了拒绝也没有跳墙,反而更是礼遇,她自然也不会让人家下不来台面,只笑笑,道:“叶夫人客气了,这是自然的,邻居也该互相帮衬着才是,虽然咱们都是各做各的生意,今儿个这样面谈一次,倒也算是相识一场了。” 陈三娘的脾气没有传说中的暴戾,也没有传说中的古怪,季悠悠心中也十分认同她。只是她也深深明白,按照陈三娘的现状而言,几乎是不可能转让铺面的,如今她只得是另外再想了办法。 两人这才又说了一些客套的话儿,再是喝了几口茶,季悠悠这才回了自己的铺子。 但是她却不能闲着,接下来最要紧的,便是执行第二个方案,去会一会白鹤书店的孙夫子。 季悠悠是一个不善于和读书人打交道的人,原因就是古代的读书人和二十一世纪的读书人大有不同,他们大多有些清高自负,且满是“之乎者也”,在季悠悠眼中便是无比迂腐之人,季悠悠虽然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但自认为是一枚“女汉纸”,也就是粗人一个,受不了满口大道理。 故而,她此次便非孤身一人,而是拉上了刘安作陪,一同前去。 孙夫子年过六旬,已经是满头白发,留着长长的胡须,一个人静静坐在铺子的一角,翻阅着一本《孟子》,整个铺子里就孙夫子和一个小厮,那小厮叫做阿昌,也是个读书人,只是家里贫穷,交不起学费,只得是自学成才。 孙夫子看阿昌可怜,便让他来书店打杂,空闲时间便允他在这里看书,每月还另外算了三吊钱给他,阿昌十分感激,对于书店的事情也格外认真。 季悠悠入内之际,阿昌只以为她是来买书的,倒是鲜少有女子进入,虽然看着季悠悠的打扮,知道也是个大家闺秀,却心中也忍不住流露出几分狐疑,这才走近礼貌问道:“夫人请进来随便看一看。” 季悠悠对他一笑,这才糯声道:“我是来找夫子的。” 孙夫子闻言,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妇人,这才开口问了句:“这位夫人是……” 刘安忙是解释道:“夫子,这是叶家的少夫人,来和夫子商量一些事情,不知道夫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孙夫子微微一滞,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才道:“哦哦,可以可以,夫人里屋说话吧。” 阿昌有些迟疑地看了季悠悠一眼,不知为何,心中竟然升起了几分不祥之感,面上却也未表露,忙跑上前去,替季悠悠和孙夫子挑起了帘子。 "border="0"class="imagecontent 154 成事 孙夫子顿了顿,这才又回头吩咐阿昌,只道:“阿昌,去倒茶来。” 阿昌应了一句,忙是下去了,孙夫子这才转身对季悠悠道:“叶夫人,请随意坐。不知夫人到此,有何贵干?” 季悠悠先是言了谢意,听其发问,这才轻声道了句:“夫子,实不相瞒,今儿个怀璧这样冒昧造访,是为了夫子的铺子。咱们叶家看中了夫子这间书店的铺面,所以想来和夫子商量商量……” 孙夫子还未说话,端着茶水入内的阿昌听了,却是脸色煞白,一时间怔怔地不知所以,身子微微一愣。 刘安见阿昌入内,这才侧了侧身子,阿昌这才回过神来,忙是将茶水奉上:“夫子,叶夫人,请用茶。” “多谢。”季悠悠双手接过,浅浅一笑,复又是启唇道:“劳烦了。” 孙夫子抬眸对阿昌道:“阿昌,如今外头没人,你先去看着吧。” 阿昌应了,这才俯身下去,季悠悠端起茶盏轻轻抿了几口,复启唇继续道:“也不知道夫子有没有兴趣听一听咱们家开出的条件,也权当是听着玩吧。” 孙夫子眉头深深锁着,季悠悠知道,看样子,他是十分不愿意的。 可是……他有他的难处,季悠悠此番前来,无疑不是给自己指了一条明路。 孙夫子顿了顿,这才轻声道了句:“那么夫人请说。” 季悠悠这才一笑,只缓缓道:“怀璧知道夫子宅心仁厚。开这间铺子更多的是为了传扬孔孟之道,推己及人,让读书人有书可读,但是大开门做生意的。如何不能晓以利弊呢,怀璧只希望用镇西的铺子与夫子做了交换,实不相瞒,怀璧是看上了这铺子的地段,想要拿来一用。夫子放心,叶家不会亏待了夫子,一定会好好补偿的。” 她又是顿了顿,见孙夫子没有任何反驳之意,这才笑了笑,只接着道:“只要夫子愿意帮怀璧这个忙。另外叶家还愿意单独支付给夫子二百两银子。以作感谢。而叶家也一并承担铺子的搬迁事宜。店铺也会贴上搬迁的通告。” 孙夫子不是实打实的生意人,所以季悠悠没有打算利诱,而是提出来以铺换铺。而最要紧的便是叶家同时再支付了银给孙夫子,二百两不是小数目,也够孙夫子的孙子孙冠玉上京赶考的一切吃穿用度了,解决了孙家的一个大难题。 知道他们最需要什么,才是最要紧的。 孙夫子听了,也是深思,按照往日,他早就把季悠悠这样的人赶出去了。士、农、工、商,商人为最末等,而自己是读书人。最是看不起的便是事事以利益为先的商人,可是在钱财面前,谁能免俗呢。 他们孙家举家都是读书人,却过得清贫,不过一间瓦房蔽身罢了,而这铺子,还是祖上的基业传下来的,加上平时的乐善好施,孙夫子在安乐镇除了好名声以外,便是什么也没有了。 孙夫子顿了顿,也是细细思量了一番,这才道:“叶夫人,此事,还得容老夫考虑考虑。” 季悠悠知道孙夫子这样说,便是动心了,只是自己已经是势在必得,不肯有半分的差错,这才又道:“夫子若是觉得叶家提出的条件不好,大可以也说一说,怀璧知道,夫子开着白鹤书店并不是为了谋取钱财,只是安乐镇统共也就那么些人,父子的书店早已经名声在外的,不怕搬迁来的影响,况且那铺子也是好地段,更加靠近书院,读书人更多。” 靠近白鹤书院,这一点说完,孙夫子也是心中一动,这才缓缓道:“既是这样,夫人若是得空,便引着老夫去看看那店址吧。” 季悠悠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却不曾想竟然是如此顺利的,忙道:“这是自然的,只是怀璧不方便出面,明儿个就派人来陪着夫子一道过去可好?” 孙夫子一愣,终究是点了点头。 两人再是客套相聊了几句,季悠悠再是晓以大义,让孙夫子悬着的心稳稳当当落下,再是做了许多的思想工作,季悠悠看着孙夫子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步棋是走对了。 而后,季悠悠这才满意走出。 她走出去的时候,心中带着满足,也顾不得旁的。而阿昌见了他们出来,忙是客气笑道:“夫人这就走了,不再坐坐吗?” 季悠悠一笑对上,只道:“不了,照理说来,今儿个也是叨扰了,如今这会子,你们还要做生意呢,我便不打搅了,回见吧。”说着,又是和孙夫子道了别。 阿昌望着季悠悠和刘安远去的背影,心中也是五味陈杂。刚才他隐约记得什么买铺子的事儿,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不安的情愫。 若是这铺子被买走了,自己又去何处看书呢?这样好的差事,自己才谋了半年,难道自此就要飘零了吗? 他实在是痛恨有钱人,那么多的钱财还不满足,偏偏要逼人上了绝路才是甘心。 孙夫子见阿昌愣着,这才轻咳了一句,问道:“怎么不看书?如今没什么人,你大可以多看几个字。” 阿昌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望着孙夫子一笑,缓缓道:“夫子,刚才那叶夫人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儿呀?” 孙夫子只道:“还不是铺子的事儿,咱们这间铺子,被她看上了。” 阿昌心里一冷,这才默不作声。 孙夫子顿了顿,又解释了一句:“阿昌你是知道的,过了年后,冠玉就要上京赶考去了,而我们孙家,实在没有多余的钱财供他。”说到这里,孙夫子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而这一切,阿昌如何不知呢,只是如若卖了铺子,孙冠玉的路费盘缠吃穿用度是有了,只是他刘德昌该如何生活下去? 这样想着,阿昌的神色蓦然变得凝重了。 他是知道孙夫子的地契藏在哪里的。是在他家里床铺的地板下面,上面压着一个尿壶。 突然,一个不好的念头从他脑海中闪了过去。 善哉善哉,无非对错,只是我也要生存。 ※ 第二日,季悠悠派了贵安前去找了孙夫子,顺道带着孙夫子去看城东的那间铺子。 这是叶家早年买下的铺子,本来是要做了珠宝生意的,但是安乐镇的珠宝首饰市场已然接近了饱和,所以叶家添置了铺子以后,便是闲置着。因着铺子的位置好,所以也不愿意出租了去,哪怕也有买家曾经想出了大价钱,叶家也不肯卖。 而贵安则是叶均山身边的人儿,叶均山说他可靠,季悠悠自然相信。 此次收买铺子之事,叶家人要少露面才是,故而季悠悠并未自己出面,也免去了赵刘安等成衣铺的熟面孔,而是叫了贵安去。 贵安得了吩咐,忙是一大早起身,便是来了孙夫子的书店。 彼时还是清晨,街市尚未完全开启,街道上人并不多,而此时,铺子里也只有孙夫子一人。 孙夫子刚开了店门,见阿昌还没来,不觉有些疑惑,阿昌那孩子是个勤勉的,每日基本都是他开铺门,今儿个却是一反常态。想着许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或者是昨晚上睡晚了,孙夫子也没在意。 贵安走近,只对孙夫子福了一福,只道:“夫子,小的是贵安,奉了叶家少夫人的命令,来找夫子,说是协同夫子一起去看看铺面的。” 孙夫子听了,忙让贵安先坐,再是道:“我铺子里的伙计今儿个还没来,劳烦您先等一等,铺子里不能没个人不是。” “是是是。”贵安忙是应了,这才顺着孙夫子的指引落了座。 等了许久,还不见阿昌来,贵安心里这才存了疑惑,而孙夫子亦是着急起来,要说阿昌迟到,虽然少,也是有的,谁没个特殊时候呢?只是像这样等了这么久还没来的,委实是让人觉得奇怪了。 孙夫子心中也是着急,有些坐立不安,正此时候,却见阿昌终于来了,虽是姗姗来迟,面色也是凝重。 孙夫子这才问了句:“怎么今儿个折腾到这个时候才来?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阿昌顿了顿,面色有些不自然,这才道:“没事,早上起来肚子不舒服,便是如厕了。” 既然如此,孙夫子也不再多过问,只关切问了句:“那如今身子可好,若是不舒服,便回去休息吧。” 阿昌摇了摇头,闻言,似有欲言又止,顿了顿才道:“没事。” 他的目光再是缓缓落在了旁边陌生的贵安身上,有些耐人寻味的味道。 孙夫子这才道:“我与这位小兄弟要出去一趟,你先看着铺子吧。” 阿昌听了,微微一滞,这才应了一声。 孙夫子吩咐完毕,这才对贵安道:“让你久等了,咱们现在就过去看看吧。” 贵安一笑,忙道:“不碍事的,夫子先请。” 155 难测 遂,贵安和孙夫子一道,往着城东方向去了,又怕孙夫子脚程不便,还特地叫了马车候着,挑起帘子,只道:“夫子请上座。” 孙夫子哪里有机会坐马车,已然是上等人家的待遇了,有些犹豫,贵安见状,这才又道:“夫子,这是我家少夫人吩咐了的。只怕夫子脚程不便,这样有马车接送,也快一些,不耽误工夫。” 孙夫子一笑,只道:“替我多谢少夫人,实在是有心了。”话语毕,这才缓缓起身入了内。 贵安放下帘子,吩咐车夫启程,而自己也是顺势跳上了马车。 行了不多时候,便是到了目的地。 安乐镇本不大,也只是一会功夫,两人便是到了城东,随着车夫“吁”的一声,两人这才下马。 贵安指着前头闹市转角处的一所铺子,解释道:“孙夫子,夫人所说的铺子便是这一间。” 孙夫子环顾四周,此处也是闹市口,而这铺子的位置是闹中取静,倒是颇为适合卖书看书,而他对这一代也是熟悉,此处距离白鹤书院不过是片刻脚程,也算是安乐镇的读书区。 其实这样的位置,孙夫子是有些心动的。 他笑了笑,这才道:“那咱们进铺子里头看一看吧。” 贵安忙是应了一声,这才指引着孙夫子往里头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这铺子和原来的书店相比较,还要大一些,里头一直都是闲置的,夫子您瞧,只要把书架摆放在这里,便是完整,连装修也省去了,若是你愿意,咱们快马加鞭再里头隔出一小间休息室,也可做了会客之用。这一番功夫费下来。也不碍事,不过三日便能完工了。” 孙夫子顺着贵安的话看去,诚如他之所言,铺子却是略大于自己的书院,且打扫得干干净净,房梁柱子等都是新修葺,可以立刻搬了来用。 他顿了顿,这才道:“有劳少夫人如此费心了,这铺子确实很好,甚至可以说。更优于我的铺子。” 贵安见孙夫子满意,心里也是高兴。只要今儿个得了孙夫子的应允,那么后续的事儿办下来便是容易了,而且如今最要紧的便是赶上时间。 孙夫子望着贵安,这才又问了句:“恕老朽直言,叶家明明有很多好的铺面,为何单单看上了老朽的那间铺子呢?” 贵安闻言,只道:“还不是喜欢那铺子的地段。不过此事也是夫人坐得主儿,小的也不敢多加揣测夫人的意图,只怕是要做什么用处。” 他顿了顿,谨了神色,又道:“只是这铺子买卖若成,还请夫子能够遵守协议,替咱们保密,否则是要吃了官司的。” 这一点,季悠悠早已经和孙夫子表明过。买卖若成,不可多加赘言。 孙夫子想了想,一咬牙,只道:“老朽已经知道了叶家的诚心,若是叶夫人一言九鼎,那这桩买卖,老朽便是应了。他日便是找了时间当面交换了地契,做了交接手续吧。” 这一切,季悠悠早已经全权委托了贵安去办,贵安听了忙是应下,再是和孙夫子约定了时间,这才各自回去了。 事毕,贵安回了叶家,头一件事便是去和季悠悠禀告了今日的情况。 涟漪见贵安过来,眉头舒展着,这才凑上前去,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哟,今儿个贵安哥一切可还顺利?” 贵安平日与涟漪就如兄妹一般,也爱打趣了她几句,听她这样说,只一笑:“别闹,快去通报少夫人去,我这儿还有正经事呢。” 涟漪一笑,算是应了,也不敢耽搁半分,忙道了句“等着”,便是转身挑了帘子入内室。 季悠悠彼时正在看账,见涟漪来了,这才放下,问了句:“怎么了?” 涟漪上前,只道:“贵安在外头要见夫人呢。” 季悠悠起身,再是缓缓道:“我出去见他。”顿了顿,才又是笑道:“涟漪,方才那些桂花糕儿,可是你碎嘴偷吃了?” 涟漪不知自家夫人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竟然知晓自己暗中的那一剂小把戏,忙是不好意思道:“恩,是……嘿嘿。” 她有些羞恼,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季悠悠笑她粗心,这才压低了声音:“瞧你那嘴角,还有碎末呢,可是出去要让人笑话了,可还不快去洗把脸?” 涟漪听了,忙是用手抹了抹嘴角,接触到细小的碎末片儿之后,更是觉得羞了,忙是转身去了。 季悠悠一笑不语,只笑这丫头虽然心粗,但是帅真可爱,不觉摇了摇头,这才走出。 贵安见季悠悠出来了,忙是上前,微微福了一福,才缓缓道:“少夫人。” 季悠悠笑了笑,这才缓缓落了座,只问道:“事儿办的如何了?” 贵安道:“今儿个孙夫子去看了铺子,从里到外都是满意的,他已经发了话,只要夫人言出必行,他那里也只消定了时日,便可完成交接,这铺子,算是拿下了。” 季悠悠微微启唇,只道:“一间等值的铺子换了一间,自然不是亏本买卖,同时咱们还愿意帮助搬迁,再出了二百两银子表示安慰,孙夫子此次如何能不应了?” 贵安道:“原以为那读书人是不拘泥的,谁曾想,也是见钱眼开。” 季悠悠睥睨了贵安一眼:“何谓见钱眼开,不过是各有各的难处罢了。孙夫子也是厚道的善人,我也不愿意亏待了他去。” 贵安这才觉得失言,忙是乖乖噤声了。‘ 季悠悠顿了顿,又道:“此事便依旧由你去跟进,你办事妥帖,我与少爷也是放心的,可千万记得要好好处理此事,绝不能让外人知道咱们就是这铺子的新主人。” 贵安应了,季悠悠这才摆手要他退了下去。这铺子如今是要搞定了,那么便是要张罗了铺子的伙计。 刘安等自然是不能拿过来用了,毕竟成衣铺那里,还需要人坐镇,只是后面做衣服的师傅们,倒是可以调了过去,而如今要找一位好的账房,也不是容易的事儿。 后期自然可以用刘安顶替上,算作吞并,只是前期的人,也让季悠悠头疼。 原以为有了资本,做什么事儿,都不算太难,而今才知道,要想做好一门生意,要考虑的事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因为最近个儿一直忙活着铺子里的事儿,季悠悠对君曜等照顾便没有以前那么细致了,也只是空闲时候去看一看。还有那个从沈家买了来的孩子,如今却长得白白胖胖,颇有几分神采了,与君曜玩得也好。只是两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娃,连话儿也讲的不利索,却愣是要跟在均辰的屁股后头奔着,连奶奶娘罗氏也直呼这两个小鬼头是越来越不好带了。 季悠悠闻言,噗嗤一笑,只摸着君曜的头道:“看你越来越不老实了,可不能给奶娘常常添麻烦。” 君曜歪着脑袋,似乎季悠悠说的话实在是有些深奥,并不能理解,却也是笑了笑,他是个机灵鬼,如今自己娘亲在这里,如何能够上房掀瓦?还是得乖乖的才是。 季悠悠又召唤了另一个孩子,轻声道:“这孩子还没有取名吧?” 罗氏应了一声,只言:“是啊,自从来了府里头,都唤作辉儿,不过倒也没有个正经名字。” 季悠悠想了想,才道:“既然是叶家的人儿了,便姓叶吧,唤作了辉儿,便叫做叶辉,娶做辉煌之意。” 罗氏应下,笑道:“这孩子若不是遇到了夫人哪里会有这样好的运气,还是夫人宅心仁厚。” 季悠悠抿唇不语,见孩子这些时日越发壮实了些,心里也是安慰。 正此时候,却见均辰蹦蹦跳跳跑了来。如今均辰已经快八岁了,自从娘亲去世后,府里头谁对他好,对他不好,心里也精明着,他知道季悠悠来了,也不管教书的夫子,直直跑了来,往季悠悠身边蹭了蹭。 季悠悠笑着揽过了他,只道:“这个时候不是要好好读书吗,怎么跑来了?“ 均辰一歪脑袋,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扯了扯季悠悠的衣角,只道:“嫂嫂,均辰不想被送走。” “送走?”这样一说,季悠悠心里便是一惊,自从兆氏在静安寺一事,季悠悠一直与兆氏为此有隔阂,虽然兆氏过后已经不提,但是心里对均辰却一直有所不待见。 均辰有些委屈,顿了顿,才又是道:“我听说,大娘要把我送给别人家去,均辰不想去别人家。” 156 又遭变故 季悠悠不知道均辰是什么时候听到这些流言蜚语的,他这样说出口的时候,也让自己吓了一跳,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她心里也是生出疑虑,只是在孩子面前也不能如何,只得是耐着性子安慰道:“不会的,你相信嫂嫂。你是叶家的人,怎么会送给别人去,只要你安心读书,长大后做一个有用的人,明白了吗?” 均辰听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季悠悠看着这孩子略重的心思,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只是摸了摸均辰的脑袋:“傻孩子,别操心这些。” 均辰圆鼓鼓的眼睛转了转,这才点了点头:“恩恩,辰儿明白了。再也不怕。” 有些稚气的言语,却是让人心中一动。 正此时候,却见贵安匆匆跑来了,因为跑得太急了,不断喘着粗气。脚步飞快,有些健步如飞的感觉。 季悠悠还未发话,涟漪倒是上前,笑了笑,只对贵安来了一句:“什么事儿要你这样着急,可一点耐心都没有,越发不像你的性子了。” 贵安哪里还有精力理会涟漪,平日虽然会常常同她碎嘴几句,此刻却全然没有了兴致,只是走到季悠悠身边,微微福了一福,只道:“大事不好了,夫人。” 季悠悠皱了皱眉头,见这边都是孩子,这才道:“和我去书房说吧。” 贵安忙是应了,快步跟上了季悠悠,涟漪也是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书房,季悠悠才是正了神色,开口问道:“贵安,究竟是发生什么事儿了,要你这样。” 贵安皱眉,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才摇头道:“好好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方才本来和孙夫子说好了,要签下换地契的协议。可是今儿个到了那里。孙夫子竟然说他的地契被人偷了,如今却是找不到地契了。也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小的这才慌忙跑来,问一问夫人。” 季悠悠闻言也是疑惑,只道:“什么叫做找不到地契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贵安也表示不解,只得道:“小的也不知到底是何缘由,孙夫子如今也是着急万分,却毫无办法,没有了地契,如何进行交接仪式?如今肯定是又要折腾掉大把的时间了。” 季悠悠听了。心中也生出无限的疑虑,虽未曾直说。但是也是皱紧了眉头。 倒是涟漪在一旁插嘴道了句:“好好地地契怎就不见了,不会是孙夫子临时改了主意,不想交易了,这才推脱了吧?” 季悠悠止住涟漪的猜疑,只道:“孙夫子是刚正之人,绝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只怕期间有小人从中作梗。” 这样说着。季悠悠复抬眸对贵安道:“咱们还是先去与夫子面谈。” 贵安也是认同季悠悠的话,道:“孙夫子如今自己也是着急万分,不像是装的,只怕是遭贼了,只是这个节骨眼上,咱们也拖不得时间。” 季悠悠心里一个疑惑闪过,这地契是孙夫子的,写的也是他的名,若不是他亲自进行交接。再交给官府确认了,那地契在别人手里就如同一张白纸一般毫无作用,又如何会被偷了去? 莫不是自己的计划被人知晓了,有心要搁置自己? 可是明明是如此绝密的事情,知道此事的人,不过都是十分亲近的,如何会泄露? 见季悠悠不说话,涟漪道:“不会是孙夫子老眼昏花,记错了,放在了别的地方吧?” 贵安和季悠悠未曾理会涟漪的言语,只是一同往白鹤书店去了。 只是此刻,书店的大门紧闭,看样子,孙夫子连开店的心情也没有了。 贵安着急,这才追问道:“夫人,如今应该怎么办?” 季悠悠转念一想,只道:“如今,咱们只得是去孙夫子家中找一找。” 三人这才摸索辗转到了孙夫子的家中。孙夫子虽然是教书的老先生,但是家里却是家徒四壁,除了一间瓦房以外,别无其他。 家里最多的不是家具,而是书,满屋子的书堆着,散发着书香。 屋子打扫得也是干净,丝毫没有破败的感觉。 季悠悠入内,不见孙夫子,却见到了孙夫子的孙子孙冠玉。孙冠玉的爹娘已经已经去世,如今只能与孙夫子爷孙两个相伴,他看到陌生人上门有些怯懦,这才好奇打量了一番,走近做了一个揖,问道:“不知道几位有何贵干?” 见孙冠玉言语间淡淡的,也并没有任何愁容,想来此事孙夫子并没有告知自己在学习中的孙儿。 季悠悠一笑,这才问道:“我们是来找孙夫子的,不知他可在?” 孙冠玉闻言,这才道:“一般这个时候,爷爷大多都在书店里头。” 看样子,是不在家了,想来孙夫子不想让自己的孙儿担心吧。季悠悠听了,这才点头道:“是我们唐突了,这样找了过来,想来这会子应该也不在家中的,实在是叨扰了。” 孙冠玉一笑,只道:“无妨,不知道几位有什么事情,可需要我传达?” 季悠悠摇了摇头:“我们自己去找夫子便是了,无须劳烦,多谢。” 孙冠玉闻言,自然是应着,只怕他们找不对地方又是将书店的地址与名字重复了一番。 季悠悠言了谢意,这才与涟漪、贵安一同离开。 三人正直愁苦之际,却见远处孙夫子蓦然的身影,季悠悠这才小跑上前去,只道:“夫子,可让我们好找。” 孙夫子这才回头,见是季悠悠,面露难色,只道:“好好的,便没了,少夫人,我是没脸面见你了。这桩买卖,怕是不能成了。” 季悠悠只宽慰一笑,道:“总有解决的办法的,我已经听说了,夫子切勿伤心,咱们仔细想一想,这好好的地契,也收得好好的,如何到了要用的时候,便是没了?” 孙夫子深深叹了口气:“只怕是孙家的列祖列宗不让我做出这样出卖祖宗基业的事情。也是我无能,为了冠玉上京赴考的费用愁眉不展,这才想要……” 说到这里,孙夫子的眼中已经有了隐忍着的眼泪。季悠悠看着也是于心不忍。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况且爷孙两个相依为命,着实是艰难的。 自己为了生意,要想交换了他们家祖传的铺子,究竟是对是错?一瞬间,季悠悠也有些恍惚。 她顿了顿,才是又道:“无论如何,都有法子可想的,夫子无须如此。令孙励精图治,学习勤勉努力,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夫子无须担心上京的费用,怀璧可以相助一二。” 孙夫子闻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季悠悠,只道:“只是老夫的铺子已经找不到地契了,办不了交接的手续,这是十分耽误工夫的,叶夫人……” 季悠悠笑了笑,只道:“屋子是您的,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你们家的老宅,怀璧不能夺了你最后的栖息之地。再说作为书店,也是造福一方的。怀璧虽然是商人妇,却也做不得缺德之事。夫子无须担心。” 季悠悠如是的体谅,让孙夫子激动不已,他顿了顿,这才颤颤巍巍道:“只是地契找不到,老夫至死也不安心啊。” 季悠悠道:“总有法子的,恕怀璧唐突问一句,夫子藏置于地契的地方,可有旁人知晓?” 孙夫子这才若有所思地忆了起来,顿了顿,才缓缓道:“除了老夫外,还有孙儿冠玉知晓。家中家徒四壁,也藏不得什么好东西。所以一直藏在我床板下的地钻下头。” 他顿了顿,又是仔细想了想,又道:“徒儿阿昌也是知道的。” 这话刚毅缓缓说出口,季悠悠的眼神中便是闪过一丝迟疑之色。不消是季悠悠,就连孙夫子,也是面带疑虑。难道是阿昌? 说起来,阿昌最近个的行为,倒也是十分怪诞的。 季悠悠这才缓缓道:“冠玉一心只在读书上面,怕是不知情,不过既然阿昌是知道的,照理说,也应该去问一问才是。” 孙夫子应下,这才道:“阿昌家里离这儿不远,便是去问一问吧。说起来,这些时日,阿昌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这样说着,孙夫子的脑海中便俱是阿昌若有所思的样子,以及追问铺子事情时候急不可耐的样子,心中的狐疑更加甚了。 季悠悠等人便是跟着孙夫子一道儿,往阿昌家里头走去,不过走了没有几步路,便是到了。 阿昌家里更是贫苦,孙夫子尚且有一间瓦房,一间祖传的铺子,而阿昌的家,便是眼前这土坯房。看上去有些破败,若不是有人引着,季悠悠有些不敢走近,总觉得这房子一下雨便是要被泥水给冲走似得。 故而,步子也是变得小心谨慎了。 房门紧闭,虽然是关着,却露着一条缝儿,好像用力一推便能进入。想来里头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一个避体的地方罢了。 157 认错 几人正是犹豫,孙夫子见状也是疑惑,只呢喃了一句:“难道阿昌不在?” 涟漪嘴快,忙是道:“那个,反正门没关紧,咱们进去看看就是了。” 若换了平时,季悠悠肯定就带着大家先冲进去看一看究竟了,只是现在孙夫子在,她倒不好如何,毕竟孙夫子是读书人,是做不得那种事情的。 果然,孙夫子闻言,忙是连连摆手,只道:“千万不可,强行闯入实在是无理。既然人儿不在,切不可私闯了去。况且,我与阿昌相识已久,也十分信任他的为人。既然不在,便是作了改日吧。” 孙夫子君子之心,季悠悠也不好小人度之。 如此,几人便是正欲离去,正此时候,却见门幽幽地,突然地,缓缓打开了。 众人疑惑,忙是转身,只见阿昌正站在门口,神色有些仓促,只是讪讪望着大家。 孙夫子这才道:“阿昌,原来你在,还以为你不在呢。” 阿昌的面色十分不好,还是道:“方才听到外头的声响了,只是在睡梦中,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孙夫子笑了笑,这才道:“我们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是心里存了疑虑,来问一问罢了。” 季悠悠见阿昌如今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便知道有隐情,难为孙夫子这样的肚量,不怀疑,不质疑。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 阿昌愣了一愣,这才道:“夫子。叶夫人,你们进来说话吧。”说着,便是侧身一让。 涟漪的脸色有些狐疑,只看了季悠悠一眼,见她起身,这才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屋内很黑,只有窗户里边透着一些光亮。还有些莫名的潮湿和阴冷。整个屋子没有别的家具添置,不过是一张横七竖八歪着的床铺躺着,底下铺着一些稻草,还有一盏煤油灯,算是最值钱的东西了。 床头放着几本快被翻烂了的书籍。而角落的那两条凳子,也已经不能坐人了。 此次的一个家,展示于众人面前,阿昌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讪讪道:“让你们见笑了。” 孙夫子笑道:“如何见笑,家贫不自欺。也是风骨和本事。” 阿昌闻言,又是一怔,这才微微道了一句:“夫子。我对不起你,阿昌对不起你。”说着,竟然是跪了下来。 这话一说出,季悠悠已经猜测到了其中几分意思。却不多言,倒是孙夫子没有明白过来,见阿昌这样,忙是扶起了他,只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是做什么?” 阿昌不肯起来,只是跪着。语调凄厉:“夫子,是阿昌拿了你那地契,阿昌对不起你……” 这话一出,孙夫子也有些愣住了。 他不是没有想到的,藏地契的地方,只有三个人知道,但是他从不怀疑与自己如此亲近的人。他膝下只有一个孙儿冠玉,对于阿昌,也是看做了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的。 他勤勉、老实,是自己很看好的一个孩子。他从小无父无母,吃的是百家饭,穿的是百家衣,虽然如此,却也不自暴自弃,而是发愤图强。 不止一次,孙夫子对自己的孙儿冠玉道:“做人当做君子,你要与阿昌一样勤奋上进。” 如今,这个孙夫子百般信任的人,这个自己帮助了无数次的少年,居然和自己说……是他偷了自己的地契……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只得是摇头叹气。 阿昌见孙夫子不发一言,心中也是无比难受,顿了顿,才缓缓道:“夫子,阿昌不是有心觊觎那地契……阿昌真的不是有心的……” 是 他说话的时候,言语间竟是悔恨之意,季悠悠在一旁看了也是难受,这样痛苦的神情,定然不会是装出来的。 而孙夫子,却依旧是沉默不语。 阿昌顿了顿,才是缓缓启唇道:“夫子,是这样的,阿昌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一日叶家少夫人上门,阿昌隐约听见夫子要卖铺子的事情,心里着急,便是起了杂念……” “阿昌知道夫子这些时日都在为冠玉上京的事儿担心着,如今叶家夫人开出那样好的条件,哪里有理由不同意呢。只是若是书店没了,阿昌唯一栖身之地也没了,这才心里着急了……只想着……” 说到这里,阿昌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很低了。 “只想着先拿走地契,阻止铺子被卖,能够阻了一会,便是一会把。是我不是人,夫子对我恩重如山,我竟然如此自私自利……是我不是人……” 说着便是含着泪哭诉了起来。 季悠悠听了,心里也不好受。想来他愿意说出来,这些日子过的也并不高兴。在这样无尽的自责和忏悔中度过,也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孙夫子重重叹了口气,背过了身子去:“阿昌,枉我这么信任你,你竟然能够做出这种不齿之事,你对得起你读过的那些圣贤之书吗?” 阿昌忙扣头,只道:“阿昌知错了,请夫子责罚,阿昌真的知错了。” 说着,忙从怀中拿出地契来,递上,只道:“夫子,地契原封不动就在这里,阿昌没有觊觎您的铺子,只希望有个地方安身罢了,并不是为了利益不识好歹,埋没良心。” 孙夫子未曾接过,因为气急,而佛了袖子,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只道:“你这孩子,实在是叫人失望透顶!” 说着,便是转身离开了。 那张地契,也就这样随着,偏偏而落。 季悠悠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她当然知道孙夫子是气这个人,这个自己百般信任却背叛了自己的人。孙夫子是读书人,向来自诩清高,如何能容得下这样不齿的行经? 纵然迷途知返,但是错便是真的错了。 阿昌见孙夫子一言不发就这样离开了,心里更是难受,忙把地契递到了季悠悠的手里,只道:“叶夫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该做了这样的事情来伤夫子的心,叶夫人,求您帮我劝劝夫子,阿昌无亲无故,只有夫子待阿昌如亲人一般。” 季悠悠接过那地契,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开心,虽然整件事情是一场虚惊,而阿昌也是迷途知返,知错就改了。只是她心中却还是异常沉重。 她是外人,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只得是道了句:“你竟然是这样糊涂。” 见阿昌垂青顿足,扼腕长叹,季悠悠也是不说话了。倒是涟漪在一旁道:“你实在是没有良心,只以为夫子要卖了铺子,你便无所栖身。你可知道夫子与我家夫人是用铺子换铺子,只不过腾一个地儿罢了,白鹤书院还是要开下去的,你所担心的那些,根本就是庸人自扰、杞人忧天罢了。” 听涟漪这样说来,阿昌微微惊讶,只是张大了嘴巴:“是我的错,是我其心不正,是我私心以为……” 季悠悠只吩咐道:“你起来吧,如今和我们说这些,也是于事无补,你知道夫子是怎样的人,如今这样,要得到他的原谅,怕也是不容易的。” 阿昌有些颓颓的,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这才着急道:“是我的错,是我一时起了私心,叶夫人,我知道错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季悠悠心中也是抑郁,只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得是又摇了摇头,顿了顿,她才对上阿昌的眸子,道:“我同你一起去求一求夫子吧,只怕他心灰意冷,不愿意再见你了。” 阿昌听了,自然是千恩万谢,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得试一试去。 一行人再是辗转到了孙夫子的家中,彼时孙夫子正一人坐着,而孙冠玉则是上书院温书去了。 见季悠悠也在,孙夫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浅浅道:“少夫人安好。不知道少夫人前来,所谓何事?” 季悠悠叹了一口气,这才又道:“夫子,有些事情,怀璧也知道不应该干涉,但是好在阿昌亡羊补牢,他是个本性纯良的孩子,只是一时迷了心性,怕无处栖身,这才做了傻事,希望夫子看在他平日做事认真勤恳,为人老实的份上,饶了他吧。” 孙夫子面色淡然自若,只道了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此作为,老夫觉得可耻至极,实在是辜负了老夫的信任。此事是我家门不幸,未曾处理好,让夫人看了笑话,老夫给夫人赔罪了。” 季悠悠心里也堵得慌,或许此事,若不是自己,也不会出这样的误会。 于自己,只是生意一桩,于他们,却是关系到生计。她感觉自己有些做错了。 季悠悠顿了顿,才又道:“此事所起,也是怀璧考虑不周。既然是一场误会,还请夫子莫要挂在心上了。阿昌是个可怜的孩子,也只有夫子是他的亲人了。” 158 温存 孙夫子的态度十分坚决,根本不愿意理会阿昌,不容有半分纠缠,季悠悠也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只得先安慰了阿昌,让他自个儿回去,而自己,也是先回去了。 既然此事尘埃落定,前后不过一场闹剧,这铺子的事儿,算是定下来了。但是季悠悠此时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多了一丝落寞。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 也许一开始,就不应该的。 叶均山从铺子里回来,一回家就见季悠悠心事重重,若有所思的样子,忙是走近,只问道:“怎么心思这样沉重,是铺子的事儿让你头疼吗?” 季悠悠闻言,这才回过了神来,展颜一笑,道了句:“没事儿,放心吧,我能搞定的。” 叶均山也是一笑,再是轻柔道了句:“玉儿,下个月是娘亲六十九岁大寿的日子。你知道逢九的寿辰,都需要好好置办一此,以祈求长长久久,安康和乐之意,你又要辛苦了。” 季悠悠这才想起叶均山所言之事,自己最近来来去去的,差点忙糊涂了,闻言忙是道:“若不是你提醒了我,这些日子迷迷糊糊的,怕是要忘记了,你放心,这事儿我交代福平下去办。明儿个便是着手去置办,我会好好斟酌,务必办的热闹一些。” 叶均山颔首应了,这才又道了句:“娘亲这些时日心思一直忧虑着,只怕要你多费心周全一些,也是委屈你了。” 季悠悠一笑,表示自己知晓,顿了顿,才问道:“这算什么。寿宴需要宴请哪一些宾客,明儿个我好好问一问婆婆便是。你安心。” 说着也是温柔一笑。 多年的相处,两人已经形成了这一番默契,虽然偶尔季悠悠也会抱怨叶均山只顾着生意,总把自己抛在一边。但是只要想起他来,心里便是觉得甜甜蜜蜜的,很长的一段时间。季悠悠十分享受自己这样的生活,甚至差点忘记了彼此狗血的身世。 倒是叶均山,喜欢听季悠悠说一些新时代发生的事情,那模样,真当是勤奋好学,不耻下问。 想到这里,季悠悠又笑了。只轻轻挽住叶均山的手。嘟嚷了一句:“不过。只因为均辰的事情,婆婆与我心中总是有嫌隙,你有空还是帮我和婆婆套一套口风,问问她究竟为什么一定要送走均辰,期间,怕也有什么事儿堵着。” 叶均山知道季悠悠的不容易,宠溺摸着她的头发笑道:“知道了。你放心。也不要太过操劳。” 见季悠悠抱着自己的胳膊,叶均山也不免心中一软,这才又轻声道了句:“这几日没陪着你,你心里委屈了吗?” 季悠悠就是这样,感觉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就喜欢粘着叶均山,如今这样抱着不放手,肯定是有心事了。 如此,他如何能不问一问。 季悠悠本来是不想说的,叶均山问了,她心里倒是有些不吐不快的意味,顿了顿,又是叹气道:“如今只觉得自己不像是个商人,这铺子管不好不说,遇到孙夫子那事之后,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她说着,再是将与孙夫子换铺子,惹了阿昌误会,从而得罪了孙夫子的事儿一并与叶均山交代了清楚,想听一听叶均山的意见。 叶均山听了,也是重重揽过了她,只轻声道:“这不关你的事情,不需要自责,孙夫子是读书人,定然是原谅不了这样的背叛的。” 见季悠悠不说话,叶均山又是道:“可能你会觉得阿昌很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若不是心里怀着不轨的企图,也就不会陷入那样的局面了。” 季悠悠听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便是不说话了。 叶均山见她不开心,这才凑到了季悠悠的身边,笑了笑,道:“娘子心情焦虑,为夫也很是难过。不如让为夫好好服侍娘子一番,以慰娘子近日忧思。” 他甚少有这样油嘴滑舌的时候,季悠悠听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遂端坐了,大摇大摆道了句:“好,便是好好服侍吧,瞧瞧你的手艺如何。” 叶均山这才轻轻揉捏了几下季悠悠的肩膀,再是笑道:“不知道娘子觉得这个力道可好?” 季悠悠微微眯着眼睛,颔首道了句:“恩恩,差不多,还可以用力一些。” 说着,便是咯咯直笑了。 本以为他只是这样装腔作势一番,没想到推拿的功夫倒也有几把刷子,季悠悠微微阖目,只觉得全身舒展。 只是突然的,他感觉叶均山的手已经浅浅地伸到了自己胳肢窝下面,惹得自己一阵花枝乱踹的轻笑,只道:“相公,你干嘛呀!” 叶均山不顾,只是贼贼地不放手,在季悠悠耳边轻轻呵气,季悠悠被弄得很痒,整个人东倒西歪,只得是一阵傻笑。转身一个踉跄,便是落在了叶均山的怀里。 叶均山看着季悠悠,一瞬间有些出神,只直直吻了下去。 季悠悠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便也顺势环住了叶均山的脖子。 叶均山这才用力,将季悠悠打横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季悠悠就笑他:“不是说要好好服侍我吗?你又不老实了。” 叶均山一笑,嘴角带了些得意的神色:“唯有欢愉可忘怀。” 说着,便是放下了幔帐。 第二日,叶均山早是起来了,见季悠悠睡得很香,便不欲打扰,动作也是格外轻柔,只是季悠悠睡得浅,一转身觉得身边空落落的,便是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道了句:“相公,你起来了吗?” 叶均山正穿戴好,闻言,这才又走近季悠悠,只道:“我起来了,你可以再躺一会,怕你累着。” 季悠悠这才蹭蹭叶均山,把头搁在他的腿上,“嗯嗯嗯”胡乱应了几句。 看季悠悠赖床的样子,叶均山心中不禁一阵柔软,只是静静又抱着她一会,见这小迷糊一会儿工夫便又是睡去了,这才攧手攧脚将她的头放在了绣花枕头之上,轻轻掩上了房门。 倒是在门口与前来伺候的涟漪打了个照面,涟漪见了叶均山,正想行礼,便被叶均山止住,道了句:“嘘,让夫人再睡会吧。” 涟漪鬼精灵似的一笑,忙点了点头,这才伸着脑袋往屋里头探了探,见季悠悠还在睡,先是回去。 季悠悠就这样痴痴睡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发觉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忙是大惊,朝着外头唤了一句:“涟漪!!!” 涟漪闻言,匆匆入内,见少夫人醒来了,这才一笑,近身去伺候了。 季悠悠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怎的不叫我起来?” 涟漪一笑,轻声道:“如今已经过了辰时,已经快巳时了,看夫人睡得香甜,少爷特地吩咐了不许打扰夫人的。” 季悠悠甩了甩头,这才匆忙起身:“只是睡过头了也不好,以后无论我睡得沉或者不沉,过来辰时必须叫我起来,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也是不像话。” 话是这样说,但是涟漪的话还是让季悠悠心里一阵温暖。 略用了膳食,季悠悠便是往兆氏的如意苑走去,昨儿个叶均山交代自己要好好筹备兆氏下个月的寿辰,宾客的名单,自然要好好请兆氏过问一番。 她到了如意苑门口,便是着人前去通传了,兆氏听闻季悠悠来了,忙是允了她进去。 待到季悠悠收拾了自己的衣裳,迈着步子翩翩入内的时候,却发现何素筝也在,忙是一同行了见礼,只道:“怀璧见过婆婆,见过二姨娘。” 何素筝的笑意浅浅,忙是颔首,算是还礼。季悠悠又是报之一笑。 而兆氏,则是轻声在一旁道了句:“这个时候,怎么有空过来?” 季悠悠忙是道:“玉儿与均山筹备婆婆下个月的寿诞之事,特意来问问婆婆的意思。” “先坐下吧。”兆氏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这才又道了句:“无妨,这些事情,我向来是不在意的。你们有心了,便是足了。” 话是这样说,心里断然不是这样想的。季悠悠如何不知道兆氏是最在意排场和地位身份的,如何能够轻易马虎了去。 一旁的丫鬟忙是上了茶水来,季悠悠接过,并未喝了,只是对兆氏道:“婆婆的心思,咱们都知道,但是六十九寿诞这样的大事,也请婆婆给均山和玉儿机会好好孝顺一番,这是咱们晚辈的心意。况且,叶家好久没有好好热闹一番了,也祈一个平安和乐,长寿健康。” 何素筝听了,在一旁也是道:“这话说的在理,的确是要好好操持一番的,姐姐不要推辞。” 159 杂事 落实了要请的宾客,季悠悠又是吩咐了福平一一去府上送了拜会的帖子,为了寿宴热热闹闹的,还特地请来楚天一行人来做舞狮。再是请了别的镇子有名的戏班子来唱戏助兴,做这么多,无非是想博得兆氏一个欢喜。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季悠悠如今只希望能够通过兆氏的寿宴,一解兆氏与自己内心的隔阂,因为又是这样忙活起来,铺子的事情,便是交给了贵安去打理。 兆氏对于宴请的宾客,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她并不希望请了许许多多无关人士,她说自己很想见一见娘家人,季悠悠听了也是记在心上,主要是招呼了兆氏娘家上下人等,而对于一些生意上往来的客人,则都搁置了。 事情落实了下去,好在铺子的事情也顺风顺水,白鹤书店搬迁之后,紧赶着时间,季悠悠作为幕后老板的“秀丽成衣铺”也华丽丽得开张了。 那一日安乐镇也因为秀丽成衣铺的开张而变得热闹起来。 先是大张旗鼓的舞狮,整个铺子都是欢乐的气氛。虽然此刻对面的灵秀成衣铺冷冷清清。 季悠悠坐在灵秀成衣铺里头看着对面的热闹,心里也十分高兴。 也许,这便是外行看门道,内行看热闹吧。 秀丽成衣铺的掌柜是从邻镇请来的张继,也是个可靠的人,因为不是当地人,所以安乐镇上的对这家秀丽成衣铺几乎是一无所知的。就在一转眼的功夫,灵秀成衣铺对面的书院便换了招牌,打开门做生意,这架势,就是要搞垮灵秀成衣铺的意思。 而且,开业前三天。秀丽成衣铺打出招牌,全场满三十两送十两银子的消费券,可换购任何店内的东西。这样一来,安乐镇上的人们都有些疯魔了。 季悠悠首次把消费券的概念引进安乐镇,在吸取了荟宝轩对付珍宝斋的经验基础之上。加以改进,提出更吸引顾客的反感,果然刚一开业。秀丽成衣铺便是人群涌动,络绎不绝。 接着,在季悠悠的授意之下,灵秀成衣铺也展开了促销活动,但是劲头还是比不过秀丽成衣铺,这几日镇上的人一有空便是仔细看看这两家铺子到底有什么新的花招,生怕自己错过了捡拾便宜的机会。 本着薄利多销的原则。原本铺子里许多成衣都已经售卖了出去。如今更是让工人们加班加点进行赶制。这几日的火爆销量更是证明了季悠悠这个理论的正确。 季悠悠从不踏入秀丽成衣铺,灵秀和秀丽两间铺子在外人眼中,便是实打实的竞争对手,互看不满。 对于这样的小伎俩获得成功,季悠悠心里是有些得意的,但是她还是十分不安。 没错,原因是因为孙夫子的事情。孙夫子与阿昌,如今算是恩断义绝了。 阿昌本性真的不坏,也算是迷途知返,他苦苦相求,也已然知错,但是孙夫子再也不要阿昌去店里面干活了。 季悠悠刚从君曜那里回来,已经有些累了,正想去休息,却见涟漪走来。 涟漪走近季悠悠,在耳边道了一句:“夫人,阿昌又在门口求见夫人了,可要唤了他来?” 季悠悠的眉心紧锁着,这是第三次。她摆手道了句:“罢了,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涟漪顿了顿,算是应了,忙出去回绝了。只是涟漪知道,自家夫人心软,虽然拒绝,心里也是不好受。 就这样,这件事一直成了季悠悠的心病,时不时记起。 当阿昌再一次上门找到季悠悠的时候,季悠悠知道对于这件事自己再也不能袖手旁观,否则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阿昌声泪俱下,望着季悠悠,重重咬唇道:“夫人阿昌真的知错了,夫子现在万万原谅不了阿昌,阿昌走投无路,只得是来求你了。” 她望着阿昌,只点了点头:“我再替你去求一求夫子吧,他那时候在气头上,兴许现在会好一些了。” 阿昌悔恨得不知如何,这些日子久久徘徊在书店身边已久,但是孙夫子始终不让他踏进门半步。 有了季悠悠在,阿昌显得特别兴奋,跟着季悠悠身后,连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到了孙夫子的铺子,只有孙夫子一人在铺子里,铺子里也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倒也是常态。 孙夫子抬眸,见到季悠悠,正起身走近,又看到季悠悠身后的阿昌,脸色沉了一沉,不过好在也给了季悠悠几分面子,道了句:“少夫人,这个时候怎么有空过来?” 季悠悠一笑,只道:“夫子的书店近况如何?我想着可能需要人手吧。” 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句,其实季悠悠也知道,孙夫子是聪明人,如何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来的。 孙夫子顿了顿,才是缓缓道:“铺子本就清闲,老夫一个人打理,就够了。” 他也不含糊,再是望着阿昌,只道:“你不必再来了。” 阿昌闻言,面露哀戚之色,忙接过话茬,只道:“夫子,阿昌知道错了,希望夫子能够原谅阿昌。”说着便是跪了下来。 孙夫子佛袖,只是摇了摇头。 季悠悠这才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夫子,看在阿昌一片真心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夫子就是他唯一的亲人。” 孙夫子微微阖目:“叶夫人,老夫很感谢你愿意资助冠玉上京城的费用,你和一般的商人不一样。但是有关于阿昌,是老夫自己的事情,还希望叶夫人不要为难老夫。” 她这样说,季悠悠又有什么办法,只是心中终究是难受的。 阿昌怔怔的,见孙夫子是铁了心不待见自己,哪怕磕头也毫无用处,一时间也是慌了神。 从书店出来,阿昌死死拽着季悠悠的衣服,哀求道:“叶夫人,求求你,阿昌现在连一个温饱也求不得了,阿昌只能求求你了,现在夫子不原谅阿昌,阿昌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季悠悠是女人,也是耳根子很容易软的女人,闻言后,这才深深叹了口气:“孙夫子性子清高,怕一时半会不会改变心意。现在如今只得等了。” 她顿了顿,又是道:“你现在实在没有去处,就去我们叶家的铺子帮忙吧。我的灵秀成衣铺缺个伙计,你去做吧。” 其实灵秀成衣铺现在根本没生意,不过季悠悠计划是过段时间便和秀丽成衣铺合并,她不能明目张胆把阿昌安排进秀丽铺子,便是安置在灵秀的老铺子里面了。 阿昌听了,感激地不知如何,又是跪下和基友磕了几个头。 季悠悠只怕自己受不得,忙是领着他去了铺子,暂时吩咐刘安安排了他。刘安虽然有些疑惑,终究没有问什么,只是应了。 从铺子里走出的时候,涟漪忍不住多嘴了一句:“这阿昌做得出那样没有良心的事情,如今动不动就是下跪的,总感觉心思不怎么正呢。一个人肯放掉自己的尊严,又是一个男人,我看不是什么好人!” 涟漪的性子,一直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她这一说,季悠悠心中不免也是添了几分狐疑,好在是打了个马虎眼,只阻止了她胡说去,道了句:“他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身世艰辛,咱们不该这么说他。况且他也是一时着了魔道,亡羊补牢,总得给一个机会。” “我知道,夫人是心善。”涟漪嘟嚷了一句,还是颔首应了,顿了顿,又是道:“也希望他能够好好干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去考试,再怎么说,他也是读书人。” “若是有出息,我资助他。”季悠悠不自觉说了一句,只是话一说出口,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了。 涟漪是随口说上一句,但是她心里,也不知怎的,就生生的生出了几分不安。 这是这情绪也只是一时之间的,很快便是被繁重的各项杂事给取代了。 回了叶家,福平便是匆匆而至,到了季悠悠身边,把拟定的宾客名单递给季悠悠,只道:“夫人,这是宾客名单,已经逐一去邀请了。” 这名单是季悠悠和兆氏一起定的,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季悠悠翻了翻,福平做事细致,她也是放心的。 福平见季悠悠默然,又是拿了菜单,只道:“不知道寿宴当天的拟定的这些菜单,夫人看着可顺心?” 季悠悠又是接过,细细看了,有些疑惑,这才问了句:“这是要把天香楼的师傅也请来吗?” 福平道:“论面点功夫,天香楼的师傅最为拿手了,虽然咱们香满居的厨子是鼎好的,而且府上厨房的厨子也是好的,但是为了做好最好的长寿面,我还是觉得天香楼的师傅也需要。” 160 天香楼 涟漪的话让季悠悠也是莫名地生出几分狐疑来,福平向来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在府里头恐怕除了绿央以外,最信任的就是他了,难道真的如涟漪所说,福平心里也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她有些不相信,这才决定弄明白,顿了顿,又是接过话茬,问了一句:“是哪一个桂香,又是怎么回事?” 涟漪见季悠悠不知情,这才又耐着性子,想了想,慢条斯理道:“前些儿个日子就听说咱们福平哥看上了人家天香楼陈师傅的女儿了,叫做陈桂香,是个泼辣货儿呢。大家伙都在说,这男人如今就像是着了魔似的,一个劲儿撺掇着人家,陈桂香骂他,他也是乐呵呵的。” 涟漪这样说,季悠悠才猛然记忆起来,按着福平的年岁,倒真的是可以算作谈婚论嫁时候了,而且也已经算作晚了。 这小子,竟然也藏了些自己的心思。 她顿了顿,也是缓缓一笑,只道:“谈婚论嫁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不过若是真的心仪人家姑娘,倒也不是不可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福平也该是到了这个岁数。” 这样想着,无论是福平有没有存着私心,季悠悠也权当做是给他一个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是成全一段姻缘不是。 谁知涟漪不依,听了季悠悠的话,更是存了几分气,嘟嚷了嘴巴,只道:“什么窈窕淑女,这陈桂香就算个泼妇。我看福平哥是眼睛瞎了才看上的她!” 看着涟漪这气呼呼的样子,季悠悠心里也不免更是落下了几分狐疑,这才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看你这样生气,难不成你还看上了福平?” “呸呸呸!”涟漪忙咋舌。又怕季悠悠误会,赶忙儿解释道:“夫人快别打趣儿了涟漪,我哪里会看上他。只是和陈桂香结下了一些梁子,这才心里不痛快罢了。” 季悠悠微微抬了抬眼皮。闻言后倒是略有兴致,这才问道:“哦,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涟漪说起来,还是一肚子的火,顿了顿,这才与季悠悠解释道:“夫人不知道,这陈桂香可不是什么好惹的。我没来伺候夫人的时候,也就是绿央姐姐还在的时候,我是负责府里头小厨房的,偶尔也和几个姐妹们上街去买菜。就在那朱老大的肉铺子那里,可就遇见了陈桂香那泼妇了。” 季悠悠不语,示意她继续说,再是微微挑了挑眉头。 涟漪顿了顿,又是道:“那时候陈桂香那泼妇看中了一块猪楠肉。整一只猪统共就这么一块好肉,好的很呢,我们想买下来,便说出双倍的价钱。那朱老大也只是口头刚应了陈桂香,听我们这么说。自是说价高者得,但是陈桂香偏偏不依,定说是她已经说好了价钱的,还说我们是横刀夺爱!” “就一块猪楠肉,横刀夺爱,她那架势,就差点和我们干上了,我自然是不肯让的,只道,好吧,既然你先到,你若是愿意出了双倍价格,那我们让,可这陈桂香不愿意多出钱,也不愿意让一让,就一个泼妇的架势,最后大家伙儿就吵起来了。” 季悠悠听了有些无奈,只是摇头笑了笑:“就这小破事也让你记那么久,我倒是觉得这事儿人家在理,本来就是人家先看中的呀,难为你还记着。” “在什么理啊,不争别的,涟漪只是争一口气,就是看不得那小泼妇的泼辣劲儿,后来福平哥就来了,竟然不帮了自己人,跑去给那陈桂香赔礼道歉了,可气的我哟,简直就是胃疼头疼心口疼!” 涟漪说这话的时候,眉毛一挑一挑的,煞是可爱。 季悠悠听了,又是笑了笑:“难不成福平和那陈桂香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可不是?”涟漪撇了撇嘴,又是道:“也不知道人家看上了陈桂香的哪一点,这样着迷,后来听说福平哥总去天香楼吃饭,谁不知道他就是奔着那陈桂香去的,陈桂香也不愿意搭理他,如今他去的更是勤了。真不知道是看中了她哪一点。” 若不是季悠悠了解涟漪的性子,她这番话说出来,饶是谁也要怀疑涟漪是不是对福平暗中生了情愫,才有这样酸溜溜的一段话。 季悠悠“噗嗤”一笑,只道:“许就是看中了她这一份泼辣和真性情,依福平的性子,倒是喜欢那样的女孩儿,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更加好奇了,不然咱们去天香楼会一会这陈桂香?” 涟漪当然想不到自家夫人还会有去天香楼会一会陈桂香的想法,一时有些怔了怔…… “额,夫人,您真要去呀……” 季悠悠抿唇一笑,继而又是贼贼点了点头。 涟漪一想,也是很愉快地点了点头,和自家夫人出去,少不得好吃好喝一顿,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她也是个八卦的。 这样想着,她也是快步,忙跟了上去,笑容晏晏。 天香楼是安乐镇有名的酒家,更确切的说,是以面点闻名的酒楼。至于吃饭最负有盛名的地方,无疑是叶家的香满居了。 这个时候不是饭点,所以人也不算多,只是三三两两有一些人。季悠悠和涟漪缓缓入内的时候,只见掌柜的正悠闲拨弄着算盘,倒是店小二见了,忙是堆着笑脸迎了上来,只哈腰道:“哟,夫人来了,快来坐。夫人是要去包间还是在大厅坐着?” 季悠悠想现在人不多,便是随意,而且自己也只是想趁机见一见陈桂香来着的,还是大厅方便一些,这才道:“就坐那边吧。” 说着,指了指一个靠窗的位置。 店小二顺着目光看去,见了,有些为难,只楠楠道:“夫人可否另择了位置,那位置已经被人预定了。” 涟漪嘴巴快,问了句:“预定?现在被预定了?” 店小二抱歉一笑,只道:“倒不是现在,是晚上,只是也估摸不准夫人什么时候来,那预定的夫人不喜欢这桌子有别人坐着,小的也是为难的。打开门做生意,总得给客人一个诚信不是。” “如此霸道,真不知是什么人。”涟漪听了,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倒是季悠悠谅解一笑,只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好为难了你去,便是坐在那旁边就是了。” 店小二忙欢快应了季悠悠的话,笑道:“哎,小的这就帮夫人去沏茶来。夫人先看看菜单,寻思着要吃什么。” 那店小二就这样下去了,季悠悠也是奇怪对涟漪一笑:“这店小二不和客人推销推销,便是拿着菜单来,可是以为人人都是识字的吗?” 季悠悠有些头疼,对于这些繁体字,只能半讲半就地看懂其中一些。 涟漪倒是一笑:“这天香楼的客人,谁不会点一份卤肉面来吃,那味道,真是让人回味无穷的,整个天香楼,就这面最为地道!” 季悠悠一笑,估摸着涟漪口中的卤肉面就是这菜单上头一个“添香卤肉富贵面”,这名字倒是取的富丽堂皇的,便是应了涟漪的话:“听你的。” 说话间,小二便是沏了上好的茶水过来了,再是殷勤地问季悠悠:“夫人可想好吃些什么了,要不然小的给夫人介绍介绍?” 季悠悠放下菜单,微微一笑,再是问道:“不知道这添香卤肉面是不是陈师傅做的?” 天香楼最有手艺的便是那陈汉陈师傅,人称陈胖子,也就是陈桂香的父亲,许多人来天香楼就是捧陈胖子的场。 小二还没说话,旁边脆生生的女声便是想起了,只道:“这汤料配菜都是陈师傅亲自弄的,不过煮面可不是他煮的,这天香楼一天卖出去那么多碗面,陈师傅一个人倒也忙不过来。” 季悠悠抬头,见到了一个精明能干的女子,她皮肤有些黑,但是着实是那种黑里俏的主儿,浓眉大眼,小巧挺拔的鼻子,樱桃小嘴,这五官长得没挑的,饶是女人看了也不免妒忌几分。这一张巧嘴陪着精明的眼神,一看就不是那种温顺和蔼的女子,更添了几分张扬明媚。 从涟漪有些不爽的神态中,季悠悠已经看出来,这人便是陈桂香。 季悠悠闻言一笑,还是问了句:“不知这位是……” 小二忙是吆喝,道:“这是陈师傅的女儿桂香,是咱们酒楼的采办。” 陈桂香见季悠悠问自己,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大方走近,笑道:“爹爹是手艺有人喜欢,桂香也很是高兴,希望夫人在这里吃的愉快。” 161 陈桂香 季悠悠一笑,倒是坐了下来,和那陈桂香开始攀谈了起来,因为想起福平那桩子事儿,时不时便是提上几句,一来二去的,虽然不甚熟稔,却也能够说得上几句话。 陈桂香的脾性对的上季悠悠的胃口,也不是什么难相与的人儿,搭上话儿了,便可以好好说上几句。 涟漪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闷闷的,但是她向来是那种脑洞很大的人儿,见今儿个的陈桂香不似之前那般泼辣,言语之间道算是坦白直接的,心中的不满也就逐渐放下了。 三人正在攀谈,正此时候,只见朱氏绸缎庄的朱嫣然款款入内,小二见了朱嫣然忙是走上前去,弓着身子笑道:“朱小姐,还请快请,您的老位置咱们还题第给小姐留着呢。” 说着便是引着朱嫣然走到了靠近窗户的位置,殷勤地擦了擦桌子,再是笑道:“朱小姐可还是照旧?天香卤肉面加上好的茉莉花茶?” 朱嫣然眉眼挑了挑,鼻子里头哼了一句,算是应下了,也懒得搭理小二。 小二张罗着,忙是去倒水,只是折回来倒水的时候,一不小心,那茶水便是落在了桌子上,小二一惊,忙是放下茶壶,连连抱歉:“朱小姐,小的手粗,这就给小姐去换了!” 如此小心,只怕这姑奶奶发飙。 朱嫣然秀眉微微蹙着,果然不出所料,难以轻易罢休,只尖声道:“你有没有搞错啊,这茶水儿都溅到我的衣裳上面了,你知道我的衣服有多贵吗?这都是我们绸缎庄的一等货色,你这种人这辈子都穿不起。” 其实茶水只是溅到了桌子上,谁知朱嫣然竟然这样不依不饶。一时间,难听的话儿不断。 这边的动静,也是被季悠悠等人注意了,见朱嫣然这样嚣张跋扈,季悠悠也是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涟漪耐不住。只道了句:“明明是个寡妇。却明里暗里都要人家唤作了小姐,真是可笑。” 季悠悠并未阻止了她去,朱嫣然是什么角色,她也十分清楚。只是如今的季悠悠也多了一份耐性,并不像以前那么闹腾,什么事儿都会奔上前去。 陈桂香面色也是难看,道了句:“呸,竟全是仗势欺人的东西!” 这样一来,涟漪与那陈桂香倒是脾性相投了,两人都十分不满朱嫣然的言行。眼看着就要上前去。 再说那小二,本就是被吓了一跳。不敢多说什么,再听了朱嫣然这样的侮辱,也只得是微微一愣,顿了顿,才道:“朱小姐,是小的粗心,小的给您赔不是了。这就去换了茶水来。” 朱嫣然白了那小二一眼,继续道:“什么粗手粗脚的东西也来伺候,你们天香楼竟然也越来越差了,看样子是不需要我们的光顾了。” 朱嫣然那位置,便是季悠悠方才看中的,只是不想为难店里的人,才坐了一边的,如今朱嫣然竟然如此凶神恶煞对待店小二,也不免让人嘘唏。 季悠悠本不想多管闲事。在看到朱嫣然语出不逊,多番咄咄逼人的时候,也是有些耐不住了,正想起身,却被陈桂香抢了一个先。 只见陈桂香愤愤起身,走到朱嫣然那儿,只道:“朱小姐,店小二无心之失,只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大家都不容易,何苦为难了他。” 恐怕说出这番话,已经是陈桂香最斯文的时候了。她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儿! 只是朱嫣然不领情,她睥睨了陈桂香一眼,见她打扮得也不起眼,冷冷一哼,只道了句:“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本小姐?” “小姐,小姐是未婚少女,只怕周夫人不应该自称小姐才是。”陈桂香见她傲气凌人,耐不住性子,便是恶毒道了一句。 果然,朱嫣然闻言,脸色即刻不好,只是她气急败坏之下,嘴里说着骂骂咧咧的话儿,再是扬手,准备直直赏了陈桂香一个嘴巴子。 “你这贱人伶牙俐齿,本小姐不给你点颜色看一看,你倒是不知天高地厚了。”说着便是一反手。 陈桂香一时不知道朱嫣然此举,有些发愣,倒是季悠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见朱嫣然如此出其不意,只怕陈桂香吃亏,忙是伸手挡住了朱嫣然的手。 因为大力玉镯的发力,朱嫣然自然是占不到什么便宜。 她又急又气,定了定睛,见是季悠悠,更是上火:“果然贱人都是成堆出现的,今儿个来一趟天香楼,竟然是这样晦气。” 季悠悠不紧不慢道了句:“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做得太过分了。希望你不要做得太过分了,以免自取其辱。” 朱嫣然是天香楼的老客人,只是店里的人都知道这个朱家的小姐是个急难伺候的,平日里一直敢怒不敢言,这样一来,大家心中本就集聚着怨气,竟然没有一个上前帮腔的。 朱嫣然闻言大怒,因着自己身边无人,也不敢怎么发作,望着季悠悠狠狠道:“沈怀璧!你非要与我过不去吗?” 季悠悠并不生气,缓缓道:“怀璧没有置气于你,只是你自己以为罢了。既然你的衣服金贵,我便承担了,只劳烦去灵秀成衣铺挑上一件好的,便是。不知道可否给怀璧这个面子?” 见自家夫人这样说,连涟漪也觉得她实在是太好说话了。 季悠悠本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原则,与朱嫣然好好商量,也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可是朱嫣然不领情。 她恶狠狠看着季悠悠,冷哼了一句:“谁不知道你那灵秀成衣铺里头竟是一些卖不出去的次品货。那秀丽成衣铺一开,你这铺子早应该倒闭了去。” 朱嫣然不明所以,只想激一激季悠悠。 季悠悠也浑不在意,只随她说去,笑了笑:“朱小姐眼界儿高,便是没办法了。” 陈桂香受了侮辱,差点被朱嫣然当庭甩巴掌,早已经是耐不住,她不像别人一样,逆来顺受,自己从小到大泼辣惯了,什么时候被欺负过,见朱嫣然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高昂着头,心中也是愤懑。 她冷然道:“我们天香楼不欢迎你。” 一个厨师的女儿,竟然敢说出这句话,季悠悠不觉对陈桂香又一次刮目相看。 朱嫣然愤怒,却见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的,这才愤然转身,转身之际还是道了句:“就这破店儿,你请我来,我也不会再来!” 见朱嫣然走了,季悠悠原本的心思也全然不在了,不知为何,只剩下嘘唏感叹。虽然与她不甚相熟,也算是旧人了。那么多人,也有那么多不同的生活,是性格决定了生活,还是生活塑造了性格? 倒是陈桂香浑然不在意,只抱歉对季悠悠笑了笑:“叶夫人,实在不好意思,让这样的人打搅了您的心情。” 季悠悠只一笑,道了句:“不碍事的。只是你把她骂走了,不知道这天香楼的老板会不会借故找了你和陈师傅的麻烦?” 因为季悠悠方才仗义,替自己挡了那朱嫣然想要甩下来的耳光,陈桂香对季悠悠也没有提防,只压低了声音道:“没事儿。这铺子是我娘的。” 额,这会子轮到季悠悠凌乱了。季悠悠只知道这陈桂香是陈师傅的女儿,是天香楼的大厨,负责采办的,如何又是老板娘的女儿?这天香楼的老板娘不是吕金花吗? 吕金花也算是安乐镇上有名的人物了,算是响当当的一个女子,只是她是个老女人,也无家室。 见季悠悠疑惑,陈桂香再是解释道:“我爹娘是和离的。在我生下不久,那时候天香楼还没开,两人和离后,我跟着我爹,后来娘有钱,爹有秘方,便一起合计开了这天香楼。总之……挺复杂的。” 季悠悠不觉一汗,这样说来,确实挺复杂的。只是吕金花也是一号人物,一个女人打理一个酒楼,请自己的前夫做主厨,自己的女儿做采办,这样经营,如何能公平对待其他伙计? 既然可以共事,为何做不了夫妻? 季悠悠虽然满肚子疑问,却也没有开口问,只是对陈桂香又近了一份了解。这才缓缓问道:“我府上的福平,听说他打心底里喜欢陈姑娘……” 陈桂香闻言也不拘束,只笑道:“就是那个偷偷来看我,每吃面那小子吗,我记得他。” 见她如此坦然自若,季悠悠倒是一愣,笑了笑,才道:“他是个实诚的人儿,陈姑娘多注意了他去。我也是顺嘴儿提上一句,这种事儿外人也是不能勉强的。” 季悠悠估摸着陈桂香并不反感,这才这样说。 162 寿宴 从天香楼回来,季悠悠一直若有所思,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是有些同情朱嫣然的。大家同为女人,她倒如今这般地步,纵然依旧吃穿不愁,但是内心难免孤寂冷漠,无比难堪。 只是这情绪,也不过是一时闪过罢了,毕竟如今身旁的事情冗杂,容不得她去感慨世事无常。 日子如流水,一晃,一月匆匆而过,便是迎来了兆氏的六十九寿辰。 因为兆氏的寿诞,整个叶家已经准备了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那一日才过了五更,季悠悠与叶均山便是起来打点开了,首先第一件事情,先是给兆氏去拜寿。 作为小辈,定然是要在今日一大早就去给兆氏拜寿磕头的,这是安乐镇一带的规矩。 这不仅是尽孝道,也是祈愿家宅平安的仪式。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人生也许没有第二个六十九了。 叶家也许久没有这样热闹的事儿了,上一回,还是在君曜周岁的时候,一晃,实在是时间匆匆。 季悠悠和叶均山一早起来,便是到了君曜的住处,彼时奶娘罗氏也已经起了来,见季悠悠和叶均山来了,忙是上前,只是略微为难道:“这个时候,小少爷还睡得正香的,我也不敢打扰了去,只怕她哭闹。” 季悠悠和叶均山互相看了一眼,这才一同起身进去。 君曜正躺在床上睡得香香甜甜,有着轻微的鼾声,望着他稚嫩的小脸,季悠悠也是不觉心中一动。 叶均山轻轻覆上了季悠悠的肩膀,轻言道:“咱们叫醒他吧,省的过了时候不吉利,娘也不开心。” 季悠悠这才点了点头,轻轻唤了一声:“君曜,君曜,起来了。。” 睡着躺着的那小屁孩转了个身。依旧是呼呼大睡。季悠悠看着他那贪睡的模样,只想发笑。 正此时候,却见均辰从外头跑了来,他见了季悠悠和叶均山,这才道:“哥哥嫂嫂,君曜还没起来吗?” 均辰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但是仔细看着,也还是睁着惺忪的睡眼。 季悠悠一笑,继而缓缓道:“你也是刚醒来吗?吃东西了没有?” 均辰摇摇头:“还没有呢,我怕自己睡迟了。惹了大娘不开心。” 紧接着跟过来的是均辰的乳娘吴妈妈,她见均辰跑来了这里。不觉舒了一口气,这才出言责备道:“一早上还没洗漱就这样跑来了,倒是吓了一跳。” 均辰也有些怕她,并不说话,只是低了头。季悠悠看了心里不是滋味,这才又道:“回去洗漱吃东西,抓紧时间。” 均辰这才应了。有些不情愿地和吴妈妈走去。 季悠悠忽而再是对叶均山道:“看样子这吴妈妈伺候均辰并不用心,咱们是不是该给她换一个人?” 叶均山一笑:“你如今是越发细心了,这也能够看出几分。” 季悠悠不说话,但是涟漪忍不住:“换了谁也不会对均辰少爷用心的。三姨娘不明不白去了之后,府里头哪一个看得上他,只当他是拖油瓶,加上大夫人不喜欢他,他就更加遭人嫌弃了。” 涟漪这话正冲要害,季悠悠听了。也不觉心头一紧,她说的,何尝不是真正的原因。 叶均山打断,只道:“先叫君曜起来吧,免得耽误了。” 奶妈罗氏忙是近身,笑道:“让我来。”说着便是轻轻去唤了君曜,几声过后,君曜有些颓唐地转了个身,不情愿嘟嚷了小嘴,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哇哇哇哭了起来。 这小家伙脾气大,谁惹了他睡觉,他便是不依不饶,季悠悠无法,又被他的哭声闹得心疼,只得是抱着好声好气地哄。 谁知叶均山皱了皱眉头:“如今也不小的,怎么性子变得越发骄纵了?”说着接过季悠悠手中的君曜,对其怒了一句:“还不快让奶娘给你穿戴好,今日是你祖母的寿宴,不可胡闹,任意妄为。” 叶均山和君曜相处的时候远没有季悠悠多,他本是也就是不苟言笑的性子,这样一来,君曜哭得更厉害了,伸手就要去打他,小腿直瞪着,越发是不依不饶起来。 季悠悠面对这孩子的吵嚷劲儿,也是没有办法,无奈摇了摇头:“得了,还是我来哄吧,孩子还小,你越凶他越闹,没个轻重的。” 果然这下子君曜再到了季悠悠怀中的时候,哭闹得便没有那么凶了。 罗氏与季悠悠七手八脚给君曜换了衣服,穿戴完毕后,又给他吃了点东西,彼时,均辰那里也一切就绪了。 沁心因为生病的原因,未让她出来,一家小辈准备完毕,这才一同往兆氏的如意苑去候着了。 兆氏起身,知道今儿个小辈们要来磕头祝寿,也是早早就起了打扮,不过时辰未到,便是在内室坐着,并不出来。既是礼制,兆氏便是一个死死恪守礼制的。 季悠悠抱着君曜,身边还有均辰跟着,一时间腾不开手去,而红玉和何素筝也带着沁水到了,几人一同候着,便是有一搭没一搭说起了话儿来。 红玉本身就是兆氏的陪嫁丫头,兆氏总是不待见她,所以她到了兆氏这儿,总归是有些局促的,好在何素筝淡淡笑了笑,打破了沉默,只笑道:“几天不见,君曜和均辰都长了个儿了。” 均辰笑了笑不说话,君曜则是听不懂,季悠悠忙是应了,道了句:“可不是,衣服三两个月就要新做,否则便是不合身。” 何素筝再是温婉道:“有个孩子伴着在身边就是好一些,我羡慕得紧呢。红玉好歹有沁水在。” 这话落在季悠悠耳中,倒是有所警觉。何素筝的意思是?想要了均辰? 其实……这倒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只是一来一去的,总要牵扯太多太多的东西,况且今儿个不适合谈论。 季悠悠看了均辰一眼,只浅浅道:“是啊。” 不过是应了一句,便是不说话了。何素筝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招手让均辰过去,笑道:“早上吃饱了吗,这有桂花糕,要不要吃一些?” 均辰小跑了过去,咬了咬唇,看得出,他是很馋的,但是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怎么了,想吃就拿吧。”何素筝温声细语的。 均辰还是摇了摇头:“我怕出虚恭,大娘不喜欢。” 均辰的声音小小的,低低的,但是季悠悠还是听到了。她闻言,也不禁满是感慨,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好在这个时候,兆氏从屋里头出来了。 众人按部就位,站到两边,一个一个上前给兆氏祝寿。 头一个自然是一家之主的叶均山,兆氏满心欢喜递上了红包,嘴里说着吉祥话儿。然后和何素筝,再后面是季悠悠和君曜,兆氏见了君曜,忍不住笑意妍妍,还给君曜带上了一个长命锁。 接着红玉和沁水,最后是均辰。 众人贺寿完毕,这仪式算是过了,彼时天色也已经大亮。 先是把小的们去照看了,叶家大厅里头,客人也陆陆续续有来,当然,现在到场的是各个府里头的管家,约莫都是送礼的,毕竟离开席时间还早着呢。 季悠悠也叶均山有事情要打理,不得不先走,兆氏吩咐让君曜留下,季悠悠便是照做了。 只是刚跨出了如意苑,便见贵安火急火燎地奔来了。 季悠悠见他如此着急,这才问道:“出什么事儿了,要你这样?” 贵安一脸的愁容,只望着季悠悠,不觉长长叹了一口气:“少夫人,不好了,出大事儿了,秀丽成衣铺的底儿被人翻了出来,今儿个一大早,在菜市口也不知道是谁贴出了告示,说秀丽成衣铺的东家是叶家,铺子里卖的衣服都是灵秀成衣铺里头卖不出去的次货,烂货,这会子,门槛儿都被踩烂了,大家伙儿都说要退货,要问问这铺子到底是谁开的,谁糊弄人!” 季悠悠闻言大惊,这个“惊喜”可真让自己吓出一身冷汗。她第一反应便是一定是谁要在背后害了自己。 可是她现在,根本走不开。 她怕事情闹大了,大家伙闯到叶家,可就难堪了。 她皱眉,先是道:“你先赶紧过去铺子,告诉大家,咱们的衣服没问题,都是好货色,绝对不卖次品,这是危言耸听,若是大家的衣服穿得不合心意,只要拿着购买凭证,可以享受退货。” 为今之计,只能先安抚大家的情绪。 只是这事儿,知道秀丽成衣铺的东家是谁的,不过几个人,季悠悠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竟然惹出这样的事情。 贵安先是下去了,忙去处理应急的事儿。 这明显是要和自己杠上了。可是她又得罪了谁呢? 闹市口?贴告示? 季悠悠觉得十分头疼。 叶均山找了季悠悠很久都没见她的人,正是疑惑的时候,却见季悠悠一人紧紧皱着眉心,这才问道:“怎么了?” 163 萍姑奶奶 叶均山一愣,忙是追问,季悠悠知道得也不明不白,只得是把方才贵安说的话儿一一与叶均山说了。***[***请到看最新章节****]*叶均山紧紧皱着眉头,顿了顿,才是缓缓道:“这事儿,只得是放在一边了,今儿个咱们谁都走不开去。” 季悠悠虽然心中记挂着,也只得是宽慰自己,道了一句:“没事儿,小事。” 正说话的时候,又有小厮来报,说是兆家的姑奶奶来了,叶均山和季悠悠忙出去迎接。 这兆家的姑奶奶,乃是兆氏娘家的大姨,人称“萍姑奶奶”,是兆氏娘家最年长的长辈,据说兆氏打小儿就是跟在萍姑奶奶身边的,这才养成了如今的气度。 萍姑如今已经年近九十了,行动也不方便,若不是今儿个是兆氏的六十九寿诞,一般的事儿还真是请不动她。可以说,今儿个的寿宴之上,萍姑无疑是最为重要的角色。 季悠悠和叶均山生怕礼数不周全,便是匆匆忙忙敢过去迎接。 萍姑由两个丫头扶着,慢慢慢慢地挪进了屋子,强大的气场,让全屋子的人都屏气凝神。只是关键时候,君曜这个不听话的哇啦啦哭了几声:“娘亲,呜呜呜呜,饿了,呜呜呜。” 季悠悠倒吸了一口凉气,而此时兆氏正拉着君曜的手,忙是尴尬去抱起了君曜,递给了一旁的奶娘,奶娘赶紧带着君曜下去了。 这是季悠悠第一次见萍姑,被大家闹得自己也是无比紧张。 萍姑进门,这才挥手道:“都在呢,清儿,一切可好啊?” 虽然是九十的高龄,看得出,她现在神智什么的,都清醒着,虽然很久没见了,一眼就认出来兆氏。 兆氏忙上前扶住了她。笑道:“姑奶奶能来。惠清心里实在高兴,姑奶奶快上座。” 季悠悠何时见兆氏如此恭敬对人过,不由心里也对这个姑奶奶好奇起来。 萍姑落了座,早有身旁的人递上茶水,她倒是不介意,只望着底下众人,再是问了一句:“哪一个是怀璧?” 见是问起了自己,季悠悠忙是出列,再是福了一福,道:“姑奶奶。这儿呢。” 萍姑看着老眼昏花,盯着季悠悠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道:“果然是有福气的。叶家门楣,也都靠你这福星了。” 额,季悠悠听着怎么觉得这话儿是在恭维自己呢?不觉有些得意,这姑奶奶不像她们说的那么恐怖嘛,反而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是一个可亲可敬的老太太而已。 季悠悠忙是笑盈盈道:“怀璧不敢,只得尽了做媳妇的本分。” 萍姑望着季悠悠。再是缓缓看了一眼兆氏,继而才道:“咱们老了,当家做主的事儿要多交给年轻人。阿清,有时候啊,人要糊涂一些才好。” 这一番话似乎话中有话,又带着些许模棱两可的感觉,季悠悠一时间也有些分辨不清。 兆氏忙是一一应下,不敢反驳。 萍姑遣散了众人,要叶均山等去招呼客人去了。自己说了好一会儿话,也是感觉有些累,这才出言道:“都下去吧,都散了吧,我这老婆子也没什么可聊的。怀璧,你留下陪我说话。” 季悠悠一愣,只感觉萍姑似乎对自己还挺满意的,不觉一笑,只道:“恩。” 兆氏看了一眼,终究没说什么,只得由着季悠悠陪着萍姑。 季悠悠心中一时间,有些没底,却也是佯装淡定地应了萍姑,亲昵走上了前去。 四下无人,萍姑这才是抬了抬眼皮,只问季悠悠道:“怀璧,我知道你是有皇家身份的人,是个郡主,是不是?” 季悠悠讪讪道了句:“是。” 萍姑再是道:“只是虽然这样,但是你是叶家的媳妇,为人媳妇最要紧的便是守着孝道。” 季悠悠不知道这个姑奶奶要和自己说什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几句,只觉得心里头十分没底,只得是讪讪应了。 萍姑再是望着季悠悠,只道:“阿清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心里头不痛快,我一看就知道了。一大家子,能让她不痛快的,自然是婆媳之间的事儿,我问问你,你和她到底哪里存了嫌隙?” 这哪里是一个九十岁眼花耳聋的老太太说出来的话儿呀,季悠悠也要被这姑奶奶吓尿了,这不是人精儿吗?不过是方才寥寥的对话,她竟然能看明白这些。 季悠悠心里有些发虚,又转念一想,既然这个姑奶奶是个人精儿,说不定能给自己出出主意,她也不想客套什么,便是直言了。 “姑奶奶耳聪目明,一看便知。怀璧知道婆婆心里与怀璧膈应,原是因为均辰的事儿。”季悠悠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和这个姑奶奶把此事给解释了清楚,一字不落。 萍姑听着听着就有些犯困,直到季悠悠说完,再是唤了两句,才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季悠悠,坐的端正了一些:“这事儿,你该听她的。” 季悠悠怀疑自己的耳朵没有听明白,有些讶然看着这个姑奶奶。 哎呦喂,这到底是一个闲的蛋疼的老婆婆还是一个人精似得老祖宗啊? 见季悠悠有些不可置信,萍姑再是缓缓道了句:“任何事情都不是没有缘由的。怀璧,你还小,宅门之内的事儿也只是一知半解。既然阿清坚持,你该听她的。” 本以为这个姑奶奶是个明白事理的聪慧人儿,谁知是个强权主义者,季悠悠有些泄气,虽然她不想当面拒绝,想着她也干涉不了这事儿,便是应着她的话:“怀璧会好好思量,多谢姑奶奶。” 言下之意,她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 萍姑微微阖目,再是道:“今儿个说话多了,我想歇一歇了,你记住,你退了一步,她才会退一步。你是为人媳妇的,理应先退步。” 季悠悠闻言,心中一动,不觉愣了一愣,这是话中有话的意思? 再看这姑奶奶已经阖目了。 她忙是退了下去,只是这一番对话下来,自己也全然没有弄清楚她真正的意图,只觉得这事儿,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她说不上来,这姑奶奶是在暗示自己什么?或者只是随口呓语?她看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自己着实捉摸不透。 可是明明,她说的话又像是有大智慧似的…… 季悠悠一时也慌乱了。 而刚从萍姑那里出来,兆氏便是着急唤了人去找季悠悠了。 季悠悠又是忙不迭往兆氏那里敢了过去,着人通报一声,恭恭敬敬入了内。 今儿个兆氏对她,倒是缓了神色,她见季悠悠来了,也是淡淡开口,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坐吧。” 季悠悠还没从萍姑那里缓过神来,故而十分拘谨,听兆氏开口了,这才踉踉跄跄落了座,再是启唇言谢。 兆氏倒是一点儿也不顾忌,见了季悠悠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问:“姑奶奶和你说了什么?” 季悠悠一愣,也不知道如何回话,只听兆氏又道了句:“无缘无故,姑奶奶是不会留人下来说话的。” 季悠悠心里想着萍姑的话,看了一眼兆氏,她知道,兆氏是很敬重萍姑的。她突然心中灵关一闪,顿时明白了萍姑的意图,只言道:“婆婆,玉儿知错了。” 说着便是下跪。 兆氏不解,这才问道:“姑奶奶和你说了什么?要你这样。” 季悠悠抬眸望着兆氏,再是道:“姑奶奶是大智慧。她看出婆婆与玉儿之间有隔阂藏着,责备了玉儿。玉儿这才明白。” 兆氏不语,季悠悠继续道:“当时均辰之事,玉儿一心只怕他小小年纪出家,便不顾婆婆的心情,执意接了回来,这是一错。玉儿据理力争,只以为自己所做无愧,却不问婆婆是否有难言之隐这是二错。而最错的是因为玉儿的质疑与任性,将这事变得沸沸扬扬,使得家里不安。婆婆,若不是萍姑奶奶提醒,玉儿还浑然不知,惹婆婆伤心,郁结难舒,实在是玉儿该死。” 季悠悠的话说完,兆氏不禁湿润了眼眶,喃喃道了句:“姑奶奶实在是费心了。玉儿,你起来吧。” 季悠悠依言起身,再是望着兆氏:“此事由始至终,玉儿大错特错,婆婆,玉儿日后定然好好侍奉婆婆,不敢如此忤逆了。” 兆氏看着季悠悠的眼神也变得温和了起来,见她这样说,这才摇头道:“罢了,你是年少不经事,我自是不应该与你计较的。” 季悠悠心中石头放下,再是对上了兆氏的眸子,见她神色动情,也终于明白萍姑此言何意。 家和万事兴,婆媳之间久久的矛盾,要化解了,竟然也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 萍姑半真半假的话,微微眯着眼睛,季悠悠这才懂得,要在一个家族里做到人人尊敬,不仅要恪守本分,更要懂得如何做人,如何周全。不是每天都有害人之事,但是磕磕绊绊的家务事,才是最难的,一旦累积,便是心中魔障。 管理一个家,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己差一点不明。l3l4 164 偷情 兆氏的寿宴终于在热闹中落下了帷幕,季悠悠心中一颗心有喜有忧。*****$****** 喜的是因为萍姑奶奶的出现,季悠悠巧妙和兆氏化解了矛盾。忧的是自己的铺子不知道被什么人暗中下了毒手,虽然应对得宜,证明了铺子里卖的衣服并不是次货,但是也因此赔了很大一笔损失,而自己后续的计划也全盘落了空,两间铺子一样,变得门庭冷落。 既然铺子的小花招被拆穿,如今也已不是什么秘密,季悠悠一时间倒是犯了难,不知道这两家铺子该是合并呢还是不合并? 这铺子,究竟要如何是好? 这样想着,她走进秀丽成衣铺,眉心拧在了一起。 如今秀丽成衣铺的掌柜的名叫张继,是季悠悠从邻镇请来的生面孔,不过,这会子的张继也应该已经被安乐镇上下的人熟知了。 谁叫这事儿已经闹大了呢? 他见季悠悠走近,忙是起身去迎接了,先是问了安,而后也只得深深叹了一口气:“哎,少夫人。” 季悠悠微微抬眸,环顾四周,见除了几个伙计以外,别无他人在,这才开口问了句:“这两日的生意,一直都是这样冷冷淡淡的吗?” “可不是,都是这样,根本没人来光顾。”张继再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对上季悠悠的眸子,只道:“如今安乐镇的人都以为我们铺子作假耍花招,再也不肯来了,您瞧那边的衣服,都是客人不要来退的……” 季悠悠顺着张继的目光看去,层层叠叠的一大摞,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只是,事情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她始终想不通。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内鬼,只有铺子里的人,才知道季悠悠的盘算和目的。这样想着。她的眼神不自觉向四周看了看。 倒是涟漪嘴巴快。直直问了一句:“阿昌怎么没在铺子里?孙夫子原谅他了吗?” 张继顿了顿,只道:“阿昌这个孩子死心眼,孙夫子一天不原谅他,他就是死死守在孙夫子的铺子前面。这不,手头的事情刚忙完,就又跑开去了。”说着,也是无奈摇了摇头。 赤子之心,想来孙夫子迟早有一天会原谅他的吧。 想到这里,季悠悠也是无奈摇了摇头,在看如今铺子的样子。只得又是唤做一句长长的叹息。 张继似乎还有什么花儿要说,几番欲言又止。这才道:“夫人,听说那朱氏绸缎庄的朱小姐要顶下赵老板赵祥瑞的客品茶楼,不但要做绸缎生意,还要做成衣铺子。 客品茶楼距离季悠悠的店铺不过是十来米,茶楼的主人赵老板即将启程返乡,茶楼早早就贴出了转租的告示,那时候季悠悠看铺子的时候。也曾经把茶楼纳入了考虑范围。只是季悠悠犹豫的是,这间茶楼分为上下两层,里里外外足足有四间,而赵老板要回乡,打算一次性出手的铺子,而她只需要一半的店面。赵老板定然未必肯卖。 这不是摆明了要来和自己分一杯羹吗?季悠悠无语。 涟漪不禁道:“要说咱们铺子出事那事儿,和这朱嫣然没有半分关系,连我也不信。” 季悠悠紧紧皱眉不语,朱嫣然。果真是在背后搞鬼吗? 想起那日在天香楼曾经的一幕,她也有些恍惚。自己与朱嫣然之间的恩恩怨怨,也实在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张继随即也是道:“这一茬,我和贵安也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没有证据罢了。不过这生意场上的事情,尔虞我诈习惯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咱们就算拿到了暗中对付咱们的证据,这一次,咱们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 涟漪恨得咬牙,正欲说话,却被季悠悠阻止,只淡淡道了句:“朱嫣然来者不善,摆明了要与我们竞争,如今又花了大价钱顶下客品茶楼,定然要有一番大动作,在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也免得怀疑错了人。” “事情都摆明了,怎么会怀疑错了?”涟漪不服气嘟嚷了一句,又是纳闷道:“只是实在是奇怪,这事儿的知情者不过几个人罢了,如何会被朱嫣然知道,夫人,咱们这儿肯定是出了内奸的。” 连涟漪都能明白过来的事情,季悠悠当然知道。只是她也不好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说任何不负责任的话。 涟漪的话一说出口,张继的面色明显一沉。 “会不会是看铺子的时候,泄露了风声?就拿陈三娘?”涟漪适当提点了一句。 看铺子的时候,季悠悠只问了陈三娘的茶饼铺子和孙夫子的白鹤书店。孙夫子的人品季悠悠自然信得过,加上双方签下了保密条约,自然不可能有差错。而陈三娘…… 季悠悠紧了紧眉心,陈三娘是老生意人了,照例说不会不懂……况且,陈三娘为什么要帮朱嫣然呢?她不是缺钱的人,一般来说,是不会因为利益而出卖自己的。 正当季悠悠出神之际,涟漪忙是宽慰道:“夫人别暗自神伤了,如今咱们有了两间亏损的铺子,可是有的让咱们头疼,不如就关掉了一间,另一间换成别的生意做吧。” 这一招以退为进,似乎也未为不可,但是要她就这样认输了,季悠悠心里却是一万个不甘心。 她心思重重地从铺子里回来,回到了叶家之后,都无心吃完饭,随意吃了几口,便要人撤了下去。 叶均山早就托人来说,今儿个有事,要晚一些回家,季悠悠自己一个人呆着,心里烦闷,便是和涟漪一起走了出去。 只是刚到了后花园,却看见红玉的身影,鬼鬼祟祟往后院走去,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季悠悠和涟漪互相看了一眼,便是跟了上去。 而红玉今日,确实十分奇怪。夜幕渐黑,她却是穿戴整齐,往下人聚集的地方走去,不带一个贴身的丫鬟不说,一路上还一直左顾右盼,只怕被人给跟着了。 季悠悠和涟漪却偏偏更加好奇,躲着红玉的目光,一路相随,谁知红玉竟然溜到了后院,接着在假山之间穿梭,一晃,便是没影儿了。 因为之前怕被发现,季悠悠和涟漪一路都是十分谨慎小心的,这样一来,更是添了几分好奇,快步追了上去。 只是夜幕垂下,院子又大,实在是什么人儿也没有。 叶家在这个时候,各位夫人小姐都睡下了,下人们趁着此刻都在西堂吃晚饭,这是他们十分难得的休息时间。这会子的后院,静悄悄地可怕。 只是季悠悠听觉灵敏,依稀听到了几声缭绕的呻吟声音。 对是呻吟声,夹杂着几分难耐,以及,饥渴。 “唔……恩……恩……啊……啊……” 起先还是小小的声音,像是努力控制了自己的**,而后动静却越来越大,连涟漪也听到了。 涟漪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不觉拉住了季悠悠的手,瞪大了眼睛,再是压低声音道:“夫人……” 季悠悠忙示意她噤声,这个时候她身子也是微微僵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啊,自己是撞见别人在花园里啪啪啪了吗…… 两人狐疑地对视了一眼,心中一个念头划过,这呻吟声的来源,不会是红玉吧。 否则,她刚才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季悠悠与涟漪放缓了脚步,再是往前走了几步,透过依稀的月光,只见假山后面的草丛里头,依稀见到一男一女苟且交欢的身影…… 虽然看不清面孔,可是那动作在耳边回荡,那边的身影也是微微晃动着,极尽糜烂淫秽。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古代呆久了,当年看惯欧美各种大片,甚至熟知日本的优质**片的季悠悠也不觉皱了皱眉头,这是在自己面前上演活春宫吗? 难道说,红玉现在是寂寞难耐,红杏出墙? 季悠悠忙拉着涟漪到一旁,靠着一棵树躲避了自己的身形。好在那对男女此刻正在兴头上,根本顾不得身边到底有没有人。况且如此的夜色笼罩,无疑是增添了一层天然的保护层,若是有动静,她们也可以立刻逃窜了去。 季悠悠和涟漪两个人又八卦,又惊讶,就这样相互大眼瞪着小眼,随着女人的靡靡之音嘴角不觉一颤一颤的。 那边也是速战速决,不多时候,只听一阵长舒,便是结束了。 接着是红玉柔媚的声音响起:“怎么又是这么快?讨厌死了。” 男人的声音是谁,季悠悠听不出来,他只是道了句:“还不是怕被人撞见,每次都这样,一点也不尽兴。你干脆和我一起走吧。” 红玉的手指在男人胸口一戳:“跟你走,你养得起我吗,我现在在叶家养尊处优惯了,吃不得粗粮。”说着鼻间轻轻哼了一声。 男人也是冷哼了一句:“得了吧,你除了吃饭,你还要吃肉,几天没弄你你就骚成那样了,你现在在叶家是守活寡。话说,叶家那老头当年弄得你舒服过吗?” 接着又是传出了一阵淫荡的笑声。l3l4 165 诸事繁杂 这样的靡靡之音传来,季悠悠和涟漪都不觉皱紧了眉心,暗自捏了一把汗。 两人屏住了呼吸,季悠悠心里也是各种纠结,既然撞破了奸情,自己要不要站出来……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叶家的当家主母,怎能容许这样伤风败德是事情露出来呢? 可是自己不是那个时代的人,她也明白,人人都有生理需求,红玉这样做虽然是过分了一些,也是她内心所不齿的,但是自己也能理解吧。 若是事情闹大了,在极为封建的这里,红玉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说不定要被抓去浸猪笼,叶家是大户人家,兆氏又怎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这是活生生一条命啊,她不能以身犯险。 而那边,似乎还在缱绻着,陷入了又一度的迷蒙之中…… 季悠悠和涟漪只得是无语凝噎。 最终,她还是决定偷偷拉着涟漪,悄然溜了回去。 她实在没有心情再看这一出戏,这样**裸的事情在自己眼前呈现,实在是接受无能啊。 回房后,涟漪依旧是惊魂未定,望着季悠悠不觉倒了茶,大口大口喝了几口,这才抚着胸口道:“哎呦妈呀,刚才吓死我了,这四夫人也太不要脸了吧,竟然就在后院与人苟且,这事传出去,可真是……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叶家就颜面无存了,实在是……过分!” 涟漪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满脸通红了,她不断喝着水,咕咚咕咚就是好几大口,尽量让自己平复了心绪。 其实季悠悠内心也是波涛汹涌,惊魂未定。只是佯装镇定罢了。这活生生的一幕给自己撞见了,实在是心里硌得慌。 不行,她想找点柚子水洗洗眼睛了。这是什么情况啊喂。 “哎,我要找柚子水洗洗眼睛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也不知道涟漪是不是猜中了自己的心思。竟然也这样呼唤了一句。 季悠悠回过神来,又知道涟漪这种藏不住秘密的性子,这才警告她道:“涟漪,此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要管好了自己的嘴巴,不要和任何人胡说八道。知道吗?” 若是换了别的事儿,涟漪恐怕早就大喊大叫,闹得人尽皆知了,偏偏是这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她好歹也是个小姑娘,如何说得出这样的事情。听了季悠悠的话连连点头。 感慨了好一阵,涟漪才回过神来,问季悠悠道:“夫人,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难道就要姑息了四姨太如此肆意妄为,败坏叶家的风声吗?“ 涟漪试探地问了一句,季悠悠思绪这才回过了神来,第一反应就是:当然不可以! 这是说什么笑,她如何能姑息了这样的事情,如此光明正大,令人发指!这明明是羞于人前的事情。 季悠悠沉声道:“自然不可以。若是有一日东窗事发,你叫我叶家的面子往哪儿搁?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叶家?” 话是这样说,自家少夫人却是偷偷带着自己溜走了,涟漪心里也是狐疑的,她还以为季悠悠会站出来,好好教训这一对狗男女呢。 况且,那两人不堪入耳的言语,自己至今都不能忘却,想起来便觉得心里作呕。 季悠悠看着涟漪,见她不说话。知道她又是要胡思乱想了去,这才嘱咐道:“这事儿我自有分寸,你记得,千万不要多事,否则闹开了,便是一件极大的事儿。兴许还要出了人命的。” 季悠悠神色如此庄重,涟漪自然不敢有疑惑,忙连连应了下来,不做他言,只是眼底还是闪过一丝疑惑。 季悠悠顿了顿,又道:“家门不幸啊。此事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明白吗?全权交由我来处理。” 涟漪虽然是个八卦的,但到底也是个胆子小的,听季悠悠这样说,除了点头还是点头,她也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 季悠悠虽然不说话,心中却是无比沉重,叫自己撞见了这件事,就是要让自己揽上这事。 只是,红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那个与红玉偷情的男人又是什么样的货色? 季悠悠想起方才那男人要红玉跟她私奔的话语,红玉因为享受惯了叶家的锦衣玉食,所以拒绝了男人的要求。 加上红玉平时的作风,季悠悠基本可以断定她是一个虚荣、爱财的人。 古语说得好,重利者必定轻义。那么……似乎也不能随意姑息了去。 这样想着,季悠悠也只能暗自将这话记在心里,不表露了去。 只是她心里如今一直想着这件事,如何能够轻易罢休。 不一会儿,叶均山回来了。季悠悠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儿,神情恍恍惚惚的。 叶均山轻柔问道:“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很累似的,是铺子的事情,还让你心烦吗?” 季悠悠这才回过神来,见叶均山担忧地看着自己,只摇摇头:“没事呢。” 听他这样说,叶均山倒是叹了口气:“我这到遇到了一桩麻烦事儿。” “说来听听,虽然我不是很懂,说不定也能帮忙出出主意。”季悠悠好心地提议着。 叶均山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是在理,便是轻叹了一口气道:“本来这一带食盐生意很散乱,盐商漫天要价,老百姓叫苦不迭。自从我们叶家插手食盐生意后,行情大变,盐价稳定,本来是要开始盈利了,各个分铺进账也开始好起来。谁知道朝廷突然颁布了禁私盐的令,一下子,盐商都傻眼了,损失惨重。我们作为这一带最大的盐商,自然是元气大伤。” 季悠悠听了,惊讶无比,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叶均山竟然到今天才和自己说。 她心里有些小埋怨,只是未曾说出来,皱眉道:“如此,可怎么是好?仓库里还有货吗?” 叶均山愁眉不展,点了点头:“还有好多呢,官府下令,要收缴了去,只支付每担十两银子的损失。” “十两?每担?”季悠悠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这不是**裸强取豪夺吗?实在是可恶。” 叶均山叹了口气:“可不是,朝廷是不是这样计量的,咱们不知道,一层层剥削下来,也只得剩下十两银子了。伙计们也说,能有补贴,算不错了,没拿去充公,已经是给了面子的事情。” 季悠悠今儿个才见识到什么是**啊! 她不禁咋舌,咬了咬牙:“要不然,我修书给父皇,让他查一查,这些国家的蛀虫,早应该就剔除了去!” 叶均山听季悠悠幼稚的言语,不觉摇头道:“国事繁忙,我们又怎能事事去麻烦了父皇呢?再说,云朝疆域辽阔,每每改革,必然从上而下,其间利益纠葛,非一言一语能够道破,一旦染指,便难以脱身。” 叶均山的话,季悠悠如何不知?事干重大,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明白的? 但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 她想了想,还是不说话了。自己能想到的,想必叶均山早已经想到,如此还是唉声叹气,又有什么办法? 叶均山顿了顿,又道:“若只是铺子承受一些亏损,也就罢了。叶家能够撑住。只是底下盐商无数,有妻有儿,如此一来,便是损失惨重,家财尽失,实在让人痛心疾首啊。” 季悠悠听了也觉得不是滋味,却不知道自己可以帮上什么忙。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差劲了,只是顾着两个小铺子,也把自己弄得焦头烂额的。 叶均山回过神来,又是笑了笑,安慰季悠悠,道:“没事儿,我会想办法。” 他说的云淡风轻,但是季悠悠心里清楚。叶均山从来不会把铺子的事情告诉自己,尤其是不好的事情,他总是竭尽全力自己做好,不然她担心。如今这样说,肯定是十分棘手的。 她胡乱应了一句,心里想着要不要把红玉的事情告诉她。 叶均山似乎看出来季悠悠欲言又止,问道:“怎么了,你好像有话想说?” 季悠悠忙摇摇头,露出白白的小门牙:“没有,就是不希望你太累了。” 已经有这么多让他烦恼的事情,何必再去添了一道呢?这样想着,她又是道:“我能有什么事儿,无非就是那些。” 叶均山搂过季悠悠,把她紧紧抱住,只轻声道:“让我抱抱你,可能这段日子我会比较忙,君曜就全靠你照顾了,还有娘亲,也须得你多照看着。” “我知道啦。”季悠悠蹭了蹭叶均山,“我现在这么贤良淑德,你就放心吧。”说着还忍不住笑了笑。 “自吹自擂。”他忍不住反驳了一句,笑意却舒展到了眼底。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季悠悠有些不服气,再是嘟了嘟嘴:“我说的是实话!哼!” 叶均山看着季悠悠撒娇的模样,心头一软,这才拥着她,沉沉入眠。 季悠悠听着叶均山匀称的呼吸声,心里也是温然。不久,也随着,慢慢进入了香甜的梦乡之中。 166 绿央归来 这些日子,季悠悠始终因为红玉的事情,茶不思饭不想。 只是偏偏身边除了涟漪,也没有一个可以和自己商量着说说话的人儿,实在是让自己头疼无比。而涟漪的性子,没有人比季悠悠更了解她了,她绝对不是一个有头脑的人,也只会凭借着一腔热血冲动鲁莽做事,像她这样的,不捅出大篓子,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正在季悠悠六神无主之际,绿央轻轻推开了季悠悠的房门,甜甜一笑,唤了季悠悠一句:“小姐。” 季悠悠闻言,微微惊愕,见是绿央,兴奋地差点跳了起来! 我的好绿央,好久不见了! 我的好绿央,总算还有你! 我的好绿央,我真的好像你啊! 季悠悠激动的差点咆哮了。 季悠悠忙是起身,拉着绿央入内,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绿央,你总算来看我了,你这没良心的家伙,有了周日安,就把我抛却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话是带着微微的嗔怪之意说的,但是心里却是无比兴奋与满足,总算有个人,能和自己说一说话了,这几天她自己闷着,别提多苦逼了。 绿央一笑,随着季悠悠坐下,忙是求饶道:“小姐,小姐,绿央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耽搁那么久不来看小姐,实在是乡下有事情,陪着相公一起去了,这不刚回了镇子上来,头一件事情就赶着来看小姐了。” 绿央所说的,是周日安乡间的老舅婆离世的消息,那老舅婆足足九十岁,奔得是喜丧。以前周家贫寒,也没几个亲戚在。该断的早就断了,只有那老舅婆对周家两兄弟会看上一眼,藏了点红薯玉米就偷偷给他们吃,所以对于老舅婆这样的大善人,周日安很是尊重。 如今,他好歹也是衙门的捕快。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好歹也娶了妻,有了自己的家,走到旧时亲戚中,也有面子。 加上再怎么着,周晏曾经也是进士公。做了太守。 况且,老舅婆的喜丧,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于情于理,都应该去一次的。 季悠悠这才问道:“事儿都办好了吗?一切可还顺利?” 绿央忙点点头。只道:“恩,相公已经回了衙门述职,我便先来和小姐说一声,免得小姐担心。只是在那里好几家的亲戚都要我们吃饭,来来去去的,便是比预想的多耽搁了好一些时候,若不是,也早回来了。” 季悠悠轻轻一笑:“你们现在这样,难免的。” “那小姐呢?一切可还好?”绿央听了,又是忙着急着问季悠悠近况。 好……也不太好……一时间。季悠悠倒是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和绿央说。 见季悠悠犹犹豫豫的样子,绿央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自家小姐一直都是想说就说的痛快性子,如今这样欲言又止,定然是有事了。 她定了定神,忙问道:“小姐,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季悠悠刚才还在愁着没有一个能和自己出出主意的人儿,见绿央发问,这才道:“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 季悠悠这也说,绿央就更着急了,非要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季悠悠顿了顿,再是缓缓启唇:“事情是这样的。前些儿,我和涟漪晚上出门去,无意间撞破了一件事儿……如今想来,仍然是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你且听一听,给我才出出主意,听过了,便立即忘了去,免得污了你的耳朵。” 绿央忙点头答应着,心中急切万分。 季悠悠顿了顿,又是缓缓道:“那日傍晚,我和涟漪走出,在后院看到了红玉和某个野男人在那里厮混……” 接着,她又一一绘声绘色将当日的情况一一与绿央说了,听得绿央面红耳赤,直直摇头,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才好。 绿央瞪大了眼睛,仍旧是不敢想象季悠悠所言之事,终究是摇了摇头:“这四姨太也太胆大妄为了,红杏出墙不说,竟然选择在这样的地方,还要不要脸了?” 季悠悠叹了口气:“是啊,这事儿要是被撞破,再传了出去,叶家的家声不保啊。可若是……” 绿央忙接过话茬:“可若是放任自流,也不知道还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儿。这事儿已经有了多久的时候了,又是怎样才发生的,在叶家还有没有藏着这样污秽的事儿呢?小姐是当家主母,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绿央如今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小管家婆的味道了。 季悠悠皱眉:“我知道,所以我才发愁。若是此事我把他捅出去了,只怕红玉性命不保。你知道,婆婆是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在叶家发生的。” 绿央咬了咬唇:“小姐如今,越发心软了。” 季悠悠也是无奈,不是自己心软,是自己从小和她们接收的不是同一种教育,红玉这样固然恬不知耻,但是叶添荣已经过世,她实在让自己的下半辈子都收了活寡? 再者,这样的事情,也不至于落了死地。 绿央再是顿了顿,只轻声道:“不然,小姐还是先和三夫人吱一声,透一些底儿,也告诫她不要如此张狂了,先是阻止一下吧。” 季悠悠深深叹了一口气:“如今也只能是这样的。” 涟漪拿来一些桂花糕,只端上了,笑嘻嘻道:“绿央姐姐快吃吃看,夫人这会子最爱吃的就是这个小点心了。” 季悠悠也是一笑,伸手拿起了一块递给绿央:“你尝尝,如今小厨房做的越发细致了,觉得好吃,我让厨房多准备一些,让你拿回去,给你相公也带一些。" 这话刚说完,涟漪就有些羡慕,只道:“瞧瞧,夫人多少偏心,绿央姐姐来了以后,连看一眼涟漪也不肯了,又是张罗着把好吃的呈上去,又是要带回去,连家里的相公也跟着沾了光,真叫人羡慕不已。” 季悠悠就是喜欢涟漪这样直白的性子,笑道:“等你再年长一些,要嫁出去了,我也这样对你,只希望你能早日和我们绿央一样,寻觅到如意郎君。” 涟漪不觉一笑:“就我这破皮破落户儿的性子,哪里能找到如意郎君,此生注定要伴着夫人,孤独终老了。” “去去去,瞧你说得什么浑话!”季悠悠听了掩帕一笑,对绿央道,“涟漪这张嘴,真是没人能说得过她!” 绿央轻笑:“小姐有涟漪陪着,也不怕无聊。” 季悠悠点了点头,再是莞尔:“是啊。她还说自己是泼皮破落户儿,饶是那牙尖嘴利的陈桂香,不也有咱们福平心心念念想着。缘分到了,自然会有好的姻缘。” 说起这个,季悠悠忙和绿央再是把福平与陈桂香那事儿说了,绿央听了也是激动万分,忙是问道:“此话当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堂木讷的福平也起了凡心。” “你说话也开始不老实了。”季悠悠再是一笑,继而道,“天香楼陈师傅的女儿陈桂香,可是个了不得的人,我见过她一次,知道她为人不错,仗义耿直,性子也活泼。” 绿央笑道:“是和福平完全不一样的姑娘,不过若是能凑成夫妻,也算是难得的美事了。” 涟漪在一旁插话,不觉嘟嚷了一句:“怎么这样好吃的桂花糕,绿央姐姐都不动一口呢?” 她这样一提点,季悠悠这才反应过来,微微诧异问了句:“怎么这样没有食欲?” 绿央羞涩一笑,顿了顿,才道:“这些时日胃里头泛着,总想吃一些酸的东西,不喜欢吃甜食。” 季悠悠听了,双目囧囧有光,不觉道:“绿央,你这小妮子在我这里也不老老实实一些,如此,可是有喜了?” 绿央闻言,有些羞恼,只低低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听大夫说,有三个月了。” “瞒得我好紧!”季悠悠不满地嘀咕了一声,只道:“有这样大的喜事,也不告诉了我,如今你是有身孕的人,如何再是这样走来走去的,可不得回家叫你们周日安给拱了起来。他忙公务来不及照顾你,便来叶家小住几日,待你生产完毕了,再回家去,可万万不能出事。” 绿央只道:“也是回乡下那段日子总是呕吐,才知道是害了喜的,还没机会和小姐说呢,小姐放心,绿央懂得照顾自己,本就不是什么金贵的身子。相公对我也很好,事无巨细都要亲自动手,如今连弯腰也不许了,只许让我坐着。”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知道你这样幸福,我也开心。”季悠悠不觉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再仔细看了看绿央,如今的绿央,虽然不施粉黛,却也显得略微丰腴了一些,嘴角眉梢都是笑意妍妍的。 如此幸福,实在让人欣羡不已。 继而转念想到自己,有可爱的孩子,体贴入微的丈夫,相互尊重的婆婆,虽然叶家一大家子人也是纷繁复杂不断,琐碎的小事总是牵绊着,但是岁月静好,年华温然。 多么美好啊。 167 隐事 开通了,休息一下眼睛吧,听听书也不错哦! 请牢记地址http:// 听了绿央的建议后,第二日,季悠悠便是赶着往红玉住的地方去了。 她说的的确没错,必须先是提点了红玉,否则这事儿闹开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季悠悠的突然造访,红玉也觉得十分蹊跷,虽然面上没有说什么,笑容却总是挂着几分尴尬,忙对绕在自己身边的沁水道:“走,快自己去玩去。” 沁水是叶添荣的小女儿,因为是个女孩子,所以在叶家一直不受看中。加上红玉身份低微,当年孟如芸又是独当一面,故而在所有人的眼中,沁水和沁心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存在感极低。而她也才六岁,只会在红玉跟前出入,一般都不现于人前。 季悠悠望了沁水一眼,她是有些不情愿就这样走开的,但是也不敢说什么,瘪瘪嘴就跟着奶娘下去了,不知怎的,季悠悠望着这个孩子,心里一紧,便是有些难受。 将孩子打走了,红玉这才笑问道:“怀璧,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快坐下说话吧。” 这样说着,脸上虽然是笑意妍妍,但是心底的疑虑如何能够掩盖的了?一双丹凤眼微微流转,季悠悠便知晓几分。 季悠悠笑着入了座,只道:“无事便来和姨娘叨扰几句,姨娘别嫌弃怀璧才是。” “哪儿能呢,怀璧你就是和姨娘说话,姨娘只是诧异罢了,你来这儿,可是稀客呢!” 红玉忙接过话,虽然口口声声姨娘姨娘的,但是着实红玉的年纪也不大,两个人竟像是姐妹似的。 季悠悠与红玉相互客套了一番,这才进入了主题,她收敛了神色,只端起了一边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这才望着红玉,问道:“最近个儿怀避总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只怕玷污了叶家的名声,所以想问问姨娘,若是姨娘觉此等大逆不道的事儿,会如何是好呢?” 说着,便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红玉。红玉被这目光望过来。不觉有几分讪讪的。却也没有多想,只斟酌着问了一句:“不知道怀壁说的,究竟是什么事儿,要你如此。” 听她言语。季悠悠也不急,顿了顿,才缓缓道:“是这样的,这些时日,我常常听到下人们常说,咱们叶家后院里头天入了黑就会传出奇怪的声响,据说是有男女在那里头做着不干不净的事儿,虽然这事儿也没落实了证据,但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怀璧心里这才担忧了起来。”说着,便是顺势望着红玉,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红玉先是微微一滞,神情恍了一会儿,很快便是收回来了。只讪讪道:“哦,果真,我倒是闻所未闻呢。” 面上是假装波澜不惊,心里却是极大的震撼,差一点就把持不住。 季悠悠一笑,上下打量着红玉,不觉一笑:“姨娘闻所未闻,那就奇怪了。那些嚼舌根的,倒是把话儿全都赖在了姨娘身上呢。” 说到这里,红玉的脸色就有些不好,讪讪道:“哦,到底是什么风言风语?倒是奇了怪了,既然是嚼舌根的,必定是空穴来风。” 虽然这样说,但话中的底气,却是少了许多。 季悠悠继而道:“是啊,也不知道是什么爱生出事端的人儿,平白无故捏造那些话儿,说什么和野男人苟且这样的浑话。怀璧听了,也觉得十分不堪入目呢。” 说着,又是咬牙切齿道:“若是真有这样的事情在叶家生,不消说怀璧,要是婆婆知道了,定然是要好好严惩不贷的。如果公公虽然不在了,但是叶家好歹也是安乐镇第一大户,岂能藏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就算自身的荣辱可以抛却,可以没皮没脸,没羞没躁的,好歹也顾及一下自己的孩子的感想,也不知别人会怎么看待?真是作孽啊!” 这样感慨着,季悠悠又是望着红玉,一笑道:“姨娘,您说呢?” 红玉双腿有些软,她再是糊涂,也该知道季悠悠这一番话,肯定是对着自己说的。 只是……好好的,她怎么会闻到些这样的风声……事实上,这半年来,她已经够小心了,从没有…… 红玉忙掐断了自己的思绪,再是缓缓一笑:“你说的对,叶家是大户人家,怎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只是如今……如今也没有证据,只怕是空穴来风。你知道的,那些那丫头婆子是最嘴碎的,唯恐天下不乱。” 季悠悠没有接了红玉的话,只是摇头道:“有些事儿,做错了一两次,倒也还好,可以弥补,人家也愿意给这样的机会,若是过分了,那便是自掘坟墓。聪明的人都知道要怎么把握好这个度,姨娘,您以为呢?” 红玉此刻哪里敢说些旁的话,只得是顺着季悠悠的话不住点头:“是……恩,是啊,是……” 季悠悠一笑:“姨娘是聪明人,怀璧便告辞了,今日的话,姨娘切记要三思而后行。” 说着,这才缓缓走出。 只待季悠悠前脚离开,红玉这才全身一软,瘫倒在了座椅上面。 今儿个这番话,她摆明了是来对自己说的?她是知道了什么吗? 她若是真的知道了,为什么不直接把她给揪了出来,反而言行之中,还有放自己一马的意思。她是想要帮自己?可明明两人本就没有任何的交情,她根本不必要这样做。 她若是不知道,这样口口声声难道就是为了套自己的话儿出来? 红玉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为今之计,只能找了李福泉来商量了。 红玉的姘头叫做李福泉,是叶家的一个长工,油嘴滑舌,身强力壮,就在半年前看到红玉一个人在花园逛着,体态婀娜,心里边存了歪念。趁着红玉身边没人,上前去问安了,两只眼睛,竟然全盯着红玉的胸脯看,熠熠闪光。 红玉见他这样直勾勾看着自己,也是与他调笑了几句,一来二去的,便熟识了。 自此之后,;李福泉便经常偷偷摸摸来找红玉,他知道这个深闺少妇饥渴、落寞、孤芳自赏。而他,正是需要在她软弱的时候主动出击。 这样来往了两三次,李福泉就按捺不住了,又一次竟然大胆地伸出了他的咸猪手,放在红玉的臀部,但是他也怕这个妇人惊声尖叫,狠狠赏赐了自己几巴掌,把自己给赶走。 当然,红玉没有,如果她拒绝了,这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再生。 就久无人问津的红玉,就像是久旱逢甘霖,李福泉的爱抚让她无法拒绝,就这样挽住了他的胳膊,两人就此一夜欢愉,从此,彼此的身体再不能够分开。 一个是深闺饥渴少妇,一个是后院壮实小伙,两人都把体内的激情和热情化作一次又一次的放纵,从贪恋对方的身体到渴望触摸对方的灵魂,一点点,沦陷在这样不伦不类的关系之中。 李福全曾经抱着红玉,一番**过后,动情地问她:“我知道我现在什么也没有,甚至赌输了几个钱财,还是你拿给我帮我还债的,但是我也是个男人,我受够了这样偷偷摸摸的日子,你可愿意跟了我,离开叶家,离开这个鬼地方?” 红玉微微眯着凤眼,**还未完全退去,只轻轻一嗔,道:“你说什么傻话呢,要是跟了你走,你能让我睡到这么软的床?和你在那木板床上睡,可不是要硌死我,我才不愿意呢。” 李福泉听了,神色微微一滞,继而才道:“你不是有钱吗,在叶家咱们多拿一些走。” “你以为我是傻的,钱财拿的再多,也是会用完的,只要我一天是叶家的人,我的月例钱就不会少。你这穷鬼不但是穷,而且好赌,我跟了你,那是柴米油盐的,可有我难受折腾的时候。你说说,你说你除了一身好体力以外,有什么值得我放弃叶家这一切的? 说着,又是娇柔的笑,眼波水盈盈望着李福泉。 李福泉推了红玉一把,有些闷酒不说话了。 红玉柔媚一笑:“怎么了嘛,生气了?人家说的可是实打实的话儿,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了……” “你这小**就知道搔弄姿,就知道想着法儿从我这里讨要东西,却偏偏不肯跟了我!”李福泉佯装生气,顿了顿,才道:“若不是心里头惦记你实在是痒痒的,我才不和你这小**同床!” 话儿虽然粗俗,只是刚说完,便又是反扑了上去。 红玉娇喘微微,虽是不情愿推推就就的,心底却早就为他敞开了。这一桩虐缘分,就从那时候起,再也不肯断了。起先是一个月有那么一两次,后来耐不住性子的两人,一个月总有五六次相聚,只是 兜兜转转,纵情声色,竟有半年多的时候,而两人,也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变得大胆起来。只是红玉依旧坚持这样偷偷摸摸,不愿意就此跟了那没用没钱的李福泉。 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168 密谋 开通了,休息一下眼睛吧,听听书也不错哦! 请牢记地址http:// 李福泉今儿个听到红玉暗中给自己通的气儿,让自己赶紧找了时间去找她,也不觉是疑惑万分,忙趁着入夜的时候偷偷溜进来红玉的院子。 而此时,红玉也特意支走了丫头,在房中等,见他来了,忙打开房门迎接了他进来。 李福泉见红玉今日格外急切,只笑笑,走近道:“我的小宝贝儿,怎么今天这样猴急,还巴巴地叫我来你房间,你不怕一会儿来事的时候你那声音藏不住,被人现了?” 红玉此刻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哪里顾得上他的调笑,正了神色,严肃道:“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就你这个混人还以为没事儿生呢,我都吓坏了,哪里有空惦记着这档子事!” 李福泉闻言,这才收敛了脸上的不怀好意之色,还是笑嘻嘻问道:“我的姑奶奶,出什么事儿了呀,要你这样一惊一乍的,可别吓坏我,不然一会你可没那好滋味。” 红玉听着这些老不正经的话儿,原本一定是笑意盈盈蹭上去,如今却是一脸的正色,只道:“我这边和你说正经的呢,你少给我插科打诨,说那些没的,咱们那事儿,被人知道了!” “什么?”李福泉一惊,又是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玉顿了顿,再是一五一十把刚才季悠悠来的的情况一一与李福泉说了,一字不落,她说完后,又是补充道:“可不是哪里走路了风声,那管家婆子才会眼巴巴这样来找我。” 李福泉听完红玉的话,想了想,只道:“依我看,也未必是咱们两个这桩子事情被捅出来,她要是有证据。还得这样巴巴地来和你说?” 红玉听了,微微点头:“我看也是,只是我这心里不踏实,既然有风声了,心里总是觉得几分心虚,咱们也应该做好应对的才是。” 李福泉不听,只爆粗口道:“心虚个屁。你和老子干那事的时候。我看你享受得很,哪里会有心虚,如今不过是怕被现,搅和了你锦衣玉食的美梦罢了。告诉你。你一句话,老子立马把你接出叶家,只要你跟了我,抱着你每一天都舒舒服服的。” 红玉白了李福泉一眼:“去你丫的,说的什么混账话,你有钱养我?我今儿个找你来是要你和我出出主意的,可不是要你和我耍嘴皮子的。” 李福泉怏怏的不说话了,自己早就知道沾染了这女人,自然是迟早有一天会捅破了窗户纸的。也不想在叶家多呆。想骗着这个傻女人跟自己走,顺带在叶家好好捞一笔就是了,谁知道这死女人就是不肯。 他脑海中念头闪过,继而又笑眯眯对红玉道:“不然这样吧,咱们找个替罪羔羊就是了。既然那管家婆要找你的麻烦,咱们先下手为强,就把这事儿闹大了!” 红玉不解:“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傻!”李福泉吆喝了一句,双手往红玉胸前蹭了过去,这才微微眯起那小眼睛:“你不是怕那管家婆知道你的事情吗?她既然今儿个上门和你说那些了,肯定知道一些端倪,现在可不是尽在暗处找你的错处,没准儿现在就派人盯着咱们呢!” 这话刚说出口,红玉便是警惕地看了一眼窗户,管的严严实实的,哪里有什么人儿。 他捶了李福泉的胸口一记,只道:“都是你,竟说这些吓唬我,怎会有什么人儿呢?我之前都看过的!” 李福泉笑笑,这才道:“我是说假设,这管家婆肯定是千方百计想要择了你的错处,咱们又是这样好着,迟早被那多管闲事的给挖出来,这可怎么办,到时候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样一说,红玉心里头也是一惊,拉扯了李有福的衣裳:“怎么办?” 李福泉一笑:“先下手为强啊。不是叶家如今正传言纷纷,说有人在叶家做不轨的事情吗?那咱们可以做,别人也可以啊!” 红玉这才明白李福泉的意思,慢条斯理问道:“哦,你的意思是……栽赃嫁祸?” 李福泉心里暗暗一笑,是啊,这事儿成了,自己和红玉还能逍遥快活,指不定还能哄着这小婆娘给自己拿钱,这事儿要是不成,这红玉在叶家肯定呆不下去了,收拾包袱和自己一起滚蛋的时候,顺便在叶家捞上一把,自己也是吃穿不愁了,哈哈! 到时候爷有了钱,要什么女人没有,干嘛要你这个二手货骚婆娘呢! 他笑呵呵点点头:“不就是咯,我的乖心肝,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做?” 红玉眼中有些迟疑,望着李福泉微微一怔,终究是咬着唇没有说话。 话表两头,季悠悠只以为自己先是和红玉吱了一句后,红玉肯定是会收敛了一些,忙吩咐人在每晚那个时候在后院盯着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就给自己禀告,果然好几日功夫,都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 她只以为自己给了她们这个机会,只要他们不再这样明目张胆败坏叶家的门风,自己便既往不咎了,连续盯梢一个月余,也没什么动静,心里也微微安定了下来。 涟漪见季悠悠这几日好不容易心情不错,这才笑嘻嘻开口道:“趁着天气大好,夫人为何不外出走走,都憋在家里好些时候了。” 季悠悠看了涟漪一眼:“我看是你自己想要外出,又找不到什么借口,这才眼巴巴找了我吧?” 涟漪的小心思被戳中,不好意思地笑笑,“夫人是知道涟漪的,这几日心里头实在是痒痒得很呢,可是夫人都不管不顾了涟漪,涟漪一人呆着,实在是闷。” 这样说的时候,委实还带着几分委屈的小模样。 她顿了顿,又抬眸,扑闪着大眼睛问道:“夫人为什么这些时候都不想出去?” 季悠悠叹了口气:“我那两件铺子弄成这样,我看了也是十分心烦意乱,如何有心思出门去,恨不得眼不见为净才好呢。” 涟漪当然知道季悠悠心烦的事情,不觉道:“夫人看开点呗,要不然咱们出去走走,绕开了铺子就是了,也权当散心,难得今儿个见夫人笑嘻嘻的。” 季悠悠听了觉得有道理,也实在不想因为纷纷扰扰的事情,总是影响了自己,叶均山最近太忙了,虽然和自己报备过,却心里也是忍不住记挂,如此种种,还真需要透透气呢。 她应了涟漪,这才一同步出。 既然不愿意去西街那边转,季悠悠和涟漪便辗转往东街那里开始逛了去。可能是今天天气好的原因,出来逛街的人也不算少数,熙熙攘攘的好一些人走在街上,连路边吆喝着卖东西的小贩儿说话的声音也格外响亮了。 季悠悠拉扯这涟漪,两人一路聊天,涟漪东拉西扯,又被周围的东西吸引,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季悠悠本来没有那么浓郁的兴致,受了涟漪的感染,也变得开怀起来,不觉脸色都是笑意。 两人正是高兴时候,涟漪却是拉着季悠悠的手臂道:“夫人,您瞧,这不是阿昌吗?” 季悠悠正对着街边卖假饰的摊子出神,听涟漪这样说,也是来了兴致,微微一抬头,正撞上了阿昌匆忙而又鬼祟背影,不觉疑惑。 涟漪也是奇怪:“这个时候阿昌怎么不在铺子里忙活而是在这里?” 虽然铺子是没什么生意,只是也不该如此才对。不过倒是孙夫子的白鹤书店新址,却距离此处不远。 季悠悠之前听张继掌柜的说过,铺子没事的时候,阿昌还是会守在孙夫子的书店门口,祈求孙夫子的原谅。想到这一层,季悠悠心里也是有些感慨:“不料他竟然如此执着。孙夫子也是铁石心肠,如何就不肯原谅了他呢?” 涟漪叹了口气,也是无奈。 季悠悠想着自己人儿既然已经来了城东了,便也去看看孙夫子吧,这才对涟漪道:“走,咱们也去孙夫子那里瞧瞧吧,若是孙夫子气消了,便也帮着阿昌说上几句话。” 涟漪连连点头:“恩,的确也应该。” 两人这才共同携着,往孙夫子的白鹤书店走去了。 彼时,孙夫子的孙儿孙冠玉已经上京赶考,而书店里头如往昔稀疏冷清。 见季悠悠来了,孙夫子忙笑意盈盈迎了上来,微微一福身,笑道:“原来是少夫人来了,快请快请。” 季悠悠一笑应了,缓缓入内,这才笑道:“方才路过,便想着过来看一看夫子这里的情况,夫子最近可一切都好?” 孙夫子忙是应了,只言一切无恙,如此种种说了一番后,季悠悠这才把话题绕到了阿昌身上:“夫子,不知道阿昌那傻孩子如今还有常来书店里头?” 孙夫子微微一叹气:“先前也有两三天时日来,求我的原谅,不过现在,早就没影了。罢了罢了,老夫是养了一个白眼狼,不成气候啊!” 季悠悠闻言,这才大失惊色。 169 跟踪 开通了,休息一下眼睛吧,听听书也不错哦! 请牢记地址http:// 涟漪和季悠悠不觉都疑惑相互对视一眼,她们明明知道,掌柜的说阿昌每日都会来孙夫子的铺子里,可是孙夫子明明说没有。 前后矛盾的说辞只说明了一点,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阿昌在说谎。 那么,他到底在干嘛呢?为什么要说谎? 季悠悠心中一阵不好的的念头闪过,涟漪虽然是个粗心的人儿,闻言也有些忍不住,只讪讪道:“阿昌没有来这里,那是去哪儿了呢?他说谎?” 见季悠悠和涟漪闻言,脸色骤然不好,孙夫子也是存了疑虑,缓缓问道:“少夫人,究竟是生了什么事情?” 季悠悠咬了咬唇,只道:“没事儿,是我们两个想多了,夫子别理会咱们了。” 孙夫子见季悠悠不想说,自明白人,也便不多问了。季悠悠看了涟漪一眼,这才又道:“咱们这时候也该回去了,夫子,打扰您了。” 孙夫子知道季悠悠有心事,便不再多留,只随了她去。 季悠悠和涟漪一同走出孙夫子的铺子,刚走出了几步远,都耐不住心中的疑虑,这才异口同声道:“阿昌究竟在做什么?” 闻言后,又都是蹙着眉心。 季悠悠望着涟漪,顿了顿,才缓缓叹了口气,道:“方才明明是看到他的,他这样偷偷摸摸的,实在让人起了疑。” 涟漪摇摇头:“现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姐,不如明儿个咱们跟踪阿昌吧。” “明儿个?跟踪?”季悠悠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随了涟漪。跟踪,只怕是不好吧…… 涟漪顿了顿,又道:“夫人,咱们心里既然存了疑惑。还是解开比较好。若是阿昌遇到什么事儿,不愿意跟人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咱们还能帮上一把。而……如果……” 她说着,又是抬眸看了季悠悠一眼,“而如果他是做什么不好的勾当,我们也应该存个心眼才是。毕竟。他曾经背叛过孙夫子的。夫人。还记得咱们的新铺子是怎么被人搅和成这样的吗?” 其实涟漪所说的,如何不是季悠悠心中所想,只是一时之间,自己也不敢确定罢了。如今她这样说来,季悠悠心中自然是一滞,她紧紧咬着唇,并不说话,顿了顿,才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既然咱们心里有疑惑,便应该解开,否则猜忌别人,也是不好的。” 两人这样说了一番之后。再也没有先前逛街的心思。便是转了几圈儿回了叶家。 第二日清晨,季悠悠与叶均山一同起来,叶均山也是诧异,季悠悠平日绝不会这么早就爬起来,这才走到她身边。问道:“今儿个你是怎么了,连床也不赖了?” 季悠悠神色沉重,这才把那事儿与叶均山说了,也表示今儿个自己就是去铺子外头候着阿昌的,想看看阿昌到底在做什么。叶均山虽然不喜这样的做法,却也没有明确反对,只让季悠悠小心。 季悠悠忙应下,这才道:“你知道,朱嫣然的铺子已经开下来了,再过几天就要开张,就在我两个铺子那儿,楼上楼下分开卖,楼上卖料子绸缎,楼上卖成衣,摆明了是针对我来的。若她没有暗中的情报,如何敢下这样的血本?我心中一直忧心,想要查出背后背叛我的人,但是也不好怀疑任何一个伙计。只是阿昌言行如此,我不得不留个心,既然怀疑了,还不如去弄个明白。” 叶均山想了想,终究是随了季悠悠。等到收拾完毕,季悠悠忙携着涟漪一同出门了,因为这事儿涉及**,季悠悠特地没有让别人知晓,只希望自己和涟漪能够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两人到了铺子那边,在一个小拐角处等着,看着铺子开门,伙计们上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只是阿昌也没有出来。涟漪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却还是忍着,不希望两人的苦工就这样白费了。 只是等待这事儿,毫无意疑问是最为难熬的。 季悠悠只道:“再等等吧,张掌柜的说阿昌每每这个时候都会出去的,咱们不能泄气。” 涟漪微微抱怨着,只道:“这个阿昌神神秘秘的,害得我们也是一惊一乍,可是折腾人。等待的时候越是难熬了。” 季悠悠不说话,两人直直盯着铺子,就这样在无比的煎熬中,度过了一个大早上。 涟漪饥肠辘辘,肚子也不听话地“咕咕”叫了起来,季悠悠见状,这才道:“你去买些吃的来,我在这里等你,记得打包了茶,我这口渴得不行了。” 涟漪忙点头应了,连连说好,已经这样埋伏了一个上午,自己实在是无聊得快要晕了,若是能出去喘口气,那真真是极好的啊。 她应了季悠悠的话,忙是去附近的茶楼打包点心去了,只余下季悠悠一个人的时候,她便更加紧张,她知道,一个疏忽,也许今儿个就前功尽弃了。 谁知,涟漪刚没出去多远,阿昌就从铺子里出来了,往着东街那边走去,季悠悠顾不得等涟漪,忙是偷偷跟上了阿昌的步伐,又怕他认出自己,不敢跟的太近。 好在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季悠悠并不惹人注意,阿昌想来也是没有料到会有人跟踪自己,所以根本没有存了这份警惕心,故而随着他,季悠悠第一次跟踪竟然是十分顺利。 他见阿昌转身进入了东街口之后,便是迅右转,一下子没入不见,忙是小跑了上前去,只见那头是一家当铺,而当铺的旁边却是十分热闹,里头传来络绎不绝的喝彩声。 季悠悠抬头,只见那铺子上书:“金红赌坊”四个烫金大字,气势恢弘,门口还站着两个看门的人儿。 赌坊?阿昌在赌钱? 季悠悠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进去一探究竟,阿昌到底是不是去赌钱的,为什么要去这样三教九流、龙蛇混杂的地方呢? 换了以前的自家,肯定二话不说就是上前去了,可是现在她也不敢轻举妄动。自己以前闯过什么祸水自己清楚,如今她再不是之前那个莽莽撞撞的沈怀璧了。 她双脚有些犹豫,但是咬咬牙又一想,既然已经来了,怎能就此半途而废,况且自己也有护身符玉镯在手,并不怕有人对自己动粗。况且叶家少夫人的名号,在安乐镇也是打得响的,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俗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叶家在安乐镇就是名副其实的地头蛇啊。 季悠悠这才鼓起了勇气,往前走去,只是她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两个看门的人眼见着一个打扮得贵气的妇女左顾右盼望着自家的铺子,而后又是大摇大摆入内,有些疑惑,这才拦着季悠悠,问了一句:“你是谁?我们不接待女人!” 季悠悠凌厉的眼神闪过:“赌坊又不是妓院,为什么女人不能进来,你们这儿的规矩,不是有钱的就是大爷吗?” “好胆量!”突然,里头传出一声喝彩之声,接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戴端正的男人,看上去约莫有四十岁上下,他笑着看着季悠悠道:“叶家少夫人大驾光临,实在是门口这些不懂事的小子不长眼睛!” 那两个看门的人听到自己主人这样说,忙是退下去,弓着身子赔罪。 季悠悠不认识那个人,却听那个人明明白白说出自己的名字,又是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自己,不觉问道:“不知阁下是谁?” “你到我的地盘上来,竟然不知道我是谁,哈哈,少夫人是在和尤某开玩笑吗?” 尤某?季悠悠真没听过。看样子这个人还是挺低调的啊。 见季悠悠摇头,他这才解释道:“在下是金红赌坊的坊主,尤泰人,自然只不过是这镇上一个小人物,少夫人自然不认识!” 季悠悠差点被口水呛住,什么?犹太人!!!哈哈哈 她忍住笑意,这才复启唇问道:“是我眼拙了,抱歉,尤……”她有些讪讪的,不知道按着年纪是要称呼这个犹太人老爷还是少爷来着…… 犹太人笑了笑,只道:“大家叫我尤少,夫人不嫌弃便也随意称呼吧。” 尤少?他还真叫得出口,季悠悠笑了笑,这才道:“明白明白,尤少,幸会哈。” 她只想低调潜入赌坊,看一看阿昌再搞什么鬼,这样大的声势,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来了?季悠悠心里有些着急。 犹太人看着季悠悠心不在焉的样子,这才问道:“不知道少夫人来我赌坊有何贵干?” 季悠悠被他一说话,这才回过神来,不觉道:“我……” 额,她是来干嘛的呢? “那个,我……我想参观参观……参观参观……” 犹太人狐疑地望了季悠悠一眼,复又轻声道:“既然如此,夫人请随意参观……” 季悠悠话儿说出口就后悔了,她这样进去,必然是一大堆人跟着,阿昌早就看到自己了,一定会躲起来,自己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170 小冤家 季悠悠睡得正香的时候,只感觉旁边有人不停摇着她,试图让她尽量睁开眼睛爬起来,可是她实在没有力气 她前天晚上穿越过来,因为对这个陌生世界的好奇,一直不停和绿央打听情况,没有睡好,昨儿个又吹吹打打嫁到了叶家,折腾了一天一夜的她真的很需要睡眠hxm “别闹”季悠悠呢喃了一声,又翻了一个身 不知道是谁用什么东西一直戳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的脸上微微的痒纵使再好的耐性,她也要被惹毛了! 靠! 季悠悠终于睁开了眼睛,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叶均山面无表情的脸,手中还拿着一根羽毛 季悠悠恨得直咬牙,一把抓过那根扰人清梦的羽毛扔掉! 昨天晚上,她在叶均山的无理要求加**之下,只得抱着被子在地上打了个地铺将就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早上天还没亮,就被他打扰了自己的好梦!他以为凶巴巴的就可以欺负人吗!她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起床气吗! 没错,季悠悠就是一个起床气很重的人!况且现在她还腰酸背痛!这都是这个叶均山的错! 叶均山见她愤怒地盯着自己,不觉有些好笑,只挑眉道:“天亮了,快点起来,你把被子拿到床上来,不要被人发现” 季悠悠气势汹汹的样子瞬间就变得萎靡了,自己差一点忘记了这一茬!心里想着:好吧,收拾完了再和你算账这才极不情愿地收拾了被褥,往床上那么一放 叶均山嫌弃地望了一眼被季悠悠盖过的被褥,这才道:“那你去那边换一下衣服吧”说着指了指房内的屏风 换衣服?季悠悠紧张地看了叶均山一眼,却见他一脸厌恶的表情,不觉暗自咬牙:“换什么衣服?” 叶均山淡定坐下,只道:“你要是穿着这个,别人就知道昨晚我们没有洞房,你消所有人都知道吗?” 季悠悠听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一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大红新娘嫁衣,这才点了点头,自己一定是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怪物气疯了,这才思维混乱她小心翼翼再看了叶均山一眼,确认他对自己并没有不轨的企图,这才起身去橱柜里头拿了一件衣服过去换掉 她换了衣服出来,只听到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大少爷,少夫人,青萍来伺候你们洗漱” 还不等季悠悠说话,叶均山已经悠悠开口道:“进来吧” 那个叫做青萍的丫头,听到叶均山说话的声音,微微惊愕,自家少爷向来奄奄一息,说话哪里会有这么底气十足的时候,不觉狐疑地推开门去 季悠悠见青萍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端着盥盆的丫头,大清早的看着自己,觉得有些别扭,只对青萍笑道:“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们下去吧” 青萍笑着应了季悠悠的话,还是忍不住偏首瞧了自家少爷一眼,见他好好地坐在床沿上,气色看着也好了许多,不觉有些诧异,只惊奇道:“大少爷……你……少爷身子可大好了?” 叶均山想起昨天季悠悠说过的话,自己这个身子貌似是有病的,又见青萍的反应,这才轻咳了一声,只道:“好多了” 这一句话的语气,不知道比他和季悠悠说话的语气温柔了多少倍,不知怎的,季悠悠觉得有些不爽 青萍这才灿然一笑:“我去禀告老爷和夫人,他们定是要欢喜坏了呢” 众人杆一福,只告了退,季悠悠这才起身准备洗漱,却听叶均山道:“把盥盆拿过来,先伺候我漱口” 季悠悠白了叶均山一眼:“你自己不会动手吗?” “不会” 这两个字听得季悠悠直咬牙,油然升起一股一脚踹飞叶均山的冲动,可惜她没有这样的力气只得怒视了叶均山一眼,选择了无视他 叶均山见状,倒是起了身,只淡淡走到季悠悠身边,又一次捏起了她的下巴,只警告道:“既然你不伺候,下次不要打发走下人” 季悠悠刚灌了一口漱口水,他这一下,一口水咕咚一声,就生生咽了下去 她怒望了叶均山一眼,娇生惯养又脾气乖戾的富二代实在讨厌! ※ 叶家老爷叶添荣和大夫人兆氏听到青萍说叶均山身子情况好转的消息,喜不自胜之余又不敢相信,忙匆匆跑来了儿子住的房间里来,两老人来的时候,却见叶均山正起身与新儿媳准备出去,脸上亦是闪着红润的色泽,气色更是大好,不觉惊喜 兆氏忙上前几步握住了叶均山的手,激动不能自持,只道:“均山,你的身子可是大好了,今儿个怎么就能下床了?” 叶均山虽然疑惑眼前的老妇对自己如此嘘寒问暖,却也从她周身的打扮中窥探出一二分,知道这便是自己的母亲,虽有些拘束,却还是笑了笑:“恩,儿子身子好些了,劳爹娘记挂” 儿子身子好些了,劳爹娘记挂咳咳咳,季悠悠听这个叶均山说出这样的话,嘴角肌肉不觉有些抽搐,这小子伪装的倒是挺好的! 兆氏闻言,更是喜不自胜,直直望着自己儿子,不觉大惊道:“真是好事,未曾想你一成亲,身子便是如此,当真是大好事,爹娘实在高兴” 兆氏望着叶均山身边的季悠悠,亦是眼含泪花,直直拉了她的手道:“玉儿,你真是个有福气的好媳妇啊” 季悠悠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佯装害羞 叶添荣见自己儿子一夜之间便能下床走路了,对季悠悠的态度也十分和善,只道:“玉儿,你既为我们叶家带来了好运,我们叶家也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季悠悠从绿央口中得知叶添荣并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为人视财如命阴险狡猾,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叶添荣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是看到自己儿子重新活过来是有多高兴和兴奋 说起绿央,一大早的,却不见那丫头!照例说她是陪嫁丫头,应该一直陪着她才是 季悠悠的眼睛不觉向四周转了一圈 a h ef= 起点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171 喜事儿 季悠悠自己跟踪不成阿昌,费了一大番功夫,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只得暗中委派了人去查。阿昌出入赌坊,更让她心存疑惑,原本还有一丝犹豫的心,只是现在却是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怕阿昌做出什么傻事来,毁了自己。 而涟漪,却在那天过后,一直表现得十分神不守舍,季悠悠每每看到涟漪摩拳擦掌的样子,心中便充满了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儿,让涟漪如此愤懑? 只是涟漪不说,她也就不多问了。谁没个自己心底的小秘密呢? 早上,叶均山一早就去了铺子,季悠悠知道他这段时间忧心铺子里的事儿,自己遇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终究也没有说出来,两人匆匆告了别,季悠悠也无睡意,只爬起了床,有些无所事事呆着。 过了不久,涟漪便端了一些早膳过来,也是寻常的东西,清清淡淡的小米粥,季悠悠吃了几口,也不想再碰,便叫涟漪给撤了下去。 涟漪端着东西正准备出去门,却差点和迎面走来的福平撞个满怀,好在是自己端住了手中的东西,否则定是要打碎了。 “哎呀,我的妈呀!” 她差点一个踉跄,好在是没有什么事儿,不觉白了福平一眼,只曼声道:“福平哥,你这么急匆匆的做什么?” 福平连连道歉,虽然涟漪说话带着不满,也丝毫影响不了福平高兴的氛围,只笑笑,再是道:“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只顾着走近,忘了抬头看了。” 福平是叶家的管家,照理说不该对涟漪这个的小丫头低眉顺目。但是他素来是脾气很好,涟漪与他关系又好,这才敢如此。两个人向来也是不计较的。 倒是那边这样闹哄哄一阵。季悠悠也是发现了,只忙问道:“一大早的,福平, 你急匆匆赶过来,所谓何事?” 福平见季悠悠问话。不觉笑了一笑。这才又侧身入内,只道:“夫人,小的是有事情来禀告夫人。嘿嘿。” 只是说话的时候,还是笑意妍妍的,这样的笑容,不消说季悠悠,连走到门口的涟漪也是折了回来,想要仔细听一听福平这小子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儿。 涟漪不禁调笑道:“瞧着样子,怕是大好事呢。” 季悠悠一笑,这才又是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儿,看着你的样子。是不是好事近了?” 福平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只抓了抓头发,笑着不知道要怎么说。 涟漪见状,心里急切,忙是插话道:“定然是了。不然扭扭捏捏做什么。咱们福平哥整日整日假公济私去天香楼候着,只怕是终于打动了桂香姐!” 涟漪现在和陈桂香的关系早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水火不容,她是个直肠子的姑娘,陈桂香也是一个讲义气的性子,两个人虽然刚开始互看不顺眼。时日久了,却成了习惯,关系越来越好。这不,已经口口声声喊着人家桂香姐,桂香姐的了! 福平闻言,脸上立即红了一大片儿,支支吾吾的,算是应了,只是还是有些犹豫。 季悠悠顺势道:“你不说,我可干别的事儿去了,福平,有事说事!我可没有瞎功夫听你耽误。” 她突然端正了神色,也是吓了福平一跳,忙道:“哎,别,夫人,我是来和夫人说一声的……我,我,我想找个时间去和桂香提亲,不知道夫人怎么说……” 福平说着说着,声音又是低了下去,只是季悠悠和涟漪看他这番样子,都忍不住笑了。 季悠悠掩面轻笑:“就这一句话你都说成这样了,要是你真的去提亲,可不把人家姑娘给憋死了?人家姑娘哪里愿意嫁给你这个楞木头啊!” 福平闻言,有些惊讶看了季悠悠一眼,这才又是支支吾吾道:“桂香……是桂香让我去和她爹提亲的……她能答应……” 季悠悠望着福平,终究是叹了一口气,只道:“你啊你,你竟然要人家姑娘对你开口,福平,你真是个傻小子!” 福平愣愣的,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抓了抓头发:“我没有经验……不知道要怎么做,只想好好对桂香,娶她做我老婆。” “这话说的还算像一句人话!”季悠悠不禁调侃了一句。 “就是嘛,福平哥怎么和一个姑娘家似的,一大老爷们的这样扭扭捏捏,亏得桂香姐受得了你!”涟漪也是连连摇头,直直望着福平。 福平憨憨笑着,并不反驳,季悠悠见状,这才又道:“这样的大喜事,一定要好好操办,福平,你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你选了日子,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陈家提亲,咱们趁热打铁,好好把你的终身大事给办了,好好热闹热闹!” 福平听了季悠悠的话,自然是连连感谢,连话儿也说不清了。 季悠悠笑着让福平下去,这才又为着福平的事儿张罗了开来。 福平无父无母,打小就在叶家做了叶均山的书童,后来季悠悠提升了他做管家后,一直是兢兢业业,对季悠悠和叶均山来说,福平和绿央就是左膀右臂,从没有把他们当成下人看待,如今福平也要好事近了,自然不能随意敷衍。 况且那小子眼光,还真不错,虽然那陈桂香粗鲁粗暴,泼辣蛮横,却也是个实心眼的好姑娘,原来福平这样温温和和的人儿,竟然喜欢这个敢爱敢恨的真性情女子。对于这张姻缘,季悠悠也是发自内心的祝福的。 见福平下去了,连涟漪也忍不住感慨,只笑道:“其实我打心眼里还是挺高兴的。”说着脸颊却也不自觉染上了一层红晕。 季悠悠奇怪地看了涟漪一眼,这孩子,这是哪儿打哪儿啊? “你不会是对……福平 有意思吧?”季悠悠还是讪讪问了一句。 瞧她那少女怀春的样子,可不是一副“只要你幸福就好”的姿态吗? 涟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听季悠悠这样说,只连连摆手:“夫人,你说的是哪儿和哪儿呀,我把福平哥当哥哥,桂香姐自然是嫂子,如何会喜欢福平哥啊,我只是感慨,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 季悠悠狐疑望了涟漪一眼,她这下敢确定了,这孩子,果然是思春了! 想当年绿央和那周晏私底下来来往往的时候,可不是也如此,整日笑眯眯的,对于男女之情颇有感慨,看这样子,涟漪也中招了! 季悠悠只道:“你给我从实招来,你心里可有心仪的人了?” 涟漪忙又是摇头:“夫人,你在想什么呢,涟漪只是开心罢了。” 女生外向啊。季悠悠知道,根据涟漪现在的状况判断,她肯定是抵死也不会承认的了,这才不问了,只是讳莫如深地一笑。 而涟漪,却被季悠悠这突如其来的疑问闹了个毫无所知。什么跟什么嘛,自己怎么会有心仪的人? 因为筹备福平的婚事,所以季悠悠第二日便是上街去采办。绿央听了这消息,高兴地不知如何,虽然怀着身孕,也愣是要跟了来,如何肯放过这样的好事? 季悠悠见周晏陪着绿央一同来了,且是小心翼翼搀扶着她,眉眼间尽是温柔的神色,不觉微一晃神,也是一笑。 好久,叶均山因为忙于公事,好久没有这样望着自己了。不知怎的,想到这里,心里却有一丝丝小小的心酸落寞之意。 绿央上前,甜腻一笑:“小姐,这样的好事听闻了,我是怎么也闲不下来,只得是硬着头皮就这样先来了,既然要提亲,得好好准备呢。” 季悠悠笑道:“瞧周捕快一脸不舍得你的样子,定是怪我告诉你了,怀着孩子也不安安分分的。” 绿央闻言,双手不自觉抚过自己的小腹,再是柔和笑了笑:“小姐莫要取笑了,如今还看不出来,自然是无碍的,我会事事小心。福平的婚事,我又怎能袖手旁观,自然要尽了一份力。” 周晏也是拱手道:“如此,就把绿央交给夫人照顾了。” 季悠悠笑笑:“周捕快,你忙公务去吧,我和涟漪会照顾她的。” 绿央闻言浅浅一笑,轻声和周晏道了一句“放心”,周晏这才抱拳离开。 此情此景,连季悠悠也忍不住调侃道:“果然是夫妻情深啊,看到你们这样,真是羡煞旁人。” 绿央脸红,微微嗔怪:“小姐莫要取笑了我去。” 一番调笑过后,季悠悠才敛了神色,只道:“大致需要的东西,已经有人去操办了,只是如今缺少一样定情信物,需要我们好好去挑选了,定然不能马虎了去,所以这才忙不迭出来,因为事儿也急,就一刻也不闲下来了。” 绿央颔首,这才问道:“那小姐想去哪儿看一看?” 季悠悠道:“昨儿个已经知会了荟宝轩的老板娘,说是有一批新货今儿个给咱们留着,咱们好好地去那儿挑一挑,可不能亏待了桂香。” 几人应下,这才又往着荟宝轩走去了。 172 恶人 开通了,休息一下眼睛吧,听听书也不错哦! 请牢记地址http:// 三人一边聊着,一边望着荟宝轩那方向走去,却只走了两步路的时候,已经被贵安给拦住了。 贵安跑得气喘吁吁的,找到季悠悠后,兴奋不已,忙是小跑上了前,只对季悠悠道:“夫人,可算找到你了。” 季悠悠见贵安如此匆匆忙忙的样子,却是越不解了。先不说别的,能有什么大事儿要他这样大费周章,不觉也是问道:“什么事儿,惹得你这样?” 贵安微微福了一福,这才又道:“夫人,请借一步说话。” 看样子,确实是事干重大。季悠悠想了想,这才对涟漪和绿央道:“你们两个去挑吧,我去去就来。” 绿央和涟漪互示了一眼,忙是应下,季悠悠这才随着贵安走了。 贵安这个样子,季悠悠心中越是生起了疑惑来,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惹得他如此?贵安只与季悠悠走到一旁无人的小巷,这才回禀道:“夫人,小的按照夫人的吩咐,跟踪了阿昌,谁知道阿昌的确是去赌钱了,听说阿昌如今在那金红赌坊可是一有头有脸的主儿,是个大户头!” 季悠悠闻言,又是疑虑满满:“大户头?明明人人都知道,阿昌家徒四壁,穷的连吃饭都是个问题,若不是以前孙夫子接济,如何可能活下来?如今要不是在咱们的铺子里帮忙,能够管他温饱,只怕要露宿街头了。” 贵安道:“正因为如此,才越是可疑了。阿昌竟然变得出手大方起来了,可不是另有原因嘛?” 季悠悠恍然大悟。听到他说的,这才又是问道:“除此之外,你还查到了一些什么?” 贵安有些犹豫,微微咬唇,最终才缓缓吐字:“启禀夫人,小的以为,这阿昌出卖了咱们。上一回铺子的事情,肯定是有内奸告密的,若不出意外,此人定然是阿昌无疑了。” 这一茬,季悠悠岂是没有想到的。只是她也深深知道,这话,绝对不能胡说。 她端正了神色,望着贵安,这才道:“你说说看。” 贵安顿了顿,才道:“这几日跟踪阿昌。现阿昌不仅是去金红赌坊,还常常去朱氏绸缎庄,想必定有瓜葛。况且如今朱家的绸缎庄也快开业了。就在咱们的成衣铺那里,定然不是蹊跷这么简单的。” 季悠悠紧紧咬唇不语,她不是要怀疑阿昌什么,但是如今事实摆在面前。她又有什么花儿好说。 她顿了顿,良久后,复启唇,这才悠悠开口问道:“这事儿,你再去跟进,务必要查的清清楚楚。” 贵安忙是应下了季悠悠的话,这才离开了。季悠悠望着他转身而去的背影。心中更加五味掺杂。自己当时让阿昌来铺子里帮忙,是因为见阿昌一个人,又是那样贫苦,那时候孙夫子再不理会他,他无处可去,便起了怜悯之心,没想到竟然是要这样一个白眼狼登堂入室了! 他,看似淳朴,老实,内心却是这样不留余地,生生做出此等让人深恶痛绝的事情,这不是摆明了的恩将仇报吗? 季悠悠气的直咬牙,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才摇头离开。 等季悠悠到了荟宝轩的时候,绿央和涟漪正在细心挑选,这是两人一同拉拢着脸,不知道要选什么才好,见了季悠悠进来,这才喜笑颜开。涟漪忙是呼唤了一句:“哎呀,我的小姐,你可算来了,我们两个不识货的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也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铺子里的人忙是迎了季悠悠入内,季悠悠微笑,算是应了。 季悠悠顺着涟漪的话笑了笑:“这不就来了,让我看看,你们选了些什么东西?”说着,便是走近。 只是绿央细心,觉察到季悠悠脸上微微不自然的神色,这才小心问上了一句:“小姐,方才贵安急匆匆找你,是怎么了?看小姐是有心事。” 季悠悠只轻轻一笑:“没事儿,都是小事,左右不过是铺子里的事情,能有什么,如今我挂念的还是福平的婚事呢。等福平的操持完毕了,便要轮到涟漪了。” 涟漪闻言嘟了嘟嘴巴:“夫人就是这样打趣涟漪,涟漪不选了。” 绿央掩了帕子轻轻一笑,只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如何是打趣了你?” 三人再是轻笑了一阵,这才落到了正事上面。 涟漪拿着一双耳坠子,给季悠悠,只道:“夫人,我觉得这双耳坠子是极好的,碧玉通透,一看就是上等货色,配着桂香姐,也是大方得体的。” 季悠悠接过涟漪递过来的耳坠子,细细看了看,手接触的时候,也感觉玉石温温的,的确是好东西,做工又是这样精巧细致,亏得她眼尖,看到了这样的好玩意儿。 只是……季悠悠还有些犹豫,不知道哪里不对,一时却说不上来。 一旁介绍的小珍见了,忙是笑容晏晏的,只道:“这款耳坠子全镇也只有这一双,是咱们老板娘好不容易才弄来的好货色,今儿个她吩咐了,一定要先拿给叶夫人看看,若是叶夫人入得了眼,这才算是给这款耳坠子找到了一个号的归宿。” 这样的伶牙利嘴,能说会道,真是好伙计。 季悠悠闻言,也是轻轻一笑,复放下手中的耳坠,只道:“只是这耳坠子不是我想自己买的,虽然是上好的东西,却用不上了。” 涟漪也是微微不解:“夫人怎么了?是不喜欢吗?” 季悠悠笑道:“你这糊涂的丫头,你什么时候看到桂香戴过耳坠了?别说是耳坠了,我可记得,她连耳洞都没有,如何用得上这东西?” 季悠悠这样一提点,涟漪这才恍然大悟,只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了笑:“夫人说的是,好像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嘿嘿。” 绿央轻笑不语,这才递了一旁的一块玉蝴蝶玉佩,只道:“这块白玉玉佩如何,也是上等的玉,只是这样式有些普通了。” 季悠悠仔细瞧了瞧,并未说话,却听有人缓缓道:“姑娘这话可就说岔了,这玉佩看似普通,却是一块古玉,那耳坠子自然是精致,价值不菲,而这古玉却是有灵性的,是无价之宝。而买这些东西,靠的就是一个缘分了。” 说话的妇人就是这家荟宝轩的老板娘王淑珍王氏,如今王氏的店铺生意蒸蒸日上,而对面的那家珍宝斋,也因为王氏,已经七零八落了。 王氏说着,又是笑着上前,对季悠悠微微一福,只道:“叶夫人,您说呢?” 季悠悠笑道:“是啊,这块古玉的确是好东西,虽然有瑕疵,但是瑕不掩瑜,任何天然的玉石,都不可能做到完璧无暇的。” 王氏温婉道:“叶夫人是慧眼识玉的人,我才多嘴这样说了。” 季悠悠想了想,只道:“这块玉便替我包起来,虽然用作桂香的大礼并不合适,但是难得入了眼,我便自己留着吧。” 小珍忙是应了,几人再是仔细看了别的,最终商定,挑了一堆上好的龙凤镯子,寓意美满。 而当季悠悠方缓缓踏出门去的时候,却遇到了朱嫣然。 冤家路窄,当是如此吧。 涟漪当即面色就不好,只白了一眼,并不说话。季悠悠见朱嫣然来者不善的样子,也只是礼貌笑了笑,不欲搭理她,只是朱嫣然似乎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只笑笑道:“哟,叶夫人,别来无恙啊。” 季悠悠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而身边的绿央面色,已经有些不好了。 “朱小姐,别来无恙。”季悠悠不想与她多计较口舌,便是匆匆打了个招呼照了面,继而道,“我这边有事,得先走了,后会有期。” “叶夫人何事要如此匆忙,我记得你那两个成衣铺的阴谋诡计落败之后,你那铺子就没什么生意了的,还这么急切做什么?叶夫人省省心吧。” 季悠悠默默告诉自己要忍耐,要是绿央不在,她肯定要一句话反驳了过去,明明是她暗自做不正当的手脚,如今竟然还要这样得理不饶人。 见季悠悠不说话,朱嫣然越是嚣张了起来,上下打量了绿央一眼,这才又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自家亲戚吗?怎么见了,也不打个招呼?” 绿央闻言,脸色一阵白,不知如何言语,只听朱嫣然在那里笑得十分张狂。 绿央低头,便是步履匆匆,谁知朱嫣然见了,竟恶意地伸出了腿,绿央一个猝不及防,便是摔了出去。 “啊!”只听绿央一声惨叫,季悠悠一个箭步,忙伸手扶住了绿央,绿央吓得脸色煞白,好在是没有摔倒了下去,如今又是怀了身孕的人,若是一个不当心,后果不堪设想。 而朱嫣然,只在一旁讥笑了一句:“怎的绿央姑娘走路也不小心着些许?” 涟漪气不过,怒道:“要不是你这毒妇暗中伸出脚绊绿央姐姐,绿央姐姐怎么会摔倒呢?你心思这样狠毒,怪不得会做了寡妇!” 173 多事之秋 朱嫣然听到涟漪这样说自己,脸都要被气白了,只咬咬牙转过头去不理会她 涟漪可不是软柿子,再是顿了顿,望着朱嫣然道:“看什么看,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儿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季悠悠也暗自为涟漪此举拍手叫好,她本来也不想惹是生非的,却被朱嫣然无故挑衅,已经恨得牙痒痒的了,朱嫣然竟然还使出了下作的手段去害绿央,别的她可以忍,如今却这样做,如何能够轻易放过她? 季悠悠不觉冷笑,也是正了神色,话中带刺道:“今儿个没出事,我姑且不和你计较,朱嫣然,你不要在我面前做出一番小人得志的样式来你朱氏绸缎庄做的好又如何?还不是后继无人?女人最要紧的是要一个好归宿,旁的,什么都不重要” 朱嫣然闻言忿然无比,直瞪着季悠悠:“话别说的太满了,这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儿,管好你自家的男人吧,有时候没男人总比和别人分享一个男人来的好!” 朱嫣然怎甘示弱,也是尖锐地反唇相讥 眼看着战火就要这样起了 季悠悠讪讪望了朱嫣然一眼,正欲说话,倒是王淑珍迎了出来,忙道:“二位夫人,二位贵客,莫要在铺子门口动气,就当做是给了我一个面子,算了吧,瞧着人来人往的,也会被人说去了闲话” 王淑珍及时出现,充当了这个和事老的角色,季悠悠也便不为难了她去,只点头应下了,这才又缓缓道:“是我的不是,不该如此的,还是先告辞了” 这话自然是给了王淑珍面子,与她说的 谁知朱嫣然偏偏要占一个便宜,闻言勾了勾嘴角只道:“早认错不就罢了”说着眼角一勾,便是大摇大摆地入了内 季悠悠无语也不欲再与她辩驳,这才欲绿央涟漪一同走了 刚走开了几步,季悠悠这才紧张地问绿央:“绿央,你没事吧?刚才差点摔了,要不要大夫?” 涟漪道:“那朱嫣然也真不是东西,竟然下这样的手段,真恶心!” 绿央笑了笑只道:“没事,虚惊一场罢了,害小姐的了” 她怕季悠悠多想,又是补充了一句:“前尘往事绿央早已经释然,小姐也无须为绿央的,如今我怀着孩子,为了孩子,也须得更加坚强我若是放不下又何如与周晏在一起呢?” 绿央也是看出了季悠悠心里存的一点小心思,见她犹豫着不肯点破,索性自己就说了出来 季悠悠笑笑:“如此就好我们也无须为那些不相干的人伤身” 这两人虽然是释然了,但是涟漪却是气的牙痒痒的,只道:“这都是什么人啊我看了就不爽,这世上竟然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真让人恶心作呕!” 季悠悠见涟漪气愤难当,先是止住了她,再缓缓启唇道:“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随她去吧,总归是只得呈口舌,别无他处了” 听季悠悠这样说,涟漪也就乖觉不说话了,只是心中难免愤懑 三人再是一同回了叶家,路上聊起了福平的婚事,就此,心中豁然开朗,连阴郁也一扫而光 而季悠悠一回到叶家,就忙不迭唤了人去将福平请了来,不多时候,福平便是赶了过来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的福平看着,也是神采奕奕的,连说话,也比平日里多了几分中气! 季悠悠笑了笑,再是道:“瞧你现在喜笑颜开的样子,怕是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你是好事近了” 福平微微一疙,再是缓缓道:“夫人莫要取笑小的了” 绿央也是掩着帕子一笑:“我还没有说上一句恭喜呢,这样的大好事,竟然没有第一个只会我!” 福平看了绿央一眼,继而道:“姑娘别再取笑了,我快躲起来了” 再是嬉笑了一番,季悠悠这才吩咐涟漪拿出刚才选的那对龙凤镯子,递给福平,吩咐道:“打开看一看” 福平依言,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再是缓缓打开,只见盒子里头一双玉镯并置,做工精巧,不觉一愣 季悠悠出言问道:“可合你的心意,若是当做你和桂香的定情信物,可好?” 福平忙道:“夫人这是折煞福平了,福平如何能受得起这样的厚礼,夫人为福平操持婚事,已经是烦躁不堪,如今还要这样费心……实在……” “得了得了,别客气了!”一旁的涟漪闻言,忍不住打断了福平,只道:“你少在这里唧唧歪歪瞎掰扯这些,夫人给你,你就拿着,说句谢就是了,夫人怎么看中你的,你难道不知道,非要说这些虚的……” 福平一愣,继而是深深的笑意:“是是是,多谢夫人” 涟漪不肯饶,只又道:“你就只管谢一谢夫人,就不谢我了?我和绿央姐姐可是为了挑选这物件,煞费苦心,下了好一番功夫呢!” 虽然明知道涟漪是调侃了自己的,福平还是依言再是拱手示意,向涟漪和绿央连连说了感谢,惹得众人一阵轻笑 福平走后,绿央也被周晏接走了,热闹过后,季悠悠这才感觉到夜幕下的沉重夜色已深,叶均山还没来,自己一个人独自呆在房间里,却怎么也睡不着 白天贵安说的话,还一直刻在她的心头上,阿昌,这个看似可怜,单纯,没有心机的男人,实则却在背后给自己捅了这样一刀,她不是心疼自己亏损的钱,更心疼自己白费的心血和伙计们的操劳勤勉,更是因为他这样猝不及防的背叛,让她心里只觉得毛骨悚然,果然人心隔肚皮吗,人与人之间,竟然要这样算计 经历过皇宫的可怕,宅门的争斗,季悠悠向往这样朴实的生活,可是这样的生活之下,竟然也有这样的狼子野心,实在令人发指! 季悠悠也不知道这一晚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冰冷的被窝里,自己只有一个人,就这样躺着…… 直到第二日涟漪推门进来,季悠悠才发现叶均山一夜未归…… 她的心猛然紧了一紧,她是知道叶均山事务繁忙的,只以为他为了铺子的事情,四处奔波,昨儿个也只是和平常一样,来晚一些罢了,只是他竟然一夜未归 季悠悠忙问涟漪,只道:“少爷怎么还没有回来?” 涟漪也是摇摇头道:“不知道呢,没消息传来,夫人不要的了,想来是少爷这些日子诸事缠身……” 季悠悠只知道,叶均山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他没有按时回来,定然是有什么事儿想到这里,她心头便是一紧,顿了顿,才缓缓道:“一会就陪我去铺子看看少爷吧,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 在涟漪的伺候下,季悠悠随便扒了几口饭,便是急匆匆带着涟漪一同出门了 叶均山这些日子都在忙贩盐的事情,自然是在盐铺那里,季悠悠一大早便和涟漪到了铺子 铺子门刚开,铺子里的伙计见了季悠悠,忙是上前行礼,只道:“少夫人安” 季悠悠着急,便是直直开口问道:“少爷呢?在铺子里吗?” 那伙计犹豫了一下,这才微微点头,只道:“少爷在上头呢,夫人,小的领着你过去吧” 季悠悠忙是微微颔首,算是应下,跟着那伙计便是往前走去,那伙计侧身一让,一路指引着季悠悠 到了楼上,伙计不觉放轻声了脚步,季悠悠也觉得楼上无比安静,不觉屏气凝神 伙计轻轻推开一间屋子,里头便是叶均山日常办公的地方,叶均山是个喜欢清静的人,不喜打扰,此刻正伏在案上,睡得香甜 季悠悠诧异,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少爷一直在睡觉吗?” 那伙计忙是点了点头:“是艾昨儿个少爷不打算睡的,一直在对账,夫人,咱们铺子现在的账目,早已经核对不清了……少爷强撑到了三更天,实在熬不过,便是睡下了,小的们也不敢叨扰了少爷” 季悠悠闻言,心头一紧,不觉一阵心头叶均山就是这样,自己承受再大的压力也好,总是选择自己默默承受,不肯说不来 她吩咐伙计下去,自己便是放轻了脚步,缓缓上前 叶均山此刻眉心依旧深锁,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季悠悠的存在,他是真的很累了,否则他这样金贵惯了的身子,如何能在冷冰冰的案板上就这样安然睡下? 只是睡着的时候,依旧是锁着眉心 季悠悠看到一旁的披风,忙轻轻帮着他盖了上去,见他这样,也是不忍心打搅,这才踮着脚走了出去 回去后,她只吩咐涟漪:“去交小厨房熬一点猪脚汤给少爷送去暖暖身子,多加一些当归人参的,也要补一补气血才是” 涟漪忙应下,而季悠悠心中,却又是十分不是滋味看到叶均山如此奔波,心中情绪复杂难掩 174 摊牌 贵安在季悠悠的授意下,暗中探查消息,果不其然发现阿昌和朱嫣然勾结的证据,他一刻也不敢耽误,忙得了消息后就回叶家匆匆向季悠悠禀告了。 季悠悠听完贵安的话,只略思付,摇头苦笑道:“事情已经这样,只当做是我们这里出了莫名其妙的一个白眼狼吧,如今虽然知道了,但也苦无证据,朱嫣然和阿昌勾搭,咱们又能去寻了什么由头?” 贵安对此也是十分无奈,只得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可是夫人,难道就是这样随了他去吗?” 季悠悠又是想了想,正了神色,这才启唇:“我随你去一趟铺子,把阿昌叫过来,这事儿,我还得当面和他说道说道,此事,也不需要拖延下去了。” 涟漪听了,也是愤恨,在一旁道:“说道什么呀,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只让人觉得心里作呕!这个世上竟然有这样无耻的人,不要让我遇到,遇到他之后,恨不得见一次打一次,夫人千万不要心软了去。” 季悠悠明白涟漪的愤慨,但也怕涟漪过于冲动了,这才吩咐了一句:“你就留在府里,我自己去就是了。” 涟漪听了这才又是着急起来:“夫人可别抛下了涟漪,涟漪出入都是跟着夫人的。” 季悠悠无法,这才只得道:“你性子太急,这事儿我不打算张扬。你若是跟我去了,必须三缄其口,只作充耳不闻,可能答应?” 涟漪虽然有些不情愿,听季悠悠这样说来,自然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算作应答。 季悠悠这才放心,携着涟漪与贵安一同往铺子里去了。 外头天气甚好,阳光灿烂。冬日的暖阳衬托得人的的心情也变得轻快,只是季悠悠心中沉郁,是怎么也不能够轻易化解了开去的。 三人一路无话,便是赶到了秀丽成衣铺,几个伙计照面,和季悠悠打了招呼,又是干着各自的活计去了。 而季悠悠则是径直入了内。 张继忙吩咐活计给季悠悠泡了茶。季悠悠敛衽而坐了,这才徐徐开口对张继道:“去把阿昌给我叫来。我有事问他。” 张继忙是应了,挥手要身边的伙计去通传,不多时候,阿昌便是赶了过来,虽然有些狐疑,却依旧是笑意妍妍的,只道:“夫人,您找我。” 季悠悠看着这张充满了笑意的脸,不觉心中一阵恶寒。 就是靠着这样一副老实巴交的皮囊,他才这样在这里为所欲为。可是背地里竟然做了那么多狼心狗肺的事情! 季悠悠只缓缓对张继以及身边的人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情吩咐阿昌。” 张继等一愣,皆是乖乖福身退了出去。 待到屋内只余下季悠悠、涟漪、贵安和阿昌时候,季悠悠才瞥了阿昌一眼,悠悠开口:“阿昌。我自认为,带你不薄吧。” 阿昌本还带着笑意的脸颊因为季悠悠突然的一句话而变得不知所措,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这才忙道:“自然是的,夫人对阿昌恩重如山,阿昌一直记得。” 季悠悠只幽幽地重复了“恩重如山”这四个字,睥睨地望了他一眼,冷笑道:“亏你说得出恩重如山这四个字!” 阿昌不解,并不反驳,只是这样望着季悠悠。 涟漪早就耐不住性子了,只是季悠悠之前交代过让她不要插手任何,这才忍了下来。 季悠悠看着阿昌,缓笑道:“那你可要与我解释解释你和朱嫣然是关系吗?” 阿昌闻言,脸色煞白,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平复了心绪过后,这才道:“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阿昌实在听不明白。” 还是个死鸭子嘴硬的,季悠悠冷笑。 “你别和我装蒜了,我既然今天来挑明了和你说,就是有了十拿九稳的把我,阿昌,我自问带你不薄,你竟然做得出这种勾搭外人出卖铺子的事情,你可知道,这铺子里本不缺你,我是看你可怜,为了照顾你而雇佣你,你竟然恩将仇报如此。今儿个我和你说开了,就是问问你,怎么个求饶法?” 季悠悠的神色蓦然变得凌厉,幽幽说出这样一番话,饶是阿昌也有些胆怯了,只挣扎道:“夫人……我……” 见他语塞,季悠悠继而挑眉:“说说看,趁着我有心思听。” 阿昌顿了顿,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挺直了腰板看着季悠悠,这才又道:“夫人少讹阿昌了,阿昌是读书人,知道什么是奉公守法,夫人若是觉得阿昌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大可把阿昌送去官府法办,还与我费什么唇舌?” 看来他是打算坚持到底了! 季悠悠早就知道这个狡猾的读书人会有这样的一番言行,并不着急,只道:“官府法办?你是觉得我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你是吗?阿昌啊,你未免把我沈怀璧的为人想的太光明正大了。” 说话间,她的眸光透出一丝丝阴冷,阿昌这才不禁打了个冷战。 她是有备而来的。 他看了季悠悠一眼,这才不说话了。 季悠悠突然加重了声音:“求不求饶,这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你这辈子别想踏进科举场上半步!” 阿昌听了这话,虽然身子一震,却依旧不肯有半分的松口。 季悠悠见他这样,也是更加严肃了起来,这才缓缓道:“你欠了金红赌坊有好几百两银子吧,听说赌坊的坊主在四处找你呢,如果这时候把你交出去会怎么样?阿昌,还是沈贵才?” 阿昌闻言,这才身子微微一颤,季悠悠看着他这幅样子,她知道,他是害怕了。 原来,阿昌暗中被朱嫣然收买后,将铺子的内部消息告知朱嫣然,两人达成协议,朱嫣然给了阿昌一大笔钱,无所事事又春风得意的他便是拿着钱走近了金红赌坊。 小人得志的阿昌自称沈贵才,在金红赌坊里豪赌,而开始的这几天,尝到了一些甜头后,便更加肆无忌惮了,只是好运不是永远眷顾的,渐渐的,阿昌的手气变得越来越差,他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终日无所事事的他,把非法所得的财产输光了之后,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为此叫苦不迭。 阿昌这才知道季悠悠早已经把自己全身上下摸清了个底儿,这才“扑通”一声,猛地跪了下来:“夫人……夫人,阿昌是一时鬼迷了心窍的……” 他的声音便的哀哀戚戚起来,不同于方才的傲气,就像是泄了气的脾气。 见季悠悠眼神冷冷盯着自己,并不说话,阿昌才开始解释,他想了想,只道:“阿昌什么都招了,什么都照实了说,还请夫人万万开恩,给阿昌一个机会。” 而季悠悠,由始至终只是冷冷相对。 阿昌收起了悲戚,继而道:“夫人,你救了我,你帮助我,但是我恨你,你因为铺子的事情找到了夫子,好好的就打破了阿昌所有的计划,阿昌和夫子之间的隔阂都是因为你的染指,你为什么还要假惺惺装做好人!” 季悠悠处变不惊的眼神中,也因为他的这番话而泛起波澜。自己从没有想过要让孙夫子的书店就此结业,虽然此事确实是因为自己而起。 阿昌说了这样的话,继而又拍了自己的嘴巴子:“是我不好,是我利益熏心,那朱小姐来找我的时候,多番挑唆,说是夫人毁了阿昌的生活……阿昌稀里糊涂的,竟然就信了……” “夫人,阿昌错了,真的错了,夫人,求您了,阿昌不敢了……” 他如小鸡啄米一般不住磕头,只是这番话,这番表演的姿态,却让季悠悠深深作呕。 此刻,她终于明白孙夫子为何对待阿昌如此坚决,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对有些人来说,你的原谅只是一种纵然。 若没有之前的事情,也许季悠悠会被阿昌的言行打动,但是现在,太晚了。 她盯着他,冷冷开口:“从此滚出我的视线,否则你绝没有一天的好日子!” 阿昌心里一凉,闻言也是脚底一软,忙挣扎道:“夫人再给阿昌一次机会,阿昌再也不敢了,阿昌无父无母,如今流落街头被金红赌坊的人瞧去了,更要打死了我,夫人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呀……” 他的碎语闲言,季悠悠终究是没有管,只转过头去吩咐:“他自己不出去,就给我扔出去!” 见季悠悠决议已下,阿昌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只是还是忍不住再回头看一眼。 涟漪见他走了,这才咬牙切齿道:“夫人怎么这样心软,对付这样的人,只让他滚出去便是了,实在是不甘心!” 季悠悠见涟漪气呼呼的,言语中却是淡然的神色:“这样糟心的东西,没必要因为他给自己找了晦气,生意是做不完的,但是咱们铺子里不能因为这样的人给坏了风气,况且他这样的,连生气也不值得。” 涟漪无奈,这才咬牙道:“算了,贱人自有天收!” 175 动心 季悠悠不欲再去计较阿昌这事儿,只是让人头疼的是,自己的铺子,如今被这嫣然暗中这样搅和了,平时的生意也就只能这样浑浑噩噩,被她平白捡了一个大便宜不说,以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但是能出这样的卑劣手段的,她还真不稀罕!况且自己失去的,还得夺回来不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张继见阿昌突然灰溜溜就走了,也是纳闷,上前去追问无果,也只得是退了回来。只在门外轻轻扣了扣,只轻声问道:“夫人,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季悠悠听是张继的声音,应了一声。 里面是一片安静。 张继闻言后,这才入内,眉心微微一锁,只道:“夫人,阿昌好好的怎么走了?是发生了何事?” 张继是秀丽成衣铺的掌柜的,季悠悠也把他当成自己人,她这样问了,她也不想隐瞒什么,于是道:“张掌柜的,你坐吧,我仔细和你说此事。” 张继一顿,这才敛衽落了座,待到两人坐定之后,季悠悠这才一五一十把阿昌的事儿和张继说了。 张继听后也是哗然,只道:“虽然事儿出了之后,大家私心都觉得肯定是咱们铺子的人自己联合了外人,才闹出这样的,只是富人交代,不可以讹传讹,这才压了下去。竟然是阿昌在背后搞鬼,本以为他是最老实的,也是受了夫人的恩惠,故而最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谁知……人心隔肚皮啊……” 张继说着,微微摇头,不免是唏嘘感慨,几人一时间竟也是无语凝噎。 人心,当真是最可怕的东西。 季悠悠收敛了神色,只道:“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一茬也总算是过去了。咱们别的也不需要计较,算了。张掌柜的,今儿个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商量,这两间成衣铺就此肯定是开不下去了,只能一间作为绸缎庄来维持,既然朱家决心和我们抢生意了,我们也应该坚持到底。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 张继听了点头。再是道:“夫人有什么安排,咱们都全力支持,若是这一次不是出了内鬼,夫人上回的对策实在是绝佳的。” 季悠悠咬唇,吩咐道:“绸缎庄的生意我不懂,你以前也是做这个的,所以我想请你多多帮忙,铺子的事情,有劳你费心了。” 张继道:“这个夫人大可放心,夫人信得过。我一定尽力而为。。” 季悠悠再是与张继交代了许多事情,这才出了铺子。 外头阳光依旧很好,只是季悠悠的心情有些黯然,无论多明媚的天气,她也是浑不在意了。只觉得莫名感慨。 阿昌,终于和这个人彻底了结了,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这一次,她明白得透彻。 只是季悠悠身边的涟漪,才没走了几步,目光就已经全然移走了。季悠悠也是疑惑,忙是顺着涟漪的目光看去,只见涟漪狠狠瞪着街边的一个茶水铺子,定睛一看,上头写着“胡阿水茶水摊”。 季悠悠不觉疑惑,一个普普通通的茶水摊,怎么涟漪见了,就跟看到杀父仇人似的…… 这小小的举动季悠悠记在心里,然而就在下一秒,涟漪便是转身对季悠悠道:“小姐,我口有点渴,我们去喝口水吧。” “恩,去哪家茶楼吃茶?”季悠悠漫不经心问了一句。这涟漪跟着自己出来,最爱做的事情便是到处蹭吃蹭喝。 涟漪却是道:“就去那个茶水摊。” 一声令下,便是气势汹汹往那里过去了。 涟漪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季悠悠表示也很迷惘,遂也未曾多问,便是跟着了。 只见涟漪气冲冲地到了那里,睥睨了茶摊上的小二,吆喝了一句:“上茶!” 这才回过神来,对季悠悠一笑:“夫人坐吧。” 那小二听了,忙是吆喝了一句:“好嘞!”转身时候目光落在涟漪身上,却是神情一滞。 季悠悠讪讪地看着涟漪,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这人和你有过节?” 涟漪咬咬牙:“过节大了去了,这人就是有眼不识泰山!上一回还故意用茶水泼我,夫人,就让涟漪今儿个出一口怨气吧。” 涟漪一不做二不休的态度和绝不容忍的的架势,季悠悠知道就算字阻止了,也是无用的。 季悠悠听了,微微一笑,只得是随了。 而那胡阿水突然放慢了脚步走近,瞪了涟漪一眼后,只问季悠悠:“夫人喝什么?” “随便吧!”季悠悠也没想这样的茶摊能喝什么好茶,只要润润喉就是了。 而涟漪却不肯,忙道:“上好的雨前龙井沏上一壶来,我们家夫人喝不惯那些乱七八糟的茶。” 季悠悠抿唇,涟漪这样,是要为难了人家了。 果然,胡阿水一听,便是不愿意了,只放下手中的茶壶,道:“高级的茶楼,安乐镇多得是,何必要在我这小茶摊子上显威风呢,姑娘您还是回吧!” 原来这个茶摊子的主人也是个有气性的。 只是……这样的火花,实在是太暧昧了。这涟漪实打实来找茬,两个人明明就是活脱脱的小冤家啊。 季悠悠无奈笑了笑,先是道:“我去买胭脂,涟漪,你在这里喝茶便是。” 她得找个借口留了,不然总感觉自己就是个大大的电灯泡儿。 涟漪此刻的重心都在胡阿水身上,随便应了一句:“恩恩,好的。” 胡阿水见季悠悠走了,而那厚脸皮的小丫鬟就是要在自己这儿杠上了,这才咬牙问道:“你到底要干嘛?说了我这儿不欢迎你,姑娘自便!” “你打开门做生意,我为什么不能来喝茶,又不是不给你钱,你不想做生意你可以收摊走人啊!占着茅坑不拉屎,哼!”涟漪叉腰,不甘示弱。 姑奶奶,这是个霉神! 胡阿水顿了顿,想着好男不和女斗,这才冷冰冰道:“你到底要喝什么,有钱我没道理不赚的,不过我这儿不可能有雨前龙井,普通的绿茶喝不喝。” “倒上吧!”涟漪微微扬声,说着又是阴阳怪气说了一句:“反正我又不喝!” “喂,你别糟蹋东西!”胡阿水又是忍不住恶言相向了。 涟漪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又想泼我水吧?” 胡阿水一愣,上一次的事情,的确是自己不对,事后想想,也是自己想多了,但是想起那日和自己抬杠的女子,便是牙痒痒的,如今她突然这样说一句,他倒是有些无言以对了。 他顿了顿,才道:“上次的事情,我的错,和你赔礼道歉,姑娘,别再我这小小的茶水铺子折腾了成不?” 涟漪听了心里有些不悦,不由泛起了一阵失落,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他这样说了,她也讪讪的。 好在这个时候,季悠悠回来了。 “小姐?” “怎么还没倒杯茶来?”季悠悠一笑,先是疑惑,而后笑了笑对胡阿水道:“我渴了,麻烦你。” 胡阿水微微一愣,这才应下。 而涟漪,则是一脸茫然看着坏坏笑着的季悠悠。 两人稍微坐了一会,因为季悠悠在,涟漪便也没有继续找了胡阿水的麻烦,只是她一直恹恹的,刚才那个讨厌的人说让自己不要再折腾这个小小的茶水铺了,不知怎的,心里竟然感觉有些酸涩…… 真是个混蛋! 过了一会,季悠悠和涟漪这才付了茶钱离开。 刚走开去没多久,季悠悠便是抿唇一笑:“其实这茶水铺子虽然简陋,这茶叶也都是此等货色,但是他烹制得用心,倒是生津止喝,尽量发挥了茶叶最大的效用,这样粗制的茶叶,竟然也是芳香四溢的。” “夫人?您不会真品茶去了吧?”涟漪不解。 季悠悠望了涟漪一眼,继而道:“我若不是品茶去的,应该是干嘛去的?你和我说说,你为什么看到那铺子就气势汹汹一副要去砸场子的样子?” 涟漪听季悠悠忽而这样说,这才道:“那胡阿水得罪过我,那胡阿水就是个混蛋!” 她说话的时候,还是微微咬住了牙。 只是季悠悠不觉笑了笑:“不是,我看你说起他的时候,虽然生气,眼神中却是柔情蜜意,涟漪,这就是传说中的欢喜冤家!” 季悠悠这话刚说完,涟漪就忍不住道了句:“呸,还冤家,冤魂还差不多!” 季悠悠见涟漪反驳自己,这才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最近看你常常魂不舍守的,只怕是都在想这个让你恨得牙痒痒的人呢。” 季悠悠这样一说,涟漪这才心头一紧……不会吧…… 不会不会,自己只是讨厌那个人。 她忙摇头:“没有,夫人想多了。这样没风度的男人,我怎么会想他?我只会想他死。哼。” 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突然也没了底气……自家小姐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而季悠悠对涟漪这样的状态,也不着急说什么,只是不置可否一笑。 却反而是涟漪,突然心里没底,一时间有些慌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 176 提亲 而后,季悠悠的心思便都扑在了福平的亲事上面。因为叶均山腾不出时间,季悠悠便作为叶家的当家主母,与福平等一行人热热闹闹往陈家去提亲了,随行的还有叶家拿着聘礼的小厮,以及安乐镇有名的名嘴儿孟媒婆。 陈家虽然开着天香楼,但是那只是陈桂香母亲的产业,她的父亲陈汉陈师傅虽然是天香楼最有手艺的人,说到底也是打工的,所以家境并不富裕,只能算作是个温饱之家。 陈家人早知道今儿个叶家人会上门,便是早早等了,大老远儿,便见一行人来,只听孟媒婆扬声道:“哎呦喂,陈师傅,来了来了,恭喜陈师傅咯。” 孟媒婆满脸堆着笑容,陈汉见了,也是笑意妍妍的忙是应着了。 季悠悠快步走近,见了陈汉,这才笑道:“陈师傅,今儿个叶家特意来向陈小姐提亲来的,还请陈师傅不要嫌弃咱们福平这个呆头呆脑的傻女婿。” 陈汉笑了笑,忙道:“叶夫人说笑了,夫人快里面请。” 说着,便让人奉上茶水。天香楼陈师傅的徒弟们今儿个都齐聚在了陈家里头,一时间热闹非凡。 几人坐定,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又孟媒婆在,这气氛自然是热热闹闹的,大家说说笑笑也是无比开心。陈汉自然是听得自己女儿的意思,他只有一个女儿,捧在手心的养着,恨不得摘下天上的星星给她了。 陈汉笑道:“小女刁蛮任性,从小被我给惯坏了。加上一直在天香楼帮忙,所以这性子和男人一个模样,实在是让大家见笑了。” 季悠悠听了,也是爽朗一笑:“陈师傅说的哪里话。怀璧早就听说陈家小女聪明能干,敢作敢当,怀璧自小就佩服这样的女子,可以算作是女中豪杰。陈师傅不知道,自从遇见了桂香后,福平这人就魔怔了。整天念叨的除了桂香以外,别无她人,如今能与陈家结下这段姻缘,实在是我们的福气。” 说着,这才又对福平道:“还不快向陈师傅表个态,以后你要怎么对桂香?” 福平有些羞恼,听季悠悠这样说了,这才挠了挠头,再是缓缓道:“是,福平一定会好好疼桂香的。以后咱们家,就是桂香管账,福平什么都听她的!” “哈哈哈” 福平朴实加上有些结巴的言语把大家都逗笑了,陈汉笑道:“只怕那丫头尽是要欺负你,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爹,哪里有你这样说自己女儿的。女儿还没出嫁,你就胳膊肘子往外拐了?” 说话的是桂香,闻言便是走进了屋子里,不满地嘟嚷了一句。 陈汉见陈桂香来了,忙道:“大姑娘家的,你怎么出来了,快回你屋子里去,这样不害臊。” 陈桂香嘟嘴:“把我赶回去,你好说我的坏话不是?我可不愿意。再说了,这坦坦荡荡的事情。干嘛要装作妞妞捏捏的样子?” 孟媒婆听了也是笑道:“这可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姑娘,陈家姑娘坦坦荡荡的,着实让人喜欢,陈家老爷就甭拘泥那些虚礼了,在座都不是外人。” 季悠悠忙是附议。陈汉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再看陈桂香今日,周身的衣服一看就是新裁的,合身又得体,还简单地施了一点粉黛,显得娇俏可爱。季悠悠看了也不觉打趣,只道:“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儿个桂香看着尤为好看?瞧福平,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这样说了,陈桂香也有些不好意思,只低下了头去:“叶夫人你也笑话我!就当做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便是了。” 孟媒婆趁机道:“既然如此,咱们尽快定下了日子吧,不知道陈老爷有什么看法?” 季悠悠赞许看了孟媒婆一眼,就喜欢她这样有效率的。 陈汉闻言,想了想,再是启唇问陈桂香,只道:“你怎么看?” “这个时候怎么问起我来了,你们决定就是了。”陈桂香也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一句,倒是难得看到她这个样子。 而福平,却是站了出来,只道:“我看过了,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不知道陈师傅意下如何?还有……桂香,你愿意吗?” 这样的话悠悠一说出口,饶是陈桂香也变得不好意思了,微微扭捏了一下。 季悠悠忍不住暗中为福平拍手叫好,这个榆木脑袋,原来也有开窍的一天啊。 陈汉略微思索,这才道:“会不会太着急了,一下子可要好好准备着呢。” 季悠悠忙道:“叶家人手众多,筹备婚事的事儿,陈师傅大可不必操心。加上桂香又是好手,自然不必担心过于着急。反倒是两人的年纪,实在是老大不小了。” 陈汉听了,这才应下,道:“既然叶夫人这样说,我自然没有意见。” “真是天大的喜事呀!”孟媒婆忙是笑道,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无比的锦盒,递给陈桂香:“桂香姑娘,这边是叶家夫人特地寻来给你做定亲信物的东西,快好生收着吧。” 这是安乐镇的规矩,这定亲信物的贵重和上心,便也是算作男方的诚意,所以季悠悠等丝毫不敢马虎了去。 陈桂香倒是大大方方接过,只轻声问了句:“我能打开吗?会不会于理不合?” “当然可以哟。”孟媒婆忙道:“这是桂香姑娘的东西,收了这,可就是咱们的人了,哈哈。” 这样说着,陈桂香也不拘束,这门亲事自己早就应了下来,自然是无谓的,忙是道:“那我瞧一瞧。” 她轻轻打开,只见里头是一对精致的龙凤镯子,做工精细无比不说,更是添了喜庆的兆头,她拿起来看了看,笑笑道:“真好看,多谢叶夫人费心了。” 她这样直接的态度,季悠悠心里也很高兴,忙道:“你喜欢就好,否则要是选了什么你不喜欢的东西,福平这辈子都要埋怨我了。” 众人再是相聊甚欢。 正此时候,却见一女人走近了家门,嬉笑之声便是随着那人的走近而戛然而止。季悠悠当然认出那女人是谁,除了陈桂香的亲生母亲吕金花又是谁? 只见她浓妆艳抹,打扮得十分花俏,只款款走近,眉目间尽是厉色。 陈桂香见自己母亲来了,也是诧异,只问道:“娘,你怎么来了?” “傻丫头,人家来提亲,我宝贝女儿要嫁人,我怎么会不来看一看?”吕金花说话的时候倒是带了一抹笑意,这样的她,一点也不觉得如看上去一般冰冷,原来也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 陈家的事儿,季悠悠也听说过,并不多加赘言,不过她是桂香的母亲,自己应该礼遇,这才起身,笑道:“吕夫人,是我们叶家礼数不周,本该是去请你的。” 吕金花道:“叶夫人不用给我吕金花讲究这些虚礼,我只要自己的女儿能够嫁个好夫君就满意了,别的,我并不在意。”说着便是走到福平身边,问道:“就是你要娶了桂香?” 福平微微一愣,这个直接的未来丈母娘这样的架势,他还是差一点招架不住,好在是很快回过神来,忙道:“是是是。” 接连说了三个“是”,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旁的,众人都忍不住笑了,吕金花皱皱眉,望着福平,再是对陈桂香道:“怎么他有些结巴?” 这下子,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孟媒婆忙打了圆场道:“这孩子憨厚老实,是紧张罢了。” 福平忙道:“是我不会说话,吕……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对桂香好的。” “娘,你就别打趣他了,他就一楞木头。”陈桂香忙出言劝阻,虽然是这样说,但是眉梢间,尽然全是笑意,看得出,她是在维护他。 吕金花笑笑不说话了,这才问陈汉,只道:“这事儿,你可把关把好了?” “人儿就在这里,你不是也看到了吗?”陈汉的态度有点冷,好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而也是回了一句。 吕金花微微不爽,也没说什么,顿了顿,又道:“别的我就不说了,只有一点,还要千万先说明白,陈家只有一个女儿,若是以后娶了我们家桂香,你们生下的第二个孩子,可得惯了陈家的姓。这一点,咱们先挑明了说,这样才好。” 众人没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 陈汉不说话,其实他心里也是默认了吕金花的,见大家这样诧异,吕金花这才问道:“怎么,这事儿,陈汉没说起过?” 她有些生气地看了陈汉一眼:“心里有什么说什么,这样才痛快,以后也省的出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来,你倒好,这可是女儿的终身大事,还是这样藏着掖着。” 陈桂香有些生气唤了一句:“我生的孩子,你们还要来干涉什么?我又不是传宗接代的工具?” 这样的状况,季悠悠也是措手不及,忙是道:“大家伙都别急,有事慢慢商量便是了。” 177出大事 http://永久网址,请牢记! 倒是福平见了这样的状况,忙是道:“既然我喜欢桂香,自然是想要和她白头偕老的,我无父无母,只姓了叶,如今要娶妻生子,自然会自立门户。【 】不过既然陈家有这样的打算,福平也愿意答应,如果……” 说着,又是害羞望了陈桂香一眼,继而道:“如果桂香愿意的话,我希望能够多生几个孩子的。” 这话刚说完,陈桂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倒是难得见到她这样,季悠悠也忍不住一笑,再看吕金花的表情,想了福平如是说,她也是很满意的。 吕桂香对了的,这才道:“既然你这样说,我自然没有反对的必要,日子可定下来了?” 孟媒婆忙道:“定了定了,下个月初八就是个好日子。” 吕金花道:“虽然仓促了点,不过也还好,咱们张罗起了就是。我吕金花的女儿出嫁,也是不能随随便便的。” 季悠悠笑道:“福平说要自己成家立业,但是他还是咱们叶家的人,所以那时候酒席就放在香满居如何?” “香满居这样的好酒家,自然是没的说,叶夫人去置办就是。咱们只管好好嫁女儿。” 众人再是把一干细节一一商量了,季悠悠和一行人等这才一同回去。 到了叶家,季悠悠已经精疲力竭,刚到房门口,便听见一个婢女轻声道:“少夫人,奴婢候着你多时了,夫人说你来了让你去见她,不过只需你一人去。” 季悠悠看了房门一眼。正想问问叶均山有没有回来,这样一来,更是狐疑,只是心里虽然不解。还是应下了:“那好。” 说着,便是转身吩咐涟漪:“涟漪,你也去休息吧,今儿个折腾了一天。” 涟漪也没多问,便是告退了,季悠悠这才往着如意苑方向走去。 夜幕降临。叶均山回来的时候,早已经的入夜已深了,待他推开房门,却见房间中空无一人,便是诧异,只唤了涟漪过来,问道:”夫人去哪儿了?” 涟漪摇摇头不解,这才恍然道:“本以为夫人早就回房休息了,今日忙活了一整天,一直顾不上休息。怎的这个时候不在?” 她想了想,又道:“哦,刚才回来的时候,有一个婢女来禀告,说是夫人唤了少夫人过去,好像是有急事的样子。难道还没回来?“ 这样说着,叶均山心里也微微一紧,如今已经这个点了,怎么可能还没有回来?到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按照兆氏的习惯,这个时候早已经早早歇下了。 因着狐疑,顾不得疲惫的身子,叶均山忙往兆氏的如意苑赶了过去。 彼时兆氏已经睡下,身边的一个小丫头碧玉见叶均山匆匆跑了来,忙上前微微一福,启唇问道:“少爷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夫人已经睡下了呢。” “睡下了?”叶均山着急。再是追问道:“刚才少夫人可来过?走了没有?” “少夫人?”碧玉摇摇头:“少夫人没来过啊,碧玉没有见到。” 涟漪听了,忙是问道:“怎么没来过,少夫人明明是被夫人身旁的小丫头唤了来如意苑的。” 碧玉依旧是不解,只道:“夫人今儿个诵经了一整天。半步佛堂的门槛也没跨出去,更没有唤了少夫人过来,想来是弄错了吧。” 涟漪这才害怕起来,只道:“不对不对,明明是来了如意苑的……” 叶均山眉头深深锁着,这才问涟漪道:“你说是有个丫头来唤了少夫人的?” 涟漪点点头:“是啊,那时候我们刚回了叶家,夫人和涟漪今儿个奔波了一整天都很累了,所以就想回房,那时候就来了一个小丫头……” “是什么小丫头?”叶均山声音有些沉重。 “我……我不认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涟漪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害怕地望了叶均山一眼。 叶均山紧紧皱眉不语,此刻,他的心全部被季悠悠给占据了去,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她现在去哪儿了? 正此时候,兆氏屋内的灯便是亮了起来,过了一会,只见兆氏披了一件外衣匆匆走出来,见叶均山站在外头,这才问道:“大晚上的,怎么在这里说话,发生什么事儿了?” 叶均山望了兆氏一眼,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忙道:“没事儿,娘亲快歇下吧。” 兆氏当然知道叶均山肯定有什么事儿,否则怎会是这样的表情,忙是追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要你这样?你不说,我如何安心得了?” 叶均山这才拱手道:“娘亲,哎,玉儿不见了。” “不见了?”兆氏显然没有明白过来叶均山的意思,只问道:“什么叫做玉儿不见了?你且与我好好说道说道,这样不清不楚的,我听得实在是不明白了。” 叶均山双唇紧紧闭着,这才道:“方才玉儿回到叶家的时候,有一个婢女自称是娘亲身边的人,唤了玉儿过来如意苑,自此之后,玉儿就不见了。” 兆氏闻言,这才紧张起来:“我一整天没出过佛堂,也没有唤了玉儿过来,好好的,怎会如此?” 叶均山神色紧张,顿了顿,才道:“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这样做,不知目的如何?” 叶均山突然懊恼起自己来了,自己这段时间忙于公务,甚少关心季悠悠,如今她突然失踪,自己竟然全然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究竟她去哪儿了? 兆氏忙道:“快,快叫人去找,好好的人,怎么会一下子不见了呢?肯定是去哪儿了,先不着急,许也只是一场虚惊罢了。” 说是不着急,可是兆氏的说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微微的颤抖。 叶均山一时间也是没有头绪,只得先是随了兆氏,脑海中却是一片混沌。 应该在叶家! 但是他的第一反应,还是认为季悠悠在叶家。以季悠悠这样明显的地位和身份,叶家上下无人不识,如何能这样悄然带出去呢? 叶均山眉头锁了锁,他是知道她的手镯有异能的,一般人是不能拿她怎样的。 兆氏下令叶家上下去寻找,但是一晚上下来,依旧是一无所获。 叶均山担心兆氏的身子,好歹是让她先去休息了,自己心急如焚,却是怎么也安奈不住。 碧玉见叶均山如此,忙是宽慰道:“少爷先休息吧,一宿没睡了,如今这样下去身子也是吃不消的。” 叶均山无心去听,只挥手要她退了下去,顿了顿,复启唇道:“把涟漪叫过来。” 他真是越级越糊涂了,季悠悠近日来的行踪,最清楚的莫过于涟漪。 涟漪也是着急,一晚上没睡,第二日发现自家夫人还没有出现,已经吓得三魂去了七魄,一听叶均山唤了自己,忙是赶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少爷,可是有夫人的消息了?” 叶均山沉声:“没有,但是你先坐下,我有话问你。” 涟漪依言而坐,叶均山望着涟漪,这才道:“这些日子,就数你对夫人的行踪最为了解,可与我说说,夫人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儿?或者是……有什么人得罪了夫人?” 涟漪一听,也是不明白,想了想,方才缓缓道:“倒是真有那么个人,但是他不至于有这样的本事。” “你说。” 涟漪这才道:“前些日子,夫人开除店铺里的一名伙计阿昌,阿昌深受夫人的恩惠,但是恩将仇报,出卖铺子的信息给那朱氏绸缎庄的朱嫣然,夫人很是生气,打发走了他,除此之外……好像没了。” 叶均山闻言眉头锁得更深了:“这事儿贵安和我说了,那阿昌是个烂木头,如今根本没这样大的本事,纵然怀恨于心也不至于能出入叶家,还能够有小丫头做了内应……不至于。” 是啊,叶家是什么地方,虽然不是王府大院,却也是里里外外家丁遍布的,若没有在叶家有耳目,如何就能够把季悠悠一个大活人变没了呢? 涟漪闻言,再是仔细想了想,可是实在是想不出来了,只得咬唇摇了摇头。 叶均山又是追问道:“那么,府里的人呢?夫人可有余府里的人有瓜葛?” “府里的人?涟漪闻言微微惊愕,顿了顿,又有些犹豫。 “怎么?有话便说。” 涟漪望着叶均山,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应该把那一次撞见红玉出轨的事儿告知叶均山吗?可是那时候少夫人明明警告了自己,万万不可大嘴巴,把这事儿泄露了去,否则后果堪虞。 况且这事儿,夫人既然是压下去了,再也无人提起,这一茬,应该是已经过了吧? …… 这样想着,涟漪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吧……夫人这阵子,一直忙着福平的婚事,准备得不亦乐乎呢。” 叶均山听涟漪这样说,一下子也是泄了底气。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人,怎么就这样不见了?他无比烦躁,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活茫然无比。 天呐,这是什么情况?!! 为你提供精彩小说免费阅读! 178困住 也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久……季悠悠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嗡的,特别沉,她很想睁开眼睛,使了很大的力气,却发现自己全身有些软软的……难受得很……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是怎么了?……还没来得及思考,只觉得自己周身都是疲惫…… 过了好一段时间恢复,她觉得自己好些了,她还是想睁开眼睛,意识有些模糊,好歹是能拾起一些什么,却依旧觉得自己的脑袋沉重无比。 自己这是在做梦吗?怎么这个梦让自己觉得那么那么难受……竟然是这样无力的感觉…… 渐渐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点点的人声,季悠悠屏住呼吸,这才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恢复…… 没有人说话……是自己的臆想吗…… 但是,当她醒来时候,却发现自己全身蜷缩着,而周围是黑漆漆的,季悠悠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困在某个地方了。 她这才感觉害怕起来,这里的空气太过压抑,心里有无数的问号闪现着。自己是怎么了? 她忙回忆起来,她记得自己是在昨天回到了叶家,然后兆氏派人唤了她去如意苑,刚走开去没多久……自己就突然觉得脑门被人一砸……晕了…… 想到这里,季悠悠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没错,还肿着呢! 靠,这是被绑架了啊!敢绑架你姑奶奶,不要命了吗! 她愤怒无比,大吼了一声:“他妈的。是哪个龟孙子在背后暗算我,有种的你给我出来!” 这样喊了几句,完全没有人应她! 这里是哪儿?她不知道,这个小小的空间实在是太黑了,她甚至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晕了多久,如今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她有些绝望了,但是她心里却觉得莫名的刺激。 只有有人进来,她就有把握干掉那人。季悠悠恨得咬咬牙,不觉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玉镯,还好,这个护身符还在。只要有它在,自己也有些底气,否则,早就被这样的态势吓得腿软了。 季悠悠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周身的无力感,也让她明白,自己不仅被打晕,还被下药了? 自己是在叶家被打晕的?难道自己被叶家的人暗算了? 真是胆大包天啊。她不觉咬了咬牙,为今之计,却只能这样干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咯吱一声。开了。 不清楚有多少人看守着自己,自己不能硬拼,所以还是要保守一些,季悠悠当机立断,还是装死吧!忙往后斜斜躺了下去。 进来两个男人,季悠悠听着沉稳的脚步声,心都差点要提到了嗓子眼里。 “尤少,亏得你废了这样大的功夫弄她过来,也不知是看中了这女人什么……也算是她的福气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入季悠悠的耳朵。 尤少?季悠悠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尤少……难道就是金红赌坊的那个犹太人? 季悠悠猛地反应过来的时候。尤泰人开口说话,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既然有人来求我帮这个忙,为什么不顺手推舟呢,有人要把女人送来我的怀里,为何不要?再说了,这可是叶均山的嫡妻,传说中的遗珠郡主,就这名号。足以表面她可以算作是安乐镇最为尊贵的女人。” “尤少不怕惹麻烦?” “怕麻烦?我玩过的女人至少也有这个数了吧?乡野村妇也好,大家闺秀也罢,哪一个被我玩弄过还记得曾经的欢愉的?哈哈。” “又是尤少那*香吧,可真是好东西。只是你从来不愿意和兄弟分享。真是小气。” “得了得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尤泰人不耐烦嘟嚷了一句,再是走近季悠悠,轻轻执起了她的下巴瞧了瞧:“怎么身子这么弱,这会子还没醒?” 季悠悠强撑自己的意识,佯装浑然不知,心里暗暗骂道:“你妹的敢吃你姑奶奶豆腐,你姑奶奶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尤泰人仔细再看了看,轻轻触摸过季悠悠的皮肤:“大户人家出来的,果然不一样。” 我去啊,这个采花大盗还是个变态狂!季悠悠身上一个激灵,好歹是忍住了,背后却是鸡皮疙瘩满地。 等下,为什么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了这死变态的目标呢?刚才他好像是说有人求他帮忙?到底是谁要害自己…… 季悠悠心中的疑惑更多了,这么看来,如今这个变态肯定不是幕后主使,顶多是一个色心四起的混账罢了! 季悠悠这才微微眯了眯眼睛……佯装浑浑噩噩的样子,不觉问道:“这……这是哪里!” 说着睁开眼睛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男人,瞬间花容失色。 自己的演技实在是越来越好了!趁着这个间隙,她这才又暗中打量了眼前的人,把两人的容貌特征给记清楚。 那个尤泰人自己是知道的,但是之前没仔细看,如今望过去,总觉得露着一股恶心味道,而尤泰人身边的那个男的也是衣服贼眉鼠眼的样子,看来是尤泰人的朋友。 有个词语叫什么,对了,蛇鼠一窝,这两人色眯眯盯着自己,准备好事。 季悠悠当下就觉得不好,什么?两个人?*香?不是吧…… 她虽然也有几分底气在,毕竟还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里,也不知道情况,若是被*了……可能真的要出了大事儿呢。 见季悠悠苏醒了,两人先是一副警惕的表情,见她柔柔弱弱的样子,这才放心下来,只坏笑道:“你说你在哪里呢?” 季悠悠忙踉跄后退了两步,她发誓这后退不是装的,而是那尤泰人的眼神中流露出的神情实在是太猥琐了…… 还有他的香囊,那个香囊的味道太冲了,挂在腰间实在明显,若是她没有估计错误的话,这里面就是他所谓的秘密武器,*香。 难道是要*香把自己弄得神魂颠倒,再随便让他玩弄吗? 季悠悠心中一阵不好的感觉划过……这才假装踉跄往前跑了两步。 谁知刚到了门口,却发现外头的小弟里里外外站了好多,如木头一般。好在自己没有轻举妄动。 尤泰人见她跑开了去,忙是一把拉扯了她回来,只笑笑道:”别跑了,小美人儿别怕,本少会好好对你的,你怕什么?你跑什么?” 大概是季悠悠柔柔弱弱的样子让犹太人放松 了警惕,季悠悠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再是带着哭腔求饶道:“我求求你,求你,你放过我……” 尤泰人身边的人见状,这才摇头笑道:“女人都是这德行,梨花带雨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季悠悠心里暗暗责骂了眼前这两个狼心狗肺让人恶心的人,心里却更加憎恨陷入自己于此境地的人,她不明白究竟是谁在暗中害自己? 如今也没有让她细细思量的机会,季悠悠整个人都在想着如何逃脱……否则实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那尤泰人望着季悠悠这才缓缓笑道:“别害怕,尤少会好好疼你的。吩咐下去,叫底下的人准备准备,一会就带她出去。” 季悠悠一个震颤,什么叫做准备准备?他们到底要干嘛? 那两个男人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季悠悠一番,这才发出淫荡的笑声离开了,而季悠悠却是一团雾水。 门一下子有关了起来,她又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是这个时候,她觉得更加后怕。 留着这样的间隙,她开始细细思索,到底是谁在暗中这样监视着自己,到底是谁对自己怀恨在心,非要糟蹋自己? 是叶均山商业上的敌人? 但是季悠悠立刻掐断了这样的想法,要在叶家行事的必然应该是叶家的人才对。否则外面的人没有那个本事。 叶家的人…… 这样一来,思索的范围便变小了许多。 叶家的人,又是勾结外人,此事必然不简单。 季悠悠让自己冷静下来,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梳理。这才让自己愕然! 其实这件事儿不难思量……想生生侮辱了自己,要么是恨自己入骨,要么是被自己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东西,人家先下手为强了。 红玉……对,红玉! 季悠悠一下就反应过来,记得那一次在后院,她和涟漪撞破了红玉与人苟且的奸情,然后她为了息事宁人去好好“提点”了红玉一番。 那么,自己既然是提醒了?她又为什么会这样狠毒? 天,她怎么这么傻。关乎名节的事儿,尤其是一言一语能说的清的?她突然想起红玉当时的言行……自己也不禁冒了冷汗。 这些时日,真是忙糊涂了,自己对于红玉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定时炸弹呢?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她又如何能下了论断……只是心里有一个很强烈的声音告诉自己,没错,就是她了! 季悠悠望着黑乎乎的四周,兀自陷入了沉思…… 这一次,她只能单打独斗了。 179有惊无险 “姑娘,一切准备好了,这是好东西,姑娘快服用吧。” 也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久,就在季悠悠苦苦思索无果的时候,门再一次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丫鬟模样的女人,对季悠悠十分客气,如是唤了一句。 季悠悠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两步,只见那丫鬟有些不耐烦了,见她扭扭捏捏的样子,这才发了狠,一下就走近,拿起一旁的酒杯,直直递到了季悠悠的嘴边。 这东西的味道香的离谱,让季悠悠不觉呛鼻,狠狠咳嗽了好几声。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恐怕就是方才那两个恶心人的家伙口中的迷魂香,那这个女人说准备好了又是什么意思呢? 绝对不能喝!!! 那女人靠近季悠悠的时候,季悠悠踉跄后退了几步,便是计上心来,主动端起了这小酒杯,这才颤颤巍巍问道:“这位姐姐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女人见季悠悠肯主动端了起来,这才道了句:“一会能让你舒服的东西,喝了吧,对你没有坏处,事到如今,你也只能认了。” 季悠悠听了,又是试探性地拖延着问了一句:“喝了这东西……我,我不会死吧?” “不会,你会欲仙欲死。”那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来,感觉也是稀疏平常,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季悠悠心中暗恨,想来自己绝对不可能是唯一一个被困在这里的女人,这里究竟祸害过多少人? 她闭着眼睛,当着那女人的面子一饮而尽,却是将这酒水顺着自己的领子灌了下去。虽然冷,自己的脖子不禁一锁,她感觉周身都要粟栗起来了,好在是没有喝下去,也顺便掩了自己的小动作。 那女人见她如是迅速,心中微微狐疑,正想上前的时候,却见季悠悠一把将酒杯扔了出去。咣当一声就摔了个稀巴烂! 季悠悠狠狠啐了两口,只道了句:“呸!死就死吧!”这才一屁股坐了下去。 那女人便不再怀疑,只是细细盯着季悠悠,想看看她的反应,通常情况下,喝了这东西的女人。不足一会儿便会出现应该有的情况。 季悠悠见她打量自己,估摸着就是为了看自己的反应,想了想。这才佯装解开了自己的衣领扣子,难受地喊了一句:“好热啊。” 心里却是万马奔腾,无比咆哮!!!热?热你妹热,这酒撒在里头了,也只能这样风干一下了…… 见她利索地解开了自己的几个扣子,那女人这才满意笑了笑,指引着季悠悠道:“来,咱们去不是那么热的地方,快跟着我走……” 季悠悠依她的话,缓缓跟着出来了。却是暗中打量四周,自己应该是被困在一个密室里了。外头还站着好几个人看守着,乌漆墨黑的长廊走了好一会,却豁然开朗,那女人引着季悠悠挑开了帘子,再转动开关,眼前一亮。 季悠悠出现在一个房间里头。那里布置得精巧无比,挂着大红灯笼,桌上有合欢酒,床上红色的幔帐铺陈着……还点着龙凤蜡烛…… 她还想问一下旁边的女人这是怎么回事,却见她竟然自顾自转身走了,也不知道是触动了什么开关,房间里只剩下自己。而透过外头的窗户纸,分明可以看到外面还有把手的人。 这采花大盗的布置可真够严密的,季悠悠打量了四周,不觉暗自皱紧了眉头。 自己是在哪儿啊?难道还要再来一次洞房花烛夜?哎呦喂,叶均山呢?!!!救命啊!!! 季悠悠走到桌子边上,看到桌子上放置的合欢酒,闻了闻与自己刚才闻到的味道是一样的。若是没记错的话……那犹太人说过,喝了这个个酒,欢愉过后,当事人会忘却这一段…… 季悠悠暗自记下,将这两杯酒索性偷偷放置在了床底,再爬上床去看有什么机关,只是还在摸索的时候,门突然一下子开了…… 走进来的尤泰人望了季悠悠一眼,不觉笑道:“原来你已经这样心急了,竟然在床上等着我……” 是啊是啊,好急啊!!季悠悠笑了笑,假装自己是喝过酒那样,并不反抗。 尤泰人走近,目光移到桌子上,这才皱眉:“怎么没布置好就来了?混账!” 季悠悠怕她看出端倪,看他那变态的样子和变态的嗜好,也许就是个强迫症患者,为防止他发现自己私藏了那合欢酒,忙是道:“好热啊,热死了!” 尤泰人这才迫不及待走近了季悠悠,也顾不得别的,见她躺在床上,这才笑问道:“怎么了,美人啊?很热吗?” 季悠悠忍住胃里想吐的冲动,只看了他一眼,这才道:“热死了……” 待他色眯眯即将靠近自己的时候,她挥手就是一拳一下就把他揍晕在地! 妈蛋!真是恶心人! 季悠悠嫌弃地推开犹太人,挥了挥手不觉啐了一口,道:“叫你敢调戏你姑奶奶,简直活的不耐烦了!”说着从床底一抽,拿出一杯酒,灌了尤泰人喝了下去! 欲仙欲死,让你自个儿慢慢欲仙欲死吧! 季悠悠觉得不够,就把所有的酒都给他灌了下去……等那混蛋醒来的时候,估摸着应该也缓得差不多了吧。 她再是看了看周围,不敢轻举妄动,托着腮帮子暗自沉思着…… 正在季悠悠发愁的时候,却听见外面乱糟糟的动静……她暗觉不好,忙侧身一躲,这才听到外头越来越嘈杂的声音……这是什么情况啊! 她忙把自己半解开的几个衣领上的纽扣给扣好了,静静躲在衣柜后面。 门彭一声被踹开,而后是一行官兵破门而入。 季悠悠看到官兵不觉舒了一口气,幸好幸好,自己人自己人!!! 她忙是从柜子后面闪了出来。 为首的官兵本就小心翼翼搜查着,见一人突然闪现了出来,忙是警惕地拔了刀。 “自己人!不要冲动!”季悠悠大吼一声,报出名号:“我乃叶家少夫人沈怀璧,当今皇上亲自册封的遗珠郡主!万万不可造次!” 官兵等先是一愣,继而齐齐下拜,口称道:“参加郡主!” 额,这阵仗,是来救自己的吗? 季悠悠不觉也是微微疑惑了。 为首的那人忙是抬头,见季悠悠一切无恙,这才道:“少夫人,果然是你,好在你没事,你知不知道,你失踪的这三天,叶家已经大乱了……” 说哈的竟然是周晏! 季悠悠顿时亲切感倍生,忙是拉着他道:“我失踪了三天?” 周晏忙道:“第二日的时候,叶少爷便是拿了你的令去衙门下达通知,务必救出你,调动了整个安乐镇府衙的人,少夫人,你让我们好找!这帮贼人实在是胆大妄为!” 季悠悠心头不觉微微一热,像叶均山那种低调的人竟然大张旗鼓动用了自己的名号,想来叶家也的的确确因为自己的事儿闹得不可开交了。 她忙道:“我没事,床上那个人是主使,你先带走吧!我先回家!” 这样说的时候,她才觉得全身轻松了。 周晏忙应了季悠悠一句。季悠悠想了想,又道:“这里头有密室,你们一举道破便是。” 季悠悠的话刚一说出口,周晏便是吩咐地下众人,只道:“还不仔细给我搜查了。” 说着,又吩咐了两个人扛走了倒在床上的尤泰人。 为了让叶家的人安心,周晏亲自护送季悠悠回叶家,彼时,叶家正乱作了一团,知道季悠悠安然回来了,这才大舒了一口气。 兆氏连连握着季悠悠的手,只道:“玉儿好在你是无恙回来了,那贱人已经被收拾了,你也是糊涂,撞破了这样的事情竟然不说,让贱人有心去害了你。” 贱人?是谁?季悠悠表示不知。 果然是天上方一日,人间已千年,她一直在想如何脱身,没想到竟然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兆氏又是拉着季悠悠的手,语重心长道:“玉儿,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均山为了找你,就像是发了魔怔似的,刚才周晏周捕快说是找到了你,我们就立刻派人去告诉均山了,他已经出了安乐镇去寻,你不见了之后,他满世界去找你……” 兆氏的话落在季悠悠的耳中,不觉心头一震,这才着急问道:“均山呢,他现在人在哪里?” 兆氏忙道:“派人去支会了,玉儿你去房里休息休息吧,这么几天,该是累坏了,你先回去便是。” 季悠悠虽然依了兆氏的话,回了房内,却是怎么也睡不到,她如何能够安安心心睡下?她必须给叶均山报一个平安。 不多时候,叶均山便是回来了,他一听说季悠悠回来的消息,自然是大喜过望,忙是匆匆赶了回来,进门的时候,连敲门也省下了,忙是跑来,只换了一句:“玉儿。” 季悠悠闻言,这才转身,见是叶均山来了,忙小跑着上前去,也是回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180一波平 叶均山看着季悠悠,神色温润了些许,忙启唇动情道:“玉儿,你回来就好,你没事就好。我多怕一不小心就把你给弄丢了 季悠悠很难得听到叶均山这样的肺腑之言,平日他都是冷冷的,也很少说什么哄自己的话,如今听他这样说来,不觉心中一个温热,这才微微抬眸道:“相公,要你担心了,我一切都好 这样说着,两人这才一起坐下慢慢细聊,想说的话儿一时间也说不清。 季悠悠连着几日不见叶均山,如今乍一眼看过去,只觉得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他却是瘦了一大圈儿,眼睛也是肿的,只有望着自己的时候,才散发着一点点光彩。 她这才不觉道了句:“害你担心了 叶均山拉着季悠悠的手,只说她傻,顿了顿,才是问道:“你出了事,我自然是担心。你到底被带去哪儿了?可有收到什么伤害没有?” 说到这里,季悠悠这才来了气儿,只道:“那个尤泰人,就是金红赌坊的坊主,竟然是一个采花大盗,也是个变态,要不是我聪明伶俐,怕是要被他给侮辱了!” 季悠悠暗自咬牙,只道:“这个无耻之徒给我吃药,不过幸而我机敏,没有吃掉,反而灌给了他吃!还有救是靠着这个大力玉镯,才能侥幸逃脱 季悠悠说的轻松自在,叶均山听了。心里却是一沉一沉,待季悠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知的时候,他这才握拳道:“那尤泰人是红玉暗中派人联络的,就是为了让你清白不报保,那时候我问涟漪你近期有没有的罪过什么人,她差一点就忘记了这一茬。最后好在是说了。这才有据可查,顺藤摸瓜,只是找不到你,实在是让我担心 果然和自己料想的情况一模一样,话至此处才是豁然开朗,季悠悠点点头,只道:“虚惊一场。好在无碍 叶均山却是道:“若不是经历了这一次的事儿,我才发现这些时日忙于工作实在是疏累了你,玉儿,我知道那些都不重要,咱们一家人平安才最重要。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季悠悠这个女汉子怎么弄得丢嘛哎哟喂~ 季悠悠听了,心里又是一阵温热,只浅浅一笑。把头埋在了叶均山的怀中。 原来。为怕东窗事发,红玉与情夫便一直想着要置季悠悠于死地,浑浑噩噩的季悠悠却因为铺子的事情,惶惶然而不知,直到他们暗中联系了采花大盗,并且里应外合。先派人吸引季悠悠,而后暗中打晕了她。下蒙汗药迷了她的神智后送出了叶家,继而交给尤泰人接手…… 这尤泰人是安乐镇一带有名的采花大盗,名为赌坊的坊主,实则却是官府衙门通缉的犯人,也因为此事,终于落网。 此事算是尘埃落定,叶家上下却心有余悸。因为家丑不可外扬之风,兆氏单独把红玉关押了起来。等季悠悠休息了几日,这才唤了季悠悠一行人,要进行家审。 季悠悠休息了几日才回过神来,这几日叶均山也没去铺子,便是放下了一切好好休息。 一大早,涟漪便在外头轻轻扣了扣房门,只道:“夫人,少爷,可起来了?奴婢们来伺候洗漱 季悠悠唤了一声“进来吧”,众人这才鱼贯入内伺候。 两人穿戴完毕,有一起用了了小食,季悠悠这才忍不住问涟漪道:“涟漪,对了,前些日子福平说要给君曜找了师傅,还没个动静的,你替我催一催 涟漪忙应了句:“是,这才下去了 待一切准备完毕,季悠悠和叶均山这才一起往着兆氏的如意苑过去,而那时候,兆氏还未起身,只要了众人在外头候着。不多时候,何素筝那边的也来了。 何素筝见了季悠悠,忙是三步并着两步上前去,这才握住了她的手,只问道:“玉儿,一切可还好?” 季悠悠笑笑,只点了点头:“恩恩,姨娘放心,玉儿一切都好。劳姨娘记挂了 何素筝轻轻叹了口气,这才道:“家里头出了这样的事儿,谁的心里能好过。真是冤孽 季悠悠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过了一会,兆氏身边的碧玉挑着帘子出来,这才启唇道:“夫人说要大家去佛堂 众人应了,这才又往着佛堂走去。 到了佛堂,原来兆氏已经在那里候着了,引着大家的碧玉忙是退下,只道:“夫人吩咐了,只有叶家的人才可以进入佛堂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这才入内。 兆氏见大家来了,这才缓缓启唇道了句:“你们来了?进来坐吧 说着,又是吩咐道:“把门关了 叶均山忙是应了兆氏的话,率先起身关门。 屋里安静的可怕,兆氏让大家入了内,先是参拜,而后这才缓缓道:“她,你们准备怎么处置?” 说着,指了指角落的红玉。 红玉此时瘫倒在角落里,一声不响,若不是兆氏开口,季悠悠一时间还没有注意到她。这个时候看到了她,心里不知道怎的,竟是说不出的滋味。这个女人,自己本来想帮她一把,谁知道差一点害了自己。 她别过头去不说话,何素筝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最好还是叶均山道:“送去道观吧,让她六根清净,也断了别的念想 叶均山这样说来,红玉才反应过来,忙是磕头道:“多谢、多谢少爷……” 只是兆氏的眼眶,微微湿润了,这才颤抖着伸手,道:“红玉,你十三岁跟着我,跟着我入门进来叶家,我当你是最贴心的人。我在叶家的一切,你不是不知道,可是你竟然趁着我不注意,爬上了老爷的床……” “这一切,我都没有说一句反对。直到查出你有孕,老爷要纳了你为妾,我也是答应了。从此与你不闻不问。你知道我根本不是看不得你,是我受重你你却辜负了我。本以为就算如此,也可以换做一片安宁,谁知道你竟然做出这样下贱的事情,还阴险狠毒至此,要害了我的儿媳妇!” 兆氏说这话的时候微微颤抖,季悠悠知道,她这是真的伤心。 本以为这事儿出了之后,红玉定然要浸猪笼,兆氏这样恪守礼制的人,如何能容得下这样的冤孽?只是她没有,季悠悠看得出,她是真的累了,累得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心沉得厉害。 何素筝不说话,也只是摇头。 最终,兆氏又是开口:“你在这里静思了快七天,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 红玉低着头不说话,她担心了兆氏那么多年,她实在太了解兆氏的为人了。 兆氏轻轻叹了口气,对叶均山道:“你们处置吧 说着,便是缓缓离去。脚步沉重,心思疲累。 何素筝看着红玉,终究也只是别过了头去,对季悠悠道:“玉儿,她对不起你,好歹她膝下也有个沁水,好歹为孩子着想几分,便是了说着,也是离开。 季悠悠与叶均山互相看了一眼。叶均山道:“玉儿,她对不起的是你,我想还是你来处置 季悠悠也全然没有兴致,怏怏道:“就按照你说的吧,送去道观吧,眼不见心不烦。二姨娘说得对,孩子是无辜的,她也不希望知道有一个这样的娘亲,若是出家为尼,好歹她心里也懂得一份感念 红玉无颜再说什么,只是言了谢意。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呢?风波过后,竟全然是两败俱伤。她从来没有把红玉当做了自己的敌对之人,面对她的不轨,她也只希望她能够收敛,只是人心难测,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了。 踏出佛堂的那一刻,季悠悠只觉得心凉。 ※ 好容易缓过了气来,红玉的事儿在叶家形成了一股默契,大家不约而同地避而不谈,渐渐地,也就与当初无异了。 季悠悠把生活的重心都放回了叶家,铺子的事情先是着手让张继去做了,经历了这些事儿过后,她的心态变得尤为平和。 涟漪匆匆忙忙从外头跑来,便跑着便喘气,只道:“夫人,福平带着教书先生来了,说是请了隔壁镇的唐师傅,如今在大厅里候着呢 涟漪口中的唐师傅乃是唐炳得,是这附近十里八乡都十分有名的教书师傅,听说唐炳得的学生,大多都是这些镇子上的名人,而这唐炳得教人也有个规矩,非富贵人家子弟不教,非纨绔子弟不教。 所以,他对待这些有钱人家里骄奢淫逸的少爷最为拿手。因为这一点,在安乐镇也是出了名的。 君曜自然不算做是纨绔子弟,一个刚学会说话走路的孩子,性子还没定,如何可以算作?只是季悠悠仰慕唐炳得的手段,希望他能够给自己的孩子做一个好的榜样,让他能够真正实现自己的价值,而不是含着金钥匙,碌碌无为。 如此,派人三催四请了多次,唐炳得这才答应了。 181新的老师 季悠悠听了涟漪的话,忙是起身,匆匆往大厅里去了,这个唐炳得是自己好不容易才请来师傅,这样的读书人大多清高,她只怕一个懈怠就惹了他的不满,如何会怠慢。 至大厅,只见眼前一个身着长布青衫的翩翩公子站立于堂内,负手而立,身姿卓越。季悠悠本以为那唐炳得既有如此乖戾的脾气,想来也是一个迂腐或者是执拗的老头,谁想到竟然这样年轻,心中也不觉赞叹。 这简直就是学霸的内在,偶像的长相啊! 季悠悠忙上前去,见他已经久候了,忙是道:“唐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怠慢了,唐先生快请坐。”说着又是自我介绍道:“我是叶家的少夫人沈怀璧,往后君曜的功课,多仰仗您了。” 她说的客客气气,只应听说那些有本事的人都是脾气乖戾性格嚣张,加上也是头一回见,不好唐突了。唐炳得见了季悠悠,转身一笑:“少夫人无须客气,炳得也只是刚到而已。” 两人落了座,一番交谈下来,季悠悠才发觉眼前这个人谈吐举止都为上乘,且有理有据,丝毫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顽固之人,两人的对话这才变得轻松了起来。 季悠悠只道:“君曜虽然才五岁多,但是脾性大,如今也正是要受教育的时候,怀璧无意将他培养成应举之仕,登入仕途,只希望他能够端正做人、清楚做事。” 季悠悠的言语,也让唐炳得不觉惊讶,这才问道:“想来天下父母皆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何以叶夫人如是期许叶家小少爷?叶少爷含着金钥匙出生,若是好好塑造,先天条件和后天资质,将来一定可以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科举仕途自然是一帆风顺、平步青云的。这是多少人心中的夙愿啊。” 季悠悠闻言,也只是苦笑道:“话虽如此,但是经历起伏人生,怀璧只求安稳。君曜的未来会怎样,怀璧不想多加干预,或是报国、或是扬名。皆是他自己的造化,君子以立德。我只管他年幼的教育引导罢了。做人之道强过学问之道。” 这一番话落在唐炳得的耳中,不觉也是称奇这个女子独到的见解和先人的眼光,只笑道:“如此,君曜少爷这一份差事,唐某便是却之不恭了。难得遇到夫人这样明白事理的巾帼女子,实在是佩服!”说着,便是拱手示意。 他这样说来,季悠悠自然是觉得不好意思,忙道:“唐先生客气了。如果唐先生没有异议的话,可以先与怀璧去您的住所看一看,怀璧在君曜的院子里给您安排了一间厢房和书房,先生可移步去看一看。” 唐炳得忙是应下了季悠悠的话,再三表示了感谢之意,这才随了季悠悠。 季悠悠一边介绍。一边引着唐炳得,转眼便是到了君曜的卓立院。唐炳得的厢房安排在院左侧,而书房紧挨着厢房,唐炳得想了想,只对季悠悠道:“少夫人思虑周全,唐某也没有别的要求,少夫人只引着唐某去书房看看就是了。” 季悠悠应了一声。笑道:“那唐先生随着怀璧过来。” 到了书房门口,便有小厮紧赶着推开了房门去,季悠悠与唐炳得互相示意了,这才一同入内。 唐炳得纵观书房四周,只见书架横陈,打扫得一尘不染,桌案上文房四宝摆放整洁,这才道:“少夫人实在是有心了,这样的布置,与炳得旧时习惯无异。实在是费心了。” 季悠悠笑道:“无须费心,只需稍加留意便是。唐先生既然肯答应叶家,叶家自然也不会辜负了先生。” 唐炳得想了想,那咱们先去看看叶少爷吧。 两人便是转身到了君曜的屋子,彼时奶娘正哄着君曜吃饭,君曜到了吃饭的时候,总是不安生,偏要跑来跑去,奶娘拿着碗追来追去,追到了,他才肯不情愿张开嘴巴含上一小口饭,完了之后又是满屋子瞎跑。 都说小少爷难伺候,最难伺候的怕就是这吃饭了。 奶娘还在头疼,见季悠悠和新来的师傅到了,忙是走上前来,只行礼道:“夫人好,师傅,您好。” 季悠悠看了一眼满屋子乱转的君曜,这才扬声唤了一句:“君曜,过来,不许闹了。” 也许是因为季悠悠很少这样严厉对他说话,小家伙停下来,只朝着她看了几眼,继而还是不情愿挪动着脚步朝着季悠悠走过来。 季悠悠看了他一眼,这才解释道:“君曜,过来,这是娘亲给你请的老师,快叫唐师傅。” 君曜小小的一个人主意倒是大,头一回冷不丁看到一个陌生男子,不觉后退了两步,别过头去,奶声奶气道:“君曜不要师傅。” 这一句话说出口,季悠悠只觉得尴尬无比,忙皱眉道:“你怎么这样不听话了,饭不好好吃,如今也越发没有礼貌了,你这样,娘亲就不喜欢你了。” “娘亲不要,君曜乖乖。”小家伙见季悠悠有些生气,也很会讨好她,这才眼巴巴走过来,叫了唐炳得一声:“师傅。” 说完,又是忍不住眨巴了眼睛,问道:“娘亲,什么是师傅?” 季悠悠被他问得哭笑不得,看着小小个儿的人在自己眼前,不知如何言语,只耐心解释道:“师傅就是以后教你读书写字的人,君曜告诉娘亲你爱不爱读书写字?” 君曜很老实摇摇头:“君曜喜欢玩,不喜欢读书写字!” 这孩子……也太直接了点。 季悠悠又是尴尬,好在唐炳得不介意,只笑道:“老师可以陪你玩也可以陪你读书写字,但是你要听老师的话。” 温柔如斯的声音,季悠悠此刻听了,内心也是在咆哮啊,尼玛这不是怪蜀黎叔叔,这不是有怪癖的老师傅,而是温柔的教授啊! 真不明白唐炳得怎么会有那么……严厉并且是严苛的名声……就眼前这个人,哪里都联想不到任何和严格挂钩的东西啊喂。 君曜听了,这才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只是看他这样兴致平平的样子,估计是对这个老师也没多大的看法和想法。他拖长了语调,继而才懒懒散散道:“是,君曜知道了。” 明明是不情不愿的语气,季悠悠见他这样,也是微微皱眉,只怕第一回就惹了老师的反感,忙道:“奶娘快带着君曜去吃饭吧。君曜好好吃饭,听到没有,不然娘亲会生气的。” 君曜瘪了瘪嘴,答应了一声,便是不说话了,季悠悠和唐炳得这才离开。 刚跨出门口,季悠悠不觉感慨了一句,只问唐炳得道:“孩子还那样小,我是不是太着急了,他什么也不知道,看到他这样,我心里觉得挺不是滋味的。” 唐炳得无碍笑一笑,只道:“他虽然小,也该是懂事的时候,俗话说三岁看老,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夫人做这些,都是为了孩子好,咱们既然要培养,也该从小抓起才是。夫人放心,唐某不会只教书,就放心把孩子交给唐某吧。” 季悠悠听他言语,心里稍稍安定,这才感激一笑。 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如今才能体会,一个孩子放在自己面前,自己是那么彷徨无措,希望他好,又害怕自己的干预轻易地改变了他的人生轨道和机遇,希望一切顺其自然。 季悠悠这才道了句:“那一切就麻烦唐先生了。” 唐炳得应下了季悠悠的话,只是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便有些落寞。 涟漪与季悠悠一同离开,走开了苑子后,这才不觉感叹了一句:“这个唐先生与传说中的简直太不一样了,传说中的唐先生是雷厉风行,如今看着他,竟然像是温润如玉的公子。” 季悠悠也是点头,笑道:“是啊,只希望他是一个好老师能够让君曜好好定心下来。” “夫人多虑了,小少爷还这样小,没事的,如今顽皮一些,也无碍的。” 季悠悠笑笑不说话,一上午下来,自己还没好好休息过,便是兀自去休息了。 - 这几日,季悠悠忙于福平的亲事,加上前段时间,对于叶家来说也是多事之秋,整个人忙得乱七八糟的,所以君曜的教育之事,暂时搁置了,便是全权交由了唐炳得去办,唐炳得也不辜负季悠悠的信任,虽然君曜还是如往常一样调皮捣蛋,却和唐炳得相处得愉快了起来。 一日午后,季悠悠便是去君曜的院子,老远就见君曜笑嘻嘻朝着自己跑了过来,笑道:“娘亲,今日师傅教我背三字经,我背给娘亲听。” 季悠悠只道:“那你背一背……” 君曜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这才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季悠悠讶然于他能够说得这样自然,又是问道:“后面呢?” 君曜吐了吐舌头:“只有这四句,我一天只需要背诵四句,然后就和师傅一起玩,昨天师傅给君曜做了一个小马,娘亲快和君曜去看……” 说着,便是蹭了蹭季悠悠。 182 雨 季悠悠无法,见君曜如今兴致高昂,便是点头应允了,笑笑随了他去。 君曜用小小的手牵着季悠悠往前走,笑嘻嘻对季悠悠道:“娘亲,那个小马君曜也有份做哦,君曜做的可认真了。” 君曜说话虽然口齿仍旧有些不清不楚,但是昂着脸,一副骄傲的样子,季悠悠看了,心里也是欢喜。 君曜所说的小马,乃是一个小木马,做工十分精细,正好能够托起一个孝子的重量,有了这样的玩具摇椅,难怪他要这样高兴了,季悠悠不觉对唐炳得道:“唐先生,多谢你,好久没见他这么开心了。” 唐炳得笑笑不说话,顿了顿,才道:“君曜自己也喜欢这样的玩意儿,不像是别的孝,他的动手能力很强,头脑也十分灵活,虽然人小,但是主意也很大。” 季悠悠听了十分欣慰,便是陪着君曜一块儿玩耍,因着孩子心情好,自己的心情也跟着他一道儿,变得有些飘飘然了。 君曜玩了一会便累了,奶娘带着他下去午休去了,季悠悠这才离开。 唐炳得从后面追了上来:“少夫人等一等。” 季悠悠不解,这才问道:“唐先生,怎么了?” 他笑了笑,露出很好看的笑容,季悠悠这才发现他是有酒窝的。他望着季悠悠,笑道:“少夫人,过几天我想带着君曜出去郊游,外头春光明媚,不知道叶夫人意下如何?” 季悠悠想了想。这才道:“君曜被困在府里那么久,若是知道这个消息,怕是会高兴坏了呢。若是要出去,便也捎上我和涟漪吧。” 唐炳得忙是应下。只道:“这是自然。” 季悠悠回了自己屋子,心情也是大好。 正此时候,却见外头突然有人跑来,气喘吁吁道:“少夫人,少夫人,周捕块派人传了话儿来,说是绿央姑娘要生了……” 什么? 季悠悠一个激灵,忙是问道:“绿央的胎,不才七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要生了?” 涟漪忙道:“怕是绿央姐姐就如大家传言的那样。要生一个七星子了,这才比常人快了,咱们快去瞧瞧吧,如今这样,只怕是要忙的晕头转向了。” 季悠悠也是着急,自然是快速应了,忙是赶着往绿央那儿去了。 谁知道越是着急,却越是不上道儿,车夫不在,一时间也没找到轿夫来。季悠悠赶不及不愿意等,便是自个儿带着涟漪先是跑了出去,谁知道才跑到了一半儿,便是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雨来的快而急,季悠悠和涟漪什么都没准备,只得是往一旁的屋檐这儿先去躲一躲了,两人心里着急,又被这一场雨拦住了去路,心中更是烦躁了。 涟漪忙拿出手绢帮季悠悠擦拭了脸上的雨水。只道:“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如今这样,也赶不过去了,真是……真是让人烦心。” 季悠悠看着这大雨倾盆的样子。不觉也是皱眉,如今雨下的这样大,不知道产婆赶过去了没有?不知道绿央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想到这里。她心中更是着急了起来。 雨点还在不断打着,纵然季悠悠和涟漪躲在了屋檐之下,身子也不觉湿了一大半,季悠悠等了一会,实在是耐不住性子了,便是道:“算了,这样等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还是先去吧……” 涟漪忙是拉住季悠悠,道:“夫人万万不可,这样大的雨,被淋湿了肯定是要受寒的,身子要紧,不可莽撞,再等等吧。再说了,周捕快家离这里还远着呢,咱们一时三刻赶不过去,不可和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涟漪说的有理,季悠悠无法,只得是焦躁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涟漪便是看到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靠近,她不觉拉了拉季悠悠的手臂,问道:“小姐,那是唐先生吗?” 季悠悠循着涟漪所指的方向看去,待人慢慢走近,才依稀看出是唐炳得的身影,也是一惊。 唐炳得也注意到了季悠悠和涟漪,忙是加快了脚步跑了来,只道:“少夫人,可是找到你了。” 说着便是将手中的雨伞递过去,只道:“知道你赶着出了门,雨又下得这么大,我就忙是尾随着你带了雨伞来,快拿着。” 季悠悠闻言,心中感激,只道:“唐先生,多谢。”说着便是接过,继而转身对绿央道,“有伞了,咱们去吧。” 唐炳得忙道:“这样大的雨,少夫人有什么急事非要赶着路,还是先回家换下湿了的衣裳吧,否则便是要着凉。” 季悠悠道:“刚才传了消息来,我以前的一个贴身的婢女今儿个临盆,我必须去看看她,她与我情同姐妹,并不是主仆的情分。如今下着大雨,也不知道那里情况如何,我实在没心思回去换衣服。” 说着,又是道:“唐先生,多谢你的雨伞。” 唐炳得一笑,继而道:“少夫人就是这样真性情的女子,唐某不阻止,你们多加小心。” 涟漪接过唐炳得的雨伞,便与季悠悠一同告辞了。 虽然是滂沱大雨,好歹有一雨遮蔽,便也是无碍了。 谁知两人才刚走出了几步,唐炳得又是跑上了前来,只道:“少夫人,这里雨大,你们还是分开用吧,否则两个人还要淋湿,唐某的伞用不上。”说着把自己手中的伞也交给了季悠悠,转身跑了。 这样大的雨,如何能够没有伞,见他空手跑了回去,季悠悠也是着急,忙是拿着雨伞追了上去,只道:“唐先生,不能这样……” 这是他跑得快,很快就没入雨中,季悠悠拿着伞,心里很不似滋味。 涟漪上前来,默默叹了口气,见季悠悠不说话,也是乖觉闭嘴了。 “先去看绿央要紧。”季悠悠催促了一句,两人便是各自执起了伞,一起往雨中前行。 走了一会儿,涟漪还是忍不住,顿了顿,才缓缓道:“夫人,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说吧,怎么吞吞吐吐的。”季悠悠胡乱应了一声。 涟漪想了想,这才道:“唐先生实在太关心夫人了,知道夫人外出没带伞,又下起了大雨,特地送伞过来,宁可自己淋雨,也怕夫人淋雨,连自己的伞都不要了,冒着大雨离开……我是觉得……有些不妥当……” 连涟漪这种脑洞大的人都看出点端倪来了,季悠悠如何会不知情,只是不想说穿了罢了。这样的情况,却是有些让人不想歪。 她顿了顿,只道:“唐先生也许就是热心肠的人,别多想了去。” 涟漪这才不说话了,两人又是记挂着绿央,便不多言,直直奔赴了去。 好在到了周家的时候,雨已经小了起来,季悠悠匆匆而至,刚一入门便问道:“绿央呢?怎么样了?” 外头的一个婆子,看似的邻居家来帮忙的大嫂笑呵呵道:“这周家真有福气,竟然生下了一个七星子,这可是文曲星下凡,以后定然是要做了状元爷的。夫人放心,母子平安,如今大家伙都在里屋祝贺呢。” 季悠悠听了,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微微放下来,忙是三步并做了两步,往里屋走去。 此时孩子已经呱呱坠地,周晏正坐在绿央的身边陪着她,绿央看上去有些疲惫,但是眼神望着自己孩子的时候,依旧是不经意间流露出脉脉的温情,让人看了心中一动。 季悠悠忙是上前去,只握住绿央的手道:“绿央,我来晚了,刚才赶着那样大的雨,恭喜你。” 绿央见是季悠悠,笑道:“小姐说什么话儿,一点都不晚。谁知道这孩子竟然是这样不老实的,硬生生早早地就落了地,好在是平平安安的。” 周晏也道:“这可是七星子,大家都说是小福星呢,这附近的人儿听说咱家诞生了这样一个好孩子,都忍不住过来瞅一眼,沾一沾喜气了。” 涟漪道:“夫人不顾大雨也要立刻跑来了,幸而母子平安,实在是可喜可贺。” 季悠悠接过孩子,因为不足月,所以有些小,但是他已经甜甜睡下,并没有任何异样,季悠悠望着这个小小的孩子,想起自己第一次拥有君曜的时候,那时候所有生产的痛楚都不见了,被强烈的母爱包围着,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完整。她笑了笑,不觉道:“真好,我是要做着孩子的干娘的,可不要忘了。” 绿央笑道:“如何会忘呢,孩子的名字也等着小姐取呢。” “我这么没文化可不敢随便胡诌了,我让均山上心些,给你们取一个好名字,希望孩子这一生一世都能够平安健康。” 绿央笑笑,这才道:“那就叫平安吧。平安是福。”说着又是望着周晏,问道,“相公以为呢?” 周晏想了想,不觉呢喃了一句:“平安,周平安,就是了。简单好听,咱们最希望的就是这个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既然想到了,就叫做平安吧。”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Www.ChkEe.coM 创客小说网) 183岁月安然 季悠悠听了绿央和周晏的取名,也是颔首应了,不觉笑道:“你们两个倒是迅速,既然是这样,我这个干娘也就许了干儿子的这个名儿,君曜以后又要多一个弟弟了。” 说到这儿,涟漪也是忍不住蹭了蹭季悠悠的衣服,笑道:“既然如此,小姐还不赶紧想一想,如何给小少爷多添一些弟弟妹妹的,也该是时候了。” 涟漪的一句调侃,让季悠悠不觉红了脸颊,只出言道:“胡说什么呢,就你最会说话了。” 虽然是这样,新生的喜悦在这间屋子里荡漾开来,众人心中都是噙满了暖意,一如三月的春风佛面而来,细腻温和。 季悠悠对着绿央道:“孩子早产了,你们肯定有很多没准备好的,我出来的时候已经从叶家吩咐了下去,一会赶着有几个婆子过来伺候你,如今你在月子里,是半点不能操劳的。” 绿央忙道:“小姐实在是费心了,虽然匆忙,确实一下子就差一点手忙脚乱了,但是邻里间都会帮衬着的,今儿个也多亏了隔壁的陈家嫂子呢。” 季悠悠道:“好歹是这阵子要帮一帮你们的,我知道周晏细心,也不会让你累着,但是毕竟如今孩子和你都要人照顾的。” 季悠悠的好意周晏和绿央言谢,再不推辞。 从绿央那儿回来的时候,天气已经放晴了,季悠悠心情也是大好,与涟漪一道儿一路走着聊着,不觉便是回到了叶家。 雨后初霁的天气。空气里都是飘着清新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季悠悠回了自己的屋子,便是吩咐涟漪。只道:“去把雨伞给唐先生还回去吧,也替我说一声谢谢。” 涟漪应了,这才问了句:“夫人怎么不自己去?是不是因为……” 涟漪的欲言而止中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季悠悠懒得理他。只道:“你别想太多了,让你还了去就还了。” 季悠悠无谓挣扎在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中,虽然唐炳得对自己的确是好的有些过头了,但并不能表示人家对自己有别的想法,再说了她为人妇,更不该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烦心。 涟漪听了,这才应了一句,转身便是离开。 因为淋了一些雨,季悠悠感觉身子有些发寒。这才又吩咐了人进来准备了热水。准备舒舒服服地泡一个澡。 沐浴过后。涟漪已经回了来,季悠悠穿好衣服,见她犹犹豫豫的样子。这才问道:“怎么了?去还个东西费了你这样多的功夫。” 涟漪顿了顿,这才启唇道:“夫人。唐先生病了,他冒着大雨赶回了叶家,被这场雨水淋得够呛,如今歪七歪八谈躺在床上呢,奴婢看了过意不去,但是他却是千叮万嘱要我不要告诉夫人,怕夫人内疚。” 涟漪这样一说,季悠悠心里也是有些堵住,心中过意不去,忙问道:“可请了大夫了?” 涟漪道:“唐先生不让,说自己一个大男人淋点雨受了寒就请大夫什么的,实在太弱不禁风了,躺一躺明儿个早上就好了。可是我看着他的气色,却是十分不好。” 季悠悠皱眉道了句:“真是糊涂!快去回春堂唤了安大夫过来瞧一瞧,如果是普通的受寒,也该喝上几剂药驱驱身上的寒气,自己撑着要如何是好,你替我告诉他,就算不顾惜自己的身子,也要为君曜着想,他身子不爽,过了病气给小少爷,那可如何是好?” 涟漪闻言忙是应下了季悠悠的话,复犹豫着开口问道:“那……那夫人,夫人不去看看吗?” 季悠悠摇摇头笑道:“我又不是大夫,去了也没用啊,你唤了安大夫过去就是了。” 说着,便是揉了揉眉心,兀自回了自己的屋里。 换做是以前,按照季悠悠的性子,肯定是什么事儿都喜欢凑上前去的,可是如今她考虑的东西越发多了些许,既然是这样,还是适当保持一些距离便是了,她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无谓的事情给搅乱了。 晚上叶均山回来,见季悠悠心情不错,这才问道:“听说了今儿个绿央生产,可把你忙坏了,怎么样,孩子大人一切可还安好?” 季悠悠笑着凑近叶均山,只道:“绿央可真是好福气,虽然一天手忙脚乱的,好在是生下了一个七星子,可是了不得呢!” 叶均山闻言也是浅笑,只道:“我没能过去亲自恭贺,待到孩子满月的时候,一定腾出时间陪你一道儿去。” 季悠悠应下叶均山的话,复又道:“孩子名字也取了,便做是平安,周平安,只希望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成长。大俗即雅。” 叶均山温润了眉眼,再是望着季悠悠笑道:“我觉得君曜也该是适合添一个弟弟妹妹了,不知道娘子意下如何?” 季悠悠闻言“咯咯”直笑,绣拳往叶均山身上砸过去,嗔道:“你少没个正经的。” 两人嘻嘻笑笑一番,这才收拾了睡下。 -- 福安大街游人如织,春景怡人。而涟漪便是走在季悠悠身侧,手中挎着香烛。 季悠悠老远便看到方若和莫姨娘的身影,忙是挥手唤道:“姨娘,若儿。” 两人本也是闲逛着,看到季悠悠,也是三步并做了两步上前,惊喜道:“玉儿,这个时候竟然遇上你,真是巧合。” 季悠悠灿烂一笑,只道:“好些日子没出门来看一看,如今好容易得了空闲,便是紧赶着出来门。”说着指了指涟漪挎着的篮子笑道,“正准备去庙里头求个签呢,姨娘和若儿是出来逛街吗?” 莫姨娘一笑,温润了神色,道:“和若儿一道儿出来给孩子添置一些东西,如今清荷和怀珠都长得快,好多衣服都不够穿了。” 清荷是方若沈斐唯一的女儿,如今也有两岁了。 “这样的事儿也要你们操心。”季悠悠忙是道了句,再是望着方若道:“若儿,这段日子,生活可还顺心?” “挺好的。”方若淡淡一笑,并未提及过多,季悠悠知道,她心中有女儿记挂着,这才能够如此安心。 沈家经历了这么多风波,如今总算是换得了些许的安宁。 莫姨娘望着涟漪手中的篮子,笑道:“你们这是去哪儿求签呢?咱们好容易遇到,便是一起吧,我与若儿也没事。” 涟漪嘴快,只笑嘻嘻道:“夫人说月老庙的求签灵光,非要带涟漪去看看,急着要把涟漪嫁出去呢。” 莫姨娘闻言轻轻掩了帕子,只道:“依我看,也该是是时候把你早早许了好人家。上回绿央丫头生了一个七星子,可是整个安乐镇的女人都羡慕得很呢。” 几人说笑间,便是到了月老庙,季悠悠望着涟漪,也是一脸坏笑:“如今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归宿,这求签之事也只能你自己去了,咱们等着你。” 涟漪先是有些扭捏不愿意,总还是有些害臊的,推壤不过季悠悠,还是上前去了。 季悠悠与莫姨娘和方若聊着闲话,而涟漪求了一签后便是拿起来,对她们道:“是第二签,不知道如何,夫人快和涟漪一道儿去问问。” 季悠悠调笑:“方才那样扭扭捏捏的不情愿,如今却又是这样着急了。” 几人笑着,再是来到解签文的地方坐了下来,涟漪将签文递了上去,这才笑笑不说话了。 季悠悠忙是问道:“师父,请问这第二签何解?” 师父接过,再是查看了签文,拿出一小卷黄纸儿递了过来,季悠悠忙是打开,只见上头写着:“冤家不对眼,对眼不成冤。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季悠悠见了,不觉掩着帕子笑道:“这签文说的如此明明白白的,只怕是涟漪的心上之人必定是心中的一个小冤家了。” 涟漪小脸涨得通红,见季悠悠这样调侃自己,只道:“也不知道准不准,什么对眼又不对眼的,看得人莫名其妙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的说法,夫人莫要取笑了。” “是不是取笑,你心知肚明。”季悠悠回了一句,眼神却被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给勾了去。 只见那边唐炳得拿着许愿灯正在向上抛却,态度陈恳。 他竟然也信这些?季悠悠心里疑惑闪过。涟漪见季悠悠一愣,忙是回头去看了,这才惊讶道了句:“是唐先生,他也来求签吗?” 庙祝见她们认识,这才笑道:“这男子求了一个中签,上书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瞧着心思沉郁无比。”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求而不得,困难重重。 季悠悠心中一动,并不说话,倒是涟漪见唐炳得走了,这才小声对季悠悠道:“咱们要不要偷偷去看看他写了什么祝愿?” “就你最多事和无聊了。”季悠悠不经意道了句,这才笑笑:“咱们求好了签,便一道儿去喝一壶好茶,可好?” 莫姨娘和方若闻言,也是笑着应下了。 184平静 行客茶楼这个点儿,倒是十分热闹,因着季悠悠是熟客,刚一入门,小二便是笑着迎了上来,挥着袖子道:“几位夫人快请快请,窗边儿的好位置给几位夫人留着呢。(bIxiAge)” 季悠悠微笑示意,随着小二的指引落了座。 小二手脚麻利地擦起了桌子,再是笑道:“请问夫人想吃点什么?小店新出来的核桃酥卖的不错,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尝尝鲜?” 季悠悠想了想,再是询问莫姨娘和方若,见她们都没什么主意,于是便道:“你那便依照你介绍的来一碟我们尝尝,然后去上一些好吃的茶点,不要腻味的,我们都不喜欢,然后泡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来就是了。” 小二听完季悠悠的话,忙是吆喝了一声“好嘞”,这才下去了。 此刻茶楼里虽然人多,但是大家都是各自喝着茶聊着天,气氛融洽,一点也不显得聒噪。 季悠悠笑着看着方若,这才启唇问道:“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许久没有回去,但是心中总是记挂着的。” 方若淡淡一笑,复启唇,只言道:“自从沈斐……自从他生了病之后,倒是修身养性了,如今一条命捡了回来,也该是懂事儿了。我有时候想想,这些时候发生的事情,实在觉得恍然如梦,但是幸好,这些都过去了。如今守着清荷,便已经觉得足够了。” 方若的言语有些云淡风轻,季悠悠知道,她是真的轻松。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也是安慰。 莫姨娘忙添了一句,只道:“如今那房的也收敛了性子,沈家上下一切都好。玉儿大可不必为我们担心。” 季悠悠心中一块石头落定,这才笑道:“如今听到你们这样说了,我才是安心。” 几人喝着茶,说说笑笑。也不觉得时间过得快了,一晃功夫,便是夕阳西下。 莫姨娘和方若瞧见着时辰晚了,再是与季悠悠告辞。季悠悠也是应下,与涟漪一同回去了。 谁知就在莫姨娘和方若走了不久,就听到街上有人喊着:“有人跳河了,有人跳河啦。” 季悠悠驻足,也是疑惑,这才拉着了旁边一步履匆匆的行人。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赶着去哪里?” 那人见季悠悠打扮得体。(bixiagE)这才愿意附和这说上几句。只道:“夫人,就在临川河滩旁边,有一个女子跳河了。大伙儿都赶过去救人了呢。” 这话刚说完,那人就耐不住。撇下季悠悠跑去了。 季悠悠和涟漪心中也是狐疑,互相看了一眼,这才也一同追着人群道了河滩旁去看。 待到季悠悠和涟漪到的时候,官府的人也已经来了,拉起了警戒线不让一干围观人等靠近,围观的人指着河滩旁的一具尸体说着什么。 季悠悠仔细听了,却听到这样的论断。 “听说这女人是红杏出墙,被丈夫发现,这才羞愧无比,投河自尽死的。” “哦,这女人是谁家的?真是伤风败俗,这样的女人不投河自尽也要被浸猪笼才是!” “听说是珍宝轩的钱老板的二房。” “哟……” 季悠悠本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去了,只觉得眼前河边躺着的尸体有些眼熟的意味,乍一听旁边的人提起了珍宝轩,这才猛然回头:“是青萍?” 涟漪闻言,也是诧异无比,这才想往里头挤进去再仔细看看,只是人实在是太多了。 季悠悠心一沉,只觉得有些可怕,再是向前面望去,只见一个人的尸体被一张席子裹着,无人问津。 众人看完了热闹,这才逐渐散了去,季悠悠和涟漪挤到了前面,给官兵拦住了。 “夫人可别看热闹了,这样的事见多了晦气,还是回去吧。”许是季悠悠的打扮贵重,官兵说话的时候也很客气。 季悠悠这才道:“不知道这位跳河的人是谁?” 那官兵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这才道:“是钱掌柜的妾室,和人私通被发现了,这才投河去了。” 他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鄙夷,这才道,“果然丫头爬上床的,都没好东西,如今钱掌柜的都不肯来收了尸体只得交给我们这些干差事的拉去乱葬岗埋了。” 涟漪在季悠悠耳边低声唤了一句,只道:“夫人,怕是青萍无疑了,怎落得这样的下场了呢。” 季悠悠闻言,也微微泛了苦涩,再是从荷包里拿出了一锭银子,递给官差,只道:“劳烦官差大哥好好厚葬了吧,人生来回一趟,落得如斯下场,也实在是可怜了。” 官兵本无意再与季悠悠搭话,见她出售如此阔绰,这才疑惑道:“莫非夫人和这女子是相识的?” 季悠悠只道:“相识与否也不重要了,如今人走茶凉,她已经去了,也不知道我正看着呢。总归是造孽的。还请行个慈悲吧。” 官兵收下了季悠悠的银子,这才揣在兜里道了一句:“行,夫人既然如此说来,我便帮夫人办好事儿,夫人心地实在是善良。” 季悠悠不愿意多说什么,这才携着涟漪回去了。 一路上两人都闷闷的不说话,涟漪终究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本以为青萍总算是有个归宿,没想到最终还是……实在让人觉得世事无常。” “世事无常,定当珍惜眼前之事才是。”季悠悠幽幽的开口,神色漠然。 晚上叶均山回来,季悠悠这才把今日之事告知了他,他对此事并不多加看法,只揽着季悠悠睡下了。 一连几日,因着那日遇上了青萍的事情,季悠悠都睡不踏实,心思也总是深重,不言不语的,涟漪见季悠悠这样也是着急,便是在身旁宽慰着。 她如何不知道,只是觉得无常变幻的世事,让人恍惚。 时间过得这样快,她在这里已经快七年了。 差一点,她都快忘记了自己是来自一个遥远的时代,带着那个时代独特的气息。 在这里生活的越久,这里带给自己的改变就越多,自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疯疯癫癫的小二货了,如今她越来越端庄沉稳,也懂得如何相夫教子,如何做这个叶家的当家主母。 季悠悠正在沉思之际遇,只听身边一双小手拉扯了自己的衣服,对着自己“咯咯咯”直笑,只道:“娘亲,娘亲。” 原来是君曜来了。 季悠悠瞧着他,没缘由地笑了起来,顺势抱了起来,只道:“怎么这个时候来娘亲这里了?” 君曜小小的手挥了两下,又是道:“君曜想娘亲了,君曜想和娘亲一起玩。” 季悠悠听着他柔软的话语,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融化了似的,只亲了亲他的额头,笑道:“娘亲也想君曜,君曜最近乖不乖?” 君曜小小的手挥来挥去,只奶声奶气道:“娘亲怎么好几天也不来看我,我好想娘亲了。” 君曜这样说的时候,季悠悠才想起来,自己为了躲避唐炳得而少少地去君曜那里了,自己想到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绪,这才笑道:“娘亲最近很忙,以后不会了。” 正此时候,一个声音轻轻在季悠悠身边响起,只道:“少夫人上一回答应陪君曜去郊游的,也不知道得不得空?” 是唐炳得的声音,传入季悠悠耳朵的时候,季悠悠觉得还有些不自然。 她起身笑笑,这才道:“实在抱歉,最近诸事缠身,所以实在是得不出空闲来。” 唐炳得闻言只是释然一笑,道:“少夫人若是不得空,炳得便私自带了君曜去了,这几日天气都大好。” 季悠悠转身问君曜,笑道:“君曜想不想出去转转?” 君曜听了,自然是眨巴着大眼睛,拼命地点头,只道:“想,当然想,君曜想娘亲和老师都陪着君曜,娘亲好不好嘛?”说着扯了扯季悠悠的衣角。 季悠悠无奈,忙是笑道:“好好好,娘亲答应你,但是娘亲这段时间可能抽不出时间来,君曜先和老师去,以后娘亲再陪你去,可好?” 君曜听了,这才不情不愿地应承了下来,算是答应了。 只是孩子心性,一会儿工夫便是耐不住,跟着奶娘又是跑了出去。 唐炳得看着季悠悠,微微有些迟疑,顿了顿,才缓缓道:“少夫人是在可以躲避唐某吗?” 季悠悠未曾料到他会这么问自己,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再是笑道:“唐先生说笑了,先生何出此言?” 唐炳得见季悠悠反问自己,笑而不语,而后才道:“是唐某想多了,没有就好。少夫人是唐某所敬佩的人,唐某不敢有非分之想。” 他这样说了,季悠悠心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不是表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到这里,她也是释然一笑:“唐先生的人品,怀璧信得过,君曜就托先生多多费心了。” 唐炳得温润一笑,只道:“君曜是个十分有灵气的孩子,与他相处,唐某也很开心。少夫人无须担心。” 两人把话说开,季悠悠也以为诸事不繁,便是将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下。 为您提供全文字小说免费在线阅读,小说章节更新快,错章修复及时,看免费小说就上 如果你觉得不错,请记得向朋友们推荐哦!衷心感谢您的支持! 本篇是小说萌媳章节内容,如果你发现内容错误bixiage,我们会及时修复! 185孩提 安乐镇上这天气也不知是怎么的,本来是晴空万里,却在这几日连日下了好几场雨,害的季悠悠好几日都不得出门去,兀自只得躲在房中看书。 闲书看完了之后,也只得看一些四书五经打发无聊的时光。 涟漪见季悠悠难得修身养性,也是耐下了性子,不再叨扰了,只是走近她,再是递上了茶水,笑道:“听说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涟漪不懂品茶,夫人喝喝看。” 季悠悠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得唇齿留香。 “是好茶,是福平采办的吗?给大夫人那里送去了没有?“季悠悠喝了一口后,还是问了句。 涟漪忙道:“早就送去了还有二姨娘那边也送去了,夫人无须担心。” 季悠悠颔首应下,这才又是问了句:“沁心的病如今可好一些了?过几日我还得多去看看她。” 涟漪道:“安大夫一直在照看着,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过上一回瞧着沁心小姐,倒是气色好了不少。安大夫也是尽心尽力的。” 正此时候,一个小婢女撑着伞过来,只禀告道:“夫人,二姨娘在外头候着呢,说是有事儿,托奴婢问一句夫人得不得空?” 季悠悠忙放下手中的书本,再是缓缓道:“下着这样大的雨,姨娘怎么不直接进来,快去请。” 得了季悠悠的话,小姑娘这才下去禀告了。不一会儿,何素筝便是缓缓来了。 季悠悠忙走上前去,笑道:“这样大的雨,姨娘何苦在外头候着,还不快进来避一避雨。”说着又是扬声吩咐涟漪道,“去泡了茶来,给姨娘去去寒。” 涟漪忙是应下,倒是何素筝只浅浅一笑。道:“不碍事的,如今天气也不寒。” 说着,两人便是敛衽而坐。 何素筝这样过来,肯定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她顿了顿,复启唇道:“怀璧,我这样过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唐突打扰了你?” 季悠悠笑道:“姨娘说的什么话儿,这几日怀璧不出门去。也是无聊得很,既然是一家人就应该多多走动才是。哪里有叨扰不叨扰一说呢?” 何素筝闻言,这才微觉安心。顿了顿。才缓缓道:“实不相瞒,今儿个我过来,是有事找你商量呢。” 见她说话微有迟疑,季悠悠也不着急,只是端了涟漪递过来的茶盏,笑道:“姨娘喝口茶润一润桑子。慢慢与怀璧说来便是了。” 何素筝的性子,人如其名,向来在这个家里存在感十分低,她很少主动争什么东西,对人对事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也因为这样恬然自得的性子。季悠悠对其也是尊敬。 何素筝接过季悠悠的茶盏,这才道:“怀璧。你知道我嫁给老爷也已经十多年了,只是我的肚子不争气,一直没能为叶家添上一个孩子,这也是我作为女人最大的痛楚。” 季悠悠这才明白她今日来是为何意,只道:“姨娘有什么想法,不妨与怀璧说说,子女福,也是人之常情。” 何素筝这才又道:“自从红玉做了糊涂事,去了尼姑庵剃度之后,沁水小小的孩子,便和失去了母亲无异,我就想把沁水弄过来放在我那一房养着,你知道,我膝下无儿无女……” 季悠悠何尝不了解何素筝所言之事,其实她说的,自己未尝没有想过,只是叶家没有这个先例,她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我想了很久,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去和大夫人说,姐姐的性子,你也知道,只得先来问一问你的意思。” 季悠悠听了,这才道:“姨娘说的这事儿,怀璧不是没有考虑过,其实姨娘所言也是人之常情,这对沁水来说,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有娘亲疼着,才是完整。公公走后,怀璧知道,几房姨娘的日子也过的不好,就连婆婆,心中也十分沉郁。” 何素筝听了感动不已,直直握住季悠悠的手,再是道:“怀璧,你知道就好。” 季悠悠想了想,继而又道:“话虽如此,但是此事牵涉重大,怀璧也不敢和姨娘保证什么,此事怀璧可以为姨娘留个心。” 何素筝已然是感动,忙道:“怀璧,你能这样想,姨娘已经感动。” 季悠悠笑了笑,只道:“此事姨娘若是和婆婆说,也许并不妥当,若是怀璧适时与婆婆提几句,倒也可以,只是不知道婆婆的意思,怀璧只得先是记在了心上。” 何素筝听了,忙是点头应了下来,再与季悠悠商定了时候,想要去看看沁水。季悠悠想起和君曜等约好了郊游时候,这才道:“不然君曜与唐先生出去郊游的时候,姨娘带着沁水也一道儿来吧,既然是出去,就好好玩一玩。” 何素筝听了,也是应下。 下了几日的雨,天空终于是放晴了。 那日一大早,君曜便是跟着奶娘来敲季悠悠的房门,彼时季悠悠才刚起来,叶均山起身去开门,见君曜小小的身影不停挥动着,只一下蹦到了叶均山怀里,天天腻腻叫了一声:“爹。” 叶均山也是抱着他入内,这才笑道:“怎么今天起得那样早了?” 君曜笑嘻嘻道:“今天天气大好,君曜和娘亲还有先生要去郊游,所以来看看娘亲起来了没有。” 奶娘在一旁也是笑道:“小少爷昨儿个睡得早,就是为了今天早起,今儿个起来也不赖床了,便是要来少夫人这边。” 季悠悠也是一笑,看着这个鬼精灵道:“就你最猴急了,可去看看小姑姑起来了没有,咱们和小姑姑一起去。” 虽然沁水只长了君曜五岁,却也是名副其实的姑姑辈儿的。 君曜忙是重重点点头,乖乖答应了一声:“好吧,那君曜就去看一看。”这才蹦蹦跳跳走了。 门外只听奶娘跟在后头喊着话儿:“哎呀,曜哥儿别摔着了,可小心着些。” 季悠悠也是无奈笑道:“这孩子,就是活脱脱一个小皮猴,看他这乐呵呵的样子。” 叶均山又是搂着季悠悠笑道:“你们今儿个出去记得注意安全。孩子们许久没有出去玩了,去透透气也好。” 季悠悠闻言,莞尔应下,见叶均山也不着急去铺子,便是嗔笑道:“相公,帮我画眉。” 叶均山闻言也不反驳,只是走近了,轻轻一笑:“你喜欢画成什么样的?”说着又是仔细端详了几分。 季悠悠道:“生了孩子之后只觉得自己老气横秋的,我要化成远山黛,显得清丽一些。” “随你。”叶均山宠溺一笑,仔细描摹了起来,再是道:“若是不好看,你别嫌弃。” 季悠悠“咯咯”直笑,微微莞尔道:“反正比我画的好看一些。也不知道你是哪里学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带着一些小小的醋意。 叶均山不去理她,只笑道:“还不是被你缠着画的,如今还要反过来说我了。” 季悠悠笑笑不说话,从后面轻轻搂着叶均山,并不说话。 “怎么了?”叶均山轻声问了句,“见你今天好像是有心事似的。” 季悠悠这才敛了神色,缓缓道:“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但是压着心里,总是不好受的。” “说吧。”叶均山轻轻开口,再是放开季悠悠。 季悠悠低下头去,顿了顿,这才道:“等过君曜大了一些的时候,我想还是请唐老师回去吧。” 叶均山心照不宣一笑,这才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相信你,玉儿,你想怎么做你便自己决定。” 季悠悠就知道叶均山这个超级腹黑的人肯定对什么事儿都了如指掌,这才嘟了嘟嘴:“恩,好啦,我知道了,你怎么不吃醋?” 话一说出口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样说来,似乎是有些矫情了。 叶均山轻笑不语,而后再是轻轻敲了敲季悠悠的头:“我又不是女人。” 好吧……她默默地不说话,只是缠着叶均山,再抬头不死心问了一句:“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啊……你都不和我好了……叶均山,你根本就不在意我嘛。” 见她闹了点小脾气,他这才正色,揽过了她来,只道:“有的。” 仅仅是两个字,脸上也是闪过一丝丝的尴尬之情。只是这小小的神态落在季悠悠的眼中,也是满意的笑意。 两人再是呢喃着说了一小会儿话,君曜又是蹦蹦跳跳过来了,彼时还牵着沁水的手,催促道:“娘亲,小姑姑也来了,先生和二姨奶奶都在等着了,娘亲怎么还没好?” 这孩子小小的一个,竟然还管起自己来了,季悠悠无奈笑了笑,这才道:“好,娘亲也好了,咱们这就出发去。” “好好好!”君曜拍了拍手挑起来:“咱们出去玩了,嘿嘿。” 季悠悠拉着君曜和沁水走出,这才嘱咐道:“今儿个,君曜是男子汉,可不许奶娘抱,知道吗?” 君曜听了,哪里还顾及得了这些,忙是用力点了点头,显得十分兴奋的样子。 而季悠悠,也因为着,对这次郊游也充满了期待。 186郊游 春光明媚,天气大好。{bIxiAGe} 季悠悠和孩子们进入郊游的地方选择在安乐镇周边的一个小湖旁边,也是唐炳得的建议,名曰“碧波湖”。一行人坐着马车出门,刚出门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不久。 因着天气好,众人心情也是大好,一出门便是顿觉轻松自在。 马车内,君曜缠着季悠悠的脖子,笑嘻嘻地撒娇道:“娘亲好不容易和君曜一起玩了,君曜好高兴呀,唐老师也很高兴的呢。” 君曜童言无忌,这样随意说了一句,只是车内的人听了,都微微觉得有些尴尬。他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这话……听来却是十分别扭。 季悠悠忙咳嗽了一声,只做不明所以,微微一笑道:“唐老师喜欢君曜,所以君曜要乖一些,知道吗?” 她轻巧避开了君曜的话,反倒是说了旁的。 只是君曜哪里听得了季悠悠的话,只是小眼睛转来转去,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不时问东问西的,那一茬也就没人再想着了。 沁水一直有些怯怯的,她虽然长了君曜好多岁,但是到了这个年纪,更觉羞怯了,只是伏在何素筝的怀里,季悠悠见她如此,这才打趣着问了句:“沁水会不会喜欢出来玩?” 沁水长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水灵灵的的,只眨巴眨巴着,听了季悠悠的话,这才抬起头来点点头,笑道:“沁水喜欢这样玩。” 季悠悠笑而不语。再见何素筝望着沁水的眼睛可以挤出水来,不觉又是报之一笑。 何素筝会意,再是挑起了帘子看了看外头,笑道:“今儿个这天气实在是好,瞧着人心思都明亮了,果然是该多出来走动走动的,今儿个也算是托了唐先生的福了。” 唐炳得礼貌一笑,只道:“也是少夫人的意思。孩子的天性,总是爱玩的。” 几人说说笑笑,时间也过得快,路上并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加上君曜十分期待这一次的游玩,故而并不觉得旅途颠簸,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众人便是到达了目的地。 赵清水吆喝了一句:“吁!”,马车这才停定。他跳下马车,扬声道:“碧波湖到了,几位夫人少爷小姐可以下车了。” 今儿个马车载了满满一车人。{BIXIagE}加上丫头婆子有十余人。故而马车也十分大,足足拉了两匹马,有三个车夫一道儿赶着。 季悠悠等人听了赵清水的话,这才依次下车,刚一下车,只见这里山清水秀。一眼望去,也绝心旷神怡。 涟漪忙是道:“原来这镇子旁,也有这样美丽的风光呢。” 君曜蹦蹦跳跳抛下了马车,见到这样的景致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在草地上追逐了起来。本来羞怯的沁水也变得活泼起来,和君曜一起玩耍。 湖光山色一片旖旎。季悠悠也是心情大好,便是随着涟漪席地而坐,笑看君曜等打闹玩耍。 这样美好的场景,实在是久违了。 涟漪把干粮递给季悠悠,笑嘻嘻道:“夫人,这里真漂亮,我从来没来过呢,实在让人大开眼界啊。” 季悠悠还未说话,唐炳得便是插话笑道:“唐某是三年前第一次来这里的,那时候唐某就被这自然的景致给深深吸引了,只想着,只有心思纯净的人,才配得上这样的好山好水。如今看到少夫人坐在这里,唐某觉得无所遗憾了。” 也是心情大好,所以唐炳得说话也没有了顾及,只是话一出口才想起什么,忙是笑着解释道:“唐某胡言乱语,少夫人请恕了唐某的唐突。” 季悠悠只作了恍然不知,笑道:“怀璧如何担得上,唐先生客气了。” 说着便是起身,只对涟漪道:“咱们去看看君曜,这孩子玩疯了,也不知道热不热。” 涟漪何等机灵,听了季悠悠的话,忙是起身跟了上去。 季悠悠朝着君曜挥挥手,扬声道:“君曜,别跑了,过来娘亲这边。” 君曜自顾自玩着,哪里顾及得了季悠悠,好在是被一旁的赵清水小跑上前给抱着了,这才回过神来。 他一溜烟便是躲到了季悠悠身旁,笑呵呵道:“娘亲,君曜好喜欢这儿呀,真好玩。” 季悠悠揽过他来,用手摸了摸他的后背,这才出声责备了一句:“瞧你玩得这样疯,背后都湿了一大片,一会容易着凉,娘亲先把外袍给你脱了,一会你不热了,再过来娘亲这里穿上,记住了没有?” 君曜点点头,乖巧地应下了,再是笑着对沁水道:“小姑姑快来抓我!” 沁水也是不管不顾就跑了起来。 何素筝追不上沁水,只得是拿着帕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走近季悠悠微微一笑:“这两个孩子,竟然这样皮。” 季悠悠闻言也是莞尔,复启唇道:“姨娘,看得出沁水很喜欢你。” 何素筝笑晕染了蛾眉,望着沁水的身影,再是缓缓道:“不消说她喜欢我,我看着她便觉得无比欢喜。怀璧,不瞒你说,我曾经也想过继一个孩子,养儿防老,有个儿子总是不一样的。那时候如芸死了,我也打过均辰的主意。不过均辰年龄大了,况且与我素来不轻厚,我这才作罢了。” 她顿了顿,复道:“你说,我打着这么多小心思,是不是很不好?” 季悠悠也是释然,望着两个孩子一笑:“不,姨娘这是人之常情,怀璧能够理解。况且姨娘是真心为孩子好,这并不算什么。咱们叶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知心人不多,能够敞开心扉说这些和怀璧听的,姨娘也是头一个。” 何素筝闻言,并不说话,只是温润了神色。 她不是没有藏着自己心思的,但是她也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对自己并没有任何的敌意,就这一点,她心中已然是感激万分。 到了午膳时分,丫头婆子忙是席地铺陈开来,将自己原本就带着的干粮拿了出来,几人共同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一整天下来,众人皆是有些精疲力尽,趁着夕阳余晖,便是驾车回去。 君曜玩了一整天,所以这时候也不像来的时候那么兴奋了,靠着季悠悠说了一会儿,再去看他,竟然也睡着了。 而沁水也是枕着何素筝的手臂,就这样安静的靠着。 只是季悠悠此刻如坐针毡。 因为马车那一边,唐炳得正怔怔看着她,好不收敛自己的目光,她佯装低头并不去注意了,但却依旧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这样的情形,让她觉得十分尴尬,虽然不好说什么,但是心中,总归是有些别扭的。 一路的路程,也因此显得特别漫长。 涟漪也发现了唐炳得的端倪,不好说什么,这才打破了沉默对唐炳得道了一句:“唐先生,下次你教小少爷读书写字的时候能不能算上涟漪,我虽然这么大了,但是一个字也不认识呢!” 涟漪出声了,唐炳得这才回过神来,忙尴尬笑了笑,这才回了一句:“自然可以。没想到涟漪姑娘竟然如此好学。” 涟漪才不是好学,她看到认字头都要大了好几倍,不过随口说一句,引起唐炳得注意罢了,若是他那副样子给何素筝看了去,或者是别的丫头婆子记在心上了,也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涟漪的机灵,让季悠悠不觉对她一笑。 她得意回了季悠悠一个明白的眼神,这才又道:“不过是闲着无聊罢了,先生别嫌弃我。” 何素筝闻言,这才也转回了注意力,调笑了一句:“涟漪什么时候爱读书写字了?依我看,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涟漪听了这才急了,忙是道:“二夫人说的哪里话,涟漪才没有。” 唐炳得闻言也觉得有些尴尬,讪讪笑了笑,这才躲避了涟漪的目光。 涟漪索性帮人帮到底倒是一直瞪着唐炳得,这样一来,唐炳得的目光再也不敢在季悠悠身上流连了。 待回了叶家的时候,已经是风尘仆仆,众人各自归位,季悠悠把君曜送了回去之后,也是兀自回房去了。 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涟漪这才出声提点道:“夫人,这唐先生也太明显了,依我看,实在不应该多留在叶家,以免徒增了是非。” 季悠悠浅浅一笑,这才道:“我明白,今日之事,我已经心中有数。等到这个月过完,我会找机会和唐炳得说清楚的。叶家,的确是不该留下了。” 涟漪也是惋惜道:“他是个好人,但是……这情愫来得莫名其妙,也委实是不该。否则,也是个好老师。” 季悠悠未接过话来,笑笑道:“今儿个你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早些去休息吧。” 涟漪听了这才应了,便是下去了。 季悠悠一人留在房里,叶均山还没有回来,便是自己先去躺下,却是怎么也睡不早。 唐炳得的事儿,自然不是她所挂在心上的,她担心的是,何素筝和沁水已经如此投缘了,她到底要如何与兆氏商榷才能帮助何素筝呢? ps: 亲们,本文快要结束了哦,现在在收尾巴呢,小双和大家先说一下 为您提供全文字小说免费在线阅读,小说章节更新快,错章修复及时,看免费小说就上 如果你觉得不错,请记得向朋友们推荐哦!衷心感谢您的支持! 本篇是小说萌媳章节内容,如果你发现内容错误bixiage,我们会及时修复! 187成事 佛堂里面望过去,依旧是安静无比,而此时,兆氏已经诵经祈福了三个多时辰。 季悠悠并不着急,却也很是佩服兆氏的耐心,似乎没有什么事儿可以让自己能够如此专注,她也是耐下了心来候着。 碧玉见季悠悠今日倒是有难得的闲暇时候,也是递过了茶水,微微一笑:“少夫人稍候一会儿,大夫人一般都是这个时辰差不多结束诵经的。” 兆氏如是的习惯,季悠悠自然懂得,也不着急,就是笑了笑,缓缓道;“没事儿,你去忙你的吧,我候着就是了,也没什么要紧事。” 这话刚说完,碧玉便是下去了。季悠悠兀自等着,倒是真的也没过了多久,兆氏便是从佛堂里头出来了,见到季悠悠,这才诧异问道:“玉儿,怎么你这个时候来了?” 季悠悠忙乖巧应了一声,再是上前搀扶了兆氏,笑道:“玉儿想着过来看一看婆婆,便是跑来了,婆婆不嫌弃玉儿叨扰了才好。” 兆氏浅浅一笑,只扬声道:“没事儿如何会要你这样眼巴巴跑了来。”说着又是随了季悠悠一同跨入里屋,再是坐下,这才又启唇道:“说吧。” 季悠悠小心思被看穿,有些不好意思,犹豫着怎么开口的时候,见兆氏示意自己,这才硬了头皮,只笑道:“是这样的,娘亲,前些个儿日子,素筝姨娘找到了玉儿,有事情拜托了玉儿。玉儿这才来与娘亲商量商量。” 兆氏听了这话,也不着急反驳了去,只是道:“有什么事儿,但说无妨。” 听兆氏这样说,季悠悠这才应了一声,而后又缓缓道:“是这样的。自从红……红玉出家以后,沁水便无人看管了,而素筝姨娘又十分喜爱这孩子。” 说到红玉的时候。季悠悠还是不确定地看了兆氏一眼,不知道兆氏会有什么反应。好在兆氏没说什么,只是道了句:“是素筝想要把沁水放在自己名下养着吗?” 季悠悠听了,这才应下,点了点头,再是道:“是啊。素筝姨娘正有此意。” 兆氏听了,先是沉默了一会,而后又是开口问道:“这事儿。为什么要你来说?她却不与我说明白?” 季悠悠闻言,忙是道:“姨娘便是这样温吞的性子,只得是要玉儿和娘亲先提一提,若是娘亲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玉儿也好转告了去。” 兆氏手中撵动着佛珠,听了季悠悠的话,也是不置可否一笑,继而缓缓道:“素筝的为人,我信得过。相信也不会亏待沁水,既然你愿意来与我提,也表示你是赞同的吧?” 兆氏的反问让季悠悠微微一愣,继而再是点了点头,称作“是。” 兆氏见了。这才缓缓道了句:“既然这样,就照着你的意思去做吧。” 季悠悠对兆氏如此开明的态度十分惊讶,闻言也是欣喜,忙是应下了,只道:“是,多谢娘亲。玉儿一会就把娘亲的意思转告给姨娘,想来姨娘也会很高兴的。” 兆氏听了,也不反驳,这才追问了一句:“玉儿,娘亲还有事情嘱咐你,你等一等。” 季悠悠忙是颔首:“恩,娘亲请说。” 兆氏望着季悠悠,又是缓缓道:“均山这孩子性子执拗,这辈子娶了你,便就是你了,如今娘亲年纪大了,最盼望看到的便是你们能够开枝散叶,给娘亲多添几个活泼可爱的孙儿,如今君曜已经长大了,你这个肚子,怎么还没个动静?” 季悠悠闻言,不觉有些羞恼,只得是不好意思一笑:“娘亲,这事儿,咱们也急不来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兆氏敛了神色,只道:“如何要听天由命,这事儿你与均山两个人便是要上心一些。娘亲不能时时刻刻嘱咐着,但是该进补的还是要的,还有你这身子,也该找了大夫好好瞧一瞧。” 季悠悠无从反驳,只得是颔首应了一句:“恩。” 兆氏又是缓缓一笑,继而道:“明儿个我给你约上一个妇科千金的好手大夫,你早上记得空腹。” 看来兆氏对于求子……是已经急不可耐了啊。 季悠悠听了,只觉得有些尴尬,却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得是硬着头皮答应了,笑了笑,才缓缓道:“是,玉儿知道了。” 兆氏见她应了,这才又是嘱咐了她好几句,让她回去了。 再生…… 虽然这个话题季悠悠一点也不陌生,自己有时候也挺想有一个乖巧可爱能够给她扎小辫子的女儿,这个小女儿出生了,君曜已经是大哥哥了。 可是……她总觉得生产这事儿应该按部就班、谁其自然的来,自己又不是母猪是吧。 虽然心思重重,踏出如意苑的时候,季悠悠还是心情大好。兆氏如此轻松答应了何素筝的请求,季悠悠也是高兴,顾不得别的事儿,头一件就是把这个好消息去告诉何素筝。 待到了何素筝的院子里头,季悠悠便是差人去禀告了,只道:“去看一看二夫人得不得空。” 一旁的小婢女忙是下去了,过一会出来,只是摇头道:“少夫人,二夫人如今去看沁水小姐了,所以不在屋里呢。” 季悠悠闻言,这才了然,只道:“无妨,我去沁水那便是了。” 小婢女恭敬地送了季悠悠回去,而季悠悠也是一刻不停,再是扭头赶到了沁水那儿。 刚到门口,便是迎面撞上了何素筝,两人打了一个照面后,这才反应过来,何素筝见了季悠悠,忙是笑道:“玉儿,这个时候怎么见到你了?” 季悠悠也是灿然一笑:“姨娘,我听说姨娘在沁水这里,便是过来看一看。” 说着,又是甜腻腻一笑,继而道:“姨娘,玉儿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您。” 何素筝听了,也是欢喜,忙道:“今儿个得空,便是来陪一陪沁水,她如今没人在身边照看,也是孤寂无依,我权当是多陪着。” 季悠悠道:“姨娘便与玉儿一道走走吧,咱们边逛边聊。” 何素筝应下了季悠悠的话,随着季悠悠一道儿走着,才走了不过几步,季悠悠这才道:“今儿个我与婆婆商量了有关沁水和姨娘的事儿。” 话儿刚说完,何素筝便是紧张问道:“大夫人她……她怎么说?” 季悠悠见何素筝紧张,忙是宽慰道:“婆婆听了,并未曾反对,还说姨娘是真心实意对待孩子的,自然是好的,这样姨娘也有个依靠,沁水也有人姨娘的照顾,实在是一举两得的事情。玉儿也未曾想到事儿进展得竟然是这样顺利的,恭喜姨娘了。” 话语刚落,何素筝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地,忙是笑意妍妍,紧紧握住了季悠悠的手,只道:“玉儿,如此,便是多谢你了。姨娘不知道能说什么,真的,谢谢你。” 她情绪激动,话一出口,也是满满的高兴与感激。 季悠悠也才灿烂一笑:“姨娘和玉儿客气什么,玉儿什么也没能帮上,不过是传了一句话过去罢了。” 何素筝只道:“玉儿,你知道我这个人不懂得说话,为人处世也不够得体,这事儿只怕自己惹了大夫人的不开心,这才来托你。你本来可以不蹚浑水的,但是你又是准备了郊游帮着我与沁水培养感情,又是这样,我真的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了。” 季悠悠听她如此说来,心里也是过意不去,忙道:“姨娘千万不要与玉儿说这样的话了,未免身份。这一句恭喜,倒是要应了玉儿的。” 何素筝心情大好,闻言也是轻笑,忙是应了。 不知怎的,见到她这样季悠悠心中也是感念,一家人,本来是如此淡漠的关系,如今也可以这样亲近。其实很多人都很容易满足,人与人之间,只要踏出了第一步,两个人的距离,也便会在不知不觉中拉近。 告辞了何素筝后,季悠悠的步伐也变得轻松了,本欲回了自己房里去,只是刚走了不久,却听后面有人唤了一句:“少夫人请留步。” 这样的声音,不消季悠悠回答,便是知道是唐炳得,她微微一怔,终究还是转身了,只一笑,客气道:“唐先生有什么事儿吗?” 唐炳得望着季悠悠,微微一愣,怔了一怔,这才道:“少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唐某确有要事。” 季悠悠看着唐炳得,只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尴尬之情来,只讪讪道:“这……怀璧还有事呢,唐先生有话不妨就在这儿直说吧。” 她实在没精力和唐炳得这样来来去去,暧昧不清。 唐炳得见季悠悠拒绝了自己,神色微微有些黯然,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话,道了一句:“那便算了,少夫人忙去吧。” 季悠悠应了,再是转身,却听唐炳得在她身后呼唤了一声:“玉儿。” 就这暧昧的称呼,季悠悠听了不觉身子一颤。 玉儿是她的乳名,旁人如何可以轻易唤得?实在是太轻佻了! 188女汉纸 见季悠悠有些愣住,唐炳得这才感觉到自己冒昧了,忙是走到她是身边,又是徐徐开口道:“少夫人,是我冒昧了,不该怎么称呼的。” 季悠悠顿了顿,这才缓缓道:“既然唐先生有自知之明,便是好好想想去吧。” 唐炳得听季悠悠这样冷冷的回话,不觉也是黯然神伤,见季悠悠转身即将离去,情急之下便是拉住了季悠悠的手腕,只道:“少夫人留步,唐某还有话要对少夫人说。” 男女授受不亲。 季悠悠忙是用力挣脱,推了唐炳得一把…… 但是一不小心,大力玉镯发挥了它的妙用,唐炳得一下子就被推得老远老远的,弹到了两米开外的草地上。 季悠悠一惊,忙小跑过去,歉意对他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汗,她只是本能挣脱一下,谁知道自己会使出了这样大的力气…… 而唐炳得则是不可思议望着季悠悠,慢慢挣扎着起身,他是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可以有这样大的力气…… 季悠悠暗自吞了一口口水,虽然刚才唐炳得对自己做的的确有些过分,但是自己这样,着实是说不过去的,这才讪讪道:“你怎么没站稳呀。” 她只是想推卸责任,她总不能把自己的小秘密给暴露出来了吧……咳咳。 唐炳得回过神来,这才无奈一笑:“你竟然这样厌弃我。” 想来唐炳得也从来没有这样狼狈不堪的时候,一时间也有些难以接受,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竟是黯然。 季悠悠忙吩咐旁的人把唐炳得扶起来,事儿已经闹成这样了,一时间自己也不知道要怎样收手好,顿了顿,才道:“男女授受不亲。唐先生难道不明白吗?怀璧的反应的确过激了,但是唐先生做法确实有失妥当。” 她想了想,既然如此,也应该把话儿说开了,免得大家各自心里不舒服。她又道:“怀璧是君曜的娘亲。是叶家的少夫人,既然为人妇,唐先生也要自重才是。” 这话说的这样严重。唐炳得的脸色不禁一阵发白。 季悠悠语毕,这才转身离开了,她实在不知道还要如何面对人家。 回到了自己房间,季悠悠暗自后悔不已。自己这是怎么了?人家女孩子被别人喜欢要拒绝人家,好歹也要娇滴滴告诉别人:此事不合乎礼制,万万不可。 如果没有这样文弱,也该是大义凌然地说:我是有夫之妇,你不该与我这样动手动脚,暧昧不清。 但是怎么到了自己这儿。竟然是自己一把把人甩开了小三米远,让人家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苍天啊,这是多么悲剧的人生啊,自从她与这个大力玉镯在一起之后,就注定要在女汉纸的道路上一往无前了吗…… 涟漪见季悠悠一回来就冲进了自己房间,也不觉生出疑惑。轻轻扣了扣房门,在外头唤了一句:“少夫人……” 季悠悠闻言,这才懒洋洋应了一声:“什么事儿,进来吧。” 涟漪得了季悠悠的话,这才敢跻身入内。她偏首瞧了季悠悠一眼,见她满脸的懊悔与烦躁,这才问道:“夫人怎么了?怎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 季悠悠看了涟漪一眼,复启唇道:“说来话长。” 她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顿了顿,才是正视涟漪,启唇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太粗鲁了?” 涟漪顿了顿,也不知道季悠悠忽而没头没脑地来了这样一句,先是愣住了,顿了顿,她才反应过来,这才讪讪道:“好端端的,夫人怎么说起了这个?” 是啊,好端端的她说起这个干什么? 季悠悠无奈笑了笑,这才收敛了自己的目光,复只得是无奈摇了摇头:“没事儿,我随意胡诌着呢。” 涟漪见季悠悠心情不太好,本来藏在肚子里的话儿一下子又给憋了回去,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见涟漪犹犹豫豫的样子,和平时大相径庭,季悠悠心里也不觉生出疑惑,这才望着涟漪,又是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涟漪想说,又不知如何说出口,顿了顿,又缓缓道:“涟漪有一件事……想要和夫人禀告。” 季悠悠见她这样扭捏,这才来了兴致,只笑道:“很少见你这样的时候,到底有什么事情要你如此,还不快与我说道说道?” 涟漪顿了顿,这才背过身去,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告诉季悠悠,只道:“夫人,涟漪发现自己喜欢上那个混蛋了。” 她背过身去,又是紧紧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季悠悠见素来厚脸皮的涟漪也有这样的羞恼时候,不觉调笑道:“如何今日这样扭捏,原来是有了心上之人。你本就是到了这个年纪,有什么好遮掩的,说个明白,便是了。” 说着,又绕道了涟漪跟前,这才问道:“你说的那个混蛋,可是那个叫做胡阿水的?” 见季悠悠这样直接,涟漪这才不确定地睁开了眼睛,只讪讪问道:“夫人为何如此肯定?” 季悠悠轻笑道:“我早说过了,你们两个就是冤家,活脱脱的小冤家,就是有缘分的,看你这个样子,是缘分已经到了吧。” 涟漪嘟了嘟嘴巴,不说话算是应了,顿了顿,才缓缓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想起那个胡阿水,明明他是这样惹人讨厌的,可偏偏我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想起了他。” 涟漪就是这样的性子,心里头藏不住别的话儿,这个念头在自己脑海里挥散不去了,也不与别的女孩子一样死死拽着,或者是放在心里头,她要是继续憋下去,肯定要把自己给憋坏了的。 季悠悠闻言,掩着帕子轻轻笑道:“那他知道你的心思吗?” 涟漪闻言便有几分黯然,只讪讪道:“只怕那楞木头是不知道呢。”说着深深叹了口气,“我也怕自己是自作多情。” 季悠悠见涟漪这样的性子,这才道:“与其你在这里想七想八的不安生,不如直接去问了胡阿水便是了。依我看,这傻小子许还没发现与你之间的缘分呢。” 季悠悠这样说了,涟漪却还是不确定地抬眸问道:“真的吗?” 见季悠悠朝着自己点了点头,她还是有些犹豫:“万一他不喜欢我,岂不是我……岂不是我要被人笑话了去。” 季悠悠坦然一笑:“这个世界上,自然是有你喜欢的人和你不喜欢的人,你再好也有人不喜欢,你再不好也有人喜欢,你哪里能够顾及得了那么多。难得遇上自己心仪的人,如何不去争取呢?” 季悠悠的话,也让涟漪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她想了想,一歪脑袋,再是道:“夫人说的对,我明白了。” 话儿刚说完,便是一溜烟跑了去。 季悠悠还在诧异,见涟漪这样火急火燎地逃开了,嘴角不觉微微一笑,这丫头的性子实在和自己太像了,风风火火,敢作敢当的,看着她,季悠悠不觉想起当年的自己。 方才存着的一点小小的阴郁,也就荡然无存了。 就这样不咸不淡的日子过了才两三日,第三日一大早,季悠悠刚起身,还打算去铺子里转一转,却见一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小丫头横冲直撞闯了进来。 季悠悠看着那小丫头这副样子,不觉微微蹙眉,这才问了句:“怎么了?究竟是发生什么事儿了,要你这样匆忙?” 小丫头没想到自己差一点就要撞上了季悠悠,一下子又受了惊吓,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这才忙道:“夫人,夫人,奴婢是来禀告的……奴婢错了……” 她说话的时候气喘吁吁的,还喘着大粗气。 季悠悠瞧小丫头这般拘谨的样子,又是有些唐突,略略蹙眉,只启唇问道:“什么事儿要你这样急,先缓缓,听你这样说话,我心里也憋得难受。” 那丫头听了季悠悠的话,这才不好意思笑了笑,兀自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再是顿了顿,方道:“启禀夫人,是唐先生,就是照看小少爷读书的唐炳得唐先生,昨儿个晚上留书出走了。今儿个他迟迟没有给小少爷去上课,奶娘这才唤了人去看一看,谁知道只看到一封留下的书信,只有八个字:唐某走远,勿念勿留。” 季悠悠闻言,也是诧异,留书出走?这是什么情况……虽然自己心里也曾经打算了要唐炳得离开叶家的。 她想了想,这才问道:“那书信呢?” “在、在唐先生的房间里。”小丫头很老实回答,眼神有些无辜。 季悠悠对此十分无语,既然来禀告自己,她也不拿过来书信,竟然跑得气喘吁吁的来转述一声……这丫头也实在太鲁莽了。 她这才无奈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我且和你过去看一看吧,也不差了这一趟。” 小丫头忙应了一声,生怕自己的莽撞又惹了季悠悠的不满,快步跟在了季悠悠的后头,往着君曜住的院子方向快步赶了过去。 ps: 感谢li27119912亲给小双的两块和氏璧和4次红包3次平安符打赏,以及两张粉红票,小双真的受宠若惊了,不过文文要结束了,可能小双不会加更了哦,不出意外就在月底或者下个月初的样子。十分感谢!还有感谢御剑飞蓬重楼亲的粉红票,小双知道重楼特地把粉红票给小双了,么么哒。 189离开 季悠悠也是三步并做了两步走,赶忙儿到了唐炳得所处之处,彼时也有好几个人在门口观望着,见季悠悠来了,赶紧侧身让出了一条道儿来。 季悠悠皱眉,这才走近唐炳得的房间内,里头的格局与之前并没有半分变化,他自己也收拾得井井有条。 身边的小丫头见了,忙小跑跟上前去,只将那张写了八个字的纸条递了过来,只道:“夫人,就是这个。” 季悠悠看了小丫头一眼,又拿过纸条看了看,也并无半分一样,顺手揣在了兜里,只道:”既然如此,也无谓去揣测,人各有志,我们也不能强求什么。” 她说完,只扭头又是吩咐别人暂时别动着房间,如今君曜没有了这老师,自然还要另外寻找的。 正此时候,又有小丫头跑了来,只道:“少夫人,如今这会子小少爷正哭闹呢,说是唐老师不来她也不愿意吃饭,脾气闹得厉害,奶娘也没法子。” 季悠悠当然知道,君曜心里是十分喜欢唐炳得的,只是唐炳得既然对自己有别的想法,那么分开也是最好的法子,如今只能先去安慰了君曜。 待到季悠悠赶到的时候,君曜果然是缠着奶娘在哭闹,见了季悠悠还是翘起了小嘴巴,只愤愤道:“唐老师为什么走了?唐老师不要君曜了吗?君曜最喜欢和唐老师玩了呀。” 季悠悠忙是走近,只轻轻摸了摸君曜的头,道:“老师有自己的事情,怎么可能一直陪着你呢,你要像老师说的那样,成为一个小男子汉,不能这样哭哭啼啼的才是。” 君曜此时此刻哪里听得进去季悠悠说的话,说到这儿,更是哭丧着脸。委屈道;“娘亲骗我,老师是不喜欢君曜了,这才要逃走的。君曜以后会乖乖听话的。” 季悠悠竟然不知道仅仅是几个月的相处君曜已经对唐炳得产生了这样大的依赖和好感,回想起第一次见道唐炳得时候的抗拒,她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知道,作为一个老师,唐炳得无疑是非常合格的。他对君曜全心全意,亦师亦友。所以君曜才会有如此反应。 季悠悠顿了顿,又是嘱咐道:“老师不会不回来的,等你长大了,可以自己去找老师。” 君曜扯着季悠悠的衣服,不依不饶,再是闹腾了起来。季悠悠哄了一阵,也觉得十分烦躁,这才蹙起了眉头,只道:“你还有完没完了?” 君曜被季悠悠一声喝住了,这才低声不说话了。眼角挂着小泪滴,吸了吸鼻子:“我要老师和我一起玩。” 季悠悠见到他这个样子,这才又一次耐下心来,只缓缓道:“我知道你心里记挂着老师,但是老师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现在已经是大孩子了。怎么可以如此任性呢?” 他这才安定下来,瘪了瘪嘴巴,暂时不说话了。 季悠悠见状,忙吩咐奶娘道:“快去把吃的拿来,他闹腾了这么久,也该吃一些东西填饱一下肚子了。” 奶娘忙是应了季悠悠的话,一会儿便又是上来了。季悠悠接过奶娘递上来的饭菜,亲自喂给君曜吃,许是刚才看到季悠悠有些生气的样子,君曜那小子一时间也不敢反驳,只乖乖张开了嘴巴,艰难地咀嚼了起来。 一会儿工夫,一小半碗饭已经落了肚子,他却再也不肯吃余下的东西,想着这会子也应该是饱了,季悠悠也不强求了他,只吩咐奶娘带着君曜走动走动,一会中午的时候还要打个盹儿。 奶娘忙连声应下,君曜见季悠悠要离开,这才扯了扯季悠悠的衣服,只道:“不要,娘亲不要走,娘亲陪着君曜睡午觉。” 季悠悠听他稚嫩的言语,不觉心中一动,这孩子肯定是因为唐炳得突然离开,心中还有无数惧怕的念头。 季悠悠温润了神色,这才点了点头。 午后,两人小小玩了一会,到了时间点,季悠悠便让君曜去睡下了,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也不肯乖乖睡下去,握着季悠悠的手缠着她好一会儿,才渐渐进入了梦想。 见孩子睡熟了,季悠悠这才唤了奶娘进来看着,攧手攧脚走了出去。 窗外景色明媚,只是看着却有一丝的寂寥。 季悠悠缓步回了自己的院子,心情也有些沉郁闷。涟漪那丫头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几日总是没个人影在。 过了一会儿,倒是叶均山提前回来了。 季悠悠闻言,欣喜上前,这才问道:“相公怎么今日这样早回家?” 叶均山脱下外袍,顺手递给了季悠悠,也是明媚一笑,只道:“瞧着天气这样好,铺子事情也不多,便想着来陪陪你。怎么你一个人在屋里头发呆?” 季悠悠这才扯了扯嘴角,道:“刚才好容易才哄了君曜睡着,刚回来不久。这孩子这几日怕是要闹些脾气了。” 叶均山闻言不解,也是问道:“好好的,要闹什么脾气?” 季悠悠想了想,还是对叶均山坦诚以待,只道:“是这样的,唐炳得唐先生不知道怎么回事,留了书出走了,约莫是准备离开叶家不回来了,君曜对着他时日久了,便是无比挂念,他这一走,就开始闹了起来。” “留书出走?”叶均山也是疑惑问了句。 见季悠悠点了点头,他也立刻明白过来了,无奈扯了扯嘴角,只道:“想来他是想明白了。” 季悠悠见叶均山讳莫如深看了自己一眼,也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才道:“他还留了张字条呢。” 叶均山忙问道:“什么纸条?” 季悠悠想了想,自己好像刚才给揣兜里了,这才摸了摸口袋,发现正在自己身上,忙是递了上去:“诺,这儿。” 叶均山接过季悠悠递过来的东西,再次缓缓展开,只见上面有八个字:唐某走远,勿念勿留。” 叶均山看着这张纸,不觉有些疑惑,这才皱眉道:“好像上面有东西。”说着拿起闻了闻,这才道:“白醋的味道。” 季悠悠也是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叶均山只对季悠悠指了指桌案上的蜡烛,道:“我们去那儿看看。”说着,便是大步流星。 季悠悠忙跟上了叶均山的步伐,只见叶均山点了蜡烛,再是将纸张放在上面轻轻烤了烤,过了一会,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纸张上面竟然隐隐地出现了一行一行的小字。 待到所有小字都显现了出来,叶均山这才递给了季悠悠。 季悠悠摆了摆手摇头道:“我看不了繁体字,你给我念吧。” 她最怕认字了,那些繁体字认起来十分头疼。 叶均山这才移了目光,只见上头写着的是绵绵不绝的情话,不觉蹙眉,不愿意张口。 “怎么了?”季悠悠见叶均山神色不对,只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叶均山扬眉,再是轻声道:“是写给你的,你要听一听吗。” 季悠悠点点头:“他说了什么呀?你说吧。” 叶均山想了想,缓缓复述道:“少夫人,唐某此次离开,便不愿意再回来,一切的一切,只能说三个字,抱歉了。君曜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唐某这几个月与他相处十分愉快,希望少夫人对君曜的教育能够一如既往,不改初衷。在府上叨扰多日,承蒙少夫人以及叶家上下的照顾,唐某铭记于心,如此匆匆而别,实为不愿意见到告别之不舍,唐某心性自由,故而放浪形骸,希望少夫人莫要以此为芥蒂。祝一切安好。” 这话说的实实在在,勤勤恳恳的,也没什么不妥,季悠悠略微点了点头,只道:“如此,也是各方都好。” 叶均山皱了皱眉头,顺手把纸条丢尽了垃圾桶里头,只笑笑道:“恩,只是我们该着手再给君曜请一个老师才好。这几日他闹一闹,时日久了,便好了。孩子总是这样的。” 季悠悠颔首,表示同意了叶均山的话,看着那团被叶均山扔掉的纸张,不觉疑惑问道:“这些话为什么要用白醋写下来,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呀,这唐炳得真是奇怪。” 话刚说完,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见道叶均山脸不红心不跳的,这才凑上去问道:“你是不是骗我的,你这番话是胡诌的吧。” 叶均山见季悠悠脑袋明朗起来了,只淡淡道:“是我胡诌的又如何,难道要把别的男人给你的情书念给你仔细听一听吗?” 季悠悠听了,这才算是作罢,见叶均山醋意浓浓的样子,不觉心情大好,只笑道:“你不会吃醋了吧?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呢。” 叶均山狠狠给了季悠悠两个“糖炒栗子”,并不说话,只是抱起她来,狠狠亲了一口。 “哎哟,疼。”季悠悠嘟了嘟嘴巴,虽然她已经习惯了叶均山偶尔的小暴力了。 悠悠悠悠,傻孩子,人艰不拆,懂不懂?!干嘛要把叶均山傲娇的小情绪给拿到台面上来! 190再生一个 翌日一大早,季悠悠便被吵醒了,外头窸窸窣窣的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她刚伸了伸懒腰,好像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这才戳了戳叶均山,只呢喃道:“怎么回事,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 叶均山素来睡眠比较浅,不像是季悠悠这样一睡下就雷打不动的,被她推了几下也就睡意全无了。 还只是清晨时候,天蒙蒙亮,一会儿工夫,外头又安静了下来。 季悠悠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又进入了梦想,而被季悠悠闹醒了的叶均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从后面轻轻环住了季悠悠的腰肢,此刻的季悠悠就像是一个孩子,露着睡颜,睡得甜甜的,尤为安静。不知怎的,心中便是柔软了几分。 他宠溺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想要唤醒了她,谁知道季悠悠嘟嚷了一下小嘴巴,又是呼呼睡了去。 恍惚之间,季悠悠只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轻微的痒,这才睁开眼睛来,迷迷糊糊感觉到叶均山轻柔的吻落在自己的肩胛上,有些迷醉微微。 她并不睁开眼睛,只是佯装睡着,而叶均山却似乎更加不满足了,又是轻轻把她搂了过去。 趁叶均山不注意的时候,季悠悠猛地环住叶均山的脖子,瞪着眼睛喝道:“不好好睡觉,大早上的,你干嘛呢?” 谁知季悠悠这个时候在装睡,叶均山听她说话,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笑了笑,只道:“你不老实,还装睡。” 季悠悠“咯咯”直笑,只轻声道:“你才不老实呢,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亲我。”说着话的时候,笑晕也是微微染上了眉梢。 叶均山顺势将季悠悠压在身下,并不顾她说什么。双手很自然地在她身上游走了开来,只喘着粗气道:“娘子,我们也该为君曜添一个弟弟妹妹了。” 他压着声音,温温热热的气息在季悠悠耳边传开,季悠悠脸颊潮红,扭过头去不说话,眼角却撇到了窗外微微的白光。 雾色朦胧的清晨时候。室内一片旖旎。 -- “少夫人,少爷。你们起来了吗?”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复又睡去的两人这才感觉到日头早已经过了。 季悠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倒是叶均山起身,这才沉声唤了一句:“什么事儿?” 若是没什么事儿,不等里头的人唤着,涟漪是不会来敲房门的。 涟漪也是奇怪,往日少爷总是早早起了去铺子里的,今儿个竟然和少夫人一样偷懒不早起了,偏偏这个时候大夫人请的大夫崔定永已经来了,在大堂候着呢。大夫人这才差了人往季悠悠的屋子里来唤了。 涟漪忙道:“大夫人催促着少夫人去大堂呢,说是崔大夫来了,要少夫人赶紧过去一趟。” 季悠悠闻言,朦胧欲睡的身子这才清醒,忙是起身。扬声唤了一句:“快替我梳妆打扮,端了洗漱的东西来。” 叶均山瞧着季悠悠一脸慵懒的样子,眼角隐了笑意,便是默不作声了。 涟漪忙唤了底下的小婢女进来伺候,断了盥洗盆子来,再是替季悠悠做了更衣打扮,虽然抓紧时候,却也是耽搁了不少功夫。 季悠悠穿戴完毕,还觉得自己腰肢有些酸酸软软的劲儿没缓过来,瞥见叶均山坏坏的笑意,便是嗔着嘟了嘟嘴巴,不去理会了他。 叶均山也是收拾了完毕,这才复启唇对季悠悠道:“要是身子劳累的话,午后可小憩一番。我先去铺子里头了。” 季悠悠忙是叮嘱道:“用写早膳再去吧,别急着。” 叶均山见季悠悠上心自己,也是心中一热,忙是点了点头。 叶均山刚走,季悠悠这才回过神来,忙转身问涟漪道:“你说大夫人说要我去大堂干嘛来着?” 涟漪见季悠悠还是不急不缓的样子,这才着急起来,忙道:“夫人,大夫人说崔大夫在候着您呢,要您赶紧过去一趟。” “崔大夫?干嘛的?”季悠悠表示不明所以。 涟漪见季悠悠发问,这才压低了声音在季悠悠耳边嘱咐道:“是妇产千金一科的好手,崔定勇。” 涟漪这样说来,季悠悠这才反应过来,这涟漪所说的崔大夫不会就是兆氏当时私下嘱咐了自己说要好好看一看调养调养身子的那个人吧? 她是记得兆氏嘱咐了她,要为第二胎打算的…… 可是自己也不是母猪呀,怎么能说生就生呢…… 虽然是这样想着,季悠悠也不敢犹豫,忙是奔着外头去了。 待她匆匆到了大堂的时候,兆氏和崔定永已经到了,兆氏正与崔定永喝着茶,有些尴尬,气氛也微微有些冷。 崔定永年迈,只一边拨动这茶壶盖儿,一边道:“少夫人怎么还没过来?若是今日不得空,便是作罢吧。” 兆氏听了忙止住他的话,陪笑道:“崔大夫稍后,已经支使了人去催了。也不知怀璧今儿个是怎么了……” 他心里蓦然生出几分怨念来,偏偏是今日这样起不来,殊不知这崔定永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请来的大夫,不消说是安乐镇,就是江南这一带,也是鼎鼎有名的。据说祖上都是出的皇家的御医,要请了他来出诊,着实需要好好费一番功夫。 他来了这么久,干等了好一会,如今已经耐不住性子了。 季悠悠忙是快步入内,规规矩矩低着头,看着兆氏那不好看的神色,暗觉失策,忙是恭敬行礼道:“玉儿问婆婆安。玉儿今日晨起时候身子略略不适,复又躺下了,谁知道害了婆婆和大夫久等,实在是玉儿的不是。” 知错能改,恭敬有礼向来是季悠悠的一大优点。 听她这样说了,兆氏心里就算再有气儿,也是无处发泄,只得是摇头道:“快见过崔大夫。” 季悠悠抬眸望了一眼旁边的那个颐指气使的老头儿,一个大夫竟然如此傲气凌人,她心里不爽,却也并不发作,顿了顿,才又道:“见过崔大夫。” 崔定永抬了抬眼皮,这才收敛了方才的神色,只道:“少夫人客气了,便是看诊吧。” 季悠悠微微一愣,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倒是兆氏在一旁催促了一句,只道:“玉儿,快让崔大夫给你把把脉,看一看你的身子如何,适不适合受孕,崔大夫可以按照你的身子状况,给你做了调理。” 季悠悠微微黑线,却也没有驳了兆氏的意思,只缓缓落了座,依言将手腕递了过去。 崔定永并未把脉,却是喝了一句:“其余人等都出去外头等着吧,老夫把脉的时候不喜欢有旁边人看着。” 兆氏忙应了,吩咐了底下人鱼贯退了下去,就连自己也是避开了出去。 季悠悠表示,就算这老头他这么拽,他这么装逼,为了叶家的安宁,她忍! 众人走出,屋内一片安静,崔定永这才不急不缓搭上了季悠悠是手臂,闭着眼睛把脉起来。 季悠悠也是没出大气,只静静坐着,她心中也是好奇,既然这个崔定永这样厉害,会不会真能给自己说道说道育儿的那些经验呢? 过了一会儿,崔定永这才把手伸了回去,并不与季悠悠说话,只是兀自敛衽落了座,挥动毛笔在那写着什么。 季悠悠也只是等着,并不着急,过了一会儿,他才出声道:“让她们都进来吧。” 还真不把自己当客人! 季悠悠无奈,起身去唤,这才发现兆氏也一直站在门口等着,心中不觉多了几分愧疚。收敛了自己的小情绪后,她忙是搀扶着兆氏一同缓缓入内。 兆氏见了崔定永,这才启唇问道:“崔大夫,玉儿的身子如何?” 崔定永闻言,这才启唇道:“少夫人气血虚弱,虽然身子并不大碍,但是不够宽厚敦实,故而受孕会有些困难,好在老朽遇到这样症状的人儿也多了去,方才已经开下了方子,只要少夫人根据方子来进补,不出三个月,必能有佳音。” 这话说出口,季悠悠在心里就表示不信,这话岂不像是外能答案,既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何必唧唧歪歪呢? 倒是兆氏听了,情绪便是激动了起来,忙吩咐道:“快去按着方子抓药。” 说着又是对崔定永道:“劳烦崔大夫了,若是真如崔大夫所言,老身必然是感激不已。” 崔永定闻言,也是又嘱咐道:“按照这房子服用药物,切记不能中断了去,否则便是影响效果。” 季悠悠虽然觉得这崔永定不过是一个江湖术士,但是兆氏既然如此上心,她也不好意思反驳什么,只依言不冷不热地道了一句“谢”。 兆氏忙一一应下,复又差人送了崔永定出门去。 他前脚刚踏出了去,兆氏便是嘱咐季悠悠,只道:“玉儿,婆婆只希望你和均山能够多多为叶家开枝散叶,你别嫌婆婆多事。” 季悠悠忙是道:“婆婆说的哪里话,您如此为玉儿上心,玉儿感激不已,玉儿一定好好努力。” 努力不努力的……咳咳,另说吧……但是老人总归要哄好的不是! 191三年荏苒 而后的日子平实却也温情无限,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弹指一挥间,三年匆匆。 季悠悠挺着大肚子,悠悠闲闲在府里头瞎逛着,自己个身子越来越重,但是精神却是格外的好。不知道为什么怀着这胎的时候,与之前怀着君曜、君焕尤为不同。 忘了和大家介绍,君焕乃是季悠悠与叶均山两年前生下的小儿子,当时上吐下泻的,可把季悠悠折腾坏了。好容易生完了这小娃,季悠悠过完月子,这下她才以为兆氏该是会满足一段时间,也不急着再天顶了,自己这怀孕坐月子的日子该消停的时候,肚子里莫名其妙都多了个娃。 季悠悠这三年,自己几乎都在怀孕坐月子中怨念地度过了,她暗自咬牙,等肚子里这个娃生完了之后,一定一定要做好避孕措施! 艾玛,这接二连三的生,自己这身子骨也是吃不消了! 涟漪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季悠悠,也不禁感慨道:“夫人这胎怀的真是安稳呢,小少爷在肚子里不吵不闹的,定是个会心疼人的小家伙 季悠悠无奈叹了口气,只道:“如今已经有了两个带把的了,我倒是希望来一个女娃,如此有儿有女的,才是满足了,这小不点儿偏偏又要挤着来,可把我累坏了。三年抱两,三年抱两,听着是满满的羡慕,谁明白这做为母猪的累啊!” “不,是作为母亲的累!” 一下子口快,怎么把自己说成母猪了呢!季悠悠不觉摇了摇头,忙是纠正了自己。 涟漪闻言亦是轻笑,只柔柔道:“自打怀孕到现在,夫人就没停过抱怨,饶是涟漪听了也已经头疼了。谁叫夫人和少爷如此殷勤呢?” 涟漪笑着挑了挑眉,便是打趣起了季悠悠。 季悠悠忙扬手,假装去打她。只微微嗔道:“你这丫头说话好不老实,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巴 涟漪忙作势一躲。这才不情不愿道:“涟漪这是羡慕夫人呢,夫人和少爷成亲多年,情比金坚,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安乐镇的青年男女。不说别人,单说我吧,想到那胡阿水就来气,偏偏要与我抬杠的。没一天让我顺心,那破茶水摊子摆了这么多年,还是舍不得扔下 听涟漪这样充满抱怨的口气里也暗含着些许的温情,季悠悠不觉勾唇一笑。这才缓缓道:“话儿是这样说,只是听你说话的时候,依旧是笑意满满的,可见阿水对你还是好的 “她敢对我不好,我凑他……儿子!”说着。便是作势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季悠悠见涟漪嫁了人当了母亲还是这样的心性,也是抿唇一笑。 正此时候,只听一旁一笑婢女上前禀告:“夫人,绿央姐姐来了 季悠悠欣喜,便是转身。这才刚刚瞥见绿央的身影,肚子却是骤然传来一阵疼痛之感,她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下去。 涟漪见状,忙是扶住了季悠悠,着急道:“夫人怎么了?” 绿央见了,也是快步跑上了前来,与绿央一同搀扶起了季悠悠,只问道:“小姐可是要生了?” 八成是了……季悠悠只感觉肚子突然疼痛了起来,忙是道:“是了,是啊,怕是小家伙要耐不住了,快扶我回房去 绿央和涟漪忙是在一旁紧紧搀扶了季悠悠,又是支了身边的丫头去唤了产婆大夫,众人得了消息,自是各自忙活了开来。 季悠悠的房内,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丫头婆子们端着一盆盆热水走进走出,涟漪和绿央也在一旁等着,而季悠悠此刻只感觉脸上汗珠不断流下来,腹痛一阵高过一阵。 这孩子来的匆匆忙忙,怀着的时候没让自己受累,如今却是最为折腾的,季悠悠觉得自己生君曜和君雅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受…… “好疼啊,呜呜呜……” 里头忙的乱糟糟的,屋外候着的叶均山也是心如刀绞,听着季悠悠杀猪般的叫声,心都拧到了一起…… 兆氏手里拿着佛珠,默默念着,心思也是紊乱,而闻言赶过来的何素筝、莫姨娘等也在候在了外头。 “怎么样了?”莫姨娘忙是催促着问旁边人。 何素筝闻言,也是着急,不停地往里头探着头。 “哇哇哇……”屋内突然传来婴孩响亮的哭声,震得外头得听见了,众人欣喜,忙是急匆匆涌上了前去。 “恭喜大夫人,恭喜少爷,少夫人生下一个小小姐,母女平安出来报信的丫头也是一脸的喜色。 众人听了欢喜不已,这才并着肩又往内室走去。 “玉儿叶均山见季悠悠状态十分不好,有些心疼,忙是走近到了季悠悠的床边。 季悠悠对着叶均山勉强一笑,并没有力气应话。 叶均山接过产婆递来的孩子,这才坐到了季悠悠的床边。 季悠悠无力地瘫软在床上,这才问道:“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自己实在没法顾及了,直到缓过了气儿她才有力气出声发问。 叶均山忙是抱着孩子给季悠悠看,轻轻一笑,只道:“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你瞧瞧这孩子,看着便是水灵灵的,和你一般好 季悠悠看了看刚生下那小不点,急切的哭声之后已经安然入睡了,虽然还没有张开,但是瞧着五官有模有样的。生了这么多个孩子她早已经淡定了,孩子刚出生都丑,说漂亮什么的都是骗人的,但是过段时间养一养就长好看了。 孩子在面前了,季悠悠这才觉得这样一切的辛苦和努力都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她也是抿唇一笑:“这小丫头可是折腾死我了,突然就要闹着出来,一点都没个事先预告……” 见季悠悠如此,叶均山便是贴心用帕子擦了擦的额头,轻声道:“辛苦你了,玉儿 温润如玉的话一说出口,季悠悠心头便是一软,只微微抬眸,并不说话了。 正此时候,外头有一孩子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大摇大摆道:“是娘亲又给我添了小弟弟了吗?可别像君焕那样调皮,他总是哭闹 说话的是君曜,如今也是大孩子的模样了。虽然是大孩子,却也会和君焕总闹一些别扭,君焕说话也不利索,走路也歪歪扭扭的,脾气大的不得了,所以季悠悠怀孕的时候君曜总说不要小弟弟了。 兆氏忙是止住了君曜,笑道:“君曜,娘亲刚生完小妹妹需要静养,不要大声说话,记住了吗?” 君曜听了,忙是止住了,这才道:“哦,知道了说着还是跑到了季悠悠的床边,问道:“娘亲,小弟弟呢?” 说着不要小弟弟,但是知道季悠悠生了,小家伙还是说不出的兴奋。 “是小妹妹季悠悠虽然很累,但是看到君曜,仍然不住一笑,再是忍不住问道:“君曜喜欢小妹妹吗?” “喜欢君曜闻言甜甜笑了,起身便是去摇篮那边看,看着刚出生小小一个孩子,脸上也充满了憧憬。 “原来是小妹妹呀,真好,君曜有小妹妹了,君曜就是大哥哥了君曜自言自语看着摇篮里的小不点儿,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蛋,软软的。 他很快把手伸了回来,怕自己弄疼了她。 而摇篮里那个小的,似乎的确是醒来了,懒懒翻了一个身 季悠悠实在觉得有些累,便是一个瘫软,缓缓睡去了。 而与此同时……摇篮里那小屁孩趁着大家都以为她睡着的时候,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睁开眼睛,开始打量这个让人好奇的世界。 ※ 番外一:(叶君雅) 我叫赵禾,是一个网络作家,现在高三,面临残酷无比的高考。 我不爱上学,只爱小说。无论是看小说还是写小说。 我只记得自己被老妈逼着做数学题,做着做着,双眼皮就不自觉开始打架了。 后来的一切……只觉得……记忆迷糊。 恩,我大概是睡着了。 我以为自己是睡醒了,但是当黑暗来袭过后,再一次见到光明的时候,我只觉得尤为刺眼。我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挣扎,而随着便是响彻云霄的哭声。 我是哭?是我在哭……原来真的是我在哭! 天呐,我是在做梦吗?哦不,不是,这里的一切那么真实,我不是在做梦。曾经在我笔下写过无数的穿越重生桥段,当我看到古色古香的床铺,梳着发髻的女人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回是我真的穿越了! “原来是小妹妹呀,真好,君曜有小妹妹了,君曜就是大哥哥了 说话的是谁?君曜?我是那个小妹妹?这小屁孩还敢自称哥哥,喂,你要叫我小阿姨的!按照我这年纪到了古代,不得是要嫁人了啊喂! 事实证明……我他妈穿越了,但是我竟然穿越成一个刚出生的小女娃……短手短脚,连话儿不会说,似乎只会用苦笑来表达自己的情绪……艾玛,这我还要长多久啊…… 停一下,这个讨厌的男娃是谁,还戳我脸,哼,别戳我! 人善被人欺,人小也被人欺啊…… 赵禾,赵禾,你要挺住啊!!! ps: 亲们,明天会正式收尾,萌媳即将结束了,新书开了会通知大家哒,大家猜猜会不会是这个孩子成为了主角呢? 192满月 结局 躺在小小的摇篮里不能动弹,被这个抱过去亲一亲,又这个拿过来捏一捏,虽然听了许多溢美之词,但是叶君雅依旧表示自己很不爽! 她现在穿越了,好歹也是滚滚穿越大军中的一员啊,多么光辉灿烂的历史呀! 可是现实却让她恨无奈,为毛穿越是从小孩开始的啊…… 叶君雅很难过,顶着一颗十八岁骚年放浪不羁的心加上一个刚出身幼儿的躯体,她如今真的是一身报复无从施展啊。 虽然老天待她不薄,有一个叶家嫡女的身份,虽然上头两个哥哥,但是自己作为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女儿明显占了许多的优势。 嫡女,家中无极品,含着金钥匙出生,这是多么牛逼哄哄的装备啊。 她还破天荒有一对实行一夫一妻制的父母,俊男靓女的组合,一个温和谦厚,一个活泼热情。 但是…… 自己怎么就是一个小毛孩呢……错,是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 我去啊,好无聊…… 叶君雅很头疼地望着偌大的叶家人来人往,只瘪了瘪嘴巴,苦逼地望着前方…… 今天的叶家格外热闹,叶家小姐叶君雅满月之际,叶家上下一片喜气。 季悠悠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小女儿,心中无限欣喜,这个小女儿长得实在太招人疼爱了,永远扑闪着大大的眼睛,闪着灵光。叶均山也是无比喜爱这个小女儿,看着自己的孩子都能无缘无故笑出声来。 听完大家的恭贺后,见外头依旧是人声鼎沸,季悠悠怕君雅受不了这样喧闹,这才把君雅抱进了房里去。 刚回房不久,便见沁心过来了。 因为当年孟如芸的事情,沁心一直都受着精神上的折磨,好在这几年安淮生一直用心看顾着。如今她的精神状态恢复过来,连人儿也变得开朗起来。一转眼,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沁心一直被孟如芸当做了大家闺秀养着,举手投足见也是必现大家风范,她在门口微微驻足。先是轻声唤了季悠悠一句:“嫂子这才进了来。 季悠悠忙是招呼着她落座。笑道:“这会子大家都在外头热闹,你怎么跑来了?” 沁心莞尔一笑,这才递过一件小衣服来。笑道:“这是沁心自己做的衣服,给君雅作为满月的礼物吗。索然不贵重,但是一针一线都是沁心亲手绣的,希望能够贴心伴着她 季悠悠闻言,也是温润了神色,笑道:“你有心了,君雅知道姑姑这样疼爱,一定很高兴 沁心只道:“嫂嫂对沁心的照顾,沁心何尝不知道。这一句感谢。沁心憋在心里许久,始终未曾开口,但是心意已达,希望嫂子明了 季悠悠拍了拍沁心的手,以示安慰,一时间无数感慨涌上心头。 而此时。怀中的君雅竟然又睡了过去。季悠悠忙吩咐奶娘抱着孩子好好休息去,又是忙着去外头招呼客人。 沁心不喜热闹,只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去。 绿央、涟漪、方若等围着季悠悠,也是好不热闹,兆氏素来喜清净。今日也是出来了,围着老夫人的一群妯娌也是语笑嫣然。 涟漪贼贼望着季悠悠,这才轻声道:“夫人,方才我看到安大夫随着沁心小姐去了,瞧着那样子,怕是两人朝夕相对,暗生了情愫呢 涟漪是不知道当年安淮生和季悠悠一事生出的波澜的,看到什么东西,也就不管不顾说了开来。 倒是绿央忙是道:“可别瞎说这些有的没的,坏了沁心小姐的名节 涟漪随口一句,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忙是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还是耐不住性子,只道了一句:“不是,我是觉得安大夫和沁心小姐挺般配的 她这样一说,季悠悠这才转念一想,似乎涟漪说的也并无道理,便是记在了心上。 几人再是闲闲地聊了几句,便是到了开饭局的时候了。 季悠悠心里记挂着睡着的君雅,便是趁着缝隙走出,望着君雅的屋子瞧了瞧。 奶娘嘘了一声,只压低了声音道:“小姐睡熟了,这会子也没有醒来的动静 季悠悠看着熟睡的小孩,心中一暖,这才缓步离去了,却在门口与安淮生撞了个正着。 安淮生见了季悠悠,忙是道了一句:“怀璧 季悠悠闻言应了一声,浅浅一笑,又见安淮生从沁心那里过来,想起方才涟漪说的话,这才试探问了一句:“如今沁心的情况,也是差不多好了吧?劳烦你费心了 安淮生颔首:“叶小姐一年前就已经无大碍了,如今她心情开阔了许多,其实说来无非是心病,病愈了便是想通了 “劳烦你照看,怀璧不甚感激季悠悠也是发自内心道了一句。 若不是安淮生悉心照料,也没有沁心如今的样子。 安淮生顿了顿,似乎欲言又止,而后才缓缓道:“这是安某的本分 季悠悠心里虽然落了疑问,却也没有涟漪的八卦,并不多问了去,倒是过了一会,安淮生又道:“怀璧,有一件事,还要和你说 季悠悠忙是抬眸,问了一句:“怎么了?安大哥有事但说无妨 安淮生沉声:“兜兜转转这么久,安某才发现缘分就在安某身边,这一次,安某不想错过 季悠悠不解,只犹豫着问道:“那安大哥的意思是……” 安淮生一鼓作气,便是直接道:“我……喜欢沁心,想好好照顾她 这一句话出口,连季悠悠心中也不免对沁心多了几分歆羡。她顿了顿,继而再是缓缓道:“恭喜安大哥 安淮生有些羞涩笑了笑,再是道:“只是也不知道沁心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敢问 季悠悠忙是道:“有空我便为你问问沁心的意思,若是郎情妾意,自然是水到渠成的 季悠悠这样想着,心中也格外兴奋。真好,如今大家都有了好的归宿,叶家上下一片安宁和乐,这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大家。 晚上,欢腾了一天的宾客都各自散去,季悠悠也叶均山回房的时候,两人都已经被闹得有些累了。 叶均山今日多喝了几杯,也是格外高兴,搂着季悠悠道:“玉儿,谢谢你给我生了两个活泼的儿子和这样一个可人的女儿说着便是趁势亲了上来。 季悠悠轻轻推开了叶均山,只皱眉道:“我才出月子不久,你自己悠着点。我可不想刚生完又生,就像生了君焕后紧接着怀了君雅那样 叶均山闻言暗自一笑,并不推诿,只是又揽过季悠悠,轻声在她耳边道:“三年抱两,可不是谁都有的福气,你竟然嫌弃 季悠悠忍不住叉腰,只道:“又不是你生,你倒是给我生一个试试。生孩子很痛苦的 见季悠悠嘟嚷,叶均山又一次忍不住轻轻她的脸颊,坏笑着不说话。 季悠悠枕着叶均山的手臂,回想起自己在安乐镇这些年的时光,也只觉得恍如如梦。 叶均山此刻已经睡下,只剩下匀称的呼吸声,但是双手还是紧紧握着季悠悠。 这便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夜色中,月色显得格外朦胧安详。 ※ 番外二: 福安大街上人来人往,路上一个五岁多留着小辫子的女娃对着一个卖艺的人扯着嗓子道:“你骗人,你胸口碎大石的石头是假的,里面都是粉末 “去去去,谁家的孩子啊,别瞎捣乱一身形魁梧的大汉瞧着冒出来的小不点儿不耐烦往外头推了推。 这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呢,这小妞是来砸场子的?五岁的娃懂什么? 叶君雅见那人看不起自己,不觉大声道:“你就是个骗子!” 当然,她扯着嗓子说话的时候,发音还是奶声奶气的。 “你这丫头是哪里来的,去去去,别给我在这里瞎捣乱,老子还要做生意呢见着小孩子还不依,大汉有些生气。 “哼叶君雅白了她一眼,撩起袖子,露出了白白的玉镯子。 奶娘见自家小姐竟然一眨眼的功夫就挤到了前面的人堆中,忙是跻身,搂住君雅道:“小姐小姐,咱们要回去了说着对大汉道:“不好意思,小孩子闹着玩不懂事 什么不懂事啊,什么小孩子啊,好不容易熬到可以走路可以说话的年纪,却偏偏自己做什么都没人理睬! 叶君雅表示很不爽,自己明明心里年龄很大了好不好!!! “看好你家孩子,别到处瞎蹦跶!”大汉又是嘟嚷了一句,继而便又是对大家吆喝了起来。 “哼,骗子叶君雅小小的身躯一躲,从奶娘怀里钻出来,狠狠朝着那大汉挥了一拳:“你就是个大骗子呀,哼!” 大家只以为是个捣蛋的小屁孩,哈哈笑了起来,这小孩挺逗。 然后大汉倒地,口吐白沫,众人惊愕无比,却见叶君雅挥一挥衣袖,霸气走出人群。 骗子,我也有大力玉镯好不好!叫你小看我! ps: 全文完结咯,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接下来,小双终于可以喘口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