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之战争大师》 关于《蜕变》的术法类分类及相关 术法分为自然系和特殊系。自然系术法包含:气、木、水、火、土。特殊系术法包含:光,暗。 自然系术法存在:单属性系,多属性系,全属性系,无属性系。特殊系术法只有拥有特定信仰的人群可以学习。 术法存在几个基本原则: 一,可变性。 ⒈形态可变。⒉密度可变。⒊质量可变。⒋作用可变。 术法因为其可变性的特点形成了多变性和可塑性,于是术法不再停留在原来最基本的五系,从而衍生出更多术系,这类术被称为进阶术。进阶术经过不断的发展大多数已经基本成型,人们为了易于辨认术的学习难度将进阶术分为了普遍进阶术和特殊进阶术。普遍进阶术是大众术法,特殊进阶术都带着深深的个人烙印。 1、气系的普遍进阶术为:风系、空气波动系、雷电系。特殊进阶术为:空间系。 2、木系的普遍进阶术为:灵魂兽召唤系。特殊进阶术为:生命系。 3、水系只有普遍进阶术为:冰系、雾系。 4、火系普遍进阶术为:炎系。特殊进阶术为:空间系。 5、土系普遍进阶系为:沙系、石系。特殊进阶术为:金属系。 二,局限性。 ⒈局限于环境。⒉局限于距离。⒊局限于效果。⒋局限于个人天赋。 术法,其实是一种改变环境形态的手段,它不能创造,它不能销毁。术师的作用就是一个搬运工。在术师在释放术法的时候,环境起到一个很大的作用,是能否施法成功的必要因素,而术师的个人心理素质就是能否施法成功的决定因素。术法存在着术法成功的施法距离,存在着造成特定效果的效果距离,存在与提示对战时的安全距离。 三,排他性。 ⒈不同个体的术法相互排斥。⒉相同个体的不同术法相互排斥。; 修改 @@因为某些章节写得不好做了,重发了,给大家带来不便非常抱歉;@@ 第一章 开端 一 卡斯特罗卓立虎丘之上,仰望云后暗淡的星光。 此刻正是夜深之时,虎丘下的密林中,群狼绿幽幽的瞳仁在黑暗中异常突兀。今夜无月亦无风,阴冷的雾气弥漫,密林显得朦朦胧胧,预示着某个阴谋正在发生。 卡斯特罗年在四十许间,身形魁梧,手足强健,面容刚毅,神色冷漠,一对眼睛精光电射,有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缓缓溢出。身边带鞘的猩红大剑深入虎丘松软的泥土,剑如它的主人一般静静的等待。 这批狼骑是卡斯特罗手下大将姚曳命人从暴狼之森捕获,再配上精干的骑士经过两年的训练,将其操练得人狼身心合一,又带到北方边境战场上作战一年,在生死间练就的精兵铁骑,因每头狼的两鬓生出几缕白毛,故得名“苍狼骑士”,在北边的疆土上盗贼闻风丧胆,域外人谈之色变,可以说是卡斯特罗手中最骁勇善战的死士。 卡斯特罗目光落在远处黑暗中隐约透出光的殿顶,那是殇帝今年秋猎的行宫。 殇帝秋池即位后,统一南北,命人开凿运河,贯通交通。虽耗资甚巨大兴土木,但运河建成后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上都有着无可替代的积极作用。在国家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下,殇帝有意无意将根深蒂固的老贵族排挤在政治权力外,使得一些新兴的士族逐渐崛起,不断分摊蚕食老贵族的利益,使得老贵族渐渐躁动不安。 卡斯特罗作为历史最悠久的婆罗家族中现今最得势的一人,感受到家族内部激烈矛盾,终于还是做了自认为获得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站在他身后的首席智囊裴知恭敬地道:“将军,如今万事俱备,只等姓陆的夺取守备兵符,换上我们的人,大事可成。” 卡斯特罗眼中闪过一丝寒气,淡淡道:“老师,您怎么看陆九重这个人?” 裴知站直身子,抬眉顺着卡斯特罗的视线眺看远处的灯光,分析道:“此人善于隐忍,看问题又新颖别致,总有另一番思量,表面虽看似一个莽夫,实则不容小窥。此次他肯与我们合作,将军,需要小心提防他别有居心。” 卡斯特罗低头沉吟,反复念着“陆九重”三个字,嘴角不由溢出一丝笑意,仿佛找到了一个值得回味的玩具。 带着笑意,卡斯特罗道:“我倒想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这些年来,由于位高权重,他已罕有与人交手了,如果有个机会,他倒是不介意掂掂天下闻名的“傀儡师”有几斤几两。 卡斯特罗思考之际,远处殿顶的天空中,绽放几朵绚丽的烟花。仔细看来才知道,那是几颗火球在天空爆裂。光撒下,照出了密林中骑士狰狞的面甲。 猩红大剑出鞘,卡斯特罗坚定的手直指行宫。群狼电射而出,如潮水一般悄无声息消失在恢复了黑暗的树林中。 这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 …………………… 焦水河边的小路上,‘洛王’珈蓝麾下的大将骆莫子,一骑当先,身后跟着十几个能力极强的手下正在纵马疾速奔驰,座下健马四蹄交错,马身于树木间忽隐忽现。 珈蓝并无任何王族血统,只因其祖于建国之初为帝王立下赫赫战功,且对王族忠心无二,故被封为唯一的外姓亲王,并掌有国之耳目之称的天听处之大权。 自秋池即帝位,勤政爱民,改革建制,又兼听八方之言,使得国家走向一片繁华富饶,开启一代盛世华章,而原本用于战争时刺探军情的特务机构天听处,不得不沦为监察内外廷的小用之大才。 因此,昔日叱咤风云的天听处各司职只能干点跑腿的小差事,但即便是如此,洛王的手下依然甘之如饴。 一道闪电破空,原本阴霾的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在夜晚的黑暗里,视线更见短浅,骆莫子纵使焦急万分,还是无奈打出了减速的手势,一把拉起兜帽盖住阴沉的脸,只有马蹄落地的“?n哒”声,丝毫不受雨的影响。 骆莫子紧张的探手入怀,温暖的羊皮入手柔软,里面包裹着一封信。 这是天听处监视北方边军分处的处长王绰给洛王写的亲笔信,临行前,一向吊儿郎当的王绰一脸严肃,叮嘱一定要尽快将这信送到洛王手中。 不难猜测,这事必定与身为北方边境之主的那位卡斯特罗将军有关联,能让一向什么事的都不上心的王绰如此郑重其事,这次必定是件大事。 骆莫子忍不住兴奋起来,那种战场杀戮的血腥味仿佛又开始弥漫,作为军人,这是一种天生的直觉。 正在沉思,一道若有若无的光在对岸闪过,骆莫子顿感有异,打出停下的手势,勒马在一个岔路口停驻。 三个小头目拍马上前,骆莫子让众人噤声,示意附耳过来,抚摸着刀鞘小声交代道:“看来我们被人盯上了。为了不致耽误王爷的大事,我们兵分两路。赵毅和邱三友你们按原定计划由陆路赶到邮回城。我和小刀走水路尽快到曲风镇将王大的信交给处里的信手。”。 那名为邱三友的小头目面色微愕,皱眉道:“小刀这小子什么都不会,还是我跟着头儿吧。” 骆莫子看在眼里,当即打消了即刻分手的念头,点头道:“也好,那小刀你就跟着赵毅到曲风镇。前面有个破庙,我们到那里去休息片刻,喂饱马儿,然后分头行事。” 吩咐完正事,骆莫子拍拍小刀的肩膀道:“小刀,你去看看这下雨天有没有什么野味窝在洞里,弄几只来打打牙祭,赶了几天路只吃干粮,嘴巴都吃淡了。” 小刀应了一声,下马径自朝浓密的荆棘丛去了。其他人随着骆莫子继续前行。 一路上骆莫子众人无惊无险,很快便来到了破庙,进门前骆莫子去了趟茅厕,并给赵毅和邱三友留下命令,拆了供奉香火的桌子,生起了火。 十分钟后,骆莫子回到小庙,小刀已经坐在地上,火上烤着三只拔了毛开膛破肚的雉鸡,正吱吱往下流油。 众人就着烤好的雉鸡吃了干粮之后,兵分两路疾行而去。 ………………………… 曲风镇外一座杂草丛生的废弃庄园中,建筑物大多因年久失修,风雨侵蚀下而变成断瓦残垣,一间相对完整的小屋立于倾倒的葡萄架边,此时屋门洞开,一丝微光透出。 在屋内亮着一盏油灯,一位身着白衣白裤的年轻人正握着一卷书低头研读。年轻人面白无须,柳叶眉,桃花眼,鼻若悬胆,小嘴薄唇带着淡淡不健康的紫色,神情悠然自若,身边放着一把红色的伞。 屋内原本就只有这一个人,但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紧身衣里的男人出现在角落,脸部的面巾轻动,一把沙哑的声音响起:“王爷,有人。” 洛王珈蓝点点头道:“知道了。” 话说完,放下手中的书,撑着伞来到门外。雨敲打着伞面,“噼里啪啦”作响。 一个人影踉踉跄跄的出现在庄园外,一个脚下不稳撞倒了已经颓败的门框,勉强走到了油灯照亮的范围里才看出来,正是与小刀一起赶来曲风镇的赵毅。 此时赵毅衣衫破烂,手臂胸口几处刀伤鲜血泛泛直流,面露痛苦。见到珈蓝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哭道:“王爷,北境将军卡斯特罗联合傀儡师陆九重阴谋造反,骆莫子和小刀已经投敌,他们正带着大批人赶来这里,王爷您快走吧!” 珈蓝本要上前去将他扶起,骤然听到这样的惊天大事,即使是身经百战也不由一怔,之前收集的情报已露出蛛丝马迹,现在事情被证实还是深感震惊。 正在思索之际,一声大喝由珈蓝背后响起:“王爷小心!” 珈蓝条件反射正要抽身后退之际,颈边寒冷的刀锋已经贴上来,只好停下脚步。原来发出喊声之人正是屋内那身形飘忽的黑衣人。 赵毅紧握手中的匕首,警惕的看着黑衣人,拉着珈蓝后退两步,整个人绕到珈蓝身后,舌头舔了舔嘴唇道:“影子,我知道你的手段,你可别乱来,我胆小,手一抖我们王爷可就归天了。” 影子未做回答,只是紧紧盯着架在珈蓝脖子上的匕首,一时大意竟然让人劫持自己的主上实在失职,后悔非常,苦苦思索如何才能在刀锋划过喉管之前阻止赵毅的动作。 三人刚站定,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急急赶来的小刀及手下众人闯入庄园,看到这一幕,全都弯腰跪倒于地。隐于暗处的哨卡听到大喝后也纷纷赶来。 带头的小刀低头道:“小人该死。”说完抬头,怒火中烧的盯着赵毅道:“你最好赶快放了王爷,我还能留你个全尸,不然,我让你生生受了三千三百三十三刀,让你疼够三天三夜,到时候你想死也死不了。” 赵毅冷笑两声,手中的匕首轻轻一划,珈蓝脖子上渗出道血痕,抬起下巴对小刀示威道:“看看现在谁更有话语权。给我掌嘴!” 小刀恨得牙痒痒,但投鼠忌器动弹不得,只能听命于他开始“啪啪”的自扇巴掌,越想越是窝囊忏愧,竟然越打越重。 第一章 开端 二 一直沉默的珈蓝终于开口喝道:“够了!”冰冷的眼神看着赵毅,质问道:“为什么?” 赵毅仿佛说服自己一般道:“他们许我事成之后给我一个北境督军的职务,这个够让我动心了吧?” 珈蓝眉头紧皱,音调降低道:“难道做了你三年的大头领,连句真话都不配听么?” 大头领是天听处手下对珈蓝的尊称,平时只是私下里传开,对着珈蓝都恭敬叫声王爷。珈蓝在天听处威名极盛,且平易近人,在手下心中威信非常高。 赵毅脸色阴晴不定,内心挣扎跃然脸上,自言自语一般道:“您高高在上,不愁吃穿,不忧生老病死,而我们这些小人物却不能这么自由随意。我以前以为,努力就能改变过去。蒙您不嫌弃,将我从兵痞中带回天听处,三年的摸爬滚打,也坐到了如今的位置,但是一场变故让我不得不看到现实的残酷,让我知道只有权力才能带来生机,迫不得已我要尽快得到权力,而正常的晋升方式太慢,如今有这个机会,我投机又有何不可?” 简单的叙述并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但是中间的无奈珈蓝却是听出来了,珈蓝暗想:赵毅是孝子,看来事情跟他的母亲有莫大的关系,既然如此,回去之后再细查不难找到原因。 想到这一点,珈蓝阴冷的脸缓和了一些,开口试探道:“露姨出了什么事?” 赵毅听到母亲的名字,想到此时自己母亲的处境,眉心一痛,悲从中来,有些失神。一旁的影子窥到机会,试图有所动作,却被珈蓝用眼神阻止,影子纵使焦急,也只能静观其变。 珈蓝吐出一口气道:“看来是我这做后辈和做大头领的不称职,连露姨发生了何事都不知道。”边说边缓缓收起了红色的伞,任雨水淋在雪白的衣服上。 话风一转,珈蓝道:“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抵了你犯上作乱的罪名,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你还是要到“地狱门”走一着。” 地狱门是天听处对刑房的戏称,取的是“如入地狱之门”的意思,让人不难想到遍地哀嚎的恐怖景象,那是天听处种最恐怖的地方。 赵毅想到天听处管理刑房的老六仇四海,不禁打了个寒颤,。 异变突起,一滴下落的雨滴在珈蓝的锁骨与赵毅握着匕首的小臂之间停住,然后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冰化,并且迅速伸长,形成多条触须状,一头扎入赵毅的手腕。 赵毅的手如触电一般酸麻疼痛,匕首终究是没有握住,掉在地上,自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个弓背迅速离开珈蓝身边,刚好躲过了几朵在腹部位置悬浮绽放的冰莲花。 “冰莲九变!”赵毅惊呼。因为珈蓝少在手下面前出手,渐渐大家都忘了洛王珈蓝的可怕,同时也忘了珈蓝的成名绝技,此时回想起刚才离珈蓝靠得如此的近,赵毅感到背脊一阵发凉。 珈蓝若无其事梳理了一下额头前被雨水淋湿的头发,此时小刀及众人急忙将珈蓝和赵毅围在中间,影子接过那把红色的伞,重新撑开,为珈蓝挡住冰凉的雨水。 珈蓝看着不远处的赵毅道:“说吧,他们具体的计划,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赵毅回复了冷静,知道不拼命是走不掉的,握着泛着鲜血的右手,眼睛直打转,计划着逃走的路线。 珈蓝看到此情景双眉一挑,冷道:“你以为你能走得了么?” 珈蓝左手一抬,赵毅身边的雨滴骤然停在半空,仿佛那个范围内的时间忽然静止。含怒出手,自不留情,天空落下的雨滴呼吸间变成了一颗颗冰弹,铺天盖地罩下来,让赵毅有种无所遁形的挫败感。 赵毅陡然发力向右突进两步,冰弹随着赵毅身体向右偏移,赵毅运劲于背部,第三步时腿上发力向前一蹬,身体后靠,硬是用背靠上几颗坚硬的冰弹,试图在牢笼未成前冲出一条路。 即便赵毅早有了准备,撞上冰弹后还是感受到一股寒气伴随着疼痛涌进肺腑,仿佛将全身血液都冻结,使得向后飞掠的身体一滞,原本被撞出的一条生路因为这一滞重新恢复原样。 背上隐隐作痛,赵毅运气驱走了身体里刺骨的寒气,看了看空中将自己团团包围的悬空冰弹,终于放开紧握的双手。 珈蓝缓缓走到赵毅对面,小刀和影子众人立即跟上,看着冰弹包围里的赵毅,珈蓝摇摇头,说了句:“我保证会好好照顾露姨,说吧。” 赵毅沉吟了一会儿,他知道,珈蓝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开口道:“我知道的并不多,他们会借着……” 话音刚起,一道破空声响起,一只羽箭夹着风雷之势急速靠近,目标是赵毅,角度取的正是冰弹的间隙。 珈蓝无暇多想,右手一抬,原本平均分布的冰弹小部分朝羽箭的轨道上移动,一边移动一边变成花瓣样,层层叠叠,渐渐绽放成一朵大的冰莲花,仿佛一面冰雪的盾牌,挡在赵毅身前。 影子看清了箭矢来的方向,将手中的伞交给小刀,大喝一声:“保护王爷!”身子电射而出,消失在黑暗里。 羽箭撞上冰盾,“啪”的一声脆响,被震碎的冰渣四处飞溅,看似坚硬的冰盾出现了裂痕,并且不断向外扩散。 珈蓝眉头一皱,猛抬左手,撤掉了围住赵毅的大部分冰弹,并把左手按在右手之上。 原本即将崩坍的冰盾仿佛注入新的力量,不断的修复裂痕,阻止了羽箭的前进,最终将羽箭卡在冰盾之中。 这一箭为何这般简单直接?一阵不舒服的感觉在珈蓝心里滋生,正困惑之际,眼角闪入一道亮光,在左侧三米处,形状分明是一支箭簇,一个念头闪过:“幽冥之箭!” 之所以称为幽冥之箭,是因为它的悄无声息犹如幽冥而来,这种射箭之法相当诡秘,融入了驱风之术,难度极大。 珈蓝顿时明白,之前的一箭不过是声东击西! 可惜知道已经太迟,在这个距离完全闪避实在不切实际,只能勉强在箭的必经轨道上绽放出两朵小的冰莲花,然后尽力倾斜身体,避开要害。 幽冥之箭虽然悄无声息,但是威力却不小,轻易破开两朵冰莲花,眼看就要刺入珈蓝的左肋。 赵毅是最快发现这只致命之箭的人,在珈蓝尽力保护他的时候,那只幽冥之箭的轨迹就已经显现,所以他的反应也是最快的,但即便如此,赵毅也只能借着身体旋转得到的加速,在箭破开了两朵莲花之后,用身体挡住珈蓝。 同时,撑着伞的小刀运巧劲于双脚,一拧身撞偏了珈蓝。 箭势迅猛,刺穿了赵毅的腰腹,余势未消,带着赵毅的身体撞上后力不续的小刀,两人连滚带翻跌进点着油灯的小屋,终于把整个庄园里唯一完整的小屋也撞塌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当众人反应过来,惊险已经落幕。而两箭射完就再无声响。 珈蓝倒地之前被两个手下接住并没有受伤,身体定下后迅速弹起,指着变成废墟的小屋道:“快!把他们救出来!” 扒开断裂的墙体,两人被众人抬出,赵毅已经奄奄一息。而小刀嘴角流血,不住的咳嗽,左腰上一处伤口正在泛泛出血。 珈蓝命人赶紧为两人治伤,小刀断了两根肋骨,经过急救之后伤势暂时缓解。 赵毅却是无力回天了。珈蓝在一旁蹲下静静的看着赵毅,仿佛要将他看透。珈蓝忽然发现自己从来都不了解这个属下,除了知道他是个孝子之外一无所知。 赵毅眼睛微睁着,看着近处的珈蓝,声音带着歉疚道:“大头领,我给我们天听处抹黑了。”声音越说越小,瞳孔渐渐涣散,说完终是咽了气,只是眼睛还看着黑暗的天空,死不瞑目。 珈蓝右手轻抚赵毅的眼睛,喃喃道:“你是我天听处的好儿郎,没有给天听处抹黑。”其实从赵毅挟持自己到为救自己驱身挡箭,珈蓝都知道,赵毅始终都没有真正的倒向敌方,只是迫于无奈,不得不屈服于命运。 珈蓝命人将赵毅尸体烧了,将骨灰送回处里的英灵馆。来到小刀身边查看,皱眉道:“你伤太重,先回曲风镇养伤。” 小刀挣扎着要站起,却力不从心,想起老大骆莫子的交代,从怀里摸出了染血的羊皮,将里面的信递到珈蓝面前,虚弱的说道:“王爷,老大让我交给你的,北方的信。老大察觉跟来的人中有叛徒,趁上茅厕的时间交给我的。” 珈蓝接过信问道:“莫子去哪里了?”。 小刀喘息两声,答道:“回王爷,老大带着叛徒邱三友去了邮回城,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珈蓝吩咐人到邮回城接应骆莫子,迅速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大略看了一遍,脸上微变,从信上种种描述表明:卡斯特罗要谋反! 当务之急是要让皇帝知道,尽早防范,珈蓝看了看黑暗中的北方,心中想到: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珈蓝将信交予身边的手下,双手负于背后,发令道:“张杰,命三名信手快马加鞭将信的内容交给陛下,为防万一,兵分三路,务必在天亮前送到皇帝面前。其他人送小刀回曲风镇。” 第一章 开端 三 众人要求留下几个人保护珈蓝,却被珈蓝以碍事为由阻止,珈蓝径自循着影子留下的暗号寻找那射箭之人,珈蓝隐隐觉得事有蹊跷。 夜雨冲刷了许多痕迹,但是天听处特制的指路香却依然清晰可闻,路渐渐指向了附近的猫儿山,最后香气停在半山腰上一座破庙前的树林里。 一声夜枭的叫声响起,珈蓝嘴角一翘,循声而去,终于在一棵长着茂密枝叶的大树下找到了影子。 影子半靠在树干上,衣服潮湿却不反光,一股甜甜的腥味隐隐透出。 珈蓝眉头一皱,低声道:“你受伤了。” 影子更显沙哑的声音道:“受了点小伤,我在前面树林里砍了他一只手臂,他逃进了这古庙里,现在冲进去他肯定逃不掉。” 珈蓝看着雨中的破庙,冷静的问道:“他进去多久了?有没有出来过?” 影子微愕,犹豫道:“大概半个小时,未曾出来。” 珈蓝思索片刻,又道:“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影子还未说话,一声咆哮由古庙里传出,紧接着破败的木门被重物撞击得分崩离析,一团黑影重重落在庙门外,黑影抖动片刻就安静下来,由庙里的光照依稀可看出那是一个人,一个少了一只手臂的死人。 一个黑脸壮汉由屋内踱步而出,到了门前,朗声道:“‘镇北将军’旗下先锋焦大志,奉将军之命,在此等候王爷,不如进来喝杯水酒共商大事。” “贼子!”珈蓝还未说话,影子已经出言怒斥。 珈蓝注视走出大树阴影的影子,心里隐隐觉得不妥,为何一向冷静谨慎的影子今天却接连犯了两次错误,一次是让人劫持自己,一次就是现在,为何不查清楚是否有埋伏就急于现身,况且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一声大喊试探成分居多。 带着疑惑,珈蓝来到破庙前,冷眼看着焦大志,开口道:“你们将军想当皇帝吗?” 焦大志暗呼厉害,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一点都没用上,接口道:“秋池不过是个昏庸之辈,轻信谗言,将我们这些老忠臣排挤压迫,我们祖祖辈辈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如今就要落得个悲惨结局,怎么能不叫人寒心?王爷现在虽还能得到些许信任,难保今后不会落得和我们一般下场,何不先发制人呢?” 珈蓝冷冷听着,不为所动道:“这些话不过是一群乱臣贼子的无理说辞。现在的国家无处不是歌舞升平富饶强盛,只是你们这些所谓的老忠臣利益受损,想找个抢回利益的藉口罢了。” 焦大志脸色渐黑,下巴一抬道:“看来王爷的不识大体并非虚言,幸好我早有准备。”说完左手一抬,五指聚拢成拳头。 暗处的埋伏收到信号,于树冠上撒下一片巨网,目标正是珈蓝和影子。只见巨网中微光闪动,正是闻名于世的链爪勾网,一被网中如要挣扎,网中的倒勾就会让你皮开肉绽。 珈蓝虽然心理早有准备,但是没料到这从天而降的巨网,有些慌了神。不过珈蓝反应也快,控制雨滴悬浮在空中绽放成大面积的莲花,阻了阻巨网下落的势头,快跑几步,在巨网将合之际就地一滚,出了巨网的范围。而影子却没那么好运,因其正在巨网范围中间,被网了个正着。 焦大志可不会给珈蓝有喘息的机会,早在珈蓝跑动时,他已转身用力拆下了破庙门边大腿粗的支撑柱,在珈蓝滚出巨网的范围时,崔大志手中的柱子狠狠砸向尚在地上的珈蓝。 焦大志势大力沉,珈蓝不敢硬接,又滚了一圈,双手双脚点地,飞快弹起,头下脚上跃上半空,刚好又躲过焦大志的横扫。 半空中的珈蓝猛然打开了手中的红伞,瞬间将身体缩于伞后,红伞张开时的弹力作用于半空中与伞面接触的雨滴,雨滴瞬间冰化变成冰弹,借着弹力加速射向欲向前扑的崔大志。 猝不及防下的崔大志连忙舞动手中的柱子,后退几步,“夺、夺、夺!”急促的声音接连响起,接着崔大志面前传出几声惊呼。 等崔大志站定时,眼前哪里还有珈蓝的身影,只见面前地上躺着几个人不断哀嚎。吩咐几个手下为受伤的人疗伤,再往手上的柱子看去,二十几个小冰弹排列在木质的柱子上,颗颗都在往外冒着寒气。 焦大志眉头一皱,暗暗念道:若是用身体去接这冰弹会是怎样? 这时树上的埋伏者已经来到了地面,在崔大志面前躬身道:“大人,现在怎么办?” 焦大志扔掉手中的柱子,拍了拍手道:“那小子往哪里逃了?” 为首的一人答道:“禀大人,那小子往北边的林子跑了。” 焦大志好整以暇,轻松道:“将军对他很重视,给了我两千人手布下了这个局,他是插翅难飞的。” 手下看了眼网中的影子问道:“大人,这人怎么办?” 听到这,被网住的影子这时道:“人都走了,赶紧放我出来,疼死我了。” 焦大志挥挥手道:“撤网。” 不一会儿浑身勾伤的影子来到了崔大志身后,崔大志接着道:“绑上。” 影子一脸愕然道:“干什么你?” 焦大志抿抿嘴,双手一摊道:“公子请原谅,这是为了以防万一。要是那小子掉头回来,我还能帮您隐藏一下身份,要是被他知道您是个叛徒,想来他即使投靠了王爷,您也会被怨恨,还是先委屈您一会儿。” 影子顿时哑口无言,乖乖受了这一顿绑。绑完之后,一行人才离开了这摇摇欲坠的小庙。 焦大志猜得对,珈蓝又转了回来。 小庙后面一片浓雾笼罩的树林里,珈蓝正倚靠在树干上恨得牙痒痒。原来珈蓝是已经逃走,但是影子被抓,需要设法营救,为了得知影子的位置,跟踪是最有效的选择,而逃走再回来也会出乎对方的意料,增加逃走成功的几率。 没想到回来却看到这一幕,听到这一席话,怎么能不让珈蓝急怒攻心,这就可以解释影子今天一连串的错误。稍稍冷静了一下,珈蓝想起崔大志说过卡斯特罗很重视自己,不禁想到:“我除了是个术师之外,就是这王爷的身份比较有价值,有什么值得重视的?” 珈蓝思索片刻,顿然醒悟,喃喃道:“天听处!”作为国家耳目的天听处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珈蓝最清楚,如果让卡斯特罗掌握了这样的利器,铲除异己控制国家将变得易如反掌。 想到这,珈蓝打消了立即逃走的念头,这几年影子作为他的影子保护他的安全,当然也知道一些天听处普通手下不知道的秘密,这也就是影子投靠卡斯特罗最大的价值。想起处里可能因为影子的出卖而不断死去的手下,珈蓝下定决定:影子必须死! 焦大志一行人朝着北方树林走去,起先一段路毫无痕迹可寻,行远了之后渐渐出现草地被足底压过的痕迹,负责追踪的人大喜道:“大人,那小子看来是离得远了,放松了警惕。” 来到一片灌木丛前,众人刚要跟着痕迹朝左走,影子却停住了,口中念念叨叨:“不对不对。” 在身旁的焦大志问道:“有什么问题?” 影子疑惑道:“让他们停一下。”说完躬身到灌木丛,用鼻子嗅了嗅,再看了看灌木下方一个小洞,一根荆棘刺上挂着一小片破布。 影子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说完用下巴点了点灌木后的方向道:“往这边走。” 崔大志指挥众人换了方向,边走边道:“发现了什么?” 影子看了看前方的灌木道:“这是珈蓝在故布疑阵,那些痕迹只是故意引我们走错方向的迷雾,真正带我们找到他的是味道。” 崔大志顿时想到贵族间见不得人的那些事,脑海中突然出现两个男人互闻对方的画面,恶感顿生,退开两步,不敢再靠近影子。 猫儿山其实不是一座大山,但绝对算是一座高山。猫儿山一面是峭壁,另一面是嶙峋的山石,珈蓝在两千人的不断搜索中实在是无处躲藏,况且在影子的指路下,崔大志总能准确的找到珈蓝的藏身处。 不知不觉,珈蓝被逼着来到了猫儿山顶的悬崖上,此时的珈蓝因为体力的消耗已经在不断的喘息,因为得不到休息,珈蓝非常疲惫。 站在珈蓝面前的依然还是崔大志一行人,崔大志找了块巨石坐下,看着珈蓝摇头道:“王爷,良禽折木而栖,您就乖乖束手就擒吧。” 珈蓝脸色青白互换,放下双手,深吸一口气道:“要我答应你?先把影子放了。” 崔大志瞄了影子一眼,稍有犹豫。 珈蓝一脸鄙夷,戏谑道:“这么多人还怕我们跑了不成?” 崔大志哈哈一笑道:“王爷都开口了,小人当然照办,去吧。”猛拍影子后背一掌,影子双手被缚踉跄了几步,离得崔大志远了赶紧跑到珈蓝身边。 珈蓝等影子到了身边才大声道:“谢了,崔大人。” 崔大志连忙笑道:“以后都是共事之人,王爷客气。” 珈蓝不再答他,右手搭上影子的肩膀,却没帮他松绑,用低至只有两人才可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影子,其实那指路香是我故意留下的。” 影子一愣,幡然醒悟,只觉得背脊冰凉,豆大的汗夹着雨水流过鬓角。崔大志看着两人低声细语,微感不妥,突然影子大喝一声:“救我!” 话音未落,几道冰触手从珈蓝右手指尖的雨滴上迸发,迅速没入影子的太阳穴。不做停留,珈蓝转身往悬崖边跑去。 崔大志看着这一幕,恼道:“不好!中计了。”急忙前奔。 只见珈蓝一跃跳出了悬崖。此时崔大志刚赶到影子身边,检查一番,此时的影子已经全身抽搐,瞪大的双眼瞳孔空洞涣散。 崔大志一脚跺在地上,追到崖边,只见一朵红花绽放在对面的天空中缓缓飘飞。 其实在小庙后的树林里珈蓝就已经想好这个计划。先做些假的痕迹骗取敌人,让其放松警惕,然后假装穿过灌木时不小心勾破了装有指路香的布袋,指引对方找到自己。 珈蓝原本对影子仍抱有幻想,还是不相信影子会出卖自己,毕竟生死与共已久,用指路香也可以试试影子,谁知影子竟然毫不犹豫选择出卖自己,终于使得珈蓝痛下杀手。 至于关键的一步就是逃走,崔大志的那一句“插翅难飞”让珈蓝想到了这个方法,那就是“飞”。 看着手中撑起自己全身重量,使自己可以飘飞在空中的红伞,不禁暗暗庆幸。突然,“嗖嗖”两声箭矢的声音陡然响起,珈蓝顿觉不妙,竟然忘了对方还有弓箭。 这两箭是崖上的崔大志含恨射出,威力不容小窥,珈蓝勉力让过了一箭,但是因为身在空中,后力不续,终还是被第二箭射中了右肩,箭的力量带着珈蓝飘飞得更远,脱离了箭矢的射程。 崖上的崔大志看着摇摇晃晃远离的红伞,将手中的弓狠力扔在地上,回到影子尸体边上,一脸颓败,想起将军冷漠的脸,不禁打个寒颤,喃喃自语:“珈蓝没抓到,还害死了将军的私生子,这回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黎明前的猫儿山上传出一声绝望的怒吼。 第二章 从天而降 一 中了一箭的珈蓝硬撑着飘飞了**,疲劳再加上失血过多,珈蓝的脸色苍白,视线已经模糊不辨方向,珈蓝终于支撑不住松开了握住红伞的手。 毫无征兆,天空中一声晴天巨雷响起,天空在数秒钟的时间里明暗转换数次,最后又不着痕迹的安静下来。 祸不单行这个词用来形容此时的珈蓝再适当不过。原本已经中箭,身体是直线下落,现在却被不知哪斜飞而来的一团火影撞上,火影与珈蓝如两颗相撞的弹珠一般向两个不同方向飞去。 ········· 墓林,地处帕伽阿卡大陆中部,巨木参天,古树林立。 传说,墓林本是一片荒芜。因地处边境,相邻的两国常年战乱,尸骨堆积如山无人掩埋。幽兰圣殿怜悯世人疾苦出面调停,止息干戈,又恐亡者念执不愿轮回,于是就地掩埋骸骨,立无名之碑,并在每座碑旁植上一棵树苗,意寓死后转生,经过几百年,才成了如今的森林。 这人人都有所忌讳的土地上,一名年纪十五岁的少年阿布正在清晨的湖里**着游泳,神情悠然自在,仿佛不知道湖底那可能掩埋着的白骨。 阿布皮肤黝黑稍显瘦弱,一头褐色的短发,脑后是一束小长辫,浓眉大眼,还未长开的稚气表现在脸上,两颗虎牙从笑着的嘴里露出来正晒着太阳。手脚上套着四个环状饰品。 在湖心,阿布变着姿势畅游,正玩得痛快。突然天空一声闷雷,天色明暗数次,一团黑影从天而降,“扑通”一声重重的砸在了湖面上,激起一朵水花,湖面上涟漪荡开。 这着实吓了阿布一跳,正想上前看个究竟,又是一声物体**湖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待到水花渐落水雾散开,终于看清。只见湖面上浮起两个人。一人面朝上脸色苍白嘴唇泛紫,一只羽箭立于肩上。另一人面孔朝下浸泡在水中,背后一片焦黑,衣物还在冒着烟。 阿布眉头一皱,龇着牙,挠了挠头,抬头看了一眼晴朗的天,嘟囔道:“这贼老天,连人都敢下了,哪天不得下刀子啊!” 嘴上说着话,阿布也没闲着,先游过去将面朝下那人翻了个身,一手固定其下巴拖回了岸边。没费多少时间,阿布把落水的两人都救上了岸。 阿布逐一探了探鼻息,还好都活着,只是此时一人身体发热,一人身体冰凉,两个都是昏迷不醒。 阿布单膝跪地,将两人面部朝下用膝盖顶住两人腹部,将堵住口鼻的湖水迫出来,再检查一番,见两人呼吸均匀没有生命危险,阿布拿起岸边的衣服,一边穿一边向树林里走去。 两人中有一人就是洛王珈蓝。原本只是失血过多的珈蓝,被另一人这么一撞,在落水时已经晕厥,而刚才只是本能的吐出湖水。 另一人身披白色大褂,上身里面穿着一件暗色衬衣,下身是一件西装长裤,鞋子已经不知去向,全身上下的衣裤已经多处焦黑破烂不堪。 也许是落到湖里时的冲力太大,“白色大褂”吐出湖水十分钟后,才缓缓转醒,开始打量四周。看着身边的巨树林立,那人不由一呆,自言自语道:“难道聚能收缩产生的黑洞效应能产生空间移动?我不是来到了亚马逊流域的原始森林吧?不对啊,这树种怎么没见过呢?” 完全清醒之后,那人才感到背后火辣辣的痛,看了看身上那已经焦黑破烂的白色大褂,不禁愤愤然道:“没想到我狄书也上当受骗了!什么火箭外壳材料做成的高熔点合金,完全抵御不了聚能产生的能量波嘛!弄得我这么狼狈。幸亏实验结果不错,只要回去把报告递上科学院,得个终生成就奖那可就……嘿嘿。” 想到这,狄书不由兴奋,腰身一挺刚想起身,只觉得全身的骨头仿佛断了一般巨痛,这一阵巨痛顿时让狄书一口气接不上来,晕了过去。 回来时的阿布已经穿好衣服,来到放置两人的岸边,刚好看到狄书猛然站起,而后仰面正向后倒,猛跨两步向前,接住狄书的身体。阿布摇了摇狄书,未见反应,伸手探了探狄书的鼻息,呼吸正常,阿布顿时放下心来。 检查完狄书,阿布转身来到珈蓝身边,看着那只插在珈蓝肩上的羽箭眉头紧皱,埋身下来观察伤口。一晚上的时间原本已经能让伤口凝结,但是因为狄书的一撞,如今伤口再次裂开,血正泛泛的流着。 阿布估计了一下伤势,将刚才在岩石边找到的草药放入口中嚼碎,将药平铺于珈蓝的伤口上,药放在伤口时冰凉的感觉使得珈蓝眉头一舒。 从后腰刀鞘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阿布小心翼翼的割掉已经与伤口粘连在一起的外衣。其间因为疼痛珈蓝几次皱眉,但终是没有转醒。 外衣褪去,只见珈蓝胸前一条白布缠绕,经过**,鲜血早已染红白布,因为伤口太大,白布也已经与伤口粘连,阿布不得不把这白布一并去掉。 当白布取净,终于露出了里面包裹的真相,一对粉嫩雪白的双峰跃然入目,原来珈蓝竟是女儿身。阿布先是一愣,忽然醒悟,面色通红的转过身去,站得笔直,假装看着远处的山道:“今天……天气真不错啊,挺风和日丽的。” 等了一会儿没见有声响,阿布转头再看,入眼是一双雪白的*,阿布暗骂自己一声,赶忙双眼上移,只见珈蓝双眼紧闭,还是一脸的痛苦。 阿布松了一口气,赶忙取出包裹里的一套衣服盖在那对白兔上,**乍隐,阿布心头的小鹿稍有缓和,继续疗伤的动作。 阿布稳定的双手先取下了箭簇,几次呼吸调整,左手按住珈蓝的肩膀,右手抓住羽箭,右手掌张合几次调整僵硬的手指,握紧箭身用力一拉,一道血箭喷射而出,溅了阿布一脸,但总算是取出了羽箭。 珈蓝大叫一声,身子一挺伴着剧烈的颤动,紧闭双眼的脸上更显痛苦,原本只是虚掩的衣服瞬间滑落,阿布眼角一片雪白,不由脸色一红,扭过头去。 不知花了多少工夫,阿布终于用从衣服上撕下的布条将珈蓝肩膀的伤口包扎好,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忍不住一笑,两颗雪白的虎牙又露了出来。 看着晕倒的两人,阿布犯难了。怎么办?放着不管阿布是干不出来。都带回家?只能这样了。 只见阿布没怎么用力,先将珈蓝背起,左手托住,右手环抱起狄书的腰,蹲下起来反复几次,试试重量,一番计算之后,确定这样回家没问题,踢起脚边自己的包袱,用下巴夹住,一闪身没入树林中。 回家的路不算难走,但是阿布回到家已是两个小时以后。 阿布的家位于暮林深处的一座山谷里。山谷的入口是在一处岩壁下方看似自然生成的人工洞穴,洞穴中几个转折,突然豁然开朗。 山谷里春意盎然,处处花香四溢,鸟叫虫鸣,一片自然和谐景象。山谷中间是一座湖,由地下水涌出而成,湖的周围是成片的果林,各种果树分片栽种。 湖边一座双层小木屋依山而建,屋旁还有家禽走动,篱笆里,此时已经成熟的蜜瓜扑鼻的香气乘风袭来,让阿布回家的脚步加快了几分。 兴奋的阿布带着两人直奔二楼,一边走一边喊道:“老爹老娘,我回来了。洗澡的时候天上掉下来两个人,我把他们捡了回来。” 二楼上空空荡荡,阿布将两人分别放在两个房间,急冲冲跑下一楼,边跑边喊:“爹,娘,我回来了。” 一楼也是空空如也,阿布刚想去看看爹娘是不是在岩壁边上种药材,眼角瞥到了桌上的一张纸,阿布两步上前,拿起来看了看,只见墨迹已干,上面是母亲娟秀的字体。 信上写到:“阿布,我的孩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爹和娘已经走了。你已经这么大了,爹娘的事情也该说给你听了。其实你爹是一个犯人,而娘则是关押他的典狱官,但是接触久了,我却发现你爹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只是年少时做了一些错事,让一些人造成了一些误会。在与你爹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娘发现已经渐渐离不开他,于是娘选择放了他。你爹为了不让我承受来自家族的惩罚,偷偷回来将我掳走,我们在家族外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今天,寻找我们已久的族人已经发现我们,他们将带我和你爹回去接受应得的惩罚,……” 阿布刚看到这里,门外响起了一声大吼:“有人在吗?” 那声音如洪钟一般震得阿布两耳生疼,放下手中的纸,阿布跑出门外一看究竟。 只见门外的空地上站着三人。 一人身穿兽皮,一头酒红色的长发披肩散落,此时正趴在篱笆上看着地里的甜瓜一脸期盼。 一人身穿亚麻布衣,双手袖子挽起,交叉于胸前,背上露出两把刀柄,一块红色面巾遮住了下半边脸,黑色短发下一双单眼皮小眼睛精光闪烁,正静静的看着阿布。 最后一人全身罩在黑色的斗篷里,兜帽压得很低看不到面容,双手悠闲的垂着。 第二章 从天而降 二 阿布出来后,那酒红长发男人仿佛发现什么有趣的事,转过头来饶有兴趣的打量了阿布的全身,突然对身边的黑色短发男人道:“枫子,这小家伙看起来挺有意思的嘛。” 声音洪亮如磬石交击,正是刚才叫门之人,枫子明显敷衍的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继续看着阿布。 阿布刚才正在聚精会神看信,冷不丁被一声大吼打断,再想到爹娘此时还不知去向,哪有闲心让三人在这打量来打量去,张口道:“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快说?我还忙着呢。” 那酒红长发哈哈一笑,用手背捶了捶枫子的手臂道:“嘿!这小子还是个急性子。”枫子退开一步,拍了拍被捶疼的肩膀,不做回应。 酒红长发一脸尴尬,搓搓双手,转头对阿布道:“我叫雷豹,这闷声葫芦是枫子,后面那个是你舅舅,我们来呢……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雷豹是有名的体师,对一个小孩子本就不放在心上,又由于一米九二的个子,此时居高临下又说出“看看你有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这样的话,怎么都让阿布觉得是在挑衅。 阿布从未听自己母亲说过有个弟弟,加上对雷豹先入为主的感觉,顿时觉得这三人就是来找茬的,不愿再搭理三人道:“我才是你舅舅呢!这里不欢迎你们,恕不远送了。”说完扭头就往回走。 雷豹顿时双目一瞪道:“真是不知道尊老的小家伙,让我替你爹教训教训你。”说完两大步向前,来到阿布的身后,左手做爪状向阿布脖子探去,两人接触前,雷豹改为一把抓起阿布的衣领。 阿布猝不及防下被雷豹像提小鸡一般提着,羞恼异常,一张脸涨得通红。雷豹大感有趣,笑道:“叫声雷叔叔,我就放你下来。” “叔你个大头!”阿布怒喝一声,同时双手一抬,如一只润滑的泥鳅摆脱了衣服的束缚,落地之后向前一跃,同时转过身去,右手虚张在前,左手已放在后腰的匕首上,身形稳定时已是一副警惕模样。 雷豹成名已久,现在已少有人能从其手中挣脱,这一下金蝉脱壳倒是让他一愣,正想赞赏几句,听着那声大喝,不由怒道:“奶奶的,脾气倒是挺大啊,看我怎么收拾你。” 雷豹却没想过自己的脾气也不怎么样,不过是百步笑五十步,正要上前,一边的枫子终于看不下去,一声大喝:“停!”边走边解下背上的双刀,一把塞到雷豹怀里,口中道:“成事不足!我来。” 其实阿布是误会了,雷豹真是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奈何机缘巧合下,弄得这番情形。不过在枫子眼中刚好,没有威胁怎么能了解阿布真正的实力。 枫子原地活动活动筋骨,突然毫无征兆的爆发,身体一跃而起,右腿如鞭子一般扫出,目标正是阿布的胸腹。 此时抽出匕首已是不及,阿布连忙右脚伸直,左脚曲起,身体向前趴,四肢着地,与地面平行躲过了一记鞭腿。 枫子一击不中,利用身体旋转的力度,左脚顺势向下斜踢,取的是阿布的肩膀。 阿布待鞭腿带起的劲风过后,双手用力撑地,身体旋转弹起,正好躲过下踢的一脚。 在阿布身体弹起后,枫子攻势不减,腰际陡然发力,右拳已对着阿布的左脸击出,夹着风势而至。 阿布不敢硬接,左脚一蹬,身体前冲,右手肘击向枫子的胸口,同时头向下埋,躲掉此拳。 枫子想不到这一连串的攻击竟然未能凑效,眼看阿布还有反击的余力,撤去右手的劲道,左手顺势往阿布右肩上一按,自己上身微摇,避过了阿布的肘击。 一股大力由肩上传来,阿布身体不受控制的前扑,连忙变换招式,猛抬右脚,左脚一掂,人已前翻,而右脚掌顺势朝着枫子的脸踏去。 枫子变招也是迅速,还未完全收回的右拳大张,变换成爪,一把抓住阿布的右脚踝。眼角余光里寒芒闪动,枫子心中警兆顿生,仿佛抓到了什么毒物一般猛将阿布一把甩出。枫子只觉得胸口微凉,低头看时,胸口的亚麻布衣已被划出一道口子。 几秒之后,只听到“扑通”一声,阿布结实的跌入湖中,摔得七荤八素晕头撞向。 看到枫子倒霉,雷豹一脸幸灾乐祸朝着扑腾往岸边游的阿布竖起拇指,夸道:“小子不错啊,有前途。” 阿布此时正在湖里扑腾,没空理他。枫子转身看着“黑色斗篷”道:“卡尔,还要再试么?” 卡尔摘下了兜帽,只见他三十岁上下,面容冷峻帅气,嘴唇微薄,一双天青色的瞳孔深邃悠远,一头金色的长发,鬓角处的头发束于脑后,看起来飘逸却不散乱。 卡尔摇摇头道:“不必了。”说完越过雷豹、枫子两人来到阿布面前,平静道:“你娘让我给你带话,想听吗?” 刚刚爬上岸的阿布一直保持警惕,始终注视三人的动作,当卡尔来到面前时,阿布略显紧张,但是看到卡尔的脸,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警惕的心稍有松懈。 听到卡尔提到自己的娘,阿布突然想起信中娘提到的“我的族人”“将我们带走”的字眼,顿时明白,眼前的三人正是带走自己爹娘的人,不由激动道:“原来是你们,我娘和我爹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卡尔话音刚落,阿布已激动的向卡尔冲过去,大声道:“把爹娘还给我!” 卡尔的确不知道自己的姐姐现在身在何处,只是留了自己的马车和车夫,将两人送回封印之地。阿布此时的反应让卡尔觉得,这侄子实在不够成熟。 卡尔眉头一皱,露出了隐藏于斗篷的左手,食指中指向上,拇指无名指尾指曲向掌心,一道绿色光晕从手心闪过。一棵荆棘在阿布脚下破土而出,情绪激动的阿布不及反应,直接被荆棘缠住了右脚,阿布的身体一下子摔在地上。 卡尔摇了摇头,一拂袖转身就走。雷豹和枫子紧追其后。 眼看着知道自己爹娘下落的人就要离开,想到今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爹娘,阿布突然不顾一切的掌心向下双手十指紧扣,大喝一声:“解!” 四道白光亮起,只见阿布双手手腕及双脚脚踝处的金属环状饰品均都一分为二,四条环状的咒印一闪而逝,黑暗的气息由阿布身体骤然涌出,眼看阿布将要挣脱荆棘的束缚。 卡尔呢喃道:“魔性爆发!”。顾不了许多,卡尔转身前冲两步,双手结了手印交叠在一起,手心绿色光晕大盛,只见地上的荆棘瞬间疯长,将阿布整个身体都包住,而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长出一根荆棘柱,上面有明显的符文咒印流动,当这些完成时,卡尔才大喝一声:“封印!” 阿布只觉得重物压身不得动弹,涌出的黑暗气息被迅速压制,逐渐退回到阿布体内,这时,卡尔才松了一口气,走到阿布身边蹲下,捡起地上散落的饰品。 饰品入手异常沉重,卡尔脸色诧异,这是比一般金属要重三倍的金属术师制造的铅,而且还被加注了术法,四个饰品结成一个四倍超重力术法阵。 卡尔再看阿布的时候眼中多了些认可,想到自己的姐姐,卡尔对阿布的莽撞释怀了几分,安静的注视着阿布片刻,缓缓开口道:“我姐姐……也就是你娘,她没事。原本我过来是帮她传个话,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如果想知道你娘跟你说了什么,那就到外面来找我,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不过现在,你还要先学会自律。” 一边说卡尔一边从自己脖子上解下一条项链,说是项链,其实就是一根不起眼的红绳上挂着一块形状奇特的灰色石头,石头表皮粗糙毫无光泽。犹豫了片刻,卡尔还是将这项链郑重的挂在阿布的脖子上。做完这些,卡尔站起身来背对着阿布,抬头道:“我等着你。” 当那颗不起眼的石头接触颈上的皮肤,一道冰凉的触感缓缓遍布全身,阿布心中的狂躁慢慢散去。 就这么趴在地上的阿布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卡尔三人渐行渐远,心中怒气不减,脑子里回荡着雷豹那句“后面那个是你舅舅”,阿布暗道难怪如此面善,卡尔脸上如果除去男人坚强刚毅的气质,脸部的棱角再柔和些,简直跟自己的母亲一模一样。 卡尔施展的封印术是时效型术法,一个小时后,刚刚能够活动身体的阿布快速的冲到了谷口,此时谷外哪里还有什么人,恼怒的阿布刚想一把扯掉颈上的项链,想到卡尔为自己带上它时的一脸庄重,手不由放了下来,找了个借口喃喃道:“白给的,不戴白不戴。” 但是心中的愤愤不平无处发泄,阿布张口对着面前绵延不绝的树林大声道:“舅舅!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去找你!” 阿布不知道,此时卡尔正背靠在谷口外一株巨木的枝干上,看着谷口的阿布,微微一笑。 站在卡尔身后的雷豹嘟囔道:“又开始装酷了。” 卡尔向后一个肘击落在雷豹的胸口上,气顺了之后戴起兜帽,帅气的脸再次隐入阴影中,开口道:“走。” 雷豹揉着胸口“哎呦哎呦”的哼哼唧唧几句,见卡尔和枫子都不理自己,两人正纵身跃下大树,顿时觉得无趣,赶紧两步跟上,问道:“去哪儿啊?卡尔。” 卡尔头也不回道:“南方。” 第二章 从天而降 三 树林当然不可能给阿布任何回应,喊完这一嗓子,阿布悻悻然往回走。 阿布本想回到小楼一层继续看信,但刚到篱笆墙前,两声尖叫由二楼上响起,紧接着就是几声“乒乓”撞击声夹杂着痛呼,一个陶壶从二楼的窗口飞出,阿布先是一愣接着吓了一跳,猛退两步,陶壶正好在脚边摔成碎片。 莫名其妙出现的三人,莫名其妙打了一架,莫名其妙被荆棘困在地上,莫名其妙多了一个舅舅,阿布早就被弄得焦头烂额,也早忘了二楼还有两个昏迷的人。 看来两人是醒了,阿布快步跑上楼,转过门边刚想进去,迎面飞来一个木质笔筒。阿布根本来不及反应,鼻子已经被砸个结实,顿时一阵酸辣涌入口鼻,阿布痛的捂住鼻子蹲了下来。 “呜呜”了几声,阿布终于缓过劲来,抬头一看,一副奇特的景象映入眼帘。只见二楼大厅两人各站一边,相互对峙。 狄书在右,一身满是焦黑破洞的白大褂,一手扶着头上铝制的洗脚盆,盆上还凹了一块,一手抓着一个竹制的枕头。 珈蓝在左,衣衫不整,肩头伤口包扎处渗着血,一手拿着鹿角,一手围在胸前紧抓着衣领。 再加上此时的阿布,**着上身,裤子上滴着水,左手拿着笔筒,右手捂着口鼻,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眼泪。 三人仿佛静止一般,面面相觑,这情景要是让人看见,还真想不出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是谁?”三人异口同声道。珈蓝以前女扮男装压低声线使得声音浑厚低沉,如今恢复了女声变得婉转悦耳。狄书腔调怪异,仿佛刚学会说话的孩童。阿布因为鼻子依然酸痛,又捂着口鼻,显得口齿不清。 “我是阿布。”“你先说!”“我为什么告诉你。”啊布,狄书,珈蓝三人又同时说道。说完之后又开始大眼瞪小眼。 “唉……”“怯。”“哼!”三人又不约而同道。 终于受不了这气氛,阿布举起双手道:“停!这么下去什么时候能说清楚。还是我先来吧。” 阿布找了张椅子坐下,狄书和珈蓝警惕的看着阿布,为了缓和这尴尬的气氛,阿布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认真道:“我叫阿布,昨晚我在暮林中狩猎夜剑虎,累了一晚上刚想在湖里洗个澡。谁知道你们两个人从天而降,一个冒着烟,一个肩上带着一只箭,跌在湖里了,不得已我才把你们都带了回来。算起来我还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珈蓝紧了紧领口,眼中寒芒一闪,看着阿布道:“那么,是你帮我包扎伤口的了?” 阿布苦笑道:“因为当时姑娘伤势严重,我也是迫不得已。疗伤时才发现姑娘是女儿身,事出有因,还请姑娘见谅啊。” 仿佛回应阿布的话一般,伤口处恰好传来一阵刺痛,珈蓝眉头一皱,没再说什么。 狄书一脸“冤枉我了吧”的表情看着珈蓝,在身后也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理直气壮道:“我都说不关我的事了吧,我一个六十九岁的老人家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我只是醒来后觉得口渴,想找口水喝。我是个医者,看到你面无血色嘴唇泛紫有些奇怪就多看了两眼,你这小丫头却说我脱了你的衣服,真是不可理喻。” 听到狄书说他已经六十九岁时,阿布和珈蓝都完全愣住了,后面狄书说了什么两人根本没听进去,等狄书说完上面的一番话,阿布忍不住道:“你明明才十六七岁的样子,撒谎也找个合理的嘛,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哪点像六十九了,我怎么可能相信你这么无稽的话。” 狄书大感不快道:“我堂堂中科院院士狄书,难道还会骗你们两个黄毛小儿。”边说边拿过身边桌子上放着的镜子继续道“我今年一月刚过的六十九岁生日,怎么可能……”当狄书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顿时傻了,一张满是黑灰的年轻秀气的脸在洗脚盆下张着嘴,狄书伸手捏了捏自己,很痛,声音不由提了两个八度道:“才十六七岁!”说完手上不稳,头上的脸盆滑落,“乓”的一声响,狄书仿佛石化了一般愣在那里。 无论阿布怎么招呼,狄书都没有任何反应,只好任由狄书呆滞的坐在椅子上。 阿布转头看着珈蓝道:“我看那家伙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了,还是你先说吧。姑娘怎么称呼?为什么你会身中一箭?又为什么会从天而降?” “我叫珈蓝,我因为……,我因为……”珈蓝突然停住双手抱头道:“想不起来了。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记忆像被切割掉了一般,任凭她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如何中箭,如何掉落湖中,只觉得越回忆脑袋越胀痛,终于在劳累、失血过多、饥饿、疼痛下又晕了过去。 阿布赶忙接住倒下的珈蓝,并将她背回房间。阿布突然觉得今天实在是这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天,只是洗了个澡,捡回来一个疯子和一个傻子,无缘无故多了一个舅舅,刚回家就不见了爹娘。想到这里,阿布才记得一楼还有半封没读完的信,匆匆下楼而去。 怀着复杂的心情将那封信看完,阿布看起来显得怅然若失,信里的内容除了证实他真的有个舅舅以外,还提到爹娘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看着一家三口曾经温馨的家如今只剩自己一人坐在一楼大厅,阿布就抑制不住眼眶里温润的液体,此刻突然想起老爹的一句话“遇到瓶颈时,要学会换位思考。”既然等不到爹娘,那就去找他们。仿佛下定决心一般,阿布站了起来,左手擦拭掉眼泪,打开了桌上的小木盒子。 小木盒子里静静躺着未启封的一封信和一块玉质的手牌,这是阿布爹娘留下的东西,信是介绍信,二老希望阿布去楼兰国的佛兰特学院学习体术,而玉牌是阿布母亲家族封印之白盾的信物。 双手摩挲着玉牌上精致的镂空雕纹,阿布正沉浸在沉思中,而二楼上呆坐的狄书终于动了,只见他用双手使劲扯着头发,眼中布满血丝,大吼一声:“这不科学!” ··········· 北方,著名的阿尔山山顶上常年笼罩着乌云和积雪,半山腰处一座古堡建造在突起的悬崖壁上,古堡的钟楼上,一个戴着手镣脚镣的男子正坐在桌子前写着什么。 男子一头灰色的披肩长发,脸庞消瘦,丹凤眼,颧骨略高,鼻挺唇薄,有一股子邪恶气质透出。 突然男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凝望着远方,一股冰冷的气息由男子的身体弥漫出来,而此时正是阿布解开咒印散发黑暗气息的时刻,男子无神的眼里渐渐泛起了一道气雾,房间瞬间降温,男子开始没有理由的狂笑,边笑边道:“出现了。你终于出现了!哈哈哈哈。” 钟楼下的两个守卫听到狂笑声急忙赶来,隔着铁门看着这个有些癫狂的男子,喝道:“闭嘴,林焚雨,老子好不容易睡个午觉,**笑什么笑!” 前一刻还在狂笑的林焚雨下一刻凭空消失了,只听见铁门外两声重物**的声音,原本应该在脖子上的两颗大好头颅此时已经与身体分离,而林焚雨神情愉快的站在两个守卫的躯体背后,两只依然环绕着风刃的双手仿佛在指挥一场演奏一般挥舞,不一会儿,那两具躯体已经四分五裂血雾狂喷。 十分钟之后,发现异样的巡逻兵敲响了警钟,整个古堡顿时沸腾起来。 正当众人如临大敌时,在古堡的中心,典狱官巴特的房间里,林焚雨一手夹着高脚杯,杯中一抹鲜红色的葡萄酒缓缓摇晃,另一只手环在胸口,手背垫在拿着酒那只手肘处,英俊消瘦的脸朝着落地玻璃窗,双眼静静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 “美丽的东西总是容易被毁灭,是吧?巴特。”说完,林焚雨扭头看向房间里的那面画着戒律之神摩卡的墙。 戒律之神画像早已残缺不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壮汉被钉在了墙上。巴特赖以成名的附魔剑此时已穿过巴特的腹部插入墙内,只露出巴掌长的剑身,巴特右手正握住剑柄,试图将剑拔出,但是身上两处致命伤却让巴特感觉到力量正随着涌出的鲜血在流逝。 挣扎了片刻,巴特最终放弃了努力,吐出一口混杂着血液的唾沫,喘息着道:“你跑不了的,林焚雨,很快我们会把你抓回来,咳咳……” 林焚雨抿了一口手中的葡萄酒,一脸陶醉,闭着眼睛道:“你说的是那几个老东西么,怯,都半身入土了还要东奔西跑还真是命苦啊。” 放下酒杯,林焚雨双手插在口袋里,踱步来到巴特面前道:“现在三个老东西就剩下两个,想要再抓住我已经不可能了,哈哈哈!” 巴特突然不顾伤口也跟着大笑,牵动伤口时的脸显得有些狰狞,边笑边道:“哈哈哈哈,你还是这么自大,既然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下一个七年也会在监狱里度过,我下次……” 话未说完,林焚雨突然拿起脚边有三根尖的烛台刺入巴特的右胸肺部,同时道:“没有下次!现在,我就静静的看着你度过你余下的时光,哈哈哈哈!” 吐了一口鲜血,巴特只觉得胸口空洞火辣呼吸不畅,林焚雨故意不刺向心脏,就是为了让巴特再多承受些痛苦之后死去。无论是谁,被独自关在钟楼七年,在得到自由之后总会显得有些疯狂。 林焚雨正享受这复仇带来的快感,急促的脚步声由房间外传来,士兵们终于发现了异样,警钟响了许久却未见典狱官现身,实在蹊跷,于是几个小队长联合来到巴特的房间外。 林焚雨眼睛里闪过一丝被打扰时的恼怒,一抬手道:“看来你在这里的人缘不太好,你的手下不来你还可以再活半个小时,现在嘛,只能让你提前去见你的戒律女神了。” 手中环绕的风刃在巴特的脖子上一闪而过,林焚雨又再次消失了。当众士兵敲门无果破门而入时,正好看到巴特掉落的头颅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滚动。 五天之后,衣衫褴褛的林焚雨倒在了通往天空帝国的官道上。此时的林焚雨已不像之前的林焚雨。 为了逃出那座监狱,林焚雨解封了身体的魔性,使用了燃烧生命力的功法提升了自身实力,先解除了封魔手镣脚镣,而击杀巴特以及逃跑也使用了不少术法,耗费了大量能量,林焚雨早已严重透支魔力。 这带来的副作用就是身体细胞大量坏死,骨骼迅速收缩,实力倒退,原本正值壮年的身体现在变成了十六岁的样子,一头灰色的长发也已经完全变白。 在林焚雨倒地时,模糊的眼中看到一辆马车经过,之后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只听见一些只言片语“这材料不错”“拿回去做实验”,然后身体一轻,林焚雨完全失去了意识。 第三章 出发 一 昨晚,是阿布这辈子最难忘的**,阿布第一次失眠了。原因不只是爹娘的不告而别,还有捡回来的两人,狄书陷入了自我怀疑,而珈蓝仍在失忆中痛苦。 从脱离石化状态的那时开始,狄书就不断的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一会儿手舞足蹈,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肆意狂笑,一会儿痛哭流涕,实实在在表现出一副疯子的样子。 珈蓝却是正好相反,安静的出奇。两眼无神空洞透着迷茫,吃过晚饭后便一个人独自站在湖边,呆呆注视着微风拂过的湖面如鱼鳞一般闪动微光。 阿布就不轻松了,一边担心狄疯子哪根筋又搭错把家给砸了,一边又担心珈蓝想不开跳湖自杀,就这么过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两人都是一如往常的疯癫和安静,倒是阿布一身疲倦。 之前狩猎夜剑虎阿布已经一天**没休息了,加上今天白天荒诞的一切,阿布紧绷的神经终于在清晨两点松懈,疲倦带来了困意,阿布坐在楼梯上沉沉的睡了过去。阿布不知道,因为这,他失去了欣赏一个奇妙景象的机会。 冷静下来之后珈蓝想了一下午,依然对自己之前的记忆毫无印象,晚上出来透气,看到谷里的这一片湖,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湖边,靠近水让珈蓝的内心平静了许多,不自觉呆呆的站了一个晚上,内心没来由的幻想着:“湖中的水若是能告诉我怎么做才能找到失去的记忆该有多好。” 湖水仿佛听到了珈蓝内心的呼唤,在珈蓝的脚边无风起浪泛起波纹,珈蓝沉浸在其中,不自觉的呆了,竟然开始迈开步子向湖里走去。 奇怪的是珈蓝每一步竟似如履平地,只见珈蓝每次落脚处的水面在珈蓝踏上之前已经凝结出一层薄冰,虽然看似很薄,但是却能承受珈蓝的重量。薄冰寒冷的气息弥漫,不一会儿水面雾气缭绕。当珈蓝来到湖心时,雾气已经把湖面铺满,珈蓝面带微笑,一抬手,一道水柱缓缓升起,在水柱的顶上,一团水花如同获得了生命,鱼儿一般在珈蓝手边游走。那画面中的珈蓝仿佛降世的仙子。 当她醒悟时已是早上六点,站在湖心的珈蓝喃喃道:“或许这水,真能让我找到之前的记忆。” 珈蓝经过这**,心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烦躁,既然现在还想不起来事情的因由,索性放任自流,总有一天那些丢失的记忆会自然而然的回来。 另一边的狄书却是头痛许多。狄书早年学过中医,后来继承家族的私立医院,老年时开始研究物理的能量转移领域,尤其对原子引力和斥力感兴趣。并且凭着自己的努力,被破格收入了中科院物理与化学研究领域。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及调研,狄书发现在能量互相传递的过程中,表面总是呈现斥力,而能量守恒定律中的力不会消失,那么引力到哪里去了?这个问题在他六十岁时被他解开,于是狄书产生了新的想法,如果可以用相反的原理,让斥力消失,只剩下引力,那会是一副什么光景? 有一句话是正确的:科学家都带有疯狂的本性。在九年的时间里,经历三千八百七十三次试验失败之后,狄书终于揭开了这个谜底,能量无显斥力的聚集就会形成黑洞!悲剧的是,狄书实验成功的同时自己也被黑洞吸入空间裂痕,来到了这个异世界。 艳阳当头,阿布悠悠转醒,只觉得身上一阵酸麻,活动了一会儿有些僵硬的脖子,感觉一件衣服滑落肩膀。阿布一看,是老爹的衣服,猛然站起,人已完全清醒了,赶忙四处查看,口中道:“爹!娘!是你们回来了么?” 不看还好,一看到湖面的方向,一根白色的腰带浮于水面,阿布脸色一白,想到夜里精神恍惚目光呆滞的珈蓝,心中暗道一声:糟了,我怎么睡着了,珈蓝姑娘不是掉湖里了吧。一边跑一边喊道:“珈蓝姑娘,我来救你。”跑到湖边奋不顾身就跳进了湖里。 放下心事的珈蓝睡了四个小时,起来时已是临近中午,肚子早就饿了,正在一楼的厨房找吃的,听到阿布的喊声,赶忙跑了出来。 跳湖的一幕刚好被跑出来的珈蓝看到,珈蓝顿时觉得心中一暖。珈蓝之前贵为亲王,下属大多对其敬畏,即便是关心也不敢太过显露,而官场上的同僚对她是前倨后恭非常害怕,偶尔话语中的关怀只是虚情假意阳奉阴违。没想到,这记忆中只见过一次的人却如此真诚的关切自己的安危,珈蓝顿时对阿布为自己疗伤时的冒犯释怀了几分。 “怎么了?怎么了?”**没睡的狄书,带着两个黑眼圈也跑下了楼,看着阿布在湖里游泳仿佛在捞什么,不由大声道:“那个谁……呃,阿布,你大中午的在湖里游泳不嫌晒吗?” 阿布听到人声,抬头出水面,往岸边一看,只见珈蓝在一楼门口好好站着,傻傻的抓了抓头道:“珈蓝姑娘,你没跳湖里啊。” 珈蓝顿时小脸通红,刚涌起的温暖感受顿时不知去向,气道:“你才跳湖里呢!”说完抓起身边的笤帚往地上一扔,气鼓鼓转头进了厨房。 狄书斜了一眼珈蓝的背影,一边抬手摸了摸昨天被敲疼了的头道:“是个女汉子。妈呀脾气真大。” 阿布耸了耸肩,用小的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道:“你上次还不是掉湖里了。”既然珈蓝没跳湖,阿布心里也高兴,上了岸换衣服去了。 等阿布换好干爽的衣服,一阵阵饭香已经开始散开。虽然珈蓝是王爷,但是平时的爱好就是自己炒个菜做个饭什么的,今天做两个小菜不在话下。 三人第一次安静的坐在一起。珈蓝换了女装,毫无粉饰看起来清秀脱俗。狄书还是昨天那一身破烂的衣服,脸和头倒是洗干净了,一头黑色的短发乱得如鸟窝,剑眉加上双眼皮眼睛,睫毛很长,看起来不算帅气但是有书卷气,两颗泪痣在右眼睛下很有特点。 珈蓝第一个开口道:“阿布,我的衣服都烂了先借你娘的衣服穿穿,以后再还你。这顿饭是我花了半小时做的,一般人可吃不到,我请你吃饭你原谅我的不请自拿,咱们就当两相扯平了。怎么样?” 想起自己不知去向的爹娘,阿布问道:“珈蓝姑娘,今天你们看到我爹娘了么?帮我披了件衣服却没看到人。” “我可不是你娘。衣服是我帮你披的。”珈蓝不以为意道。 “这样啊,谢谢。”阿布略显失望道。想到珈蓝的衣服实际上是被自己割破的,阿布不好意思道:“那个,我娘的衣服珈蓝姑娘你就先穿着吧,反正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狄书一边看着桌上的饭菜一边嘟囔道:“用主人的东西做了顿饭请主人吃就算还了人情,真会借花谢佛,脸皮很厚啊。” 珈蓝自小从未给别人做过饭,眼睛一瞪,忘了答阿布的话,嘴一抿对着狄书道:“你也可以自己烧个菜来吃吃啊,我可没说要让你吃,坐这儿干嘛?” 狄书一脸不屑,但是自己又不懂做饭做菜,硬颈可就没饭吃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了这口气。看着阿布灵机一动道:“阿布,我现在身无分文,又没有什么长处,只是学过医研究过物理,要不,我教你物理学吧,知识能改变命运啊,这就当你救了我的答谢。” 阿布一脸茫然道:“物理?那是什么?” 一谈到物理,狄书一脸兴奋道:“物理就是事物的内在规律,事物的道理。是研究物质结构、物质相互作用和运动规律的自然科学。” 珈蓝插嘴道:“那,它有什么用呢?” 狄书仿佛被点到了兴奋点,开始滔滔不绝的开始说起物理的规律,实际应用,对后世的深远影响等等等等。完全没有看到阿布和珈蓝两人脸色怪异。 阿布小声道:“这家伙不会又犯病了吧?” 珈蓝一脸认真道:“有可能,别管他,我们吃饭。” 没有观众的表演是没办法继续演下去的,狄书发现都是自己在自说自话,心里非常受挫,改悲愤为食欲,加入两人吃饭的行列,一时间筷子横飞碟碗交叠,不一会儿三个人都吃饱了。 狄书收了碗碟提议道:“不如咱们泡壶茶,到湖边坐会儿聊聊天吧,还没认真的给阿布道个谢呢。” 阿布假装一脸大人的成熟道:“我爹常教我,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这么客气。” 狄书严肃道:“要的,要的,大恩不言谢那是屁话。我顺便请教你一些事情。” 阿布欣然答应,看珈蓝没有反对的意思,狄书积极的要去洗碗,大概是想证明:我不会做菜,洗个碗还是行的。 阿布和珈蓝从屋里搬了一张桌子三张椅子放在湖边的果树下,沏了一壶茶,开始闲聊。 “珈蓝姑娘,你想起来你是怎么中箭了吗?”阿布轻抿一口味苦有回甘的茶水道。 珈蓝叹了一口气道:“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当时将我救起时,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 阿布顿时想起那雪白的胸脯,脸色泛红转向湖面,心脏急跳道:“这个倒是没有。” 第三章 出发 二 这微妙的反应怎么能逃过珈蓝的眼睛,顿时也想到那羞人的尴尬,暗道:“想什么呢!”但话是自己问起不好发脾气,只好闷闷道:“哦,这样啊。” 阿布没注意珈蓝脸上的不快,问珈蓝也像在问自己道:“珈蓝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 珈蓝抬起的手一顿,看着杯中的茶水思考了片刻,道:“现在还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你叫我珈蓝好了,阿布你有什么打算,在这里等你爹娘回来么?” 阿布抬头看着天上一轮渐渐升起的明月道:“我爹娘说过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他们让我去楼兰国学习体术,我想也就在这几天里我就要启程了。他们肯定有其他原因,不然怎么会指定是楼兰国的佛兰特学院呢,或许可以在那里查到一些线索,也说不定可以查到他们的去向。” 听到楼兰二字,珈蓝心头一动,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记忆里的片段模糊不清,不由呢喃道:“楼兰国,楼兰国……” “什么楼兰国?”狄书一边走出来一边擦着潮湿的手问道:“是中东国家么?” “中东?那是哪个国家?”狄书的话反而让阿布一头雾水。 狄书一边坐下,一边道:“不是中东?我们现在是在哪个国家?奇怪了,看你们样子不像中国人,为什么你们说的话我居然能听懂。” “我们现在位于楼兰国和丹朝交接的暮林里,这里不属于任何国家。这里可没有什么中国人。”阿布喝着茶解释道。 狄书握着茶杯的手巨震,声音里带些颤音道:“那,这里也不是地球咯?” “这里是帕加阿卡大陆中部。你说的地球是哪里?”阿布随口道。 “乓!”狄书手一滑,杯子摔到桌上,还好狄书抬起的手不高,杯子没事,只是茶水洒出来一些。 “地球是我的故乡。要是我告诉你,我是从另外一个星球来的,你信么?”狄书早就猜过自己穿越了,但是作为一个科学家怎么可能相信这么无稽的事情,现在突然被人告知:没错,你就是穿越了。心中怎能不带着无尽的绝望。 阿布哈哈笑道:“哈哈,别开玩笑了,只有恶魔才是另一个星球来的。你这话要是被圣教徒或圣殿听到了,肯定会把你钉在木桩上,切开你的肚子,看看你的心脏是不是魔核。” 狄书脑海里顿时闪过一副血腥的画面:自己四肢钉在十字架上,一道切口从胸口蔓延至下腹,各种脏器裸露在身体外,那颗跳动的心脏正握在一个穿着教父衣服的人手上。狄书只觉得背脊一阵冰凉,冷汗流下的痒痒感觉也不敢去挠。 “哈哈!”狄书干笑两声,猛灌了一口茶,忙岔开话题道:“被你看穿了,其实我就是从乡下来的土鳖,没见过大世面。你们刚才说楼兰国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阿布这才发现说得远了,跟狄书解释了个大概,同时也问问狄书有什么打算。 “打算?”狄书暗想:当然是先活下来了!要是被别人发现自己是外星球来的生物那不得拉去解剖了。狄书看了看阿布,打定了主意,先学习这个世界的人的生活习惯,渐渐融入这个世界。想要不被别人发现自己是个外地人,最好是跟着一个本地人学。 狄书诚恳道:“阿布,我的家离得太远了,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能不能先跟你去楼兰国,顺便攒点回家的路费,你看怎么样?” 阿布自己都没有头绪,怎么能带着狄书,不禁为难道:“我也没去过楼兰国,恐怕没办法帮你啊。” 狄书却仿佛没听出阿布婉拒的语意,打蛇上棍道:“咱们都没去过,正好有个伴,有事儿也好有个人商量不是,好了,就这么定了,我上去收拾收拾。” 说完一口气喝完杯中的茶,狄书快步跑上了楼。可是他本来就没带什么来,哪还用收拾。 一边一直没吭声的珈蓝突然开口道:“那我也决定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我也跟你去楼兰国,看看能不能找回以前的记忆。我先洗澡去了。” 三人走了两个,只剩下阿布举着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一脸苦笑自言自语道:“你们决定的倒是轻松,我这个最重要的人都还没同意呢。罢了罢了,大路人人可走,即便我不带你们去,你们也可以自己去,人多有个照应也好。” 接下来的几天,阿布开始准备自己的行装。看到狄书还是那身破烂的衣服,阿布无奈的拿了两套老爹的衣服给他。 回家后第六天,三人各背了个小包离开了山谷,朝楼兰国方向的官道走去。 ········· 丹朝,皇帝秋猎的行宫里如今一片狼藉,皇帝秋池被缚双手颓然的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椅子后站着一个人。 那人面无表情,一头蓝色的长发在脑后束起,浓眉大眼,一道疤从左眉正中一直延伸到左嘴角,两只眼睛的瞳孔一边蓝色,一边褐色,除了头和脚,其他身体部位都被红色斗篷包住。 卡斯特罗此时正恭敬的躬身在椅子前的楼梯下。 伤帝秋池神情复杂的看着卡斯特罗道:“我秋池自认待你不薄,委你以重任驻守我疆土之北,你也未负我望,兢兢业业,从未放过异族一兵一卒入我国土,今天又是为何要这样对我。” 卡斯特罗一鞠到底,起身道:“君臣如父子,我本该敬你重你。但是奈何家族已不为国家所容,老父垂泪相求,自古忠孝难两全,我也只能取其一了。我不想谋国,只想维持现状。” 伤帝叹道:“国要发展,不能墨守陈规。我虽不知我所做是对是错,但是国力日渐强盛,终也是我所希望。现在这些改变触动一些贵族的利益,即便现在我已成阶下囚,但是若给我再做一次决定的机会,我还是不后悔做此选择。” 卡斯特罗目光闪烁,面色古井不波,又鞠一躬道:“臣惭愧。” 伤帝背后那人冷眼旁观,此时道:“来人!陛下累了,送陛下回寝室。” 待手下夹着伤帝双手离开大殿,卡斯特罗这才直起腰杆,一瞬间,那股子霸气又回到了身体里。卡斯特罗下巴微抬,直视着“疤脸人”道:“路九重,我们已经做到了我们该做的,你什么时候能兑现你的承诺。” 路九重对这带有胁迫口吻的问话不以为然,声音毫无生机道:“不久你就会看到的,“大忠臣”卡斯特罗。” 卡斯特罗怎么听不出来路九重话中的讽刺,一拂袖转身走出殿外,一边走一边道:“我等着!”那声音如闷雷炸响,震落了梁上的许多灰尘。 回到将军府,卡斯特罗处理完行宫守卫的更换工作时天色已晚,手边的参茶已凉,唤来亲兵换了一杯热茶,刚拿起抿了一口,门外传话兵来报:“禀报将军,先锋崔大志求见。”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卡斯特罗放下茶杯道:“来了几人?” 传话兵答道:“就先锋一人。” 卡斯特罗眉头一皱,放下茶杯道:“让他进来。” 崔大志进门时不敢正眼看卡斯特罗,低着头快走两步,“噗通”一声在卡斯特罗面前双膝跪了下来。 卡斯特罗突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凝视崔大志道:“起来吧。我要的人呢?” 崔大志顿时冷汗直冒,咽了一口唾沫,哑声道:“禀报将军,人没抓到,给跑了。” 卡斯特罗左手放在茶杯盖子上来回摩挲,又问道:“我儿为什么没有和你回来,人都跑了,他一个见不得光的身份,还在天听处呆着干嘛?” 崔大志身子一抖,忙一个叩头磕在地上,不敢起身道:“卑职该死,未能保护好公子,请将军恕罪。” 卡斯特罗一把抓实微烫的茶杯却浑然不觉,语气冰冷道:“怎么回事?” 崔大志细细说了抓捕珈蓝的整个过程,唯独漏了自己间接害死影子那一段,把它说成是珈蓝发现影子的背叛,狠下杀手。 卡斯特罗越听越怒,当崔大志说到影子已死的时候,卡斯特罗激动的坐起身来,将手中的茶杯一把摔在地上。一声怒吼凭空响起,紧接着是一阵低沉的痛哭。 将军府看门的两个小厮正靠在门框闲聊,府内忽然传出一声怒吼,吓得两人一个激灵顿时身体僵硬。 其中一人道:“今晚不太平,将军很生气啊。尿都被吓出来了,我上趟茅房,你一个人看会儿。”不等另一个回答,提着裤子就往里跑。 “你可快点啊!”另一人看着天空中慢慢聚拢的乌云低声道:“刚才崔先锋进去时一脸死灰,看来后果很严重。” 这**将军府的人都显得小心翼翼。 ············ 后果很严重的还有要去楼兰国的那三个人,因为,三个人迷路了! 一个自小没离开过暮林的野小子,一个曾经高高在上不用自己走路的王爷,一个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组合出门旅行真是作死啊。 当三人第四次来到同一棵大树下的时候,狄书终于忍不住了,怒道:“这不科学!我都说了走官道,你倒好,说什么‘既然要走不如走山路,还可以看看沿途的风景,就当散心’现在你看怎么着,迷路了吧!这鬼地方,不分南北地极,弄个指南针都不顶用。这不科学!” 两人还想问狄书什么是指南针,不过看狄书正在气头上,估计问了也不会有答案,赶紧放弃了这个想法。 第三章 出发 三 被质问的珈蓝不服气道:“当时我提议的时候你不也是没反对么?还说要是迷路了包你身上,现在倒是怪到我头上来了。” 阿布没有理会斗嘴的两人,既来之则安之,坐在树下休息,一阵微风拂过,风中带着一阵泥土的气息,忍不住闭上眼睛感受舒服的风。 “不对。”阿布睁开双眼,风中有淡淡的血腥味,而且味道越来越浓,过了一会儿,一边斗嘴的珈蓝发现了阿布的异样,凑了过来问道:“阿布,怎么了,你找到路了么?” “没有。我只是闻到了风里传来的血腥味。”阿布看向前方灌木丛的方向道:“而且味道越来越近了。” 珈蓝讶道:“你是狗么?鼻子这么灵。” 一边的狄书赶忙快步躲到阿布身后,左顾右盼道:“阿布,我们不会遇上强盗吧?” 乌鸦嘴说的就是狄书。话音刚落,“打劫!”一声大喝从灌木后响起,只见一人飞身跳出灌木丛,手上拿了把板斧,一件宽大的披风如乌云散开,那跳起的样子实如天神下凡威风凛凛。 可惜落地却很难看。因为灌木较高,那人只是跳起略高于灌木凸起的枝干,落下时披风被灌木上的刺勾住,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呈大字型自由落体,“啪”一声狠狠砸在了地上。 这一下就连一边看着的狄书都不由龇着牙,倒吸一口凉气,自言自语道:“嘶,这得多疼啊。” 阿布一脸认真的摆开架势,阿布可没遇见过打劫的,有些不知所措。珈蓝则目瞪口呆。 “打、打、打、打劫!”接到信号的另一个强盗从三人后面的树林中窜出,举着一把缺口的染血长刀,恶狠狠的将三人夹在中间。 趁着阿布三人转身看后面那人的空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掩饰尴尬的人赶忙解下披风的绑带,抓过跌落地上的板斧,站直了身体,见三人又转了回来,忙露出一脸的凶恶。 阿布三人再转回来时吓了一跳,没想到刚才还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的人,此时已如城墙一般站得笔直,虽是一脸凶相,但鼻子上涌出的鼻血实在让三人生不出恶感。 这两人是附近猎人村子里的孤儿,穿披风那人叫永福,一紧张就结巴那人叫常贵。自幼两人在村民的帮扶下长大,今天两人独自出来打猎,到此只猎了一只风兔,那还是两人在休息时风兔自己一头撞上树干晕死过去才捡的便宜。 两人正在杀兔时,无意中发现阿布三人,起初两人不以为意,谁知道阿布三人三番四次的在他们面前走过,顿时留意起来。 三人的组合实在怪异。狄书一脸书卷气,看起来柔柔弱弱。阿布傻头傻脑。珈蓝虽穿着一身布衣,但是透着一股高贵气质。 永福、常贵二人看着珈蓝清秀美丽,不由心生歹念,既然打不到什么猎物,倒不如抢个美媳妇回去,也可以向村里人炫耀炫耀,做了决定后两人将兔血洒在刀斧上埋伏于此处。 看了一会儿,珈蓝忍不住“噗嗤”一声,随后大笑起来。狄书也跟着笑了起来。 永福把板斧往地上一敲,一脸认真道:“笑什么笑!我们这打劫呢,严肃点!” 狄书一脸赔笑道:“我们可没钱,大爷不如换个地方再看看,看有没有路过的商队什么的,那才有油水,何必为了我们三个浪费时间呢。” 永福眼睛瞪圆,大声道:“谁说我们要劫财了。美人留下,你们两个滚蛋!” 珈蓝脸若寒霜,阿布已经踏前两步道:“我们不会留下珈蓝自己走,你要怎样。” 永福单手拿起板斧放在肩上道:“别逼我发飙,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走不了。我可是刚杀过人的,生起气来连我自己都害怕自己。” “那就来吧。”阿布话音刚落,人已经贴地疾奔,转瞬间已经来到永福面前。 永福急忙后退道:“说书先生讲的剧情可不是这样,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哎呀!” 永福就是个纸老虎,阿布近身后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一拳打在了腹部,永福就如同虾米一般弓起了身,痛得跪在地上。 不远处的常贵看到兄弟倒下,奋不顾身的举着刀扑了过来。 阿布迎了上去,先是一掌切在常贵握刀的手腕,长刀不受控制的脱飞而出,刀背恰好砸在了永福的后颈处,永福顿时身体一仰晕倒在地,常贵自己则同样腹部受了一拳。因为常贵比较瘦弱,痛得直接趴在地上晕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不过两分钟,一旁的狄书看得愣住了,问道:“就这么简单啊?这不科学!” 一边的珈蓝司空见惯道:“你还想怎么?阿布,先找根绳子把他们绑起来,免得跑了。” 三人都是出来旅行的,根本没带绳子,阿布一拍脑门道:“我忘了,我带了这个。” 说着放下背上的包裹,从包裹里拿出八个环状的饰品,分别给两人的四肢带上,调节了一下上面的符文,然后双手掌心朝下八指交叉,两个拇指曲向掌心结成手印,大喝一声“束!”环形饰品光晕流转随后渐渐暗淡。 做完这些,阿布拍拍手道:“好了。这样他们就跑不了了。” 狄书看着地上没有任何变化的两人,一脸不相信道:“这真是个神奇的世界!这样也行?。” 此时恰好一阵风吹过,阿布眉头一皱,抬手打断了狄书的话,问道:“你们闻到了吗?” 狄书使劲抽了抽鼻子,一脸疑惑道:“什么?” 珈蓝也皱起了眉毛,点头道:“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 阿布拿起包裹道:“走,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说完和珈蓝朝着上风的方向走去。 狄书一脸怒气道:“你们能说点人能听懂的话吗?等等我啊。” 三人逆风而行,渐渐深入一片树林,为了避免再次迷路,狄书在沿途的树上留了记号。 阿布在前带路,在血腥味最浓的地方发现了个凹陷的大坑,阿布示意两人停下来,自己上前查看。 阿布缓缓移步上前,渐渐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悲惨的景象。 只见那圆坑宽两米深一米二,仿佛是爆炸形成的。坑里倒着四个人。一个人胸腔已经裂开,白色的肋骨根根清晰显露,凌乱的血红肉块还有粘连,耷拉在肋骨上。一个人半边身体及脑袋已经不见,胸腔里的内脏依稀还能辨认,大肠和肺的暴露面泛着血,颅骨里还有白多红少的脑浆。一个人下半身已经完全消失,腰部下有内脏一直向后延伸,一直到圆坑中心,应该是爬行到边缘时才死去。最后一个人趴在圆坑边缘,后背血肉模糊。圆坑中心还有一些断肢残骸。 阿布虽然也曾经杀过暮林里的动物,也做过剥皮切肉的事情,但是第一次看到人被爆裂的身体,顿时胃里一阵翻涌难耐,往旁边快走两步,在一棵树下吐了起来。 看到这里,狄书大概猜到了什么,却没有乖乖呆在原地,示意珈蓝不要上前,作为医生的本能告诉自己上前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当狄书看到这些景象,没有什么不适,虽然近年都在研究物理学,但是医生的心里素质还是在的。狄书先是查看了背上伤口模糊那人,确定没了气息,再移步到每个尸体边仔细查看,一边往回走一边喃喃自语:“奇怪,这不科学。” “什么东西奇怪?”珈蓝也并没有在原地等待,而是跟着来到坑边。珈蓝自己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居然毫无反应,仿佛很常见一般。 现在的珈蓝当然不记得,十三岁时父亲去世,珈蓝就继承了洛王的王位,十五岁就开始带着天听处的手下深入敌境做刺探军情的工作,如今已是十七岁,这生生死死的事情早就看多了。 正沉浸在思考中的狄书被吓了一跳,看到是珈蓝,拉着珈蓝让她背对圆坑道:“不是叫你别过来吗?这么血腥的场面,你……不觉得反胃吗?”狄书原本略带责怪的口吻变成了疑惑。 珈蓝感觉到了狄书话中的关心,轻轻拉开被狄书握住的手道:“我可没有你们想的柔弱。你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阿布走去。此时的阿布终于按捺住翻滚的胃,迎上两人,但是却不敢再看那坑中的残尸。 狄书左手伸向下巴,想要捋一捋胡子,却摸到一脸光滑,突然回想起现在这十六七岁的身体哪来的胡子,顿感尴尬,看两人并不在意,打起精神道:“那四人的伤口处形状是爆炸造成的,但是奇怪的是,在伤口附近以及身体的其他地方并没有找到灼烧的痕迹,这不科学。” 一边的阿布顿时对两人刮目相看,没想两人一个看起来一身书卷气,一个看似柔若无骨,没想都比他强多了,还在这讨论这些尸体。 珈蓝想了片刻道:“莫非是气爆术?” “气爆术?”阿布和狄书异口同声问道。狄书疑惑道:“那是什么?” “这是气术师的一种术法,你没事多读点书,这都不懂。”珈蓝毫不客气道。 狄书面色铁青,虽然现在是在异世界,但是狄书骨子里那中科院院士的骄傲还是在的,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说要多读点书,气得说不出话来。 阿布倒没有这些个想法,不懂就学,这是应该的,不由应道:“嗯,我也不知道,看来我也应该多学学。” 三人沿着圆坑边走边说,这回倒是珈蓝走在了前面,仿佛在找什么。 “找到了。”珈蓝在一片草地前停了下来,从地上捡起了一根带着血丝的鞭子,再观察了一会儿附近的草皮,带着两人顺着地上被压倒过的草走。 “你在找什么?”好奇心终究压过了自尊心,狄书忍不住问道。 “找线索。”三人来到一条小河边,珈蓝看着地上凌乱的衣服道:“我在气爆术造成的圆坑里发现了一只断掉的右手。” 狄书不解道:“这有什么奇怪,那里有四个人,肯定会有右手了。” 珈蓝蹲下身子,仔细检查地上的衣服,口中道:“那四个人的右手都在,那是第五只右手。地上的衣服也证实了这一点。” 珈蓝拿起地上的衣服往回走,来到圆坑前。 狄书想起自己的目的是不被人发现是外星人,低调点最好,狄书忙道:“这事情有点复杂,咱们还是赶路吧,别管他们了,回头咱们到了楼兰国报个官,让他们来管吧。” 珈蓝也就是职业病犯了,在敌国刺探军情时本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点头同意。 阿布刚踏入圆坑附近时顿感异样,这里仿佛与之前三人刚来时不同,感官里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如芒在背很不舒服,听到两人打算要走了,如获重负,附和道:“我觉得有些不妥,我们赶紧走。” 一声大喝响起:“你们以为你们还走得了么?” 只见一个人从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后走出来。四十岁左右的模样,细眉三角眼,嘴角叼着一根草茎,嘴角下弯,看起来很干练,眼中精光闪动,一身宽大的衣衫,袖子长及地,双手藏于袖子。此时正拦在三人来时的路上。 第四章 入狱 一 “凶手?!”阿布三人心中暗想,阿布忙将左手放在后腰匕首的柄上,保持随时可以拔出的动作。狄书退后两步躲在阿布身后。 珈蓝身体不动,眉头一皱低声道:“难道是杀人灭口?” “呸!”三角眼男人吐掉了嘴里的草茎,看着珈蓝手中的鞭子和衣服,哈哈一笑道:“怎么?你们杀了人还想跑?被人发现还要杀人灭口吗?看来我皮总捕头要露些手段,将你们抓回官府治罪。”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杀人了?不要含血喷人!”阿布鄙夷道。 珈蓝不为所动道:“你说你是铺头,有什么证据。” 皮总捕头名叫皮智,是楼兰国边境小镇马坡镇的总捕头,接到这一宗人口失踪案的线报时,正在春风楼如雪的房间里喝茶,身上只穿了便服哪里有带什么证据,连腰牌都还在家里。 从春风楼出来时刚让手下回去取,此时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其实皮智是跟着一票兄弟来的,但是因为嫌他们慢,自己先赶了过来。 皮智眼睛一转道:“官家身份岂是你们可以怀疑的,证据也不是你们想看就能看的。赶快束手就擒,省了麻烦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珈蓝眉头一展,轻蔑道:“原来是个假货。刚才还说抓我们回去治罪,给不出证明身份的证据,就改成了接受调查。我看你才是凶手吧。” 没想到珈蓝的反驳如此有力,让皮智微恼,顿时觉得三人在掩饰什么。“既然不愿自己乖乖的跟我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双手一抬,十二道寒芒由皮智袖子里飞出,分取三人。 珈蓝闪身躲开寒芒。阿布来到狄书身前,抽出后腰的匕首在面前舞动,“叮叮”之声响起,挡下飞来之物,只见地上散落着几根钢针。 “说来说去还不是要开打。”狄书见识过阿布的身手,觉得还是非常可靠,拍了拍阿布的肩膀,一指皮智道:“上,先揍他个半死再说。” “好,我也是这么个意思。”阿布一甩包裹丢给身后的狄书,朝皮智贴地奔去。 珈蓝也想上前帮忙,顺便试试在湖边发现的水术,一道黑影从旁边林子的树上跃下,珈蓝连忙躲避,意外发现自己的身体也是非常的灵活,不由忘了原来的想法。 等到珈蓝看清来物,是一个木质的傀儡。傀儡术,是器师的一种术,原理是控制不反光的细线操纵木质的傀儡进行各种动作。傀儡一般用硬如钢铁却比钢铁轻便的天桃木制作。 另一边,阿布的速度超出皮智的估计,几米的距离被阿布在几个呼吸间缩短,皮智不得不提前发动了隐藏在地底的武器。 一根长棍从皮智面前的地底伸出,阿布反应也是很快,身体一个旋转,整个人横移了半米,躲过了意想不到的一记棍击。 皮智眉头紧皱,另一边的珈蓝在傀儡的攻击下左蹦右跳,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顿时知道自己碰上了硬手,不由打消了原本要抓住两人的念头,只是尽量拖住两人,等手下的兄弟到了再围捕。 阿布可不管你在想什么,又躲过了傀儡的一记棍扫,从傀儡的腋下蹬出一脚,直取傀儡身后的皮智胸部。 分心的皮智不及变招,只能双手交叉于前,弓起背硬接了这一脚,同时露在袖外的左手,中指和无名指微曲。 阿布一脚蹬在了皮智手臂上,但劲力只用了一半,傀儡原本平滑的腰突然凭空伸出两只手,两只手上各握着一把短匕首,若不及早收回蹬出去的脚,小腿就要被刺个对穿了。 身体后退两步缓冲,站定时皮智只觉得双手仿佛被重锤砸到,一股巨力传来,胸口一阵烦闷,手臂阵阵发麻,不敢再大意,也在此时两个傀儡身体停滞了一秒。 一边的狄书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站在原地团团转干着急。 珈蓝逐渐适应了身体的快速反应,开始陷入思索:如果那水术法是找回记忆的一条路,那么这身体的能力也应该可以作为找回记忆的另一条路。正在思索,对面的傀儡巨剑劈下。 珈蓝一个侧身让过,巨剑落地时劲力激荡,地面被砸出一个小凹陷,石块飞溅而出。珈蓝对傀儡此剑劲力估算有误,原本潇洒的避让如今成了轻敌的表现,为了躲避迎面而来的石块,珈蓝略显狼狈,因为石块过多,腿上终究还是中了两颗,不过除了疼痛之外并无大碍。 珈蓝急忙后退,却发现那傀儡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摆开架势挡在了珈蓝和阿布中间,将两人视线隔开。 另一边,在阿布面前的傀儡速度突然变快,手中的长棍虎虎生风,再加上腰间多出的一双手,让阿布顿感压迫,每每阿布将要接近皮智时,傀儡总能恰到好处的挡下。 阿布人在局中,来不及想皮智另有目的,珈蓝却有所察觉。如果像皮智之前所说,他是一个捕头,那么现在他担心的应该是珈蓝等人杀人灭口或者畏罪潜逃。如果皮智如他们所料是这件事的凶手,那么他应该急着要杀人灭口。不会像现在一样做出这么奇怪的举动,仿佛在有意拖延时间。 “难道他在等什么?”珈蓝心生怀疑,对着阿布大喊:“摆脱他,我们从小河那边走!” 阿布现在实在有些憋屈,不想再和皮智纠缠,听到珈蓝的声音,忙倒翻两个跟斗,转身来到狄书身边,二话不说,一把抱起狄书的腰,朝草地后面的小河方向奔去。 原本打定主意拖延时间的皮智哪曾想三人说退就退,措手不及下被瞬间拉开一段距离,抬手又是一把分针,一边控制傀儡做拦截,一边向前跃去。 珈蓝面前的傀儡原本是防御的姿态,现在毫无预兆的一个前冲,挥剑横扫,珈蓝虽然已经后退,但是因为那巨剑太长,如果不做闪避,还是会被剑尖扫中,那下场有可能就是被腰斩了。 迫不得已身体一蹲,劲风从珈蓝头顶呼啸而过,双脚一蹬向前跃起,不进反退,躲过了袭向自己的飞针。那傀儡刚要顺势变招成肩顶,在招式未成形前,珈蓝双脚踏上傀儡胸前的护甲。 “嘭!”的一声,傀儡前进的身体受阻后退了半步,胸前盔甲出现轻微凹陷,珈蓝借着反弹的力道向阿布的方向掠去。 阿布离得较远,变化着方向躲避着钢针,此时三人正好汇合,朝着刚刚发现小河的方向奔去。 正以为摆脱了皮智的纠缠,呼啸声起,阿布右脚急用力猛然变换方向,贴上身边的珈蓝,一把抱住尚在半空中珈蓝的细腰,横移几步,身侧“夺!夺!”声不绝于耳,仿佛不会停止一般。 阿布终究是经验不足,几番躲避慌了神,一个脚下不稳,三人顿时如葫芦滚地一般倒地。 那箭雨入地的声音渐渐稀少,三人滚地的身形停了下来,阿布一把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狄书,手脚并用的后退半米,“夺!”一只羽箭钉在了裤裆前的草地上,颤颤巍巍的箭身不断晃动,吓得阿布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膀胱一阵尿胀,差点小便**。 阿布再看滚过的路,在二十米的距离里密密麻麻的钉着百十只箭。 被这箭雨一阻,皮智追了上来,傀儡手中的长剑架在了阿布的脖子上。不一会儿,皮智身后的树林里走出许多身披官服,腰别长刀,一筒羽箭背在身后,手拿长弓的人。 狄书晕头转向,还没回过神来。珈蓝已经稍稍平静下来,由地上站起,看了一眼阿布,暗叹想要带着两人躲过箭矢逃走实在有些困难,不由暗自佩服阿布。 此时肩上的伤还没全好,珈蓝对箭矢还是心存畏惧,况且阿布已被缚起双手。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人看来真是官府之人,只要不是凶手就仍有生路,便未做任何动作,冷眼看着一边的皮智。 一个看似小队长的人越过众人来到皮智身边,恭敬道:“皮总捕头,我们来迟了,还请赎罪。” 皮智看阿布三人老实很多,扫了一眼地上的箭矢皱眉道:“六子,是你让他们放箭的?” 六子向前一躬,邀功道:“是的,总捕头,他们不是犯人吗?被我们堂堂皮总捕头追捕还想跑?我就下令放箭,把他们留下来。” 皮智气不打一处来,一个暴栗敲在六子脑袋上,骂道:“奶妈的,我什么时候说他们是犯人了,只能说是有嫌疑,你倒好,一上来就是一轮箭,射死了怎么办?” 被敲的六子痛得蹲了下来,捂着头道:“是,总捕头我知道错了。” 皮智嘀咕道:“真不知道你姐怎么教你的,唉!”说完想到什么,皮智对着身后一个小兵道:“青紫,我的腰牌呢?” 青紫快跑两步,将皮智的官服及腰牌送上,然后退回包围圈。六子等青紫走开,忙起身小声道:“姐夫,人这么多给我留点面子啊。” “六子,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跟我过来。”说完皮智将官服往身上随意一披,来到珈蓝面前,举起手中的腰牌道:“你不是要看证据吗?呐。” 只见那桃木雕的腰牌上写着“马坡总捕”,下面是一个楼兰国文“皮”。 珈蓝冷眼看着皮智道:“你是捕头又如何?刚才那一轮箭,是要致人死地,而我们并未杀人,你也未经调查就擅自要处死我们,这是何道理?” 第四章 入狱 二 一边的六子脸色一红,怒道:“那是我下的令,与皮总捕头无关。你现在还是嫌疑犯,哪里有你张狂的份,给我老实点!” “闭嘴!”皮智对着六子低喝道。转头看着珈蓝,抬起下巴道:“你们杀没杀人我自会查清楚。”接着一拱手道:“刚才确实是我的手下冒失,在这里我先向你们道歉。” 六子刚想说些什么,被皮智狠狠瞪了回去,皮智接着道:“刚才这里躺着四具尸体,当我赶到的时候就只有你们三个人在这里,你认为我应该如何做判断?” 如果是珈蓝遇到这样的情景也会有同样的想法,所以此刻默不作声。 皮智示意手下带走三人。已经恢复正常的狄书见对方人多势众也选择沉默。阿布带上手撩后刚走两步忽然停住,看着两人道:“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狄书回忆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对了,我们来这之前抓到两个强盗,自称是刚杀了人,或许他们就是这起案件的凶手。” 皮智将信将疑道:“想诳我入瓮?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狄书一脸讥讽道:“皮总捕头,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们三个耍花样?”说完往来路走去。 当一群人赶到永福和常贵晕倒的那棵树下,只见两人还是按照原来的姿势,一个趴着一个仰躺着,奇怪的是两人虽然醒着眼睛睁开,但是却没有移动半分,身上也毫无绳索捆绑。一旁的狄书啧啧称奇,却又不好意思表现自己的无知。 见到阿布三人,永福怒道:“混蛋,你们对我们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们动不了?” 见多识广的皮智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人,暗道:“难道是暗影束缚术?”不由回头深深看了三人一眼,给手下使了个眼色道:“带走,回府等候审问。” 阿布当然不知道皮智内心的想法,更不可能去更正他的想法。 其实这是封印术的变种,起初是因为阿布的父亲希望能让阿布可以在不知不觉中锻炼身体,打造了一些铁片绑在阿布身上。而原本训练用的铁片太大,不方便携带,运动太激烈还容易磨伤皮肤,汗水一碰痛得阿布龇牙咧嘴。于是身为封印师的母亲想到了这个方法,利用法术阵以及适合附魔的金属系铅片,做了复合重力法术阵环。正统的封印术是施放于别人或者其他物体,作用于自身实在是很少见的想法,也显得毫无用处,所以一般人是不会想到。 皮智命六子带着一众手下和人犯先回马坡镇,自己留下和小部分人收敛尸体以及调查现场的蛛丝马迹。 三人都是第一次坐囚车,狄书显得萎靡不振,珈蓝有些忿忿不平的看着外面飘飞的落叶,阿布则摩挲着手上的环形饰品。 六子带着众人回归到官道。一路上林荫铺路,宽大的石板交错叠放,看来风景极佳,可惜无人欣赏。沿途无人说话,就这么安静的来到了楼兰国的边防小镇:马坡。 虽说马坡是个小镇,如若真以为它是个小镇,那就大错特错,马坡的建筑规模实际是一个大型城市的规模。马坡地势偏高,位于一座隆起的山坡上,交通发达贯通东南西北,正是十字路的交叉口建起的城市。 因为交通便利,货商往来不断,又因为在马坡收购及出售的价格与运往收货地相差无几,于是很多客商都直接在马坡散货,久了久之,马坡自然形成了贸易往来,由原来的军事城镇变成了现在的军事与贸易城市。这个转变的结果就是使得城市人口不断上升,在马坡镇周围渐渐形成了四个居住片区,将真正的马坡镇包在中间。 当囚车驶入真正通往马坡镇的大道上,居住区内的居民纷纷出来看热闹。 一个看来与六子相熟之人跟在囚车旁边搭话道:“六子,这回是什么案子?” 六子看了那人一眼低声道:“马达,别瞎打听。” 马达?着脸道:“六子,不妨事的话说说吧,你知道我就这好奇的毛病。” 六子经不起马达软磨硬泡,露了口风道:“原来只是报了失踪案,现在出去一趟回来变成了杀人案,这几人是嫌犯,不过皮头说了,审了才知道。” 马达点头道:“皮头说的是,冤枉了好人可不好。哎,六子,怎么没见皮头人呢?” 六子看了看快到城门了,一把拉过马达在其耳边道:“快到府衙了,晚上春风楼再说。” 马达会意,搓搓手道:“好,叫上赵一甲,这顿我请。” 两人的对话被囚车里的三人听了去,阿布好奇的问道:“春风楼是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阿布之后再想,三人都是初来乍到怎么会知道,就没有再追问。 珈蓝脑子里第一时间就什么,但是她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对着两个大男人说出口:那是**。只能装聋作哑。 狄书一个外星人就更不知道了。虽然可以从两人的表情猜到几分,但是被珈蓝抢白了几次,失了面子,实在不想再被说不懂装懂,抬着头假装欣赏天上的白云。 穿过城内热闹的街头,选了一条僻静的巷子,拐了几个弯,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府衙,囚车由后门进入,停在了地牢的门口。 三人被分开关押,珈蓝因为是女人,关在一个单独的小间,相对干净。狄书和阿布被关在一个公共牢房里,原本牢房里就住了四人,加上阿布两人,显得有些拥挤。永福和常贵则关在另一个牢房。 牢房里的四人相貌各异,但是看着阿布两人的眼光却是一样,仿佛被占了地盘一般。 一个面容粗犷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刮着指甲中的泥,随口问道:“你们两个小子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狄书看四人脸色不善,缩在一个角落,脸上装的若无其事,心里却狂跳不止,狄书想到了网上常说的“捡肥皂”段子,不由菊花一紧。 阿布一脸委屈道:“杀人。你们看我们俩像杀人犯吗?” 那壮汉一听,脸上的表情一僵,脸色骤变,原来一脸的不屑顿时变得笑脸盈盈,哈哈一笑道:“不像,不像。两位大哥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怎么会杀人呢是吧。失敬失敬,两位大哥吃过饭了没?” 另外三人反应也很统一,原本占了牢房的中间位置,突然像是躲瘟疫一般后退了两步,直到顶住了墙才停下来,原本挑衅的眼光变得温顺无害。 阿布一脸认真回答道:“还没吃呢,看那些个红的肉白的脑,一片血肉模糊的尸体,根本没有食欲。” 四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话题。一边的狄书终于镇定下来,刚才众人的面部表情都落入了他眼中,装起一脸淡定道:“不谈这个,闹心。你们叫什么?是犯了什么事被关进来的?” 壮汉一脸陪笑道:“回大哥的话,小弟叫鲁能,我们犯的事可没有二位大哥威风,这个……”鲁能一脸难以启齿的样子,扭扭捏捏,“这个”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一边书生打扮,留着山羊须,身材瘦弱的中年男人开声道:“他偷了卖绸缎的陈富商娘子的肚兜,而且是被当场抓到。” 鲁能反驳道:“你懂什么!我这种牙齿当金使的人答应了人就不能乱说。于非子你也好不到哪里。”转过来对着狄书说起了那于非子的不是道:“大哥你不知道,这穷酸饿了学别人吃霸王餐,还辩驳得对方哑口无言,被店家报了官。” 阿布一看那于非子一副老实的样子,实在想象不出他怎么吃的霸王餐,好奇道:“看样子不像啊,他是怎么做到的?” “人不可貌相啊,这个由我贺甲来说吧。”靠在牢墙边,一个满脸麻子的胖子开口道:“那天我刚好在场,正喝着茶,老于就走了进来。这家伙一身衣服脏的不行,我们正要看他被赶出去的笑话。只见两个伙计刚上前去,老于一拍腰间的布袋,一阵‘叮叮’作响,还问道‘这是什么?你们这是待客之道吗?’店家无奈,给他找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老于点了两碗杂碎面。” “当时我很好奇,就留心看着。那小二送了杂碎面上来,老于看了看碗里的面,鄙夷道‘这也叫杂碎面?你这是欺负读书人吗?给我换两碗牛肉面。’那小二一脸气愤,端走了杂碎面,不一会儿端上来两碗牛肉面。老于这回没再说什么,拿起筷子就吃。吃完之后抹抹嘴就要往外走,被一边看着的店主拦住道‘客官,您还没给钱呢。’” “你猜老于说什么?老于反问道‘给什么钱?’店主指着两个空碗道‘大伙可都看到您吃了两碗牛肉面,您可还没付钱呢。’老于理直气壮道‘那是我用两碗杂碎面换的。’店主气道‘那您还没付那两碗杂碎面的钱。’老于瞪大眼睛道‘那两碗杂碎面我又没吃,为什么要给钱?’气得店主一把抓住老于,抢过老于腰间的布袋,结果你猜怎么着?” “那袋子里一分钱没有,都是一些铁片。店主赶忙报了官。结果官差来了以后,老于反咬店主一口,告了店主抢夺他的财物,官差问他‘刁民,你没钱为什么来店家这里点东西。’老于一脸无辜道‘他这里没说没钱不能点餐啊。’结果官差把他们两人都抓了回来。” 说完贺甲指着一边苦着脸不说话的最后那人道:“那店家叫白拓,喏,那倒霉的家伙就是他了。” 第四章 入狱 三 狄书听完后摇头笑道:“真是好诡辩啊,于先生。” 于非子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没想到我一个读书人也沦落成如斯模样,真是愧对先人,唉,若不是生活所迫,何须**至此。”起身对着那白拓一鞠到底道:“累了白店家,是于某的不是。” 几天的相处白拓早没了怨气,摇头道:“在牢里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我决定出去之后就把那家店铺盘出去,入不敷出已经大半年了,再坚持下去也是枉然。”看到于非子要说什么,白拓抬手打断道:“不是先生的错,是我自己经营不善。唉……” 谈到这,几人都静了下来。阿布看着那贺甲道:“他们怎么进来的我们都知道了,贺甲你是因为什么事儿?” 鲁能抢着道:“大哥,这家伙袭击官差,我听闲聊的官差大哥说的。看不出这胖子还很有胆量。” 几人正聊得兴起,回来后不久躲在暗处的皮智原本是想从两人口中听到些杀人案的线索,谁知竟是聊些不着边际的话,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走出来道:“阿布,狄书,大人提审你们,跟我出来。” 阿布和狄书跟在皮智身后,转角处站着两位官差正押着的珈蓝在一旁等待,三人被带到府衙里,分三个房间同时提审。 阿布最先提审结束,接着是狄书,最后是珈蓝,最后三人被送回牢房。 悠闲喝茶的皮智面前放了五份口供,两份是永福和常贵的,另三份是阿布三人的。其实这个衙门里真正掌实权的人是皮智,而府尊只是个表面上的上司。 皮智先看了永福和常贵两人的口供,再看了阿布三人的口供。永福和常贵的口供对这个案子毫无帮助,倒是珈蓝和狄书的比较有价值,皮智眯着三角眼左手捂着嘴巴,沉思片刻站起身来道:“来人。” 门外两个等候的手下推门而入,一躬身道:“小人在,皮总捕头请吩咐。” 皮智指着其中一人道:“牙子,你叫人去边境的狼头村调查一下有没有永福常贵二人,把查到的不寻常的线索都记下来。还有,查查报失踪案那几家人的情况,他们周围的人也要查。去吧。” 牙子应道:“是,大人。”说完走出门去下令。 皮智对另一个人道“二娃,你跟我去做一趟尸检。”说着两人走向了尸体停放的殓房。皮智也是见惯了风浪,在尸体残肢肉块之间面不改色的查看,喃喃自语道:“那珈蓝说的没错,果然有第五只手。” 两天之后,皮智再次坐在府衙内庭喝茶,听着牙子手下的报告。报失踪案的有四家人,其中一家失踪了两人。四家失踪的人有三个共同点:一,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二,都是佛兰特学院的学生。三,四家人互不相识,但是他们的孩子却在同一个学院且在同一个班级。 皮智觉得,破案的关键在于学院里发生过什么,但是现在是假期,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信息实在没有把握,脑子里想到了一个人,皮智心道:看来不得不求那老头子,真是不情愿,唉。考虑了一会,皮智终于还是决定提笔写信。 在牢里的三人就显得悠闲许多,虽然睡的不怎么好,但是一日三餐也还算是正常。 珈蓝一边等待调查结果,一边在监狱里无所事事,开始闭目养神寻找那天在湖边控制水的感觉,当心神沉浸其中之后,一种奇怪的景象应运而生,只见珈蓝身边围绕着淡淡的雾气。而在珈蓝的意识中则是另外一种景象,无数泛着蓝光的点正悬浮在周围黑暗的空间中,以珈蓝为中心缓慢运动,珈蓝慢慢忘了时间的流逝。 狄书则为了尽快融入这个世界掩饰自己外星人的身份,不停的找同一个牢房里的人聊天,其他人因为惧怕他,对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是自己知道的都会一股脑说出来,还好那于非子不是个死读书的人,见识也是广博,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让狄书并未感觉乏味,还听得津津有味。 阿布则是另外一幅光景,在牢房里踱步而行,略显焦急,时间久了自己的双亲可能就走远了,让阿布怎么能不着急。但是良好的家教还是让阿布养成了很多好的性格,即使是着急,都没有再做出过激的行为。 为了缓解内心的焦躁,阿布调节了复合重力法术阵环施于佩戴者的重力倍数,开始在牢房里适应新变化的重力和锻炼身体。 ··············· 暮林,中心内陆湖边,三只苍狼正在湖边饮水,不远处有三个身穿简单皮甲的人正围坐在一个锅子旁边,等着锅中逐渐翻滚的肉块熟透。 其中一人正是卡斯特罗的先锋崔大志,只是现在的样子却比之前多了一块纱布包扎在左耳处,隐隐还有血丝渗出。至今崔大志还记得卡斯特罗挥出那一剑时的话:“若是不能将那小子抓回来,你就提头来见我。” “大人!大人!”崔大志正沉浸在回忆中,一边的手下叫了几声未见反应,轻拍崔大志肩膀。 崔大志挡开那只手,右手摸向腰间的重锏,回过神来,怒视此人道:“什么事?” 那人吓了一跳道:“大人,肉熟了,可以吃了。”说完递过一碗盛了肉块的浓汤。 崔大志接过碗,斥责道:“出门在外别叫我大人,叫我崔大哥,现在我们是出来执行秘密任务。到了楼兰国边境就一定要改口,被当成奸细抓了就是个死。听到没有?” 两人唯唯诺诺不敢接话,自从崔大志被削去一耳之后性情大变,动不动就开始发脾气,两人跟着他出来都是心里念叨着:倒霉。 三人吃饱后,因为暮林巨树枝干的覆盖,让人难辨方向,一人不得不爬上了湖边的大树查看方位,看到远处一抹红艳,不由发出一声:“咦?” 树下的崔大志听到后开口道:“怎么了?看到了什么?还是闻到了什么?” 那人迅速回到树下,将所见说出道:“大……崔大哥,西北方离我们大概三百米处有一个红色的圆形物体,看样子很奇怪。” 崔大志心里一跳,忘了责备那人未说全的“大人”二字,脑海里闪过天空中飘浮的红伞,一抹暴戾由眼内闪过,低声道:“走,过去看看。”边走边抽出腰间的一对重锏。 三人骑着苍狼悄无声息的来到红色物体不远处,警惕的看着四周,缓缓靠近。 来到近处,崔大志激动得身体颤抖,到死崔大志都能认得出,这就是珈蓝逃走时用的那把伞。那伞面是用冰蜘蛛丝以回型针法织成,经过特殊工艺去除丝的黏性,伞骨由克里斯合金制成,如今这伞完好无损的卡在两块岩石中间。 崔大志一挥手道:“你们到附近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两名手下只知道是出来办秘密任务,却不知道找的是丹朝的洛王,匆匆去了。 崔大志独自一人看着那伞上的艳红,耳际传来一阵刺痛,被疼痛刺激,崔大志愤怒的一锏砸到伞面上,伞面受力微微凹陷再弹回,如水一般掠过一阵波纹,回复平静。 崔大志未再砸第二锏,而是将其收好,如若找不到洛王的尸体,拿回这伞也能让将军少些怒火。 三人在暮林中仔细搜索,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天色渐渐暗淡,崔大志最后决定退回湖边扎营。营地背湖而建,天色全黑前三人收集了柴火,在营地前燃起了火堆。 分配了守夜顺序后,崔大志攀上一棵树的枝桠,在银白色月光下的暮林显得非常宁静,崔大志却无心欣赏,心中想着家中的妻儿及双亲。 若不是家人都在卡斯特罗的监视之下,当影子死时崔大志就已经萌生退意,奈何投鼠忌器不敢造次,只能回去领罪。而后卡斯特罗更加强了对崔大志家人的控制,不得已,崔大志才没有离开,再次接受追捕珈蓝的任务。 想到这,崔大志不禁对珈蓝恨得牙痒痒,原本自己只是被差遣去请洛王加入贵族行列,虽然被告知若遇反抗可用武力硬绑回来,但是谁知这洛王如此强硬,竟还将卡斯特罗的私生子杀了,到了此时,崔大志还是想不明白洛王为何要杀他自己的手下。 想着想着,夜已渐深。想不出个头绪,正要回去休息,不远处放哨的一名手下传来一声惊呼。 崔大志赶忙前去,那手下慌张的与崔大志打了个照面,拉着崔大志边往回跑边道:“大人,糟了,我们闯进了虎窝。” 崔大志一个激灵,回头看去,只见黑暗的森林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一双玫红色的眼睛由低矮的灌木中亮起,接着是两双、十双,并且不断增加,之后变成了一片。崔大志顾不得责骂手下,迅速退回营地。 两人回到营地时,一头浑身长着漆黑毛发的巨大老虎缓缓走出树林来到月光下,两颗巨大的利齿裸露在口外,在营地跳动的火焰映照下诡异的停在树林前。 虎头正对着营地里的三人,仿佛在凝视。那三头苍狼已经龇牙咧嘴,感受到危险本能的弓起腰身,前爪轻抓前面的泥土,血性被激起。 那巨大黑虎停下后,森林里原本杂乱无章的声音逐渐安静,很明显,这一只黑虎就是阿布口中的夜剑虎王。 崔大志背脊微凉,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地形,夜剑虎群呈扇形分布于营地前,背后是湖水,左边是黝黑的密林,右边是相对平坦的草地。 崔大志示意两人靠近自己,低声道:“现在我们形势不妙,这些畜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扑过来。跳湖是不行的,左边树林虽然有树可以阻一阻虎群,但我们的速度也会变慢。那畜生看来已经成了灵兽,不知道作何想法,一会儿记得跟着我向右沿着湖边走,那里地势开阔便于奔跑,先摆脱被包围的处境。” 略显紧张的两人点了点头,一人回到营地里收拾起能拿的东西。 那原本停住坐在地上的黑虎仿佛耐不住性子,站了起来。崔大志心中一紧,大喝道:“走!” 三人翻身骑上了苍狼,掉转狼头沿着湖边奔跑。那黑虎缓缓前行两步,转头看向身后的虎群,下巴一抬朝着三人跑的方向扭头。 虎群仿佛得到命令一般,发力朝着逃走的三人追去。黑虎怒吼一声,只见左边树林里数道精光亮起,缓缓走出五只身体健壮的灰虎,低着头,如同畏惧国王的臣子来到黑虎面前。 黑虎发出低吼,一张嘴,一道风柱喷出,将地上燃烧的火堆撞散,燃烧的木材四下飞溅,跌入没来得及收拾的营地上,火焰迅速吞没帐篷。黑虎挠挠虎爪,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五只灰虎紧追其后。 原本热闹的内陆湖边,瞬间万籁寂静,两腿的人四腿的兽全都无影无踪,消失得一干二净。 第五章 查案 一 奔跑了一天**,崔大志三人终于摆脱了虎群的追赶,但是却偏离了寻找珈蓝的路线,被逼入暮林另一头靠近圣山的石林里,三人选了一处背靠石柱的地点扎营。 三人紧张的神经稍有松懈,以为可以休息一下。人类始终低估了灵兽的智慧,当晚,一个到营外小解的无声无息地被早已伏于林中的黑虎和灰虎攻袭、撕咬得尸骨不全。 崔大志舞着一对重锏力战三虎,另一名手下独自对战一虎,三头苍狼则与剩下的两只灰虎缠斗。天亮时,生死之战才落幕。 在与黑虎那一战中崔大志失去了两只苍狼和两名手下,全力击杀了三只灰虎并重创黑虎,剩下两只灰虎护佑黑虎,不敢追击,崔大志才得以带伤逃出石林。 带着仅剩的一只苍狼,崔大志不辨方向来到楼兰国边境另一头的小村庄,苍狼终是体力不支累死半途,崔大志步履蹒跚,在敲开村民的大门后,也因为失血过多倒地不起。 ········· 七天之后,皮智终于等来了一封信和几个小箱子,信的封泥上,一个脑门印着“丰”字的虎头印章清晰可见,许久没有再见这家族徽章的皮智看得出神。 信上的内容皮智仔细读完,放下手中的信纸。皮智沉默了,忍不住思索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门外走来外出调查永福和常贵刚回的手下牙子,看着见皮智这般凝神与专注的样子,不忍心打扰,便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 皮智似乎有了些头绪,一抬头,看见门外站着的牙子,挥挥手示意他进来,回到桌子后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牙子,坐,查到什么消息吗?” 牙子一鞠,拿出几张纸递上道:“谢头儿,这是笔录,大人请过目。” 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牙子毕恭毕敬的答道:“小人查过,那永福和常贵确是狼头村人,自幼父母双亡,在村民救济下长大成人。村民描述两人相貌与我们抓到的两人相符。哦,对了,还打听到一个消息,在我们接到失踪案三天前,有两男一女到村里投石问路。女的美若天仙却冷若冰霜,男的一个口齿不清,一个腰间别了一把匕首梳了条小辫。” 皮智脑海闪现阿布三人的样子,呢喃道:“失踪案的三天前?”示意牙子拿来地图,算了算马坡镇与狼头村的距离,问道:“那村子离马坡镇多远?骑马一个来回三天可以做到吗?三人还有什么特征?” 牙子计算片刻道:“那村子离马坡镇差不多四百里,若是从马坡镇去再加上沿途有驿站换马,快马也要两天,如果一个回来那得四天,要赶在三天内来回非累死几匹马不成。特征嘛,那女的身上有草药三七的味道,腰间别着匕首的男子手脚套着四个圆环,环上有奇怪的花纹,最后一个右边眼角有两颗泪痣。” 皮智站起身来暗道:这不就是阿布三人吗?这样说来,案发当时他们的确有不现场的证据和认证??】蠢词俏易ゴ砣肆恕fぶ敲?嗣?掳偷溃骸白撸?阄胰ヌ思嘤??猩隙?蕖!?p>此时监狱里正各自上演着不同的戏码。珈蓝的单间里雾气浓重,不凑近完全看不出里面人在哪里。阿布则一只手撑着倒立在墙角,但是身体其他部位没有一处碰到墙壁。狄书则在为同室的四个狱友变魔术。 皮智带着牙子和二娃走进监狱时,正好碰上了狄书表演魔术的关键时刻。 狄书故作大方地摊开左手手掌,露出手心的石头,只见狄书右手在左手上虚抹一下,石头不翼而飞。 众人因为全神贯注地看着狄书的左掌心,全然没有注意他的右手。狄书右手虽然五指曲张,但是掌心紧拢,那石头正夹在中间,趁着众人惊奇的看着左手时,右手高举,远离众人视线,手一松,石头顺着手臂滑入袖口。 皮智由狄书身后进来,视线刚好被手臂挡住,没看到滑落的石头,只是看到了整个变魔术的过程,不由身体一震,脚步停了下来,脑子闪过三个字:空间术法? 近看魔术的贺甲就不那么冷静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狄书,半响才“噌”地站起来,半句话也说不出。贺甲可不是一般人,他的想法跟皮智一样,想到的也是传说中的空间术法。 看到贺甲的反应狄书被吓了一跳,这几天与监狱里的四人混熟之后得意忘形,竟忘了隐瞒身份这一档子事,想到自己外星人的身份,打了个激灵,呵呵一笑道:“在这里呢。”说着从身后摸出那颗石头在大家眼前晃了晃道:“这是我乡下老师教的障眼法,不值一提。” 说完狄书扯开话题道:“老于,今天咱们继续说说炎魔入侵的传说。” 皮智虽然站在狄书身后,可狄书右手放下时,衣袖一盖,再翻出手的当儿手中已经多了一颗石头。这更坚定了皮智心中的想法:这狄书必定是个隐市的高人,那么他的表演有可能是‘空间术法:返老还童’的杰作。 贺甲此时的心中也是震惊,只是为了躲避家族的寻找选择坐了个牢,没想到还能碰到一个空间术师,估计已经是称号拥有者,这运气可不是一般人有的,冷静下来后看狄书的眼神越发恭敬。 狄书可不知道两人的想法,还在津津有味地听着老于讲述着炎魔的传说。 “咳,咳,咳。”皮智发出几声咳嗽打断了众人聊天,来到门前,看了一眼仍在倒立的阿布,想起之前那一脚,心有余悸,又看了一眼一旁端坐的狄书,心情复杂道:“阿布,狄书,案情有了新发现,跟我来。” 一旁跟随的狱卒连忙打开牢门,领着阿布两人出来,两人跟着皮智到了关押珈蓝的单间,众人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只见那单间里正往外涌着雾气,而中心位置的雾气缭绕,丝毫没有淡去的迹象。皮智心中又是“咯噔”一下,暗道:“这三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皮智一指牢门上的锁道:“来人啊,打开。” “咔。”锁头被打开的声音扰了珈蓝内心的宁静,原本浓重欲滴雾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露出珈蓝清丽脱俗的模样。 皮智转头对跟来的狱卒道:“这里用不着你了,休息去吧。牙子和二娃留下!” 那狱卒看着牢内的三人犹豫道:“皮头儿,可是……” 皮智看出他的心思道:“放心,有牙子和二娃陪着我。况且这三人也已查清实属无罪,不必担心,下去吧。” 三人听到这话微愣,阿布打蛇上棍开口道:“我说我们没杀人吧,大费周章的还不是这个结果?既然我们无罪了,那就赶紧放我们走。”阿布寻亲心切,顺势开口讨了放。 皮智有些为难,摇头道:“现在还不行。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我还是希望三位能留下住些时日。” 珈蓝最看不得皮智摆出官威,一脸冷笑道:“难道大人还欲加罪于我们三人不成?这回又是什么罪名?” 皮智站起身一鞠,赔笑道:“上次是皮某鲁莽了,但事出有因,那时形势如此,得罪了三位,如今已经查清,皮某向三位道个歉,职责所在还请三位海涵。” 狄书眉头一皱,一摊手道:“既然不是要抓我们,那留我们下来有何作为?” 皮智先不做解释,坐下来看着阿布道:“先不说这个。你们这是打算要去佛兰特学院么?” 珈蓝眼中闪过一丝警觉,狄书打量这面带笑容的皮智,还是阿布老实道:“你怎么知道?我爹娘让我去求学。” 皮智向旁边一伸手,二娃递上了三个包裹,不用看,就是阿布三人被抓时三人随身携带的包裹,皮智略带歉意道:“抱歉,例行公事,三位的东西都要做个检查,所以看了信里的内容,不好意思。” 珈蓝面无表情,狄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阿布道:“我就不和你计较这些细节。既然你知道我们要赶着去报名,为什么不放我们走呢?” 皮智身体前倾,双手放在桌上,突然回答前面的问题道:“其实我是想请三位帮我侦破这一宗人口失踪案。我几经观察,发现三位都非寻常之辈,如若可以帮忙,或许对这件案子有所帮助。况且三位也都看到了尸体,如此凄惨,稍微有些恻隐之心的人都会效些绵薄之力让死者可以安息,你们可以先考虑一下。至于去佛兰学院,还得再等三个月的时间。” 这一番话将三人都架上了火炉,不答应就要背上毫无恻隐之心的骂名,阿布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直接无视前面的废话,没好气地问道:“为什么是三个月?” 皮智站起身来道:“因为佛兰特学院四个月之后才会开学,这段时间属于假期,学校不接待外人。” 狄书默默接过包裹,自己本就无所事事,去哪里都无所谓,于是看着阿布。珈蓝本以为来到楼兰国能找到记忆的残片,现在一切如旧,也是毫无头绪的看着阿布。 阿布虽然心里着急,希望尽快找到自己的爹娘,但是想到这几天经历过的大小事情,涌动的心情就慢慢地冷静下来。他心中喃喃自语道:既然是爹娘叫我去学院学习,那肯定有他们的道理。身为人子,我也必然要遵从父母的意愿。不过学院没手没脚不会跑,我延迟些时候再去也是无碍的。 第五章 查案 二 阿布正在静静地沉思时,皮智心里却焦躁不安,没想到一个隐藏的称号拥有者和一个才智、能力、样貌都出众的美女,居然听一个看起来愣头愣脑的小子的话,看这架势,这小子才是话事之人。 阿布终于下定了决定,拿起桌上的包裹往肩上一放,露出两颗虎牙笑道:“三个月就三个月。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 皮智掩饰不住心底的高兴,微笑道:“这牢房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三位请跟我来。” 三人跟着皮智出了牢门,来到内院。这官府的小院不算太大,但也是装饰得娴雅舒适,一座八角小亭建于内院小湖中,四张石凳分东南西北方位放置,将石桌围在中间,一把茶壶正放在石桌上,袅袅升起的水雾从壶嘴溢出。 显然这些都是早就准备好的,不错,就是这样,皮智到达之前就已经安排手下做好相关事宜。如果三人同意留下,就来喝喝茶洗去晦气,若三人不愿意留下,就当不打不相识,这茶也可当做饯别之礼。 四人分宾主坐下,二娃和牙子在皮智身后分左右恭敬地立着。 皮智将右手向前一伸,做了个请的动作道:“三位请,先喝口茶,然后听我再慢慢说来。” 等三人喝了第一口清茶放下杯子时,二娃已经将一摞纸放于石桌上。皮智为了拉近几人的距离,开始话起家常来,渐渐话锋一转道:“看三位的打扮与谈吐应该不是楼兰国人吧?” 狄书心里一阵抽动,脸“唰”一下就全白了,端起茶杯的手一僵,心里嘀咕:难道我外星人的身份被看穿了?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 珈蓝冷若冰霜的脸上依然很恬静,只是眼角微微地抽动一下,继而坦然若谷地拿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平静地说:“何以见得呢?皮总捕头” 阿布心无杂念,对皮智还有些佩服,忙道:“你从信里看出来的?我家在暮林,我们刚从家里出来就迷了路。” 三人的反应皮智看在眼里,反倒是阿布无心的一句话让皮智有些不好意思,答道:“皮某从三位口音中听出一二,但主要还是因为三位在我国边境的狼头村打听过路。看来三位不常出门,若是循着大道走,就不会迷了路。” 狄书斜瞄了珈蓝一眼,珈蓝也没给狄书好眼色看,瞪了回去。阿布挠了挠头道:“平时我在暮林里可以看天上的星星或太阳辨别方向,出了暮林就不灵光了。” 皮智笑道:“看来扯远了,言归正传。”脸上的笑意收敛,沉声道“其实提到三位问路那天,是因为我马坡镇当日出了一宗失踪案,有五位少年先后失踪。我派人四处打听搜查了三天均是无果。” “那天我正因为此案豪无进展在春风楼喝茶散心,接到手下来报,有一位樵夫可以提供失踪案线索。樵夫昨天于山涧处看到有四人正在争吵,四人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绑着一人。樵夫不敢生事,第二天那樵夫入城卖柴火,才到官府报信。而我们赶到时,正是三位在案发现场走动,于是才起了疑心。” 皮智稍觉口渴,喝了口茶道:“这几天我们调查了失踪五人的情况,发现案情没有那么简单,大致的情况就在这叠纸上,你们先看看。”说完端起茶又喝了一口。 身后的牙子趁着众人查看案件调查资料的时候解释道:“我们头儿请远在汴城的老爷子搜查了这五人在佛兰特学院的住所,其中四人还算正常,只有一人**底的箱子里放了许多女人的衣物及化妆用品,且这些衣物都是同一尺寸,不似盗窃而来。我们一直想不通,一个男人为何要收藏女人的衣物。” 皮智接着道:“说到这里,三位应该已经知道我为何要请三位留下了吧。这案子没头没尾扑朔迷离,实在让我头疼。虽然我自认查遍天下冤假错案,但是这案子却让我眉头不展,实在想请一些你们这样有大智慧的人商量商量。” 狄书听到二娃的描述时心底就已经有过触动,想到了一种心理倾向,不过还需证实,歪着头看了一眼皮智,开口道:“总捕头过奖了,我们可不是什么有大智慧之人哦。” 珈蓝也接过话茬说道:“皮总捕头抬爱,我们只不过是三个迷了路的普通人,有啥本事能帮你的忙?” 皮智大笑三声道:“你们以为我会相信你们只是普通人吗?”说话时却一直盯着狄书,狄书当然不知道他说的是监狱里露的那一手魔术,只当是他认出了自己外星人的身份,吓得不敢吭声,而这,在皮智眼里就看成了已经默认。 珈蓝放下茶杯,左手支起左腮,斜着眼看着皮智道:“那皮总捕头希望我们怎么帮你?” 在座的众人看到珈蓝这突然而来的妩媚,顿时一愣。 皮智终是见过风浪之人,咳嗽两声,缓解了尴尬道:“不瞒各位,因为三位展现出来的能力,这位……狄书先生,观察力及医学方面的造诣可以帮助我们从尸体上找到一些答案,而珈蓝小姐,出色的分析推理能力可以重现案子的发生经过,至于阿布……”话未说完,仿佛手上酸麻的感觉又再出现,皮智揉着手背道:“体术了得,抓捕犯人易如反掌,要是蹬上一脚可真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阿布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那时候不是误会吗?下脚重了些,皮总捕头不要见怪,哈哈。” 狄书在监狱里和那群犯人聊天时,早已了解了这个世界一个大概,打消了原本想靠物理学和化学吃饭的想法,早有了抄起老本行行医的念头,可是苦无机会,如今可以借此查证一下这世界的医学与地球的医学是否有相悖的地方,不由有些心动,看着珈蓝问道:“我帮忙也可以,你怎么看?” 珈蓝除了找回记忆,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做的事,无可无不可道:“我没什么意见。阿布你说呢?” 阿布两眼一翻,心里道:你们都决定留下来了还来问我。嘴里却没说出来,点了点头道:“可以。我们就当做个善事。” 皮智看到三人都同意了甚是高兴,站起来对着狄书一鞠道:“皮某在此代那家人谢过三位。”说完侧身对着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我们现在就领你们去查看那几具尸体,也许你们会有新发现,那样就可以,尽快弄清这事情的原委。” 一边的二娃挪了两步到皮智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皮智打量了一下全身,没什么异样,对着二娃道:“怎么了?别一副小娘子的样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阿布的肚子恰时响起一阵“咕咕”声,阿布脸色一红。二娃道:“头儿,到午饭时间了。” 皮智一拍脑门道:“看我都忘了,大家伙都还饿着呢。先吃饭,先吃饭。” 说完拉着三人吃饭去了,吃饭的地方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马坡镇有名的春风楼。 席间皮智、狄书、阿布聊得不亦乐乎。一旁的珈蓝兴致索然,吃饱了就到走廊上看院子里的假山流水,就当饭后消化消化。 珈蓝众人在二楼吃饭,一楼是大厅,珈蓝正百无赖聊的看着风景。一个身影由楼下拱门走出,那背影有些眼熟,珈蓝忍不住跟了下去。 那背影在春风楼的小院里转了两圈,从后门走了出去,出门前警觉的左顾右盼,也因此让珈蓝看清了他的半边脸,那不就是那天囚车外打听事儿的马达吗? 珈蓝奇怪:这人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一个纵身,越过了身后的围墙,来到旁边的小巷,转个弯,远远嵌着马达,想看他在干什么。 那马达走在路上,在一家名为“快来尝”的包子铺门前停了下来,看了一眼立柱上的对联,转身往对面小巷子走去。 珈蓝闲庭信步来到包子铺前,假装欣赏那副对联。上联写到:酒香香肉香满肚,下联:小包包大包有心。上下打量一番看不出个所以然,不由往前站了一步,在马达刚才的位置站定,终于看出了端倪。 只见那柱子上几道淡淡的划痕,与其后墙上的几道划痕借着空间错位连在一起,一个眼睛的图案立即呈现出来,那眼睛正对着那条巷子。 这眼睛的图案让珈蓝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刚想转身,身后突然涌起被人监视的感觉,一丝警觉由心生,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不要转身! 最后珈蓝并没有转身,而是径直走进了包子铺,买了两笼出了名的灌汤莲花包,提着往回走。 珈蓝走后许久,一个脑袋从巷子里一座民房的屋顶上探出来,正是那马达,自言自语道:“难道二哥看错了?唉,看来最近他睡得不好,回去让他多休息休息。”说完缩回屋顶不见了。 一路往回走的珈蓝心里不能平静,那图案是什么?为什么这么熟悉?为什么看到那个图案自己会有警觉?背后监视的人是谁?这一连串的问题直指珈蓝之前的记忆,珈蓝欣喜异常,没想到选择留下来还是有收获的,珈蓝抑制住转身回去的冲动,安慰自己,既然留下来了,慢慢查也不迟,虽然不能马上查到什么,但至少有条线索。 珈蓝回来时,几人已经是吃饱了。二娃接过珈蓝手中的包子,要带回去给府衙里的兄弟吃。 珈蓝看到一旁的阿布比来时高兴了不少,问道:“阿布,捡到金币了?笑的这么开心。” 一段时间的相处,阿布也了解了珈蓝的脾气,开玩笑道:“不告诉你。” 珈蓝看了一眼一边的狄书,狄书歪着嘴道:“皮总捕头说他家的老爷子认识佛兰特学院的院长,可以让他老人家修书一封,免了阿布的入学试。这小子正高兴呢。” 狄书发现自从那天案发现场看过珈蓝的身手,自己对珈蓝变得有些敬畏,珈蓝对他本来就没有好脸色,狄书觉得哪天真的惹毛了她,谁知道会不会被揍一顿,心里道:低调,低调。 第五章 查案 三 众人回到府衙,狄书提议尽快去验尸,阿布没来得及抗议,被狄书和珈蓝两人一人一边夹着手,架着去了殓房。 狄书看着珈蓝毫不顾忌地架着阿布,心里道:没想到还是个女汉子。狄书当然不知道珈蓝平时因为经常扮男装,久而久之,潜意识里会把自己当成男人,所以偶尔会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举动。虽然现在已恢复女人的装扮,但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还会表现男子的豪爽,但也是因为如此,珈蓝才显出一种独特的味道。 殓房建在府衙地下,进入通往殓房的地下通道,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来到殓房才知道,阴冷是应该的,只见殓房用冰块筑起三面透明的冰墙,为了保持尸体的原貌,低温是最直接的办法。 阿布冷得打了个哆嗦,虽然地下室通风做的很好,但是在阿布的鼻子闻来,空气中还是弥漫着*的气味。 皮智翻开了掩盖着尸体的白布,鲜红色的伤口夹着白色的骨头和脑浆映入人们的眼帘,刺激着人们的眼睛。虽然那伤口早就没了流出的血液,但阿布还是感觉到胃酸在胃里上下翻滚着,于是,退出了殓房在楼梯上喘着粗气。 狄书和珈蓝面色如常,狄书一伸手道:“手套。” 皮智看着狄书一呆,疑惑道:“手套?那是有皇帝封号的贵族才能佩戴,我一个小小的捕头哪里会有那种东西。” 狄书突然想到这可不是在地球,转头看着皮智问道:“你们不用手套检查尸体的吗?那你们用什么?” 二娃递上一条毛巾,狄书嘴角抽动了一下,心道:“不会吧!就这玩意儿啊!” 一边的珈蓝摇了摇头,心里道:你又不懂装懂了。 狄书最看不得珈蓝这副模样,拿过毛巾开始查看尸体,一边检查,一边记录疑点及发现。珈蓝则在一旁一边继续阅读皮智收集的资料,一边听着二娃的讲解。 足足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终于从尸体上搜索到了好多线索。为了尽早破案众人再次坐在一起,开始整理思绪。 狄书清了清喉咙道:“从尸检上看,尸体是因为爆炸而造成的。总共有五具尸体,一具已经只剩下一只右手,其他的尸体也是残缺不全。从伤口上可以推断爆炸的瞬间五人所处的位置。” 说完狄书在纸上先画了一个圆,代表爆炸形成的大坑,圆的里面画了五个小圆,狄书指着五个小圆点当中离中心最远的点,开始介绍道:“这个人离得最远,是那具背后受伤的尸体,当时他应该是背对着爆炸点。接下来是这个人,当时是侧着身对着爆炸点,所以他是半边身子没有了。这个人应该在爆炸点上方,下半身被炸没了。这人半蹲着面对着爆炸点,胸腹被炸。最后……” 狄书用力点了点正中央的那个小圆道:“这里就是爆炸点,也是那只右手的主人所在的地方。虽然我不想下这个结论,但是我还是要说,这人有可能是自爆。” 狄书喝了一口水接着道:“在现场,珈蓝做过分析,这爆炸所造成的伤口很可能是由气爆术造成。另外我再说一点,从之前牙子对五个人的调查中我推测,那个收藏女人衣服的少年很有可能有异性妄想症倾向——就是很多时候会幻想自己是个女人。” 在座的众人听得目瞪口呆,不过还是听懂了狄书的意思。 狄书揉了揉眉心,对着二娃道:“二娃兄,麻烦你找来三个人,一个需要常年接触胭脂水粉,一个有时候会接触胭脂水粉,一个从来没接触胭脂水粉,一定要都有右手的。我需要验证一件事情。” 二娃答应一声,去吩咐人办了。 早就看完了记录案子卷宗的珈蓝听到狄书的分析,总觉得好像还少了些什么,开口问道:“皮总捕头,怎么没有这五家人邻居的口供?还有那天你提到的五口箱子呢?” 皮智点头道:“有,在我书房里,我大略看过了,没什么特别的。牙子,到我书房把那些箱子搬来给珈蓝姑娘看看。” 阿布看两人各有所长,不由感慨道:“你们知道的还挺多的,不如教教我吧?我想在去佛兰特学院之前先多学点有用的东西。你们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珈蓝叹了一口气道:“我要是能想起来我是怎么知道这些,那就不用烦恼了。” 狄书倒是很大方,一拍胸口信心满满地说:“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教你学医,不过现在我发现在我家乡学到的东西和这里的有些不一样,等我先弄清楚再说。要不,先教你些物理知识?你对物理有兴趣不?” 阿布根本不了解什么是物理,不过闲来无事,能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也不错,于是诚恳道:“有兴趣,你教我么?”阿布不知道,因为这句话,今后的三个月里他将无时无刻不在听狄书唠叨。当然了,从更长远的角度看,正是因为有这三个月的物理学教导,阿布以后能多次逢凶化吉成就辉煌呢,但这都是后话。 此时狄书倒是乐开了花,要是能教阿布,估计也能找个人聊聊熟悉的话题,至少缓解一下整天担心被发现这“外星人”身份的紧张。 不一会儿,牙子和二娃就去而复返。珈蓝面前多了一叠纸和几个箱子,狄书面前还多了两个人。 狄书左右打量了一会儿陌生的两人,对着二娃道:“二娃兄,我不是让你找三个人么,怎么才来了俩?” 二娃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这不是还有我呢嘛?我就算是那个从没摸过胭脂水粉的人。”说完伸手指向一边身体微胖掌柜模样的人道:“这是胭脂铺的赵老板。”赵老板恭敬的点头哈腰。二娃再指向另一个身体看似柔弱面白无须的年轻人道:“这是覃家戏班子的花旦杜二小哥。”杜二拱手示意。 阿布饶有兴趣地看着狄书,想知道他要验证什么。珈蓝就没有那个闲时间。她开始忙于翻看箱子里的东西。 狄书让二娃三人伸出右手并排站好,狄书上前仔细观察。这观察当真是非常仔细,足足看了一刻钟,二娃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还是第一次让一个男人盯着看手这么久,一旁的赵老板和杜二的脸上也显出了有些不自然。 还好狄书没再让他们受这煎熬,点了点头回到座位上道:“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二位,若是涉及行业内部经营问题,也还请告知一二。” 两人都客气道:“无碍,请官爷问话。” 狄书也不争辩自己不是官家身份,喝了一口茶道:“请问赵老板,一盒胭脂水粉一般能保存多久?” 赵老板沉思片刻道:“回官爷,一般能保存一年,但是出售时我们一般会说只能保存半年。”赵老板没提及原因,原因有二:一,保证质量维持口碑。二:缩短胭脂的销售间隔时间。 狄书点头道:“这样啊。谢谢赵老板。”转头看着杜二道:“请问小哥,你们的胭脂一般半年能用掉多少?” 杜二回忆之后道:“回官爷,只能用到三分之二,那也得是生意好的时候。” 狄书点点头道:“感谢二位,这回答我很满意。二位请回吧。” 待二娃送走两人回来,狄书才将验证的原因及结论缓缓道出:“我在尸检时发现,那只右手指甲上有轻微化学成分腐蚀的痕迹,之前听到失踪的五人当中有一人藏有女人的衣服及物品,我推断必定有胭脂之类的东西。果不其然,我在那搜查到的物品登记表上找到了用了四分之一的胭脂。于是我要找来三个人,看看不同阶段使用胭脂的人的右手。现在我可以断定,如若这五具尸体是失踪的五人,那么这只手必定是藏有女人衣物那名少年的。” 皮智点头道:“狄书先生从尸体上剖析出来的结论很可信。想要知道这些尸体是不是失踪的五人也很简单,只要让家人认尸就可以。只是现在如若未能查清事情的起因就公诸于世,恐怕引起马坡镇内恐慌和骚乱。” 等狄书和皮智两人谈完,珈蓝已经分心二用,一边听完两人的对话,一边查看了箱内的物品及邻居的口供,收获颇多,发表意见道:“从得到的资料来看,我分析了一下这五个人的性格特点,赵紫衣性格懦弱内向,刘华暴躁易怒,黄岐山易被煽动,黄少杰冲动,陆尚心机深沉。” “赵紫衣家境贫寒,但是天赋极高,在学院成绩名列前茅。黄岐山、黄少杰、陆尚父亲都是富商,刘华家中老人是马坡守备军督军,虽然家底殷实,但是四人均是平庸之资。” 珈蓝拍了拍手中的一叠纸道:“据调查,除了赵紫衣外的四人在学院多被奚落,常被老师拿来与同在一地的赵紫衣相比较,四人皆有不服,常借题发挥找赵紫衣的麻烦。赵紫衣就是那藏了女人衣服的少年。” “但是不知为何。三个月前,五人的关系突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原本唯恐避四人不及的赵紫衣整天和四人在一起,并且对他们言听计从,这中间必定发生了不可告人的事情,只要能弄清是什么事情,这案子离破案也就不远了。” 珈蓝说完觉得口渴,二娃赶忙续上一杯茶,珈蓝喝了一口润润喉咙,顺便缓和心情道:“我猜想,证据肯定在那四个人的身上。而且有极大可能是在黄岐山或陆尚其中一人手中。皮总,麻烦您走一趟了,到四人的住处做个搜查。” 皮智觉得有理,命人准备妥当,带着手下连夜去搜查,三个富商倒还好说,用官家身份一压也就好了,刘华一家还得要军部批文。 皮智走后,阿布好奇的问道:“珈蓝,你要他们去找什么?” 一旁的狄书已经猜到什么,接道:“应该是日记一类的东西。” 珈蓝认真看了狄书一眼,顿时对狄书有了些改观。阿布转过头来疑惑道:“日记?难道上面记录了五个人关系转换的原因?” 珈蓝眯起了眼道:“我相信这次失踪案应该是蓄谋的,一人主谋,一人策划,两人执行,只有一个受害者。” 三人在焦急等待中度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凌晨,皮智带着一脸的倦容出现在三人面前,眼中精光闪烁,嘴角带着古怪的苦涩,一看到珈蓝就忍不住赞道:“姑娘真是料事如神,我们忙了一晚上,终于在陆尚**板的隔间找到了这个。”边说边递给珈蓝。 珈蓝接过皮智递来的小册子,坐下细细地阅读起来。一开始她表情严肃,不一会儿则表露惊讶,继而就是愤怒至极,但依然强忍忍着怒火。终于看完了,可气得珈蓝竟说不出话来。她将小册子重重放在一边,两眼迸射愤怒的光,张嘴喘着粗气。 狄书和阿布凑过来,都想拿起本子自己看看,可狄书不认得这世界的文字,只好让阿布念给自己听。阿布这一念倒是让人更气愤了,只见阿布念到后半段终是念不下去了,就把小册子重重地砸在地上。狄书义愤填膺,口中不住骂着“**,**”。 一旁的珈蓝缓过来之后,看着皮智道:“皮总捕头,你看过这日记了吧?” 皮智点头道:“珈蓝姑娘,我看过了,真是惨不忍睹,惨不忍睹呀。” 珈蓝转身看着逐渐明朗的早晨道:“后面的事我们就不参与了。要是让我看到那四家人我会忍不住……杀人。” 皮智只觉一股寒气袭来,不自觉感到一股威吓之力,点头道:“我职责所在。二娃,带三位先去客房休息。” 第六章 想不到的结果 一 轰动一时的人口失踪案开审时却是非常低调,到场的只有失踪案牵涉到的四家人。皮智坐在大堂内面无表情,扫视了面前闹哄哄的众人,拍下手中的惊堂木。 惊堂木“啪”的一声脆响。大堂内声音渐弱,等到终于鸦雀无声之后,皮智才开声道:“今天请各位来,是想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我们在镇外七十里的树林里发现了五具尸体,请各位来做个辨认。” 此话一出,屋内顿时炸开了锅。之前四家人多次差人询问,官府给的回应都说毫无进展,未曾想今天突然说已经找到了尸体。虽然众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但还是跟着二娃去认尸,求个心安。 等众人再回来时,已是呼天喊地哭成一片,只有一人冷静茫然,此人正是赵紫衣的父亲赵大年。赵大年疑惑不解地问道:“大人,不是说有五具尸体么?可刚才我却只看到四具呀。” 皮智指了指二娃手中的衣物,心平气和地说道:“第五具尸体只剩一只手臂和那一身衣服。” 赵大年接过二娃手中的衣物,仔细翻看了几遍,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 激动的另外三家人控诉,一定要抓到杀害五个孩子的凶手。皮智待众人一番宣泄之后,命人抬上五口小箱子,并一一打开,然后举起手中的小册子道:“这里,是我们搜查到的证据及供词,案件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事实是这样的。” “赵紫衣因为家境以及家庭环境的原因,对自己身为男儿身非常不满,自小就开始喜欢装扮成女孩,长大之后更是不能自拔,偶尔身着女装暗地里出游。而刘华四人在学院内素与赵紫衣有间隙,想寻个机会教训赵紫衣,却无意被四人发现赵紫衣身穿女装的秘密。” “刘华四人以此要挟赵紫衣,让其对四人言听计从。一天,四人饮酒作乐,叫来赵紫衣穿上女装舞一曲助兴,谁知赵紫衣穿上女装之后楚楚可怜美丽动人,四人借着酒劲竟对他施暴,酒醒后四人落荒而逃。然而四人施过暴行之后,食髓知味,竟无耻的要求赵紫衣定期到外面陪四人作乐,赵紫衣稍有违抗就拳脚相加。” “赵紫衣在痛苦煎熬中度过了三个月,谁知回家之后四人仍不放过自己,时常找借口叫他去山里玩耍,实际上则是变着法的施暴。赵紫衣终于忍无可忍决定最后一次答应出去,先和四人摊牌,如果四人不同意放过自己,哪怕抱着身败名裂的后果也要告发四人。但是四人哪肯罢休,于是无法谈妥,赵紫衣被绑在树上,之后被打柴的樵夫看到报了官。” “赵紫衣虚以委蛇借着要去方便的空档想要逃跑,被四人追上扒了衣服,拳打脚踢并用鞭子抽打,四人商定施暴之后将其杀死。于是两人放风,一人按住赵紫衣,一人施暴。赵紫衣终受不了这样的侮辱,绝望的赵紫衣在身体里越级施放了一个强气爆术,终于与四人同归于尽。” 前半部分是有事实依据证明,而后半部分是根据现场的遗留物及痕迹推测得出,加上皮总捕头的金字招牌,众人信了八分。 原本呼天抢地的三家人,如今悄然无声,反倒是赵大年开始痛哭流涕道:“我可怜的孩子,你死得好惨啊。大人,你要为小人做主啊!” 皮智拍案而起道:“你儿子的死你也有一定责任,若不是你整天对着邻居说生个女儿都比他好,还有平时无论他多努力都得不到你的夸奖,他今天会变成这样吗?” 说到这里,皮智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道:“这案子我已盖戳移交汴城,如你们还有冤情,就到汴城去申辩吧。” 一拍惊堂木,二娃大喝一声:“退堂!” ·············· 闹得沸沸扬扬的失踪案就这么安静地结案了,而此时的三位功臣正在街上闲逛。阿布得知珈蓝心情不佳,便以叫他们两人一同出去买点东西为名,而真正用意是大家出来散散步让珈蓝得以放松放松罢了。 狄书和珈蓝也是识趣,知道阿布的家境清苦,身上的钱也算是阿布爹娘留给他的遗物,所以只是逛逛,并没有真正买什么东西。 马坡镇的闹市人来人往,各色商品琳琅满目,让初次来到大城市的阿布大开眼界,而狄书也真像是土鳖进城,看什么都新奇。 珈蓝提议去逛花灯庙会。狄书之前年迈,腿脚不灵活,只能常年呆在实验室,如今能跑能跳,于是欣然同意。阿布则要去附近的金属买卖场看看。三人约定了再见面时间,在岔路口分手。 阿布向路人打听了一下,附近的确是有一个金属和矿石的交易市场,阿布悠闲的踱步来到市场门前,只见一块匾上写着“童叟无欺”四个大字,阿布迈步进了大门。 市场内外是两个不同景象,市场外热闹非常,市场内略显萧条。但不能因此说这市场就不比外面的买卖赚钱,稀缺金属及矿石的价格是一般日常用品的十倍或二十倍,所以即便是一个月只能卖出一块稀缺金属,也足以让一般人过上两个月的小康生活。 而金属的提炼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人工锻造,另一种则是如阿布母亲一般用金属术法炼成。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会增加成本,当然也会升高价格。 阿布正闲逛,看着店面里摆放的各式矿石及金属。市场内不远处传了一阵吵杂,阿布好奇地走上前去看个热闹。 只见一家店铺里摆放着耀眼的各色矿石及金属,真可谓是应有尽有。店门前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年正和店主在争吵,店主手里拿着一块淡紫色的矿石。 那少年一头红发,脑后束起马尾辫,剑眉大眼,脸有些微胖,笑起来亲切略显憨厚。大多数人都会被这少年的外表蒙蔽,但本地人都知道,这是义钱庄的四少李全,精明得很呢。 今天也算是李全倒霉,碰到一个不认识他的店主,硬是将矿石的价格抬高了两倍,李全平时只做钱庄,从没碰过矿石这一行,实在不懂如何辩驳,两人正在僵持。 阿布自小跟着母亲,对矿石及草药很有见识,看那矿石成色一般,丢了也不可惜。走上前去拍了拍李全肩膀问道:“喂,你们吵什么呢?” 李全摇头叹道:“我四个月以后要去佛兰特学院进修,想打造两把可以承受风属性附魔的匕首,这紫晶矿正是打造匕首所需材料。昨天来时已和这里的老板商量好了给五个金币,中间因为钱庄的事耽搁了,今天再来的时候,已换了一个老板,他竟要收我十个金币,这不是故意抬价吗?我就跟他理论。” 阿布一听这位是将来的同学,心里感觉亲近了几分,再看样貌,倒像是一个被欺负的老实人,阿布灵机一动,想到了于非子白吃牛肉面那一件事,心里有了主意。 阿布一拍腰间的布袋,布袋内的铜币叮当作响,道:“这有什么关系?我有你要的紫晶矿,而且成色比这个好上一倍,也不多收你,就五个金币。你若不信可以找个信得过的矿工来验一验。走,我们到外面去说。” 阿布一边推着李全一边对他使眼色,李全也是聪明人,顿时大悟,接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你去看看。” 一边的店主急了。其实手中的紫晶矿能卖五个金币已经是稳赚了,只是现在的马坡镇内紫晶矿卖断,而各处补充货源的马车最快也要两天后才到,所以店主才会坐地抬价,不怕李全不买账,谁知道半路竟杀出个阿布,打乱了店主的如意算盘。 店主一把拦在阿布前面道:“哎!你是哪里来的小子,敢到我店里来抢生意?” 阿布一摊手道:“我是你祖坟里爬出来的小子。既然你要做买卖,我就跟你谈买卖。你这块紫晶矿三个金币你卖吗?” 店主眼角一跳,这价格正好是这块紫晶矿最合适的价格,怒道:“不卖!” “这不就结了?我们还价,你不卖,那就买卖不成仁义在。请让路。”阿布一脸趾高气扬的拉着李全走出了市场。 阿布第一次进城,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矿石卖多少钱,今天来市场的目的其实就是看看店里贴的价格。其他店铺的紫晶矿已经售罄,但是标牌还在,结合矿石的成色,阿布随口说了一个价格,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出了市场门,李全对着阿布拱手道:“小兄弟,多谢了,帮我出了这口恶气。但是可惜了,紫晶矿没买不到,唉,看来赶不及在开学前打造好这两把匕首。” 阿布亲切攀着李全的肩膀道:“兄弟,不用这么气馁,一会儿我让店老板把紫晶矿给你送过来,你信不信?” 李全上下打量着阿布,不像是大言不惭的样子,将信将疑道:“小兄弟在开玩笑吗?” 阿布与李全边走边聊,看见迎面走来的二娃和一群捕快,阿布带着李全拐进右手边的一条小巷,走到巷子中间时,前后两边各走出两个人,蒙着面眼透凶光,手中还提着根棍子,一看就知道是劫道的。 四人二话不说,上来就抡棍子砸,阿布一边躲闪一边高声尖叫。李全身手敏捷,速度极快,但是每到将可伤敌之时,阿布总会出手阻止。六人乍合即分,只是换了位置,如今是阿布和李全在巷子靠里的地方,那四个人在巷子靠外的位置,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阿布的布袋。 李全非常诧异,之前交手时还以为阿布与四人是一伙的,此时却让人有些猜不透。 第六章 想不到的结果 二 阿布的叫喊声最终达到了惊动巡检的二娃等人的目的,二娃带着众人涌进小巷。四人见势不妙,忙脱下面罩丢掉棍子,反身来到二娃面前道:“官爷,这两人要打劫我们,赶快将他们抓起来。” 二娃面色古怪地看着阿布,阿布双手交叉于胸,大喝道:“将他们抓起来!” 二娃身后的捕快齐上前将四人按在地上,之前开口之人不明所以,编道:“官爷,他们两个才是强盗,想要抢夺我手中的财物,官爷抓错人了。” 阿布来到四人面前蹲下,捡起掉落地上的布袋,柔声道:“你说我们是强盗想打劫你的财物?那这钱袋是你的?” 那人硬着头皮道:“不错,是我的,你们休想拿走里面的东西。” 阿布慢慢打开布袋,将里面的物品倾倒出来,除了一些铜币外,一块桃木雕的腰牌落在地上,上面写着“马坡总捕”,下面是一个楼兰国文“皮”。这腰牌是皮智外出查案临走时给阿布随身携带的,让他在马坡镇里行事方便。 那人看着木牌脸色大变,目瞪口呆。阿布站起身来看着二娃道:“二娃兄,这冒认官身是什么罪名啊?”说完眼睛朝二娃眨了眨。 二娃会意道:“最重的嘛,当斩!” 话音刚落,一股子尿骚味就从那人身下飘出,那人口中念道:“大人饶命啊,那袋子不是我的。” 阿布接着问道:“那是谁的?” 那人连忙道:“是你的,是你的。大人,袋子是他的。” 阿布又对着二娃道:“二娃兄,愚弄官家又是什么罪名啊?” 二娃憋住笑,辛苦道:“最重的嘛,绞刑。” 那人终于受不了折磨,求饶道:“大人我说实话,我说实话。” 原来那卖矿石及金属的店家受气之后不服,找来了这四人,说是要教训阿布一顿。抢钱袋是四人一时兴起,但这也已经够阿布借题发挥了。 整个过程李全是亲身经历,看得佩服之至。二娃将四人押回衙门,并派人通知那店主。阿布和李全则来到与狄书两人约好的见面地点,一边走阿布还一边安慰道:“放心,今晚你的紫晶矿就到手了。” 左等右等,不见两人来,李全肚子也饿了,就请阿布到附近有名的海天酒楼吃个饭,盛情难却,阿布也就跟着去了。席间两人互道姓名,酒足饭饱之后在二楼闲聊家常。 阿布没等来狄书两人,却等来了官差,原来是那店主到了衙门,死活都要见阿布一面,阿布擦擦嘴道:“啊哈,全哥,敲竹杠的时候到了。” 阿布带着李全来到了衙门里自己的房间,让李全稍等片刻,自己则到了会客厅,那店主正在厅里来回踱步,很是焦急。 看到阿布出来,店主连忙迎上前来,阿布假装不知这店主所为何事,问道:“店主找我可有事?” 那店主满脸堆笑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官爷,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天这事就放过小人吧。”说完就要将手里的东西伸过来。 阿布不是贪财之人,但是想惩戒一下这奸商,戏谑道:“你说的是这个啊?我说店主,这事可大可小啊,没个百八十个金币……”阿布故意一停,店主满脸的笑一僵,原本伸出的手偷偷缩了回去。 阿布接着道:“也无所谓。只是这罪嘛……”又是一停。店主刚松了一口气,听到后面半句心跳又提到了嗓子眼。阿布眼睛看着心里想笑。 憋着笑,阿布慢条斯理道:“这事儿嘛,说大就大说小也小。我也打了他们几个板子,不计较了,就当交了老板你这个朋友啦。” 店主顿感心里压的大石终于落地,陪着笑说:“大人说的极是。我对大人的景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阿布一拱手道:“客气客气,只不过呢……” 此时店主的心又是一紧,心里念道:求您给个痛快吧,别这么折磨我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接道:“大人,您有什么想法?” 阿布摆摆手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店里的紫晶矿挺好的,想买一块,但是我只有三个金币的俸禄,你看能不能就三个金币卖给我一块?” 店主哪敢要阿布的钱,阿布不追究,店主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忙道:“不敢不敢,大人,我可不敢收您的钱。既然我们已经成了朋友,那么朋友间送个见面礼什么的也是应该的,迟些时候我就差人送过来给您。夜深了,不打扰您休息,小人告退。” 看这店主也是识相,阿布满意地回到了客房,李全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房间里,见阿布回来忙起身相迎。 阿布料想那紫晶矿送来也还需要点时间,就跟李全坐着聊起了佛兰特学院来。李全对佛兰特学院深有研究,毕竟是将要去学习三年的地方,早就下了一番功夫去了解。从建校到稳定,到如今的发展,每个历史细节都了如指掌,而且佛兰特学院出过什么大人物李全都可以娓娓道来。 谈得兴起,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人道:“阿布兄弟,可睡下了?” 阿布一听是二娃的声音,赶忙出门去迎,来到门口,只见二娃捧着个盒子,阿布邀请道:“二娃兄,外面风大,进屋坐会儿吧。” 二娃看了一眼屋内的人影道:“不了,今天你有客人就不打扰了。这是矿石店老板送来的礼物。” 阿布接过盒子往旁边一放,与二娃客套一番之后送走了二娃。二娃刚走,阿布便兴冲冲地回到房间,与李全坐到了**上准备秉烛夜谈,两人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二人聊得十分尽兴,阿布竟忘了提那摆放在一边的盒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回到三人分手的那一刻。珈蓝和狄书循着人流涌向庙会举办的地方,一路上狄书这里看看那里望望,新奇非常。 两个小时过去了,狄书累得在石拱桥上倚着栏杆休息,头也不抬,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道:“今天玩累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公子,是去你家还是我家啊?”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狄书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刮了胡子却还留着胡渣的壮汉嘟着涂了胭脂的嘴唇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狄书只觉菊花一紧,顾盼左右,哪里还有珈蓝的影子,发出一声尖叫落荒而逃。 早在狄书忘乎所以玩耍的时候,珈蓝盯上了一个男人,当然不是说珈蓝喜欢上了那个人,因为那人是马达。 想起那副眼睛的图案,珈蓝显得心情有些激动,那份熟悉的感觉再次升起。 庙会人多,难免会拥挤,珈蓝两相避让之下失去了马达的踪迹。珈蓝有些泄气,来到马达最后消失的地方,旁边一张石凳上的人正好起身,珈蓝顺势坐了上去。 回头再找狄书,却见人山人海,哪里还有狄书的踪迹,料想狄书一个大男人走失了,回家还是没问题,珈蓝也就没放在心上。 珈蓝用袖子扇着风,稍稍觉得凉爽了才开始打量着面前街道里的人来人往。 庙会吸引了大量的人流,所以也就成了商家买卖商品的高峰期,只见前后左右的店铺各色的伙计都在大声吆喝,此起彼伏。只有一家店铺显得人稀清静,门口挂着一块招牌,上面一个大大的“铁”字。 铁匠铺实在是不好吆喝,这也不足为奇,珈蓝刚想看点别的,脖子一僵,猛然回过头来,看着那铁匠铺的柱子上有几道刮痕。 珈蓝毫不迟疑走上前去,转过柱子另一边,这角度刚好看到柱子上的几道刮痕和背后墙壁的刮痕相连,一个耳朵的图案清晰显现,珈蓝又涌出异常熟悉的感觉,心中窃喜,看来是找对了地方。 珈蓝觉得熟悉是正常的,因为这些图案都是她和手下一起设计出来,各有含义,也可以叠在一起表达另一个意思。举几个例子说明:眼睛,表示的是方位。耳朵,表示的是信息收集地。脚,表示撤走。拳头,表示危险等等。为了掩人耳目,图案的绘制,查看的方式都会有隐蔽性。 “姑娘,你有什么事?”正当珈蓝看着那块刻着“铁”字的招牌发呆时,铁匠铺里的店主看到了,以为有生意上门,连忙走出来问道。 珈蓝为了掩饰失态,低头道:“小女子想打造点东西,不知店家能不能帮忙?” 店主哈哈一笑道:“不怕跟姑娘你说实话,我们的店在这马坡镇说是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如果我们打造不出来,这马坡镇也就没人能造得出来。” 珈蓝听到这话,忍不住闪过要试他一试的念头,很快一个把攀爬用的钩爪嗖地浮现于脑海中,珈蓝一弯腰施礼道:“那就有劳店家了。我要打的这物品比较繁复,不好说明,麻烦店家找来笔墨纸砚,我给您画出来。” 店主听到这有些犯嘀咕:什么东西这么复杂?但还是照办了,不一会儿珈蓝画了三张纸。纸里上图案形状怪异,店主翻来覆去地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店主开始怀疑起珈蓝是不是其他铁匠铺派来刁难自己的,不过海口已夸,现在收回不就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吗?店主道:“姑娘请稍等片刻,我拿进去让打铁的师父看一看。” 店主进去之后,珈蓝在店里踱步看着已经成型挂着出售的各种物件。 店铺的里面热火朝天,与外面的冷清形成强烈对比。当店主急匆匆拿着那三张纸交给打铁的林左,说是有客人要打造这些,林左看到之后一愣,赶忙跟着出来。 这林左就是马达口中的“二哥”。林左、马达再加上另外一人组成了天听处在马坡镇的情报收集点。这三张纸上画的东西,正是天听处自己发明的“遁天”爪拆开后的样子,林左猜想必定是某位处里的同仁来了。 第六章 想不到的结果 三 来到店前一看,林左却看到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子,顿时心里奇怪:没听说处里收过女人啊。上前两步道:“见过姑娘。请教姑娘师出何门?打造这东西有何用处?” “我师出龙头山。”这句话陡然在脑际闪过,珈蓝一惊,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回答这一句。珈蓝生性谨慎,虽然是下意识地感觉想要脱口而出,但因为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也就没有这么回答,反而道:“我无门无派。这东西嘛,是我哥要打造的。” 其实林左问的是黑话,天听处各司都是提着脑袋办事,有的事不能直言不讳。林左问的意思是:你是哪个部门的?出来有何公干?要是以前的洛王就应该答:“我师出龙头山,打算出来做些小买卖。”意思是:我是洛王,出来巡查巡查。 林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道:“这东西我是可以打造,不知道姑娘想什么时候要呢?” 珈蓝没有回答,反问道:“不知打造这个要多少钱?” 林左爽快道:“五个银币就够了。” 珈蓝递上一份银钱道:“这是定金,造好以后送到马坡镇府衙交给我哥,到时候再付你另一半。时间不着急,依你的能力,要打造好这东西要多久?” 林左思考了片刻道:“最多三天。” 珈蓝也不多说,点头道:“三天就三天,到时候送过来吧。哦,忘了说,我哥名叫狄书。”说完转身走了。既然找到了庙,就不怕跑了和尚。 林左拿着三张纸回到了后间,马达正坐在石凳上喝茶,林左一把递过这三张纸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马达看完之后诧异道:“这不是我们的‘遁天’吗?” 林左来到马达对面坐下来道:“去查查,府衙里一个叫狄书的人,是什么来历。” 第二天清早,聊得有些疲惫的阿布和李全两人攀着肩膀走出了房门,这才发现放在房门边的盒子,阿布拿过盒子一把塞到李全怀里道:“你的紫晶矿,昨晚聊得兴起忘了给你了。” 李全打开盒子一看,除了昨天那块矿石,竟然还多了一块成色更好的。没想到阿布说到做到,顿时觉着这个朋友没有白交。 阿布邀请李全一起吃早餐,李全却说昨天来的匆忙未跟家人交代,现在家里怕是找得急了,先回趟家,横竖今后都会是同学,相处的时间还长,阿布也不勉强,放他回去了。 刚送走李全,二娃由屋后快步走来,阿布道:“二娃兄,这么着急去见谁啊?” “见你。”二娃道:“头儿有请三位一起吃个早饭,狄书先生和珈蓝姑娘已经在陪头儿聊天了,你也赶紧过去吧。” “皮老哥出去办案回来了?那这顿不吃可就亏了。”兴匆匆地往府衙内行去。 阿布到的时候,只见桌上已摆好碗筷,一篮子炸油条,两碟小菜,一大钵鸡蛋瘦肉粥,看得阿布胃口大开。 三人闲聊了几句,看阿布已到,众人开始吃饭。不一会儿四人就喉顶肚圆,都吃饱了。 皮智见三人都已吃饱,清了清喉咙道:“今天,我找你们来其实是想请你们帮忙解决两个麻烦,这次可没的选择,一定要帮,因为这两个麻烦是因你们而起。” 狄书擦了檫嘴道:“早知道没这么便宜了,什么事啊皮老哥。” 皮智也不脸红,开口道:“你们可还记得跟你们一同入狱的那两个强盗?” 阿布稍稍回忆,恍然大悟道:“就是一个魁梧一个消瘦的那两个强盗吗?皮老哥干嘛突然提他们呢?” 珈蓝插嘴道:“皮老哥说的两个麻烦就是他们。” 皮智点头道:“珈蓝还是这么聪明,正是。虽说两人当时要打劫你们,但是也因为阿布,抢劫未遂,多关他们几天也就完了。昨天两人刑满出狱,但是说什么也不肯走,并要求要见你们,还说如果不允就绝食自尽。这不,我才来跟你们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狄书看着阿布道:“我看不是不肯走,是走不了吧!”这真是让狄书说中了,那永福爱面子,身上不能动却不开口求饶,心里佩服阿布,嘴上却不服软。 皮智以为是狄书施法让两人不能动弹,忙道:“那就请狄书先生帮解开这个结吧。” 狄书摇头道:“皮老哥,这个我可没办法。” 皮智为难道:“难道还要再惩治他们不成?” 狄书指着一直没吭声的阿布道:“老哥理解错了,是这家伙做的手脚,与我可不相干啊。” 阿布早就忘了那两人的存在,当皮智说起,不由尴尬地低着头。此时皮智看过去,只觉得阿布人不可貌相啊,回头想想身边还有个空间术师,也就释怀了。 阿布三人跟着二娃来到关押两人的牢门外。牢房里的永福常贵被狱卒摆放靠墙坐着,一脸颓废,看到阿布三人出现两人眼前一亮,永福骂道:“不按套路出牌的卑鄙小人,你们对我们做了什么?” 狄书一脸无辜地看着阿布,珈蓝则不屑与两人说话。阿布开口道:“要是你们答应我,放你们走后会洗心革面一心向善,我便解开你们的束缚,怎么样?” 永福刚想嘴硬顶上两句,常贵连忙道:“哥,你别逞强了。我们一定向善,一定向善。”永福略一沉吟,也点了点头。 阿布束缚两人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将阵法的效果调到最大,也就是十二倍重力。即使是阿布的父亲戴上十二倍的重力法阵环也只能如常人般行走,更别说只是比一般人强壮少许的永福常贵两人。 阿布见两人都已表态,双手掌心向下手指交叉,大喝一声:“解!” 两人手上的圆环一分为二,一段咒文发光流转,然后逐渐暗淡。还没适应过来的两人想要站起,可惜用力过猛,两个人直接趴在了地上。 在阿布三人看来却像是拜谢一般,阿布摆摆手道:“不用行此大礼,赶紧走吧,回去好好生活。” 当两人被送出府衙,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还没有从刚才那一蹬腿的震惊中反应过来。街上人来人往,看着两兄弟站在官府门前发呆,觉得非常怪异,几个好奇的孩子想上去看个究竟,被自家大人拉住道:“要是不好好读书,以后你们就会像那两个一样变成傻子!” 许久之后,常贵才开口道:“哥,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身子变轻了?” 永福点头道:“一定是那个小子在我们身上施了什么术法。”永福挽起袖子又说道:“明天我们在后门堵他们,一定要讨个公道。” 常贵犹豫道:“哥,这不好吧。他们今天刚放了我们,明天我们就去找他们算账,这不合江湖道义啊。” 永福摸了摸下巴道:“这样啊,那就……后天再堵他们。到时候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想到这,哥俩在衙门门前狂笑了起来。这让路过的人走得更快,唯恐避之不及。 ………… 阿尔山半山腰的古堡已经恢复原样,只是犯人已经逃脱,而典狱官也已经换成了别人。 全身罩在黑色斗篷里的卡尔接到逃犯逃逸的消息,改变了去南方的计划,带着雷豹和枫子连夜兼程来到了半山古堡。 古堡大厅内。卡尔脱下粘雪的斗篷抖了抖,交给了身后的雷豹,几步来到桌子前坐下,对面是新来的典狱官李明光。 李明光和卡尔虽然都属于封印之白盾,但是却不是在一个派系。李明光属于白虎派系,主张杀光所有犯了罪行的黑暗世界生物,卡尔属于青鸟派系,主张将犯了罪行的黑暗世界生物终生囚禁。 原本接替巴特位置的另有其人,但是李明光因为在执行命令时擅自杀了已经束手就擒的黑暗世界生物,于是被发配至此反省自己。 卡尔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我想现在去当时事发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李明光咬着手中的苹果,面无表情道:“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特别的发现,如果你不相信,那你就自己去看看。” 卡尔喝了一口热茶站了起来道:“好。”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李明光放下苹果道:“你还真坦白啊,卡尔。” 卡尔背对着李明光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更相信自己,这你知道的。” 李明光继续拿起苹果,看着白色的果肉道:“还是这么爱耍酷。狗蛋,带二少爷去看看钟楼和上一个典狱官的房间。”说完咬了一口苹果,看着卡尔走出门外。 卡尔带着雷豹、枫子走在钟楼的楼梯上。雷豹忍不住发牢骚道:“这李明光真是让我看不顺眼,有机会我肯定揍他一顿。” 卡尔看了一眼雷豹道:“论剑术,尤娜都不是他对手,你想试试吗?” 雷豹顿时哑口无言,想起尤娜那个疯女人,只觉得背脊发凉。回过神,卡尔已经到了楼梯的转角,雷豹赶忙跑上前去道:“这里好冷。”到了两人身边才觉得暖和许多。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了钟楼顶层的房间,房间的摆设一如林焚雨消失时一般无二,两双手镣脚镣依然躺在地上,还有桌上没抄完的纸。 卡尔在房间的中间席地而坐,闭起双眼,双手结印。一道绿色光晕流转,一根根荆棘藤将卡尔包住,并不断向外延伸,不一会儿荆棘将房间占满,连雷豹、枫子两人也完全裹住。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又是一道绿色光晕亮起,荆棘逐渐收缩,渐渐回到最初它们来的地方。当荆棘全部消失,卡尔吐出了一口浊气。 卡尔站了起来,眼里流露一丝疑惑,开口道:“虽然过去了一段时间,但是这里仍然残存着枯萎的黑暗气息,看来是用了恶魔变身技能才摆脱掉封魔镣的束缚。而且林焚雨应该是利用黑暗气息强化了空间移动的效果,不然从门的里面强行出去是无法保证门的完整。” 雷豹问道:“不是说空间移动么,还用走门?” 卡尔点头道:“是空间移动,但是空间移动的两点间不能有障碍物,这是无数先人用命换来的教训。”说白了就是有无数人做过这样的蠢事,最终的结果是与障碍物同化,最后死去。 其实卡尔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事,但是卡尔选择隐瞒,因为这事关乎他的外甥。这屋子里残存的气息与阿布那天散发出来的气息完全一样,而且发生的时间重合,卡尔不得不怀疑这两件事情有什么联系。 想到自己的姐姐,不禁眉头紧皱,选择了沉默,卡尔暗道:希望爷爷骨灰里留下的圣灵珠能帮助阿布冷静心神,尽快找到控制身体黑暗气息的办法。 看完这个小房间,狗蛋带着三人前往下一个地方——巴特的房间。 卡尔进入房间第一眼,就看到落地窗外飘飞的雪,窗前的桌子还放着一个盛酒的杯子,里面的红酒已经干涸。 巴特的尸体早已收殓入棺,棺材则送回了封印之城,卡尔当然看不到巴特痛哭的家人,只是看着原本画着戒律女神摩卡的墙,如今破烂不堪,墙上的女神像已经辨不出样子,墙上的血迹已经发黑。 卡尔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愤怒的血液在沸腾,卡尔打听到巴特死的时候身体有四处致命伤,有一处是在肺部插入一把三尖烛台,那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死法,说明在死前巴特曾经受过折磨,断头的一刀反而解除了痛苦。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再发现任何新线索。卡尔回来时,李明光还在桌子那边安静坐着。 卡尔拿起那杯已经冷掉的茶一口而尽,道:“林焚雨的恶魔变身技能已经觉醒了,需要尽快抓捕,我会通知白盾,今天就不在这里多呆了。感谢你的款待。” 李明光笑道:“真是来去匆匆啊。那我就不送了。” 卡尔转身欲走,身后风声骤起,卡尔头一歪,用左手接住来物,拿到眼前一看,是一个鲜红的苹果。 身后的李明光道:“小心点,臭小子。” 卡尔将苹果放入口中咬了一口,然后高举过头,摇了摇道:“我会的,舅舅。”头也不回地出了门,披上斗篷骑上马匹消失在风雪中。 第七章 准备 一 永福和常贵获释之后才过了两天,原和阿布同在一个牢房的四人也刑满出狱了两人。狄书和阿布无罪释放以后,还经常抽空回牢里听故事,原本四人对他们的看法由敬畏变成了真心的喜欢。 此刻阿布和狄书正送于非子和白拓两人出来,一边走一边聊着日后生计的问题。 出狱后,阿布与狄书在相邻的两间房住着,所以也会经常一起聊天。提到监狱里的众人,真是造化弄人,为什么善良的人总是得不到简单的生活需要。大多数时候是狄书再说,阿布在听。 自从与李全聊过佛兰特学院之后,阿布也开始为金钱发愁。一想到半年每人一百八十个金币的学费,阿布就愁眉不展。 李全也曾提过帮阿布出学费的想法,但是被阿布婉拒,在阿布看来,男子汉怎么也要自己挣的才用得心安理得。 四人边聊边走出府衙大门。于非子与白拓冰释前嫌,两人还因为吃霸王餐之事成了好友,狄书看着两人并肩而走,心里有了主意,开口道:“老白,那店铺盘出去的事情先放一放。我有个主意,对你和老于都有好处,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一旁的阿布心里嘀咕:你是个医师,除了治病你还能干嘛?但嘴上却没说,只是一副‘说来听听’的模样。 白拓也不抱希望,看了一眼于非子,带着姑且一试的心情问道:“狄老弟,有话直说吧。” 狄书兴奋道:“在我的家乡有一种场所叫茶馆,是供人喝茶聊天休闲娱乐的地方,那里都会请那么一个人,拿着把扇子和一块醒木站在茶馆中间的桌子前讲故事。这样来往的客人既能喝茶,又能听故事。你们要不要考虑试试?” 白拓听后眼前一亮,沉思片刻道:“这个可行,一般的饭馆都是喝酒吃饭,店家做得好不好除了看酒菜之外就没有别的了。我要是先做出这么一个茶馆来,人可就都往我这儿来了。老弟你这想法好。” 刚兴奋一会儿,白拓又焉了道:“只是这方法太容易学了,不到两个星期其他人就都会了。” 阿布看着于非子,信心满满道:“我觉得这个不是问题,以老于在撩拨人心方面的手段,这马坡镇估计是无人能及了。” 白拓是吃过亏的,捶了一下于非子,哈哈一笑道:“这倒是。”白拓终究是生意人,都讲究你来我往,看着狄书问道:“那老弟你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狄书假装翻脸道:“老白你这话说的,我拿过你东西么?”于非子在边上听到这话,脸上一红,装作没听见。 “没有,没有。”白拓连忙摆手道。 正当白拓手足无措的时候,狄书腆着脸道:“我就是想吧,到时候在你的店里卖点东西。放心,绝对不是违禁品,而且还能帮你招揽多些生意。” 这回连于非子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凑过来问道:“是什么?狄老弟,先透个底吧。” 狄书一脸神秘道:“秘密!秘密!哈哈哈。” 四人为了尽快去白拓的酒楼,抄近路转入一个小巷子,正当四人聊得兴起,一声大喝响起:“站住,打……打酱油!” 四人刚回过神来,跟着背后又是一声大喝,只是略显结巴:“站、站、站住!” 阿布定睛一看,不就是前天刚放出去的永福和常贵吗?狄书则在一边摇头叹息,心里突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念头。 那永福原本只想说“站住”,不知为什么嘴里跟出了个“打”字,不得已改成了“打酱油”。 阿布打量了两人一会儿道:“你们还不赶紧回家,在这里干什么?” 两人从身后各自拿出了一根四指粗的木条,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是想让你看看我们的厉害!” 说完齐刷刷地单手劈向了木条的中心,永福手中的木条应声而断。只听见“啪”的一声,常贵的木条完好无缺,只是已经收回身后的右手红辣辣的疼。 见其他五个人十只眼睛正盯着自己,常贵一急,拿起木条就往脑门上拍。只听见“咔嚓”一声,木条是断了,常贵却满眼冒金星,腿一软仰躺在地上。 阿布四人看得嘴巴大张,无言以对。 还是狄书反应快,出于医生的习惯,关切道:“他没事吧?” 永福不以为意道:“没事,我们在家练过。” 阿布转头看着永福,不明所以道:“我们已经知道你们的厉害了,然后呢?” 永福看着四人,小心提示道:“看到这个,你们难道都没有什么想法吗?比如吓得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或者求饶什么的?” 狄书和阿布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茫然。狄书拉着众人往外走,边走边道:“懒得理他们,我们去老白的店里坐坐,顺便聊些细节。” 永福突然将手中的半截木棒往地上一摔,怒道:“你们又不按套路来,说书先生说的不是这样!气死我了。” 永福的这一举动,确实吓了阿布一跳,忍不住挽起了衣袖道:“是不是又皮痒了?” 永福挨过一次揍,知道阿布的厉害,双脚一软顺势跪倒在地,一脸假笑道:“大人饶命!我们只是无家可归,来求大人收留我们的。我们从小就没了父母,都是在好心的村民帮扶下长大的,早就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一边的狄书却在心里腹诽:你这小样!演技也太假了吧!指不定在想什么歪脑筋呢吧。 狄书猜的没错,永福确实比较犟,心里正盘算着,到了阿布身边一定可以找到报仇的机会。 阿布看过牙子对两人的调查,虽然表面的演技假了点,但是情况属实,就同意了给两人谋份能够维持生计的差事。于是永福背上晕倒的常贵跟着四人来到了白拓的酒楼。最后众人商定,永福和常贵留下来给白拓当伙计。 初到白拓的酒楼,狄书巡视了一遍楼里的结构。酒楼有三层,摆放桌椅的地方呈环形围绕着大厅,楼的中间空着,无论是哪层楼上的人都能看到中间的假山,是座典型的镂空楼建筑。 还好原本酒楼的建筑格局不错,无需做大的变动,只需要撤掉中间的假山,填平垫高,再摆上一张桌子,然后将第三层隔成一个个小的单间,就大功告成了。 白拓忍不住问道:“这小包间有什么用?连起来摆多几张桌子不是更好吗?” 狄书总不能告诉他,那是用来做vip房的,解释道:“老白啊,你要往高雅的方向发展,我们真正赚的是有钱人的钱,老百姓嘛,只是提供一个吃饭的地方就行。” 白拓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狄书也懒得跟他解释,实在是连他自己也一知半解,很多都是直接生搬硬套地球上的酒楼来的。永福和常贵当天就留在了酒楼里帮忙,阿布两人回到了衙门。 当天晚上,皮智和三人一起吃晚饭,正边吃边聊得开心,看门的小衙役进来报告,有个铁匠找狄书先生,说是狄书定了点东西,已经做好了。 狄书纳闷道:“我没有定做什么东西啊,不会是搞错了吧?” 珈蓝开口道:“让他进来吧,是我定做的。狄书,你跟我出来一趟。” 狄书望着筷子刚夹起的火焰狸肉,放了回去,对着阿布道:“阿布,你可别吃完了,给我留几块。” 阿布没理他,夹起一块肉往嘴里送,边嚼边道:“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这不是你说的吗?我可不等你啊。” 狄书跟着珈蓝到了外厅,站在厅中的铁匠看到狄书,上前两步道:“请问您可是狄书先生?” 狄书笑道:“是我,是我。麻烦你了,这么晚了还送东西过来。” 那铁匠道:“不麻烦,应该的,没想到您这么年轻。看起来不像是这位姑娘的大哥啊。” 狄书诧异道:“大哥?我不是……”狄书话到嘴边,珈蓝在狄书身后,一只手拧住狄书腰间的嫩肉,疼得狄书脸涨得通红,音调也升了一个八度道:“不是你想的那么年轻了,我已经六十九了!” 珈蓝松开手,上前交了剩下的钱,让衙役送铁匠出门。当铁匠消失在门口时,珈蓝招来一边的捕快道:“跟着他,查一下他的底细。”那人领命去了。 狄书揉着腰,跟着珈蓝回到了里间,两人出去时间并不长,回来时阿布两人还在吃着饭。狄书抱怨道:“不让说就不让说嘛,劲这么大。疼死我了。你定做了什么我看看?” 珈蓝无视狄书的抱怨道:“定做了什么不关你的事。以我对你的了解,我不动手你早说出来了。” 阿布一旁附和道:“这个我同意。他经常说漏嘴。” 皮智夹起一片青菜送入口中道:“你们感情真好,我现在还搞不清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哥!”“我是他姐!”狄书和珈蓝都指着阿布道。躺着中枪的阿布忍不住转头“噗”的一声喷出一口浓汤,正好喷了珈蓝一脸。 第七章 准备 二 珈蓝怒视阿布道:“阿布,你想死啊?”说完拿起装了遁天爪的盒子,起身回房间换衣服。 皮智打量狄书和阿布片刻,道:“你们看起来不像两兄弟嘛,样子差太远了” 阿布看着狄书,狄书硬着头皮道:“不像是应该的。因为……我是他堂哥!” 皮智又问:“那珈蓝和阿布也不像,他们是亲姐弟吗?” 狄书驾轻就熟道:“当然不是,看样子就知道了,珈蓝是阿布的表姐!” 珈蓝出来时,皮智已经吃饱去办公事了,阿布将狄书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珈蓝没有不高兴,指着狄书道:只要跟他没直接关系就行。这话让狄书非常郁闷,扪心自问:我有这么差吗? 时间如白马过隙稍纵即逝,很快就到了酒楼重新开张的一天。 几天前,狄书从外面拉了一车子瓶瓶罐罐回来,每次吃完饭之后就进了房间没再出来。在隔壁住着的阿布每天都在听着“乒乒乓乓”的撞击声,吵得阿布几个晚上没睡好。 现在已是快到中午了,阿布穿戴整齐,来到狄书房门前笃笃地敲着门,边敲边道:“哥,开门啊,赶紧走了,要迟到了。” 阿布这一声“哥”在这几天时间里叫得非常顺口了。 狄书打开房门,着实把门外的阿布吓了一跳。只见狄书满头满脸的灰尘,双眼布满血丝,仿佛刚从灶底钻出的花猫。阿布问道:“哥,你房子塌了?这么多灰。老白的铺子要开张了,再不走就晚了。” 狄书一抬头,看到将近当头的太阳,“哎呦”一声赶忙进屋拿了洗漱用品到井边洗漱。 阿布趁着房门大开,朝房里一瞥,满地的瓷器碎片,还有一团火焰正在地上的炉子里燃烧。阿布担心道:“哥,你不是疯病犯了吧?你可别把房子点了,我住在你隔壁,半夜睡着了起不来可就变成黑炭了。” “呸呸呸!”狄书吐出一嘴的柳条纤维道:“你才疯了呢。我只是想利用蒸馏的方式来尝试能不能提炼出植物的精华。这东西可是肩负着积攒我们去福兰特学院读书的学费任务呢。” 阿布惊讶道:“这么厉害?这就是你要在老白店里卖的东西吧?我也看看。”说完就要往屋里走。 狄书一急大声喝道:“还没做好呢,别弄坏了。”说着就要上前阻止,谁知道站起时一脚踩到了衣服的前摆,当即跌了个狗吃屎。 阿布原本也只是想开个玩笑,看到狄书摔了个晕头转向,赶紧朝门外跑去,边跑边道:“那算了。哥,我去门外等你。” 烈日当空,当阿布狄书两人来到悦来楼时,悦来楼门前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很多人,挤得水泄不通。还好门前两棵槐树树大枝茂,树荫还能遮蔽众人,未见燥热。 这“悦来楼”的名字是狄书要求改的,寓意越来越好的意思,另一层意思是希望客人都高兴来。 两人在人群外犯了愁了,怎么进去呢?阿布灵机一动,向狄书一招手,跟着大喊:“开水啦,开水啦,很烫,大家让一让啊!” 原先看似水泄不通的人群顿时开始避让,生生让出一条通道来。狄书跟着阿布快步穿过人群来到白拓面前。 白拓看到人已到齐,举手示意,永福常贵两人拿起香火,点着了挂在大门两旁的鞭炮。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刚停,白拓清了清喉咙迫不及待道:“各位乡亲父老,同行们,欢迎大家到此参加我们悦来楼重新开张仪式,承蒙各位关注,我也就不多说了,今天免费试吃,各位,里边请。” 众人听到免费试吃,都像潮水似的急忙往里边涌。众人来到二楼刚想往上走,被白拓拦住,作揖道:“非常抱歉,各位客官,三楼还未开放,请各位就在一、二楼就坐。” 那几位其他酒楼派来踩点的人,也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只见白拓站上酒楼中间的石台,指着左手边的于非子道:“弊店今天请来了著名的说书人老于,在各位吃饭之时,为各位献上一段故事,希望诸位用餐愉快。” 白拓下来之后,永福常贵搬上来一张桌子。于非子站上台去,一拍醒木,开始说起了狄书为其准备的《霸王别姬》。 这故事狄书只是给了个梗概,于非子却能巧妙地把这个世界的特色融入故事中,还将故事里的人物描绘得有血有肉,栩栩如生不愧是个才华横溢的读书人。在场食客们听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完全忘了品尝桌上的食物。 悦来楼一炮而红,一时间镇内的人奔走相告。消息说是镇里新开了一家新奇无比的酒楼,引得大家十分好奇,都争先恐后前来观看。三天的时间,悦来楼在马坡镇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狄书适时推出了三楼的雅间,并且标明是,专为不愿抛头露面的达官贵人准备的,若是有喜欢听书的,可以预付了定金后随时到来。 这一下倒是让马坡镇里的贵族夫人和小姐们炸开了锅,平时除了参加酒会之外,他们其他的余兴节目少之又少,突然有了这么一个酒楼,让这些女人兴奋异常。 酒楼走上了正轨,狄书开始捣鼓起香水的制作。阿布没兴趣参与狄书的研究,时常跟着李全到处走,由原来的一个对金钱没什么概念的傻瓜,变成了一知半解。阿布实在对数字不敏感,让一度想将阿布发展成助手的李全摇头叹息。 珈蓝这段时间要帮皮智破案,又要兼顾调查那间可疑的铁匠铺,忙得焦头烂额。 ………… 铁匠铺内,林左独自坐在石凳上沉思。“咔”一声木门轻动的声音,林左拿起身边的大锤道:“谁?” “二哥,是我。”马达推门而入道:“喊了你三声了,没见你答应,我就自己进来了。二哥你没事儿吧?” 林左这时回忆,的确是听到过叫门声。放下手中的锤子,抹了一把脸道:“没事,我发现最近周围有很多可疑的陌生人出现,恐怕是我们已经暴露了身份。” 马达回应道:“我跟踪过几个,都是到了秋前道就没了踪影。” 林左喃喃道:“秋前道?那附近不就是衙门!果然是官府要查我们。” 马达推断道:“难道是二哥你说的那个狄书不成?” 林左越想越感后怕,一个激灵道:“糟了,看来我们真的被发现了。那天来打铁的女子只是一个试探,我真是糊涂,居然上当了。通知老姚,今晚秘密出城,这里不能再呆了,我们去汴城。” 第二天,珈蓝收到消息,铁匠铺失火,里面一干人等葬身火海。一时间线索都断了,珈蓝显得无精打采。 ………… 经过连续三天的不眠不休,狄书终于将香水制作出来,不过因为工具劣质,材料也不好,只是做成了最低级的香水。通过自然散发的过程,香水融入空气中,只能起到安神的作用。 狄书拉着阿布来到悦来楼,吩咐白拓找个雅间,还好白拓早先听狄书的话,每次都会留一间备用,于是三人来到那个房间。 阿布、狄书、白拓三人在房中商议,狄书拿出那瓶劣质的香水往桌上一放,顿时香飘四溢。 阿布第一次正式见到狄书做的这东西,好奇打量片刻道:“哥,你熬了几天就做出这么一小瓶啊?这东西有什么用呢?” 白拓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为之一振,赞道:“狄老弟,这可是好东西啊。哪来的?” 狄书解答道:“这叫香水,作用很多,凝神静心舒缓神经等等。这是我自己特制的,别无二号。老白可想到什么?” 白拓的确想到了其中的益处。近期悦来楼之火爆当真是如日中天,但随之而来的是其他酒楼的效仿,但因为说书人能力不同,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已经有几家店找过于非子,想要说服他另攀高枝,但都被于非子一一婉拒。 有了这个香水,即便是其他酒楼也修造得和悦来楼一般无二,我们只凭着香水的特殊魅力依然可以保持住悦来楼的地位。 只是白拓还想不通,这香水如何发挥作用,看到狄书连忙一拍额头,有个现成的顾问还想这么多干嘛,开口道:“狄老弟,这个怎么用呢?” 狄书低下头,神秘兮兮的道:“这呀,我有个计划,还得老白你帮忙。明天,你留下一间雅间,如果有这马坡镇最尊贵的贵妇或者小姐来定雅间,你就在那间房的通风处滴上几滴香水。如果对方遣人来问,你让他来找我。我就在后院喝茶。” 阿布挑眉道:“哥,见了人家你又能怎么样?” 狄书根本不理会阿布,对白拓道:“我会说服对方买了这香水。以贵族小圈子的信息传播能力和互相攀比的心理,这香水肯定能在上层社会激起水花。而平民百姓都有一种心理,富人们流行什么,一段时间以后他们就流行什么,既然跟着潮流走要先等待潮流的产生,那么我们就创造一个潮流出来!” 狄书这一番话中间夹杂着很多生词,说得两人晕头转向,阿布忍不住道:“哥,能不这么绕吗?简单点说。” 狄书这时想起自己外星人的身份,一下子冷静下来,解释道:“简单点说,那就是造势。” 白拓依然一脸茫然,但是觉得狄书说话的语气句句透着坚定,想起现在悦来楼的红火景象,一股热血上头,下了决心狄书怎么说就怎么做。 狄书还想到过另外一个主意,就是推出一个女子茶楼,专为女性而设置。但是想想现在这个世界对女性的各种局限,只能让这个想法胎死腹中。 第七章 准备 三 正当三人开始聊些细节,白拓仿佛想起什么,站了起来道:“哎呀,我们忘了,今天是贺甲和鲁能出狱的时间,我们到现在还没去,估计他们两个已经在衙门口骂娘了。” 当阿布三人匆匆赶到衙门时,正听见鲁能在跺着脚骂道:“他娘的,那几个家伙说好来接我们,这都中午了,影儿都没一个。是不是把咱们给忘了?” 贺甲一脸不信道:“不会吧,看他们的样子不像这么健忘。” 听到这话的三人脸上一阵燥热,白拓哈哈一笑,掩饰了尴尬,从巷子里转出来道:“鲁老弟骂的好,是我们的不对,来迟了,来迟了,还望老弟不要放在心上。” 贺甲对着狄书一鞠躬道:“有劳三位来接我们了。” 鲁能左顾右盼道:“哎,老于怎么没来?” 阿布打趣道:“你可不知道,现在的老于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贺甲与鲁能互相看了一眼,鲁能问道:“老于这回不是去镇长家里吃霸王餐了吧?” 贺甲配合道:“应该不是,要不然我们早在牢里就又碰到他了。” 白拓一摆手道:“就不能想点好的吗?老于现在在我的悦来楼说书,一天来听书的人都挤破了脑袋,还不够地方坐呢。” 鲁能啧啧称奇道:“没想到,真没想到啊。” 众人接了鲁能和贺甲,要到白拓的悦来楼吃饭洗洗晦气。再次来到悦来楼,贺甲非常惊奇地发现,这悦来楼完全变了个样,变得优雅高档而又不乏地气。 众人上了三楼的雅间,边吃边聊,说起这几天的改变,听得刚出狱的两人对狄书刮目相看。 白拓问起两人今后的打算。鲁能支支吾吾,但没有编出理由欺骗众人,众人见他有难言之隐,也就没有再追问。贺甲则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还没有去处,白拓邀请贺甲做悦来楼的账房先生,贺甲顺势答应了下来,说是今后若有更好的谋生门路再走。 第二天,悦来楼上演的是本地剧目《查理王智取威廉堡》,楼中的台子上,于非子声情并茂,将威廉堡主的残暴和查理王的智慧描绘得淋漓尽致,让听众仿佛置身于其中,全神贯注屏息聆听。 在后院,狄书和贺甲坐在树荫下喝茶聊天,阿布因为有犯人要抓捕,所以今天没来。 前楼的永福在狄书刚落座,就快步走了进来,在两人面前鞠躬道:“狄大人,楼上雅间阿迪尔夫人想求见您,让您去一趟。” 狄书喝了口茶道:“若是有诚意,就让她来见我。你就这么回复她。” 永福一脸为难道:“大人,那可是镇长夫人,这不太好吧?” 狄书笑了一笑道:“无妨,镇长夫人是有大肚量的人,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怪罪你的。况且这香水的事情还是到这儿来说比较方便,它值得镇长夫人走这两步。去吧。” 永福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话去了。 贺甲一脸疑问道:“香水?狄书先生那是什么?” 狄书一手拍在贺甲的肩膀道:“老贺连你也开我玩笑,还是叫我狄老弟吧。这香水是我最近发明的一种东西,一会儿你就能看到。” 片刻之后,高贵的阿迪尔夫人来到了院子里,后面还跟着一位仆人。狄书与贺甲起身行礼。贺甲并没有参与那个香水推行计划,此时饶有兴趣地看着狄书,想看看这香水是什么样子。 三人分三个方位坐下,狄书拿出一个瓶子放在桌上,一阵扑鼻的香气从紧塞的瓶盖散发出来。贺甲闻着心旷神怡。 狄书开门见山道:“尊敬的阿迪尔夫人,想必您是为了这瓶香水而来吧。” 阿迪尔夫人用扇子轻掩嘴唇道:“狄书先生倒是很了解女人的心思,不知道狄书先生想要什么作为交换?或者要卖多少金币?” 狄书眉头一皱道:“夫人看轻狄某了。” 阿迪尔夫人注视狄书片刻,见狄书丝毫不退让,起身施礼道:“冒犯了狄书先生,还请狄书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狄书也是起身拱手道:“是我不够绅士了,还请夫人见谅。” 其实狄书用的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先硬后软,这样才能让对方相信自己接下来的话是出于真诚。 狄书将那瓶香水推到阿迪尔夫人面前,一脸不好意思道:“其实这香水做出来的时候就打算送给夫人,因为只有您才配得上这第一瓶香水,又担心被人误认为是为了贿赂镇长大人,所以始终没有送出去。听闻夫人喜欢听书,我就跟店主商量,在夫人听书的雅间外滴几滴香水,为的是吸引夫人到此谈话。” 阿迪尔夫人被狄书的坦白吓了一跳,调侃道:“狄书先生真是用心良苦啊,但无功不受禄,还是用钱买的比较让人放心。” 狄书赶忙道:“其实是这样的。我呢在这家悦来楼里投了些银钱,看如今店铺生意兴隆,恐怕有人妒忌陷害,所以想让夫人帮忙照拂一下,只希望今后若是发生事端,夫人能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来处理。另外再求夫人一件事,就是今后如果您的好友问起这香水如何得来,您只要告诉他在悦来楼买的就成,要是她追问价格,夫人一笑置之就可以。” 阿迪尔夫人一听,净是自己占便宜,将信将疑道:“狄书先生,就只是这样吗?” 狄书笑道:“对,就是这样。如果夫人答应,今后我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再送夫人一瓶作为谢礼。” 阿迪尔夫人笑脸如花,欣然接受了提议。 当天晚上,阿迪尔夫人出席了马坡镇督军的晚宴,一身华丽的礼服加上沁人心脾的香气,让阿迪尔夫人成为晚宴的焦点,晚宴的主办者都被忽视了。 经过阿迪尔夫人无形的宣传效果及私底下的交流,所有的女人都看向了悦来楼,如今连上流社会都开始关注悦来楼,这结果比狄书预期的要好。 这天狄书兴奋地从悦来楼回来,正要开始进屋炼制香水,看阿布在小亭子石凳上与李全聊得火热,顿时想起曾经答应阿布的事,忙拖着阿布开始学物理知识,一边的李全倒也沾了光一起学习。 这一下心血来潮可好,接下来的三个月里,阿布都被无情的狄书折磨得心力交瘁。而跟着一起学的李全却听得大点起头,让阿布觉得李全是不是也染上了狄书的疯病。 狄书显得更忙了,一边督促两人学习,一边还要炼制香水。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叫来白拓,于非子还有后面回来悦来楼帮忙的鲁能,将炼制香水的步骤分成三步,一人教授一步,让三人合力炼制香水。起初三人配合不好,炼坏了一些材料和器具,之后驾轻就熟,终于掌握了炼制的技术。 解放了双手的狄书全身心地投入了教育事业。真是几人欢喜几人忧啊。 ………… 楼兰国边境的另一个小村庄里,身体已经痊愈的崔大志坐在村长家门前的石凳上,看着村外蜿蜒延伸的小路发呆。 自从村长的儿子党义去丹朝打探他家人的消息之日起,崔大志就开始日复一日地等待。此时已近黄昏,正当崔大志以为今天又是毫无结果的一天,一骑由小路疾驰而来。 崔大志大喜,快步走到院子门边张望,看着远处的那一个小黑点逐渐变大。 村长由里屋走了出来,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到崔大志身后道:“大志,看样子是我的儿子回来了。你也终于等来了消息。” 崔大志这段时间备受老村长照顾,对老村长很是尊敬,躬身施礼道:“党公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如今又承蒙党义兄弟帮助,不顾自身安危替我去查探家人情况,我真是……”说到这里已哽咽难言,就想要跪下叩头。 老村长赶忙托住崔大志的手臂,崔大志生怕自己力大伤了老人家,跟着起身。老村长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大志你不必如此,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而已。况且,你也帮了村子里不少忙了。” 崔大志不好意思道:“我做的这些才是举手之劳,哪及得上……” 话音未落,弓弦震动的声音响起,崔大志顿感不妙,用巧劲一把推老村长入房,大喝一声:“小心!”自己就地一滚,躲入石桌下。 利箭入木及撞击石块的声音此起彼伏,待羽箭射完之后,一声怒吼由村子后面的小树林中响起,一个满脸胡须的壮汉骑着一匹健硕的大马立于树林外道:“血刃盗贼团到此征粮,不想死的乖乖把粮食交出来。如有反抗,就别怪我鲍勃不客气了。” 鲍勃身后的树林里,迅速窜出五十个骑着马的盗贼,每个人腰间都别了一把弯刀,一部分人背上挂着箭娄,如今已是空空如也。 鲍勃扬起手中的巨剑,众盗贼纵马踏入村子,所到之处鸡飞狗跳。 崔大志等待箭雨停罢,往老村长那方向看去,只见打开的房门门槛上有一双脚露在外面,崔大志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急忙跑了过去。 崔大志缓缓探头往里看,屋子的地板上老村长已经倒在血泊中,佝偻的背上插着三支羽箭,致命的一箭穿透了老村长的心脏。 崔大志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悲痛至极,如同亲人离世一般,双脚不住后退,后背撞上了院门,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过了许久,马蹄声渐近,一个盗贼骑着马匹穿过院门来到院里,指着坐在院门边的崔大志道:“你,赶紧把粮食拿出来。听见没有?” 崔大志充耳不闻,目光呆滞。盗贼感觉自己被藐视了,骂了一句:“他妈的!找死!”抽出腰间的弯刀就向崔大志头上砍去。 弯刀将要落到崔大志的帽子时,一柄重锏飞至,直接砸到盗贼握刀的手上,“咔嚓”一声脆响,盗贼的手腕断裂,碎掉的骨头穿透皮肤露了出来。盗贼痛得跌下马来。 老村长的儿子党义终于来到家门前飞身下马,拔出背上另一把重锏来到院门口,看到崔大志跌坐地上忙问道:“崔大哥你……” 话未说完,党义身体巨震,脚下不稳,俯身扑倒在地,那姿势简直和老村长一模一样,双脚也还在门槛外,只是背上插的是六柄飞刀。 那些飞刀刺激着崔大志的神经,顿时清醒了,拾起地上的重锏翻身越过围墙。只见外面一个盗贼正在掉转马头,就要去报信。 崔大志快跑两步来到马身边,抬手用锏柄重击在马的心脏位置,马匹顿时直挺挺的倒下,七孔流血而亡。而那盗贼来不及下马,左脚被压在马身下抽不出来。 崔大志二话不说,跨上前去,重锏一斜扫,盗贼来不及求饶,脑袋已经被砸个粉碎,整个头部只剩下一个下巴还连在脖子上。 崔大志杀了盗贼赶紧回到院内,将还在哀嚎的另一个也解决了,一把抱起党义就要往外走,党义阻止了崔大志,喘着气道:“大志哥,来不及了,你让我把话说完。” 崔大志不敢有太大动作,点头道:“党义兄弟你说,我听着。” 党义提气道:“崔大哥,我带着你的双锏做信物,见到了你的那个朋友,他告诉我,你的家人在你失踪半个月后,已经全部死于火灾。还有,他让我转告你,不要回去报仇。” 党义身体一阵痉挛道:“帮我照顾我爹。我不能为他尽孝了!”说完看向屋内,发现了门槛上那双熟悉的鞋,大喝一声:“爹!”吐出一口鲜血断了气。 崔大志呆滞地看着死不瞑目的党义,还震惊于刚才听到的消息,一股悲伤的心情嗖由心中升起,身体终于抵受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崔大志仰天怒吼,声音震得房顶的稻草乱颤。 第八章 路上遇袭 一 这声怒吼顿时吸引了正在洗劫村民的盗贼们,带头的鲍勃眉头一皱道:“那不是那老不死的家吗?带上征来的粮食,跟我走。” 鲍勃骑上健马,带着剩下的四十八个盗贼朝老村长家奔去。四十九骑的马蹄落地声,让小村庄里的泥土都为之震动。 崔大志满腔的痛苦无处宣泄,听到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捡起另一把重锏,来到院门外。奔驰的盗贼看到犹如受伤的狮子一般的崔大志,手持双锏拦在路上,速度不减,反而加速。 崔大志想起死去的家人,还有院子里倒在地上的父子,心中毫不畏惧,迎上了盗贼马群。 毕竟经历过战场的洗礼,崔大志的实力与这一班乌合之众相去甚远,仿佛虎入羊群一般。 鲍勃借着健马奔跑的势头,挥动手中巨剑横扫而至,崔大志矮身躲过,双手重锏运起。 右手锏扫在与鲍勃并驾齐驱的另一骑马腿上,“啪啪”两声,那一骑连人带马往前栽倒,马上人是摔得七荤八素,起不了身。 左手锏故技重施,将锏柄砸在鲍勃座下健马的心脏处,健马前冲两步侧身倒下,鲍勃反应迅速腾身而起,并没有被马身压倒。 鲍勃落地,急忙转身将巨剑横在胸前,防止崔大志追击。 崔大志如一头猛虎一般插入跑得较快的马群中间,脚踏奇怪的步子,舞动双锏如风车旋转,重锏专打马腿。 一时间人仰马翻,跑得较慢的盗贼吓得连忙拉住缰绳后退几步,深怕自己也撞了进去。 跌落马背的部分盗贼愤怒地围了上去,抽出腰边的弯刀向崔大志砍去。崔大志也不格挡,只是身体微晃,避过要害,手上的重锏横扫而出,被扫中的盗贼瞬间一命呜呼。 此时的崔大志悲愤交加,双眼布满血丝,已经临近癫狂的状态。身上挨了几刀,但都是轻伤,伤口上带来的疼痛却让崔大志心理好受了几分。 浑身浴血,崔大志不惧生死的打法震慑了剩下的盗贼,众盗贼握刀的手都开始发颤,此时已经没有人敢再围上去。崔大志双脚不停,转身朝着鲍勃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走在众人心上。 崔大志每经过一个身躯被压在马下的盗贼身边,都会抬手将盗贼的脑袋砸个粉碎,那些红的白的脑浆飞溅而起,洒在临近的盗贼身上。 终于有个忍受不住这血腥的场景,丢掉手中的弯刀蹲在墙角大吐特吐,崔大志经过那人时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将其杀死。 众盗贼看到此景,纷纷将手中的兵器丢掉,退往一边,将空间留给鲍勃和崔大志。 鲍勃只觉得双腿发软,等崔大志来到身前,硬气道:“这位兄弟,身手不错,要不要来我的血刃盗贼团,我让你当我的二把手。怎么样?” 崔大志脸色下沉道:“是不是你下令放的箭?” 鲍勃心跳加速道:“以你的实力,你应该当老大,我做你的二把手。这样如何?” 崔大志提起还在滴血的重锏,指着鲍勃咬牙切齿道:“是不是你下令放的箭!” 鲍勃恼羞成怒,胸口血气上涌,举起巨剑就劈向崔大志,嘴里道:“是又如何?” 崔大志右手锏挡下了巨剑,左手锏用尽全力砸向鲍勃的头,口中怒吼道:“是你!” 鲍勃横剑格挡,但是实力悬殊,又哪里能挡得住?巨剑被重锏砸中瞬间扭曲,重锏带着巨剑拍到了鲍勃的脸上。 鲍勃脸部瞬间变形,颅腔受不住压力的骤变,“啵”的一声,由另一边爆开了一个大洞,鲍勃侧身倒在了地上。 杀了鲍勃,崔大志觉得身体所有的一切都被掏空,跪倒在地失声痛哭。一个胆小的盗贼也因受不了这恐怖的气氛,跪在地上一起痛哭。其他盗贼纷纷效仿,跪在地上。 想起自己死去的家人,想到大仇未报,崔大志止住了哭声。 但是要杀卡斯特罗谈何容易?卡斯特罗身边的五大高手那关就不好过,想到所有一切都因珈蓝而起,崔大志心中怨恨转向珈蓝,喃喃道:“卡斯特罗,既然你想要个活的洛王,我就帮你弄个死的!” 崔大志想起自己就一个人,怎么在茫茫人海里搜寻另一个人?站起身来,崔大志环视跪倒一地的盗贼,有了主意,宏声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血刃团的团长。但我不做普通的盗贼,我要做最有尊严的盗贼界的霸主。愿意跟着我的可以留下,不愿意的现在解下兵器回家去。” 盗贼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动。崔大志不在乎他们是否真心留下,点头道:“好!既然你们都愿意留下,那么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崔大志的兄弟。” 众人单独空出了一匹马用来做崔大志的坐骑,崔大志纵身上马出了村子,到了村外忍不住回头观望,眼眶湿润。 崔大志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回头。等到崔大志再把脸转回来,脸上只剩下暴戾,大喝道:“带我去我们的老窝。走!” 从此,崔大志走上了枭雄之路。 ………… 阿布三人一边忙碌一边等着佛兰特学院的开学,没想到等来的是皮智的升迁,众人高兴之余,请皮智到悦来楼喝酒吃饭,庆祝庆祝。 白拓今天特意提早关门,在后院摆下酒席。在座的有阿布三人,李全,白拓,于非子,然后就是皮智。鲁能不敢见皮智所以没来,贺甲则有事不能来。 酒过三巡,众人都喝多了些,开始闲聊起来。因为珈蓝也在,这一群人也不好聊些女人的话题,开始说起皮智近段时间破的案子。 皮智今天高兴,忍不住夸道:“我皮智此次能晋升,一部分是珈蓝你们三位的功劳。之前的人口失踪案,近段时间的密室杀人案和无伤猝死案,若不是珈蓝心思的缜密,狄书专业的分析,阿布全力的抓捕,这些案子中的冤屈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大白于天下。” 阿布笑道:“皮老哥你醉了,说这些干嘛?” 皮智摆摆手道:“我没醉。我就是想不明白,如果我将你们的名字写到案情分析报告上,你们多少可以当个官,为什么你们就这么反对呢?” 狄书懒散道:“自由惯了,如果真给我官当,还真适应不了。” 珈蓝一脸鄙夷道:“你就安心当你的医师吧。” 狄书辩道:“你一个女人知道什么?我可是一个科学家,而且是中科院院士。” 有些醉意的李全不识趣地插嘴道:“狄大哥,真有你说的那个‘科学家’吗?” 狄书借着酒劲道:“那当然有了!”然后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现代文明的发展历史,什么飞机,大炮,坦克,人造卫星等都说出了个子丑寅卯。众人只当他在发酒疯,没人搭理他。 阿布笑了笑道:“哥,你又疯了。” 那天晚上众人喝得宁酊大醉,回来时已经是夜里两点,众人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日上三竿,阳光照在阿布背上火辣辣的。阿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昨晚自己居然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起来伸个懒腰,只觉得腰酸背痛。 酒气未散,阿布摇摇晃晃来到以往放着洗漱用品的地方,如今那里空空荡荡。挠了挠头,阿布眯着眼睛进到房间里,打开装着备用毛巾的地方,伸手一拿,一块丝质的布到了手中。 阿布纳闷了,这是衙门,怎么会有这么柔软的洗脸毛巾呢?阿布疑惑地打开手中的布,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竟是一件女人的**。 阿布霎时间清醒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在房间里弥漫,阿布第一个反应就是:走错房间了。后退了两步,不小心撞上一旁的柜子。 “嗯。”一声鼻音由**上响起,阿布扭过僵硬的脖子看去,只见**上的薄被下正睡着珈蓝,眼睛闭着,似乎是在做梦,一只手臂环在珈蓝背上。 阿布松了一口气,暗道:原来是在珈蓝的房间。突然醒悟,即使是珈蓝的房间也不行,要是被她发现自己出现在她的房间,一顿揍估计在所难免,走为上策。 刚迈两步,阿布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再看向珈蓝的时候才发现,那只手臂的主人正是狄书,而此时狄书正在珈蓝身边睡得香甜。 阿布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纠结要不要叫醒狄书一起走,珈蓝睡梦中伸出一只手来反抱住狄书的腰,阿布心里念叨着:完了完了,这回他死定了。 阿布决定放弃狄书,让其自生自灭,自己蹑手蹑脚地开门走了出去。 走出房门时,正好被对面楼上喝茶的皮智看见,皮智想起自己与家里人的关系,叹道:“这姐弟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感情还真好啊。” 狄书不知道自己刚刚被抛弃了。睡了一会儿,觉着胸口闷喘不过气来,睁开眼睛,睡眼朦胧中看见一张脸,吓了一跳,刚想叫出声来,自己赶忙捂上了嘴巴。 狄书发现面前的人居然是珈蓝,心里想着:“一定是做梦!” 仔细地看,珈蓝的五官仿佛被精雕细琢,再加上修长的睫毛和粉嫩的脸颊,狄书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近看珈蓝,真是美若天仙啊。” 珈蓝在狄书醒过来时就已经醒了,只是不敢睁开眼睛,珈蓝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有些慌乱。 珈蓝本打算装睡,等狄书走了之后再想怎么办,此时耳中听到对方的夸赞,鼻子闻着狄书男人的味道,忍不住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狄书以为珈蓝身体不适,连忙凑近查看,近得鼻息喷在了珈蓝脸上。紧闭双眼的珈蓝不明所以,以为狄书要对自己怎样,睁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狄书,低喝一声:“你想干嘛?” 珈蓝右脚习惯地一蹬,将要接触狄书身体才意识到,忙收起八成的力道。即便是如此,狄书还是一个倒飞,重重撞到身后的墙上。 这一脚真够狄书受的,只觉得五脏翻滚,痛得从牙缝挤出一句话道:“原来不是做梦啊!” 第八章 路上遇袭 二 珈蓝看狄书衣衫完整,掀起薄被一看,自己也是衣物齐全,松了一口气。听见狄书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低声道:“今天的事谁都不能说出去,否则我就阉了你!” 狄书双手捂住裤裆,低眉顺目道:“是,是,是。难道是你说的也要阉了我吗?” 珈蓝肯定的道:“没错。” 狄书无辜道:“那不是因为昨晚喝了太多酒才走错地方了么,你可不能怪我吧。” 珈蓝一脸寒霜道:“别找借口,信不信我现在就阉了你?” 狄书肩膀一缩,乖巧的闭上了嘴。 珈蓝越想越气,就是不知道如何是好,指着狄书说:“你先出去。小心别被人看见。” 狄书应了一声,跑到门口,探出头去观望,发现没人,一闪身出了房门,快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幕又被正在喝茶的皮智看见了,幽幽叹道:“这一家的亲戚感情可真好啊。” 早前已经回到房间的阿布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不地道,正要回去救狄书,就听见隔壁房门关上的声音。 阿布心里打鼓:难道哥被揍了一顿,人给放回来了?阿布带着疑问去敲狄书的房门,一边敲门一边道:“哥,开门啊,是我对不起你。” 狄书刚进门,衣服还没换就听见敲门声,一激灵,以为珈蓝改变主意,现在就要阉了自己,听见阿布的声音松了一口气,打开房门道:“怎么了,什么事?” 阿布一看狄书面色如常,没伤没痛的,心里嘀咕:姐性子变了?忙问道:“哥你……没事吧?” 狄书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你刚才说什么事对不起我?” 阿布呵呵傻笑两声道:“没事就好。我……我把你的午饭给吃了。”其实阿布醒来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 狄书摆摆手道:“这个没关系,想吃就吃。一会儿你陪我去趟悦来楼。” 阿布两人换了身衣服来到了悦来楼,正好碰上了贺甲辞行,阿布一个箭步上前问道:“老贺,你这是要去哪里?” 贺甲先对狄书鞠了一躬,才对阿布道:“我今天要回老家,这些日子多谢各位的照顾,感激不尽。” 狄书问道:“这么急?怎么不等我们去了汴城再走啊?” 贺甲道:“老家来信说是我父亲病重,我要回去照看,实在不敢耽搁。” 狄书拱手道:“那就不留你了,后会有期。” 贺甲一拱手转身走了。阿布,狄书,白拓三人进了后院,狄书让白拓准备三个小菜,坐在后院开始讨论悦来楼今后的发展方向。 常贵端上来三副碗筷刚要放在桌上,狄书道:“留下两副就行了,阿布刚才在衙门吃过了。”阿布不好搭话,苦着脸饿着肚子听两人聊了一个下午。 贺甲坐上马车出城,交足了路费,便告诉车夫,路上不要和他说话也不用停车,尽快赶到阳城。 十天之后,马车到了阳城门外就要入城了,车夫拉开车帘请示贺甲,这时才发现,车里空空荡荡哪还有什么人。 贺甲早就在马坡镇二十里外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车。 贺甲在一处隐秘的草丛盘腿而坐,左手往脸上一抹再一扯,一张皮面具就到了手上,原本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脸变成一张十七八岁少年的脸,不一会儿身体升起一阵雾气,雾气越来越浓,将贺甲包围其中。 过了许久,雾气渐渐消散,原本那个略显发福的中年人完全变成了一个身材匀称的少年人。少年将之前的衣物烧毁,背上一个包裹往马坡镇走回去。 这一切都被树冠上的一个少年看见,少年缓缓从树的阴影里走出。 这少年一头绿色的长发,发尾用蓝色的发带扎起,额宽眉细,两眼有神,身穿浅绿色上衣灰蓝色裤子。手中一把骨质长弓,上侧弓背处有骨刺突起,弓把处刻了“灵风”两个咒文字,背上有三桶羽箭。 少年非常好奇,远远跟着改变了面貌的贺甲。 离佛兰特学院开学还有一个月,皮智的任期刚好已满,众人决定跟着李全押运金币的车队一起赶往汴城。 一路上众人谈天说地,打打闹闹好不热闹,只有狄书和珈蓝单独呆着一起的时候显得特别尴尬,这些阿布都看在眼里。 阿布知道两人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苦于不知道原因,想从中调停也是无从说起,还好从马坡镇去汴城要走十五天的路程,还有时间考虑。 阿布、狄书、皮智还有李全四人同坐一辆马车,珈蓝独自一辆,阿布看着狄书正发愁,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一个身穿甲胄的护卫掀开车门帘道:“四少爷,有一位自称贺甲的侄子的人求见。” 阿布嘀咕道:“老贺不是回老家看他父亲了吗?他侄子怎么找到这来了?” 李全一拉阿布的肩膀道:“你跟我去看看。” 阿布两人下了马车,来到车队的后面,只见一个少年牵着马站在不远处,正是贺甲变化后的那个少年。 少年见到两人,拱手施礼,假意不认得阿布道:“请问这是李家四少去汴城的车队吗?” 只见这少年一双黑眼圈,脸色苍白无血色,黑色长发扎马尾辫,左耳带着两个耳钉,笑时左嘴角微翘,确实脸生的很。 李全还未确认对方身份,不便说明,问道:“这位公子对不起,为了安全,我想先确认一些事情。这位公子可是贺老哥的侄子?” 少年点头道:“叫我小七好了。我正是贺甲的侄子。如假包换。” 阿布一抬下巴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怎么证明?” 小七笑道:“这简单。我三叔应该在牢里跟你们说过,他左边屁股上的那道疤的来历,是他以前偷看邻居……” 阿布见他要在李全面前说他三叔的糗事,赶忙打住道:“行了行了。这是他亲口跟你说的?” 小七点头道:“那当然。” 阿布惋惜道:“那你来晚了,你三叔前段时间刚回老家看你爷爷。你爷爷病重,你怎么还来这里。” 小七拍拍手道:“爷爷没事,只是需要休养,我在来的路上已经见过三叔,也已经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我要去福兰特学院,所以三叔叫我来找你们。” 阿布看着李全道:“又是一个同学,哈哈,这回路上更热闹了。” 车队有小七的加入并没有什么变化。阿布刚想回到原来的马车,身边的马车窗帘掀开,珈蓝美丽的脸露了出来。邀请道:“阿布,你到车上来跟我坐,我有话和你说。” 一旁的小七一听,高兴的甩开了马缰道:“那我就不骑马了,跟着四少去坐马车。这一路跑过来颠的我屁股都疼了。” 阿布上了珈蓝的马车,珈蓝看着小七走远了才放下窗帘。 阿布坐在马车里,闻着车厢里淡淡的香气,以为珈蓝要聊与狄书之间发生的事情,开口道:“姐,有什么话你直说吧。我替你保密。” 珈蓝看着阿布道:“这个小七有问题,应该不是贺甲的侄子,不过肯定跟贺甲有关系。” 阿布没听到想听的东西有些失望,想到小七,疑惑道:“姐,你从哪里看出来他有问题。” 珈蓝靠在车厢上道:“你想想他刚才说过的话。” 小七说的话就这么几句,阿布思考了片刻道:“现在想起来,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就是说不出来。” 珈蓝肯定的道:“那我来告诉你。有哪个长辈会亲口向小辈说自己那些丢脸的事?” 阿布恍然大悟,的确如此。 珈蓝矛盾道:“虽然有怀疑,但是还要再观察观察。现在下结论言之过早。” 沿着官道众人走了一天,临近傍晚的时候,珈蓝选了一处靠近湖水的地方扎营,起炉做饭,忙的不亦乐乎。 远处的一棵巨木的枝桠上,那个绿发少年背靠树干休息,树下拴住三匹马,两匹马上各背了两个包裹,另外一匹则是坐骑,此时少年正静静看着营地里的火光。 这**众人都累了,吃过晚饭,围着篝火听了两个皮智以前破案的丰功伟绩,终抵不住困倦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车队收拾了行装又开始继续上路。如此这般安静的走了三天。 第四天,众人行至中午,来到渭水河畔,一座木制的拱桥在不远处耸立。正当众人以为过了桥就可以休息一会儿,前面探路的探子来报,拱桥断了。 众人面面相觑,李全命拉着重物的马车及其他人在附近的林地休息,皮智带着阿布三人来到断桥查看。 阿布平时负责抓捕,狄书平时负责验尸,所以两人都在一边站着看马。皮智和珈蓝来到桥边查看,桥断的稀奇,而断口处有轻微的斧凿痕迹。 皮智和珈蓝互看一眼,回到阿布两人身边,将所见所闻说给两人听,珈蓝道:“看来极有可能是人为弄断。从断口的木渣上推断时间应该是两天前。” 阿布问道:“姐,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皮智看了一眼不远处休息的车队道:“应该不是针对我们。有可能是针对李家四少押运金币的车。” 阿布与珈蓝目光交错,阿布将那天珈蓝对小七的推断告诉了皮智,皮智沉吟片刻道:“只凭这些实在没办法说明什么。我同意珈蓝的说法,再观察几天。” 第八章 路上遇袭 三 四人回来的时候,李全迎了上来,阿布将情况作了个说明。李全吩咐车队的护卫提高警惕,随时应对未知的变数。 小七听到之后,看着狄书,眼中兴奋异常。 既然此桥无法通行,众人就决定沿着河岸向下游走,下游有一座木板桥勉强可以通行,只是这样走的话到汴城就会多两天时间,无可奈何下,李全接受了大家的提议。 为了便于应对外部冲击时能做出最快应对,众人将装了重物的马车放在外围,人在河与车的中间,如此走了半天。 在离渭水河很远的一个土坡上,崔大志拿着手中的?望镜观察着这一队人的动向,确定了位置,崔大志一打响指,一名手下策马上前。 崔大志将?望镜递给左手边的二当家郑峰,吩咐手下道:“他们选了走下游的路,你带着三队人去对岸埋伏,出击时听我的号令。” 向前虚指那一座印象中的木板桥,崔大志道:“看来他们的目的地是那条木板桥,我要在那里让他们有来无回。” 手下领命去了。 郑峰看了一眼远处的人马道:“大哥,他们人少,为什么不趁着天黑突袭他们?” 崔大志摇头道:“天黑视线模糊,不利于我们控制局面,况且他们现在的位置如遇敌袭必定会选择背水而战,若是将他们逼上绝路,到时候将士用命,我们的伤亡会很大。既然可以以逸待劳,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 阿布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当夜幕逐渐低垂,前路昏暗,车队停了下来,背水结营。 晚上点了篝火,众人围在火堆旁聊天,阿布搂着李全的肩膀道:“四少,你家里已经这么有钱了,你不乖乖的当你的少爷,去学体术是为了什么?” 李全的脸在火光照耀下明暗不定,叹道:“家里人也这么跟我说。我父亲早逝,家里有四个孩子,上面有三个姐姐,我最小,所以备受**爱,他们一直将我保护在手里。” “我八岁那年被贼人掳走,贼人向我母亲索要十万金币,限时一天内准备妥当。母亲东拼西凑只有八万金币,正当全家人都以为我必死无疑的时候,我被一位蒙着眼的高人救回,那两个贼人则被丢到了衙门口。” “那时我便立下志愿,今后也要做一个行侠仗义之人。况且我的三个姐姐在理财方面都是高人一等,不用母亲担心。母亲最怕我再发生同样的事,才会同意我学些体术,不奢望成为拥有称号者,也希望能强身健体。你又是为什么?” 阿布想起爹娘的音容笑貌,心情低落道:“还不是我那不知下落的爹娘,留下一封信让我去佛兰特学院,其他的都没有交代。还真是不负责!” 另一边,狄书厚着脸皮来到珈蓝身边,刚要坐下,珈蓝脚一伸,绊了狄书一个狗吃屎,看得珈蓝忍不住“噗嗤”一笑,面若桃花。 狄书赶紧爬起来道:“笑了就好。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理我了呢。” 珈蓝听到这话,立马板起脸道:“我可还没原谅你。一边去。” 狄书笑脸盈盈道:“那天不是都解释过了嘛,这绝对是个误会。况且我也没干什么嘛?” 一听这话,珈蓝气得脸色通红道:“还没什么?你都……”后面那半句“到我**上来了”终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后面任狄书好说歹说,珈蓝都没有再理他。只能灰溜溜的加入阿布两个男人之间的话题。 这**风平浪静,珈蓝预想的夜袭没有出现。 第二天,珈蓝下令拔营起程,睡饱了的众人沿着河岸赶路,中午的时候到了木板桥边。担惊受怕了一天,此时的众人都有些绷不住了。 李全本打算过桥之后再结营造饭,阿布刚要同意,珈蓝举手示意,马队停了下来。 少了马蹄声和车轮碾压的声响,珈蓝仔细一听,远处有一群鸟叫声。只见对岸的树林里一群不知名的鸟腾空而起,盘旋了片刻落入了旁边的树林。 阿布看着烈日当空,非常诧异道:“这么烈的太阳,鸟儿不在树荫下乘凉,飞起来干嘛?” 珈蓝一听,顿时明白了,只有一个答案,树林里来了不该来的东西。只是为何偏偏这么巧,出现在他们将要过河之际? 珈蓝不敢冒险,大喝一声:“扎营。”叫来众人小声吩咐了几句,吩咐完后各自去准备。 珈蓝对阿布道:“阿布,我觉得不对劲,你去对面的树林查看一下。若是发现有什么异样就学几声狼嚎。狼嚎会吧?” 阿布笑道:“姐,这个容易。” 珈蓝叮嘱道:“记住,别被任何人发现。去吧。” 阿布来到营地,抽出一块又宽又扁的木板,平铺在水面正好可以完全挡住阿布的身体。拿了两件衣服来到河边,假装洗衣服,趁大家不备脚底一滑钻入水中,木板离开岸边顺流而下,竟是无人察觉。 阿布来到一处树荫浓密的河段,放开手中的木板,寻了一片草丛窜了进去。 阿布看着天上的太阳辨别方向,慢慢摸到了珈蓝指定的那片树林。没看到马影就已经闻到了马粪的味道,阿布跟着味道找到了埋伏的血刃团盗贼。 只见三十多骑隐藏在树林里,每只马蹄上都缠上了布,阿布看到对方人多势众,转身来到一株古木下学了三声狼嚎。 阿布没注意到,自己一紧张踩到了地上的枯枝,发出“啪”的声响,盗贼的暗哨跟着声音来到树后,发现了阿布。 那人大喝一声道:“有人!”向前迈了两步,抽出弯刀砍向阿布腰际。阿布反应迅速,抽出后腰的匕首格挡。 “叮”的一声,刀锋和匕首接触,爆出一朵火花。阿布退后两步,一脚踏空,踩到了一个树洞。那人跟上,刀斜劈而下,阿布举起匕首硬接。 “哗啦啦”一阵物体滑落的声响,那树洞终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塌了下去,旁边的枯枝树叶被牵扯向树洞聚拢,又将树洞掩埋,两个人凭空消失了。 埋伏的盗贼一听到有人,再联想到刚才的三声狼嚎,顿时明白了,领头一人大喝一声:“弟兄们,给我上!”盗贼马群冲出树林,朝对岸的营地奔去。 这一边的崔大志看到冲出的盗贼,一拳砸在旁边的树上,树应拳而断,崔大志怒道:“蠢货!” 转身对着传令兵道:“传令。围杀,一个不留!”说完崔大志翻身上马,带着余下的五十三个盗贼朝背水而建的营地冲去。 两声短一声长的号角声响起,听到狼嚎,珈蓝众人已在营地中严阵以待,以车为盾阻挡盗贼。 珈蓝指挥护卫队先是对盗贼采取一轮弩射,但是因为盗贼相对分散,效果不佳,只射落了五个盗贼。 崔大志也是征战过沙场,命令盗贼还射,大部分箭雨被车身挡下,不过还是有小部分越过了车顶进入营地内,将不及躲闪的两人射伤。 盗贼纵马疾奔,尽量缩短两伙人之间的距离,这段时间里,护卫队已经重新填好了弩箭,又是一轮齐射,因为距离较近,这回射倒了十一人。 眼看再填充弩箭已是来不及,珈蓝下令将伪装成车辕的长枪抽出,架在车与车之间的间隙。长枪前脚刚架好,盗贼后脚就到。 盗贼一拉缰绳,马匹跃起,想连人带马越过车厢,护卫队们恰时抬起长枪枪头顶住马腹,因为下落的重力作用,长枪刺穿了马腹仍未停止,连马上的盗贼也刺了个对穿。 即便如此,剩下的盗贼相对于仅仅二十一人的护卫队来说,还是难以抵御,终究有一部分盗贼越过了车盾,众人进入了肉搏战。 肉搏战开始后,珈蓝一边指挥护卫队抵抗敌人,一边控制着河水不断攻击敌人的眼睛,已经有三个盗贼失去双眼,着实让人不得不防。 因为马车围成的圈范围太小,能够进入的盗贼有限,所以始终保持势均力敌的局面。 崔大志看再如此下去伤亡加剧,抽出腰间双锏跃上车顶。只见战圈内倒了大片尸体,对方能保持战果,全因站在河边的那个姑娘。 虽然崔大志恨珈蓝入骨,但是因为珈蓝已换回女装,在这混乱的战场也是认不出来。 崔大志提着双锏跃入战圈,两个试图阻止崔大志的护卫队员被崔大志一锏一个震得后退几步,被跟上的盗贼缠住。 劲风响起,珈蓝连忙侧身。崔大志的左手锏重重砸在地上,右手锏向珈蓝心脏戳去,要是挨上一下,心脏估计就碎了。 珈蓝腾身跃起,身后一道水墙拍向崔大志胸腹。崔大志右手锏画圆,将水墙瞬间打散,左脚前迈,一扭腰身体向左旋转,右手锏横扫珈蓝即将落下的位置。 珈蓝反应也快,将手中握住的两团水弹急速弹向崔大志双眼,另外再唤起两块水盾挡在身前,如果崔大志一意要击杀珈蓝,他就要付出双眼的代价。 崔大志没有选择跟珈蓝两败俱伤,右手收回部分力道,抬起左手锏挡在眼前。 右手锏力量虽减,但是拍在水盾上依然清晰可见水波荡开,即使是两层水盾也只是卸掉了大部分力道,重锏依然拍到了珈蓝的胸腹。 珈蓝一口血雾喷出,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 狄书、皮智、李全一口同声道:“珈蓝!”皮智控制着两个傀儡,拦在了崔大志和珈蓝的中间。狄书则从藏身的地方奔出,一把抱住珈蓝。 一个盗贼看到有机可乘,提着刀向狄书怀里的珈蓝砍去,珈蓝有意识的最后一刻,只看到弯刀下落,狄书用自己的身体挡在珈蓝面前。 在破空声中,狄书已经闭上眼睛等死,但始终没有刀锋入肉的感觉,睁开眼睛时,只见那盗贼摔倒在地,一只羽箭穿颅而出。 一边与盗贼缠斗的小七一直注视着狄书,以为可以看到空间术师的空间移动,谁知被这一箭破坏了,正四处张望是谁射的箭。 狄书再抬头看,另一只羽箭快速的射入站上马车顶部的盗贼脑中。只见一个绿发少年站在马背上弯弓搭箭,身体起伏的频率与马匹同步,丝毫不受影响。射出的箭也是例无虚发。 来到近前,少年边跑边射,口中还喊道:“大人,劳您以身犯险做此鱼饵,援军已到,我先来助您拖住他们。” 崔大志一惊,看向少年的来路,只见树林中烟尘滚滚,似有大军赶到,心里暗道:“原来是个陷阱!” 稍一分心,再回过神来,一只羽箭已经到了身前,崔大志大喝:“幽冥之箭!”一个拧身避过要害,羽箭射入崔大志的右腹部,带着一蓬血水,崔大志的身体撞上了马车。 崔大志借势一个翻身,越过马车顶,逃往密林。不一会儿,一声长两声短的号角声响起,盗贼如潮水一般涌入密林,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绿发少年见盗贼一走,原本红润的脸变得煞白,喘着气道:“快离开这里,盗贼回来就来不及走了。” 小七疑惑道:“我们不是有援军么?” 绿发少年吹了一个口哨,只见两匹驮了重物的马匹奔来,马尾后绑着两棵树枝,弄得烟尘斗乱。 众人看到此情景,急忙赶着马车离开这危险的地方。 第九章 自然之息 一 经过半天的疾行,李全的车队终于赶到安全的地方,李全下令安营扎寨。等到安顿妥当,皮智拜访了那位绿发少年。 皮智上下打量着少年,片刻之后道:“如果皮某没有猜错,少侠应该是最近新冒起的少年游侠刘纯真。” 刘纯真面带微笑,不否认道:“早听闻马坡镇神捕皮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皮智拱手一鞠,客气道:“哪里,哪里。今日多谢少侠相救,皮某感激不尽。不知少侠这是要赶往何处?” 刘纯真谦虚道:“皮总捕头不必客气。我这是要赶往汴城。” 皮智微笑道:“我们也是要赶往汴城。既然都是同路,少侠不如跟我们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到了汴城,好让皮某备下水酒以示感谢。” 刘纯真摇头道:“不必了,我们虽然同路,但我比较喜欢一个人赶路。这就告辞了。” 看着刘纯真要走,皮智也不能强人所难,问道:“少侠不妨留个地址,改日必定再登门道谢。” 刘纯真笑道:“浮萍本无依,登门道谢就免了。临行前赠予皮总捕头一句,几天前来的少年有变换身份的本领,还请多加留意。不送。” 刘纯真一拱手,纵身上了坐骑,牵着另两匹马消失于另一边的小道。 皮智目送刘纯真离开后,跟着李全来到人群开始清点人数,李全带来的二十人护卫死了四人,七人受了轻伤。 阿布不见踪迹,李全很是担心阿布的安危,问道:“皮老哥,要不要留下几个人找找阿布?” 皮智摇头道:“此地不宜久留,要尽快离开,免得多生事端。我们最后一次见阿布时,他在和珈蓝说话,阿布的去向珈蓝应该知道。只是……” 李全接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看看珈蓝姑娘的情况。” 李全让众护卫原地休息随时待命,跟着皮智来到了珈蓝的马车外。 皮智敲了敲车框,隔着车帘关切的问道:“狄老弟,珈蓝如何了?” 狄书沙哑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道:“珈蓝现在没有生命危险,皮老哥,我们需要尽快赶回汴城,我怕拖久了她的情况会恶化。” 三人经过短暂的商议,打算一个小时后重新出发。 车厢内,狄书正跪坐在珈蓝身边,看着沉睡中珈蓝美丽的脸,狄书显得很心疼。 狄书给珈蓝做了诊断,用这个世界没有的“望闻问切”四大中医手法,得出一个让狄书难以置信的结论,珈蓝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崔大志的重锏拍在珈蓝身上,让珈蓝身体的压力陡增,内脏受伤,这也使得珈蓝心脏负荷增加,血脉不畅造成晕厥。 珈蓝身体泛紫原本在狄书眼中是这个星球的人类常见特征,没想到居然是右至左分流类先天性心脏病表现出来的紫绀现象。 想起这个世界医疗器械的不发达,要做心脏恢复手术谈何容易,况且珈蓝已经过了最佳治疗的年纪,狄书一时间觉得怅然若失。 珈蓝虽昏迷不醒,但是呼吸平缓,狄书不必时时刻刻呆着她身边,走出马车散步透口气。 不知不觉,狄书行至车队的外围,看到皮智李全正在交谈,一边谈一边在地图上指指点点。狄书不见阿布,奇怪问道:“啊布那小子去哪了?” 李全收起地图道:“开战时就未见其人,珈蓝姑娘应该是遣阿布去办什么事了,不必担心。等珈蓝姑娘醒了之后再问个究竟吧。” 狄书点头道:“也只能先如此了。” 小七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道:“要不要我留下来寻找,你们先去汴城。” 狄书想起珈蓝对小七的怀疑,拒绝道:“不必了。我只是有件事想不明白,想向你请教。” 小七看着狄书,激动道:“狄书先生请说。” 狄书看着小七的眼睛,缓缓道:“为什么那些贼人会知道我们的行车路线,并且在对岸事先设伏?这个问题不知道小七你能否解答?” 听到这话,皮智和李全互看一眼,悄悄移动了自己的位置,将小七围在三人中间。 小七看这架势,明白了三人的想法,开门见山道:“这我可不知道哦?狄书先生,你们是在怀疑我和盗贼串通一气来坑害你们吗?” 皮智开声道:“你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你要我们如何信任你?你根本就不是贺甲的侄子!或许连名字都是假的。” 小七没想到众人如此肯定,想不出在何处露了破绽,忙打哈哈道:“好吧,既然被你们看穿了,我就不再隐瞒了,告诉你们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我是贺甲的私生子。家里人都叫我小七,千真万确。” 狄书一直在观察小七,人在说假话时,都会无意识的用一些肢体的动作来掩饰内心的不安。此时狄书开口喝道:“你说谎!你到底是谁?” 小七被狄书看得有些不自在,身体仿佛被看透一般。小七分析了一下三人的实力,李全最弱,若能发力重创李全,便可以打开一个缺口,然后逃之夭夭。 前提是没有空间术师在的话。看着狄书,小七立马放弃了这个想法。若是让小七知道,狄书根本就不是空间术师,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皮智动了动指尖道:“刘纯真说你有变化成他人的能力,你到底是谁?” 狄书疑惑道:“刘纯真?”皮智向狄书简单的解释了一番,狄书恍然大悟。 小七见事情瞒不过,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想知道我是谁?先给你们看一样东西,你们就明白了。” 小七探手入怀,不一会儿拿出一张薄皮面具,将面具小心摊开放在两手之间。小七埋头下去,两分钟之后,小七再抬起头来,一个贺甲的样子出现,只是这脸和身子显得格格不入。 三人全都目瞪口呆,异口同声道:“你是老贺?” 小七脱下面具,恢复少年的样貌,嘴里发出贺甲的声音道:“不是我还会是谁?” 李全不解道:“你变成这副模样又是为了什么?这不会也是假的吧?”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检查。 小七挡开李全的手道:“别乱摸。原因实在是一言难尽,总之一句话,有人想抓我回去,我不想被人认出来才易了容。” 皮智一脸严肃的看着小七,小七用后脑勺想都知道他在考虑什么,连忙道:“皮老哥你可别瞎想,我可不是逃犯。” 皮智心事被看穿,呵呵一笑掩盖了过去。 小七诚恳道:“这个事儿还请大家保密啊。” 四人说话的地方离休息的车队比较远,所以不怕被人听见,这事情也就在场的人知道。狄书此时适当的接道:“保密什么?我们刚刚有说话吗?我都不记得了。” 众人相视一笑。一个小时之后,车队启程赶往汴城。 ………… 阿布和血刃团的暗哨一起跌入未知的树洞,原本处在光亮环境下的两人,一时间无法适应黑暗,两人的眼睛出现了短暂的失明。 这可不是一般的树洞,这是一个形成已久的地下自然溶洞,大溶洞内有许多如蜂窝般的小溶洞,小溶洞间相互连接,四通八达。 溶洞的洞壁上有无数小孔,因为离渭水河不远,所以河水渗入地下在洞壁小孔中形成水流,洞壁在河水的长期浸泡下生出大量的苔藓,让洞壁显得光滑潮湿,洞壁还含有大量的金属矿物质,经过自然界的手变得坚硬无比。 洞壁无法攀爬,一阵挣扎下来,阿布的身体依然一路下滑,没有停止的趋势。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阿布渐渐习惯了洞内的黑暗,为了能够更好的看清方向,阿布借着身体的摆动调整了身体下滑的姿势,由原来的头下脚上换成了头上脚下。 “嘭”的一声闷响在阿布左前方响起,阿布借着洞壁内矿石发出的微光看去,那一名血刃团的暗哨身体从腰际对折,手脚相碰,挂在了小溶洞与小溶洞间的洞壁上,两根断掉的肋骨穿透了胸腔,看来已经是没命了。 阿布只看得头皮一阵发麻,全神贯注于面前的溶洞,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步了那暗哨的后尘。 大概滑行了十分钟,阿布面前的溶洞起了变化,倾斜的角度变得越来越大,形成了六十度的角度。 阿布视线可及的最远处,出现了十米长的溶洞边缘,阿布意识到迎接他的将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深坑,究竟有多深就无法猜测了,坑里散发出诱人的微弱的光。 在深坑顶上,一块锥形的巨大岩石从上而下突起,仿佛一个将要落下瓶口的塞子悬在空中,如果阿布以现在越来越快的速度直接撞上岩石,那必定是粉身碎骨。 狄书曾经讲过的一个物理现象在阿布的脑海中突然被想起:如果一个陡坡你直线向下奔跑,速度会越来越快,到最后连你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但是如果你选择“之”字形的奔跑方式,你会发现奔跑的速度会减缓许多。 想到这个,阿布有了主意。他将手中握着的匕首成三十度角贴近洞壁,增加匕首刃面与洞壁的摩擦,影响自己的运动轨迹。 很快阿布直线下滑的身体偏离原先的路线,开始做环形运动,等到时机成熟,阿布腰身一挺,弹了起来,落下时双脚开始在岩壁上奔跑。 第九章 自然之息 二 阿布双脚不断交换,眼睛也没闲着,利用这一段奔跑的时间,大致观察了一下坑内的情景。坑不深,中间倒是有一座深不见底的水潭,水潭中游动着全身发光的鱼。 高频率的快速奔跑,连阿布也觉得双脚仿佛不是自己的。确定了坑内危险不大,阿布不假思索纵身跳入水潭中,“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惊得水下的鱼儿四散逃开。 水潭的一边有一块平整的半圆形岩石,落水后的阿布觉得双脚如同灌了铅无法动弹,只能双手用劲,努力游到了岩石边,费力的爬上了岩石,趴在那里直喘气。 原本挂着的暗哨尸体受不住流水的冲刷,滑落岩壁,顺着溶洞也来到了深坑上。“啪!”尸体一头撞上了锥形的岩石,血花四溅,然后跌落湖中。 尸体上的鲜血在水潭里散开,原本受惊吓各自游开的鱼儿闻到了血腥味,朝着尸体聚拢。不一会儿,水面上水花翻滚,那些全身发光的鱼儿开始争抢撕咬尸体,两分钟后尸体被吞食干净。 岸边的阿布看到这一幕,背脊一阵阵发凉,暗自庆幸自己早早的游上了岸。 休息片刻,等到心情也已平复,阿布开始思考该怎么出去。 阿布绕着坑壁环视一周,仔细观察这里的环境。水潭上方到锥形岩石间的空间,呈扁圆形,一条宽三米高五米的椭圆形地下河道从圆的边缘穿过。 在一处离环形岩石半米高的岩壁上,隐蔽着一个人工开凿的洞穴,通往洞穴的必经之路呈“之”字形,阿布犹豫片刻,最终走了进去。 洞内有一张石桌,一张石**,还分布着五个小储物间。一具缺了左脚的骷髅在石**上背靠岩壁而坐,胸前的肋骨大多数已经断裂。 骷髅对面的岩壁上刻了八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阿布忍不住念道:“心之所向,吾身何往。”八个字意境悠远,阿布从中体会到深深的思念。 石**前是那张石桌,石桌上放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有缘人亲启。阿布挠了挠头,心想:我也算是有缘人了吧。逐拿起桌上的信阅读。 信中写道:“阁下能看到这封信,想必也与吾一般身处困境。吾因撞上了谭顶的岩石,肋骨齐断掉落湖中,再被荧光食尸鱼夺去了左腿,自知生还无望,便挖了这石?v。如若阁下他日有幸逃出生天,吾愿将这满洞的宝物送与阁下,只求阁下一件事,将吾身边的小盒子交予丹朝凤凰城的毕锁眉,吾拜谢。如阁下同意,请至我身边的石板处按下手印。” 阿布看完信,将信重新封好放回原处,朝着骷髅道:“既然都是有缘人,如果我能够出去,一定帮你办到此事。这手印也无需按了。” 走到骷髅身边,阿布拿起那个巴掌大的盒子,一把匕首从骷髅破烂的衣服里滑出,掉在石**上,阿布好奇的放下盒子,捡起那把匕首查看。 匕首的鞘是由石莽的皮做成。石莽活着的时候,皮肤坚硬如岩石,但是死后蛇皮就变得柔软坚韧,最适合做神兵利器的鞘,只是样子一般,和普通的蛇皮一模一样。 匕首的柄由坚韧的麻布缠好,看起来平淡无奇。抽出匕首,一股锋锐之气扑面而来,匕首上淡淡流光潺动,阿布随手往岩壁上一划,竟削下一块两指宽的岩块。 阿布对这把匕首爱不释手,看着骷髅道:“你的钱财自己留着吧,这把匕首就送我了。” 拿着匕首和小盒子,阿布出了洞穴,为了避免丢失,阿布用布将这两样东西包好绑在腰间。 来到地下河道查看,水深是河道高度的五分之一,只到阿布的腹部。问题是河道里没有荧光食尸鱼,一片漆黑,靠岩壁上发着微光的矿石只能看到身前一米左右的地方。 正当阿布愁眉不展,“呜……”左边的河道里传来一个声音,如同有人在吹着号角。阿布顿时兴奋起来,朝着漆黑的河道里喊道:“有人吗?救命啊!我在这里。” 阿布跃入水中,扶着岩壁,迈开步子刚走两步,只觉得手扶的岩壁有些微微颤动。狄书说过:颤动就说明物体在运动。 阿布看着岩壁喃喃自语道:“这么厚的岩壁怎么可能运动?” 刚愣了一会,那号角声仿佛会移动一般越来越近,渐渐的,号角声里夹着剧烈的轰鸣声,仿佛一百只独角犀牛在一起狂奔。 阿布只觉得扶着岩壁的手都有些发麻,突然领悟,吓得阿布脸色煞白,赶紧连滚带爬的离开水道,回到扁圆型的溶洞中。 背靠洞壁刚刚站稳,一股高五米宽三米的巨大的水柱从河道喷涌而过,水柱带起的风瞬间充满了扁圆形的溶洞,空气回环摩擦,一个巨大的“呜”声响起。 声音起的突然,阿布迅速捂上耳朵,但即便这样,阿布还是觉得耳朵都快要聋了,终于领悟这声音原来是这么形成的。 水柱经过溶洞时变得有些散乱,水柱的大部分沿着河道继续前进,小部分被冲进扁圆形溶洞,沿着洞壁转了一圈,结实的拍在了阿布身上。 阿布只觉得被重物撞了一下,整个人跌进了水潭里。想起荧光鱼食尸的过程,阿布一刻都不愿耽搁,赶紧游上了岸。 阿布回到了人工开凿的石洞中不住喘气,惊叹大自然的千奇百怪,心有余悸道:“哎哟妈呀,这简直是一个天然的陷阱,一不小心可就没命了。” 经过一次教训,阿布变得谨慎许多,躲在石洞内远远的观察。 每一次水柱带走的水量都是非常巨大的,如果没有出口,那么水会回流。观察之后,阿布可以确定,右边的水道必定有可以出去的路。 阿布摸了摸身上装食物的口袋,刚才落水时弄丢了部分晒干的酱肉,幸好还留下了一份。 每次出门打猎,阿布总会带些干粮,这个习惯一直延续至今。现在手中的肉干只够四天食用,跳下来时本打算抓些鱼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看过鱼食尸的一幕,阿布早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吃过东西,阿布盘坐在洞内,试着保持心跳的速率,以此记录水柱出现的间隔时间。这是狄书介绍过的部分物理小应用,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为了保证心跳频率的不变,阿布调整了呼吸的频率。一开始因为打乱了习惯,显得乱七八糟手忙脚乱,幸好阿布也因为怀疑这个理论做过试验,试验证明了这个理论是可行性,所以阿布很有信心。 花了半天时间,阿布终于习惯了现在的呼吸频率,于是加入了水柱出现间隔的计算,不知不觉中,阿布自创了一套呼吸吐纳的方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阿布呼吸的频率渐渐与水柱出现的规律产生共鸣,原本胸口闷堵的感觉逐渐消失。这就是只有精灵才会的呼吸方式——“自然之息”。 又用了一天去适应巩固,阿布终于可以一边走一边计算下次水柱出现的时间,这段时间的练习让阿布有了奇怪的感觉,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更充满活力。 准备已经充分,阿布开始朝着回家的方向前进。 地下河道里漆黑一片,一米外伸手不见五指,阿布顺着深只及腹的河水摸索。 地下河道里不规则的存在着各种溶洞,运气好的话,刚好可以在下次水柱来之前躲入溶洞。运气不好,就只能在突起的岩壁后用匕首挖开四个小洞,将身体紧紧贴在岩壁上,用手和脚的力量固定身体,以此来躲避水柱的直接冲击。 在漆黑的河道里没有时间的概念。阿布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河道渐渐向下延伸,阿布觉得路越来越难走,河道上渐渐没有了可以休息的地方。 越走越慢,体力的巨大消耗让阿布显得疲倦,当食物只剩下半个拳头大小的一块肉干,阿布看着漆黑的前路,开始有些害怕,却没有吃掉它。 阿布渐渐感觉到水的冰凉,视线也因为血糖过低而模糊,值得庆幸的是,阿布终于来到了河道的尽头,而不幸的是,面前是一道厚实的岩壁,阿布苦笑,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最后是一条死路。” 阿布站在水中,感受着体温在流逝,绝望漫布心头,想到即使不被水柱拍死也会被饿死,阿布颓废的靠在岩壁上。 “呜……”索命的声音在河道中回响,阿布脑中一片空白,面对死神,阿布觉得很无助。 水柱转过一个拐角,声音越来越近。阿布毕竟是少年人,恐惧让心跳迅速加速,打乱了原本的呼吸节奏。 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一个巨大狰狞的骷髅举着巨大的镰刀向阿布冲来。 阿布血气翻涌,胸口发痛,全身上下的血管开始暴张突起,皮肤泛红,双眼大睁布满血丝。如果皮智在一旁一定会知道,这是即将走火入魔的征兆。 一道微光突然亮起,正是阿布胸前卡尔送给他的圣灵珠,阿布只觉得脑子一股冰凉灌入,顿时清醒了。 此时阿布已经张开双手,准备迎接死亡,现在再挖洞已是不及。阿布赶忙下蹲潜入水中,双手和双脚在身前交叉,头下埋,身体弓起呈圆型。 水柱如期而至,重重拍打在阿布的手脚和身体上。即便是被削弱了很多的水柱失去了摧枯拉朽的力量,但依然让阿布无法承受,“哇”一口鲜血喷出。因为在水底的缘故,灌入的水比吐出的血多得多。 第九章 自然之息 三 水柱带着阿布撞上了底部的岩壁。水柱一分为二,一部分向下席卷,一部分向上翻滚,形成了两个环形的上下回流,将阿布卷入更深的水里。 阿布惊奇的发现,原来河道尽头岩壁的下方别有洞天。一个强大的旋涡将阿布推入水下洞穴,阿布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水流翻动。 已经精疲力尽的阿布受到水柱的撞击,加上河水直接灌入了阿布的口鼻,阿布呼吸不畅晕了过去,心里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这回真的死定了。 河水带着昏迷不醒的阿布穿过了三个洞穴中间的那个洞穴,来到了一片世外桃源。 在一座湖中间,阿布飘浮在湖面,湖水因为水柱的关系,有着和昏迷的阿布呼吸节奏一样的律动,将阿布慢慢推向岸边。 阳光穿透了树叶间的缝隙,撒下一道道金光,给一些植物涂上了金色。这里是一片原始森林,高大茂盛的树木,色彩斑斓的各色花朵,几只独角梅花鹿正蹦蹦跳跳在树间漫步。 一只好奇的白脊松鼠拿着坚果来到了阿布身边,这边嗅嗅那边闻闻,松鼠看了一眼手中的坚果,将坚果不断重复敲打着阿布的脑袋。很明显松鼠将阿布当做一块岩石,想用他来砸开坚果。 这倒是不能怪松鼠,只因为昏迷的阿布依然保持着“自然之息”的呼吸方式,身体瞬间融入了这个森林,变成了大自然的一部分。 阿布被敲得疼了,悠悠转醒,吓了一跳的白脊松鼠丢下手中的坚果,爬上了最近的一棵大树,探出头来,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地上的坚果。 “我还活着?”这是阿布醒来的第一个想法。阿布用尽力气从湖里爬上了岸,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酸痛。 阿布直接面对水柱的冲击,虽然化解了将要走火入魔的危机,但是水柱也使他整个人撞到了石壁上,两条肋骨已经被撞裂。 阿布往地上一趟,便觉得背上钻心的疼,忍不住闷哼一声。在地上躺上一会儿,恢复了些许体力,阿布的肚子开始“咕咕”直叫。 想起怀里还有半个拳头大的肉干,谁知一伸手,直接从衣服另一头穿了出来,当然肉干早就没了踪迹。阿布摸了摸腰间的布袋,幸好盒子和匕首没丢。 勉力站了起来,背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痛,阿布拖着受伤的身体,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这片森林非常广阔,阿布行走了半天都还没有看到森林的边缘,现在的阿布没有能力捕猎攻击型猎物,只能沿途采撷野果充饥。 在路上,阿布寻到一条小溪,溪水中有鱼游动。阿布将找到的蔓藤用木棍拍烂,抽出蔓藤中的纤维,织成一张网,用一根“丫”字形的树杈撑开,拦在小溪比较窄的地方,等着鱼儿游来。 不一会儿,阿布抓了十几条两指宽的鱼,放在一边挖好的水坑,再找来一张芭蕉叶,盛了水架在临时的灶台上。 用狄书教的钻木取火的方法,阿布燃起了一团火,将它放在灶台里,然后杀了鱼洗净,放入水中煮。在鱼肉将熟之际,加了点香草和野菜,再煮了一会儿,新鲜的鱼汤就做好了。 喝了鱼汤,阿布觉得身体暖了,渐渐有了力气。阿布用匕首削了根拐杖,拄着拐杖朝背对阳光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阿布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借着夕阳挖了几块植物根茎烤了吃,吃饱以后寻了一处山洞休息。 一阵孤独感袭上心头,阿布想起了自己不知去向的爹娘,神情黯淡,再加上河道里面对死亡恐惧的疲倦,阿布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阿布仿佛听到了母亲唱的摇篮曲,只是这调子有些不对,而且是用一种从未听过的语言唱出。 朦朦胧胧间,阿布醒了过来,一道空灵的歌声在森林中回荡。阿布醒悟,原来这不是在做梦,真有这样的歌声。 阿布循着声音飘来的方向行去,这歌声里干净透明,有一种洗涤灵魂的魔力,让阿布仿佛看到了一片盛开着鲜花的土地。 拨开一棵遮挡了视线的植物,阿布来到一座瀑布前。只见月光穿透树叶的覆盖,落在瀑布前的水池里,一个全身**的女子背对着阿布。深绿色的长发及腰,看起来如绸缎一般光滑柔软,发尖的水滴如珍珠一般闪亮。 十六岁的阿布已经到了*萌动的年纪,但看到这唯美的一幕,竟生不出一丝念头。 优美的歌声正是从这位女子的口中传出,女子在等阿布,此时正缓缓转过身来。 正面看这女子,有两道细长而翘起的眉毛,深绿色的瞳孔如绿宝石一般发着光,小巧的鼻子,薄厚适中的嘴唇,瓜子脸,两只比一般人细长的耳朵,配上神秘高贵的气质,顿时让阿布忽略了她不着寸缕的身体。 感受到来自这女子眉宇间的威严,阿布身体不自觉的单膝跪下,低垂着头。 那女子还是若无其事的歌唱,一边歌唱一边朝阿布走去,她每走一步都会有一片睡莲叶子冒出水面。几棵蔓藤由水底伸出,温柔的缠上了女子的身体,蔓藤不断的交织变化,最后形成一件长裙的样子。 歌声渐弱,最后停止,女子此时已经来到阿布身前,平伸左手然后轻抬,一根蔓藤将阿布托起,女子微笑道:“请起。陌生人,欢迎来到精灵之森。我是精灵女王泰兰,我愿意聆听你的述说,你需要帮助吗?” 阿布看到这笑容如沐春风,脱口道:“女王陛下,我迷路了。你能不能指引我找到回家的路?” 泰兰示意阿布请坐,自己则自然的向后靠。两棵蔓藤在两人身下破土而出,逐渐在两人身后形成了椅子的模样。 阿布惊奇的坐了上去,泰兰开口道:“森林也有呼吸,当你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你不是一般人,陌生人你叫什么?” 阿布摸了摸蔓藤的把手道:“回女王陛下,我叫阿布。” 泰兰深深的看着阿布的眼睛道:“你是一个特别的人类,你有着恶魔的灵魂,还学会了精灵的呼吸。我能不能为你占卜一下?” 阿布听得一头雾水,问道:“请问女王陛下,占卜能知道我的爹娘在哪儿吗?” 泰兰大方道:“当然。占卜还能看到你的未来。” 两人一边说话,空地上的蔓藤一边疯长,一张蔓藤做的桌子成型,桌子上悬浮着一个混沌的球体。 泰兰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来吧阿布,将你的手放在艾瑟兰混沌水晶石上,让我来看看我们能发现什么?” 阿布依言将手放在水晶石上,水晶石上的混沌开始沿着一个方向旋转,阿布看得有些失神了。 泰兰深绿色的瞳孔出现了漩涡状的光晕,看了一会儿,女王眉头紧皱,喃喃道:“这是个被浓雾遮蔽的未来。” 泰兰无法从中发现什么,结束了占卜。阿布恢复神智道:“女王陛下,我的爹娘怎么样了?” 泰兰认真道:“他们很好,不久的将来他们会身处极北之地,你很快会再见到他们。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两人起身,桌椅迅速回归土里。泰兰带着阿布在月光的指引下来到一座略显颓败的殿堂。迈步走上长长的阶梯,阿布跟着女王进入了预言之间。 预言之间是精灵族用来预示未来的重要场所,女王让阿布看着其中一幅壁画。壁画上两男一女分成等边三角形站位,三人中间是一个黑色的洞,一只眼睛浮在空中。 泰兰忧心忡忡道:“这幅壁画是个预言,它将在最近这三百年里发生。一个恶魔会打开精灵之森的大门,带着另外两个恶魔一起夺走生命之树的躯干,以此召唤了魔界之门。” “阿布,你是这三百年来唯一一个进入精灵之森的人,你有着魔鬼的灵魂。虽然我不认为你就是那个恶魔,但是我仍然希望阻止这预言的发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保证,作为我即将送你出去的代价。” 阿布警惕道:“女王陛下,你需要什么样的保证?” 泰兰委婉道:“只要你发誓,在你有生之年,不再踏进精灵之森一步。” 阿布想了想,也不是什么难事,答道:“女王陛下,这个没问题。我想知道,要是我违背了誓言,我会怎么样?” 泰兰真诚的看着阿布道:“如果你违背你的誓言,你的灵魂将会被永世封印于此。我们还需要一个信物作为媒介,上面要有你灵魂的印记。” 阿布不解道:“女王陛下,什么东西可以作为信物?而上面还有我灵魂的印记?” 泰兰解释道:“比如带有你灵魂寄托的物品。” 阿布抽出腰间跟了阿布十年的匕首,依依不舍的递过去,道:“女王陛下,这是我爹娘在我六岁时送我的生日礼物,你看行吗?” 泰兰接过匕首,深绿色的瞳孔泛起漩涡状的光晕。泰兰点头道:“这把匕首可以,上面有你的灵魂印记。” 泰兰带着阿布走出预言之间,来到祭坛。一座巨大的月神雕像立于中间,雕像神圣的脸栩栩如生,眼睛凝视远方。 泰兰将匕首放入一个盛满圣水的石碗中,石碗被放在巨大的月神雕像下,月光透过殿顶照在石碗上,一切准备就绪。 泰兰面带虔诚道:“跟着我念。伟大的月神,我以灵魂起誓,从我离开精灵之森的那天起,在我有生之年将不再踏入精灵之森一步,如违此誓,愿将我的灵魂永远囚禁于此。以月光为证。” 阿布认真的跟着念了一遍。当最后一个字从嘴里吐出,阿布只觉得身体一瞬间变得非常疲惫,仿佛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般。 那原本倒在碗里的匕首此时悬浮在半空,一颗黑一颗白的光球绕着匕首旋转,在月光下显得非常平静。 泰兰真诚道:“阿布,你已经按约定起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精灵的朋友。为了感激你的信任,请接受我们精灵的祝福。一会儿我会按照约定送你离开。” 泰兰在河边用自然术法召唤了一张蔓藤**,阿布仰躺在上面,泰兰看着阿布道:“希望你能谨守我们的誓言。最后希望你记住,不要试图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律。” 泰兰说完话,嘴巴微张,一首优美动听的歌开始唱起,歌声里充满真挚的祝愿。 风之精灵开始环绕在阿布的身边,阿布听着歌只感觉眼皮开始变得沉重,在眼睛缓缓闭上的这段时间,阿布看到无数的小光点从树木上飞出,这就是森林的呼吸,那画面美丽充满生命力。 阿布终于闭上眼睛,歌声渐弱,飘飞的小光点聚拢在阿布身边,渗入阿布的皮肤消失不见。 泰兰对着已经熟睡的阿布道:“朋友,希望你能谨慎的利用你获得的力量。” 泰兰一挥手,蔓藤缓缓将阿布的身体包住形成一艘小船。蔓藤仿佛获得生命一般,将承载着阿布的小船放入水中,小船顺流而下,在转角处消失。 第十章 偶遇 一 渭水河下游,包裹着阿布的小船正在枯萎。离开了精灵之森,女王施展在蔓藤上的魔力渐渐消失,最后小船在水中分崩离析。 阿布还在熟睡,因为没有挣扎的缘故,阿布的身体依然呈现原来的姿态浮在水面上。 一辆车厢壁印着四翼虎徽章的马车缓缓驶来,由远而近。两名少女正在车里交谈,车厢内因为没有外人,此时车帘掀起,露出车厢内的鹅黄色的装饰壁纸。 其中一名少女十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天蓝色长裙,金色长发披肩,右边鬓角的头发扎了一撮小麻花辫子,柳眉大眼,鼻子圆润,嘴巴小巧可爱,看起来恬静带着一丝俏皮,只是脸上泛着点不健康的苍白。 另一名少女十八岁的样子,穿一身镶金边的红色衣服裤子,一头银白色齐眉短发,发尾微翘,剑眉桃花眼,鼻挺唇薄,尖尖的下巴,一副冷酷的神情。 蓝裙少女道:“尹霜姐姐,我最近作了一首诗,不知道写得怎么样,你帮我评价评价。” 尹霜微笑道:“原来我们灵巧儿还会作诗啊,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灵巧儿小脸微红,用带着忧伤的语调念道:“珠滚夜枇杷,残菊卧泥舒。月影杯中倒,杏酒醉一壶。” 尹霜听完后指着灵巧儿道:“你这丫头,又偷酒喝了。医师不是叮嘱你忌酒忌荤腥吗?你倒好,明着不行,偷着喝,还想不想治好你的病了?” 灵巧儿轻摇尹霜的手道:“姐姐不要生气嘛。我这病已经治了两年也未见好转,恐怕不是这么容易治好的,我爹又不让我出门,我闷的慌才会偷偷尝尝味道,没有多喝。若不是有姐姐同行,这趟我还出不来呢。” 尹霜一听顿时心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正当尹霜为灵巧儿哀叹之际,灵巧儿似乎发现了什么,喊道:“魏叔停车。” 驾车的中年汉子在路边停下了马车,灵巧儿指着刚走过的桥道:“姐姐快看,河里有人。” 尹霜定睛看去,河道上哪里有什么人,刚要轻弹灵巧儿的额头以示惩戒,阿布的身体从桥拱下慢慢飘出,尹霜挥手道:“魏叔,救起来看看,那人是不是还活着。” 灵巧儿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头一次出游就救了人,兴奋的跑下马车,尹霜无奈跟了下来。 只见那魏叔来到岸边,扬起赶马的皮鞭,手一甩,皮鞭闪电飞出,将阿布的身体卷起,魏叔一扯皮鞭,阿布整个人飞出水面。 魏叔将阿布置于岸边,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人明明就在眼前,但是又仿佛消失了一般。魏叔走上前去,蹲身下来探了探鼻息。 灵巧儿看了一眼阿布道:“魏叔,这人怎么了?一动不动的。” 尹霜问道:“这人还活着吗?” 魏叔仔细查看,一脸肯定道:“呼吸顺畅。活着是活着,只是正常人经我这么一拽早就醒了,这人却还睡得香甜。” 尹霜疑惑道:“这人该不是受伤晕厥了吧?” 魏叔摇头道:“呼吸平稳,心跳规律。况且他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或者淤青。” 灵巧儿急切道:“姐姐,我们先带他回辽火城再说吧。让我的医师给他看看。” 尹霜本来担心是不是盗贼伪装的,但是想想这方圆百里都是辽火城的地界,也就不再担心。熟睡的阿布可不知道众人对他的看法。 马车里坐着两名少女躺着一名少年显得有些拥挤,为了不引起误会,车帘被放下来。还好发现阿布的地方离辽火城不远,赶了一个小时的路,马车终于到了辽火城外。 辽火城地处汴城西二百三十里外,是一座小型城市。这里本只是一个烽火台,因为在一场重要的战役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而出名,为了纪念战役中死去的辽火将军,才建了这座城市。 辽火城有三座城门,马车由西门进入。守门的卫兵看到马车上的徽章都没有阻拦,马车悠悠的驶向城内一座最大的房子。 城主灵武正在大厅内来回走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身后的城主夫人邱倩却显得淡定许多,喝了一口茶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女儿已经不小了,不会丢的。况且随行的还有她的堂姐尹霜和老魏,你就放心吧。” 灵武焦急道:“我们的宝贝女儿都出去两天了,你也不想她,说好了今天正午到家,这都超过了两刻钟,还没见人影,你也不担心?” 邱夫人无奈道:“我当然担心。她已经长大了,你不要老是拿她当小孩子看待,她的病就是你给关出来的。” 灵武委屈道:“她才十六,哪里大了?即便她再大,在我眼里都还是小孩子。再看看外面那些个公子哥,看到巧儿的时候一个个两眼放光,我这不是怕她在外面吃亏才管束她吗。这是为她好。怎么能说是我把她关出病来了呢。” 邱夫人摇头道:“你没看到她出门时的样子,病都好了一半。这病就是憋出来的,别听那些庸医的鬼话,还是让女儿多出去走走。” 灵武刚想辩驳,手下来报:“报告城主,小姐回来了。” 灵武迫不及待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爹,娘,我回来了。”一个婉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灵巧儿牵着尹霜的手走进了大厅。灵武看灵巧儿笑脸盈盈,虽然还带着病容,但是人精神了很多。 尹霜对着灵武及邱倩一鞠道:“见过姑姑和姑父。” 灵武笑道:“免礼免礼,这两天让你照顾巧儿辛苦了,去休息吧。晚上让你姑姑做几个家常小菜,我们一起吃饭,聊聊这两天的见闻。” 尹霜点头道:“好,那我就先下去休息了。” 灵巧儿拉着尹霜的手不放,也跟着尹霜走出大厅,边走边道:“我和霜姐姐去休息了,爹娘,晚上见。” 这让有一肚子话要说的灵武生生把话咽回肚子里,等两人走出了厅外,命人叫来老魏,打听起这两天的情况。听到灵巧儿救了个人回来,担心阿布对自己的女儿有企图,连忙命人去调查阿布的来历。 灵巧儿从大厅出来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拉着尹霜就去看阿布的情况。 问明卫兵阿布现在的位置,两人径直走了过去,来到客房时,城主的专用医师正在房间里。医师脱掉了阿布的上衣,正在认真检查,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灵巧儿和尹霜。 两人来到时吓了一跳,只见阿布**着上身趟在**上,还保持着被发现时的样子,连忙转过身去。 医师一边检查一边念道:“奇怪,奇怪,真奇怪。” 听到医师的念叨,两人好奇的转过身来。灵巧儿问道:“麻果医师,这人有什么问题吗?” 麻果这才发现两个小姑娘,连忙施礼道:“见过两位小姐。这人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虽然之前好像受过伤,但是现在已经痊愈。老夫奇怪的是,明明这人就在眼前,为何我会有种他消失不见的错觉呢。真是奇怪。” 两人被他这么一说,开始注意起来,两人发现果真如麻果说的一样,两人诧异的注视着阿布,完全忘了此时阿布还光着膀子。 麻果既然已经检查过阿布的身体,确定无恙也就没有理由再留下,连忙告辞出了城主的府邸。 没了麻果在旁,两人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阿布这种奇怪的现象。 正当两人聊得兴起,阿布的肚子“咕咕”响了起来。 阿布被饿醒了,睁开眼睛时,只见两个漂亮的脸蛋正眨着眼看着他。阿布环视一下房间,感觉非常陌生,开口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恰时一股微风从窗外吹进来,阿布打了个哆嗦。低头一看,上身的衣服已经不见,脸色一变,连忙双手抱胸,后退两步靠在**头,用幽怨的眼光看着两人,结巴道:“我……你们……” 两人被阿布的举动吓了一跳,顿时想起阿布衣服都没穿。灵巧儿急忙解释道:“这……不是你想的那样!” 尹霜面染寒霜道:“你在想什么呢?” 这不能怪两人唐突,辽火城城主就灵巧儿一个宝贝女儿,平时连门都不让出,更不可能让其他男人到家里来住,所以灵巧儿在家里都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所以她站在这里显得理所当然。尹霜就更冤枉了,完全是被灵巧儿拉着来的。 阿布忸怩道:“那就是说,我们没发生什么事咯?” 尹霜气道:“你倒是想得美。告诉你,你可是我们巧儿救回来的,别动歪脑筋。” 阿布回忆了一下,只记得精灵女王和沉睡前飘飞的小光点,之后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印象了,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道:“那就好。请问两位姑娘,这是哪里?” 尹霜抓起一旁阿布的衣服,掷向阿布道:“先把衣服穿上再说。” 阿布一把接过,迅速穿好。灵巧儿答道:“这里是辽火城城主的府邸,我是城主的女儿灵巧儿,这是我堂姐尹霜。你叫什么名字?” 尹霜刚想阻止灵巧儿,灵巧儿已经把话说完了。逢人三分话,但是没有出过远门的灵巧儿自然不懂。尹霜也只能摇头。 阿布也不在意,大方道:“我叫阿布。不知道这里离汴城多远?” 尹霜答道:“这里离汴城二百三十里,骑马向着东边的官道走两天半就到了。” 灵巧儿好奇道:“阿布,你是怎么跑到水里去的?” 阿布清了清喉咙道:“这就说来话长了。”随后,阿布从离开马坡镇开始说起。阿布经常去听于非子说书,学了一些技巧,将原本平淡无奇的路程说得精彩绝伦,特别是遇到盗贼和跌落溶洞那一段更是将故事推上了**,让灵巧儿听得紧张兴奋,只是隐去了精灵之森一游那一段。 第十章 偶遇 二 灵巧儿时常也可以从尹霜那里听到些外面的见闻,但是没有阿布说的生动,一时间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中。 这时一个仆人来到了门外,敲了敲门,道:“小姐,老爷请两位小姐过去共进午餐,还请了那位您救回来的先生。” 灵巧儿看了看天,时间早在两个姑娘说话的时候溜走,此时已是下午,早过了午饭时间。况且灵巧儿也已经在路上吃过了干粮,摆摆手道:“不吃了,你告诉我爹,我已经吃过了。” 那仆人像是早料到灵巧儿会这么说,答道:“老爷说了,如果小姐不饿,那就单独请那位先生。” 阿布的肚子又是一阵“咕咕”声响,刚好配合着仆人的话。 最终灵巧儿还是跟着阿布去见了灵武,好奇心重的灵巧儿想去听听他们聊些什么,尹霜兴趣索然,回房休息去了。 自从知道灵巧儿救回一名少年之后,灵武开始坐立难安,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想将阿布赶出府邸又害怕女儿伤心,煎熬了两个时辰,终于忍不住想到请吃饭这个计策,看看阿布是怎样的人再想办法。 灵武在后院摆了一张圆形大桌,桌上八菜一汤色香味俱全。而吃饭的只有四人,灵武、邱倩夫人、灵巧儿还有阿布。 阿布看着满桌的食物有些踌躇不前,实在不好意思坐下,而肚子却在不争气的“咕咕”直叫。 邱夫人看出阿布的尴尬,亲切道:“缘来都是客,不要客气,请坐。” 阿布小心的坐下来道:“谢谢夫人。” 灵武假装随意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阿布恭敬道:“回城主大人,我叫阿布。” 灵武也亲切道:“阿布啊,不必这么客气,看你和我女儿一般年纪,你就叫我叔叔吧。咱们边吃边聊。” 灵武一边吃一边套阿布的话。阿布虽改了口叫“灵叔叔”,但面对灵武的问题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除了一些太*的事情,其他的阿布都简单说了一遍。 灵武听到阿布居然认识神捕皮智,心里想要验证一下,便问道:“阿布,不知道现在神捕身在何处啊?” 阿布想到自己消失了这么多天,狄书他们应该已经心急如焚,想要给他们报个平安,起身道:“回灵叔叔,皮老哥升迁,我们一同陪他去汴城述职,因为路遇盗贼失散了,他此时应该已到汴城。我出来多时,还没有给家人报平安,能否请灵叔叔代为转告一声?” 灵武怀疑阿布在撒谎,怎么说失散就失散了呢,淡淡道:“这个简单,明日我辽火城有商队要去汴城,你书信一封,我让他们给你带过去。” 阿布一听,赶忙道:“如有商队去往汴城,灵叔叔不如让我就跟着商队一同回去,免得家人挂念。” 正竖着耳朵听的灵巧儿一看阿布要走,脸色一时间阴沉下来,一脸的不愿意。难得认识一个朋友,况且还会说有趣的故事,灵巧儿想留阿布多住一会儿。 眼角的余光瞥见灵巧儿的神色,灵武心头一痛道:“难得巧儿认识一个朋友,阿布,你就留下来多住一段时间,你家里人我会帮你通知他们。” “你想尽快回汴城,除了因为家人之外,不外乎想参加佛兰特学院的报名登记,灵儿的堂姐是佛兰特学院的学生,这次开学就要升到中级班,到时候你再跟她一起去汴城,让她在路上跟你说一些佛兰特学院的事。” 阿布站起身来,感激道:“多谢灵叔叔。灵叔叔请我吃了这么丰盛的……午饭,还让灵儿姑娘的堂姐教我学院的事,实在感激不尽。如果今后有需要我效劳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灵武适时接道:“还真有一件事情需要请你帮忙。阿布,你看灵儿的样子也知道,她得了一种病。为她治病的医师最近找到一个古方可以治愈灵儿,但是其中有一味药要求比较苛刻,需要采摘之后半个时辰内入药,否则反变成毒害。” “对面的蓬古山就有这种药材,那医师虽然愿意去采药,但是他年纪老迈无法在半个时辰内回到辽火城。所以想阿布你代为采药,不知道是否麻烦?” 阿布看了一眼灵巧儿道:“灵儿姑娘救了我,为她采药也是应该的。不知道这味药叫什么?” 灵武想了想道:“这味药叫断肠草。” 其实阿布也是认识草药的,阿布的母亲平时就喜欢挖些草药,有时候也会自己种一些。 阿布从小就耳濡目染,知道很多的药材以及药理。而这断肠草的用法和灵武所说很有出入,断肠草一般是晒干才会入药,听了灵武的话阿布一愣。想到是古方,也就没有在意了。 灵武补充道:“这古方要连吃五天才会有效,所以麻烦阿布你这五天就住在府里吧。” 阿布拱手道:“那就打扰灵叔叔了。” 听到这话,灵巧儿是最开心的,想到还有五天时间可以听阿布讲故事。 这古方其实都是灵武编出来的谎话,说要连吃五天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灵武吃完午饭之后命人快马去汴城核实阿布的话。灵武的心中升起了危机感。 晚上灵武又盛情款待了阿布一番,这一次,尹霜也落了座。席间,灵武向尹霜提起了教阿布的请求,尹霜答应下来。 这一顿吃了一个时辰,等众人都回了房,灵武与夫人坐在大厅里闲聊。 邱夫人随口道:“我看阿布是个挺老实的孩子,重情重义还会讲故事逗女儿开心,女儿有了这么个朋友之后,病好了很多。” 灵武心里同意夫人的说法,嘴上却道:“这个山野小民怎么配做我们女儿的朋友?我只是怕女儿伤心才没有赶他出去。” 邱夫人反驳道:“那你那班生死与共的兄弟还不是一样?有哪个是王侯将相的后代?还不都是市井小民山野村夫。” 灵武无奈道:“夫人,他们怎么可以同日而语呢。” 邱夫人不屑道:“怎么不行了?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我看让我们灵儿和尹霜一样,去佛兰特学院学习三年,不求她能得到什么成就,多学点东西也好。我们老师不是说了吗?巧儿有成为术师的天赋。” 灵武强硬道:“这不行。巧儿心智未成熟,离不开我们。” 邱夫人摇头道:“她是鸟儿,总有一天会飞走的,你不能老是把她关在笼子里,这样会让她失去飞翔的勇气。在我看来不是她离不开你,是你离不开她。” 说完,邱夫人朝内室走去,只留下灵武独自在大厅里沉默了,一晚无眠。 第二天,阿布起了个大早,出了房间正要洗漱。灵巧儿早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拿着一本书在读,见阿布出了房门放下书就跑了过来,很明显,灵巧儿是在等阿布起**。 想到今天可以听故事,灵巧儿兴奋地**没睡。 灵巧儿跑到阿布面前道:“早啊,阿布,你在刷牙吗?” 阿布一口的柳条纤维和牙粉,含糊道:“是啊,巧儿姑娘,这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嘛。” 灵巧儿傻笑了一下道:“一会儿你再给我讲个故事呗,怎么样?” 阿布看看初升的太阳道:“可以。但是得先等我帮你把药采回来再说。” 匆匆洗漱完毕,阿布没换衣服,实在是因为没有衣服可换,就跟着灵巧儿去后院吃早饭。 见到两人有说有笑并肩走进来,已经坐好的灵武脸色马上变黑,却没有发作。三人又等了一会儿,邱夫人和尹霜陆续而至。 吃饱了饭,阿布背上竹篓正要往外走,一回身,看见灵巧儿已换了一身劲装跟在身后,连忙问道:“巧儿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灵巧儿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道:“没看到吗,我要和你一起去采药啊。” 在灵巧儿身后,灵武正急冲冲的快步走来,阿布问道:“灵叔叔同意吗?” 灵巧儿双手叉腰,肯定的道:“我是他女儿,他当然……” 灵武来到灵巧儿身边接道:“不同意!” 灵武对着灵巧儿道:“回房间等着。”灵巧儿的脸瞬间就垮了。 灵武不忍道:“山里危险,等阿布回来,让他给你讲个故事,那叫什么霸什么姬的。”一边说一边用渴望的眼睛看着阿布。 阿布顿时觉得,难得天下父母心啊,答道:“没问题。灵叔叔,那个故事叫《霸王别姬》。” 出了城主的府邸,阿布直奔蓬古山而去。 断肠草大多生长在山顶,喜欢阳光,所以一般都是长在南北方向的山崖上,阿布选了北边的山崖寻找。 没有费多大的劲,阿布就找到一片长满了断肠草的山崖。看到时间尚早,阿布在山里到处转悠,发现了几处长满琼骨的山洞。 山上植物众多,但多数都是普通的物种,幸运的是,在一棵死去的槲寄生根部,阿布发现一棵手臂长短的莹光树,高兴的阿布将它连着泥土用芭蕉叶包好放进了背篓里。 走累了,阿布在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下闭目养神,感受山风带来的绿叶气息。 身后大树的枯枝受不住山风的吹袭,从树上断落,树枝下落刮倒枝叶的声响吓了阿布一跳,赶忙从地上弹起后退几步。 一只白脊松鼠正在地上捡着从树上落下的种子,受到了惊吓,不辨东西的奔跑,一头撞上了阿布脚上的铅环,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阿布一看,笑了起来,没想到出来采药还能捡到一只松鼠。想想灵巧儿整天说自己闷,正好带回去给她解闷。阿布拿出背篓里的莹光树,把松鼠放了进去,用蔓藤的纤维织了个盖子,防止松鼠逃走。 第十章 偶遇 三 看天色已近午时,阿布回到那片山崖,采了两棵断肠草就下山去了。 自从阿布走后,灵巧儿就无精打采的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门外。连路过的灵武也当没看见,灵武看到直摇其头。 昨晚灵武想了**,已经想通了,邱倩说的对,之前的都是借口,其实是自己离不开女儿,第二天就决定了让女儿自己去飞。 但是想归想,要真做起来还是很难。 “呀!阿布你回来了。”灵武思索的档口,阿布已经迈进了院门。 他一手拿着一棵长着稀松叶子的植物,植物下面用芭蕉叶包了一块圆形的土块。另一手拿着刚采来的断肠草。背上的竹篓盖子紧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阿布将断肠草递给一旁的仆人,吩咐那人交给厨房,赶紧给灵巧儿煎药。阿布对着灵巧儿问道:“巧儿姑娘,你这有竹子吗?能否让人拿来一根。” 灵巧儿虽然不明白阿布想干什么,还是命仆人去找竹子,自己则好奇的看着阿布手中的荧光树问道:“阿布,这是什么?” 阿布神秘一笑道:“这个嘛,你今天晚上就会知道了。” 阿布在城主府邸的水池边将荧光树种下,等了一会,仆人找来一根手臂长短的竹子,阿布接过,抽出从那石洞拿回来的匕首,将竹子剥成长条形。 在灵巧儿的注视下,阿布用双手将一根根竹条编织成一个圆形的笼子,让一旁的灵巧儿看得惊叹不已。 阿布打开竹篓的一角,将松鼠提了出来,灵巧儿看到小动物,高兴的手舞足蹈,阿布将松鼠放进圆形的笼子里。 灵巧儿好奇问道:“阿布,这是什么动物?” 阿布拿出在森林里捡到的种子,伸给笼子里的松鼠道:“这是白脊松鼠,它胆子比较小,又不伤害人,我是拿回来陪你玩的。” 灵巧儿看着笼子里的松鼠,它不断接过阿布递过去的种子,不停往嘴里塞,不一会儿两边的脸颊就塞得鼓鼓的,那样子别提多可爱。 听到阿布说要将松鼠送给自己,灵巧儿开心道:“真的送给我了吗?” 阿布将笼子递给灵巧儿,并把手中还剩的种子放到灵巧儿手里,点头道:“当然。它属于你了,给它起个名字吧。” 灵巧儿从没有给别的人或动物起过名字,一时间为难起来,拿着笼子往内院走,边走边道:“我找霜姐姐帮它起个名字。” 看着灵巧儿开心的样子,阿布摸了摸鼻子,心中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灵武一直在远处注视两人的举动,看着灵巧儿兴奋的小脸泛起健康的红润,灵武开始同意夫人的话,或许自由才是治愈女儿病痛的最佳良药。 当晚灵巧儿拉着尹霜,提着有了新名字的小松鼠来到阿布的房间,要求阿布兑现诺言。 阿布看着笼子里还在啃种子的松鼠道:“巧儿姑娘,你给它起了什么名字?” 灵巧儿假装思考道:“它背脊上有一道白毛,就叫它‘小白’好了。” 阿布一听,笑道:“这么普通的名字,满大街的**物都叫这个,没有什么新意嘛。” 尹霜冷冷道:“是我起的,有意见吗?” 阿布满脸堆笑道:“不敢不敢。好嘞,现在开始,我来给你们讲讲《霸王别姬》的故事。” 阿布学足了于非子当时说书的情绪和表情,将虞姬的柔情和霸王的穷途末路及懊悔表达得淋漓尽致,听得两人眼眶温润。 一个故事讲完,阿布看了看窗外,此时已经到了深夜,算了算时间,阿布道:“好了,这个故事太过悲伤,我带你们去看些有趣的东西。保管你们又开心起来。” 灵巧儿还沉浸在故事中,哀叹道:“要是最后虞姬能和霸王一起逃离乌江,那该多好。” 尹霜害怕灵巧儿又变回以前病恹恹的样子,赶紧道:“故事而已,不想它了。阿布说带我们去看有趣的东西。” 灵巧儿毕竟年纪不大,听到这个马上恢复了原来的俏皮道:“哪儿呢,哪儿呢,我怎么看不见。” 阿布头一歪道:“还没到地方呢,跟我来。” 阿布带着两人来到府邸水池边,指着荧光树道:“过一会儿你们就会看到一个奇迹的发生。” 灵巧儿今天见过那棵奇怪的树,现在忍不住道:“阿布,那棵植物死了吗?怎么刚过了半天连叶子都掉光了?” 阿布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灵巧儿赶紧一只手捂着了嘴巴。 三个人静静的坐在草地上,各种小虫子的鸣叫声此起彼伏,风带着湿气拂面而过,灵巧儿第一次发现,原来呆着家里也可以这么幸福。 正当灵巧儿要闭上眼睛享受这奇妙的感觉,一只萤火虫从鼻子前面飞过。灵巧儿睁大眼睛一看,一幅让她毕生难忘的画面出现在她身后,连一旁冷艳的尹霜也看呆了。 只见三人的四周飞舞着无数的萤火虫,以荧光树为中心,以一种不规则的线路缓缓的移动,处在萤火虫包围中的三人仿佛置身在银河之中。 渐渐的,三人闻到一股淡淡的甜味,这味道甜而不腻。甜味的出现,让原本看起来杂乱无章的萤火虫仿佛找到了家,纷纷朝散发着甜味的荧光树飞去。 等萤火虫全部停罢,一棵闪耀着荧光的树出现在三人面前。 三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光树,只过了半刻钟,甜味消失,萤火虫纷纷四散飞走。这时灵巧儿才大口的喘气,原来刚才看得呆了,竟忘了呼吸。 尹霜突然开口道:“谢谢。”若不是托灵巧儿的福,估计她这辈子也见不到这样的光景。 阿布笑了笑没有答话,灵巧儿此时缓过神来,不住赞叹道:“好漂亮啊,阿布你是怎么做到的?” 阿布指着如今显得平淡无奇并且光秃秃的荧光树道:“这还要看它。这种植物叫荧光树,它的叶子在清晨的阳光下长出来,在夕阳落下时凋零,它的花也是一样。花凋谢的时候会将花粉洒在枝干上,每一年的这个月,它会分泌香甜的树脂吸引萤火虫为它传播花粉。” 这一个晚上,两个女孩睡得都很香甜,梦里都是萤火虫飞舞的样子。 五天很快过去,灵武手下带来了一封信和一个消息。消息是给灵武的,手下证实真有阿布此人,并且那样貌与住在城主府邸的少年一模一样。信则是给阿布的。 信交到手中,阿布仔细阅读信的内容,信的大概意思是说:人安全就好,其他人都没事,并告诉阿布不用着急回来。信的末尾注明了学院开学时间,只要提前两天到就没事。 这段时间阿布、灵巧儿、尹霜三人经常在一起玩耍聊天,今天灵武破天荒的允许灵巧儿跟着阿布出去玩,两人叫上了尹霜。 阿布带着两个女孩子跋山涉水游湖看日落,虽然尹霜之前也出去游历过,但不像今天这么有趣。 三人吃了由野菜香草还有小溪里的鱼煮成的鲜甜鱼汤,泛舟在湖里畅游,阿布给两人说了很多植物的由来和典故,看了瀑布落下时产生的彩虹,拿回来几颗会因温度变色的鹅卵石。 这一天是灵巧儿最累的一天,也是玩得最痛快的一天。 不知不觉中,灵巧儿的病已经痊愈。 这天晚上,等所有人都睡下了,灵武请阿布来到大厅,泡了一壶茶。灵武刚想拿起茶壶,阿布已经提前抢过,先给灵武倒了一杯,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灵武点点头道:“阿布,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灵叔叔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阿布不好意思道:“灵叔叔请说。” 灵武叹气道:“这段时间我算是明白了,巧儿的病还真是我给管出来的。巧儿跟你开心的玩了几天,现在已经全好了。” 阿布高兴道:“灵叔叔,这可是好事啊。” 灵武道:“所以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我想让巧儿和你一起去佛兰特学院,让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希望你能帮我照顾照顾她。” 阿布正色道:“那灵叔叔是否信得过我了呢?” 灵武一愣,笑道:“好你个小子,还是挺聪明的。之前我的确信不过你,毕竟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还真怕她被人骗了。我已经派人去汴城查过了,所以才放心将女儿交给你照顾,况且学院里还有霜儿在。” 没想到灵武这么坦白,阿布挠了挠头道:“既然灵叔叔信得过我,那我就帮着照看巧儿姑娘,决不让她受欺负。” 灵武拿起茶杯示意,阿布赶紧也拿起茶杯,“叮”的一声脆响,两杯子碰到了一起,大厅里传来两个男人的笑声。 ………… 众人都已睡去,狄书依然看着手中的信发呆,这是阿布报平安的信。深深看了一眼仍在**上昏迷不醒的珈蓝,狄书叹道:“唉,为了不让阿布担心,我就只能撒这个谎了。” 回到汴城之后,狄书和珈蓝住进了皮智的府邸,皮智请了光术师治好了珈蓝的伤,但是珈蓝依然没有醒来。这几天众人正在为这事发愁。 皮智晚上巡视府邸,见珈蓝的房间还有灯光,就知道狄书一定没有睡。 皮智来到门外敲了敲门,狄书将皮智让进屋内。皮智皱眉道:“还没睡啊,还在看阿布的信么?” 狄书点头道:“是啊。皮老哥,能否再请那个……哦,圣职者再给珈蓝看看,能不能唤醒她的意识。” 皮智摇头道:“圣职者只能治愈伤痛。你不是也诊断过了吗?珈蓝身体已经痊愈,她应该只是被心魔所扰,才会沉睡不醒。” 狄书是一个科学家,所以从不迷信,更不会相信心魔一说。但皮智总是一片好心,况且这是在异世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狄书选择了沉默。 皮智拍了拍狄书的肩膀道:“早点回去休息吧,如果连你都病倒了,谁来照顾珈蓝呢?这病能不能好,看来只能靠珈蓝自己了。”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去的皮智完全没有发现狄书的异样,此时的狄书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珈蓝现在有可能处在“最小存在意识”状态,而这种状态在现代医学可以解释为半植物人,这样的病人需要外部的刺激帮助病人苏醒。 而此时的珈蓝正沉浸在过往的回忆当中。但是可惜的是,记忆呈现残缺不全,往往只是一个片段,即便珈蓝身体痊愈,而意识却不愿醒来,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种状态。 第十一章 入学 一 离佛兰特学院开学的日子将近,阿布三人在灵武依依不舍的眼神下离开了辽火城,走上了官道。官道两边种着许多阔叶植物,如今叶片纷飞,显得有些萧瑟。 一路上尹霜给两人讲了校规中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还有学生宿舍的规矩,以及学院里各种奇奇怪怪的老师。 阿布和灵巧儿听得满头大汗,一脸惊讶,越听越让人觉得不像是个学校。 三人路上有说有笑,行的轻松,三天之后来到了汴城。 汴城作为楼兰国的首都,总占地面积一万二千七百平方公里。山地面积八千五百二十一平方公里,占总面积的百分之六十七,平原面积四千一百七十九平方公里,占总面积的百分之三十三。 正是这百分之三十三的土地,居住着汴城百分之九十的人口,人口密度可想而知。 汴城东南西北四个角有四座城市拱卫主城,辽火城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严格来说,阿布早就已在汴城的划分范围内。 主城城门高大庄严,铁梨木做的城门沉重坚硬,而且不畏烈火。城墙使用长方形的坚硬青冈岩砌成,能够抵御重型投石车的攻击。 穿过城门是热闹的街市,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皮智的府邸在主城东南方,这里一般是有皇廷委派的官员住宅区,显得非常安静。与灵巧儿两人约定了两天后的见面时间,阿布下了马车。 “砰砰砰”阿布敲着门,朝院内喊道:“皮老哥,开门啊,是我,阿布。” 大门“咿呀”一声打开了,老管家老关探出头来。阿布与老关打了个照面,老关喜道:“原来是阿布啊,快进来吧。” 阿布走进门内道:“老关叔,狄书和珈蓝他们呢?” 老关一愣不知怎么回答。听到声音的皮智走了出来,将老关支走,皮智有些难以启齿,最后叹了一口气道:“阿布,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他们。” 阿布觉得气氛不对,但是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安静的跟在皮智身后往院内走。 转过两道院门,两人来到一间相对安静的房门门外,皮智敲了敲门道:“狄老弟,阿布回来了。” 憔悴的狄书打开门道:“进来吧。”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阿布心头缭绕,带着疑惑,阿布跟着皮智步入房间,在房间的**上看到了消瘦的珈蓝,阿布问道:“哥,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一切都好吗?” 这几天狄书用尽各种方法刺激沉睡的珈蓝,根本毫无效果。开门之后,狄书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向阿布解释了一遍他走后发生的事情。 阿布听得心惊胆战,没想到当自己面对死神的时候,众人也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 狄书痛苦道:“我虽然找到了珈蓝依然沉睡的原因,但是无论我怎么做,珈蓝都没有醒过来。这几天强行给她灌了些吃的,身体依然日渐消瘦,她再不醒恐怕要饿死了。”说完狄书双眼泛红。 阿布走过去,轻拍狄书肩膀,然后缓步走到珈蓝**前,坐在**边。到了近处查看,珈蓝的脸更见瘦弱,眼眶和双颊已经略显凹陷。 阿布忍不住伸手握住珈蓝的肩膀,入手都是骨感,肉少得可怜,连原本合适的衣服都显得有些松松垮垮,阿布看着珈蓝露出的右肩眼前一亮,一道伤疤显露。 阿布站起身对皮智道:“我想我有办法了。皮老哥,你这有弓吗?尽量找一把大的,射箭时弓弦发出的声音越大越好!” 狄书一听马上站了起来。皮智回想了一下道:“应该有,我让人帮你拿来。来人啊!” 因为珈蓝的身体情况,所以珈蓝的屋外都会守着一个仆人。仆人在屋外应道:“老爷,您有什么事?” 皮智心急道:“你去帮我拿老太爷的那张弓来。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拿吧。阿布你等一下。”没等阿布反应,人已经快步走出了房间。 狄书问道:“阿布,你确定你的方法有用啊?” 阿布摇头道:“哥,试试吧。我想起第一次见到珈蓝的时候,当时她肩膀上插着一支箭,我想她对弓弦震动的声音应该会有很深的印象。你以前就提到过,即使*伤痛得以痊愈,心灵依然会留下痕迹。” 很快,皮智带来了一把长弓,弓长两米,真可谓是巨弓。 阿布拿着巨弓来到珈蓝**前,手搭弦上用力一拉,竟是没有拉开。皮智不好意思道:“刚才就想这弓发射箭时声如雷霆,没想过开弓时需要很大的力气,连我都没能拉开。我给你换一把。” 阿布摆手道:“皮老哥,不必了。”放下雷霆弓,阿布双手交叉,大喝一声:“解!”阿布四肢的环形饰品掉落,胸前的圣灵珠闪过一丝亮光逐渐暗淡,阿布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浑身散发着力量。 此时阿布再拿起雷霆巨弓,轻松拉开一个满弦,一放手,一声震耳欲聋的弓弦震动声响起,真如雷霆一般响亮。 弓弦声响,珈蓝的身体随之一抖有了反应。一旁看着的皮智忍不住惊叹道:“真是好臂力!” 一直注视珈蓝的狄书面露喜色,珈蓝身体这一阵抖动,实在让狄书欣喜若狂,对着阿布道:“阿布,珈蓝有反应了。再来一次。” 阿布点头道:“若是能找些尖锐的东西,在弓弦响起时,刺进珈蓝的旧伤口处,我觉得珈蓝醒来的机会会更大。” 狄书理解阿布的意思,拿起最近打造的银针,一边准备一边道:“我来配合你。” 阿布看着细小的银针,嫌弃道:“哥,这针也太细了吧?” 狄书认真道:“你放心,我会适当刺入她肩膀的穴道,使痛觉被放大,让珈蓝有一种被箭射中的错觉。” “穴道?”不解的阿布摇了摇头,不再说话,拿起雷霆弓连拉两次。“嗡!嗡!”,雷霆弦音再次响起,狄书将银针扎入珈蓝肩部穴位。 珈蓝听到第一次的弦声,已回到跳崖时的那段记忆,崔大志的脸变得清晰深刻。第二次弦声再起,只觉得肩膀一痛,如箭入肩,珈蓝顿时清醒,猛地睁开双眼由**上坐起来。 狄书反应较慢,来不及躲避,珈蓝的额头直接撞上了狄书的鼻子,痛得狄书蹲在地上。刚醒来的珈蓝一脸茫然的看着房间里的三人道:“这是哪里?肚子好饿啊。” 阿布高兴的将长弓交还皮智,抓住珈蓝的肩膀道:“姐,你醒了,吓死我了。” 蹲在地上的狄书嘴里“呜呜”直叫,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皮智高兴道:“终于醒了,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你现在身子虚,只能吃些流质的东西。”说完出门准备去了。 珈蓝刚清醒,还有些反应迟钝,回忆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激动道:“那个伤了我的盗贼呢?” 狄书此时已经缓过劲来,擦着鼻血和眼泪,含糊不清道:“那人早就跑了,让阿布跟你说说你晕过去之后的事情吧。” 珈蓝想起晕过去前那一幕,再看看狄书此时憔悴的样子,心中没来由的一暖,对着狄书道:“你去休息吧,看你的样子应该几天没洗了吧,不觉得臭吗?这里有阿布看着就行了。” 狄书看到珈蓝醒来心神松弛,几天没有睡觉了,此时一阵倦意袭来,告辞之后,回到房间倒头就睡,嘴上还挂着笑意。 珈蓝等狄书走后,对着阿布道:“啊布,我想起了一些事情。那天袭击我的盗贼,就是当时射我一箭之人。” 阿布沉吟道:“那么看来,姐,如果能抓到那人,很有可能会知道你之前的事情。” 珈蓝没报多大希望道:“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还是问问皮老哥,看看官家有什么线索。” 两人正在闲聊,皮智命人将一碗煮的稀巴烂的肉粥放在**头,就要出去。珈蓝叫住皮智询问了那天那群盗贼的情况。 皮智摇头道:“那是新近冒起的一伙盗贼,自称血刃团。团长是一个独耳壮汉,使得一对重锏,就是那日伤你之人。他们似乎受到过特殊训练,隐藏的能力很强,至今仍查不到他们的下落。” 珈蓝独自思考片刻道:“皮老哥,我是否还能跟在你身边做个幕僚?” 皮智大笑道:“求之不得。你可以一边在佛兰特学院学习,闲暇时再到我这里帮忙也无妨。让阿布喂你吃些东西,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现在身体要紧,其他的事先放一放。” 珈蓝活动活动手脚,除了没有什么力气,其他倒是还好,对阿布道:“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和皮老哥先去休息吧。” 阿布见珈蓝虽然消瘦,但是精神不错,就没有坚持留下来,戴回环形饰品送皮智出门。 阿布陪着皮智到了大厅,边走边道:“皮老哥,李四少哪去了?” 皮智答道:“他早上来过了,因为钱庄的事回去忙了,在这里呆着也帮不上忙。” 阿布点了点头道:“小七也不见人呢?” 皮智正要说话,一个人影匆匆走进大厅,不正是小七吗?皮智一笑,对着阿布道:“这小子有事要向你坦白。我先去忙公事了,让他自己跟你说。” 小七看着皮智离开,岔开话题道:“你见过珈蓝了么?” 阿布看穿他的目的,道:“见过了,姐刚醒。你要坦白什么?别磨磨叽叽的。” 小七见事情躲不过,攀着阿布的肩膀,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个清楚明白。 第十一章 入学 二 阿布耐心听完了小七的讲述,一手反攀住小七的肩膀,假装生气道:“好你个贺甲……啊不,小七,藏得挺深啊。骗得我好苦。” 小七不好意思道:“生活所迫啊。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 阿布鄙视道:“这话又是我哥说的吧?” 小七笑道:“借用一下嘛。来,也跟我说说你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吧。” 阿布攀着小七往外走,问明了路人汴城的义钱庄在哪里,朝着义钱庄走去。阿布在路上一边走一边说自己的遭遇,当然隐瞒了精灵之森一游那一段。 两天后,学院报名时间到了。狄书几天没睡,虽然休息了两天,但是眼睛周围还是乌黑一片。 珈蓝的身体逐渐恢复,但还有些站立不稳,阿布扶着虚弱的珈蓝来到佛兰特学院新生报名处。 小七和李全则早早在门外等着三人。 因为佛兰特学院是名校,所以此时等待报名测试的人排着长龙。一辆印有四翼虎徽章的马车缓缓由街道驶来,马车刚停,灵巧儿就走下了马车。看到一边观望的阿布,灵巧儿拉着刚下车的尹霜,赶紧跑了过去。 阿布将众人介绍了一番,大家都是初识,寒暄了几句,就在门口安静的排队。尹霜开学后就升成中级班,不用报名,站在一旁陪灵巧儿聊天。 测试是三人一组进行,三个老师负责做测试并记录成绩,主考官负责监督,保证测试的准确性及真实性。测试分为两大类,一类为术师测试,一类为体师测试。 术师测试比较简单,每个老师面前都有一个阿纳斯混沌水晶,用来测试术师属性,只要将手放到水晶上就可以了。 相对的,测试结果会有五种颜色反应,具体变现为:红色代表火属性、蓝色代表水属性、绿色代表木属性、褐色代表土属性、金色代表光属性、黑色代表暗属性。 而风属性就比较特别,混沌水晶内的雾状体会按一定规律移动。 体师测试就比较麻烦,要测试力量、敏捷和耐力。力量测试需要打击一面盾牌,盾牌后面是一根金属杆,杆的那头连着一个力量检测仪。敏捷测试是在一个四米长四米宽的正方形空间里移动,躲避不规则晃动的沙袋。耐力测试只有负重跑,但也是最考究毅力的一项。 许多人已经测试结束,有的人兴高采烈的进去兴高采烈的出来,有的人兴高采烈的进去哭丧着脸出来。看得在外等待的众人忐忑不安。 四个学院工人模样的人抬着一付担架从里面出来,一名口吐白沫的少年躺在担架上,四人奔着一旁等待的医师去了,这情景看得阿布心里发麻,心里嘀咕道:做个测试还这么危险啊。 只听到抬着担架的一人对另一人道:“唉,看来是太紧张,在外面吃多了。”一旁的狄书心里笑道:真是应了那句话,吃饱了撑的。 站了许久,终于轮到阿布、狄书及珈蓝三人。阿布向身后的几人点点头,跟着狄书和珈蓝走了进去。 一名样子斯文身体消瘦,细眉小眼的老师站在他们前面,看起来三十多岁,手中拿着一本《冰系术法类型概要》。 细眉小眼打量了三人一番,顿时心里觉得可笑。狄书精神不振眼圈泛黑,珈蓝脸色苍白脚下不稳,倒是还有一个阿布是正常的。 叶清轩面带严肃,开口道:“三位你们好,我是你们这次测试的主考官叶清轩,你们谁是阿布?谁是狄书?谁是珈蓝?” 三人一一介绍了一遍,叶清轩点头道:“那么就请三位各自选择要测的项目,测试术师的请到左边,测试体师的请到右边。” 狄书打了个哈欠,拿出三封信恭敬的递给叶清轩,道:“这是丰申家皮老爷子给我们开的介绍信,测试就免了吧,老师。” 看到三封信,叶清轩眉头一皱,心道:原来是仗着背后势力的二世祖,难怪如此嚣张。 叶清轩最讨厌不学无术狐假虎威的纨绔子弟,轻推开狄书的手,扬起下巴道:“我不认识什么皮老爷子,如果你们不测试,就请回去。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不要浪费他们的时间。” 狄书没想到出师不利,收回信道:“测!测。我和珈蓝测试术师。阿布你去那边。” 阿布跟着一名站在门外的老师出了房间。紧接着,灵巧儿怯生生的走了进来。 叶清轩让三人分别站在一个混沌水晶前面,右手平伸至水晶上方,先从珈蓝开始测试。 珈蓝右手轻摁上水晶,水晶慢慢亮起淡蓝色的光,逐渐由淡转浓,到最后,水晶的亮光竟然照亮了整个房间,到处都是宝石般的蓝色波浪形光纹。测试老师激动不已,竟忘了记录情况,口中念念道:“捡到宝了,这真是块美玉。” 接着是灵巧儿右手放在水晶上,水晶没有任何亮光,不一会儿水晶中的雾状物开始呈漩涡状旋转,并且越转越快,连房间内都微微带起了风。测试老师刚才还在羡慕别人的运气,此时已经不顾形象,猛地站起来大声笑道:“发了,发了,天才啊。” 狄书看到两人的表现,顿时满怀信心,将右手放在水晶上。两秒过去了,水晶没有反应。三十秒过去了,水晶还是没有反应。两分钟之后水晶才开始亮起了白光。测试的老师一脸古怪的看着对面满脸期待的狄书,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叶清轩很是惊讶,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居然拥有全属性天赋。但这同时也是最让人摸不透的天赋。帕加阿卡大陆四百年历史中,只出现过五个全属性奇才。一个最后做了抄书匠,两个做了养马的,一个做了看守城门的士兵,只有一个人成就最高,做了楼兰国的开国皇帝。 叶清轩考虑了片刻,拿起记录三人情况的笔记,签上自己的名字道:“你们都通过了,明天准时到学院广场集合。” 另一边,阿布被带到学院的操场,此时测试体师的只有他一个人,主考官让他在一旁等着。不一会儿,李全和小七并肩来到操场,三人相视一笑。 力量测试比较简单,主考官示意先从阿布开始。阿布来到测试的位置,观察了一遍精钢打造的盾牌。主考官看阿布相对比较小,忍不住提醒道:“用尽全力,一拳打到正中间。” 阿布挠了挠头道:“老师,真的要用尽全力吗?”主考官微笑点了点头。 阿布终究没有脱下手脚的环形重力法阵,决定用这样的身体全力一击。阿布扎稳马步重拳挥出,正中盾牌的中央,盾牌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凹陷,连接的金属杆扭曲断裂,盾牌向后倒飞,将力量检测仪也带着飞出了五米。 站在一旁观看的三人目瞪口呆,主考官突然很后悔让阿布全力出击。而阿布看到自己打坏了东西,心里很慌,之后的测试就不敢太认真。 主考官匆匆换了一面盾牌和力量检测仪,有了阿布的爆炸性表现,小七和李全就表现得平平无奇了。小七力量适中,李全则是勉强刚过。 测试敏捷和耐力的时候,主考官很期待阿布能有惊艳的表现,奈何阿布心虚,这两项都是在控制自己,结果刚好通过。小七一路都表现出中等水平,毫无出彩之处。李全耐力较差,但是敏捷很突出。最终三人都通过了测试,都得了一个中等的评价。 阿布走出来的时候,狄书三人已经等候多时。得到六人都已通过的消息,众人决定去汴城有名的酒楼大吃一顿。尹霜本不想去,却被灵巧儿软磨硬泡的拉着去了。 众人正向外走,刚忙完公事的皮智匆匆赶来。狄书看到满头大汗的皮智,顿时想起怀里的三封信,向众人使了一个眼色。灵巧儿和尹霜不明所以,阿布告诉两人不要说话,看着就行。 狄书哀声叹气的往前走,皮智料想有事发生,连忙问道:“狄老弟,你这是怎么了?” 狄书抽出怀里的三封信交还皮智。皮智接过信一看,问道:“怎么回事?” 狄书幽幽道:“碰上了一个叫叶清轩的老师,信他没看,就直接退回来了。” 皮智喃喃道:“是他啊,他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那你们……” 狄书一脸丧气道:“通过了。” 皮智安慰道:“过了就过了吧,不行就下次再来。”刚说完,皮智回过神来,疑惑道:“过了?过了你还苦着脸干嘛?” 阿布忍不住笑道:“皮老哥,他耍你呢。” 狄书哈哈一笑道:“皮老哥大度,不会跟我们计较这些的。” 皮智一脸严肃道:“谁说的?”狄书听到这话,脸上笑容一僵。 皮智继续道:“答应了帮你们忙,如今没帮上真不好意思。我请你们去吃顿好的作为补偿。” 狄书报复心理上来了,赶紧道:“咱们去飞月楼吃全蟹宴,怎么样?”听到这话,轮到皮智脸色垮了。 最后众人去了飞月楼,但只是点了一些家常小菜。酒足饭饱后,众人坐着聊天,皮智一时兴起,又开始说他的那些破案的光荣事迹,听得两个女孩害怕得互相抱在一起。 夜渐深,众人明天还有去学院,聊了一个时辰就各自回了家。 狄书扶着珈蓝回去休息,皮智和小七护送。李全陪着阿布送灵巧儿和尹霜,一路上阿布和灵巧儿有说有笑,李全和尹霜却是很沉默。 将两人送回去之后,阿布攀着李全的肩膀,在路上走着。李全突然道:“阿布,你是怎么认识尹霜他们的?” 阿布早知道李全会有此一问,几乎每个人都要他说一遍失踪后的遭遇,这次再讲述显得驾轻就熟。 李全听完之后,开始在话语间打听起尹霜的信息,阿布还毫不觉察,越听越是有异,嘿嘿笑道:“四少,你想?” 李全在钱庄的事情上精明,遇到男女之事就显得笨拙,摆手道:“你可别瞎想,我还没有说喜欢她。” 阿布学着狄书,双手一摊,耸了耸肩道:“我可没说你喜欢她。四少,你这方面还真老实,诈一诈就露底了。” 李全轻轻一拳打了阿布的肚子上,道:“别跟我开她玩笑。好吧,既然说了,那就不怕让你知道,自从我第一眼看到她,我就觉得这辈子算是完了。” 阿布吓了一跳道:“你被她下毒了还是怎么的?” 李全学着阿布的口气道:“三魂都没了七魄,你说怎么办?” 第十一章 入学 三 阿布瞧出李全眼中求助的意思,一把推开李全,道:“四少,这我可帮不了你。要不你去问问我哥,他不是常说他是个科学家很了不起吗?让他给你想个办法。” 李全心里嘟囔着:你自己倒好,聊得火热,让我去问狄哥。 这**,有人忧愁,有人快乐,有人害怕,有人没心没肺。 第二天,佛兰特学院开学大典,学院的广场上整齐站着一百六十一人。 阿布几人看着暗叹:佛兰特学院也算是苛刻了,三千人的测试,只录取了一百六十一人。他们可没想到,多出来的那个特别的“一”,就是狄书。 开学大典上,满头白发,满脸白胡子,身穿学院服的老院长也到了,站在广场前的台上长篇大论,让在太阳底下一边晒着一边听讲的学生们觉得晕头转向。 狄书腹诽了几句:真不知这些人是被晒晕的还是听晕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典结束,看着老院长走下了台,阿布拉着狄书、珈蓝赶忙跟了上去。来到老院长身前,一个身材健硕的老师将三人拦了下来。 阿布看着拦住自己的老师道:“我找院长大人有事。” 老院长轻轻挥手,那老师往后退了两步。老院长亲切道:“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请,说吧。” 阿布上前两步,将爹娘交给自己的信和那个玉质手牌恭敬的递了过去,道:“我爹娘说,只要把信交给您,您自然会安排之后的事。” 老院长接过信和玉牌,并没有急着拆开信来阅读,而是仔细看着手中的玉牌,对着阿布道:“你是封印白盾之子?”对于在外游历或者学习的封印之城的人,一般外界会称他们为封印白盾之子。 阿布不太了解老院长的意思,不过猜想是问自己是不是爹娘的儿子,忙点头道:“对。” 老院长看了一眼阿布身后的两人道:“他们呢?” 狄书赶紧开口道:“我是阿布的堂哥,这是阿布的表姐。” 老院长点头道:“跟我来。” 三人跟着老院长来到了学院后山,一座单独的小院里,那健硕的老师将众人送进来后一鞠躬,退出了门外。 老院长带着三人来到了书房,请三人坐下道:“白盾近来可好啊?” 阿布想想道:“他们现在不知所踪。” 在老院长听来,这意思就是白盾去云游四海了,点了点头,打开手中的信。 老院长一目十行将信看了个遍,落款有一个独特的白盾封印咒文。老院长一扬手,信被抛到空中,自己燃烧起来,只留下四个字落在地上:务必收留。 老院长笑道:“你们的事我知道了,玉牌我先留着。现在你们回教室去吧,其他人应该已经分好班,正在领校服和宿舍钥匙了。” 阿布见老院长没说是什么事,也不敢问,三人起身告辞,回了学院教室。 老院长摩挲着手中的玉牌,敲了敲手边的桌子,一个人走了进来,在老院长面前单膝跪下道:“军师,您有什么吩咐?” 老院长示意他起来,道:“我都已经退下来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叫我院长吧。你找人把这三个孩子的资料找来我看看。” 然后老院长将手中的玉牌丢向那人道:“淮奇,你带着这个玉牌去封印之城印证一下,是不是真有此事。” 淮奇接过玉牌看了看道:“是,院长大人。” 没等多久,有人送来了三分资料,分别是阿布三人的测试经过及结果。 第一份是珈蓝的。老院长边看边点头,测试老师给珈蓝的评价非常高,而且从测试的结果来看,这绝对是一个水系术法的天才。 第二份是狄书的。老院长看到这个名字就坐直了身子,全属性术师四百年才出五个,这是第六个,怎么能不让老院长兴奋,只是这教育他的问题的确是让人非常头痛。 第三份是阿布的。老院长看到阿布力量测试的表现也是大为震惊,不过看之后的测试又显得资质平平。但是老院长毕竟是老院长,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老院长忍不住笑道:“有趣。有趣。” 将三份报告平放在桌上,老院长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那三份报告时,心中已经了有了主意。 阿布三人来到布告栏查看分班表,很不幸,三人不在同一个班级,珈蓝在术师初级甲班,阿布在体师初级乙班。 狄书则找不到自己的名字。不是狄书没有班级,是学院建校一百三十二年,从来没有过教授全属性术师的先例,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狄书虽然没有班级,但是还好有宿舍,不至于再去打扰皮智。 阿布三人领了校服,珈蓝朝着术师初级甲班去了。狄书闲来无事,跟着阿布来到体师初级乙班。 推开大门,教室里闹哄哄的一片,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聊天。大家都是第一天认识,不太熟络,但是毕竟今后要共同学习三年,都表现出足够的热情。 阿布一眼望去,在角落里看到两个熟人,正是李全和小七,两人正笑咪咪的看过来,阿布两人赶紧走了过去。 两人坐下,李全问道:“刚才去哪儿了?又去找巧儿了是吧?” 阿布撇嘴道:“我和她只是朋友,别说的这么**。我可不像某些人啊……” 李全看阿布就要说出口了,给阿布猛打眼色,阿布视若无睹。狄书看出了古怪,对李全道:“你干嘛?眼睛进沙子了?” 李全没敢请教狄书男女情爱方面的问题,憋红了脸道:“不要意思。我刚才放了个屁。” 三人立马捂上了鼻子,退到一边,小七学着狄书的口吻道:“真没有公德心,我们一会儿还要上课呢。” 终于岔开了话题,李全假装扇了扇风,笑着跟了过来道:“没事了,味道都散了。阿布你们刚才去哪里了?” 阿布简单的做了个说明,正想聊下去,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一个满脸胡渣头发如鸟巢的壮汉走上讲台前,用手砸在青冈岩的讲台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壮汉清了清喉咙道:“大家好,我叫贝鲁尼,是你们今年的导师,我会教你们基础的体师课程。在我上课期间,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绝对服从命令。如果有人有疑问,你可以提出,我也会回答,但是你要接受惩罚。” 正当狄书觉得到了军事训练营,小七身边的一位同学忍不住惊讶道:“哇,这么独裁啊?” 贝鲁尼抬手一指道:“你,放学后负重八十斤跑操场十圈。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没错,就是这么独裁。如果不服,可以向学院反应,但是你要自己承担留级的后果。” 阿布与狄书互看一眼,心里想的一样:很明显的杀鸡儆猴嘛,还真有不怕死的跳出来。 那人不自觉的还要张口,小七一个巴掌盖住了他的嘴。小七故意用了很大的劲,“啪”的一声脆响,在教室上空环绕。 那人只觉得嘴巴一麻,刚要出口的话给吞了回去。 贝鲁尼看了一眼小七,道:“小子,反应挺快嘛。” 小七堆起一脸假笑道:“过奖,过奖。老师您继续。”见那人不断眨眼睛,小七把手收了回去。 贝鲁尼继续讲他的大道理,被打那人回过神来,连忙感激道:“谢了同学,要不然我又要被多罚十圈了。我要是能负重八十斤跑十圈操场,我早进甲班了。对了,我叫索尔,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刚才打那一巴掌,阿布和狄书已经在一旁暗暗偷笑,李全此时则一本正经的接道:“他叫雷锋。” 狄书给李全讲过雷锋的故事,阿布当时也在,狄书关于雷锋最经典的评价就是:雷锋做好事从不留名,只是将它们写在了日记上。 突然想到了那句评价,阿布和狄书终于忍不住爆笑起来,任凭小七怎么阻止,两人根本停不下来。 此时的贝鲁尼愣在了讲台上,全班的人眼光齐刷刷的看向狂笑的两人,都是一脸茫然。贝鲁尼一拍桌子,大吼一声道:“你们四个,放学后每人负重八十斤跑操场十五圈!” 开学第一天就在闹哄哄中度过,坐在教室里的小七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连自己也会受罚。 鉴于狄书不是体师初级乙班的人,最后贝鲁尼将处罚减到八圈。放学后的操场上五个身影在夕阳下奔跑。李全在第八圈的时候已经精疲力尽,最后由阿布半抱着跑完了剩下的七圈。狄书就更不济了,刚到第四圈就开始腿软,由小七搀着跑完了八圈。 等到五人都跑完之后,狄书和李全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索尔更是直接趴在地上。只有阿布和小七还能悠闲的聊天。 这让一旁监督的贝鲁尼无法相信,看着手中的报告,最后吐出一句玩味十足的话,道:“这群检测官越来越不负责任了。”心里则是非常高兴,仿佛捡到了两块宝。 第二天,学院里就传开了。开学第一天,就有人胆敢挑战“魔鬼肌肉人”贝鲁尼的暴政,阿布五人的名字很快传遍整个学院。 狄书因为韧带拉伤,不得不在自己的宿舍里呆着。阿布四人再次出现在教室时,众人向他们投来了佩服的眼光。 阿布和小七看起来和昨天并没有两样。李全和索尔则不同,走起路来两脚微颤,样子则像蔫了的青菜,精神萎靡,但还是面带笑容跟其他人打招呼。 今天的贝鲁尼依然霸道,声音洪亮道:“经过昨天的教训,大家已经知道了我的规矩,今天就不再重复说明。今天是第一天正式上课,课程一般分为公开课,必修课,还有选修课。” “公开课我们会和术师初级甲班的同学一起学习,会讲一些无论是术师还是体师都会用到的知识。体师的必修课是基础的力量、敏捷和耐力的课程,术师的我就不说了。选修课就比较自由,会有各种术师和体师单一性知识,由你们自行选择是否要学习。” 贝鲁尼说完,对着站在一边的女老师点头道:“今天讲的是公开课《术师及体师的发展史》,讲课的是术师初级甲班的导师湘湘老师。大家欢迎。” 湘湘老师温婉可人,有一头紫色的长发,在贝鲁尼介绍之后站上了讲台,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 湘湘老师举手示意众人安静,开口道:“既然是公开课,那当然少不了术师初级甲班的同学了,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一同学习。” 一开始掌声稀稀拉拉,当以珈蓝为首的术师初级甲班女生进来之后,掌声变得无比的热烈。 灵巧儿一进教室就到处张望,看到角落的阿布,拉着珈蓝快步走了过去,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到了阿布身边,顿时让阿布成了整个教室的焦点。 术师初级甲班男生的仇视和体师初级乙班男生的嫉妒,各种复杂的情绪通过眼神传达给了阿布。 感受到压力的小七,幸灾乐祸道:“阿布,我感觉你要发生点什么事了。” 李全也皱眉道:“而且看来事情还不小呢。” 第十二章 冲突 一 这一堂公开课,教室里火药味十足。 珈蓝和阿布没有多余的交谈,安静的听课。灵巧儿却不安分,坐下来之后身体就往阿布身上靠,左手还拉着阿布的衣襟。这**的动作顿时让众人心中的火烧旺了几分。 在辽火城的那段时间里,每次出门,灵巧儿都会抱住尹霜的手。如果尹霜不在,灵巧儿就会像这样拉着阿布的衣襟,阿布早就已经习惯。 坐在位子上的阿布,一时间,觉得自己很无辜,又不能去跟别人解释自己与两个女孩之间的关系,只能默默地承受着别人的误解。这让投来敌视目光的众人更加气愤。 这堂公开课,让李全如坐针毡,小七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其实这事情本身就与两人无关。 作为主角的阿布,公开课结束后,就带着珈蓝和灵巧儿往外走,小七和李全跟在身后,一边走一边聊天。 刚走到教室门口,一位术师初级甲班的同学拦在众人面前,指着教室斜对面一片茂密的小树林道:“这位同学,有人请你去树林里聊聊。”说完自己径直走进了小树林。 小七唯恐天下不乱,凑上来道:“阿布,我跟你去?” 李全是生意人,讲究以和为贵,劝道:“还是算了吧,都是同学。况且学校校规明文规定,禁止私斗,否则开除处理。” 阿布笑道:“我只是去和他们谈谈,只要不动手应该没问题。” 珈蓝摇头道:“这种事,你越是理它,它越是找你。要么你就对它不理不睬,要么你就以雷霆手段解决它。谈判是没有意义的。” 阿布思考片刻,觉得珈蓝说的不错,释怀道:“姐说的对,何必理它呢,过段时间他们自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灵巧儿一脸迷惑的看着众人,毕竟接触的人和事比较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珈蓝耳边小声道:“珈蓝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呢?” 珈蓝小声在灵巧儿耳边说了几句话,灵巧儿也不是三岁小孩,顿时明白了。看了一眼阿布,红着脸道:“这些人真无聊,我们和谁在一起玩关他们什么事?” 阿布不再烦恼,提议道:“不说这些。我们中午吃些什么?听说食堂来了个南朝的厨子,秋潜鱼做的不错,去尝尝?” 众人附和,一群人朝食堂走去。 被遗忘的小树林内,站着四位少年。当中一位一头红发,样子带有些痞气,对负责传话那人道:“周子,你有没有把话带到啊?都过了一刻钟了,人怎么还没来。” 周子有些近视,正在向外观望,答道:“王超哥,话我当着那两个女生的面说的,他肯定听到了!他不会这么孬不来了吧?” 一位满头金色长发,扎了一头小辫子的少年,双手环胸道:“还叫我来看热闹,角色不齐,这戏可怎么演啊?” 最后一位少年,一头黄色短发,朝金发少年道:“米奇,别添乱。我看那小子是要跟其他人商量对策,看怎么应对我们。” 米奇拍拍手道:“我看啊,他们是在商量要不要理你们还差不多。比利,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等吧。” 比利看着米奇走出小树林,哼了一声,道:“没义气。” 王超急道:“周子,你再出去看看。他们搞什么名堂。” 周子出去不一会儿就转了回来,低着头道:“他们不见了。” 感到自己被藐视了的王超,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一抬脚朝一棵大树的树干踢去。 虽然如今已经讲究术师练体,体师练术,但是因为王超平时懒惰,练体时都在偷懒,所以身体相对娇弱。 一声哀嚎由树林传出,王超捂着脚背坐在地上哼哼唧唧。王超把这一脚的仇也算在阿布头上,咬牙道:“阿布,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我的姓倒着写!” 比利一听,顿时觉得这誓发得太无力了,但看王超一副痛彻心扉的样子不敢吭声,还是忍住没说出来。 阿布等人走到半路,想起还在宿舍的狄书,猜想他应该也没吃午饭,于是阿布让众人先去占座,自己去接狄书。 等到阿布搀着狄书到了食堂,珈蓝等人已经落座,珈蓝一脸狐疑的看着一瘸一拐的狄书,想起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随口道:“你这是怎么了?偷看人让人打了吗?” 昨天珈蓝走了之后,三人就没再见面,所以珈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狄书看了一眼埋头吃东西的李全,埋怨道:“这还不是四少害的。” 珈蓝扭头看着李全,不信道:“李四少,你偷看谁了?” 李全心虚的看了一眼灵巧儿,幸好灵巧儿没在意,李全还真怕她回去告诉尹霜。李全赶紧道:“我发誓,我可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这事还是让阿布说吧,他讲的比较有意思。” 阿布学着贝鲁尼的样子,清了清喉咙道:“这事情是这样的。”阿布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当然也提到了雷锋的故事,让第一次知道这事的人哄堂大笑。 这个午饭大家吃得欢乐许多。 众人吃饱之后正在闲聊。两个高级班的学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位蓝发,一位红发,两人点了东西开始聊天。 蓝发学长道:“你听说了吗?魔鬼教练回来了?” 红发学长道:“你说的是那个祁山岳老师吗?” 蓝发学长道:“没错。是院长大人亲自请回来的。” 阿布和灵巧儿听到两位学长的谈话,互看了一眼,表情怪异。 珈蓝看两人的神情,忍不住问道:“阿布,你们知道这祁山岳老师?” 灵巧儿抢着道:“珈蓝姐姐,我堂姐跟我们讲过,佛兰特学院奇人老师榜里就有他的名字。” 李全疑惑道:“咱们学院真有这么一个榜吗?怎么没听过。” 阿布解释道:“四少你当然没听过,因为这是学生自己排的。这祁山岳老师是以其教学方式的奇特入榜。每次他上课,他的学生都会昏昏欲睡,醒来后就奇迹般的懂了当天教授的课程。如今他教过的每一个学生,都已经成为了当世有名的风云人物。” 狄书经过阿布的说明,想到的是催眠教学法。在医学上,催眠多用于治疗心理疾病,因为在催眠的状态下,人比较容易接受外界的暗示。 阿布接着道:“但是奇怪的是,就是这样一位优秀的老师,却让每个接受过他教育的人性情大变,并且对这个老师深恶痛绝。正因为如此,三年前,这位老师被调离了学院。” 狄书忍不住道:“我要是成了他的学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此时那两位学长正好聊到祁山岳回来的目的,那蓝发学长道:“据学院老师内部的消息,院长大人请他回来,是为了教授一名全属性的奇才。” 红发学长道:“是不是一个叫‘狄书’的一年级生?” 蓝发学长点头道:“好像是叫这个名字,还挺难记。” 阿布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眼睛都看向了狄书。狄书早就有预感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请个已经调离的人回来,而且他自己还没有班级。 狄书自嘲的苦笑道:“看来是我中奖了。” 吃过了午饭,众人回去休息,准备下午的必修课。 烈日当空,一年体师初级乙班的同学们正站在操场上,贝鲁尼指着不远处整齐排列的盾牌道:“看到这些盾牌,你们应该觉得熟悉。没错,这是你们测试的时候用的军用盾牌。今天把它们放在这里,不是让你们做测试,而是想通过一些例子告诉你们,使用力量的技巧。” 说完,贝鲁尼指着阿布道:“阿布,出列。” 阿布不明所以的走了出来,贝鲁尼继续对众人讲解道:“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大地的力量是无限的,我们要学会借用大地的力量。阿布,你试试用全力击打其中一面盾牌。” 在众人看来,这不过是贝鲁尼想要惩戒阿布的手段。众人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看事情的发展。 可惜众人想错了,贝鲁尼自从处罚了几人之后,就开始注意阿布和小七,发现他们平时走路有一种特定的规律,这是已经形成自己体术体系的一种表现。今天只是想印证一下猜想。 阿布走到盾牌前,看了一眼李全和小七。李全见过阿布暴力的一拳,知道阿布想干嘛,但此时腿还在发软,看阿布掌嘴,赶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小七则不以为然,卖力的加油。 阿布又转头看了看贝鲁尼,贝鲁尼点头鼓励道:“用尽全力出手,打在盾牌的中间。没关系。” 阿布无奈,马步扎稳,一拳挥出。 “嘭”的一声,盾牌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脱离了地上的固定架,倒飞出十米,撞上了围墙。 准备嘲笑阿布的同学们此刻全愣住了,只觉得头皮发麻。原本还想从武力上胜过阿布,以赢取珈蓝和灵巧儿芳心的同学们,顿时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贝鲁尼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这样才有说服力,但结果还是让早有了心理准备的他吓了一跳,喃喃道:“看现场和看记录报告真不一样。” 回过神来,贝鲁尼咳嗽两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道:“大家看到了吧,这是一个很精细的借力过程。阿布由右脚开始发力,通过肌肉和骨骼的传导,力量传到腰间,借着腰身旋转的动作,阿布将力量聚集于手臂,通过手臂伸展,将力量一次性爆发。所以会有这样的效果。” 介绍完之后,贝鲁尼对着阿布小声道:“教学器材加上那面军用盾牌,一共两个金币,这作为你破坏公物的惩罚,明天交给学校财务部。” 阿布突然觉得贝鲁尼是故意的。阿布回到队伍当中,周围的人都有些惧怕的挪动了一分,他们无法想象,被这一拳打在身上是什么后果。 第十二章 冲突 二 贝鲁尼给众人讲了发力的动作要领,让大家自由练习,下课后要验收成果。而阿布和小七则被叫到一边指定练习其他的项目。同学们投去同情的目光。 同班同学间的不愉快很快烟消云散,在经过术师初级甲班的同学几次语言上的挑衅之后,体师初级乙班变得非常团结。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好萝卜怎么能让别人家的猪给拱了呢! 其实术师初级甲班的那几次挑衅都是王超怂恿的,他自己则碍于校规的严厉,没有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但是却在暗地里设了一个悬赏,想要羞辱阿布一番。 在佛兰特学院学习的学生,并不都是富人,也有很有天赋的穷人,于是王超的悬赏有人开始注意,也开始有些人来找阿布的麻烦。 开学已经过了两个星期,阿布众人慢慢适应了学院里的生活。此时正是午休时间,学院的小路上人烟稀少,阿布正在安慰无精打采的狄书。 阿布同情道:“哥,你就看开点吧。如果实在不愿意,我们跟院长大人说说,换个老师不就行了。” 狄书摇头道:“我觉得没戏,开学那天你不是没看到那老头的表情,他就是不怎么待见我们,求他可难了。唉,还是我自己想办法。” “好大的胆子!”一个洪亮的声音由两人身后响起道,“竟然在背后议论院长大人,还叫他‘那老头’,你们果然是不懂尊老敬贤。” 狄书一听就来气,转身道:“谁家的儿子没拴好?这么没家教偷听别人说话!” 一看校服的样式就知道,身后这一位高大健壮的男子是中级班的学长。他身边还站着两位体师初级甲班的新生,三人凶神恶煞,那健壮男子道:“呸!谁有那个时间偷听你们说话,我只是路过。好狗不挡道,让开!” 狄书眼睛一转,笑呵呵道:“我正好相反,我一般都给狗让道。请吧。”说完拉着阿布让到一边,手一伸还做了个“请”的动作。 健壮男子刚要迈腿,身边的一位新生道:“吴桥哥,他在骂你是狗耶。” 吴桥脸色大变,脱掉上衣,露出胸肌和八块腹肌,怒道:“小子,你敢骂我是狗?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在体师中级甲班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哪个不是看到我脸色都变了。从来都是我骂别人,从来没人敢骂我,我叫人向东,没人敢朝西。” 话音刚落,一位身穿术师初级乙班校服的同学从阿布身边走过,吴桥一把抓过这路人,问道:“你认识我吗?” 那路人连忙点头,一脸害怕道:“认识,认识。吴桥大哥,您有什么事吗?” 吴桥瞪圆了双眼,问道:“我叫你向东,你敢朝西吗?” 那路人连忙道:“不敢,不敢。” 吴桥抬起下巴向阿布两人示威,命令道:“那好,说句真话来听听。” 那路人不假思索道:“你很帅。” 吴桥心头一乐道:“你这小子真诚实。再说句谎话来听听。” 那路人想了想道:“我比你更帅。” 吴桥忍不住笑起来,道:“你小子,撒谎眼睛也不眨一下。”一时兴起,竟忘了此来的目的,揪着那路人继续问道:“那我还有办法变得更帅呢?” 那路人摇头道:“我想没有了。最帅就这样了。” 吴桥追问道:“我要是想扮丑应该怎么办?” 那路人附和道:“你再怎么扮都不会丑。”边说边向吴桥身边的两人使眼色,因为那路人背对阿布两人,并没有被发现异样。 左边的新生咳嗽一声道:“吴桥大哥,这两个人怎么办?” 意识到失态的吴桥一把推开那路人,路人踉踉跄跄跌倒在地,赶紧爬起来跑了。吴桥看着阿布道:“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得罪了我吴桥可没有这么容易算了,给我跪下磕头认错,否则我就申请跟你决斗。到时候你可别求我手下留情。” 狄书摸了摸下巴,对着阿布道:“阿布,决斗可以不接受吗?” 阿布想了想道:“哥,双方同意才叫决斗。” 狄书假装恍然大悟,点头道:“这样啊,那我们就没必要受这个威胁,到时候不同意就完了。我们走,我的小心肝还在为将要成为魔鬼的学生而颤抖呢,继续安慰安慰我。” 两人转身要走,吴桥一看两人并不买账,急忙跑过去拦在两人面前,怒道:“想走?没那么容易!我还没把话说完呢。” 狄书心情烦躁,想起阿布自己讲的测试经过,指着路边一块桌子大小的石头,不耐烦道:“阿布,露一手,让他们知难而退。” 阿布见狄书面色难看,不敢违背,来到石头前,扎下马步用力一砸,“嘭”的一声巨响,一时间石块横飞,碎片四溅,原本完整的石头裂成无数块。 原本嚣张霸气的三人,此时吓得脸色煞白,连躲在一旁偷看,扮演过路人的同学都变得木然。两个身影被响声吸引,由远处跑来。 两人来到近处,阿布一看,其中有一位熟人,正是尹霜。另一位是个帅气的紫色卷发少年,此时少年一脸寒霜。两人戴着臂章,上面绣着“雷霆”二字。 雷霆会是由学生中的精英组成,升入中级班后可以申请加入,是学院里认可的,旨在培养学生毕业后的综合能力,一般负责学院内部的风纪问题和活动组织策划。 尹霜也认出了阿布,看着一地的狼藉,问道:“阿布,怎么回事?这是谁干的?” 狄书反应最快,指着吴桥三人道:“他们干的,我们只是路过。” 吴桥三人看着一地的碎石块,吞了一口唾沫,不敢否认,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紫色卷发少年看到吴桥,脸色骤变,由原来的一脸寒霜变成了愤怒,喝道:“吴桥!又是你!怎么惹事的都有你,跟我回雷霆会接受处分。” 既然有人承认了错误,那么尹霜也就没再说话,和阿布两人摆了摆手,跟着四人离开了。剩下阿布和狄书,两人面面相观,无言以对。 正当两人以为世界从此清净了,刚往前走了两步,一个人影从远处小跑过来,看到两人,停下脚步问道:“两位同学,你们认识狄书吗?” 阿布心里呼喊道:不要吧。又来! 狄书一皱眉头道:“我就是。你想怎么样?” 那人一愣,不明白为何狄书这么大反应,开口道:“我是院长的长随,叫高守,院长让我请你去一趟后山小院。跟我来吧。” 狄书看了阿布一眼道:“那阿布呢?” 高守答道:“阿布同学的事,院长之后另有安排,你先跟我走吧。” 狄书告别了阿布,跟着高守来到了后山小院,再次步入了老院长的书房。 狄书进来之时,老院长正在练字。老院长背对着狄书道:“坐吧,我有一些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狄书谢过,坐下之后问道:“院长大人,您是想跟我说说我导师的事吗?” 老院长练完了字,放下笔洗了洗手,转身道:“你已经知道了?没错,我请了祁山岳回来教你。他以前虽然有些问题,但是在学识上绝对是楼兰国数一数二的人物。” 狄书试探道:“院长大人,您不担心我和他教过的学生一样性情大变吗?” 老院长擦干手跟着坐下,道:“怕。所以找你来谈谈,你是不是愿意冒这个险呢?” 狄书沉吟片刻道:“您都已经请来了,他又是如此博学之人,那就让他当我的老师吧。” 老院长听出了其中的苦涩,真诚道:“我又不是强人所难之人,听你的口气,做此决定显得很勉强。如果不愿意,我可以替你找另外一个老师,无需如此。” 狄书下了决心,放开胆子道:“院长大人,其实不瞒您说,听到祁山岳老师的事情之后我非常疑惑。如果他的教学方式属于正常方式,那么他的学生不会有此变化。我自小学医,对祁山岳老师的此种教学有些自己的见解,或许可以帮我查明真相。” 老院长面露微笑道:“你这孩子,看来有一颗能成为好老师的心啊。你说的这个疑惑正是我今天叫你来谈的第二件事。你在老皮儿子手下做过的事我都有了解,确实难得,我也希望你能查查,这其中的原因。” 老院长有要求,狄书也好开口谈条件道:“院长大人,查这件事是可以,但是为了能弄清真相,我希望您能答应我两个条件和一个请求。” 老院长笑道:“你说吧。” 狄书看老院长一脸慈祥,忍不住道:“要不您先答应了,我再说?” 老院长哈哈大笑道:“你这孩子。好,只要你的条件和要求不违背我的良心,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都答应你。” 狄书本想狮子大开口,但是想想还是算了,道:“第一,调查期间希望学院能配合。第二,调查期间希望您能听我的。至于那个要求,等我办好了这件事我再提。” 老院长一听,不违背良心且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一口答应。狄书不要意思道:“院长大人,我和珈蓝还有阿布配合惯了,希望这次他们能来帮我,还有皮智老哥。” 老院长心想:这阿布和珈蓝好办,但皮智不是学院的人,不好差遣。老院长不急于答复,道:“这老皮的儿子那边我要跟老皮说说,明天才能给你答复,这样吧,明天的这个时候你再来一趟。” 狄书点头答应,出了后山小院,狄书径直去找阿布和珈蓝。 放学后,三人来到了狄书的单独宿舍,狄书将今天的谈话和对催眠教学的认识都跟两人和盘托出。经过半年左右的相处,三人早就有了默契,各自思考起来。 第十二章 冲突 三 珈蓝听完狄书的陈述,沉默了半晌,提出一个问题道:“狄书,在你的家乡,你们是用什么方式让人进入你所说的这种半睡眠状态?” 狄书思考片刻道:“声音、气味、影像、身体动作甚至是触觉等等。” 阿布觉得神奇,追问道:“哥,那最常用的是哪种?” 狄书挠了挠头道:“大多数的催眠师都会使用声音、气味和影像。比如这样。”狄书将手伸到阿布面前,手指不断的重复运动道,“看着我的手。你会觉得很累,肩膀很重,眼皮不听使唤,慢慢地合起来,对,合起来。” 不到一刻钟,阿布就闭着双眼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狄书指着水杯道:“阿布,给我们倒杯水。” 阿布就在珈蓝面前拿起水壶,给每人倒了一杯水。 珈蓝惊讶道:“想不到,竟有这样奇妙的事。这三种方式里哪个最不容易被人发觉?” 狄书一打响指,阿布立刻清醒过来。阿布不好意思道:“发了一会呆,我们说到哪里了?” 狄书没有理他,径自回答珈蓝道:“声音和气味。但无论是哪种正常的催眠方式,都需要被催眠者的信任和配合。只有一种情况是例外,那就是被人下了药。” 珈蓝点头道:“以我看来,被下药的可能性最大,既然如此,我们就从这方面做假设。让我来看看,要下什么样的饵让鱼儿上钩呢?” 三人在狄书的宿舍里策划整个方案,初始方案敲定时,时间已经到了深夜,珈蓝无法再回宿舍,只好在狄书房间将就一晚。 闻着被子上阳光与狄书体味的混合味道,让珈蓝想起渭水河边那次以身挡刀的画面,一晚上胸口小鹿乱撞,根本无法成眠。 狄书和阿布两人则在大厅里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珈蓝早早的回了宿舍,换了身衣服就去上课了。阿布也告别了狄书。 终于又到了中午,狄书吃过午饭,自己来到了后山小院,这次依然只有狄书和老院长两人。老院长高兴道:“我跟老皮提了此事,他同意我们借用他儿子一段时间,皮智那小子也没什么意见。来,说说你的具体想法。” 狄书将三人讨论的经过和结果告知老院长,老院长沉吟了片刻道:“如今还未调查,我们就已经把他当作犯人看待,是不是有欠公允?” 狄书摇头道:“院长大人您可以这么考虑。首先,我们所说的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并没有摆在明面上,所以整个过程不会对祁山岳老师存在任何实质性伤害。其次,我们是在暗中调查,旨在确定祁山岳老师的教学是否存在偏差。如果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误解,那到时候您可以给他些精神和物质奖励。这样既可以激励他为学院多教出几个优秀学生,又可以弥补您的愧疚。” 老院长觉得有理,道:“的确是一举多得。告诉我,我需要做什么?” 狄书第一次指挥大人物,腼腆道:“院长大人,我需要先看看祁山岳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院长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只是这样,毫不犹豫道:“这个没问题。今天晚上,我在这后山小院设宴,请他过来,也该是让你们师生见上一面了。” 狄书连忙道:“院长大人,我希望到时阿布、珈蓝和皮老哥也能到场。烦请院长大人给他们找一处隐蔽的地方,让他们帮我观察那祁山岳的反应。” 老院长点头道:“这个简单,还有什么问题?” 狄书想了想道:“暂时就这么多。院长大人” 老院长起身道:“那我现在就去修书一封,让祁山岳晚上过来见我,顺便让你拜见他。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吧。” 当天晚上,老院长在后山小院宴请了祁山岳,狄书也陪同出席。祁山岳人如其名,身材高大且脸上棱角分明,但是眼眶和双颊略有凹陷,看起来有些死气沉沉,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阿布、珈蓝和皮智三人躲在房间的一个柜子里,珈蓝身材较小坐在下方,阿布和皮智比较高大就站着,从柜子透气的小孔往外观察。 老院长首先开口道:“山岳啊,今天找你来呢,就是为了那天和你商量的事。这就是那个全属性奇才狄书。狄书,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门下能人无数的祁山岳老师。” 狄书恭敬道:“祁老师,您好,久仰您的大名,如今得见果然不凡。早听闻您教出的学生摆在哪个地方都是个中翘楚,狄书以后还请老师严格要求。” 祁山岳谦虚道:“哪里,哪里。那都是他们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只是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 老院长亲切笑道:“山岳啊,你就不必谦虚了。这学生已经在这里,你可愿意教啊。” 祁山岳打量了狄书一番,只觉得狄书眉清目秀,一身书卷气,点头道:“不错,是个可造之材。不知道何时可以开始上课?” 狄书打蛇上棍道:“择日不如撞日。老师,就现在如何?” 祁山岳为难道:“今天实在太突然,不方便,还是明天开始吧。” 狄书不再坚持,不动声色道:“也好,明天我就在这小院里,等候聆听老师的教诲。” 祁山岳不好意思道:“怎么好再到此打扰院长的休息,还是到我那间专用的教室去吧。” 狄书看向老院长,悄悄将原本分开的刀叉放在一起,老院长会意,接口道:“那狄书你就听老师的吧。山岳啊,你教了这么多的学生,我从来没有观摩过你的教学过程,可否让我一看究竟,也好了了我的心愿。” 祁山岳一脸难色,老院长趁机道:“山岳啊,不是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吧?” 祁山岳赶忙摇头道:“哪里,哪里。院长何须学我这雕虫小技,只需要登高一呼,就会有无数人拜您为师。那明天就让院长大人见笑了。” 事情谈妥,三人开始喝酒吃饭,酒足饭饱之后,狄书送祁山岳到了学院大门才折回来。回到书房,老院长众人已经坐好。 等狄书坐下,老院长开始问道:“皮小子,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皮智恭敬道:“回老院长,那祁山岳走后,我们三人将所见所闻汇总,得出两点结论。第一,这人口不对心。当他做肯定答复的时候,他的手总会在桌子底下互相搓揉。第二,他有事隐瞒。如果他自己光明正大,面对院长大人的要求时就不会诸多推搪。” 珈蓝补充道:“我刚才再推敲了一下,确认了一点,他的教学方式需要做准备,这就更接近于我们的推测。” 阿布问道:“那我们明天需要做什么?” 珈蓝无奈道:“推论始终不能作为证据,狄书,明天你只能随机应变了。” **无话。第二天早晨,狄书独自一人来到专门给祁山岳划拨的专用教室。这教室在学院实验楼不起眼的角落,此时教室门大开,只见祁山岳正捧着一本书,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 走进教室,狄书向祁山岳一鞠道:“老师,我来了。” 祁山岳对着狄书点了点头,指着教室中间一张小型单人**,微笑道:“院长还没到,你先去那里坐着等一等。” 狄书依言坐到了小**上,忍不住四处观望。这教室不大,长八米宽五米高三米,呈长方形。教室里的物品也很简陋。只有一个书柜,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两个香炉。 书柜上整齐摆放着许多大部头书籍。**和桌子摆放在教室正中,桌子在靠近头的位置,桌子上有一盆绿色植物。教室左右各开一扇窗,椅子放在其中一面窗户下,两边的窗台上各放了一个香炉,此时正冒着青烟。 没等多久,老院长缓步走来,边走边道:“山岳啊,不好意思,学院有些事要处理,所以来晚了,你可不要生气啊。” 祁山岳起身让座道:“院长不必如此客气,请坐。” 老院长一看,教室里没有别的椅子,不好意思道:“我就是来听课的,怎么好占了老师的位置。” 祁山岳摆手道:“无妨,我上课时站着对学生更好。” 狄书趁着祁山岳与老院长交谈没注意自己,将两团沾了水的棉花放入鼻中,以防万一。 老院长坐下之后,祁山岳走到狄书身边,将手上的书放在桌子上,示意狄书躺下,口中缓缓道:“全身放松,然后深呼吸。对,就是这样,慢慢的把气呼出来,放轻松。” 不到一刻钟,狄书只觉得身体仿佛飘起来一般,渐渐的就失去了意识。 狄书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醒来,只觉得脑子里充满了很多从来没接触过的知识。起身张望,老院长正和祁山岳在一边交谈,狄书悄悄的取出鼻子里的棉花。 老院长看到狄书已经醒来,问道:“怎么样?狄书,有什么感觉?” 狄书精神道:“院长大人,我觉得学到了很多知识。我竟然不用自己学习,一觉醒来什么都学会了,这真要谢谢老师才行。”说着朝祁山岳鞠了一躬。 祁山岳笑道:“不必多礼,下次课在两天后,到时候你再准备一下。”说完转身朝着老院长一鞠躬,走了出去。 为了尽快查出真相,老院长免了阿布和珈蓝当天下午的选修课,众人又回到了老院长的书房,而皮智早就等在了那里。 狄书拿出装了棉花的盒子递给皮智,道:“皮老哥,麻烦你去验一验这里面的是什么?” 皮智爽快的应了一声,拿着盒子出门去了。 书房里只留下四人,珈蓝急切问道:“狄书,你有什么发现吗?” 狄书摇摇头道:“没什么新发现,一切都显得很自然,但是我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珈蓝提出要求道:“你把进入教室后的每个细节说一遍,我们来做个梳理。” 狄书将整个过程讲了一遍,包括房间的布局结构,所有动作的先后顺序。 珈蓝注意到了一些细节,但是暂时没有打算提出来,反而是去问老院长道:“院长大人,当时你在里面是什么感受?” 第十三章 真相 一 院长思索片刻道:“我觉得神清气爽,我想是因为窗台上燃了香的缘故。只是这香离得太近,熏得眼睛有点不大舒服。” 珈蓝抓住重点,问道:“院长大人,请问您认识那是什么香料吗?” 院长点头道:“这是我们学院向沉香阁定制的香料,每个老师都会配发一些。这香料原料也很单一,用的是沉乔木晒干后研磨成粉,点燃后可以提神。” 珈蓝接着问道:“院长大人,是不是每个教室的结构、布局、桌椅等都是由学院统一设计安排的?” 院长回忆片刻道:“教室的建筑结构是统一的,不过祁山岳老师的教室有过修整,原来只有一扇窗。布局由老师的喜好决定。至于物品,学院会统一发放香炉、书柜、桌椅甚至**供老师和学生使用。这些木质的教学器材大都是由学院的木属性老师施法制作的。” 珈蓝喃喃自语道:“这么说来,祁山岳老师的私人物品,就只有那一柜子的书和一棵摆放在桌子上的植物。” 珈蓝思考了片刻,问阿布道:“阿布,你能从狄书的描述中推测出那是一棵什么植物吗?” 阿布点头道:“姐,这是我的强项。从叶子和枝干的形状、颜色还有植物高度特点看,那只是普通的矮棠木,它的叶脉能分泌树脂,树脂自然挥发后能够起到驱蚊的效果。” 老师种一棵驱蚊的植物,实在让人无可厚非,众人断了线索,都沉默了下来。 众人冥思苦想毫无结果,老院长提议道:“同学们不如休息一下,尝尝我从南朝带回来的花茶,由菊花、丁香和桂树皮磨成的粉末混合而成,有醒脑的作用。” 这话仿佛提醒了皮智,皮智兴奋道:“我想到了。沉乔木粉末加上矮棠木树脂,如果再混合一些无忧草榨成的汁,就可以制成一种强烈迷药“牵梦散”,长期闻到这种迷药会使人失去心智,性情大变。” 狄书疑惑道:“根据皮老哥的推测,我们姑且先认为我当时是中了牵梦散,那为何院长大人却相安无事呢?那无忧草又是什么时候加进去的?” 老院长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道:“我想这可能是因为一个小细节。在授课途中,山岳曾和我到教室外闲聊。那时外面的风向转变过一段时间,风向恢复之后我们才又回到教室。” 老院长话音刚落,只听见四人异口同声道:“那本书!” 珈蓝兴奋道:“看来我们找到问题的重点了。来,我们把当时的情景再重现一遍。阿布你演祁山岳老师,狄书你演你自己,我演院长大人。” 三人分别站好,各种替代物品摆放整齐,珈蓝用眼扫了几遍,领悟道:“我知道了,在同一个房间里的两个人为什么会有不同感受。” “当时的椅子一直摆放于通风处,矮棠木挥发的树脂和书上的无忧草没有办法飘到院长大人的鼻子里。而祁山岳老师必须保证院长大人一直处在上风处,所以才会有出去聊天那一幕。如果我没猜错,院长大人当天所坐的凳子,是祁山岳老师特意放在那个位置。” 狄书总结道:“思路已经理清,但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两天后我还需要再做一次冒险,必须取回一些必要的证据。院长大人,到时还需要您的配合。如果证明祁山岳老师是个丧心病狂的滥用迷药者,希望院长可以公正处理,为那些受害的学生伸张正义。” 老院长坚定道:“如果祁山岳真是这样的人,我绝不姑息。” 众人又再商量了一下两天后的细节,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时间飞逝如梭,两天后的教学如期而至。还是同一间教室,狄书站在门外吐出胸中的一口闷气,轻敲房门。 “进来。”门内传来祁山岳的声音,狄书推门走了进去。 进门后,狄书注意观察了一遍房内的布局,原本物品摆放的格局变了,两天前摆放在窗台下的椅子如今已到了**边。 狄书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前,朝祁山岳一鞠躬道:“老师,我来了,今天也麻烦您了。” 祁山岳点点头,依然坐在椅子上看书,对狄书道:“今天我们要讲《土系术法的发展史》,躺到**上去,全身放松。” 狄书依言全身放松的往**上一躺,并自觉的闭上眼睛,“啪”旁边响起书本被放下的声音,祁山岳开始进行催眠的语言引导。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祁山岳不耐烦道:“哪位?门外不是挂了勿扰的牌子吗?” 老院长的声音由门外响起道:“山岳啊,是我。” 祁山岳变得和颜悦色,连忙起身过去开门,站在门外和院长交谈。 教室里的狄书等祁山岳出门后,马上睁开双眼,挺身坐起。右手按住书本最下方的书皮不让它移动,左手小心的翻到后面几页,从书页中间撕了一小块纸片。 为了以防万一,狄书从纸片上再撕下一条细细的纸条放入指甲盖藏好,剩下的纸片放入口袋,重新躺回**上。 狄书躺回**上不一会儿,两人谈话结束,祁山岳回到教室,重新将门关上。此时狄书才闻到淡淡香味,身体渐渐失去知觉,人进入半睡眠状态。 当狄书悠悠醒来,桌子上的那本书已经不知去向,祁山岳对狄书道:“狄书,院长让我转告你。等你醒了之后去一趟后山小院,他有事交代你。” 狄书应了一声,朝祁山岳一鞠躬,匆匆走出了门外。屋内正在收拾的祁山岳则背对大门,悄悄的将手中的一小块纸片揉碎塞入口中。 狄书快步回到后山小院,阿布迎上来,看着狄书道:“哥,你拿到那本书的纸片了吗?” 狄书掏了掏口袋,摇头道:“原来放在口袋里,怎么不见了?” 阿布皱眉道:“看来他已经有所察觉。或者已经猜到了你正在调查他。” 狄书笑道:“还好我留了一手。”狄书从指甲盖中取出纸条递给阿布,阿布取了一个茶杯,将那细细的纸条浸入水中。 老院长从屋内拿了一些沉乔木粉末。阿布将自己找来的矮棠木叶子和着沉乔木粉末搅碎了,一起放入碗中,一股淡淡的香味在杯口散开。 狄书肯定道:“就是这个香味。” 珈蓝接过杯子嗅了嗅道:“果然是‘牵梦散’。” “你们怎么知道就是‘牵梦散’?”刚到门口的皮智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道,“我刚得到衙门里的报告,你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阿布为茫然的皮智说明了情况。皮智沉思后道:“如今看来整件事已经被祁山岳发觉,近段时间他一定会提出请辞,为了让他麻痹大意,我们先表现出只在怀疑阶段,再诳他入局。” 珈蓝看着狄书道:“狄书,我有个想法,不知道是否可行。” 狄书眼睛一亮,问道:“说了听听。” 又到了祁山岳为狄书讲课的这天,狄书还未去,祁山岳已经到了后山小院求见老院长,请辞道:“院长,狄书天资聪颖,什么都是一学就会。而我闲在家多年,经过这两次的讲课,自觉记忆衰退已不如当年,实在不想误人子弟,请院长为他另找一位合适的老师吧。” 老院长早就看穿了祁山岳的心思,挽留道:“山岳啊,以你的学识,实在当之无愧为楼兰国学术界的柱石,除了你,还有哪个人选适合教授这样一个聪明的全属性术师?” 祁山岳摇头道:“院长言重了,藏经楼的绯月老师就高我许多,不如请他来教授狄书,您看如何?” 老院长心道:要是请得动,我还找你干嘛?口中道:“如此看来,山岳你是去意已决了”。 祁山岳虚情假意道:“院长,我也想再多教几个学生。无奈脑子已经不听使唤,只能请院长另请高明了。” 老院长惋惜道:“山岳啊,那我就不强留你了。不过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给狄书最后再上一课,就当是告别吧。怎么说你也当了他几天的老师。” 祁山岳犹豫道:“这……” 老院长低声道:“山岳啊,你总要给我些时间给他找个新老师吧,不然我如何向他的家人交代呢?” 祁山岳见无法推脱,勉强答应下来。 祁山岳不疑有他,当天下午准时来到那个教室,狄书已经早早等在那里。这次祁山岳没有拿着那本用无忧草做成的书,而是空手而来。 此次祁山岳主动请求老院长在一旁观看,目的是为了演一场戏。一方面,让老院长亲眼看到他的催眠失效,断了再留他的念头。另一方面,想借老院长的嘴证明自己的清白。 狄书见祁山岳走来,连忙一鞠到底,起身道:“老师,听闻您不再教我了,而且还要离开学院。真有此事?” 祁山岳点头道:“是啊,狄书,老师已经无力再教你了。今后跟着新老师要努力学习啊。” 狄书不好意思道:“既然老师要走了,我就向您坦白一件事。上次我趁您不在的时候,偷偷撕了一点您书上的纸,想拿回去做个纪念,谁知道醒来之后竟找不到了。老师您不会怪我不问自取吧?” 已经下了决心要走,祁山岳听到这话,心神松了一口气,顿时没了那么多戒心。笑道:“没关系。来,让老师教你最后一堂课。” 祁山岳让狄书躺下,开始用语言引导催眠。没有了牵梦散的帮助,祁山岳知道不可能让狄书进入半睡眠状态,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但奇怪的是,狄书表情显得有些呆滞,仿佛进入了被催眠的状态。狄书不自觉的跟着祁山岳重复念道:“深呼吸,慢慢的把气呼出来。全身放松,放轻松。对,就是这样。” 狄书用脑腔发出一种共鸣,让声音显得慵懒疲惫,在教室这个空间里仿佛产生环绕的效果。 面对着他的祁山岳,有一种来到了空灵幽谷的感觉,声音悠远而绵长,周围的事物变得模糊。狄书打了一个响指,祁山岳瞬间陷入深度催眠中。 狄书从**上起来,打开房门,躲在门外的阿布众人鱼贯而入。 第十三章 真相 二 等众人到齐之后,狄书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疲倦得一屁股坐在**上,毕竟催眠需要耗费大量心力。幸好在反催眠前,狄书用谎话使得祁山岳放松了警惕,才能一蹴而就。 直到此刻,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的老院长仍无法相信,看着祁山岳呆若木鸡地站在**前,啧啧称奇。 众人围在祁山岳身边,由皮智发问,但是无论用何种方式提问,祁山岳都只是目视前方罔若未闻,这可让皮智无计可施了。 狄书观察了祁山岳的瞳孔片刻,摇头道:“这个方法不行,我们低估了他的自我保护意识。看样子,他已经完全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见也看不见。” 众人苦无良策,珈蓝无奈道:“看来无法从被催眠的状态问出什么东西,只有逼供一途了。” 皮智为难道:“珈蓝,滥用私刑,这不合律法。” 珈蓝恳请道:“事急从权,如果我保证在不伤害他的身体的前提下进行,皮老哥能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阿布心里不解,但内心又对珈蓝充满信心,问道:“姐,这要怎么做?” 狄书眼光闪动看着珈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珈蓝感受到狄书的目光,指着狄书道:“狄书知道,让他给你解释吧。” 狄书指着祁山岳的嘴巴道:“如果我们无法把他的这里撬开,”换成指着祁山岳的脑袋道,“那么我们就把他的这里撬开。” 阿布脑中闪现一幅头盖骨被掀开的画面,背脊一凉,摇头道:“这还叫不伤害身体吗?” 狄书斜眼瞄了阿布一眼道:“比喻,比喻!懂吗?简单的说,就是精神拷问法。” 珈蓝小嘴微张道:“看来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狄书不甘示弱道:“我已经对你刮目相看了。” 珈蓝领悟,心里自问道:我为什么会懂这些?看来又是以前的记忆在作祟。想到这心情变得愉悦,每次珈蓝发现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都会觉得找回遗忘的记忆又多了一分把握。 皮智古怪地看着两人,更坚定了自己的看法:这两人非比寻常!而他更多的是关注狄书,心里念叨着:我看你能藏到什么时候。 皮智为祁山岳的双手双脚戴上了封魔镣,将他押回了后山小院的地牢里。狄书和珈蓝一路上判若无人的讨论精神逼供的实际操作,仿佛逼供变成了一门高深艺术,其他人听得瞠目结舌,感叹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珈蓝决定了逼供方式,但决定操作的人员上显得有些为难了。皮智有公职不便出面,只能在门外作记录。老院长和狄书祁山岳都认识,起不到威吓的作用。最后只能阿布和珈蓝来担此重任。 珈蓝请老院长准备了一个狭小的房间。阿布用绳子将祁山岳的双手交叉绑在一起,使他的头无法转动,脚也绑上,背对着门将其吊在小房间的梁上。 众人在祁山岳的脚下架起一个漏水的木桶,桶里则放着用油纸袋包好的动物新鲜血液。房间的门打开,众人可以对里面发生的事一览无遗。 狄书点燃一盏油灯挂在门梁上,灯光从祁山岳的背后斜照下来。一把椅子放在祁山岳身前,阿布坐在上面,祁山岳的影子正好罩住阿布整个身体,看不清阿布的面孔。 珈蓝要求多准备两桶水,放在祁山岳身后的墙角。万事俱备,狄书再次打了个响指,仍然处在深度催眠中的祁山岳悠悠转醒。 祁山岳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量四周。只见这里灯光昏暗,三面是墙,对面有一人坐在椅子上,整个身体包裹在阴影里,只有那人手上玩弄的匕首不时反映出寒光。 阿布故意压低声线,喉咙里模仿夜剑虎低吼的声音道:“你还好吗?伟大的祁山岳老师。” 祁山岳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缚,尝试使用术法挣脱,但毫无反应。冷静道:“这里是哪里?你是谁?你想怎么样?” 阿布哈哈一笑,笑声难听至极。反问道:“你认为我是谁?” 此时的祁山岳已然清醒,回忆起失去意识前的事情,脑中闪过狄书的名字。但体型和发型上的差别,马上让他否定了这个假设。 在心中猜测了几个人的名字,但都一一否定了,祁山岳渐渐失去了耐性。不耐烦道:“我不管你是谁,识相的赶快放了我。如若不然,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阿布本想诱祁山岳说出几个与他有关的名字,也好找个人证,奈何祁山岳嘴硬的很,未吐露出一人。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阿布身体前倾,挑衅道:“哦?就凭现在的你?像你这种用迷药残害他人的人渣,没人会帮你。没人帮你从这里出去,你要怎样让我生不如死?” 祁山岳猜测,此人即便不是狄书,也跟狄书有莫大的关系。祁山岳嘿嘿一笑,威胁道:“即便我此时出不去,也会有人对付你的朋友狄书,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阿布毕竟年轻,听到此话身体一震。之后马上意识到中了对方的试探,不由后悔不已,幸好阿布也是了得,将计就计,借着这个由头进行下一步就更显自然。 阿布假装怒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唯有先对你不客气了。” 阿布拿着匕首走到祁山岳身后,用藏于手心的纸片在其左脚脚踝处一划,并按狄书所说,将一根银针迅速刺入祁山岳腿部的穴道。另一只脚也同样如此。 处理完脚部之后,阿布用匕首戳破装了动物血液的袋子,让血注入漏水的桶里,不一会儿,房间里响起空洞的“嘀嗒”声,匕首也沾满了血液。 祁山岳只感到脚踝处一热一痛,如同锋利刀具割过,然后脚踝以下顿时失去知觉,一股血液的腥味从脚下渐渐散开。 阿布坐回椅子,将染血的匕首插在椅子的扶手上,诡笑道:“我一直有个愿望,想看看一个人被放干血液会是什么样子,今天你运气不错,可以和我一起享受这个过程。” 祁山岳汗毛直立,心生恐惧又不甘示弱,忍不住破口大骂。阿布若无其事的看着祁山岳,不时发出“嘿嘿”的怪笑声。 狄书、皮智和老院长在门外看着整个经过,祁山岳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强硬,三人均感有异。狄书问道:“他有何依仗,竟然如此嚣张。” “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皮智想了片刻,忽然脸色微变道,“糟了!我们忘了那本书的制作者!” 狄书考虑片刻道:“人海茫茫,如何能找得到?” 皮智分析道:“可以从无忧草查起。无忧草虽不是什么稀有药材,但其产量极低,且用到的地方非常少。” “而要收集制作一本书,要耗费的量非常大。以你们对那本书的描述,书应该是最近制作而成,只要查查汴城附近药店无忧草的出售情况和购买之人,就能找到线索。” 老院长点头道:“皮小子说的对。而在我看来,无忧草并不适用于制作成纸张,一般的造纸工匠根本不可能做出来,那就剩一种可能,祁山岳的帮凶是一个木术师。” 情况紧急,皮智和老院长分头行动。皮智让手下去查药店。老院长认为学院的老师嫌疑最大,为了不引起学院的恐慌,老院长命人暗中调查,看哪些人近期与祁山岳来往密切,哪些人近期离开过学院。 房间内,珈蓝看时机成熟,一抬手将两大桶水变成了冰块。从水到冰的转换带走了房间里的许多热量,气温慢慢降低。 老院长看到,微微一愕,没想到刚入学时间不长,珈蓝就已经由水术师进阶成冰术师,老院长不由得重新考虑珈蓝的未来。 当老院长欣喜的时候,祁山岳正在承受心理的煎熬。温度的降低给祁山岳的错觉就是自己已经失血过多。 双脚因为穴道受阻开始发麻,加上温度的降低,内心有一种濒临死亡的绝望,祁山岳终于受不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崩溃了。 祁山岳眼泪鼻涕唾沫齐流,惊恐的喊道:“快帮我止血!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都给你。快帮我止血!” 阿布双手抱胸,来到祁山岳面前,注视着祁山岳道:“为了表示你的诚意,说一些你不为人知的秘密来听听。” 祁山岳此时精神混乱,哪里还会去考虑其他,连忙将之前如何用药物使人进入半睡眠状态、如何使用过量药物导致学生精神失常性情大变的事情和盘托出。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除此之外,祁山岳还交代了他如何利用药物之便强行与女学生发生关系,并以此威胁女学生不得声张,直至将其逼迫致死的整个过程。 在屋外的众人,听得义愤填膺,胸中憋着一股闷气无处发泄。等到祁山岳开始语无伦次,阿布才怒道:“为何你如此珍视自己的性命,却能如此藐视他人的性命?你根本没有受伤!” 一阵恶臭由祁山岳下身传来,祁山岳听到阿布的话,心神松懈,大小便**了。阿布将祁山岳放了下来。 皮智将罪状递到祁山岳的面前道:“你已经招供你的罪行,如果没有问题,在这里画押。” 画押之后,祁山岳嘴里一直念叨着‘帮我止血’四个字,皮智皱眉道:“狄老弟,他今后不会都是这个样子吧?如果押回衙门,我不好向老爷子交代啊。” 狄书答道:“不会的,他现在是心理创伤期,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狄书当然不会告诉皮智祁山岳会留下心理阴影,因为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老院长看事情已经解决,将皮智拉到一边,悄悄道:“皮小子,这人关在这后山小院如何?” 皮智为难道:“院长,这可不行。案子已经结了,需要带人回去接受刑罚。” 老院长板起脸道:“就当我这作长辈求你。这人虽然人格崩裂,但是一肚子的墨水还是很有用的。你抓他回去不过就是个死,而关在我这里,可以让他将满腹经纶写下来,以后造福楼兰国的人民,这不是更有价值吗?” 皮智终不是老院长的对手,道:“院长,这事需要老爷子同意,这可得您自己跟他说了。” 第十三章 真相 三 皮智默许了,老院长高兴道:“老皮那里我去说。祁山岳的帮凶你查得怎么样了?” 皮智摇头道:“院长,这事比较麻烦。汴城主城还有辽火、御水、乘风、聚木四城,药店加起来少说也有两百多间,逐一查看他们的账本实属不易啊。” 老院长点头道:“如此看来,的确需要耗费很多时间。我在学院里查到一些线索,或许对你有些许帮助。” 皮智眼前一亮道:“院长,您请说。” 老院长递给皮智一张纸道:“皮小子,近期我们学院有三位老师频繁外出,他们跟祁山岳的关系都比较好。这是学院的外出记录,里面还记载着三人的姓名、住址、家庭情况及周边的关系。” 皮智接过,仔细查看一番,点头道:“院长,这线索对查案很有帮助,至少可以集中力量先查他们,节省些时间。如今祁山岳已经消失了一天,他的帮凶应该已有察觉。我们需要和那人比快。” 这一天的忙碌,让众人都疲惫不堪,在后山小院吃过晚饭,老院长留下了狄书,其他人则都赶回去休息了。 老院长和狄书坐在书房里,喝着南朝的花茶,老院长问道:“狄书,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要求是什么了吗?” 狄书摇头道:“院长大人,祁山岳的帮凶还未查到,我并不算得完成您交代的事。无功不受禄,这个要求不提也罢。” 见狄书如此实诚,老院长笑道:“无妨。我只是要你查祁山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其他的就与你无关了。说吧。” 既然老院长已经说到这儿,狄书就不好再推辞,期望道:“我想请您帮介绍一位精通医术的老师,有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需要我去医治。” 老院长想起了绯月老师,但他那油盐不进的脾气实在让人头疼。老院长叹道:“我这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既可以教你学医,又可以教你术法知识。只是这位老师性格古怪,他看得上眼的分文不取,他看不上眼的千金不授。他肯不肯教你,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狄书眼睛发亮道:“院长大人,不知道这位老师现在人在何处?” 老院长摸了摸胡须,笑道:“藏经楼。” 藏经楼并不是一栋楼,而是一所公立图书馆,馆里的一切都是属于楼兰国所有。这里是帕加阿卡大陆书籍保留最完整的地方,有无数的学术瑰宝,各种珍稀史料,五花八门的文学著作,你想到的,这里应有尽有。 第二天,狄书就拿着老院长的推荐信,在藏经楼办了一张阅读证。来到浩瀚的书海,狄书竟忘了此行的目的,一个人在藏经楼里寻找各式各样的医书和术法书籍。 读书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很快狄书就沉浸其中,达到了忘我的境界。每当读到一本好书,狄书会直接席地而坐,无视时间的流逝认真的研读,从未留意身边来往的人。 如此,半个月过去了,狄书相当于疯狂的读书状态,引起了一位老人的注意。 这一天,狄书在术法专精的书架上,偶然看到了奈维利著的一本《论术法精细在实践中的作用》。狄书被书中细致的剖析深深折服,坐在地上一边看书一边喃喃自语。 照常巡视的藏经楼老人路过狄书身边,听到狄书的自言自语,又走了回来,站了片刻,觉得有趣,出声问道:“小伙子,你在干什么?” 被打断思路的狄书有些恼怒,抬头一看,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站在自己身后,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狄书瞬间没了脾气,答道:“老人家,我看到这本书之后想到一些可能,所以忍不住说了出来。不好意思,吵到您了。” 老人看了一眼狄书手中的书名,摇头道:“这书我也看过,大多是将术法细化至微小。但现如今,术法是朝着威力强大而发展,这本书背道而驰,不读也罢。” 狄书义正言辞道:“我不同意您的看法。” 老人来了兴致,问道:“哦?说说你的想法。” 狄书侃侃而谈,道:“我认为,术法的细化并不一定减弱了术法的威力,“小就一定弱”这是一个思想的误区。让我不能认同的还有,人们为什么认为术法只能用在破坏上呢?现在的木术师不也在创造木质的物体了吗?” “另外我想说,如果细化的术法应用在医疗上,会有许多值得提倡的地方。比如,当我们做一门手术,需要切开一处连接的肌肉,正常的刀子很容易将肌肉上连着的神经及血管割掉。如果我们使用肉眼看不到的微小风刃,就可以轻松的围绕着细小的神经或者血管切割肌肉,而不用担心伤到神经和血管。” 狄书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喘了口气,总结道:“当然,要做到肉眼无法看到这个程度很难。但是我想,术法应该是包含毁灭、修复与创造,这才是完美的术法。” 老人听了狄书这些独特的见解,忍不住深思起来,对狄书越发的感兴趣。老人在狄书对面坐了下来,开始与狄书小声的讨论。 老人学识渊博,狄书眼光独到,聊到激动时两人声音渐大,吵了看书的其他人。老人见猎心喜,邀请狄书到自己的休息间继续深聊。一来二去,两人成了忘年之交。 如此这般,狄书在藏经楼度过了这半个学期剩下的三个月,直到学期中的初级班比赛。 狄书那些事情都是后话,现在回到追查祁山岳帮凶的时间点,看祁山岳案件的进展。 祁山岳招供的第二天,皮智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带人搜查了那三位老师的住所。原因有二:第一,如果三人中真有祁山岳的帮凶,正好可以借此搜索并收集证据。第二,如果三人中没有祁山岳的帮凶,也可以通过这件事敲山震虎打草惊蛇,逼真正的犯人狗急跳墙。 三位老师的家人得老院长解释,非常配合,皮智在三人家中没有发现无忧草的踪迹。查到一位名叫田良水的老师时有了发现,他的邻居在十天前,曾经受到他的委托,去附近御水城买过大量的草药,这个时间,与敲定祁山岳作为狄书的老师时间相近。 有了目标,调查起来就快得多,皮智向那位邻居要来买药的清单,“无忧草”三个字跃然纸上,再看数量,早已远远超出正常的用量。 皮智找来了衙门里的医师查看清单,医师确定,这些买回来的药材之间毫无关联,也无法制成任何现有的药物,如此看来,其他的药材根本就是为了掩盖无忧草的烟雾。 皮智由此断定,田良水就是嫌疑犯。由于衙门人手不足,皮智请求老院长让阿布来协助抓捕,阿布接到通知,在同学的羡慕眼神中奉命翘课了。 阿布了解情况后,跟着皮智追查田良水的下落,阿布经过马坡镇的历练已经很有经验,已非吴下阿蒙,可以独自一人行事。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皮智带人搜查田良水的家,田良水当天就离开了汴城主城。皮智花了两天时间在主城四处查探,均没有任何发现,于是向四座小城发布协查公文。 田良水很狡猾,离开汴城的当晚,就从汴城的地下排水道潜回汴城,躲藏在自家的地下室里。有家人作耳目,田良水非常了解衙门的动向,想待风声过后,再逃往南朝。 祁山岳被抓后的这七天,田良水仿佛消失了一般。但是根据皮智对时间的推断,田良水并没有离开汴城这个区域,事发之后,汴城及周边四座小城都已戒严。 毫无头绪的阿布,躺在后山一处绿草地上,看着天上飘浮的云,身边还躺着小七和李全。 小七问道:“有烦恼才知道找我们出来聊天,你最近忙什么呢?魔鬼肌肉人对你可是很有意见,要不是你有院长这块王牌,他早发飙了。” 阿布摇头道:“他的那些课程无趣得很,不去也罢。小七,问你个问题,你说汴城这里什么地方最容易藏人?” 李全插嘴道:“这还不简单,人多的地方。你扎人堆里保证没人能找到你。” 小七摇摇头道:“这个未必。如果是我要藏,我就藏到城市的郊外,有山有树,想躲就躲,想跑就跑,这多自在。” 小七的那句“如果是我”给了阿布灵感,心道:既然从官府的角度去思考,找不到田良水藏匿的地方,那么不如换个角度思考,如果“我是他”我会怎么办? 阿布想到这,兴奋的站起身来,对着两人道:“我想到该怎么办了。咱们之间就不言谢了,下次请你们吃饭。” 说完阿布一溜烟的跑了,剩下两人莫名其妙的大眼瞪小眼。 阿布赶到衙门时,正好碰上皮智正在办公。除了田良水需要追查之外,汴城最近还发生了一起连续杀人案,让皮智忙得焦头烂额。 看到阿布匆匆进来,皮智放下手中的笔,问道:“阿布,有什么事吗?” 阿布缓缓道:“我有个想法,关于田良水。如果我是田良水,我会选一处既安全又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等事情淡了之后再偷偷摸出城。” 皮智又问道:“这个我也想过,那你可想到哪里比较安全和隐蔽?” 阿布肯定道:“他自己的家。” “他的家怎么可能既安全又隐蔽!”皮智摇摇头,刚想再说什么,脑子一道灵光闪过,道,“你是说,经过我们搜查之后他的家?” 阿布点点头道:“对。因为我们会认定那里既然已经做过搜查,那么我们就不会再查第二遍,况且这个世界,还有比呆在家人身边更安全的吗?” 皮智同意阿布的观点,马上点齐了兵马朝田良水的家开去。这一次田良水的家人出奇的不配合,这让皮智更加笃定田良水藏在家里。 僵持了一刻钟,阿布见没有进展,出了房门,绕到院子的后面,就要翻墙而入。一阵风由身后拂过,一股淡淡的香味夹杂在风中,阿布喃喃道:“牵梦散!” 原来田良水家人的故意刁难,是为了帮他争取逃走的时间。阿布来不及通知皮智,顺着香味来到了汴城的一处隐蔽的墙角。 墙角一处隆起的植物引起了阿布的注意,那上面的植物叶子仿佛新长出来一般,而且那股香味,就是从那里飘散出来。 田良水没想到,自己带来防身的牵梦散,竟然成了暴露自己目标的罪魁祸首。 阿布迈着步子,走上前去查看,忽然异变突起。 第十四章 受伤 一 两棵荆棘破土而出,卷向阿布的脚踝。阿布在暮林吃过舅舅卡尔的亏,这次反应奇快,荆棘破土未至,身体已经跃起到半空。 包裹着田良水的蛇蔓如莲花绽放一般,一根根剥落,露出藏在里面的田良水。蛇蔓离开田良水的身体之后突然变长,鞭子般自上而上抽向阿布肩膀,其势不小。 阿布人在半空,躲避不及,右手抽出腰间的匕首迎向蛇蔓中部,同时头向左偏。 手起刀落,蛇蔓一分为二,断口处飞出淡蓝色的汁液,溅到了阿布右手手臂和脖子上。阿布上升的身子受阻,被无奈的压回地面。 阿布落地后,右手臂和脖子处传来一阵灼烧感。阿布不及查看,左腿发力,避过还在空中乱舞的蛇蔓,朝田良水冲去。 田良水双手高举,阿布身前两米处的土地开始龟裂,一棵巨大的植物露出了它的真面目。三朵巨大的花苞长在一根略显纤细的茎上,无数的根须在地面上扭动。 阿布吓了一跳,不敢正面硬上,改为从侧面迂回。 田良水哪里肯让阿布近身,双手一挥,巨型的三头食相花张开了一朵花苞,向阿布头上罩去,张开的花苞里尽是锋利的牙齿,一股腐烂的恶臭从花苞喷出。 阿布加速突进,险险躲过了凌空落下的花苞,双腿一蹬,左手攀着花的萼片,跃上食相花弯曲的茎。另外两朵花苞也大开,袭向花茎上的阿布。 阿布将右手的匕首插入花茎,身体顺势下滑,一边滑一边将花茎对半切开,轻松躲过了另外两朵花苞的攻击。被切开的茎无法支持三朵花苞的重量,瘫倒在地。 阿布如此轻松就解决了食相花,田良水连忙在身边召唤出了两棵爆裂蒲公英。蒲公英身体一抖,种子开始向阿布飘飞过去。 阿布不敢硬闯,一脚踢起脚边的石块。石块飞入种子群中,撞上了一颗种子,一声爆鸣,石块被炸成了碎片。看着面前数不清的的蒲公英种子,阿布一时间无计可施。 爆裂蒲公英阻止了阿布的脚步,田良水控制着爬山虎攀附在城墙,一直爬升到了墙上的箭垛口。一根蔓藤缠住田良水腰际,看样子就要往上走。 身后的食相花引起了阿布的注意,阿布转身抱住它的根茎,双手用力,将其连根拔起。挣扎的食相花花苞依然垂着,阿布将食相花甩向面前的蒲公英,跟着身体跃起。 爆鸣声连续响起,食相花巨大的身体被炸得七零八落,阿布硬是开出了一条路。阿布看准时机,身体旋转发力,一脚侧踢向田良水。 田良水不想这蒲公英阵也只是撑得了一时,急忙抬起左手,带着尖刺的荆棘在田良水面前迅速结成一面带着倒刺的盾牌。 田良水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阿布右脚在荆棘盾未硬化之前印在了上面,盾面无法承受向内凹陷,盾面上的尖刺也刺入了阿布的小腿。 盾面虽然未能成型,但还是卸去了部分的力道。即便如此,阿布的脚依然对田良水平伸的左手造成了伤害。 只听“咔嚓”一声手骨断裂的声音,田良水身体也被震飞,撞上了城墙。阿布还要上前,田良水右手探入身后的口袋,抓了一把牵梦散朝阿布双眼洒去。 阿布只见一团烟雾飞向自己,本能的后退两步,双手遮住双眼。一阵香气扑鼻,阿布突然醒悟,赶忙封住口鼻,但是已经吸入大量牵梦散。 当烟雾散尽,原地已经没了田良水的影子,抬头一看,他已爬过了一半城墙。阿布扯下钉在小腿处的荆棘盾,痛得眉头紧皱,来不及止血,攀着爬山虎紧追田良水。 刚才两人在城下打斗,城墙上的卫兵听到声响,急忙赶来。当田良水来到城墙上,卫兵正好赶到,田良水又将一把牵梦散洒出。处于下风处的卫兵不察,也吸入许多,顿时脑子昏昏沉沉,东倒西歪。 因为手脚的伤,阿布攀爬的速度很慢,来到城墙上时再看田良水,已到了城外墙角。田良水抱住受伤的左手,对着城墙上的阿布狠狠的道:“你等着,我会回来的!” 阿布追到城下,田良水的身影已经穿过灌木,越过官道,没入官道另一边的树林消失了。 阿布凭着意志支撑着来到官道上,但是终究抵不住牵梦散的强大药效,昏睡在路中间。 不远处,一队人马正在缓缓走近。一辆马车在队伍中间,马车前后各有六个身穿铠甲的骑士,骑着六匹高头大马,拿着长矛。 马车车辕上插着一面旗子,旗子上绣着一只缠绕的青蛇。马车两旁分别站了四人,前面四人负责敲锣打鼓,后面四人则只是低头跟着马车。 不一会儿,骑士停在了阿布身前。一人快跑两步上前,查看了阿布一番,回到马车边静候,马车门帘掀起,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稳坐马车当中道:“李福,怎么停下来了?” 那李福躬身道:“启禀八王爷,路上有一位佛兰特学院的学生昏迷不醒,手脚还受了伤。” 八王爷道:“哦?佛兰特学院的学生都是国家未来的柱石,把他抬上马车,带回王府医治。” 李福为难道:“王爷,这不合皇家礼数啊。” 八王爷不悦道:“这时候就不要顾及这些个繁文缛节,救人要紧,快去。” 李福躬身道:“是,八王爷。” 李福命人将阿布抬上了马车,这队人马再次启程,缓缓驶入汴城的北门,径直朝八王府走去。 昏迷中的阿布做了个梦。梦里阿布回到了暮林的双层小楼,推开门,爹坐在饭桌前,娘正在盛饭,看到阿布进来,正向阿布招手。阿布迈步向前,但是无论怎么走都无法走到爹娘身边,身子反而越走越远,吓得阿布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阿布坐起,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棉榻上,并环视起四周来。雕花的门窗,金边红栎木制成的桌椅,清雅的瓷器,别致的纱幔,缎面的薄被,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的房子。 阿布一张嘴,觉得口干舌燥。身前的木桌上摆了一把茶壶四个杯子,阿布想起身喝茶,谁知刚动,右手和右脚一阵疼痛。 阿布才想起追捕田良水的一幕,抬起手脚,只见原本应该有伤口的地方,如今已经被包扎好了,只是还渗着殷红的血。 阿布看了一会儿,房内空无一人。阿布来到桌边,拿起茶壶对着壶嘴猛灌了两口茶水,终于觉得舒服了些,边往外走边喊道:“你好,请问有人在吗?”回答阿布的只有风声。 阿布来到门外,门外依然空空荡荡,阿布选了一个方向,一边喊着一边往前走。 院子里繁花锦簇,绿树成荫,假山清池,水雾升腾,好一幅迷人景象。阿布欣赏着风景转过一个拐角,远处有一间房大门虚掩,阿布猜想里面必定有人,于是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来到门边刚要叩门,门里传来一个声音道:“王爷,您这是想要逼宫吗?”顿时吓得阿布愣在那里,不敢吭声。 门里的八王爷,坐在椅子上轻抿一口苦茶道:“齐将军,如若父王仍如此一意孤行,为了我楼兰国的国运,逼宫又有何不可?” 见齐将军谨慎的看了四周一眼,八王爷轻笑道:“放心,为了你我说话方便,我已经遣走了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下人。” 齐将军轻声道:“王爷,这事要是败了,可是谋朝篡位之罪。” 八王爷眉头一皱,道“如果天要亡我,我宁愿死在自己手上,也不要被一个女人和一群弄臣害死。” 齐将军道:“王爷,事成之后,那七前子要如何处置?” 八王爷冷笑道:“七个去势小人还舞文弄墨,实在让人贻笑大方。到时候斩了就是。” 齐将军犹豫片刻,小心道:“王爷,那马皇后怎么办?” 八王爷眼内神情复杂,经过一番挣扎道:“念在她多年前于我有恩,就让她跟着父皇终老吧。” 齐将军分析道:“王爷,看来此事我们需要尽早谋划。如今皇宫禁卫仍在马皇后手中,汴城的守备军官又多是七前子的干儿子,我们势微,必须夺回兵权。” 八王爷点头同意道:“还有老三和老五,他们与手握军权的两位大将军交好,不得不防我们鹬蚌相争之时,他们渔翁得利。” 齐将军拱手道:“王爷,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末将先回去和老于商量商量。” 八王爷摇头道:“于将军那里先不要提,他那人酒后失言,容易坏了我们的大事。起事之时再与他分说。” 齐将军起身告辞道:“王爷,末将先回去了,免得招人话柄,于王爷不利。” 八王爷示意他坐下,道:“你先等等,我给你拿两包南朝的风音茶带回去,这个茶对老将军的腿有好处。” 齐将军感激道:“那末将就代家父谢过王爷的赏赐了。” 门外的阿布听到有人要走,吓得往回走,不敢稍作耽搁。回到房间之后,阿布迅速脱掉了鞋子,躺回**上装睡。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两种不同的脚步声,两人来到阿布**前观察了片刻,阿布呼吸保持着自然之息的节奏,但是心跳明显有些加快。 八王爷问道:“素素,医师说他要多久才会醒?” 素素道:“回王爷,医师说了,这人吸入太多牵梦散,需要两个时辰才会醒。从您在半路捡他回来到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阿布听到这话没法再装下去了,动了动眼皮,假装刚刚转醒,重新打量了一遍房间,目光回到**前的两人。 坐着的男人面白无须,额头丰润,天庭无暇,眉毛浓而不乱,眼睛明亮清澈眼光慑人,鼻子高耸端正,嘴巴方正,一副贵人之相,一看就知道是那位王爷。 站着的是一位身材娇小,面带羞怯的小女孩,正是那位婢女素素。 阿布一脸茫然的问道:“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 素素抿嘴笑道:“这里是八王府,这是我们王爷。” 第十三章 受伤 二 阿布正要起身施礼,八王爷按住阿布的肩膀道:“小兄弟,你身上有伤,这礼就免了吧。” 没想到八王爷如此不拘小节,阿布坐在棉榻上拱手道:“谢八王爷体谅。” 八王爷拿过桌上的茶壶,往杯里倒了一杯茶,问道:“看你的衣着,你是佛兰特学院的学生吧?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倒在了官道上?” 阿布盯着茶杯,不敢出言相告自己曾对着壶嘴喝过,只好抬头看着八王爷。阿布解释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八王爷听完道:“既然现在你已经醒了,我就通知学院派人来接你。饿了吧,素素,给阿布准备些糕点,咱们边吃边等。” 阿布谢过,但终是不习惯在棉榻上与八王爷说话,起身坐在八王爷对面,开始闲聊。 过了两刻钟,下人来报,说有一位叫皮智的人在大厅等候,要接阿布回去。王爷让素素搀着阿布,跟着自己出去见客。 皮智在田良水家耗了半个时辰才得以进屋搜查,虽然发现了藏匿的地下室,但此时早已经人去楼空,再回头时,发现没了阿布的踪迹。 皮智料想阿布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来不及声张就跟了出去,于是派名手下到处寻找,找了两个多时辰都不见阿布。正一筹莫展时,皮智接到院长通知,马上赶到了八王府。 皮智见到八王爷上前行礼,寒暄了一番。看阿布手脚受伤,脖子上也有包扎的痕迹,皮智急忙问道:“阿布,你的伤势如何?” 八王爷喝了口茶,道:“皮捕头不用担心,我府内的医师已经为他诊治过了,并无大碍,只是需要歇息一段时间。” 皮智躬身道:“多谢王爷,此次多亏王爷相助。” 八王爷摆手道:“客气了,阿布乃我楼兰国佛兰特学院的学生,将来必定可以成就一番事业,我救了阿布,就是为我楼兰国保住了一块基石。” 皮智由衷赞叹道:“王爷,国家有您真是万幸。” 八王爷谦虚道:“过奖了,过奖了。你现在就把阿布带回去吧,让他多休息休息。” 皮智和阿布向王爷告辞,八王爷命人将两人送到门外,自己则坐着大厅里沉思。过了一会儿,八王爷对着门外道:“来人啊,叫崔佑来大厅见我,我有事要他去办。” 半刻钟之后,一名身材适中,面容普通的男子走进大厅,来到八王爷面前单膝跪下道:“王爷,崔佑来了,您请吩咐。” 八王爷放下手中的茶杯,摸了摸杯口道:“你帮我跟踪调查一个佛兰特学院的学生阿布,看看他是什么来历,再继续关注他的动向。记住,不要声张,一切都要暗中进行。” 八王爷在房间和阿布闲聊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了阿布的鞋子,一个一直处在昏迷的人,鞋子上怎么会沾到院子里的土呢?八王爷想弄明白,阿布是不是其他王爷派来刺探军情的,还有是不是听到了自己和齐将军的对话。 阿布并不知道自己装晕的事情已被发现,出了王府,开始跟皮智讲述与田良水交手的经过,皮智听得头如斗大,一路唏嘘‘真是险象环生’。 皮智郑重其事对阿布道:“你的事院长已经知道了,鉴于你还是学生的身份,又发生了这样的事,院长禁止你今后参与一切官府的抓捕行动,你就好好在学院养伤。” 阿布本来还想辩驳两句,看到皮智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阿布跟着皮智回到了学院,此时学院众人正在上课,偌大的学院空无一人。走在林荫小路上,呼吸着带有绿叶气息的空气,心情愉快了许多。 此时在后山小院,老院长背对着珈蓝看向窗外,开口道:“珈蓝,你对我这样的安排,觉得如何?” 珈蓝思考了片刻道:“院长大人,如果让叶清轩老师对我做一对一的指导,不知道叶老师本人是否同意?” 老院长语气肯定道:“这个你无需担心,我早已问过他的意见。他觉得你天赋凛然,今后必定能化身龙凤,他只怕教不了你多久。” 珈蓝谦虚道:“叶老师谬赞了,那就麻烦叶老师了。院长大人,那我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老院长摆弄着手指道:“过两天吧。如今清轩在御水城处理些私事,过两天就回来,这段时间你可以先到城里逛逛,买些教学用的东西。” 珈蓝躬身道:“是,院长大人。” 老院长转过身来,看着珈蓝道:“至于你说的,去皮智的衙门帮忙,我可以同意你的请求,但是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不然一切免谈。” 珈蓝笑道:“院长大人放心,我和阿布不一样,我只是出谋划策,绝不冲锋陷阵。所以不会受伤,请您放心。” 老院长点头道:“如此就好,跟着叶老师学习之后,学院初级班的课你就不用上了,实在虚度光阴。” 珈蓝为难道:“院长大人,那湘湘老师怎么办?” 老院长摆摆手道:“这个我会亲自跟她说。只要你还挂着术师初级甲班的名头,她应该就没有意见,只是要听她唠叨一会儿了。” 珈蓝再一次躬身道:“让院长大人费心了。” 老院长笑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珈蓝出了后山小院,径直朝着阿布的宿舍走去,还没进屋,就听见李全和小七爽朗的笑声,不明所以,抬脚走了进去。 珈蓝开口问道:“你们笑什么呢?说来也让我开心开心。” 阿布答道:“他们在说我们班的索尔。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喜欢上了术师初级乙班的陌陌。” 珈蓝在记忆中搜寻了一会儿,开口道:“就是那个眼睛很大,娇小可爱的乘风城主的女儿?” 小七答道:“正是。” 李全重新讲述整个经过道:“那天我们三人正坐在食堂吃晚饭,陌陌和他们班上的几个女生在旁边的桌子坐下吃饭,索尔立马一脸紧张,头冒虚汗,坐立不安。” 小七接着道:“我便问他怎么了,他悄悄指着陌陌告诉我们,从开学初他就一直暗恋她,但是不敢和她说话,问我们有什么方法可以引起她的注意,并且还是让他成为全场的焦点。” 李全指着小七笑起来道:“结果这小子问他‘是不是什么方法都可以’,索尔也是木讷,竟然点头回答‘是的’,小七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那我就牺牲自己成全你了’。” 小七抢着说道:“于是我就给了索尔一个嘴巴,声音响彻食堂的屋顶,等众人茫然看过来的时候,我指着另一边吃着饭的术师初级甲班的王超哭道‘你狠心离开我,就是因为他吗?’” 李全边笑边道:“我还记得那时候索尔的表情,由红变绿,由绿变黑。那个王超也是一口饭没咽下去,喷了对面坐的那人一脸,实在笑死我了。” 阿布笑了一阵,问道:“那后来呢?” 小七无所谓道:“后来?后来索尔那小子到现在都没理我,而陌陌成了王超的女朋友。” 阿布忍不住道:“小七,你就是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德行,什么时候能改改?” 小七耸了耸肩笑道:“这要看对谁了。不说这些了,讲讲你这是怎么受的伤,看样子挺严重。” 阿布挽了挽袖子,学着于非子的声调道:“让我给你们细细道来。” 珈蓝两手轻拍道:“打住,打住。阿布,你没事了吗?” 阿布在珈蓝面前活动活动手脚,偶尔还是会痛得露出了小白牙,硬气道:“没事,小伤而已。姐,你找我有事?” 珈蓝摇头道:“没事,看你生龙活虎的,应该没什么事了。对了,以后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上公开课了,如果有事,就到皮老哥那儿找我吧,除了学习的时间,我平时应该都会在那里。” 李全疑惑道:“珈蓝,你的课程怎么办?” 珈蓝神秘道:“你猜。”说完一脸含笑走出了门外,看得李全忍不住嘀咕道:女孩子秘密就是多,真搞不懂。 阿布目送珈蓝离开,听到李全的话,忍不住问道:“你的事情,你有没有跟人家说呢?” 李全知道阿布问的是向尹霜表白的事,尴尬道:“晚点再说,不急,不急。” 阿布摇头道:“四少,这还真是你的风格。再不行动,麦子可都让别人收了。” 李全不知怎么辩驳,“嘿嘿”傻笑起来。小七听得一头雾水,凑过来道:“你们怎么说得像是杀手的接头黑话,我一句没听懂呢?” 阿布笑道:“没听懂就对了。对了,我听说这学期末学院要办期末比武大会,这是怎么回事?” 李全突然来了精神,解答道:“那其实就是一次检验,每年都会举行,老师们会用单人对战的方式,看看这半个学期我们学了什么,规则嘛比较复杂,到时候你自己看说明。” 阿布注视着李全半晌,看得李全有些不自在,这才道:“我很担心你啊,四少,你这段时间的进步我们有目共睹,实在是只能用一个‘小’字来形容。” 李全一时忏愧得低下了头,小声道:“我哪里能和你们两个家伙比,论实力都可以去甲班的,却呆着乙班抬高了水平,害得我们都跟着受了折磨。” 阿布和小七异口同声道:“别岔开话题。” 小七也有些担忧道:“四少平时也有努力,就是进步不大,真是让人着急。” 阿布想起自己还有两副重力法阵饰品,从**头柜拿出一副道:“拿出点干劲来。我这有一副练体的饰品,四少你要不要试试?还有差不多三个月时间,它应该能给你些帮助。” 李全打量阿布手中的四个圆环,怀疑道:“这个有用吗?” 小七扮作贺甲时听阿布说过,如今亲眼看见,竟只是这么一些小东西,也有些怀疑。但是想到李全现在的情况,再惨又能惨成什么样?开口道:“试试吧。死马当活马医了。” 第十四章 受伤 三 戴上圆环饰品,入手沉重,李全一阵欣喜道:“果真是有些分量,戴上它锻炼三个月,想必进步是极大的。” 虽然不想打击李全的斗志,但是阿布还是不得不告诉他真相,认真道:“四少,这只是饰品本身的重量,一会儿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充满干劲,并坚持三个月,就不枉费我一片苦心了。” 调节了环上的咒印,将之前的设置取消,降回两倍重力,阿布不给李全思考的时间,双手结印,大喝一声:“束!” 李全只觉得肩膀一沉,世界突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是眼前景物依旧,一成不变。李全以为是错觉,想要抬起双手耸耸肩,只觉得双手重了许多。 李全目瞪口呆,试着迈开步子走一走,身体还未适应重力的变化,力气用小了,一个踉跄,倒在了阿布的身边。 小七看着倒是新奇,只觉得李全举手投足之间,缓慢非常,迫不及待问道:“四少,什么感觉?” 李全慢慢挺起腰杆,咧着嘴道:“像被一座山压在身上,你说什么感觉?” 听到这个回答,小七打消了原本抱着试试的念头,带着同情的眼光看着李全道:“我觉得挺好,压着压着你就习惯了。” 两眼一翻,李全悠悠道:“要不,你来试试?” 一个翻身,小七已经蹦到了门口,对两人摆摆手道:“不必了,佳人有约,先走一步。” 不等两人答复,人已经跑得没影了。阿布纳闷道:“四少,他什么时候有了佳人?” 李全不留情面,马上拆穿道:“他哪里有什么佳人,纯粹找借口溜而已。”说完挪着步子向外,边走边道,“我要找个地方先适应适应,要不然明天可就让他们看笑话了。” 送走了李全,阿布坐回房间里,一时间无所事事,看着天花板发呆,不一会儿进入了自然之息的呼吸节奏。 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阿布开始回忆这段时间的经历,从离开家门到现今身在佛兰特学院,时间已经过去半年,爹娘的去向还是如远山的云雾看不清楚,不免心里有些惆怅。 正当阿布感怀身世,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周围的事物仿佛也在叹息一般。忽然四周的景物好像停滞了,可瞬间又恢复了正常,这着实吓了阿布一跳,想起了精灵女王的话,自然界也在呼吸。 反复试验,确定这不是错觉之后,阿布开始有意的观察四周及自己,阿布终于发现,原来是自己在呼吸之间,正渐渐的融入自然,从感官上体验,自己变成了自然地一部分。 阿布好奇心起,盘腿坐好,慢慢进入冥想的状态,开始窥视身体的变化。体师和术师一样,都会依靠精神来控制力量,体师的表现形式比较内敛,而术师的表现形式则是外放。冥想可以更好的强化精神,增强自身对力量的控制。 本来体师的冥想是在中级班才会学到,但是珈蓝是术师,初级班就已经学会,于是教给了阿布术师的冥想。冥想本就有共通之处,经过几次尝试冥想之后,神清气爽,于是阿布跌跌撞撞地自己摸索出了体师的冥想方式。 冥想就是封闭自己的六感,让身体自主运行,不受任何外界的干扰。冥想者通常会选择一个对自己来说相对安全的地方进行。 进入冥想状态的阿布,来到一个纯粹的意识世界,这里晶莹剔透,广袤空旷,阿布随着呼吸的节奏,有规律地游走查看身体的变化。 在意识世界里,身体每一寸地方都有着触须般发光的细小管道。如果阿布将这些管道描述给狄书听,狄书会肯定地告诉他,这是人体的经脉。 顺着经脉,阿布找到了两处源头,一处是心脏,一处是下腹部的位置。奇怪的是,心脏旁边依附着一颗黑色圆球,表面被看起来仿佛燃烧过后的岩浆包裹,圆球四周缠绕着半透明的绿色蔓藤,每一次呼吸过后,那些蔓藤就会欢愉的抖动。 阿布无法解释这些现象,意识游走到下腹部。这里如同一个膨胀的气囊,包裹着三种颜色的气体,白色、黑色和绿色,它们相互挤压相互吞噬,形成一个头尾相连互相追逐的漩涡,阿布感受到白气的温暖,黑气的阴冷,绿气的宁静。 当阿布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不知不觉竟然冥想了半天加一个晚上,昨天的晚饭和今天的早饭都还没吃,肚子一阵抗议的声响,即便如此,阿布还是神采奕奕。 吃过早饭,阿布兴匆匆地回到宿舍,挂了块“勿扰”的牌子之后,又开始在房间里继续冥想。 重新回到意识世界,阿布直接进到了下腹部的气旋位置,开始观察三色气体。他发现了三者的关系,黑色气体喜欢吞噬白色气体,白色气体会同化绿色气体,绿色气体则在净化黑色气体,三种气体达到一种动态的平衡。 久而久之,阿布的意识习惯顺着气旋的方向运动,阿布发现,意识可以控制气旋的旋转速度,于是想做了个实验,看气旋能够达到的最高速度是如何。 如果有人在场,他必定会阻止阿布做这样的蠢事,气旋的旋转速度,是根据人体自身力量汲取的速度,由身体自然形成,阿布改变它的速度,会破坏身体的平衡,造成肌体功能紊乱,从而破坏身体机能,严重者会变成植物人。 无人提醒的阿布显得胆大包天,用意识控制气旋加速,起初速度还可以控制,到了后来,气旋的速度过快,阿布的身体出现**反应,但是想要阻止已是不及,阿布心头念道:糟了! 气旋的高速运转不断消耗着代表生命的白色气体,绿色气体地净化速度最终没能赶上黑色气体地吞噬速度,白色气体越来越少。 急切的黑色气体趁机包住白色气体和绿色气体,形成了黑色气球,但是因为面积的扩大,使得力量分散,并没能将白、绿两色气体完全吞噬,中心仍保留着白绿两气的生存位置,形成僵持。 阿布的意识被撕扯,身体出现晕眩,然后感觉到窒息,五脏六腑翻滚绞痛,紧接着身体如被重击,瞬间脱离了冥想的状态,张嘴吐出一口凝结的血块,人就仰面倒下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已是两天以后,地上的血块发黑干涸,阿布感到身体已经虚脱,肚子饿得没有知觉。 值得庆幸的是,三种气体的变化没有伤及阿布的经脉,再加上昏迷之后,身体习惯性的运行自然之息,受了轻伤的脏器得到滋养,虽然还未痊愈,但是已无大碍,只是两天滴水未进,让身体有些支撑不住。 阿布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来到门前,打开大门,一阵微风迎面扑来,阿布清醒了几分。 刚要敲门的索尔吓了一跳,看着面容憔悴的阿布道:“你在房里哪!门上这牌子挂了两天了,我敲了两天门都没人答应,我说今天再见不到你,我就要喊人找你去了。” 阿布此时两眼发黑,看不清索尔,喃喃道:“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索尔一听不对劲,赶紧把阿布扶进屋内,给阿布倒了杯水,然后跑出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小七、李全、珈蓝和狄书都来了,索尔则去给阿布买吃的。 狄书一进门就上来查看,又是让阿布张嘴又是看阿布的眼睛,仔细查看一番,狄书松了口气道:“没什么大事,内脏受了点轻伤,接着就是血糖过低。阿布,不是让你在宿舍休息吗?躺着你也能休息出内伤来,真服了你了。怎么搞的?” 阿布一五一十交代了经过,听得狄书胆战心惊。狄书也是最近才学会冥想,藏经楼的老人教狄书冥想时千叮万嘱,不要乱来,否则后果严重,如今看阿布的样子,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真是万幸。 狄书忍不住敲了一下阿布的脑袋,将冥想中肆意妄为的严重后果一一列举,直说得阿布冒了一身冷汗。 狄书嘟囔了两句,问道:“阿布,我记得体师的冥想应该是中级班才学的,你怎么知道?” 阿布瞥了珈蓝一眼,没敢说话。但就是这一眼,狄书也已经知道怎么回事,狄书对珈蓝道:“你和我出来一趟。”两人走出了门外。 小七和李全听到狄书的诊断,松了一口气,来到阿布身边左瞧右看,看看有没有少什么部件。索尔提着一个竹篮快步走了进来,掀开盖子,一阵香气扑鼻,弥漫开来。 小七嘴馋道:“哇,天香楼的鳕鱼莲子羹,索尔,你太可爱了。” 索尔一脸不悦的转过头去,没理小七,把莲子羹放在阿布身前。阿布看索尔的模样,便知他还在气头上,忙用左脚踢了一下小七的屁股道:“赶紧给人家道个歉。” 小七突然变得诚恳,给索尔鞠了个躬道:“小子给您赔不是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子这一次吧。小子今后一定积极认错,绝不改正。” 听了前半句,索尔连连点头,听到后半句,忍不住笑了起来,发现众人都在看自己,赶紧抿嘴假装严肃。 小七见状,不管索尔愿不愿意,攀上索尔肩膀就道:“笑一笑,十年少,不生气了。我们一起把这碗莲子羹消灭干净。” 众人正在闹腾,狄书和珈蓝走了进来,只见狄书一脸严肃,珈蓝则两眼含泪,阿布看着有些不忍道:“哥,不能全怪姐,是我自己要学的。你可别骂她。” 狄书一头雾水,回身一看,两滴眼泪恰好顺着珈蓝脸颊滑落,狄书顿时明白怎么回事,心里大叫冤枉。 狄书其实只是叫上珈蓝出去好声好气说了几句,现在倒好,这样子明显被人欺负了,顿时明白珈蓝这是在报复,摇了摇头,没有再做解释。 狄书和珈蓝还有事,交代了阿布几句就出门去了,留下三人照看。四人分食了鳕鱼莲子羹之后,来到门外的湖边,坐在大石块上聊天。 三人本想让阿布休息,但是阿布昏睡了两天,实在是怕了,硬拉上三人找了这一处地方,权当是呼吸新鲜空气。 聊着聊着,说到最近将要在楼兰国举办的一次学术研讨。听说丹朝的穹武学院和南朝的凤凰学院也会派代表参加,同时有小道消息,此次来的学院代表们,还会带着他们的得意门生外出游历,极有可能会到佛兰特学院来参观。 说是研讨,其实就是一次攀比。三个学院分处三个国家,都是所处国家的人才储备基地,哪个国家的后备力量强大,就能够在今后的军事实力上超越另外两个国家。同时这次攀比也是一种吸引人才的手段,良禽择木而栖,只有表现得足够强大,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才。 阿布忍不住问道:“那另外两所学院都会派出什么样的老师呢?” 索尔思索片刻,答道:“据我所知,穹武学院派来了有‘丹朝书池’之称的莫上邪,还有三大剑师之一的西风雪和皇家术师兵锋。凤凰学院则派来了镇国炼狱术师盈笑,风魔器师刘振和‘智者’夏天。” 李全长舒一口气道:“都是大人物啊,他们的学生呢?” 索尔摇头道:“这个还暂时未曾知晓,不过定了是每个班挑三人。” 小七问道:“会不会和我们来一场比武定江山?” 阿布猜测道:“可能性很大,要比,还有比把对方打倒在地更让人信服的吗?” 三人均点头道:“有道理!” 第十五章 未婚妻 一 极北之地。 远处的山峰白雪皑皑,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粼光。近处的针松不畏严寒,立于铺满厚厚积雪的白色大地之上,一株株,一片片,将整座大山覆盖,树枝被压弯了,但是树干挺得笔直。 一条河贯穿了极北之地绵延百里的山脉,由南至北,河面上常年结着厚重的冰,河水清澈,透过冰仍可以看到水中游动的鱼儿。一只马蹄落下,惊得水中的鱼儿四散逃开。此时正是极北之地最寒冷的季节,这里本是不毛之地,人迹罕至,如今却有三骑在冰河上奔驰。 马掌上套了刺,每次落下再起来,总会带起碎冰四处飞溅,但三骑跑得平稳。 三骑来到双子峰下的峡谷,转入了冰河的支流。此地有岩壁阻挡北风,霜雪渐弱,气温稍有回暖,于是河上多是浮冰,三人改走河岸石子路,一路马不停蹄。 不多时,三骑来到了峡谷的尽头。冰河早已在半路上流入地下河道,此刻三人的面前,是一处死路。一人翻身下马,抖落兜帽上的雪,露出俊朗的脸,正是阿布的舅舅卡尔,其他两人不用说,必定就是雷豹和枫子。 卡尔来到峭壁前,将手伸入一道不起眼的裂缝中,绿色光晕亮起,蔓藤从卡尔手中长出,没入缝隙内。 一阵机关启动的声音响起,三人面前的土地上,裂开一条可供三骑并排的地道,卡尔纵身上马,带着两人进入地道,疾驰而去。 三人穿过地道之后,又是一阵机关的“咔咔”声,地道缓缓关闭。地道另一边是一块盆地,温暖如春。两名卫兵看到卡尔,急忙挺身立正,右手单手剑敲击在左手的盾牌上。 出了地道,是一条长长的石板路,路两旁遍植半人高的亚麻及桑树,再往后就是果树,树上枝叶繁茂春意盎然。两座箭楼建在路旁,卡尔三人经过,一朵烟花从箭楼飞起,在空中炸开。 石板路的尽头是一个岔路口,左边去封印之地,右边到封印之城。三人拐入右边,疾驰了半晌,终于看到了封印之城的城门,卡尔喃喃自语道:“终于到家了。” 卡尔三人入城,进了城门之后下马,几个士兵上前接过马缰,卡尔示意雷豹、枫子两人下去休息,自己则询问一名士兵道:“白盾现在何处?” 士兵恭敬道:“卡尔少爷,白盾在议事厅,此时……” 没等士兵说完,卡尔已经朝城中心走去。议事厅在封印之城“玛雅”的正中心,占地不大。前半部分是一处高十二米的大厅,大厅四周的墙壁上建了许多书架,书架上放了许多宗卷,需要扶着梯子才能够到。后半部分是一座三十米高的钟楼,楼上只有四个房间。 来到门前,卫兵拦住了卡尔的去路道:“卡尔少爷,您现在不能进去,白盾正在里面……” 听到白盾正在里面,卡尔一手推开两人道:“我有要事需要禀告白盾,你们让开。”不顾卫兵的阻拦,径直向内走去。 议事厅内有人声传来:“与圣殿合作,不知道白盾意下如何?” 卡尔闯入议事厅,身后跟着一名卫兵,两人争吵声音较大,顿时打断了厅中人的谈话。 进入议事厅一看,厅的正中有三层台阶,台阶最上面是三把高背座椅,此时上面只坐着两位老人。一位鹤发童颜,神态慈祥。一位红发紫脸,样貌威严。台阶下边站着一位五十左右的男子,盘头束发,留了三撇长须。 卡尔一看,两位老人和一位长老正在谈话,来到台阶下,单膝跪下道:“卡尔有要事禀报,打搅了白盾和长老,还请恕罪。” 跟着进来的卫兵怕三人责怪自己,躬身附和道:“禀告白盾,卡尔少爷有急事要报,我们拦不住他,请白盾责罚。” 威严老人对着士兵摆摆手道:“你下去吧,卡尔起来说话。” 卡尔起身站到一边,威严老人责怪道:“卡尔你怎么这么莽撞,我们正和岳长老谈正事呢,被你这么一打断,都忘了说到哪里了。岳长老,要不你再重新说一遍?”老人语气虽带有责怪之意,但是表情却没有半分生气的意思,反而被打扰之后显得有些高兴。 岳长老看着一旁的卡尔,揉了揉鼻子道:“既然卡尔有事,我这事情就先搁下,下次再说。我那里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就先告辞了。” 慈祥老人假意道:“既然如此,那就下次再谈吧。” 卡尔朝岳长老一鞠躬道:“岳长老您慢走。” 待岳长老走后,威严老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抱怨道:“这岳有道真是什么事都能想出来,要我们白盾和圣殿合作,这不是扯淡吗?虽同是除魔卫道,但我们讲究的是感化,他们则以杀制杀,理念不同就肯定会意见相左。真是捣乱。” 慈祥老人看着身边的椅子道:“看来这把椅子空得太久了,招人惦记,得赶紧找个合适的人选才行。对了,小屁孩,你有什么事儿?” 卡尔脸上一红,恳求道:“爷爷,您能不这么叫我吗?我都三十多了。” 慈祥老人妥协道:“好吧,好吧。我的爱孙卡尔,把你的要事说一说吧。” 卡尔心道:这称呼还不如小屁孩呢。身体一鞠道:“禀告白盾,我查看过了半山古堡的情况,线索在七十里外的官道上断了。我在那附近查找了半个月,也未见林焚雨的踪迹,我怀疑他有同党。” 威严老人摇头道:“不可能,当时我们将他捕获时,他是独自一人,在半山古堡关了七年,他更不可能认识什么人。” 慈祥老人沉思片刻道:“这事容我们先进屋考虑考虑怎么办,你先下去休息吧。” 卡尔向前迈了一步,抬起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威严老人看穿了卡尔的心思,叹道:“你想问米歇尔怎么样了?” 卡尔连忙道:“坎特爷爷,不知道我姐姐现在可好?” 威严老人坎特摇头道:“那丫头执迷不悟,宁愿跟着那个逐鹿住在封印之地也不愿住在城里,我们拧不过她,只能由她去了。” 慈祥老人点头道:“那个逐鹿还是比较老实,没有反抗的意思,我们就没有把他再关回地宫,让他们两人在封印之地上结庐而居。你进去一眼就能看到,去看看吧。” 说完两人朝议事厅后门走去,去钟楼商议了。 卡尔连夜赶了几天路,的确是有些累了,走出议事厅正要回家休息,一个士兵急匆匆跑来,在卡尔面前停下,行了一个礼道:“卡尔少爷,白盾大人还在议事厅吗?” 卡尔摇头道:“他们进了钟楼休息了,有什么事?” 士兵恭敬道:“那您看看这事怎么办?外面有一个福兰特学院的人拿着米歇尔小姐的腰牌求见。” 卡尔沉吟片刻,以为是阿布找到了这里,欣喜道:“你带他进这里来见我。” 卡尔站在议事厅门前等了一刻钟,远处走来了三人,一人在前,两个士兵在后,卡尔一看,前面那人面生得很,根本不是阿布。 卡尔狐疑,将来人请进了议事厅,士兵对那人道:“这是我们封印之城的卡尔少爷,您的事问他就可以了。” 卡尔请那人在两旁的椅子上落座。来人自我介绍道:“我是楼兰国佛兰特学院院长的关门弟子,我叫淮奇,奉师命来此确认一件事情,不知白盾可在?” 卡尔疑惑道:“不知道你要确认什么事情?” 淮奇拱手道:“近日我们佛兰特学院来了一位封印白盾之子,但是举止怪异,说话词不达意,看样子像是有所隐瞒,他是带了这块玉牌来的,希望白盾能够辨明真伪?” 卡尔接过玉牌,手上绿光一闪,玉牌如同获得生命一般开始变化,最终变成了一面缠绕着荆棘,附带冰霜及大地图案的小盾牌。 “这是封印白盾的玉牌。”卡尔点点头,然后将阿布的样貌描述了一遍,问道,“你说那人是不是这个样子?” 卡尔的描述如同亲眼所见,淮奇惊讶道:“正是此人,看来真有其事。那我得赶快回去给老师答复才是。” 卡尔想了想道:“不急,你先在这里休息一天。明天我让人和你一同回去。” 淮奇客气道:“不必了,我自己一人上路即可。” 卡尔寒暄道:“远来是客,来人啊,送淮先生去客房休息。” 待淮奇走后,卡尔叫来一名士兵道:“你去把尤娜叫来,就说我在这里等她。” 不到半刻钟,一名女子跟在士兵身后来到卡尔面前。这女子瓜子脸,额宽有美人尖,细眉毛丹凤眼,挺直的鼻梁小巧的嘴,唇红齿白,两朵桃花开在脸颊,十*岁的样子。 尤娜来到卡尔身前,行过了礼,道:“卡尔少爷,您找我?” 卡尔点头道:“你跟我去一趟封印之地,明天有些事情需要你办,可能要出一趟远门。” 尤娜一阵兴奋,跟着卡尔来到城门口,一人跨上一匹快马,朝岔路口奔去,转入左边的路。 封印之地跟封印之城虽只是隔了十里地,但是气候完全不同。 乌云密布下,平坦的旷野上,有一座草庐倚靠着凸起的巨石而建,卡尔双手结印,蔓藤包裹着两人及马匹,闯入了封印穹顶,很快来到了草庐前。 听到马蹄声的米歇尔来到门外,卡尔在米歇尔身前翻身下马。米歇尔和卡尔两人对视了半晌,米歇尔忍不住热泪盈眶,一把抱住自己的弟弟,哭了起来。 两人被闻声赶来的逐鹿请进了房中。卡尔为姐姐擦了擦眼泪道:“姐姐,你和……逐鹿住在这里还好吗?”那句“姐夫”,卡尔始终喊不出口。 待米歇尔止住了眼泪,卡尔将那日看到阿布的情况跟两人说了一遍,并将今天淮奇来印证真伪这事也如实告知。 米歇尔听完之后道:“看来佛兰特学院的院长对阿布尚有怀疑。” 卡尔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我打算派尤娜去做个证,同时让尤娜留在阿布身边保护他的安全,只是不知道让她以什么身份去比较好。” 小时候的尤娜米歇尔见过,现在是越看越喜欢,张嘴就道:“就做阿布的未婚妻吧。” 第十五章 未婚妻 二 十天之后,各地参加学术研讨的队伍陆陆续续来到了汴城。城内张灯结彩锣鼓齐鸣,好不热闹。东门外,木术师们用术法搭起了一座二十米宽两米高的平台,台上放了九张桌子九把椅子,呈东南北三个方位放置,每个方位各三套。 布置好会场后,佛兰特学院推选了闻名于世的贤者郭少东,三大剑师之一的祝罡以及雷术师文胜三人代表学院参加研讨会。研讨会还没开始,会场上就挤满了闻讯赶来观摩的人群。人们踮着脚探头张望,焦急地等待三所学院的代表登台亮相。 这次学术研讨会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老院长怎么能错过?于是他决定这三天时间里,组织佛兰特学院的师生们前来观摩体验。 楼兰国为了表示对这次研讨会的重视,特地派来一位负责皇室庆典的官员做主持人。官员走上台前,简单向台下的众人说明了一下规则。经过一番的努力,一切都已安排就绪,一声金锣敲响,一个唱诺:“时辰到,请众位老师上台。” 三大学院的九位老师陆续登台,形象各异,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主持官员向台下众人逐一介绍了台上的九人,待九人坐定,讨论正式开始。 台上九人都是名家,舌枪唇剑,各抒己见,争得是口沫横飞,互不相让。虽然台上热闹非凡,但是台下的阿布、小七和李全三人却看得索然无味,兴趣全无。 经过十天的休息,阿布的伤势终于痊愈。长期闷在房里,阿布觉得胸口有些堵,皮智又因为院长的交代不敢让阿布去帮忙,今天只好跟着体师初级乙班的众人来此看热闹。 寻了个空隙,三人借口上茅厕解手,溜了出去。来到汴城官道上,此时万人空巷,都去看研讨会了,哪还有人开店。三人打了个商量,去北门外的飞瀑给李全做特训。 如此过了三天,研讨会热闹地开始,热闹地结束了,只不过结束得让人有些不快。一开始大家还是心平气和,保持清醒的头脑,论点明确,引经据典。渐渐的就乱套了,出现了各种悖论诡辩,甚至恶语互相攻击,最后约定再来场比试证明各自的观点。真是应了阿布的那句话:拳头才是道理。 研讨会结束这天,阿布三人兴致勃勃归来,被迎面走来的索尔拦住并告知贝鲁尼正在找他们。阿布三人暗道:看来偷溜已被发现。三人低着头,怀着忐忑的心情朝教室走去。 教室里,贝鲁尼正在最前排的一个座位坐着。阿布三人来到教室还是不敢抬头正视贝鲁尼,依然低着头乖乖在他身边坐下,等着贝鲁尼训话。贝鲁尼看到三人如此乖巧,大为惊讶道:“你们今天怎么啦,吃错药了?” 小七一脸苦笑道:“看到老师您神采奕奕,精神气爽全身闪耀着白光,如天神一般,我们不敢直视。” 贝鲁尼笑骂道:“别跟我来这一套!说正经的,你们刚刚都去哪了?” “吃饭!”“上茅厕!”“看风景!”声音很齐,但是三人却各说各的。 贝鲁尼眉头一皱,喝道:“到底去哪了?” 阿布嘿嘿一笑道:“本来想去吃饭,结果人太多,没时间等,肚子突然疼起来,就一起去上了趟茅厕,出恭之后打算吃完饭去看看风景,这不,就被您叫来了。”小七和李全背着贝鲁尼朝阿布竖起了大拇指。 贝鲁尼狐疑地看着三人,没再深究,一本正经道:“穹武学院和凤凰学院明天要来我们学院参观,他们提议举行一场比试,交流一下学习心得,验证一下学术论点。希望每个班选出三人参加比试,我们班呢,我选了阿布和小七,另外一个是莉莉安。” 小七一听,脸色煞白,不太情愿道:“老师,我肚子疼,可以换一个人去吗?” 贝鲁尼眼睛一瞪道:“没得商量,能者多劳。你就别装了,这回给我挣点面子,赢了老师有奖励。” 小七本就是来学院藏身的,抛头露面实不是他所愿,悻悻然坐回椅子上。阿布本来也想抗议一回,但是看贝鲁尼的架势,说了等于没说,自觉道:“好的老师。” 两人都没了意见,贝鲁尼起身道:“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在演武场集合。” 第二天,阳光明媚,演武场四周聚满了人。演武场修建时仿照了上古时期的斗兽场,中间凹陷,四周环绕着一排排石凳。为了让远来的客人看得舒适,院长命人搭起了三个小棚,穹武学院的师生们一个棚,凤凰学院的师生们一个棚,另外一个属于本校的老师和参赛的学生。 老院长走出棚外沐浴在阳光下,白色的胡子泛着光,对着众人道:“首先,我们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穹武学院和凤凰学院的老师同学们。”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老院长继续道:“今天,我们三个学院将举行一场比试,希望大家抱着以武会友的精神,旨在切磋,点到即止。现在我宣布,比试开始。” 比试采用抽签制,三人混战,击败两名对手者为胜。为了比试的观赏性,高级班的比试被放在了最后,先从初级班开始。一位佛兰特学院的老师充当了裁判,示意每个学院派出一人参加首战,很不幸,阿布抽到了一号签,第一个上场的自然非阿布莫属了。 穹武学院第一个上场的是风术师迪诺,凤凰学院则是土术师乔晔,两人相互交换一下眼色,决定先合作对付威胁最大的阿布。 一声金鸣响起,比试开始。迪诺抬手一道风刃,斜斜切向阿布的右腿,乔晔也不甘人后,手上结印,一只泥手从地上冒出,袭向阿布的左脚。看台上的佛兰特学院众人看到此景,集体喝倒彩。 阿布向后一跃,避过两人的攻击,单脚点地,朝迪诺掠去。阿布速度很快,眨眼间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两米。 迪诺双手并用,十道风刃迎着阿布劈头盖脸而来。阿布身子下蹲,风刃在头顶飞过。乔晔控制泥手拐了个弯,从阿布身后袭来,目标是阿布的左脚踝,在这之余,还在阿布身前召唤起了一道厚厚的土墙。 阿布双脚一蹬,离开了身后泥手的攻击范围,聚力于肩,想要撞穿土墙。当肩膀接触土墙,阿布知道自己失算了,那土墙的里面是粘稠的泥浆,并不像表面那么坚硬,阿布身体刚穿过了一半,就卡在土墙上。 身后风声响起,之前飞过的风刃有两道回旋反转,正朝着阿布的背部切来。乔晔双手快速结印,阿布看得心神一动,双脚立即齐发力,双手在墙上一撑,一个后空翻上了土墙顶端,避过了两道风刃和土墙上长出的两只泥手。 阿布意识到自己有些轻敌了,再看自己身浑身的泥浆有些气愤。迪诺没有给阿布时间多想,又是六道风刃甩出,两道风刃为一组,但是此次并不是直接朝阿布身上招呼,而是飞向阿布上方及左右两方,意在以防阿布躲闪。 阿布心中生疑,但还是迅速跳下土墙,并且加速前冲,想从三组风刃中间穿过。可没想到三根螺旋状的尖锐地刺,在阿布前冲两步后,齐刷刷地从阿布身前冒起,顿时封锁了阿布的去路。阿布身后的土墙上也在不断长出新的地刺,瞬间将阿布困在其中。 阿布窥见机会,倒地向左边一滚,穿过风刃与地面间的空隙,马上弹起,在场地周围游走。 两个术师暗道:可惜,可惜。其实两人之间并不是合作无间,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谈不上默契。阿布发现了这一点,当其中一个术师做辅助的时候,另外一个术师才会进攻,如此看来,两人之间还是互相保持着警惕,阿布觉得机会来了。 打定主意,阿布猛然朝迪诺冲去。阿布几次躲闪了两人的联手攻击,让迪诺有些焦急,看阿布冲着自己来,连忙放出几道风刃,阿布腾挪躲闪,渐渐朝两人中间的位置移动。 正在阿布想要躲过一道风刃,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虽差之毫厘的躲过了风刃,但是身体的重心已经不稳,身体呈一个奇怪的形状站立。 迪诺和乔晔在心中暗道:好机会。此时三人的站位呈一条直线,透过阿布的身体,迪诺看到了在阿布身后远处的乔晔,嘴角泛起一丝奸笑,抬手猛然放出二十道风刃,朝着阿布和乔晔飞去。 乔晔毫无察觉,手上结印,尖锐的地刺由阿布身后冒起。 受到前后夹击的阿布,眼看就要被两边的术法击中,身体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下蹲。阿布故技重施,风刃由头顶飞过,撞上了身后的地刺,将地刺削得平整。 风刃被消耗了六道,剩下的十二道去势未减,飞向猝不及防的乔晔。风刃过后,阿布手脚并用向前一撑,身体向后倒飞,在半空中转过身去,追着风刃攻向乔晔。 看到风刃向自己袭来,乔晔手忙脚乱,在身前一米处立起一面土盾,将整个身体藏在土盾后面。风刃猛烈撞击在土盾上,乔晔不断输送法力保持土盾的完整,额头冒汗勉力支撑。 待风刃过后,乔晔探出头来,只见阿布的脸已凑到身前,吓得面如土色,瞠目结舌。阿布轻松地绕到乔晔身后,一个手刀击在乔晔脖子静脉处。乔晔脑子瞬间缺氧,倒在了地上。 “哗啦”一声,没有了法力支撑的土盾垮了下来,露出土盾后的两人,只见阿布站直如松,乔晔则双眼紧闭倒在阿布脚边。 迪诺顿时明白自己被算计了,但是没有办法,由于自己一时贪心,既害了乔晔,又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劲敌,可此时已是悔之晚矣。 接下来,阿布就轻松多了,毕竟面对一个术师比面对两个术师更游刃有余。迪诺给自己施加了一个辅助效果“轻盈之风”,勉强可以跟得上阿布的动作。 阿布一边躲避风刃,一边逐渐缩短和迪诺之间的距离。眼看阿布到了身前三米处,迪诺也慌了手脚,放出六道风刃,然后在身前筑起一面风盾。 阿布向前迈了两步,一个侧身躲过风刃,身体半蹲,腰杆陡然伸直发力,聚集了力量的肩膀撞向风盾。风盾虽然减缓了阿布的速度,但是力量已经传到风盾上,瞬间被撞散了。阿布的肩膀一下子印上了迪诺的胸口。 在撞击之前,阿布已经收回了大部分的力量,即便如此,迪诺受了这一肩之后,顿感胸口剧痛,陡然喘不上气,全身乏力倒在了地上。 裁判到场中检查了一下倒地的两人,向场外打了一个没事的手势,将阿布的手高高举起,示意获胜者是阿布。 演武场的正上方被气术师施加了一道隔音的空气罩,阿布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却能看到外面沸腾的众人,阿布挥手示意,从后门退出场地,洗澡换身衣服去了。 佛兰特学院首战告捷,一时间激起了其他人的斗志,被选拔出来的同学跃跃欲试。看台上的老院长和贝鲁尼高兴得合不拢嘴。 第一场结束,接下来的比试继续进行。也许是因为第一场胜利的原因,接下来的一场,穹武学院和凤凰学院的学生都显得很忌惮佛兰特学院的学生,一上来就合力对付佛兰特学院的学生,不一会儿就将其击倒。 第三场情况逆转,佛兰特学院与穹武学院的两名术师合力击败了凤凰学院的体师,最后穹武学院技高一筹,赢了第三场。如今三所学院各赢一场,所有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起点。 第四个出场的是珈蓝,她的对手是两名体师赵厝和秦江。珈蓝清丽脱俗又冷若冰霜的模样,顿时引起了看台上的学生欢呼喝彩。 第十五章 未婚妻 三 第一场的比试仿佛奠定了之后比试的基调,无论是体师还是术师,只要人数少,就会成为先被攻击的对象,珈蓝亦不例外。 赵厝和秦江眼神交流,两人同时开始发动,由左右两个方向朝珈蓝攻来。珈蓝却一副悠闲的样子,手一抬,一股泉水从地下涌出,瞬间将演武场的中心填满,高度不到小腿。 珈蓝的举动让两人摸不着头脑,水没脚踝,两人倒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纵使看不清珈蓝的目的,以二敌一,两人还是信心满满,可才过了一会儿两人就笑不出来了。 奔跑中的两人只觉得速度越来越慢,每一步都仿佛踏入泥沼之中,一股缠绕之力从水里传来。两人停下,低头一看,心凉了半截。只见每只脚的周围都有三四个水龙卷风,龙卷风之间互不影响,中间则形成强大的拉力,将两人双脚束缚于水中。 珈蓝看着傲骨依然的对手冷冷地劝说道:“认输吧,你们已经走入了我的领地。” 赵厝摇了摇头,强硬道:“认输不是男子汉所为,除非你能打倒我们。” 秦江了无羞耻耍赖说:“你现在顶多算是抓住了我们,那又如何?我皮糙肉厚,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识相的赶快放了我,不然,别怪我辣手摧花了。” 珈蓝看着秦江,一脸厌恶道:“既然如此,我也无需手软只能下狠手了。” 珈蓝右手一抬,一道水柱缓缓升起。两人顿时紧张起来,左顾右盼,慢慢地移到了珈蓝的前后,试图以围追堵截之势威胁珈蓝,脚下步步紧逼。 水龙卷风减速的效果很明显,体师没了速度就等于是一个耐打的沙包。珈蓝毫不犹豫地向面前的秦江走去,一挥手,水柱仿佛被**挤压,朝秦江的双眼喷射而去。 珈蓝这招喷射的水柱威力巨大,足以起到震慑效力。秦江刚想躲避,奈何脚下的拉力太大,无法正常移动,若躲之不及有可能会伤及眼睛,因此只能举起双手挡在眼前。 秦江视线受阻,珈蓝朝着秦江奔去,在水柱撞上他的手臂前,身体转到秦江身侧,一个扫堂腿攻向秦江的下盘。想象中的巨大冲击没有出现,只是感觉一阵冰凉,秦江被淋成了落汤鸡,此时响起赵厝的声音道:“小心!” 珈蓝一脚狠狠踢在秦江的小腿上,秦江身体向后倒下,“扑通”一声栽在了水里。此时四周的水瞬间聚拢,将秦江整个身体包住,只露出半个头。秦江还想挣扎,一股寒气袭来,周身的水眨眼间全都冰化了。 坐在场外的盈笑大声道:“冰术师!她明明是一个中级班的学生,你们怎么能作弊呢?让她对阵初级班的学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院长,我抗议你们这种不诚实的行为。” 老院长涵养好,呵呵一笑道:“她是今年刚入学的学生,到现在也就学了三个月的时间,我们何来作弊一说?入学记录上可写得清清楚楚,盈老师想调阅资料,我大可以拿给您看一看。” 盈笑顿时哑口无言,忍不住问道:“院长,请问她的老师是谁?” 老院长笑得更加灿烂道:“叶清轩。”盈笑一时间收了口,心中暗道:难怪了。 场外的观众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场内的选手依然激烈而又洒脱地交战着。秦江被轻松解决了,珈蓝用猫看老鼠的眼光凝视着赵厝。赵厝在等待裁判下令暂停比试,在他印象中,冰术法是中级班才会学到,初级班根本没有教授,佛兰特学院这是明显的违规。 珈蓝看穿了赵厝的心事,打击道:“别等了,比试不会暂停的。我就是初级班的学生,没有人规定初级班不能有冰术师,对我来说,进阶是轻而易举的事。” 赵厝无可奈何,决定放手一搏,聚力于脚上,朝着珈蓝攻去。奔跑的过程中,赵厝渐渐的适应了在水龙卷风中的速度,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在缩短。 珈蓝摇头叹息一声,突然撤掉了水里的漩涡。两人此时相距两米,赵厝正是蹬腿迈步之际,突然间,水中的阻力消失了,赵厝用力过猛,身体跃起,跳过了珈蓝的头顶。 珈蓝反应迅速,顺势伸手一把抓住赵厝的右脚,向下一拉。赵厝整个身体霎时下坠,呈“大”字形,脸朝下摔在了地上,一时晕头转向,爬不起来。 裁判见两人都已经被珈蓝制服,赶忙上来检查了一番,两人都没事,只是略显狼狈。裁判将珈蓝双手举起,场外又是一阵雀跃欢呼。 珈蓝刚从演武场下来,还没来得及抹去发稍上晶莹的水珠,阿布便匆匆地迎上去,赞道:“姐,你太棒了,赢得比我漂亮多了。” 珈蓝轻轻敲了敲阿布的头,趁机调侃道:“你知道为什么你那么狼狈吗?你要学会审时度势料敌先机,不要老是一味的蛮干。谋定而后动,知道吗?” 阿布唯唯诺诺道:“知道了,知道了。姐,我们继续看下一场。” 阿布正在和身旁的众人为场下的人加油,一道异样的目光从穹武学院方向射来,阿布转头过去搜寻,棚子下,一名身穿雪白武士服的女孩正注视着自己,异样的眼光正是由她眼中传来。 阿布回忆了见过的所有人,对这个女孩子没有任何印象,忍不住问一旁的索尔道:“索尔,你知道那边穿白色衣服的女孩是谁吗?她老是盯着我看。” 小七转过头来,一脸坏笑道:“我觉得是你老盯着人家看吧!你春心动了吗?” 阿布一把抓住小七的头,将他的脸转向演武场内道:“看你的比赛。我和索尔说的是正经事。” 索尔看了一眼那个女孩,点头道:“有眼光。好吧,我告诉你。她不是穹武学院的学生,她是幽兰圣殿派到南朝的入世者。如果你要追求她,我劝你放弃吧,幽兰圣殿的人都是信仰大于一切,你去了只是自讨苦吃。” 阿布瞪了小七一眼,索性不再解释自己的初衷,问索尔道:“那她为什盯着我?” 索尔摇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们通常只对一种人感兴趣。” 此时李全也来了兴趣,问道:“什么样的人他们会感兴趣?” 索尔也来了谈性,索性将知道的事情说完,解释道:“在他们的信仰里,有一种生物叫黑暗世界生物,简单点说就是恶魔或拥有恶魔灵魂的人。” “但也不是所有的恶魔或拥有恶魔灵魂的人都会被他们列为杀之而后快的对象,只有那些手上染满了无辜生命鲜血的这一类黑暗世界生物,才会受到惩罚。” 阿布和小七都打了一个激灵。小七嘟囔道:“说得我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狂跳,索尔你不会也是他们的信徒吧?知道得这么详细。” 索尔鄙夷道:“你太小看我了,我只相信真理。” 阿布听了索尔的说明,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看着那个女孩出神,连轮到小七出场也还没回过神来。 小七那一场是有史以来最快的一场比试,前后只用了半刻钟。三人都是体师,小七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的体术套路,一开始就用快字诀,三下两下就解决了,之前阿布和珈蓝的风头全被他抢了。 初级班的比试比结束了,老院长刚要宣布进行中级班的比试,凤凰学院的盈笑站了起来,向老院长拱手道:“院长且慢,我听说,这个学期佛兰特学院的初级班里,有一位全属性术师,不知道可有此事?” 老院长纳闷道:“确有此事,不知盈老师问这个所为何事?” 盈笑指着身边一名学生道:“我们学院今年也收了一位三属性术师,让他们比试一下,如何?” 狄书自入学以来到现在,从未正式上过一天的课。近段时间又经常去藏经楼看书,从来没有任何实战经验,老院长慎重考虑之后,就要张口回绝。 远处听到两人对话的狄书走了过来,先是向老院长一鞠躬,恭敬道:“院长大人,就让我试一试吧,我有很多新想法想要验证一下,对战是最好的方式。” 老院长犹豫道:“但是你从来没有与人对战过?而且……” 狄书笑了笑道:“人总有第一次尝试,我本抱着研究术法的心态来参加这场比试,无论输赢,与我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参加了就有收获。” 老院长深深看了狄书一眼,觉得此时的狄书不像是一个年轻人,考虑再三,点头答应了,但还是提了一个要求道:“如果你发现无法抵御,就认输好了,没人会怪你。” 狄书笑了起来,转身朝着身后的阿布众人,喊道:“佛兰特学院的学生不怕输,但绝不认输!” 声音传开,原本是一人的喊声,变成了十人的喊声,然后是百人的喊声,再然后就是整个佛兰特学院的人,一时间,演武场的上空回荡着激昂的声音,每个人都热血沸腾。 狄书成功激励了众人的斗志,迈步进入演武场的中心。盈笑原本营造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咬着牙道:“若南,不用手下留情。” 两人来到演武场中心,裁判问两人是否准备好了,狄书道:“等等,我试试施法。”说完独自到角落里,将所学过的术法逐一尝试了一遍。 狄书并不是一个只会理论的书呆子,科学是严谨的,狄书也有在暗地里尝试施展术法,但毕竟只是实验性的,从未真正用在人身上,狄书有点没有把握。 若南远远看着狄书,只觉得狄书施展的术法比一般正常的术法要小一半,看起来威力也不大,忍不住冷笑两声,自言自语道:“不自量力!” 狄书毕竟第一次与人对战,心情有些紧张,总算是习惯了在这种情况下施法,深呼吸后走回场地中心,对着裁判点点头。裁判让两人分开站好,示意比试开始。 若南是气、木、水三系同修,抬手一道风刃施放出去,同时召唤一条蔓藤缠向狄书的右脚。狄书不甘示弱也甩出一道风刃,也在若南右脚边召唤出一根蔓藤,却不卷向他的脚踝,而是一头扎入旁边的土地,形成一个拱门。 狄书根本没有在意脚边的蔓藤,任由它缠上了右脚,若南的嘴角忍不住上翘。两道风刃在空中相撞,有趣的事情发生了,若南的风刃被撞击后改变了方向,斜飞出去。狄书的风刃则一分为二,继续朝着若南飞来。 若南诧异,抬脚想躲,突然被地上的蔓藤绊倒。狄书适时的大喝一声道:“看,石柱!” 倒在地上的若南不疑有他,连忙在身体四周布起四道水盾,顺势向后翻滚。若南滚过的地面上根本没有什么石柱,狄书趁着若南防卫的空档,用风刃切断了缠在脚上的蔓藤。 若南紧张的跳起来,定睛一看,未见任何事情发生,气愤地叫道:“好啊,你耍我!” 狄书耸耸肩道:“语言也是一种精神攻击方式。小心!有石头,快退后两步!” 若南根本不理会狄书,往前走了两步道:“我就往前走,你能怎么样?” 狄书摇头道:“忠言逆耳,要耳朵有什么用?”狄书打了一个响指,三道细小的空气流在若南耳边急速相互摩擦,发出一道只有他能够听到的声音,顿时让若南捂住耳朵痛苦不堪,倒在地上。 第十六章 迷雾 一 狄书微笑道:“有时候我也很诚实,我现在告诉你,你躺在了一个洞上。”话刚说完,汝南身下的地板土崩瓦解。汝南毫无反抗整个人掉了下去,此时才发现,那里是一个三米深的地洞。 比试结束,裁判将人救上来,若南只是摔晕了。赢了的狄书看起来事不关己一般,喃喃自语,完全沉浸在研究成果的验证过程中。 狄书的比试让看台的众人莫名其妙,因为听不见声音,所以并不知道他们交谈的内容,人们仿佛在看默剧一般,除了最初的风刃这个惊喜以外,整个过程狄书都只是看着,看着若南在地上打滚,然后捂着耳朵倒下,再然后掉进洞里。 看台上的盈笑有一种被若南欺骗的感觉,愤愤然在想:你能扮得再假一点吗! 这一次,老院长宣布初级班比试结束的时候,没有人再上前阻止,于是中级班的比试接踵而至,但是看台上的阿布众人已经没了兴致,围着狄书询问刚才比试的细节。 小七兴奋道:“狄哥,你是不是用了空间术法?” 李全马上推翻小七的猜测,道:“这样的小儿科,哪里用得着这么高级的术法。不过我真看不出来,狄兄,你使了什么伎俩?我们在外面看着,怎么觉得你在耍猴似的。” 李全的问题让狄书想起了比试后的验证结果,一时忘了回答小七的问题,这个误会又让小七觉得狄书更加高深莫测。狄书解释了一番整个过程,听得众人大赞有趣。 珈蓝对一分为二的风刃比较感兴趣,问道:“狄书,风刃的事你是怎么想到的?” 狄书看着珈蓝,心中答道:为了以后给你做手术。嘴上说的不一样,侃侃而谈道:“起初我刚刚接触风刃的时候,我就在想,风刃是利用空气的单向移动而形成,分子的快速运动显示出锋利的性质。你们看,我手上的两个风刃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阿布一眼看出两者之间的差异,指着左手的风刃道:“哥,这个风刃的空气流向由中间起始,向两边延伸,绕了一圈之后又在中间聚合。这就是风刃可以拆分的原理吗?” 狄书赞许的望着阿布,取消了右手的风刃,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理论上,其他的术法也可以做到,只是我现在学的都是初级术法,除了火弹可以做到同样的伤害效果,其他的水、木、土三系还没有发现改变它们的实际意义。” 珈蓝仿佛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开口道:“其实就跟我之前那一场的水龙卷风相似,只是不知道冰术法能不能利用这一点。” 狄书一抬手,一块小小的冰赫然在手中悬浮,惊得众人目瞪口呆。狄书解释道:“冰术法和土术法一样,是单纯的改变分子结构形成术法坚硬的特性。如果你要攻击一个人,你直接施放两个冰弹或者土弹就行了。做到让它们看似一体是希望攻击带有欺骗性,可以给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达到奇兵的效果。” 李全看着狄书从一无所知,到现在的分析研究术法,想到自己进步缓慢,羡慕道:“狄兄,你的进步速度实在是太惊人了。” 狄书谦虚道:“哪里,哪里。好了,献丑就到这里了,我们继续关注学长学姐的比试,我想应该可以从中学到一些新的东西。” 众人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场上已经进行到中级班的第二场。高年级之间的比试的确比较凶险,因为水平变高了,相对的获胜难度就越大,于是对学生的要求也就越高,耗费的时间也就越长。到了下午五点,中级班比试只进行到大半,于是众位老师决定将比试的时间增加一天。 当晚,老院长请参加比试的众位老师和学生在星月楼大吃一顿,没有比试过的学生吃完了饭,就被早早的送回客栈休息。而比完的学生则喝了一点酒,到了午夜才摇摇晃晃地回去。 来到宿舍前的岔路口,众人各行其道。阿布因为酒精的关系,有些无法入眠,又想起了自己的爹娘,于是来到那天和小七、李全聊天的湖边,在大石块上看着湖里的月亮感伤。 阿布想起了精灵之森的精灵女王,她的话仍然时时在耳边响起,爹娘在极北之地。阿布查询过相关的地理书籍,书上对极北之地的描述只是寥寥数语,大致可以知道,极北之地、圣山、流沙鬼域、迷雾之城是四大迷之地,只有得到了启示的人才能找到它们。 因为今天的谈话,阿布还想起精灵女王对自己的评价:你是一个有着恶魔灵魂的人。但阿布不知道,他和正常人之间有什么差异。 正当阿布脑子混乱,理不清头绪的时候,一个声音由身后响起道:“你是阿布吗?”声音婉转悦耳,如黄鹂低鸣,一听就知道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阿布酒气未尽,迷迷糊糊中,茫然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人立于树的影子下,看不清样貌,阿布认识的女孩子不多,一个巴掌就已经数完了,答道:“我是,不知道姑娘是哪位?找我何事?” 黑影冰冷道:“我是谁不重要,我有些话想问你。但是在这之前,你先要能够活下来。” 话音一落,“锵”的一声,那女子右手抽出腰间的长剑,从暗影里冲入月光中,那样子一看就知道,是白天观察阿布的圣殿入世者,如今一脸寒霜,正挺剑刺向阿布的胸口。 这一下,阿布的酒醒了八分,一个侧翻跃下石块,抽出腰间的匕首,“当”阿布格挡开了锋利的剑尖,口中急急道:“姑娘这是为了什么?我们无冤无仇,又是第一次相见,为何一上来就要置我于死地?” 入世者嘴唇紧闭,手腕一转,被挡开的长剑平削而来,用肢体动作来回答阿布的问题。 阿布觉得实在是有苦无处说,这姑娘不像得了失心疯,为什么半夜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要和自己拼个生死? 阿布点头避过长剑,反手握住匕首,用匕首的把柄攻向入世者的腰际。入世者一旦击中,将会毫无反抗能力。 入世者眼中莹光一闪,收腹弓起背部,同时握剑的右手划出半圆型的弧线收回长剑,并从自己弓起的胸腹之间刺向阿布。这动作如行云流水,躲过阿布攻击的同时,长剑以诡异刁钻的角度刺向阿布的右胸部。 阿布面对这凶险的一招,未等右手力量用尽,急忙收回,同时旋转腰身,匕首刚好挡住了剑锋,将剑撞偏了一些。同时左肩对着入世者,左脚发力,撞向入世者胸腹之间。 入世者急忙收回右手长剑,剑脊朝外,左手搭在剑背上,将剑平伸而出,脚下后退两步,用长剑挡了阿布的肩撞。 阿布变招也是临时决定而急中生智,本身他的攻击没有任何章法可循,所以总会让人有出其不意之感,看对方仓促应对,怕真伤了对方,将肩膀攻击的声势减缓,待对方准备妥当,再撞上剑脊。 阿布的这个停顿,也进了入世者的眼睛。因为对方已经准备好了,阿布于是用上了八成的力道,顿时震得入世者“腾腾腾”退了三步才停下了身子。阿布以为对方还会进攻,将匕首横在身前,谁知道入世者将长剑还入鞘中,竟是不打了。 入世者开口道:“我叫石薇,你一定要记住这个名字,因为有一天杀你的人,就可能会是我。” 阿布此时可以在月光下,看清楚石薇的样子。一头长发在脑后扎起一道马尾,刘海齐眉,细眉毛丹凤眼,鼻梁挺直鼻若悬胆,樱桃小嘴。阿布的确没有见过,念叨了几遍“石薇”的名字,摇头苦笑道:“我又不认识你,你干嘛要杀我?” 石薇转身道:“因为你的恶魔力量已经显现。你有着邪恶的灵魂,但是我从刚才的试探可以看出来,你心地很善良。不要放任自己杀戮的本性,那会把你推向无底的深渊,这是我对你的忠告。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了真正的恶魔,我手中的剑会刺穿你的心脏,幽兰圣殿会将你送回地狱。” 阿布听得背脊发凉,忍不住道:“我有些听不明白你说的话。” 石薇没入树影里,声音渐远道:“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到时候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打斗没有改变周围什么,又只剩阿布一人站在湖边,阿布感到莫名其妙。经过这么一闹,原本的伤感情绪烟消云散,代替它的是满脑子的疑惑和不解,实在想不出个头绪来,想洗个澡让头脑清醒一下,谁知洗完之后困意上涌,倒在**上睡过去了。 第二天热闹非凡,因为昨天的比试结果,佛兰特学院成绩领先,激起了另两个学院的好胜心,又或许是昨晚老师们回去之后给众人提了要求,总之,今天的演武场上火药味十足。有两次比试险些酿成了悲剧,幸好看台上的老师和老院长及时出手阻止,才得以避免。 珈蓝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学院,向着衙门走去。皮智正坐在椅子上,摸着下巴苦苦思索,听到敲门声就知道是珈蓝来了,举手示意珈蓝在一旁坐下,让人上茶。 皮智将手中的资料递给珈蓝,珈蓝起身接过。皮智道:“杀人的案子已经查得差不多了,看来凶手十之*是三王爷府里的人,只是其中还有些疑点我没有弄明白,这段时间你帮我想想。记住,只能查案,不能动手。” 珈蓝点头道:“知道了,皮老哥。不如这样,我们放出假消息,就说凶手已被抓获,让真正的犯人因此放松警惕,查起来就容易许多,或者悄悄放出风去,说是已经掌握关键线索,逼他们就范。” 皮智点头道:“珈蓝,你的主意不错,我想两个方法都可以同时使用,内容稍作修改就可以了,这个我们晚上再讨论。” 皮智指着珈蓝手中的资料道:“近期我们查到,在汴城内,有一处疑是丹朝秘密机构天听处的据点,军方要求我们协助调查。女孩子去他们会少些防范,所以我想你帮我做个调查。” “还有,当日要劫我们的血刃盗贼团有下落了。最近他们在我国和丹朝的边境出现,只袭击楼兰国的商队,我很怀疑是不是丹朝军队假扮来打探军情的。” “天听处”这三个字让珈蓝残缺的记忆涌出,一时间很多熟悉的面孔在脑海中闪过,但是却叫不上名字,盗贼团的信息直接指出一条路,如果找到那个盗贼头目,就可以问个清楚。 珈蓝不敢表露心迹,看着手中的资料,很自然道:“天听处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皮智知之不多,毕竟他只是个仕官,负责调查各种地方案件,对于国与国之间的渗透没有深入研究,大多数都是道听途说,答道:“这个我不是很了解,但是听老爷子说过。天听处是丹朝的情报机构,战时会充当前线的耳目,非战时就作为钳制内廷的手段。” “民间相传,丹朝哪个官家的金库里多了块金币,他们都能知道。在我看来都是夸大其实,不过他们的最高头目却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人物,自创‘冰莲九变’术法决,是术师界的新星,官家身份是丹朝的洛王爷。” 皮智这段话让珈蓝陷入了沉思,忽然意识到自己各种各样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和天听处有关。听皮智的描述,对天听处虽无恶感,但亦无好感,将心里的疑问吞回肚子里,看来还是要靠自己调查。 珈蓝下了决心,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此事?” 皮智没想到珈蓝这么积极,摇头道:“不着急,先把杀人案给破了。况且你不是还要找那个盗贼的头目吗?如今有了些线索,几个月前,在马坡镇东边一百三十里外有一座小村庄,那里曾经发生过盗贼劫村的案子,与我们被劫有时间点上的契合,我怀疑是同一伙盗贼所为。如今派去的手下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珈蓝感激道:“让皮老哥费心了,还要在办公务之余为我找这些线索,真是不知如何感激,请受珈蓝一拜。” 第十六章 迷雾 二 皮智赶紧起身,绕到桌子前,将珈蓝扶起道:“都这么熟了,客气什么,我以后还要麻烦你帮忙呢。这些资料你先拿回去做个了解,明天再还给我。” 当天晚上,衙门里叫得出名头的捕头都聚在一起,和皮智、珈蓝商讨破杀人案的细节,敲定了计划之后,众人各自散去。 学院比试结束后第三天,阿布、小七和李全走在学院的林荫小路,依然备受瞩目,阿布和小七都觉得浑身不自在,特别是小七。 小七忍不住抱怨道:“这都过去几天了,他们怎么还不消停,老盯着我们看是个什么意思?” 李全调侃道:“还不是你自己惹的?速战速决那一幕实在是太精彩了,你翩翩的风度和潇洒的身影当时就让万千少男少女为之疯狂。” 阿布瞪大眼睛道:“四少,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个油腔滑调?” 李全耸耸肩道:“还不是从小七那学来的,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看我都黑成什么样了。” 阿布哈哈一笑道:“这未必就是坏事,或许有人吃这一套也不一定。你要不要试试?” 李全知道阿布在说什么,脸上一阵*辣的,不敢再接话茬。小七早就看出两人有秘密瞒着自己,不依不饶地追着两人问话。李全不说,阿布也不好讲出来,不知不觉,三人走出了学院。 三人嘻嘻哈哈来到了大街上,此时正是做买卖的高峰期,街上人满为患。从街头到街尾,街道两旁的店铺生意兴隆,有些做小买卖的挑着担子也摆放在路边,叫卖声吸引路人。三人本打算快马加鞭赶去北城门外的飞瀑,但实因街上拥挤,只好鸭行鹅步地向北城门挪去。 花了半个时辰,三人终于来到了街尾,热得三人出了一身汗。休息片刻,三人正要迈步将最后的两米走完,突然从街尾一条小巷子里走出一个人,样子有些鬼鬼祟祟。阿布定睛一看立马认出那人来,他是皮智在汴城任职之后第三号手下捕快闫中平。阿布看他的样子诡异,更觉有些不对劲。 阿布来不及和二人商量,更不需征得两人同意,便开门见山命令道:“四少,你们先去飞瀑等我,我看到了一个熟人,他是皮老哥的手下捕快,样子有些古怪,我想跟上去看个究竟。” 小七不乐意道:“有好玩的事怎能不叫我呢?我也去。” 李全瞪了两人一眼,不容辩解道:“要去就一起去,这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阿布眼看着闫中平就要走进对面的小巷子,没时间再拒绝两人,点头道:“那好吧。” 三人悄悄地跟着闫中平进了小巷子,远远的看着。闫中平怎么说也是个捕头,对于反侦察能力还是很强的。在巷子里他七拐八绕,一眨眼就消失在了三人的眼前。 半刻钟后,三人又悄悄来到闫中平失去踪迹的地方,到处查看了一番,一无所获。正当三人一筹莫展时,一股膏药的味道从旁边一处民宅那扑鼻而来出,阿布觉得味道很熟悉。 这味道正是从闫中平身上飘出,之前因为抓捕犯人时,他拉伤了手臂肌肉,贴了块狄书特制的膏药,所以阿布才觉得味道熟悉。但是阿布众人可不知道他们离闫中平只是一墙之隔。 还好阿布鼻子天生敏锐,循着药膏的味道,三人来到民宅前。只见宅门紧闭,三人绕到宅子后面的围墙,探头往墙内望去,前院有两个年轻人正在闲聊,一个老汉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抽着烟,样子看似很悠闲,眼睛却不时地左顾右盼。 三人把头缩回来,蹲在墙角小声商量。阿布疑惑道:“这三人好像心神不宁,样子古怪着呢。” 李全挠挠头道:“从他们的眼神看,我觉得的确不像是真在聊天,倒是很像我们钱庄看金库的老王害怕遇上小偷的眼神。” 经李全这么一说,阿布和小七对视一下眼,不敢肯定道:“看来我们误打误撞发现了点什么,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闫中平有关。” 小七搓了搓手道:“猜来猜去不会有结果的,不妨进去看看不就都明白了吗?” 阿布皱眉问道:“怎么进去?你有办法吗?”一旁的李全暗道:翻墙进去有何不可?虽然心中带着疑惑,但却没说出口。 小七笑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先去看看。”说完起身沿着围墙绕了三圈,边走还边敲着墙,等小七再次回到两人身边,脸上带笑,已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两人很诧异,李全忙问道:“你发现了什么?这么高兴。” 小七将藏于身后的手放在胸前,一只猫,正安详躺在小七手心上,那猫很是乖巧地盘成一圈,仿佛睡着了一般眯着眼睛。小七答道:“一道暗门,还有这只野猫。” 阿布饶有兴趣道:“小七,你是怎么找到的暗门?这猫又有什么用?” 小七认真道:“这猫是用来以防万一的,它可能会成为我们的救命恩人也说不定。暗门嘛,是这样的:将心比心,如果是我想要藏东西,肯定希望那东西不被人发现。即便是请了人看守,我也不完全放心,所以我必须另留一条只有自己知道的暗道,可以随时回来检查而又不被人觉察,不过这条暗道设有机关。” 三人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墙角,小七指着毫无破绽的墙面道:“就是这里,一会儿我把门打开,你们要收腹尽量侧身进去,不要将门全部打开,不然会触动机关。” 小七伸手摸在一块稍有磨痕的砖块上,轻轻一按,原本完美衔接在一起的墙面出现一道裂缝。小七小心翼翼的拉开暗门,宽度仅容一人通过。暗门上下连着一根线,首尾相连,如今线已经绷直,如若再打开多一些必定会拉响远处的铃铛。 三人鱼贯而入,也许是主人早就下过禁令,此处竟然无人看守。三人轻松来到内院,院里有葡萄架,假山,水池,一座小亭,几处花坛。药膏的味道正是从假山里飘出。 阿布三人蹑手蹑脚来到假山外。循着味道进入假山内,拐了三道弯,微弱的灯光从拐角处透出,三人悄悄地走到近处。阿布趴在地上,小心地探出头去。 灯光的那一头是一处人工挖的洞,四周用石头堆砌,油灯被挂在墙上,有些昏暗。此时洞里站着两人,跪着一人。站着的除了闫中平以外,还有一位带着白色面具,跪着的人手脚已被绳子捆住,头用一块黑布包着,看不出长什么模样。 白色面具道:“如今衙门已经查到了咱们三王爷,看来不能再这么手软了,既然他们要逼我们动手,那么我们就如他们所愿,把事情闹大,看何人敢来收拾这残局。” 闫中平拱手道:“五爷,这么闹是下下策,不如先找大爷商量一下对策。那皮智不是好惹的种。他的老爹可是前朝老臣,况且这事牵扯太大,要是真捅出去,三王爷也不好过。” 五爷急促呼吸了片刻冷静下来,吐了口气道:“真是麻烦,这事我回去和大哥及三王爷商量商量再做定夺。要是逼急了我,管他是天王老子,照杀不误。一个皮智又如何?” 闫中平恭敬道:“是,是,是,五爷天不怕地不怕。五爷,不知道这人怎么处置?” 五爷背过身去,冷冷道:“办件事都手脚不干净,害得大哥挨一顿臭骂,还要连累我出来做这些擦屁股的活儿,杀了了事。” 阿布和小七还好,李全一时间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忍不住腿一软,发出了轻微的“沙沙”声,五爷大喝一声:“谁?出来!” 只见小七迅速在野猫身上一捏,原本没有任何动静的猫叫唤了一声。小七将猫放在地上,野猫显得有些迷茫,朝着灯光处走去,看了一眼石洞里的三人,转身往外跑了。 五爷看到是只野猫,没有在意。闫中平劝道:“五爷,先留着他的狗命,到时候实在不行,就让他做只替罪羔羊,免得衙门再往下查。我出来时间长了,要先回去了。” 五爷点头道:“如此我也回趟王府。晚上给你送过去些小东西,这是三王爷的意思,多谢你为王爷办的事,你可不要推辞啊。” 闫中平笑道:“不敢,不敢。为三王爷打探消息是小人的福分,那我就先在这谢过三王爷的赏赐,小人告退。” 阿布三人早在放猫的时候,就溜出了假山,来到墙边。李全刚想起跳跃过围墙,就被阿布和小七一人拉住一只手,阻止了他。阿布指了指看似什么都没有的墙头道:“有线!” 李全仔细一看,果然,在墙头上横着两根细线,若不是偶尔反光,还真不容易被人察觉,原来两人早就知道,李全心里顿生佩服。 到了此时小七依然临危不乱,观察了一番暗门,虽然没有看到相同的砖块在墙上,但却在脚边发现突起的青石,一脚踏上,墙又重新裂开。三人来到门外,拼命地朝着衙门的方向狂奔。 三人前脚刚走,闫中平后脚已至,来到暗门前,刚要踏上青石,忽然脸色大变,急忙回到假山内。此时五爷正要往外走,闫中平急忙道:“五爷,我放在暗门处的树叶被夹成了两半,刚才肯定有人跟在我身后到过这里。这里已不安全,不能再呆了。” 五爷怒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来人,把地上这小子给我押走。你从前门离开” 待闫中平走后,五爷来到门外,跳上了旁边较高的房子,站在屋顶上远眺。这一片是商人的住宅区,此时,人们大都已经出去做生意了,所以巷子里很安静。远处一条窄巷里灰尘飘飞,脚步声隐隐传来,五爷一皱眉头,从房顶跃了过去。 阿布三人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被发现,正原路返回。忽然一股杀气袭来,三人全身顿起鸡皮疙瘩,小七低喝道:“快躲起来!” 阿布转入一处拐角,躲在了墙壁后面,从墙缝中看到,小七钻入了对面一口悬挂的大钟里,李全则屏住呼吸,藏进了并排的两口水缸的其中一口去了。 三人刚刚藏好,五爷就从天而降,原本飘飞的烟尘里竟无一人。五爷侧耳倾听,巷子里没了动静,猜到了潜入院子之人肯定藏了起来,看到不远处的两口大水缸,便径直走了过去。 五爷一抬手,一道鞭影飞出,抽在了没有李全的那口缸上。“嘭”的一声,水缸四分五裂,水从缸中涌出,将地面浸湿了。 阿布看到五爷正缓步走向另一口水缸,眼看就要发现李全,在这危急关头,阿布突然发力狂奔,故意撞倒了别人门前供奉的佛像,闯入旁边的一处民房。五爷手已经抬起,不料身后巨响,回过头去,阿布的身影已经没入房中,五爷赶紧追了上去。 小七和李全待五爷走远后,各自从藏身之处走出来,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不一会儿来到了闹市。小七抓着李全的肩膀道:“快去找皮老哥,把今天听到的事情告诉他。我回去帮忙。” 李全拉住已经转身的小七道:“我也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小七摇头,没有说话,将李全推入人群,转身钻入了小巷里。李全突然非常渴望得到力量,小七的无言已经告诉他,此时的他帮不上忙。李全强忍着回头的冲动,朝衙门的方向跑去。 皮智正坐在衙门里和珈蓝还有一众捕头讨论案情,说到关键处,李全闯了进来。门外的衙役都认识李全,所以只是象征性的阻拦,皮智见到李全猴急的样子,挥退了跟进来的衙役。 李全气喘吁吁的道:“皮老哥,大事不好了。” 第十六章 迷雾 三 看李全如此心急如焚,皮智忍不住问道:“四少,出什么事了?” 刚想开口,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坐在角落的闫中平,没想到他回来得如此之快,让李全有些措手不及,吐到嘴边的话戛然卡在了喉咙里。李全灵机一动道:“不得了了,阿布和小七打起来了,已经开始动了刀子,你们快去劝架吧。” 皮智和珈蓝一头雾水不知何故满腹疑惑:感情这么深的两个人怎么说打起来就打起来了呢?想到这皮智毅然决然地对着珈蓝道:“珈蓝,你去看看他们闹什么呢?” 李全连连摇头,眼中含泪道:“不行,珈蓝一个人去架不住,皮老哥,您也跟着一起来吧。” 李全的一反常态使皮智终于察觉有异,跟在座众人交代一声,便跟着李全、珈蓝匆匆走出门外。李全二话不说,拉着两人径直往北门方向跑去,两人此时才意识到真的出事了。 珈蓝边跑边问道:“四少,现在就我们三个,到底怎么回事?” 李全将事情的经过简要的做了个陈述,听得皮智眉头紧皱。没想到自己的手下已经被人收买,一切行动全然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行,难怪一件案子会遇上这么多阻力,查了如此之久。 想到阿布和小七此时正处险境,三人不由得又加快了速度,简直像箭一般。 独自引开了五爷的阿布,穿屋过舍,利用了复杂的地形拖延时间,一路走一路发出巨大的声响,一是吸引五爷跟上来,二是希望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毕竟此时的五爷是在干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终究不希望被别人知道。 因为不辨方向,不知不觉阿布来到了一处存酒的仓库前。刚想跳上房顶,风声由身后响起。阿布急忙转身,双手交叉挡在身前,一个头颅大小的酒坛子从对面屋内飞出,撞上了阿布的双手,酒坛子碎成了数十块,半坛子酒洒了阿布一身。 阿布被酒坛子一撞,方向改变,飞向仓库的木门,“啪”的一声,木门被撞出一个人形的洞。倒飞的趋势缓了缓,阿布一个翻身,伸手抓住了顶梁的柱子停了下来,站稳脚跟,抽出腰际的匕首严阵以待。 没等到人影,却等来了一道鞭影。鞭子从黑暗里伸出来,砸在了木门上,原本残破的木门四分五裂,断裂的木块受力飞向阿布,遍布周围五米罩向阿布全身,顿时阻挡了阿布的视线。 阿布后退两步,左腿一蹬,身体向右横移两米,躲过了激射而来的木块。一道藏于木板后面的鞭影突然现身,改变方向卷向阿布的颈间,鞭上劲气激荡,速度奇快,若是被缠上,估计就要颈骨断裂而死了。 对于夹着雷霆之势的鞭子,阿布不敢硬接,连忙屈膝下蹲,躲过鞭子的怒卷。五爷右手一抖,鞭身下沉,鞭梢上翘,自上而下,抽向阿布的背部。 阿布倒地一滚,鞭身又是一抖,追着阿布打去。阿布意识到离握鞭之人越近,鞭子就越难发挥出它的威力,于是手脚并用弹身而起,朝五爷冲去,一路踢起脚边的空酒坛子挡住抽来的鞭子。 五爷终被飞起的酒坛子影响了视线,纵身挪了个位置。阿布抓住机会刚想上前,五爷抽出另一只手里的鞭子,从阿布的右侧袭来。阿布猝不及防,背部受了一鞭,火辣辣的疼。 阿布后退两步,来到几个空酒坛中间,喘着气看着五爷。五爷收起了两根鞭子,饶有兴趣地看着阿布道:“看你的衣着,是佛兰特学院的学生吧?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说吧,你知道了多少?” 阿布装傻充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出来闲逛的。” 五爷哈哈大笑道:“你当我傻吗?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跑什么?” 阿布表情无辜道:“我怎么知道?你追我,我当然跑了。那要不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追我?” 五爷本就是个急脾气的人,顿时火气上来了,怒道:“既然你不愿意现在说,那我就先把你抓起来,再严刑拷问,我就不信你的嘴硬得过钢铁?” 五爷右手一抬,一道鞭影从宽大的袖子里飞出,直取阿布的门面。另一只手则也是一抖,一道鞭影贴地飞来,灵蛇一般卷向阿布右脚脚踝。 阿布早就特别注意五爷的两只手,此时五爷一动,阿布也跟其跃动。阿布向前迈了两步,躲过了卷向脚踝的鞭子,左脚挑起面前的酒坛,撞上迎面而来的鞭子,双膝一跪,身体向前滑出两米,俯身向前。 五爷后退半步,双手一抖,右手的鞭子击碎了空酒坛子,迅速下沉抽向阿布的头脸,左手的鞭子从卷变成横扫,攻向阿布的右腹部。 五爷背后有一道影子闪过,阿布依稀可以看到,穿的是佛兰特学院的校服,原本想要躲避的阿布一咬牙,双脚一蹬向前扑去,左手提起一个空酒坛迎接向头部上抽下来的鞭子,右手的匕首对准横扫而来的鞭子中间奋力刺去。 “啪啪”两声脆响,横扫的鞭子后发先至,可被匕首刺了个对穿,犹有余劲的鞭梢绕过阿布的身体抽在了左胯部上,疼得阿布呼吸一滞,身体自然向左一摆,使得左手不能完全挡住另一根鞭子,空酒坛虽阻碍了鞭子的势头,但后脑上还是挨了一鞭子,使得阿布暂时失去平衡。 阿布身体顺势一倒,压在了匕首柄上,将扫中腰际的鞭子钉在了地上。同时,左手在鞭子上绕了两圈,紧紧抓住了鞭子,本能的一扯。 五爷虽然伤了阿布,但是两条鞭子被封,被阿布这么一扯,身体一个踉跄,右脚向前迈了一步,身体侧对着阿布,将鞭子拉得笔直,僵持在那里。 阿布倒地时,异变突起,小七由五爷身后两米处的墙后跃出,左手袭向背对着自己的五爷,目标是五爷的左肺部。以小七的真正实力,如果五爷被击中,那势必会被生生掏出一个肺来。 五爷毕竟是经过了大风浪之人,随机应变不在话下,左手在鞭的握柄处按下机关,“咔”的一声响,鞭身与握柄的连接断开,从中抽出一把软剑,转身扫向小七,同时脚下发力,身子后跃,试图躲避小七的攻击。 小七收回攻到一半的左手,反转手腕改为拈向软剑剑身,身体向前速度不减,右手撮指成剑,刺向五爷的腰腹。 左手手指率先接触软剑,发出金属交击之声,软剑被三个手指钳住,但是剑身因为惯性依然袭向阿布的脸颊。看那软剑的锋利程度,若是被削到,切掉小七的头骨不费吹灰之力。 如此凶险,小七不得不收回右手的五成力道,左手沿着剑身一捋,剑身陡然变直。此时五爷人在半空无法躲避,左腹部一痛,无暇细看,抬起右脚踢向小七的腹部。 小七曲指弹开软剑,使了一个千斤坠,身体下沉,运气于胸,硬受了这一脚。小七身体斜飞而出,撞倒了一排装着空酒坛的架子,滚落地上,“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五爷落地后退了两步,站定身子看了一眼伤口,深可见骨,呼吸间仿佛看到了内脏,血正泛泛流出,怒火中烧,左手软剑指着两人道:“找死!今天不杀了你们,我就不叫范五。” 说完范五一扯长鞭,阿布陡然受力,身体不稳向前扑倒,幸好右手握着匕首,才没有直接被范五拉过去,阿布急忙稳住身形。 小七从满是碎片的地上爬了起来,恰好看到范五狰狞的脸,对着阿布喊道:“放开鞭子,快!” 阿布听到小七的提醒,毫不犹豫抽出地上的匕首,划向绷直的鞭身,手起刀落,鞭子断成两截。范五手中那部分长鞭,在范五按下握柄处的机关时,从鞭内钻出三排倒刺,如果阿布没有及时斩断鞭身,那么阿布的左手估计此刻已经伤筋断骨甚至终生残废了。 阿布一个翻身起来,双手交替将挡在身后的酒坛子甩向范五,可刚刚头部被击余痛犹存,脚下不稳,有些踉跄地跑到小七身边。范五纵身跃起,跟在阿布身后,鞭剑并用,将挡在身前的空酒坛砸碎。 在刚才交谈之时,阿布早已经用眼角观察过了这处仓库,在离小七倒下的地方不远处有一个酒窖,窖门紧闭。此时阿布拉着小七来到了酒窖入口处,拉开门把,两人跳了进去。 范五追到窖口,看了一眼黑暗的酒窖,有些犯难,犹豫着要不要跟下去。 跳之前阿布紧闭双眼,此时再睁开双眼,已经适应了酒窖里的黑暗,摸索着来到一处墙角,两人背对背靠在一起。 阿布心里感动,低声问道:“不是说好了谁要是逃得掉,就将今天所见所闻告诉皮老哥吗?”左手则在小七的右手心上写道:伤如何?四少呢? 小七笑了笑,牵动了胸口的伤,痛得蜷缩起来,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在阿布的左手心上写道:都没事。 阿布放下心来,小声道:“走了又跑回来,这不像你的风格啊。”左手写道:可有办法? 小七苦撑着摇了摇头道:“我说嘛,损人不利己也是要看人来的。我受了内伤。不过我刚才也已经伤了他,他一时半会儿肯定不敢下来,看谁拖得起。”右手写道:没有,你呢? 阿布看着小七道:“好兄弟,讲义气。我看这酒窖可以利用一下,人的眼睛从亮的地方骤然来到黑的地方会短暂失明,我们不妨利用这一点,趁他跳进来时出其不意给他致命一击,这样我们应该还有逃出去的机会。”左手写道:衣服脱了。 小七虽然疑惑,但还是将学院的校服脱掉,递给了阿布,嘴里道:“这样不行,如果我们带着想逃走的心态与他对阵,只有两成胜算,如果抱着必死的决心应该会有五成。” 阿布沉吟了片刻,道:“你还能出手吗?”话音刚落,阿布拿着小七的校服来到酒窖最后一排,用一小坛酒压住小七的院服,只露出一点儿衣角,然后用手指了指第二排的酒坛。 小七点头道:“只要能制造一次混乱的机会,在这黑暗的世界里,我可以一招制胜,让他有来无回。”说完委身在第二排中间的酒坛后面,只见小七将身子一缩,人仿佛小了一圈。 阿布看着小七的身体变化,面带惊讶,点头道:“好,就这么决定,一会儿我去引开他的注意力,你伺机而动。”小七点了点头。 酒窖外的范五其实一直趴在地面上附耳偷听,虽然两人压低了声音,依然逃不过他的耳朵。范五自认为聪明,找来了一块布和火油,点燃之后打开窖门,丢了进去,原本漆黑一片的酒窖一下子亮如白昼,随之范五纵身跳了进去。 在酒窖里的阿布所料不及,想不到范武竟如此疯狂,一时间失去了先机,。不过本能使他迅速抓起身边的酒坛扔了过去。范五侧身躲过飞来的酒坛,借着火光,打量起酒窖四周。 酒窖里放着五排陈酒,阿布站在最右边酒坛边,小七则不见踪影。火光闪动下,在最远的一处酒缸后面,露出了一个衣角,范五心中顿时沾沾自喜:这下看你们哪里逃? 范五欣喜若狂地抬起右手鞭卷向阿布,阿布甩出两个酒坛,范五低头侧身让过,“嘭嘭”的两声响,一个酒坛砸在了地上燃烧的布,酒窖瞬间变回了黑暗。 范五右手握的鞭已经封住了阿布右边的去路,凭着火灭之前的记忆,范五左手一剑刺向阿布的心脏。一声闷哼响起,剑上传来兵器插入*凡胎的触感,耳朵却没听到任何动静,范五沉浸在自我陶醉中。可当他想收回兵刃时,却发现无论是鞭还是剑都被死死卡住一般。 一股寒意由范五背脊升起,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得左背部一疼,心脏处空落落的,低头一看,一只钢刀似的大手穿透了自己胸骨和心脏,正伸在自己面前。 第十七章 漩涡 一 当范五的身体在小七的手中瘫软倒下,酒窖中的两人才松了口气,急速的爆发又扯动了小七的伤口,痛得他说不出话来,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两人深深地呼着气,又想起刚才那惊险的一幕来:就在窖口的火焰熄灭那一瞬间,阿布脚底一滑,身体下移,左手将匕首刺入鞭子,将其钉在地上的同时,阿布的左肩也挨了范五一剑,疼得他忍禁不住发出那声闷哼。 为了给小七争取时间就在范五要将兵器收回的当口,阿布绷紧自己的肌肉,将范五的软剑牢牢夹在肌肉里。猛的重物落地声响,抽出软剑的力量一松,阿布随即颓然躺在地上。 小七听到了阿布的闷哼,潜行到了范五的身后,凭着记忆聚指成剑,一击命中了范五的心脏,将自以为稳操胜算的范五击败了。 沉思了片刻两人的思绪又回到现实。小七吐出了堵住胸口的那股气,急忙关切问道:“阿布,你没事吧?” 阿布忍住伤口的疼痛,开口道:“肩上被开了个洞,别的还好。你怎么样?” 小七喘息道:“我还是之前的伤。现在觉得肺部火烧一般,有些喘不过气来。” 阿布抽出钉在鞭子上的匕首递给小七,右手握住软剑的剑身,对着小七道:“帮我一把,将这把剑斩断,这里太黑,要是硬拔恐怕有割断肩上筋脉的危险。” 小七接过匕首,来到阿布跟前,先用左手摸了一下剑身,确定要劈砍的位置,几次深呼吸稳定了情绪,一挥手,“叮”的一声响,那软剑断成两半,小七搀扶着阿布站了起来。 阿布丢掉手中的断剑,与小七互相搀扶着来到了窖口左边的墙角。之前火光亮起时候阿布就看到了靠在墙上的扶梯,扶梯下有四个小轮子,两人不费太多力气就将其推到了窖口下。 阿布和小七相互支撑着艰难地攀着扶梯好不容易爬到了地面。小七累得躺在地上,阿布因为肩上的断剑只能坐直身子。此时的阿布才有时间查看伤口,只见那软剑穿透了肩胛骨,恰好夹在两块肌肉的中间,如果不是阿布反应及时,这一剑恐怕已经穿透了阿布的心脏,要是范五的剑再上偏两分,肩上的筋脉也会结束它的用处了。 阿布忍着剧痛试着抬抬左手,还好还能动弹。这一动伤口更疼得厉害了,阿布只好皱着眉头,将手垂下来。手刚着地手掌突然一阵疼痛,摊开手掌一看,在小鱼际和腕前区出现了三道刺痕。原来阿布用匕首钉住鞭子时用力过猛,手被鞭身的倒刺刺中,但是当时情况危急根本顾不上去发现这些小伤的存在。 两人正放松精神,三道衣物飞舞的“咧咧”声从外面响起,小七赶紧爬起来,半跪在地上,神情紧张,阿布身体前倾,右手抽出腰间的匕首,半蹲着,注视着门外。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阿布,小七,你们在哪里?”正是去而复返的李全。 阿布喜出望外地坐回地上,右手将匕首放回鞘里,喜悦地高喊道:“四少,我们在这里。” 循着痕迹,珈蓝三人一路喊一路找了过来,来到了藏酒的仓库前,听到阿布的回应,三人急忙跃进洞开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仓库里一片狼藉,可想而知这里曾发生多么激烈的打斗。 见到熟悉的三人,小七躺回地上挥了挥手,阿布面带微笑看着他们。珈蓝见到两人的惨样,二话不说,先跑上前去检查了一遍两人的伤口,确定没有大碍之后,一人敲了一下脑袋,跟着破口大骂起来,两人只能认真的听着,不时的应一声:是的,姐说得对。 皮智跟着血迹进了藏酒窖,将范五的尸体和兵器一起扛到了窖外。摘下范五的白色面具,皮智看着觉得眼熟,再结合地上特殊的兵刃,皮智想到了一个人。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皮智将范五衣服的领口拉开,在已经血肉模糊的左胸处,看到半颗猞猁的头。 阿布见皮智面色古怪,忍不住问道:“皮老哥,这人自称范五,他到底是谁啊?” 皮智将范五的领口合上,放下尸体,站起身道:“这人原本是南朝一座小镇的守城副官,因不满上司的苛刻与百般刁难,**之间将上司全家老小十四口人活活杀死后又将尸体草草埋于院内,然后逃离了小镇。三天后,浓重的尸臭传到邻居家,这才事发。还有谣传说,他逃入了南朝与我们楼兰国边境的荒野,加入了当地最大的马贼帮做了五当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汴城?” 阿布想起范五与闫中平当时的对话,说道:“在假山洞中,他们提到了大哥,如果传言非虚,那么马贼的大头目应该在汴城,而且必定和三王爷有关。” 珈蓝打断两人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事儿的时候,得赶紧把阿布他们送去疗伤,这些以后再谈。” 四人一时醒悟了过来,珈蓝背上阿布,李全背着小七,皮智认为范五的尸首还有用处,便背上了范五的尸体,简单收拾之后,五人一尸离开了仓库,沿着偏僻的小路赶回学院。中途皮智背着尸体选了另外一个方向,想必他是要另找地方存放尸体吧。 狄书正在宿舍看书,被急忙赶来的珈蓝叫了出去。珈蓝背起狄书自制的行医箱子,拉着狄书,快步向阿布的宿舍走去。狄书跟着来到宿舍门外,一股血腥味从屋里飘出,狄书心里已经了悟,走进房间一看,吓了一大跳,阿布左肩插着半截断剑,小七则躺在一边脸色苍白呼吸困难。 狄书看着两人的惨样,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不是相互打架了吧?” 坐在一旁的李全脑子一急,走上前去,一把拉着狄书来到两人跟前道:“狄哥,别开玩笑了,他们都这样了,你先给他们治治吧,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狄书不再说话,接过珈蓝肩上的药箱,打开以后,箱子里各式各样的器具药品摆放整齐。狄书先给两人做了个检查,视情况,狄书先治小七,让珈蓝给阿布的伤口止血。 小七被范五震伤了肺部,呼吸道内积了一些凝结的血块,导致小七呼吸不畅。如果时间拖得太长,有可能会造成呼吸道堵塞,有窒息的危险。 众人见识过狄书的医术,见他从药箱拿出几根银针的时候,已经不再小看这些细小的东西了。狄书将用烈酒消毒过银针依次插入小七胸部几处穴道。小七顿感得胸口更加阻塞,还伴随着阵阵反胃,不多时,终于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几块深红的血块触目惊心。 狄书取出银针再插回去,如此反复几次,小七终于不再吐血,只是呕出了一些淡黄色的胃酸。这儿,狄书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松了一口气,慢慢抽出了银针放入烈酒中浸泡。吐出了血块,小七终于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 狄书刚看完小七的伤哪顾得上歇息立刻又给阿布疗伤。狄书拿起几根新的银针,用烈酒消毒之后,在阿布左肩的穴道缓缓扎入,半刻钟之后,阿布觉得左肩有些麻,渐渐的左肩就没有了知觉。 接着狄书用烈酒清洗了阿布翻卷的伤口和断剑的剑身,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牵开器,消毒之后,利用牵开器撑开两旁压住软剑的肌肉,露出染血的肩胛骨。 狄书示意珈蓝和李全帮忙固定住阿布的身体,经过两次深呼吸,狄书稳定了情绪,用右手抓住剑身,缓缓抽出,剑身摩擦骨头的声音,听得众人牙关紧咬头皮发麻。 取出了断剑,狄书用弯曲的银针将伤口缝合,涂上止血消炎的药粉,再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妥当之后,才把扎在各穴道的银针取出,做完这些,精神紧绷的狄书终于松了口气。 阿布感觉肩膀渐渐回到了自己身上,接踵而来的是伤口的刺痛。 狄书收拾好了器具,将几包药分成两份,递给李全道:“这是阿布的,这是小七的。分别煎给他们喝,三碗水煎成一碗。小七三天就可以下地,但是短时间内不能剧烈运动。阿布要乖乖在**榻上待够半个月。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事情的前因后果李全给狄书讲了一遍,再次听到整个过程的珈蓝站在一旁不答话,皱着眉听完之后,才开口道:“我觉得事有蹊跷,这段时间你们先不要走出学院,免得惹是生非。而且这件案子牵扯到的人和事看来比想象中的复杂,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 狄书听珈蓝这么分析,重新思考了一遍,点头道:“我同意珈蓝的看法,这事件的背后有可能牵扯到皇室贵族,我们最好保持缄默。剩下的事还是让皮老哥去处理吧。” 再说回皮智,背着范五的尸体和阿布众人分手之后,便悄悄回了衙门的殓房。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将范五的尸体掺杂在一堆无人认领的尸体中,兵器则放在了证物室。 做完这些,皮智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悠闲自在的样子来到李全所说的那间民宅门前,敲了敲门,无人应答。皮智轻推门把,嘎——门就轻轻地敞开,皮智满心疑惑走了进去,边走边道:“有人吗?鄙人来此寻人,渴了想讨碗水喝。” 前院空空荡荡,残缺的桌椅倒在一旁,皮智步入屋内,只见家具上都布满了厚厚的尘土,梁上更是缠满了蜘蛛网,怎么看都不像是曾经有人住过的样子。 皮智来到内院转了一圈,瞥了一眼李全所说的暗门,青石上还沾着些院内的泥土,可以肯定近期曾经有人来过这里,并且踩过这道暗门。 皮智再往里走,看到了假山、池水、小亭和葡萄架,景物正如李全所说无二,但是通往假山的路上满是尘土,皮智此时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绕了一圈出门去了。为了不引起他人怀疑,皮智到下一家敲起了房门。 待皮智消失在拐角处,不远处的一间老宅的屋顶上,一个人影从烟囱后露出半个身子,一身黑色的斗篷戴着和范五一样的白色面具,站了一会儿,那人跃下屋顶,消失在巷子里。 三王爷府。 三王爷府位于汴城的西北角,倚着城墙而建,府门气势宏大,花笛木的门板用朱漆刷得光亮,门前一对狰狞的猛虎石雕威风八面。府内六六三十六间房,预示万事顺意。各类磐竹香松花卉假山,装饰得府内富丽堂皇四季常青。 院内东南角最大的一间屋子是王府的议事厅,此时厅内站着三人。三王爷、三王爷手下第一智囊魏知州、边荒第一马贼头子的裘一。 三王爷面色苍白,眼球布满血丝,样子与八王爷有六分相似,留着三撇短须,酒色过渡的身子有些虚胖,此时额头上布满煞气。 魏知州戴着一顶高帽,马脸八字眉,小眼睛酒糟鼻,阔嘴留了一抹长须,自以为帅气威武,熟不知那样子可笑至极。 裘一也是一身黑斗篷,遮住了身躯,头戴着一张白色面具,只能从面具左边的脸颊上淡淡的金边,可以分辨出每个马贼的身份。 此时裘一正弓着腰站在三王爷身后,魏知州则在三王爷左后方站着。魏知州面带寒霜道:“裘老大,我们王爷待你们不薄啊,将你们从老远的边荒带回汴城来享福,你们就是这么回报王爷的吗?区区一件小事都办不好,让我们王爷如何信任你们。” 裘一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低着头没有人发现,声音却恭敬道:“魏老说的是,王爷,是我们兄弟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魏知州看了三王爷一眼,面色变得柔和了几分,语气不再那么僵硬,缓缓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况且这也不是裘老大的过失,责罚就不必了。希望你们五位为了王爷尽心尽力,趁现在还没有牵连到王爷,赶紧把事解决掉,今后不要再出现这样的纰漏。” 裘一连忙点头道:“是,王爷请放心。” 裘一话刚说完,敲门声起,有卫兵来报,杜四求见。三王爷点了点头,魏知州开声道:“让四爷进来。” 杜四进门之后看了裘一一眼,在三王爷身后单膝跪地,朗声道:“杜四拜见三王爷,魏老。” 三王爷声音低沉道:“起来回话,希望你带回来的是个好消息。” 听到这话,杜四额角渗汗,许久才说出一句:“回王爷,范五失踪了。” 第十七章 漩涡 二 满脸煞气的三王爷,一时间脸色变换数次,转过身来面对两个马贼,眼中似要喷火一般,看着不敢起来冷汗直冒的杜四。裘一赶忙单膝下跪,身子矮了半截,不敢吱声。杜四改为双膝着地,噤若寒蝉,头低了下去。三王爷语气转冷道:“怎么回事,给我细细道来。” 杜四点头应了一声,跪在地上道:“回王爷,我和老五约好在东门外的天王庙碰头。谁知道,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人影,我便去他城北窝点看看,可我赶到时,那已经人去楼空,地面还被布置了一番。” “我想老五应该刚走不远,便在不远处的老宅屋顶上等了一刻钟,可等来的却是衙门里的皮智。那皮智走进了院子且东张西望地逛了一圈后,就出了门,扎进了旁边一间宅子去了。我觉得可疑,这不连走带跑回来禀报了。王爷,自始至终小的都没见到老五。” 三王爷看了魏知州一眼,眼中尽是询问之色。魏知州对着三王爷躬身道:“王爷莫急,我觉得范五有时间布置收尾,说明走的时候尚有余力,不至仓促,或许他是受了伤藏于某处。至于皮智,可能只是路过,但也不排除他故布疑阵的嫌疑,毕竟丰申家尽是一些狡猾之辈。” 三王爷心绪稍微舒缓了一些,面色没了之前的阴暗,问道:“魏老,丰申家是支持哪一位王爷继位?” 魏知州摇摇头道:“回王爷,丰申家从不表态支持哪位王爷呀。丰申家的皮老爷子是前朝宰相,前朝皇帝甚是看重皮老爷子,曾经问过皮老爷子一句话‘你认为谁可担此国家重任?你说出他的名字,我便立他为太子’。” “当时皇帝有十三位王子,每位都在巴结皮老爷子,他硬是一个都没选,只说了一句话‘我只忠君爱国,只要于民有利,谁人当政我都视其为君父’。就因为这句话,即使现在皮老爷子年迈,稍有大事,皇帝依然还是要去询问个意见。所以丰申家从不与皇亲国戚深交。” 裘一此时一拱手,插嘴道:“回王爷,魏老所说未必就是事实,小人曾经亲眼所见,皮智从八王府走出来,身边还有一位佛兰特学院的少年。” 三王爷眉毛一挑,开口道:“真有此事?” 裘一开口答道:“确有此事。当时我们兄弟几人还未在王爷手下当差,我和老四在东边犯案回来,路过汴城,便假扮客商来此采购食盐运回寨子,路过八王府,恰好碰上刚走出来的皮智。” “对了,我还清晰记得,那天我们出了主城,还在郊外碰上一名自称是佛兰特学院的老师,他给了我们一大袋金币,让我们偷偷的将他送出城去。当时我们还灌了他一些蝎尾蜂的毒液,等他全身肿胀才推出城去。” 杜四抬起头,接口道:“王爷,大哥说的句句属实。至今我还记得那位少年的样貌,如果再看到他,我一定能认出来。” 魏知州向三王爷拱手道:“王爷,如果事情真如他们两位所说,那么丰申家有可能利用身边的人与八王爷进行私下交易,只是不知道八王爷是否已经和丰申家达成了共识,是否已经签订了什么协议,这也未可知啊。” 三王爷心神不定,皱眉道:“魏老,如果做最坏的打算,会出现什么情况?” 魏知州思索许久,小声道:“回王爷,最坏的情况不过是,丰申家支持八王爷,利用职权之便,帮八王爷铲除异己。不过五王爷窥视八王爷许久,还是个未知数,实在不好估量。” 三王爷抬头看向头顶的横梁,喃喃自语道:“我忍辱负重,每天假装偏好酒色不务正业,表现出一副身体虚弱的样子,这些弟弟们还是不肯放过我,硬要将我架上这火炉去烤,誓要逼我下台,事事顺了他们心愿我就不用活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争一回!” 三王爷眼中凶光一闪,指着杜四道:“杜四,把范五找出来。还有,让你那个手脚不干净的手下去自首,若敢说错一句话,将他一家老小凌迟处死。”说完一指裘一道,“裘一,去帮我查查那个和皮智一起从八王府出来的少年,这里只有你们见过那人。” 裘一和杜四赶紧应下,快步走出了议事厅。待两人走后,魏知州走到三王爷跟前,小声道:“王爷,这伙马贼实难管束,还是尽早让他们走吧,否则迟早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三王爷摇头道:“魏老,如果有第二人选,我也不会让这群匹夫来做这些细活。陪我去看看沐儿吧,她最近身体越来越差。” ………… 第二天一大清早,刑部衙门大门还没敞开,就有一个大汉跪坐在门前,地上摆放着两柄刀,还有一份血书,最上面写着三个醒目的大字“认罪书”,把开门的衙役吓了一跳。 大汉被押入刑部大堂,皮智当场在众人面前提审人犯,犯人承认了最近的连环杀人案是他一人所为,并且对自己的犯罪经过供认不讳。他口中所述的杀人细节与现场证据以及众人的推论完全吻合,证据确凿,案件宣告结案。 皮智心里明白,这是三王爷为求自保而壮士断臂,但是无奈于案件已结。若想再查下去只能独自悄悄进行,可是困难重重,思来想去,心情烦闷,买了些水果上佛兰特学院看望阿布两人。 皮智来到学院,众人已经都围坐在阿布身边,连最近请假回家的灵巧儿也在。原来阿布又在给众人讲故事,故事的内容正是昨天经历的事,阿布说书的技巧来自于非子,紧张刺激当然不在话下,说得众人连连惊呼,一旁的小七都忍不住道:“阿布,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阿布看到迈步走进来的皮智,坐起身来挥手道:“皮老哥,你来啦,怎么愁眉苦脸的样子,又有什么案子了吗?”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抢着接过皮智手中的水果,让出了一个座位。皮智坐下来叹了口气道:“没什么新案子,就是田良水还没抓到。今天倒是破了个旧案子,就是最近的连续杀人案,凶手一大清早就来衙门自首了。” 拿起水果正打算削皮的李全抬头道:“案子都破了,老哥你还愁什么呢?” 珈蓝和狄书眼神交汇,狄书起身道:“阿布,你再给他们讲一个故事,就是我给你说过的《关二爷千里走单骑》,我跟皮老哥出去聊会儿。”说完走了,珈蓝也跟着走了出去。 阿布仍在屋内口沫横飞地讲故事,狄书三人却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谈事儿。珈蓝先开口道:“皮老哥,我觉得那自首之人只是一个小喽???嬲?哪缓蠛谑忠欢?碛衅淙恕n颐枪们业彼?侨?跻???哪康氖鞘裁矗靠銮宜?绱瞬还朔?停?媚切┪薰际苣训娜巳绾蔚玫桨蚕3俊?p>皮智胸中一阵激动,开口道:“我也认为这只是他们逃脱罪责之举,这样看来,你们也认为我应该继续查下去了?” 狄书摇了摇头道:“恰好相反,皮老哥,我们希望你暂时停止调查,但是要把所有的证据保存好,况且我们还有闫中平这条线,如果利用好死去的范五,我想闫中平会乖乖听话的。” “从之前的情况看,我们低估了这事态的严重性,利用这段时间先麻痹对手,我们自己考虑一下对策,从被动变为主动,皮老哥我觉得你,是该和皮老爷子谈谈这些事了。” 皮智琢磨了片刻,点头道:“有道理,这段时间我就先做个闲人,顺便考虑下一步怎么走。” 三人商议完之后,皮智心情好了许多,面带笑容来到阿布的宿舍听故事。阿布见皮智愁云已散,说得更起劲,将众人带入了兵荒马乱的三国时期。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又到了众人分别的时候了。灵巧儿因为长时间没见阿布,决定留下来和他聊天,李全因为有特训半途就走了,最后狄书背着小七离开了阿布的宿舍。 小七一直都很尊敬狄书,从“狄书先生”到“狄哥”的称呼转变,也是花了些时间才纠正过来。此时小七趴在狄书的背上,激动的心情无法言表,忍不住问出心中藏了许久的问题道:“狄哥,你是世外高人吗?” 狄书想起了不知道在哪里的地球,不好意思道:“算是吧。” 没想到狄书如此坦率,小七兴奋道:“狄哥,那你有秘密吗?” 狄书脚步一顿,然后继续迈步,真诚道:“当然,每个人都会有秘密,有的秘密对自己而言很重要,而在别人看来却只是小事一件。当然,如果你遇到一个值得你说出秘密的人,那么他一定也会和你一样,去珍视这个秘密,并且为了你永远保守它。” 想到躺在榻上的阿布,小七点头道:“他一定能做到狄哥你说的那种人,为了我永远保守秘密。狄哥,我觉得你也是一个可以跟你说出秘密的人。” 狄书看了一眼四周,笑道:“现在你可别说,这一路上都不知道有多少双耳朵,你现在说了可就不是秘密了。”狄书话音刚落,旁边树林里走出一男一女,红着脸跑开了。 狄书背着小七回到了他的宿舍,将小七轻轻放在榻上。小七沉默了半响,鼓起勇气道:“狄哥,其实我要讲的秘密,是你们曾经问过我的问题‘你是谁’,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谁’。” “我叫朱小七,是七圣堂堂主的儿子。也许你们对七圣堂的另一个称呼会比较熟悉,那就是‘杀手天国’七杀堂。我是趁我爹不注意偷跑出来的,现在堂里的人应该在到处找我呢,进佛兰特学院也是为了躲避他们。” 狄书对小七的身世本就很感兴趣,常常研究小七变身他人的方法,之前以为他可能是侠盗或者游侠之类的人物,能够劫富济贫,此时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真相,狄书也为之一愣。 许久才缓过劲来,狄书沉思了片刻,开口道:“小七,礼尚往来,我也告诉你我的一个秘密,其实我、珈蓝和阿布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们两个都是阿布半路捡来的迷路者。” 狄书犹豫了片刻,问道:“小七,你是想将这个秘密告诉阿布吗?” 小七看狄书的神情,不解道:“狄哥,不是你说的朋友要坦诚相见吗?我不想哪一天他突然知道我是这样一个人,然后做不成朋友。” 狄书摇头道:“我建议你先不要说得这么详细,小七,你可以先告诉他你是杀手的儿子,看看他是什么反应,再决定是否要将全部告诉他。” 小七沉默了,他好像在斟酌狄书的话。**榻上的阿布则尴尬地看着灵巧儿,因为灵巧儿正端着一盆水要给阿布擦身子。阿布因为肩上有伤行动不便,疼的时候都会龇牙咧嘴,动作大了还有可能导致伤口崩裂,所以细心的灵巧儿打算好好照顾他。 第十七章 漩涡 三 阿布抓住被角,看着面前的灵巧儿道:“巧儿,你这是干什么?先把盆放下。” 灵巧儿一脸茫然,放下手中的水盆,理所当然道:“帮你擦擦身子啊,你在榻上都躺一天了,身子不觉得很腻吗?擦干净了你晚上好睡觉嘛。” 阿布为难道:“这个,还是叫李全来吧,你一个女孩子帮我做这些不大好吧?” 灵巧儿脸上微红道:“有什么不好的,我爹受伤时,娘也是这么照顾他的。” 阿布和灵巧儿相处了几个月,在阿布看来,灵巧儿更像自家的小妹妹,至始至终阿布对灵巧儿都没有半点男女之间的爱情。如今看来,恐怕灵巧儿她已经——想到这,阿布觉得还是尽早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阿布指着对面的椅子道:“巧儿,你先坐下,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灵巧儿乖巧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阿布,顿时让阿布有些手足无措。阿布拿起榻边柜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让慌乱的心绪稳定下来,不敢正视灵巧儿声音却十分柔和地说道:“我很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很喜欢我。” 灵巧儿脸上一红,点头道:“是吗?” 看到灵巧儿会错了意,阿布更正道:“但是我说的喜欢,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灵巧儿我想问你个问题,在你看来,我是你的什么人?我想听你说实话。” 灵巧儿有些不敢看阿布,压低声音腼腆地说道:“我们是好朋友啊,或许可以称为家人吧。” 阿布拉过灵巧儿的手,看着她认真道:“我觉得我们已经是家人了,在我看来,你就是我的妹妹,一个可爱的妹妹。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如果我有个妹妹,那么她的样子应该就是你这样的,温柔善良。” 灵巧儿听到这里,脸上的红潮渐渐褪去,头低了下来,不让阿布看到她的神情。 没有注意到灵巧儿的变化,阿布还在自说自话道:“我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样子,像是一抹朝阳,给所有接受你照耀的人带来温暖和光亮,你属于更多人,所以我同意灵叔叔的话,你应该多出来走走,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着你。巧儿,你相信我吗?” 灵巧儿深呼吸了几下,抬起头来笑着道:“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你……哥哥。” 看到灵巧儿的笑容,阿布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本担心灵巧儿会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或者是已经爱上了自己,现在看来,只是自己多想了。可是不知为什么,此时的阿布心里像少什么似的感觉空落落的。 阿布强忍心中的苦涩微笑道:“既然相信哥哥,那还是让李全来吧,毕竟我和他都是男的。” 灵巧儿却摆摆手道:“他粗手粗脚的,这些细活还是我来吧。况且我都叫你‘哥哥’了,难道你还对我这个‘妹妹’不放心吗?或者说你心里有什么歪念?” 阿布本来还想反驳:在家你可是连细活都不干的。可还没出声,就被灵巧儿后面半句话堵了回去。心想如果不让灵巧儿给自己擦身子,自己不就成了对自己妹妹有歪念的人渣了?万般无奈之下,阿布只好答应了,嘴里嘀咕道:“这说话的方式是哪个混蛋教的。” 灵巧儿除了父母和堂姐,相处最多的就是阿布,如果真要说是向谁学的,追根究底也就是阿布自己了。灵巧儿征得了阿布的同意,正在拧着湿毛巾,听到阿布嘀咕,但是声音小听不太清楚,转过头来问道:“哥哥,你说什么?” 阿布掩饰的笑了笑道:“没什么,没什么。灵叔叔怎么样了?你回来的时候他好些了吗?” 灵巧儿示意阿布坐直,用右手托起左手。灵巧儿将阿布的衣襟掀了起来,盖在阿布的头上,一边帮阿布擦拭胸口,一边道:“爹的旧伤复发,其实没什么大碍,就因为想我,自己把自己吓的。我回去住了一段时间,我爹就已经好了大半,要不是因为娘要我在家再陪他们几天,我早就回来了。” 灵巧儿的左手绕过阿布的背拿着上衣,右手握着毛巾,两人面对面。阿布因为衣襟挡了视线,看不清眼前,只觉得灵巧儿吐气如兰,一股淡淡的香气由灵巧儿身上传来,而且灵巧儿每次说话,呼出的空气总会喷在阿布的胸腹间,让阿布觉得很痒。 灵巧儿因为阿布视线受阻,胆子也大了很多,盯着阿布身上看,每一次说话,阿布裸露在外的皮肤总会起一些鸡皮疙瘩,阿布的心跳也会加快几分。灵巧儿暗地里偷笑,将之前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心里暗暗下决心,要让面前这个男子成为自己真正的家人。 阿布可不知道灵巧儿内心的转变,只觉得现在这种处境有些尴尬,要是继续接话吧,灵巧儿肯定又会继续喷气,不接话吧,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些许**的味道。 正当阿布纠结的时候,灵巧儿问道:“哥哥,你这伤能在期中比武前养好吗?听老师说,如果那时候成绩太差,整个假期都得由学院支配。” 阿布不太确定道:“这个我可说不好,不过我哥说,要十天半个月能才下地。虽然他的话恐吓成分居多,但是我想,要在期中比武前完全康复应该没问题,只是与人动手,估计还是有些吃力,到时候可能只能单手迎战了。” 灵巧儿看了一眼阿布的伤,担忧道:“单手?哥哥会不会太勉强了?” 阿布两手一摊,耸耸肩,痛得眉头紧皱道:“那有什么办法,昨天老师来探望时我就问过,贝鲁尼当时就说‘伤是你自己惹出来的,批你病假已经够仁至义尽了,难道还要我去替你比武不成?’。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不好再要求什么。” 灵巧儿点头道:“那也是。我算了算,我们两个上课的时间还真是比别人少了很多。” 阿布调侃道:“巧儿,用你们老师的话说‘你就是个天才’,你的实力没有问题,我担心的是你的临场发挥,你没有跟人对阵的经验,到时候你一紧张就手忙脚乱了。” 灵巧儿一脸紧张道:“那可怎么办?” 阿布爽快道:“没关系,以后你每天一下课就过来,横竖这段时间狄哥为了看住我,不让我再出去惹祸,每天都会来看我的伤势,到时候你就跟他对阵几次,先熟悉一下。” 灵巧儿一种诡计得逞的神情显现在脸上,乖巧道:“好的,哥哥。”说完高兴地继续给阿布擦背。 第二天,为了便于照顾两人,李全早早的就把小七扶到了阿布的宿舍,然后才去上课,中午狄书送来了午饭。吃过了午饭,狄书在一边看书,阿布和小七两人在榻上闲聊。 小七想了**,终于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秘密告诉阿布,不做任何隐瞒。小七看着阿布,诚恳道:“阿布,我想跟你道个歉,有些事情我瞒了你,希望你能原谅我。” 阿布没太在意,笑道:“不要这么严肃,弄得我很别扭。小七,如果你觉得有些事情要藏心底,那么肯定有你的理由,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小七摸了摸鼻子,自己也笑了起来道:“的确是很别扭,我这就将秘密向你直言了吧,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阿布拍拍胸脯道:“我是出了名的打掉牙齿当金使,你放心,出你的嘴,进我的耳,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呃,那什么,哥你要回避吗?” 小七摇头道:“不用,不用。狄哥不是外人,听了也没关系。” 小七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来,然后将之前和狄书说过的话再次说给阿布听,阿布听完之后沉默了片刻,脸上也变得严肃起来。 阿布皱眉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应该说出来,以你爹杀手的职业来看,应该有很多仇家,这个秘密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小七哈哈一笑,看着狄书和阿布道:“我相信你们。其实我也是讨厌继承我父亲的位置,才跑了出来,我倒希望自己是个游侠,自由自在。” 阿布郑重道:“我阿布在此发誓,这辈子都会为了小七紧守秘密,绝不会泄露给任何人。” 小七轻轻一拳打在阿布的小腹上,笑道:“别那么严肃,看着真别扭。阿布,我相信你。” 阿布脸上神色一垮,对小七道:“小七,你太狡猾了,让我帮你背这么重的包袱,我也给你讲一个我的秘密,大家扯平。”说完,阿布讲起了自己在精灵之森的遭遇,连一旁的狄书也将手中的书合起,凑近两人身边来倾听。 小七听了阿布的讲述,忍不住道:“我身上也有恶魔灵魂的碎片。我娘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刺杀过一个拥有恶魔灵魂的人,那人在临死前利用诅咒将灵魂的碎片嵌入我娘的腹部,最后留在了我的身体里面。以前每当我闭上眼睛,总会听见黑暗中恶魔的召唤。” 阿布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以前眼眶发黑,要是我每天听到恶魔的声音,我也会失眠的。现在我看你容光焕发,黑眼圈也不见了,灵魂碎片已经消失了吗?” 小七摇头道:“这个我不清楚。只知道我一接近你,那个声音就会渐渐听不到。” 阿布自嘲道:“没想到我还有这种功能。小七,我很好奇,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我听皮老哥说过,你有变身他人的本领,这怎么做到的?” 小七沉默了片刻,阿布赶紧解释道:“不方便可以不用回答,没关系。” 小七摆摆手道:“不是不能说,是因为你们的年纪已经来不及学了,我觉得有些可惜。它的基础就是一般的体术,但是经过我爷爷那一代的改良,才变成现在这样子。简单一点说,其实就是强化自己的身体,但是强化并不是说硬化。” “这种体术需要从小练起。它可以训练人体的肌肉、骨骼、经络等等,练到极致,可以随意改变身体结构,当然不包括内脏。” 小七伸出右手,为两人演示了一遍。只见小七原来白皙细长的右手,一会儿变得粗短,一会儿长出了锋利的指甲,结束演示之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让看的两人叹为观止。 狄书问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问题道:“那么,小七,这门体术是否可以将身体的骨骼覆盖在肌肉外面,用来抵挡攻击呢?” 小七惊讶的看着狄书道:“狄哥,你见过吗?我爹就可以做到这一点,再配上改变肌肉之后的爆发力,三厘米厚的一般金属板,都能用手指击穿。” 狄书听了之后,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顿时让狄书兴奋起来。既然可以控制骨骼,那么更小的东西应该也可以,于是狄书说道:“小七,我有个想法,或许对你有很大的帮助,可能很难实现,但如果你成功了,那你将是这个世界上体术独一无二的人。” 小七眼睛一亮,忍不住问道:“狄哥,你说,我不怕苦,一定可以做到。” 狄书激动道:“在我的家乡,有一种物质叫金刚石,它是由纯碳构成,是最坚硬的原子晶体。我们身体里拥有很多碳原子,如果我们能够控制碳原子,按照sp3杂化轨道与另外四个碳原子形成共价键,构成正四面体。这样,我们可以在身体表面形成一层金刚石表层,那就真的可以实现刀枪不入了。” 狄书的话用上了地球的化学术语,说得两人一愣一愣的,但是最后那一句两人都听明白了。小七用崇敬的眼神看着狄书,更加坚定了狄书是“隐士高人”的想法。 阿布小声的问了一句道:“哥,什么叫‘sp3杂化轨道’?还有‘共价键’是什么?我们身体里的‘碳原子’又在哪里?” 狄书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自己一激动,竟然忘了两人根本不是地球人,这些个学术用语只有自己知道,一时犯了愁,真不太好解释这个问题。 思来想去,狄书决定在两人休假期间来一堂生动的化学课。小七还好,被狄书最后那句话勾起了学习的**,阿布则愣头愣脑的只能跟着听。 第十八章 暗涌 一 下午四点半,选修课结束之后,灵巧儿兴高采烈来到阿布的宿舍。阿布顿时觉得她就是拯救世界的天使,她笑容如此可爱,把阿布从枯燥乏味的化学世界里解救出来。 阿布将灵巧儿的问题和狄书说了一遍,对狄书这样拥有中国男人传统观念的人来说,要和女孩子对阵有些下不去手,但狄书还是答应了阿布的要求,毕竟是为了帮助灵巧儿成长;何况自己的战斗经验也不算得很丰富,这个提议,确是一个促进两人同时进步的好方法。 事不宜迟,狄书带着灵巧儿出了宿舍,来到一处相对安静宽阔的平地。阿布和小七不太放心,就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依靠着一棵大树干观看两人切磋。 狄书和灵巧儿间距三米相对站好,灵巧儿既紧张又兴奋。狄书看到她的样子,安慰道:“不要紧张,放轻松,要以一颗平常心才能保持头脑清醒。一会儿,我用风术法与你对阵,这样你既可以得到宝贵的对阵经验,又能从中了解一些风术法不同的使用方式。” 灵巧儿点头,羞怯道:“谢谢狄哥哥,让你费心了。” 狄书摆摆手,笑道:“不用这么客气,巧儿,我们就开始吧,你先攻击。” 灵巧儿后退两步,不好意思的一抬手,一道风刃飞出,攻向狄书的左肩。狄书跟着抬手,一道风刃迎向灵巧儿的风刃。历史再次重演,两道风刃撞击在一起,灵巧儿的风刃变换方向,飞向了别处,而狄书的则由原来的一道风刃,分成了三道小的风刃。 灵巧儿吓了一跳,三大学院比试之时灵巧儿并不在场,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狄书的分裂风刃,有些手足无措,愣在了原地,竟忘了躲避。 阿布没想到还没多久,狄书进步这么快,轻轻松松地将风刃从原来的一分为二上升到现在的一分为三,惊叹之余,发现灵巧儿毫无反应,呆呆的站在那里,忍不住大喝一声:“赶快蹲下!” 此时灵巧儿的脑子不太灵光,但是听到阿布的提醒,身体就不自主的蹲了下来,无恙地躲过了呈品字形飞过头顶的三道小型风刃。 狄书也被灵巧儿吓坏了,几步跨到灵巧儿跟前,关切地问道:“巧儿,你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 灵巧儿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有些呆滞的神情终于又被满脸的兴奋替代,开口问道:“狄哥哥,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风刃还能这么用,太有趣了。” 见灵巧儿还能考虑到风刃其中的问题,看来是没事了,狄书松了一口气,将蹲在地上的灵巧儿拉起来,给她讲述分裂风刃的结构和使用方法。灵巧儿听得津津有味。 人遇到新鲜事物总会想要去试一试,女孩子也不例外。但是想归想,即使是如灵巧儿这么聪明的女孩子,学习分裂风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还需要分心二用。 对狄书来说这不是问题,也许是因为穿越者的身份。狄书可以一心多用,所以现在的狄书,可以说是真正学会了全属性的低级术法,迈出了走向全属性术师的第一步。 通过狄书的指导,灵巧儿试了几次分裂风刃,虽然掌握了一些技巧,但是依然没有能够施放成功。这毕竟是一个术法上非常难得的创新,而且对施法者的天赋要求非常严苛,对灵巧儿这样接触不久的初学者来说,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 狄书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灵巧儿试了几遍之后,就提出重新对阵。这一次灵巧儿显得格外认真,因为她突然发现,原来在术法的世界里,还有一个如此神奇的未知领域。灵巧儿迅速站好了位置,狄书也退回原来的位置。 切磋重新开始,这一次灵巧儿一抬手就是两道风刃,接着自己给自己附加了轻盈之风的效果,增加机动性。狄书微微一笑,也施放了两个风刃迎上去,然后左手虚握放在嘴边一吹,一道风柱从手中飞出,袭向灵巧儿。 空中的风刃撞击在一起,灵巧儿预判了风刃的覆盖范围,向左快闪两步。四道风刃撞在一起四散开来,这一次狄书用上的是一般的风刃,并没有分裂效果。而那道看似毫无意义的风柱停在了灵巧儿原本站的地方,竟然没有消失。 灵巧儿没有多想,一甩手发出两道回旋风刃,两手交叠,在手中酝酿一个小型的气爆术。狄书没有躲避,而是在面前立起了一面风盾。两道回旋风刃撞到风盾上,从左右两边飞出,绕了一圈,又飞回袭向狄书的背部。 狄书身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回旋风刃刚到身后一米时,狄书迅速下蹲,左手再次放在嘴边,吐出一道风柱,跟在两道回旋风刃后面,攻向灵巧儿。 灵巧儿甩出的小型气爆术快要成型,只是自己的两道回旋风刃,灵巧儿大可以用单手撑起一面风盾抵挡住风刃,另一只手保持小型气爆术的稳定。如果加上了风柱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狄书使出的是束缚型风柱,有极强的拉扯力,配合它能停在原地的特性,如果顶着风盾站在那里,灵巧儿就等于被绑在原地一样,不说是否能成功施放小型气爆术,就是狄书绕到她身后给她一击,她也无力抵抗。 考虑再三,灵巧儿决定撤掉即将成型的小型气爆术,往右前方跳起。在半空,灵巧儿手中聚集了一柄螺旋风枪,身体离开风柱的拉扯范围后,掷向地上的狄书。 狄书左手虚握,再次吐出一道风柱,朝灵巧儿的落点提前飞去。同时右手撤掉风盾,一打响指。在风枪枪尖下方出现三道细小的空气流急速摩擦,顿时使得枪头受到斥力影响向上微抬,风枪飞行的轨道发生了偏移,从狄书头上掠过,落在身后两米处。 风枪触地,形成一个微型飓风,吹得狄书的衣服猎猎作响。而半空中的灵巧儿眼看就要撞进风柱了,危急时刻,灵机一动,一抬手向身前放出一道纯粹的气柱,利用反作用力停住了身形,落在三道气柱的中心。 狄书此时一笑,站起身来,右手抬起。灵巧儿神情紧张地看着狄书的动作,只见狄书右手仿佛拽着一根无形的绳子向后一拉,灵巧儿忽然感觉背后有一道气墙将自己推向狄书。 灵巧儿不明所以,一紧张,双脚向前用力蹬,身体向后倒飞,身后的气墙瞬间消失了,胸口却有被压的感觉,甚至加快了灵巧儿倒飞的速度,眨眼间灵巧儿被带入身后的气柱当中。幸好狄书施放的气柱是属于束缚型,不同于夜剑黑虎施放的攻击型,只是让灵巧儿觉得头晕目眩。 狄书两人在前面打得不亦乐乎,阿布和小七看得惊险异常。对阵结束之后,狄书才想起来,校规似乎有不许在校内私自对阵这一条,方才风枪的动静太大,估计会引来雷霆会的人,狄书赶紧用土术法将地面整理一番。 当狄书和灵巧儿刚坐到阿布两人身边,雷霆会的人果真闻风而至,看着四人坐成一排,其中一人问道:“你们刚才可曾看见有人在此打架?” 狄书摇头道:“没有啊,我们一直在这里坐着,没看到别人。” 雷霆会另一人道:“不可能,我明明听见爆炸声和剧烈的风声。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一会儿就不见人了呢?” 狄书两手一摊,指着阿布道:“其实我们在听他讲故事,那些声音都是他一个人发出来的。” 小七和灵巧儿纷纷点头道:“对啊,对啊。”然后五个人齐刷刷地盯着阿布。狄书三人表情认真,而两个雷霆会的学长则一脸不相信。 阿布心头腹诽道:还好我跟于非子学过,不然早晚被你们玩死。心里虽这么想,但还是用于非子教的口技,模仿出各种声音,让雷霆会的人非常吃惊。眼看两人要没完没了的向阿布提要求,狄书急忙扶起小七,谎称两人到时间吃药了,急匆匆地回了宿舍。 阿布这边在闹腾,皮智那边则开始实行自己的计划。当天晚上,皮智在自己的府邸摆了一席家宴,请了衙门里的手下,说是庆祝连续杀人案告破,大家一起轻松一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喝得都有些晕乎乎的。皮智一手支着桌子,撑着脑袋,眼睛半眯着道:“这案子破的实在是窝囊,眼看就要挖出幕后真相了,谁知道凶手竟然出来自首了,这真是太巧合了。” 喝得满脸通红的赵捷腆着脸,拍马屁道:“汴城谁不知道皮老大神捕的名头,是贼听到您来查案就已经畏惧三分,破案是迟早的事,如果是我,也早自首了。哈哈哈……” 身边的一群醉汉连忙附和,皮智左手拿起酒杯看着,晃了晃杯中的烈酒,仿佛喃喃自语道:“查案的时候遇到这么多阻力,你们说会不会有内奸呢?” 皮智的话使酒桌上安静了两秒,突然又热闹起来,赵捷义正言辞道:“怎么可能呢?在皮老大的英明领导下,我们个个忠肝义胆,不会做那种龌蹉的勾当。以前不会,今后也必定不会,对吧兄弟们。” 赵捷这么一问,众人借着酒劲赶紧表忠心,生怕说得慢了,输给了别人。皮智仿佛喝多了一般,摆摆手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不用这么认真,看天色也差不多了,今晚就到这里吧,中平扶我进去,还请各位兄弟恕皮某不能远送了。” 众人起身告辞,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闫中平怀着忐忑的心情扶着皮智到了里屋。闫中平因为心里有鬼,一路上低着头不敢正视皮智。 将皮智放在屋内的椅子上坐好,闫中平心中着急要走,退后一步,双手抱拳道:“皮大哥,您好好休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皮智一指身边的座位道:“不急,不急,我们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聊一聊天了,难得今天那么高兴,我们就说说真心话。” 闫中平不由“咯噔”一下,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皮智拿起茶杯,给闫中平倒了一杯清茶,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神情平静道:“中平,你我认识多少年了?” 闫中平掐指一算,感慨道:“皮大哥,我们认识有九年了。” 皮智微笑着喝完面前的茶水,真诚的问道:“这九年我待你如何?” 闫中平回忆了一会儿,眼中渐渐湿润,感慨道:“皮大哥对我如亲兄弟一般,疼爱有加,教我读书识字,时常训诫我要诚实守信,还为我说媒娶妻。大哥的大恩大德我闫中平永世不忘。” 皮智点头道:“难得你还记得我对你的好,但是为何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畏惧权贵,贪生怕死,将我辛苦查到的线索告知三王爷,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说完皮智拍案而起,怒瞪闫中平。 闫中平知道事情败露,后退两步单膝跪地道:“皮大哥,请听我一言。我虽然为了钱出卖消息,但是我从未害过您,也从未害过无辜的百姓。” 皮智坐回椅子上,伤心道:“到了此时还不知悔改,你助纣为虐。这与那些残害无辜百姓的**又有啥区别?念在我们认识九年的份上,如果不是我念你本性纯良,早就把你押进大牢,还需要在这里对你废话连篇吗?” 闫中平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假装道:“是,大哥教训得是,中平知道错了,请大哥再念兄弟我拖妻带儿的份上,放过中平这一次,今后绝不再犯。” 皮智看着闫中平低下的头,忽然觉得此人非常陌生,缓缓道:“我相信你,但是那又如何?两天前,我抓到了边荒的马贼范五,他已经将事情始末全部交代了,但是现在还需要一些证据才好定案,既然你帮三王爷收集情报,那么你应该会有机会获取到他们的秘密,我希望你能将功补过,这样我也好帮你求情。” 闫中平听罢冷汗直冒,没想到皮智不是无的放矢,一时间无计可施,小心问道:“不知道那范五现在关在何处?” 第十八章 暗涌 二 皮智背过身去,两手交叉于腰间,双眼看向窗外漆黑的小院,平静道:“这个你无需知道。你只要知道,这是你最后自救的机会,为了弟妹和两个孩子,自己权衡吧。” 闫中平脸色煞白,此时脑子里一片混乱。与皮智合作,如若事发可谎称受了刑部指派,多少还能保住官位,只是三王爷不死,自己也就没好果子吃。如果不与皮智合作,自己现在就有可能性命不保。闫中平心中摇摆不定,小心道:“不知大哥希望中平怎么做?” 到了这步田地闫中平还语带试探,皮智知道这个弟弟已经无法挽救,面现悲伤,幸亏是以背与之相对,否则就泄漏了自己的心迹。皮智渐渐恢复多智的本性道:“最近先按兵不动,一切衙门事务照常进行,等我安排妥当再教你如何做。你先回去吧,晚了弟妹会担心。” 没有得到任何安排,闫中平心中思绪万千,摸不清皮智意欲何为,眼神复杂的看了皮智一眼,对着皮智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有些颓然的走了出去。 皮智待闫中平走后,稍带醉意的眼睛立刻恢复了清亮,迅速穿上了黑色的夜行衣,悄悄从后门出了府邸,跃上对面房顶,小心观察自家门前的大道,只见神情恍惚的闫中平迈步走出了大门。毕竟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皮智心中还存些许奢望,于是静静地跟在闫中平身后。 闫中平脚下虚浮走完了官家大道,在一个十字路口徘徊不前。右边是去往自家的路,左边则是通往三王爷府上,闫中平假装不胜酒力扶着墙考虑再三,缓缓转入右边的小巷。黑暗中的皮智心中一喜,顿时庆幸自己留了个心眼,如此看来,这个兄弟还有救,急忙跟了上去。 闫中平身子摇摇晃晃,靠着墙走了一段路,突然背一弓,左手捂住口鼻停了下来,看样子是酒气上涌,要将胃里的东西吐出来。闫中平朝前快跑两步,身子进入拐角处的另一条漆黑的巷子里,接着传出阵阵呕吐声,伴着一阵阵“哗哗”的水声,而后渐渐平静下来。 等了半刻钟,皮智仍未见闫中平走出来,心中起疑,翻入一旁的民宅,踩着无声无息的步子,来到那条小巷对面的路口,探头一看,巷子里空空如也,闫中平早已不知去向。皮智心头一阵冰凉,到头来只是自己自作多情,闫中平根本就是无药可救了。 不用说也知道闫中平去了哪里,借着微弱的星光,选定了方向,皮智朝着三王爷的府邸掠去,因为不需要刻意隐藏身形,所以速度极快。 其实皮智并没有被发现,闫中平只是出于职业习惯,试探一下是否被人跟踪,他自己躲在暗处观察,看到没有什么异常,专拣一些黑暗的小路往三王爷府走去。 两人所走的路线不同,终究是皮智快上一步,先到王府对面的围墙下猫下身子,就近爬上一棵较高的树冠处等待。皮智刚藏好,闫中平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一个黑暗的墙角。 闫中平并没有径直走向王府,而是在离王府大约有一百二十米的一处民房后门停了下来,轻敲房门,三长两短。不一会儿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打开房门,看到是闫中平,便将他让进房内,然后那小厮探出头来东张西望,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才缩回门里。 整个过程皮智都看得真切,之前的恻隐之心一下子消失殆尽,只剩下一腔怒火。原本心中对利用闫中平而升起的一点点愧疚之心瞬间消散。已经找到答案的皮智,坚定内心的决定,不再等闫中平走出来,向旁边的民房一跃,没入黑暗里。 闫中平心中五味杂陈,跟着那小厮往前迈步,边走边道:“五爷在么?” 小厮回头看了闫中平一眼道:“五爷还没回来,四爷在屋里,有什么话您跟四爷说吧。” 闫中平心中猛跳,暗道:看来皮智并没有诳我。本只是想确定范五是否被抓,谁知杜四深夜还在,想转身回去,又怕惹人起疑,硬着头皮跟在小厮身后,迈过了门槛,向里屋走去。 屋内大厅处端坐着杜四,眉头紧皱正看着手中的报告,此时已是午夜,但是三王爷交代下来的事杜四只做了一半,心头一阵咒骂:三天了,该死的老五哪去了? 杜四正在沉思,小厮不敢打扰,领着闫中平站在一旁。杜四感到有目光注视自己,抬起头来,看到恭敬站着的两人,小厮赶紧躬身道:“四爷,闫捕头找五爷,我把他带进来了。” 杜四看着小厮身后的闫中平,回想起范五与他约定见面时,的确提到过眼前此人。杜四面带笑容,指着一旁的椅子道:“闫捕头请坐,小邓子看茶。” 闫中平假装恭敬,客气一番道:“四爷面前哪里有我坐的地方,还是站着吧。” 这话杜四听着很是顺耳,但是闫中平毕竟是官家身份,杜四不像范五,做事要圆滑许多,起身拉着闫中平坐下,道:“没有这样的话!都是在王爷手下办事,无需见外。况且你闫捕头还是官身,我不过是一个马贼,若不是王爷赏识,我现在还在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 闫中平见识了杜四的气度,拱手道:“四爷过谦了。” 杜四连忙回礼,口中念道:“哪里,哪里,闫捕头你也谦虚了。”言归正题道,“不知道这么晚了,闫捕头找老五所为何事?” 闫中平早在进来时就想好了答案,回道:“自从那天见过五爷之后,至今没有得到任何指示,闫某有些不知所措,所以今天特来问问。王爷已经让人去自首了,不知我还需要做些什么?” 杜四没有回答,反而问起了那天两人见面的经过,闫中平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发现有人侵入那一段。而这样的描述在杜四听来,仿佛是闫中平走后,范五才被人发现一般,撇清了闫中平的关系。但杜四心中有自己的怀疑:世事真的有那么巧吗? 杜四认为,或许发现范五之人,正是跟着闫中平才找到了范五的老窝,或是那人根本就是闫中平找来的。此时因为没有范五的消息,杜四对任何人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杜四听完闫中平的讲述,点头道:“我们也在找老五,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没有给我们任何消息。这段时间你先在衙门好好当差,其他的事有需要我会再找你。你先回去吧。” 闫中平心神一松,点头称是,起身拱手施礼,走出门外。待小厮送走了闫中平再回来,杜四对他低声道:“这段时间找人跟着他。” ………… 连续三天,阿布四人都在讨论各种各样的体术和术法,李全休息的时候也加入其中,珈蓝因为有特定的导师辅导,没有时间理会众人。 思来想去,小七最后还是将家族秘传的特殊体术传授给了四人,即使不能有大成,练习下来对身体也有些好处,以后若是碰上杀手,也能应对自如。可惜的是,阿布因为受伤所以无法练习,李全则因为天赋的原因只能练习小部分,狄书倒是很感兴趣,但是因为他本身对体术的认知是一片空白,变得无从下手,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狄书和灵巧儿经过多次演练,实力突飞猛进。因为校内禁止私斗,于是五人租用了晚间学校的演武场作为练习场地,在灯火通明的演武场上,两人各显神通,打得不亦乐乎。 相对的,阿布三人就显得悠闲许多。在演武场的灯照下,三人支起了一块挡板,既可以隔绝狄书两人演练产生的噪音,还能够防止偶尔飞起的流弹。此时三人正在讨论关于阿布的自然之息。 当阿布第一次演示自然之息的时候,其他人都觉得神奇,这种呼吸的方式仿佛将人类的第六感从身体里剔除了,你看得见摸得着,却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小七若有所思道:“如果阿布这套呼吸吐纳的方式被暗杀者或者盗贼学会了,那真是颠覆了黑暗艺术界的世界观,完全就是一条通往极致杀戮的捷径。但是只能在安静或者睡着的时候使用,这又完全堵死了这条路。真是让人觉得惋惜。” 李全提出自己的疑问,不解道:“你没有试过在运动中进行自然之息吗?” 阿布叹道:“之前我为了逃出溶洞,在地下河道已经可以像你说的那样呼吸,到了精灵之森依然可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睡着再次苏醒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 小七眼睛一亮,兴奋道:“既然有过,那么就说明这个方式可行。一定是有什么契机引发这一连串的反应。你再把当时的细节描述一遍。” 阿布又将如何掉进溶洞到最后被灵巧儿救起的经过说了一遍,一旁的李全第一次了解,跳起来指着两人道:“好啊,你们居然有事瞒着我。你们以前为什么不说?” 阿布不好意思道:“四少别激动,因为当时人多嘴杂,我又答应了精灵女王不再重踏精灵之森,自己觉得说出来没有什么必要,现在想想,当时又没答应女王不将过程告知他人,这不,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何必这么生气呢。” 李全认真思考片刻,坐了回来,点头道:“也是,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听你那么一说,我倒觉得自然之息应该跟你心里的想法有关。” 阿布心脏仿佛有东西挠着,皱眉道:“四少,我好像有了些感觉。可能是因为我当时身临险境,求生的**促使我完成了一般人无法做到的难题。但是这就无法解释为什么我在精灵之森里可以自如的运行自然之息,当时我并没有面临危险,这又是怎么回事?” 阿布的问题又令三人陷入了沉默,阿布意识中似乎捕捉到了问题的关键,但是每当想要抓住它,总会让它溜走了。这样的感觉令人无比的沮丧,自言自语道:“一定有什么地方遗漏了。” 一时无法理清此事,小七摆摆手道:“这事现在还弄不太清楚。不如先学着,怎么做来着?” 阿布将自然之息的运行诀窍教给了两人,并在一旁指导,但是命运就是这样,无论两人如何努力,还是一筹莫展。小七忍不住打起了歪主意,提议道:“要不我们也去找个地方置诸死地而后生,逼得自己产生危机感,看看能不能自学成才,发现另一种吐纳之法。” 李全一拍小七脑门,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阿布则两眼一翻,眼睛看向头顶的灯,对着小七道:“我的小七少爷,别逗了。想点正经的。” 小七心里就是这么打算的,没想到两人反应如此之大,决定哪天两人不在时,自己独自去试一试,两手一摊道:“这么大反应,至于吗?我就开个玩笑。” 阿布可是一脸严肃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是想找个时间撇掉我们,自己去验证这些危险的想法。”李全也在一旁帮腔,拆穿小七的阴谋。 小七一脸假笑,假装诚恳道:“不去了,不去了,像我这么怕死的人,怎么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行为呢?”连忙打岔道,“你们看狄哥和巧儿,你们看他们打得多忘我,多投入。” 阿布刚要站起身,听完这话,脸上现出若有所悟的表情,半蹲的身子又坐了回来。李全被小七一阵搅局乱了说话的节奏,阿布又不再吭声,顿时没了帮手,看到阿布奇怪的表情,刚想说话,阿布举起了左手,阻止两人开口。 那似有似无的灵感在阿布身体里游走,像个顽皮的孩子一般,仿佛在挑逗阿布,阿布的意识随着那飘忽的灵感走遍了全身。而在小七和李全看来,阿布又进入了自然之息的状态,而且来的如此莫名其妙,两人甚是不解,看着阿布发呆。 约摸过了一刻钟,阿布渐渐恢复过来,呼出了一口气,两人围上前来。李全问道:“你刚才又进入了自然之息的状态,怎么回事?” 阿布摇头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感觉到一道微光闪过,然后我的意识就被这道光吸引,跟着它在身体里游走,渐渐的,我看到了一片小小的宇宙,无数闪亮的星星让我迷失其中。这就是我刚才的感觉。” 小七沉吟片刻,一拍李全的大腿,痛得李全一个跃起,抚着大腿骂骂咧咧道:“小七你搞什么鬼呢?一惊一乍的,要拍也拍你自己的啊,疼死我了。” 小七不住点头哈腰道:“四少,对不起,对不起。一激动下手狠了点,不过你挨得也值了,因为我想到了自然之息的奥秘,或许我们两个也能练出来。” 第十八章 暗涌 三 听小七这么一说李全十分激动,摩拳擦掌道:“那你说说看,你想到了什么?” 小七也不卖关子,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阿布的话启发了我,我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无论是在溶洞还是在精灵之森,每当遇到未知变数时阿布除了危机感,还保持着一种忘我的精神状态。” “伟大的哲学家泰斗佛洛依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是一个宇宙,只有舍弃了自我,才能将自己这个小宇宙融入到大宇宙之中’,我想自然之息应该就是打开两个世界相互融合宝库的钥匙。” 阿布睁大眼睛,满腹狐疑道:“小七,你什么时候学了哲学?” 小七假装不满,一把拍掉了阿布的手道:“这你别管,反正他是这么说的。” 一旁沉思的李全,忽然也兴奋起来,发表自己的看法道:“如果我和小七可以保持忘我的状态,也许也能做到一边保持运动一边保持自然之息。即便没有那么乐观,应该也能让我们变得不易被人发现。” 小七趁李全不备,顺势又是一掌拍在李全的大腿道:“没错!四少,你脑袋灵光了许多。” 李全兔子似的向后蹦了两步,龇牙咧嘴缓了一会儿,揉着大腿,咬牙切齿道:“我脑袋一直这么灵光。你就不能拍你自己吗?你这个死断掌,疼死我了。” 阿布有些明白了小七的意思,摸着鼻梁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试试进入无我的境界?” 狄书不禁低声道:“什么无我的境界?你们在讲禅吗?”因为灵巧儿进步神速,狄书已经无法像几天前那般轻松对付了,练习结束后的狄书浑身是汗地来到三人身边坐下。 在众人眼中,关键时刻狄书总能给人一些独到的见解,此时听见狄书的发话,李全和小七如遇救星,两眼充满期盼地问道:“狄哥,你说的禅是什么?” 此时狄书才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不过自从渐渐融入这个世界之后,原先的担心就变得少了,隐藏身份的初衷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现在说谎都可以信手拈来。 狄书习惯性地摸摸光滑的下巴,解释道:“说到禅嘛,就不得不说佛了,这个在我们家乡很流行。不过真要解释清楚,三天三夜都讲不完,我就长话短说。禅就是一条路,可以带你走过‘从有我到无我,从无我到有我’的过程。” 此时有些气喘的灵巧儿来到阿布身边坐下,好奇的问道:“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呢?” 看到灵巧儿略显凌乱的刘海,灯照下微红的脸上细细的汗珠闪着光,漂亮的眼中透出一丝疑惑,阿布心里狂跳几下。阿布赶紧转头看向狄书,平静之后,打趣道:“在听哥说天书。” 狄书没理会阿布的阴阳怪气,笑着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怎么提到这么缥缈的问题。” 小七将三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灵巧儿听得似懂非懂。狄书则时而低头沉思,时而喃喃自语道:“那就是说,要追求本心,发乎自然。” 狄书有了领悟,马上想要去验证一下,他抛开心中杂念,闭目感悟起来。四人面面相觑,阿布已经习惯了狄书突如其来的举动,耸耸肩示意众人继续,又开始侃侃而谈。 想起刚才的疑问,小七托着腮帮道:“要怎么样才能进入无我的状态?真是个难题。” 阿布见无人能答,便开玩笑道:“你的佛洛依有没有告诉你应该怎么做?” 小七学着阿布的样子,两手一摊耸耸肩道:“这个他老人家可没说。” 李全习惯了与数字打交道,说到这些生涩的问题,脑子显得有些呆滞。阿布也无可奈何挠着头,干脆学着狄书闭目养神。小七眉头紧锁,也在思考。灵巧儿就显得悠闲许多,因为实在没听懂。 正当众人再次一筹莫展的时候,狄书眼睛微睁,脸上充满恬静慈祥的神态,双手内缚,两拇指置于掌内,结了个宝山印。突然一道金光由手印处亮起,以狄书为中心向四周扩散,逐渐将在座的众人包裹其中。 金色的光芒里,阿布心中升起一种奇妙的平静,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和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但是却没有任何气闷不适的感觉,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金光笼罩下的众人都有同样的感受。 虽然只过了一刻钟,但在众人心里仿佛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当狄书眼睛重新闭合,金光敛去,阿布众人又仿佛活过来了,几人惊奇的看着狄书。此时狄书吐出一口浊气,再次睁开眼睛,看到众人都盯着自己,莫名其妙道:“你们都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看狄书不像装傻的样子,小七挠挠头道:“狄哥,你不知道刚才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狄书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同是学习术法的灵巧儿首先回过神来,惊讶地看着狄书道:“狄哥哥,你刚才好像领悟了自己的光明属性。只是这感觉,看不出信奉的是哪位神明。” 刚才的狄书让阿布感觉到有一种虚无缥缈的异样感,阿布感兴趣的是这一方面,疑惑而认真地问道:“哥,你刚才在想什么?你突然让我的心都静止了。” 回忆片刻之后,狄书理清了头绪,缓缓道:“我做了一个实验,现在看来是成功了。我刚才在想,要做到‘无我’,那么需要先‘有我’,而我是什么?我从何而来?要往何处?如果以知识的角度来说明,这些问题很容易就可以迎刃而解。但是我想寻找更深一层的意义,从精神上追根溯源。我们每个人都是精神上的个体,不过在精神的世界里,个体与个体之间的界线比较模糊。那么我是什么?是‘非你,非他,非我’。我从何而来?从心而来。要往何处?心之所指即是吾之所向。” 跟着本心,狄书自然领悟了光属性,只不过在座的众人根本不知道,狄书的信仰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而是佛教密宗五大明王主尊、八大明王首座,大日如来的教令轮身——不动明王。 阿布想起溶洞中那八个苍劲有力的文字,若有所悟道:“如此说来,‘无我’的关键就在于‘忘我’,忘了自己,就没有分别之心,没有分别之心,又何来的你我他?” 阿布的话让众人如醍醐灌顶,顿时醒悟过来,再看阿布的时候众人眼中多了一些奇怪的意味。只有灵巧儿没有变化,在她眼中,阿布本就应该是这样。 找到了自然之息运行的关键,阿布忍不住起身开始绕着圆形的演武场走动,一边走一边细数过往,将自己所有在意和不在意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重现于脑海。那些事情,有的让阿布想笑,有的让阿布想哭,而阿布脚步不停,将它们如同路边的风景抛在脑后。 阿布发现,原来自己在意的事里有那么多是毫无意义的,而自己不在意的事里却有很多宝贵而难得的东西。阿布由最初的情绪波动,到自然而然的趋向平静。 半个时辰过去了,阿布不断筛选出不重要的事情一一将它们丢弃,在这个过程中,阿布学会了豁达和宽恕,学会了爱护与珍惜,最后只剩下父母的去向让阿布觉得实难放下。 场中的阿布这么一圈一圈地走着,起初的两刻钟,众人觉得阿布脚步凌乱。渐渐的渐渐的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阿布整个开始变得脚步有了规律且步伐的节奏仿佛能将人带入其中。眼尖的小七还观察到了在阿布的身后出现了微弱的残影,只是太淡,其他人都没能察觉。 半个时辰之后,阿布再也没有任何变化,眼看再这样下去,租用演武场的时间就要到了,狄书对着场中的阿布喊道:“不要执念,遵从心的意愿。” 这一声大吼,让阿布清醒了许多。阿布突然抬起头来仰天长笑。不能放下,那何必要放,就在这一刻,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当阿布放下执念,周围的环境突然改变了,不再有天空土地,不再有石头砌的墙,没有树木,没有别人,没有自己。 此刻在阿布的眼前是一片浩瀚的宇宙,这和意识在身体里游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无数明亮的星星,各种星云星河,阿布脚步不停,迈过了无数的星系。 这一切的转变,看台上的众人也感受到了,第六感能够捕捉到的是在看台上行走的阿布瞬间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这正是自然之息发动时的特点。小七和李全相视一笑,忍不住互拍肩膀道:“阿布他做到了,做到了,哈哈哈……” 狄书微笑点头,双手环抱于胸,回想起激发光属性时的感悟,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如果用这种状态来施放术法会是什么效果。这个想法非常有动力,狄书忍不住伸出一只手,精神渐渐回到不动明王的状态,“嘭”的一声,狄书手中燃起了一团火焰。 狄书的举动吓得一旁的众人后退两步,了解术法知识的灵巧儿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团火焰。这团火焰无论是样子还是给人的感觉都比一般的火焰特别。它不具火焰应有的高温,而且给人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这火焰仿佛有了生命。 沉浸在精神宇宙中的阿布不知道众人发生了什么事,那奇妙的感觉只坚持了一刻钟,眼前的景物又恢复原样,但是那种迷人的感觉已经深深地烙印在阿布的心里。阿布知道,自己已经向前迈了一步,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当阿布回到众人身边,狄书已经恢复正常,灵巧儿还在向狄书请教刚才那一团火焰的问题,可狄书也无法解答,因为实际上连狄书自己都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小七和李全对阿布的亲身体悟比较感兴趣,一路上围着阿布询问。阿布则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顿时将所有的感悟一股脑的全说给两人听。 即使是休息了这么长时间,灵巧儿还是因为今晚的激烈的对阵显得非常疲倦,众人决定先送灵巧儿回宿舍。有些问题,阿布时刻就想请教狄书,毕竟在真实的打斗中,没有人会等你慢慢调整状态,而此时狄书也想和阿布交流一下心得,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本来小七和李全也想去听一听,可一转念:阿布的心得感悟着实让两人琢磨一阵了。小七和李全两人经过深思决定以后再提为好,毕竟贪多嚼不烂,先将眼前的事做好才是正道。 正当阿布众人在秉烛夜谈时,珈蓝则刚刚穿起黑色的紧身衣,从皮智的府邸里悄悄进入旁边的小巷子,辨明了方向,朝着城东潜去。 今天是珈蓝第二次观察天听处在汴城的情报收集点。皮智资料中提到的地址,珈蓝之前曾经去看过,那里并没有任何特殊标记,珈蓝确定那只是一个假的收集点。但是因为珈蓝还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世,所以没有莽撞告知皮智,谎称去查看资料中记载的地址。 避开主道,珈蓝专挑僻静的小路潜向城东。此处的收集点是珈蓝跟着叶清轩出来购买练习材料时无意间发现的,上次自己偷偷查探了一回附近的环境,此次直接到了选好的藏匿地点。 这是一处废弃的阁楼,房间里被各种废旧物品堆满,阁楼地板上都是灰尘,可见主人平时没有查看和打扫的习惯。珈蓝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好,眼睛盯着斜对面的药店,此时药店的后院依然有灯光透出,看来店里依然有人还没入睡。 第十九章 激战 一 珈蓝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药店一边将自己从被阿布救起及从各种渠道获得关于自己的所有信息认真地梳理了一遍,得出两点结论:一,自己是丹朝人;二,自己必定与天听处有很深的关系。 这个结论虽然使珈蓝浮想联翩但又不忘自己此行的目的,忽然药店的门被一个穿着一身青色仆装的男子敲开,门内一个脑袋探了出来和来人低语了几句,就缩了回去。不到一刻钟,里面又走出两人来。一位医师模样的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位学徒,学徒背上还背着三个布袋,两人跟着那仆从匆匆朝着南门走去。 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珈蓝有些踌躇不前,此时乌云散去明月高悬,不好再隐藏行踪。眼看三人就要消失在街角,珈蓝顾不了许多,顺着房屋间的影子跃下街巷,施了术法,在身上包裹着一层浓雾,并控制雾气逐渐往四周散去。认准了方向,珈蓝带着大片的雾跟在三人身后。 仆从领着两人进入南门主道东边的支道,拐过两个街口,来到一座大院。院内异常安静,院门紧闭,两盏气死风灯悬挂在门前的两边屋檐上,灯光洒下,显得昏暗幽静。 一脸焦急的仆从快走几步上前叩门,不一会儿,大门被拉开一道仅容一人出入的缝隙,从里面走出一人。仆从与来人交头接耳,珈蓝离得太远,听不见两人说话声。过了片刻,院里出来的那人将大门全开,毕恭毕敬的将医师和学徒迎了进去。 珈蓝在院子对面选了一处较高的钟楼,借着月光,想观察院内的建筑布局,恰巧一道乌云飘过,天色变暗,只能借着府内的灯光看个大概。院子不大,看起来像商人所居,结构也相对简单,前院是山水,后院是房屋。珈蓝的目光注视着急匆匆往里赶的一行人进了主人的房间。一名仆从领着医师进屋,另一名仆从则带着学徒往旁边的小房间走去。 珈蓝心中牢记了地形,从钟楼下来,小心往巷子深处潜去。选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待浓雾再次散开,珈蓝翻过院墙,猫着腰,来到医师进入的房间窗前,交谈的声音从窗内传出。 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死鬼,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了,一定要我请你才来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道:“这怎么能怪我呢?你是知道的,这段时间看病的人多了,药店比较忙,我实在脱不开身。而且那老头子最近不是要回来了吗?在这档口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实我也很想你,但是为了今后我们能够长久的在一起,你要学会忍耐。” 女人道:“还要忍?不如我们现在把他杀了,一了百了,然后拿着他的家产远走高飞。” 男人道:“那老头子如今已经一把年纪,只要你按我给你的‘补药’给他多吃一段时间,我保证他活不了几年。而且我怎么舍得让你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你耐心再等一等。” 女人道:“我相信你。你的手要摸哪里,啊,那里不行……” 男人道:“既然来了,那就让我们一起快活快活。”接着就是一些**秽语,不堪入耳。 珈蓝没听到有用消息,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但想到还有一个学徒,既然来了,那就都听听看。一转身离开了墙角,珈蓝顺着墙下的阴影,往另一边的小房间潜去。 刚刚走过小房间的门前,“咔”的一声,小房间的门缓缓打开,珈蓝急忙闪身躲进左边的墙角。房里走出一人,正是去请医师和学徒的那位仆从。仆从站在门口环视着院子,只见雾气昭昭,抬头一看,月亮已经躲进云里,嘀咕一声道:“怎么这么多雾?” 仆从转身回房,再出来时两手分别提着一盏灯笼,灯笼内的烛火已经点燃,放下其中一盏,仆从用竹竿将灯笼一挑,将它挂在房檐上,用同样的方法也挂了另一盏。一时间,客房门前两米的平地被照得清晰可见。幸好珈蓝走得快,不然这灯笼一照就无所遁形了。 仆从向四周张望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样,回了屋内。珈蓝转身贴着墙角绕到屋后,停在了小房间的窗口下,人声由里面传出。 刚才点灯的仆从道:“外面一切如常。不知道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王爷找到了吗?” 那学徒略带惋惜的声音道:“王爷至今下落不明,唉。自从王爷失踪,上头说我们天听处有内奸,清洗了一遍后,管事的全部被更换,如今的天听处已不是从前的天听处了。” “最近处里得到一个消息,王爷的失踪与卡斯特罗将军的先锋崔大志有关。崔大志在执行军令时犯了军法,逃到了丹朝和楼兰国边境,处里命我们查探崔大志的下落。” 仆从道:“大人,您可有什么头绪?” 学徒道:“我只得知如今的崔大志做了血刃盗贼团的首领,却不知道人现在何处,但能确定的是,他必定躲藏在楼兰国与丹朝交界处。看来,咱得尽快重建马坡镇的情报收集点,断了那一处,如同少了一耳一目,实在不便呀。” 仆从道:“小马和二哥他们不能再去了,已经有人认出了他们。” 学徒道:“那就另换一批,这事你全权处理。你先出去吧,呆久了会惹人起疑。” 仆从道:“是大人,小人告退。” 珈蓝蹲在窗下,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底,今天得到的信息很重要,对于找回记忆有很大的帮助,珈蓝隐隐感觉,自己的身份呼之欲出。那仆从已经离开小房间,珈蓝起身退到墙角,一个翻身出了院外,悄悄地回到了皮智的府邸,在自己的房间重新整理资料。 眨眼间,还有半个月就要到期中比武了。经过前一段时间和狄书的讨论交流及亲身实践,阿布越来越熟练地运用自然之息,只是要做到在瞬间进入无我的状态,还需要不断地练习。小七和李全的努力依然无果,最终放弃了学习自然之息的想法。按他们的话来说‘自然之息是为阿布量身定做的’,但是两人没有灰心,开始研究如何做到类似于自然之息,这不现在刚有了些头绪,便迫不及待地实践去了。此时的灵巧儿上课去了,狄书则在研究他的医术。 阿布体质比一般人强壮,肩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难得独自一人,于是阿布走出宿舍悠闲自得地漫步在校园里,看着花红柳绿,心情舒畅了许多。 阿布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通往后山小院的岔路口。只见有一群人正围在那里,还不断有人从阿布身后跑上去,站在外围东张西望。 阿布感到好奇,快走几步来到了人群外,但是踮起脚跟依然看不清圈内的情况,只听到不时传出的赞叹声,让阿布有些心痒难耐,面对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想进去实在有些困难。阿布灵机一动,对着圈里的人大喊道:“让一让,我是他们家亲戚,让一让。” 话音刚落,众人都转过头来看着阿布,眼中流露各种神色:有羡慕,有嫉妒,有好奇,有疑惑,虽然各人表情不同,但还是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阿布一路走一路向众人点头表示感谢,来到圈内,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头红发的王超,阿布一愣,笑着上前打招呼。 看到阿布,王超立刻一副厌恶的表情,口气不善道:“哪儿都有你的事,不去养伤来这里凑什么热闹?一边呆去!” 阿布知道那天在小树林等自己的,就是这个号称术师初级甲班四小王的王超四人,也不生气,笑道:“大路人人可走,热闹个个可凑,你又何必如此呢?” 阿布的态度唰的点燃了王超的怒火,但是学院严禁学员之间内斗,只好强忍心中的愤怒。王超对着身边的比利阴阳怪气道:“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难道狗咬我,我还要咬回去不成。”王超的话让比利和周子听到之后哈哈大笑起来。 本想息事宁人的阿布想,照这样发展下去,倒让人觉得自己软弱了。阿布没有争强之心,但看到这人如此狂妄,不顾同学情面奚落自己,决定教训教训他,毅然道:“我跟你正好相反,一般狗咬我,我都会咬回去,所以我只跟狗一般见识。是吧,汪超同学。” 阿布故意将王超的名字叫错,顿时逗笑了围观的众人。众人的嘲笑声再次让王超压抑的怒火又冒上来,指着阿布颤抖道:“你以为你躲在学院里就嚣张了吗,我总有能治你的时候。只要你人还在汴城就别想安逸,凭我爹护国将军的名头,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阿布眉头一皱,正面对着王超,诚恳道:“我知道你是护国将军王猛的儿子,我也敬佩王将军的仁义,但是为什么你不能和王将军一样将精力用在保家卫国,却在这里借着王将军的名头欺压良善?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也未曾说过你一句坏话,你何必处处针对我?” 王超最讨厌别人说他借老爹的名头作威作福,他自己也曾经多次尝试想让父亲认可自己,但是王猛是个大老粗,王超的娘又早逝,王猛只能算个严父,做不到一个慈母。王猛不断地打击王超,使得王超心中产生挫败感,才会变成现在的纨绔子弟。 阿布刚才的话戳中了王超的逆鳞,王超怒极反笑道:“我就是凭借我爹的名头,你又能如何?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你又能如何?打我啊?你敢动手吗?” 阿布一边摇头一边走上前去,在众目睽睽下,给了王超一个大耳光,只是用劲不大,不过声音却很响。众人都愣在原地,王超以为阿布会碍于校规不会动手,一时间傻了眼,脑子也一片空白。阿布两手一摊道:“我这辈子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样的要求,大家可都听见的啊,是他让我打的,帮助同学是应该的哦,这里我就不需要他谢我了。” 阿布的一番话让王超回过神来,一抬手就要施放一个火球,旁边的周子和比利赶紧上前,一把抱住王超,将他拉出人群。王超一边后退一边对着阿布怒吼:“小子,你给我等着,看我不弄死你。放开我,我要跟他决斗。放开我。” 跟在三人身后一起离开的米奇,回头对着阿布竖起了大拇指,笑着追了上去。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阿布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也清楚这个结以后更难解开了。阿布此时才有机会看向人群中心,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只觉得脚有些发软,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人群中间围着一匹白马和一位美丽的女子,看起来二十岁左右,那双顾盼生辉的丹凤眼正好奇地看着阿布。此时的阿布心里想得最多的是怎么离开这里,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那女孩子说话了,声音婉转动听道:“你好,你刚才说你是我的亲戚,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的样貌和那晚袭击阿布的石薇一模一样,阿布以为她因为自己的话而生气,拿自己开玩笑,脸上苦笑道:“这个,我是开玩笑的,你不要介意啊,我就想进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石姑娘不是回南朝了吗?怎么有空到我们佛兰特学院来呢?” 这样的解释顿时让围在一旁的众人一阵骚动,全都怒视阿布,阿布赶紧向众人鞠躬道歉。女子听完阿布的话,疑惑道:“石姑娘?南朝?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呢?我可不是什么石姑娘,你认识阿布吗?” 阿布心里“咯噔”一下,上次湖边的试探仍然历历在目,阿布以为石薇想借题发挥再和自己打一架,想起她犀利的剑法,阿布赶紧答道:“我不认识阿布,我有事先走了,再见。” 女子哪肯让他走,手摸向腰间的剑柄,大喝一声道:“站住,话还没说完不许走!”看热闹的众人一见阿布要走,赶紧挡住了阿布的去路。众人都认为那女子要教训阿布一番,顿时兴奋不已。学院不允许学员私斗,可没说不允许校外的人和校内的人公开打斗。 好事的众人指着阿布道:“别让他跑了,他就是阿布,是体师初级乙班的学生。” 众人以为可以看场好戏了,没想到那女子听说眼前这人就是阿布,脸色立刻由阴转晴,放开握剑的手,探手入怀摸出一块玉牌笑盈盈的抛向阿布。阿布无可奈何,接过玉牌一看,正是自己母亲的玉牌,顿时一愣,傻站在那。女子又从怀中摸出另一块相似的玉牌道:“我叫尤娜,是你的未婚妻。” 围观的众人一下愣了神,这剧情转变得太快,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即使是当事人阿布也是目瞪口呆,脑子一片空白。 众人还处在震惊当中,回去禀告了老院长的淮奇从后山小院走下来,看到岔路口围了这么多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跃身过来一看究竟。众人见他一身学院老师的穿着打扮,自觉退后,给淮奇让出了一条路。 淮奇来到人群中间,看到了笑容灿烂的尤娜,对面是目光呆滞的阿布,走上前去开口道:“尤娜姑娘,你这么快就找到阿布了啊。阿布,怎么?看到自己的未婚妻不开心吗?” 第十九章 激战 二 阿布从愣神的状态中逐渐恢复过来,面对淮奇的问题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看着众人傻笑,众人此时看向阿布的眼中都是羡慕与嫉妒。这未婚妻看来是爹娘给自己找的,或许可以从她身上问到一些关于老人家的消息,于是阿布向淮奇道了谢,带着尤娜往宿舍走去。 学院允许家人‘陪读’,只要不影响自己的学业,学院方面做了适当的让步。离开众人后两人只顾朝前走路,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哪怕只言片语都没曾蹦出牙缝。阿布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尤娜则真的不想说话。尤娜觉得阿布的呆样很可爱,故意落在他身后一路走一路看,看学院里的景色,也看跟前的阿布。 一路上阿布总觉得身后的尤娜在用异样的眼神盯着自己,用奇怪的心思琢磨自己,这使阿布很不自然,甚至感觉如芒在背很不是滋味。好不容易两人走到了阿布的宿舍门口,阿布牵过尤娜手中的白马缰绳,绑在房子左边的棚子里,领着尤娜进了房门。 学院的宿舍起初是依照术师的一般要求而造,房间里都有一处是术师的冥想专用的地方。后来因为学院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体师加入这个大家庭,且战争中也逐渐体现出体师的价值,于是很多术师的宿舍现在都住着体师,阿布也是如此当然不能例外了。进到宿舍的大厅里,阿布两人坐在椅子上相对无言,阿布首先打破沉默,挠了挠头道:“今后你就住在房间里,我在冥想室里睡就可以了。那个,尤娜,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阿布接过行李之后,尤娜就一直注视着阿布,她发现阿布在面对她的时候,并不像米歇尔阿姨说的那般活泼,反而有些拘束。尤娜从身后的包袱中拿出一封信,放在阿布面前道:“我想,你想问的问题答案应该都在这里,你自己拿去看看吧。” 阿布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体,那是米歇尔娟秀的字迹。阿布轻轻拿起信封,将信纸取出,慢慢地阅读着。信里简单的说了一下米歇尔两人的近况,并叮嘱阿布不必担心,还提到了尤娜来此的目的以及她的身份,信中对尤娜多有喜爱之意。阿布捧着信,静静地看着不知怎的眼眶渐渐湿润了。心中暗暗念叨着:“分别才数月,家书抵万金”。 如今得到两位老人家平安无恙的消息,阿布放下心中大石,站起身来对着尤娜鞠了一躬。尤娜正在观察阿布的变化,冷不丁阿布对她表现得如此恭敬,不知如何应对,也起身对阿布施礼,看起来倒像是两人对拜一般。这举动顿时让躲在窗外好奇偷看的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各自散去了。 深吸一口气,阿布恢复正常的心境,看着尤娜,不好意思道:“这个,尤娜姑娘,我们今后该如何相称?老是叫未婚夫、未婚妻的有些不太习惯。” 尤娜无所谓,她来这里主要的目的是保护阿布,卡尔私底下还交给尤娜另一个任务,就是在阿布将要魔化的时候抑制他。虽然阿布戴有圣灵珠,但那只能净化心智,如果阿布遇到无法承受的刺激时,圣灵珠也会失去效用,其实最好的抑制方法就是阿布的心智尽快成熟,但这又是无法强求的,所以现在只能委屈尤娜代为监督。 尤娜思索片刻,答道:“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不必这么介意。以后我还是叫你阿布,你如果觉得‘未婚妻’叫着有些别扭,就叫我娜娜好了,我大你几岁,叫我娜姐也可以。” 阿布看着眼角带笑的尤娜,摸了摸鼻梁道:“那个,我还是叫你娜娜吧,这样亲切许多。娜娜你先坐着,我帮你收拾一下房间。” 阿布让尤娜在厅中坐着,自己则去收拾房间。阿布先将自己用过的被褥搬到冥想室,再拿出柜子里预备换洗用的另一套被褥,便开始为尤娜铺床叠被整理房间,尤娜看在眼里甚是感动。 尤娜身份比较特别,她是白盾里难得的术体师,既有术师强大的精神力,又有体师强大的体力。平时捕获黑暗世界生物都是她独自行动且是功到垂成马到成功从未空手而归。日常的生活起居更不在话下,眼下,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正为自己忙这忙那,很是于心不忍,于是起身也进了房间去帮忙。阿布更不好意思让远道而来的尤娜一人忙碌,就一再坚持两人一起整理房间。过了不多时,两人忽然间觉得气氛微妙,这情景如果被别人看到,还真以为是两夫妻,但又不知道如何打破僵局。 正当两人默默的整理被褥,刚下课的灵巧儿旋风般冲了进来,习惯性的没有敲门就走进宿舍,扎进房间,阿布和尤娜被吓了一跳,正头靠着头看向灵巧儿。三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刷的一下变得异常精彩。阿布面带笑容而尴尬,尤娜表露疑惑而好奇,灵巧儿则满脸惊讶而惊恐。 还是灵巧儿最先反应过来,开口道:“哥哥,你们……正在干什么呢?这位姐姐是谁啊?” 尤娜被这么一问,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离阿布只有咫尺之遥,脸上微辣,放下手中的被角,往后退了一步,饶有兴趣地看着阿布如何介绍自己。 阿布看了尤娜一眼,显出羞涩的神情道:“她叫尤娜,是我的未婚妻。” 阿布的回答犹如晴天霹雳,令灵巧儿立刻慌了神,晃荡了一下便愣在原地。比灵巧儿慢了一步的小七从门外走了进来,视线被灵巧儿挡住大半,看不见屋内的尤娜,问道:“什么未婚妻?” 阿布没来得及回答,小七已经绕过灵巧儿,这才发现阿布身边的尤娜,立即明白过来,赶紧打招呼道:“你好,你是阿布的未婚妻吗?初次见面,我是阿布的好朋友,你叫我小七就可以了。话说你们大白天的整理床铺是要干什么啊?” 话刚讲完小七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果然,屋内的众人忽然沉默下来,阿布和尤娜满脸通红,欲哭无泪,真不知道如何解释。 阿布放下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的被子,对着尤娜道:“娜娜,你赶路也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吧。我跟朋友们说会儿话,晚上把他们全叫来再给你逐个介绍,我就先出去了。”说完自己走出了房间,顺手将门带上,此时才呼出胸口一口气。 阿布指着小七欲言又止,拉着还沉浸在震惊中的灵巧儿出了宿舍,往教室的方向走去。路上遇到了正喃喃自语的李全,四人同行而去。尤娜等阿布走后,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屋里的摆设有些凌乱,便忙着整理起来。 四人走到了一处小凉亭,阿布刚坐下,灵巧儿就靠了上来,眼眶里泪珠还在打转,带着些许哭腔道:“哥哥,那个尤娜真的是你的未婚妻吗?” 阿布实话实说道:“我刚收到我娘的信,上面是这么说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儿,也不知道我娘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个决定,以前可从来没听她说过。” 灵巧儿眼前一亮,眼睛恢复了神采,认真道:“那就是说,哥哥你从来没有同意这桩婚事,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对吗?”阿布想了想,点了点头。 灵巧儿忽然笑了起来,心里想的是:原来不是哥哥做的决定,看来是他爹娘帮他许的亲事,这么说来我还有机会,如果让哥哥的爹娘看到我,他们也一定会喜欢上我。 小七可不知道灵巧儿怎么想的,问道:“阿布,看尤娜的样子,是要住在你那里吧?” 阿布理所当然道:“是啊,她远道而来,我总不能让她出去住吧。况且她一个女孩子,自己一个人到外面住我也不放心啊。” 灵巧儿仿佛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道:“那哥哥你是不是……是不是要和她睡在一起啊?”可问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根本都听不见。 但众人还是能够猜到灵巧儿想问什么,阿布实在尴尬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小七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倒是李全显得很哀怨,想起尹霜对自己的忽冷忽热,叹道:“唉,管他呢,阿布这小子运气真好,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阿布知道李全想说什么,很想回他一句‘还不是你自己不够胆量’,但此时要是说出这话,百分百被认为在说风凉话,所以忍住没吭声。 当晚,阿布在星月楼摆了一桌宴席,请了汴城里要好的朋友在一起聚一聚,顺便介绍这位从天而降的未婚妻。席上灵巧儿喝了点酒,胡言乱语了一番,众人也没有当回事,只有尹霜知道灵巧儿说的都是真心话。 酒过三巡,众人各回各家,阿布和尤娜安静地走过静谧的学院小路。回到宿舍,尤娜洗了个澡就回房间休息了,阿布坐在大厅里,看着干净整洁的宿舍,心中一股温暖油然而生。 半个月的时间里,阿布利用休息的时间,带着尤娜走遍了汴城的大街小巷,当然除了汴城西南处的皇宫以外。逛夜市吃小食,看庙会游瀑布,阿布完全当尤娜是自己的亲人,毕竟尤娜带来了自己父母的消息。阿布无以为报,只能带尤娜去游玩,同时了解一下今后居住的城市。 时光飞逝,期中比武如期而至,佛兰特学院此时一派热闹景象。众所周知,比武结束之后,只要成绩不是很差,就会迎来三个月的假期,这段时间学院不会干涉学员的自由,还会提供各式各样的试炼让学员选择,是所有学员期盼已久的小圣典。 学院比武一向是选择同年级比试,如果初级班里有自觉能力已经达到中级班境界的,由老师推荐,也可以越级参加中级班的比武,中级班也是如此。比武采取一对一抽签制,也有点名挑战制,抽签是随机的,而点名挑战则是需要双方同意,这是为了选择的多样性。 比武当日,学院选择在场地较大的操场进行,因为人数较多,所以将操场隔成四个比赛点,由八位老师分别充当裁判,只要其中一人认输,或者失去知觉,就会判定另一方胜出。 比武之前,老院长进行了一次激情澎湃的演讲,将众人的情绪推向了**,众学员都决定拿出自己最强的实力来应对自己的对手,以此表示自己对此次比武的尊重。老院长讲话结束,正是抽签决定对手的时间,而参加点名挑战的学员则有优先选择权。 阿布正在与小七闲聊,忽然听到唱名的老师念到自己的名字,似乎是让自己确认对手,跟众人打声招呼,小跑过去。来到近前,阿布发现王超正面无表情站在一边,阿布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王超目露凶光回瞪阿布,阿布开口道:“老师,您叫我?” 唱名的老师点头道:“没错,现在这位王超学员点名要挑战你,你是否愿意接受?” 阿布看着王超苦笑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王超冷笑道:“既然你敢打我一个耳光,就应该会想到今天的结果。你说我借老爹的名头压你,那好,今天我就堂堂正正的和你单打独斗,如果你是个男人,就不要找借口逃避。” 阿布听到这话,看了一眼坐在众人中间的珈蓝,心中道:姐,看来不理不睬是不行了,非得用雷霆手段解决它。阿布将头转回,一脸坚定道:“那好,我就如你所愿。” 那名老师记下了阿布的意愿,将结果递给身后的记录员。就这样阿布期中比武的对手算是定了下来。比武需要先确定所有人的对手之后才开始进行。阿布与王超没有什么交谈的兴趣,转身回到众人身边。 此时小七刚好说道:“狄哥、珈蓝,你们两个如果要是对上我们,可要手下留情啊。” 狄书和珈蓝相视一笑,珈蓝道:“我们不可能碰得上了。” 李全顿时反应过来,惊讶道:“难道你们打算参加中级班的比武?不过我倒是觉得你们有这个实力,只是现在你们还能谈笑风生,这份自信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阿布一屁股坐在李全身边,伸手攀着李全的肩膀,理所当然道:“以他们两人现在的能力,来参加我们初级班的比武才真是埋没了他们。为了不让我们初级班的这些人受苦,倒不如让他们去祸害中级班那些人,我们还能看场好戏呢。” 小七在阿布胸口轻捶一拳,问道:“这倒是。阿布,刚才你过去是干什么呢?我看到王超也站在那里,不会是他要搞什么鬼吧?” 阿布双手抱胸,抬头道:“他能做什么手脚?佛兰特学院还没有人跟他姓王。我过去只是想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误会。” 李全看了那边的王超一眼,又回头看着阿布,好奇道:“那你们冰释前嫌了?” 阿布看着李全的眼神,目光忽的燃起了战火,反问道:“你觉得呢?” 第十九章 激战 三 李全一看阿布的表情便知道事情的结果,随之与小七对视一眼,算是交换了意见。最终两人选择沉默,心里支持阿布的决定,这也就是他们现在能给阿布唯一的帮助。 抽签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半个时辰就将对阵双方敲定下来,这会儿出战的顺序也定好了。裁判“嘘——”的一声哨响,第一场对阵的四组学员陆续登上了比武场,互相鞠躬施礼之后,比武正式开始。 阿布与王超的对抗被安排在第二场,场地在操场的西北角。阿布提前来到场外观看第一场两位初级学员的角逐。场上两人的实力旗鼓相当,看来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分出胜负,阿布选好座位坐下。王超在三个朋友的簇拥下来到另一边。 阿布对王超了解不多,除了知道他是护国将军的儿子之外,只知道他是术师初级甲班天赋仅次于珈蓝和灵巧儿两位,平时虽然懒散,但是实力很强劲。与珈蓝、灵巧儿一起进入十大难缠的对手之列,这是初级班的同学私下里选出的名单,可想而知他被如何推崇。 之前三大学院比试时,王超也作代表参赛了,并且赢得了那次比试的胜利。可惜阿布当时一直忙别的事情,没时间观看那场比试,错失了一次了解对手的机会。王超则不同,他一直关注阿布的比试细节,所以这一次,对阿布来说是在打没准备之仗,注定了取胜的难度与艰辛。对王超来说,则是对预演了多次战胜阿布战术的一次检验。 阿布偷偷地打量着被三友围于中间的王超,只见他面沉如水,仿佛丢弃了往日给人轻浮暴躁的假象,恢复了原本的面目。阿布突然有一种错觉:这或许是一个难得的对手。 阿布分神之际,场上的比武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眼看将要分出胜负。场上的体师故意脚下一滑,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破绽,而对面的术师却没有上当,不急不躁,按自己的步骤逐渐扩大优势。最终体师没能借着这一招诱敌深入赢得比赛胜利,却输得非常惋惜。 半刻钟之后便是第二场开始,阿布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尽量让身上的肌肉和筋络得到适当的拉伸,这样有利于比武时的突然爆发。而一旁的王超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不过王超的目的是在于阿布逼近自己时灵活拉开距离。他明白作为一个术师,把握好间隔距离是攻击成功的关键。 “嘘——”预备哨声响起,阿布摆了摆头,迈步走进场去,王超已经在另一边站好。裁判检查了两人随身携带的物品,确定没有任何违禁品之后,高举起左手,示意比武正式开始。 两人互看了片刻,谁都没有先动手的意思,这让阿布很意外,在阿布印象中王超应该对自己恨之入骨巴不得立马出击才是。阿布终不是那种争强好胜之人,是一些可笑的原因让两人站在对立面上。阿布觉得特别幼稚,开口道:“喂,王超,我们真的非得如此吗?能不能和平相处?” 此时的王超已经与之前不太一样,也许是阿布的那个耳光打醒了他。自那天被米奇等人拉架之后,火气就渐渐降了下来。当他一人独处的时侯就静静地思考了很多,发现自己这几年一直在朝着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发展。阿布的话犹绕耳边,王超忽然醒悟了,原来自己做错了许多。 其实王超本来想对阿布说一句感激的话,但是阿布毕竟当众打了他一个耳光,一向好强的他怎么也拉不下这个脸。于是王超心里才有借着要找回点面子的借口,决定点名挑战阿布。也许他要等阿布认输的时候再说那声“谢谢”,这样就不至于威名扫地了。这时他听到阿布的问话,假装冷冷道:“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王超的反应出乎阿布的意料,还以为王超会狠狠地回答,没想到竟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不过阿布已经从中感受到了正在变淡的敌意,只要有改变阿布就觉得高兴,哈哈一笑,摆开架势道:“既然只有胜者才能发言,我就不客气了。”话音刚落,阿布猎豹一般扑向王超。 两人都曾经在三大学院比试时崭露头角,因此他们的比武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那些还没轮到或者已经比完的学员都围在四周。场外的人听不见两人的对话,只见两人呆看了半晌没有动作,正想发声催促,阿布突然发动攻击,动作迅猛,扑向对面的王超,场外一片欢呼。 阿布速度奇快,眨眼间已经跨出了三米,王超清楚阿布的实力,不敢轻视,左手一抬,一道巨炎冲破地表撞向阿布的脸面,右手发出一个燃烧的大火球,朝着阿布砸去。 热浪扑面,阿布脚下一顿,腰身一拧,向左横移半步,避过了烈焰的直击。不料烈焰之后是一个头颅大小的火球,原本直线前进的意图被阿布看破,脚下用力,又往左横移了半步。 地面的烈焰喷射只是虚张声势的一招,一闪而逝,王超紧接着左手虚张,掌上出现五个拳头大小的火球,以左手为中心环绕,遵循各自的轨迹不相影响,右手则忽然握拳。 阿布原本以为躲过了那颗巨大的火球,正打算绕道左边接近王超。那颗越过阿布身后的火球,在王超握拳时突然爆炸,带着烟雾的团团火焰四射飞溅,热浪从身后袭来,将阿布整个包裹其中,身边的空气被灼烧,眼前的视线突然变得扭曲。 王超左掌心向阿布一伸,五个火球仿佛得令一般,脱飞而出。一个火球直冲阿布胸腹而去,另外四个则呈环形旋转围绕在那个火球四周,同时飞向有些招架不住的阿布。 空气瞬间变热,使阿布无法判断火球攻击的位置,更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躲闪,索性双手抱拳,用力砸向地面,将地面一块大石板砸松,趁势将它翻起,一躬身又捡起两小块石板并迅速向后倒跃。 “嘭嘭”两声响,中间的火球将立起的石板击穿,围绕着的四个火球同时撞上石板,将整块石板炸得粉碎,石块散落,烟尘四起,原来的位置已经没有了阿布的身影。 王超眯起双眼,在浓烟中寻找阿布的身影,两道劲风从王超左边袭来,石块穿过烟雾留下两个空洞。王超不敢硬接石块,一个闪身让过,左手施放火焰之盾以防万一,右手一抬,两道烈焰喷射燃起,瞬间将左边的浓烟吹散,那里依然空无一人。 王超非常疑惑,忽然察觉石块飞行的速度太慢,心生警兆,朝另外一边浓烟里施放了一个拳头大的火球。阿布挡住五个火球,趁着烟雾移动来到王超的左边,扔出手中石块之后,人则改向王超的右边疾奔。原本以为这招可以骗过王超,没想到跳出烟雾时,迎面又飞来一个火球。 眼看无法躲闪,阿布只能冒险一试,将部分力量聚集在右手,用刚从小七那里学来,不太纯熟的变体之法强化了手掌的硬度,一个转身,右手背拍向火球,借势转身右脚踢向王超。 “嘭”的一声,火花四溅,火球在右手背上爆炸,绽放的火焰被阿布定向拍飞出去,减少了溅射对自己的伤害。这一幕着实将观众席上的尤娜吓了一跳,正想跃身场中时,看到了比武场对角上的两位裁判,意识到他们也不会让学员受伤,于是才又安坐于椅子上。 王超试探性的一个火球突然凑效,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过他更加佩服阿布的判断。猝不及防下,王超仓促地举起左手的火焰之盾,右手也放在左手上,增加盾牌的抗击力。 当阿布的脚接触到盾牌的时候王超就知道,自己低估了阿布的能量。巨大的冲力从盾上传来,“咔嚓”一声脆响由王超肩上响起。王超不及多想,右手灌注法力,火焰之盾上突然喷射出一道火焰袭向阿布的眼睛,逼得阿布收回四分之一的力道,向后倒掠而去。 王超双脚站立不稳,向后倒跌,背部重重撞在地上,借着后倒的势子翻了个跟头,站了起来,左手收回火焰之盾,右手一摆,一道火墙燃起,挡在阿布追击的路上。 场外的学员们看完两人惊险的对决经过,此时两人分别各占一地停了下来。观众兴奋得鼓起掌来,且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两人比武的精彩程度实在令人咋舌,堪比中级班的水平。 火墙燃尽,两人终又再见面,阿布忍着右手烧伤的疼痛,皱眉称赞道:“我收回之前对你的不公评价。现在我知道你有真才实学,不是那些纨绔子弟可以比拟的。” 王超肩上传来一阵阵刺痛,左手根本抬不起来,看来是脱臼了。王超右手托着左手,接受了阿布的真心道歉和夸奖,对着阿布道:“你也是个难缠的对手,以后要对你刮目相看才行。” 阿布抬起左手,指着王超耷拉下来的左手道:“还比吗?” 王超也抬起右手,指着阿布烧伤的右手道:“你说呢?我们王家从来不会说‘认输’两个字。” 说到这里,两人第一次相视而笑,阿布摇了摇头道:“来就来,怕你吗?”说完挑起脚边的两块石头,一脚一块踢飞,石块袭向王超,自己则跟着石块后面冲向王超。 王超一摆手,一道可移动的火墙迎向阿布,右手虚张,再聚起两个拳头大的火球。 石块穿过火墙变成了粉末,阿布速度不减,边跑边用力吸气,将要触及火墙时,突然将嘴里积攒的气一口吐出,顿时将火墙一分为二,纵身跳过之后,火墙又重新恢复原样。 王超想不到阿布就这样破了自己的火墙,趁阿布人在半空,右手急忙一指阿布,火球激射而出,直取将要落地的阿布。 阿布使了一个千斤坠,提前落地,身体顺势就地一滚,躲过了急速飞来的火球,顺手捡起地上拇指大小的石子,刚刚起身便将石子弹出,直取王超。 王超刚想故技重施,让飞临阿布头顶的两个火球爆炸,右手指已经曲起刚要握拳,只觉得手腕一痛,右手五指重新张开,疼得不住地甩手。 阿布看准机会,脚下一蹬,两人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眼看两人间距只有两米左右,王超越发冷静,手上聚起一个头颅般的大火球,全身上下围绕着一层薄薄的火焰之盾。 阿布不假思索,右脚向前迈出一步,来到王超身前,左手握拳直击王超的腹部。王超不甘示弱,将手上握着的火球迎向阿布的拳头。阿布顿时明白了王超的意图,他想通过火球的爆炸将自己逼退,而他自己因为有火焰之盾的保护,可以大大减少伤害。 阿布是体师,在速度上不会输给术师,这或许是王超临时变招没有考虑周全的地方。阿布一个侧身,身体前倾,左手改直击为环抱。当王超的右手想袭击阿布腰际时,阿布一把抱住它,阿布左手一用力,王超终抵不住疼痛,手中的火球瞬间消失了。 此时阿布和王超抱在一起,在这种贴身的距离下,术师根本无法与体师抗衡。这时阿布只要一个膝盖顶上来,王超就会立即倒地。阿布忍不住问道:“怎么样?这样总该认输了吧。” 王超眼中决然之色一闪而过,咬牙道:“我说过,姓王的从来不知道‘认输’怎么写。”说完,对着阿布的头脸张开嘴,一股火焰的热浪扑面而来。阿布警兆心生,一个头槌撞在了王超鼻子上,顿时将王超撞晕过去,终于阻止了王超口吐火球的想法。如此近距离的引爆火球,两人还真不知道后果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二十章 战场 一 裁判疾步来到台上检查结果,看到王超的鼻血正在涓涓细流,其他倒是没什么大碍。这是阿布当时情绪有些激动,劲道控制失常的缘故。 王超被抬上软垫躺下又被抬出了比武场。一名医师快步走来,为他止住了鼻血,然后托起王超左手臂,用力往上一送,“咔嚓”一声脆响,骨头安然复位。剧烈的疼痛让昏迷的王超猛然转醒,剧烈的疼痛也在折磨着他的*,使得他咬紧嘴唇,整个脸都憋成了紫色。 阿布始终在一旁观看,等医师治好了王超的伤势,正要往王超身边坐时,医师看了看阿布的右手,摇头道:“真乱来,别动,我给你上药。” 阿布坐下来之后,比利和周子站到王超身边,米奇双手环抱比利两人且站于身后。三人对阿布虎视眈眈,生怕阿布又突然发难,给王超一个耳光。王超虽醒,却还躺着没起来,见三人诧异的眼光看着自己,便朝他们挥挥手道:“你们走开一会儿,我有几句话要和阿布说。” 阿布待三人走远之后,指了指王超的左手,对躺在软垫子上的王超道:“怎么样?看来挺疼的吧?” 王超笑道:“还行,估计这几天都动不了。”憋了许久,才又挤出“谢谢”两个字。 阿布以为他在说比武时候的当机立断,摇头道:“谢什么,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招出其不意,不过还真是冒险。” 王超也不解释,真的奇怪刚道出了心里话,胸中的烦闷悄然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种舒爽的心境。王超趟在软垫上看着天上飘飞的云,感慨道:“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真想大笑一场。这一次是因为我急躁了,输得有点儿冤,以后我们再重来一次。” 阿布的手已经包扎妥当,听到这话,刚刚消逝的愁云顿时聚拢眉间抬手苦笑道:“都成这样了还来?你不是说赢的人有话语权吗?难道我们还要这么掐下去不成?” 王超难得看到阿布的真性情,哑然失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跟我硬来呢?没想到原来你也有温存的一面呀。哈哈哈,还有,我刚才那话可没提我们有什么恩怨,我说的纯粹是同学间的切磋。” 阿布狐疑的用左手指着包裹着纱布的右手道:“不会又是这种程度吧?” 王超笑得身体颤动,不小心扯到了左肩,传来一阵刺痛,忍不住龇牙咧嘴道:“这可不好说。你的朋友来找你了。” 阿布抬头一看,狄书众人已到了跟前,阿布关切道:“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说完起身往小七和李全中间钻。狄书先查看了阿布的伤口,点头道:“处理得还算可以。” 小七满腹疑惑拉着阿布向外走去,离王超远了,开口问道:“你和那个小子冰释前嫌了?刚才那气氛……” 阿布左手攀上小七的肩膀,右手则放在李全的肩上,笑道:“没想到打了一架就没事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李全两手往兜里一插,语带讽刺道:“这人就是欠揍。” 两人正惊讶,李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男子气概,抬头一看,原来是尹霜被灵巧儿拉着往这边走来,阿布感到一切了然于胸。 刚才灵巧儿在另一个场地比武,没看到阿布那一场,比完之后听说阿布在这包扎伤口,才知道阿布受了伤,便拉着尹霜急匆匆赶来。 人还没走到阿布面前,那略带哽咽的声音却先来了,她焦急而关心道:“哥哥,你的手怎么样了?现在还疼吗?” 阿布举起右手,虽然还有些火辣辣的疼,但是活动五指倒是没有问题,在灵巧儿眼前晃了晃道:“皮外伤,过几天就没事了。”说完,阿布想到观众席上的尤娜,举起受伤的手,朝一脸担心的尤娜挥了挥手,道了声平安。 灵巧儿醋意大发,不高兴的“哼”了一声,拉着尹霜又匆匆地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众人,还有满脸莫名其妙的李全。 众人回到阿布原先比武的场地外,这也正是李全待会儿要比武的场地。李全的比赛还没开始,阿布见缝插针地向小七讨教关于变体之法的要领与细节。刚才在比赛中阿布急中生智运用之后,深有感触,虽然只是强化了一点点肌肉的硬度,但是已经达到了阿布想要的结果。 李全上场之前,阿布帮他解除了身上的重力法阵。李全觉得全身轻松,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比之前提升了不少,立刻活动活动手脚。很快就适应了现在这个状态,李全看了一眼远处的尹霜,自信满满的站到了比武场中。 李全的基础比较差,经过三个月的特训是提升了不少,不过也只是到了体师初级乙班的中上水平,而命运的天平没有偏向李全这边,他此次的对手是体师初级甲班中等水平的学员,两人可谓旗鼓相当。 阿布和小七讨论完心得,回过神来,李全的比武已经接近尾声。最终李全靠着坚定的信念吃力地赢得了胜利。当李全被担架抬出场外的时候,阿布和小七等围了上去。李全左眼眶已经泛黑肿起,简直眯成一道缝隙。李全见到阿布,开心得愣是睁着右眼俏皮问道:“我赢得帅吗?” 阿布看着他那一脸惨样,实在不忍打击,点头道:“四少,借用哥的话来说,帅到掉渣了。”小七还想说什么,被阿布一脚踩在脚背上,疼得他一蹦三尺。 之后的比武就平淡得多,小七碰上一个实力非常差的对手,便以他一贯的迅捷轻松的放倒了对手,结束了比武。这让阿布心里一度不平衡,为什么自己就这么命苦呢? 初级班的比武很快结束,轮到中级班的学长学姐们大放异彩,当然也包括狄书和珈蓝。珈蓝的比试可以用华丽来形容,不仅如此,从开始到结束,珈蓝一直占据上风,以压倒性的攻击力逼得对方自己认输。 狄书的比武就轻松诙谐许多了,他不断利用物理学对视觉、听觉、触觉的刺激作用,戏耍对手,将对方骗入自己的陷阱当中,然后慢慢收网。输给狄书的学长很不服,请求再次挑战狄书,征得老院长及当事人的同意,两人重新比了一次。第二次狄书用了另外一种方式完胜对方,终于让对手输得心服口服,最后给狄书取了个‘骗术师’的外号。 回来时,还没到中午的饭点,阿布众人又没有心情看后面的比武,于是结伴去狄书的宿舍总结交流一下今天的收获,毕竟现在阿布的宿舍里住着尤娜,不太方便。李全因为周身疼痛被人抬回了自己的宿舍,尤娜则被珈蓝拉着跟众人一起走。 狄书为众人斟了茶,屁股还没贴到椅子上,众人就开始讨论得热火朝天。人多嘴杂,不知不觉,众人议论的内容就从比武扯到了三个月假期的去向。 这个时候,众人又想到狄书,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期待着他的发言。狄书清了清喉咙,看了一眼珈蓝道:“这个假期嘛,我要在藏经楼里度过哦。我想尽快掌握全医书里的知识,这样就可以早日为我的病人治病。” 珈蓝想到的是东门那个天听处情报点,还有军方关于崔大志的消息,缓缓道:“我要留在汴城帮皮老哥的忙,调查一些事情。” 灵巧儿抢着道:“我要回家看看我爹娘,哥哥,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阿布听到“回家”二字就想起了暮林中的小楼,摇头道:“下次吧,我也要回家一趟。再不回去打理,估计家里都要长蛀虫了,要是哪天爹娘回来了,没地方住可就麻烦了。” 小七像是故意气灵巧儿一样,看着阿布道:“你一回家,娜娜肯定也跟着去。可怜我孤家寡人啊,假期间学院又不提供食宿,看来我只能流落街头了。” 小七这点花花肠子,阿布早就看透了,摇头道:“想要跟我一起回就直说啊。绕这么大个弯博取同情,不就为了这个吗?难道我还赶你走不成?” 小七腆着脸,看了尤娜一眼,假装不好意思道:“这不大方便吧,难道不会影响你们吗?” 尤娜听了羞得埋下头去,阿布帮忙解围,咧咧骂道:“好你个小七,甭跟我废话,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小七一脸得意微笑道:“去,怎么不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一旁的灵巧儿沉不住气了,抗议道:“小七可以去,那我也去。” 阿布挠了挠头道:“你去我当然欢迎,小七跟去只是因为他无家可归。巧儿,你爹前段时间不是旧伤复发吗?你真打算不回去照看一下吗?” 灵巧儿看了看阿布,又看了看尤娜,狠狠地跺了跺脚,从鼻子里哼出一句“讨厌!”就转身跑了出去。 阿布看着灵巧儿的背影,不明所以道:“我哪里讨厌了?真想不明白女孩的心思。” 当晚众人各自收拾了自己的物品,阿布整理停当,就到李全的宿舍帮忙,顺便问问李全有何打算。李全决定假期间回马坡镇陪伴家人,说这两天就有人来接他,并提出要阿布三人同行,路上作伴聊天解闷。阿布一口答应下来。 第二天,是公布成绩的一天,体师初级乙班和术师初级甲班的学员一早就来到教室里,湘湘老师讲完这半个学期最后一堂公共课,便将个人的成绩单交到各自手中。 下课之后,阿布跟着小七往外走,刚来到门口,就被站在门外的贝鲁尼叫住了。阿布在众人疑惑的眼光中,跟着贝鲁尼来到了导师的办公室前,推开门,只见王超正双手环抱于胸坐在椅子上,注视进门的两人。 阿布抬手与王超招呼道:“你好,王超,你怎么也在这里?” 王超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与阿布面对面,有些尴尬道:“我不知道,这你得问老师了。我以为你知道怎么回事呢。” 阿布趁贝鲁尼转身放下东西时,左手先指了指贝鲁尼的背影,然后伸到自己的太阳穴旁边绕了几圈,双手一摊,耸了耸肩。如果是小七和李全一眼就能看出阿布想表达什么,而王超需要想一想才明白。随之王超忍不住笑了起来。 贝鲁尼放好东西,转过身来,看到两人古怪的眼神,问道:“知道今天为什么叫你们来吗?” 两人互看一眼,默契地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不知道。” 贝鲁尼靠着椅背,朗声道:“因为你们这个学期考核不合格,处理不好会留级。” 两人惊讶地看着贝鲁尼,王超指着阿布道:“他不是已经在比武中胜了我吗?我考核不合格还情有可原,为什么他也要留级呢?”王超把阿布想问的话都说了,阿布点了点头。 贝鲁尼将两手十指交叉于胸前,反问道:“是谁告诉你,期中比武赢了就是通过考核,输了就是考核不合格?有人这么说过吗?” 阿布一愣,贝鲁尼居然玩文字游戏,不服道:“那我们又是因为什么考核不合格?” 贝鲁尼指着阿布道:“你是因为学习的课时不够,他则因为无故旷课。最大的原因,还是你们在比武当中参杂了个人恩怨,你们不知道我们的校规吗?别跟我狡辩,说是学院允许点名挑战,那是专为胸怀坦荡真心切磋追求共同进步的人设立的。” 两人顿时哑口无言,阿布知道贝鲁尼肯定还有下文,不然不会只叫自己和王超来这里。果然,看到两人突然不说话,贝鲁尼诡异道:“除非,你们答应我一件事。” 第二十章 战场 二 阿布不知道贝鲁尼会提出什么要求,瞥了一眼王超,不解地问道:“老师,您需要我们做什么?”王超也带着疑虑看着贝鲁尼。 贝鲁尼站起身来,走到两人身后,轻拍两人的肩膀,语带严肃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如果你们不愿留下污点也可以,你们必须参加学院假期间的一个特别试炼。” “试炼?”阿布更加疑惑,警觉地试探道,“老师,您不会是想公器私用吧?” 贝鲁尼一板脸,收回了搭阿布肩膀上的手,冷冷看着阿布道:“如果你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你就等着学院的处理结果吧。” 阿布赶紧将贝鲁尼的手拉回来,又放在自己肩膀上,认真道:“老师对我们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坑我们呢?我对老师非常信任,老师您说,是什么试炼?” 贝鲁尼斜了阿布一眼,收回双手,绕过两人右边,来到书架前,拿出一本厚厚的书,感叹道:“如今我们楼兰国和丹朝的边境很不太平,两边的居民经常发生一些摩擦,最近事态很有可能升级,国家需要你们这些有作为有能力的年轻人为国效力,希望你们现在就加入军籍。” 王超父亲本来就是护国将军,即使贝鲁尼不提要求,将来他毕业之后也会加入军籍,这件事对他来说毫无难度,问道:“老师,就只是如此吗?没有其他附加条件?” 贝鲁尼一边翻着手中的书,一边说:“当然,除了加入军籍以外,这个假期你们还要去边境执行一个秘密任务,希望你们能出马必胜凯旋而归。” 阿布揉了揉眉心,问道:“那怎么不派几个斥候去刺探?即便我们加入军籍,也只不过是一个新兵蛋,要真遇上紧急军情肯定不知如何应对甚至会手忙脚乱,这不坏了大事吗?” 贝鲁尼摇头,沉声道:“如今我国与丹朝虽然偶有战事,但那都是小问题,如果轻易动用军方的力量,那就有可能让对方误解为我国在挑衅了。派遣你们前去有两大原因:第一,你们是生面孔,不怕被人认出;第二,你们的军籍暂时由八王爷保管,身份没几人知晓。” 自幼受父亲潜移默化的王超心里明白,对于国之有难,男儿当挺身而出的道理,于是欣然点头同意了贝鲁尼的提议,兴奋道:“我没问题,阿布你怎么样?” 有些犹豫的阿布为难地道出了心中的疑问:“老师你说的这些我已经明白,既要保证自己的身份不被泄露,又要完成使命。可若是碰上为难我们的人是楼兰国的,那我应该如何向他们解释?” 这个问题贝鲁尼还真没有考虑过。他皱眉沉思片刻道:“这个计划还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容我回去再想一想。” 阿布听到这里,知道还有回旋余地,就不要求贝鲁尼立即给出答复。阿布最感兴趣的是任务的内容,忍不住开口道:“那个,老师我们是要去查什么呢?” 贝鲁尼停下翻书的动作,回身看着两人道:“在前几次与丹朝的摩擦当中,军部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每次我们派人前去支援时,对方总在援兵到的十五刻钟前全速撤退。我们还发现,每次都是对方先挑起事端,军部担心对方有什么阴谋,并且怀疑在马坡镇的武将中有丹朝的内应。为了避免战事爆发时过于被动,军部决定尽快揪出那个人。” 贝鲁尼缓了一口气,将书摊开放在两人面前,指着书上的字道:“这就是你们的使命。不过我事先声明,这一次你们有可能要深入丹朝的城镇,如果出了事,军部也不会给予任何帮助。一句话,在边境所发生的一切,都凭靠你们自己解决。” 贝鲁尼手指挪开,阿布看向贝鲁尼点过的位置,“九死一生”四个字映入眼帘,脸色不由煞白。这不就是摆明了挖坑让人跳吗? 阿布刚想开口拒绝,贝鲁尼已经迅速接上刚才的话道:“既然你们都已经同意了,那么三天后出发,这三天就先想想对策吧。好了,你们先出去吧。” 阿布张着嘴,可最后还是没有把那一句“我不去”说出来,和王超两人默默地走出了导师办公室。出了房门,只见门外泾渭分明的站着两拨人,左边是狄书几人,右边则是比利三人,众人正在对峙,真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架势。 “三天后见。”王超一拍阿布肩膀,来到比利三人身边,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跟着三人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阿布举手与众人打了个招呼,小七上前两步走到阿布身前问道:“怎么回事,老师找你麻烦了?还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阿布攀着小七的肩膀,向众人使了一个眼色,众人会意,一起往外走。阿布边走边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再聊。” 众人回到了狄书的宿舍,在大厅里围成一个圈坐好,阿布吐出胸中一口闷气,慢慢道:“贝鲁尼老师没有交代我要保密,我想这件事还是可以告诉你们的。”阿布这句话明显是为了报复贝鲁尼,因为他跟阿布玩了文字游戏,最不可原谅的是,他在阿布还没表态前就帮他做了决定。 阿布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待众人还在思索之际,阿布对着珈蓝道:“姐,这次我要回马坡镇,顺便帮你查探崔大志的下落。娜娜和小七就拜托你照顾一下。” 小七马上站起身来,反对道:“这事怎么能没有我呢?我跟你一起去,有什么事我们也好商量,我可信不过那个王超。” 尤娜也是摇头道:“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何况我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正好陪你走一趟,还可以欣赏沿途的风景。” 阿布真急了道:“可我们不是去旅游呀,小七同去倒还没什么,你一个女孩子跟着去做什么?那里可是国与国之间的边界,最是混乱,一个不好可是要打架的。你跟着姐,我比较放心。” 尤娜却一脸的不在意,看来是铁了心,要跟着阿布入一次虎穴。阿布没法子,求助地看向珈蓝,可这种情况最好是自己愿意,不然不管谁都劝不住,珈蓝也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狄书和珈蓝相信阿布的能力,所以没有提出同行的要求,保持自己原来的决定。阿布没办法说服两人,只好作罢,因为多了两个人,阿布觉得应该跟贝鲁尼通个气,于是和众人交代了两声,便独自往导师办公室方向走去。 说回贝鲁尼,送走了阿布两人之后,站在窗口看着众人走远,这才来到办公室里屋门帘前恭敬道:“王爷,他们已经走了。” 帘子无风自动,一只手伸出来,将帘子拉到一旁,帘子后面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当今的八王爷李奇。 李奇坐到了贝鲁尼刚才坐过的椅子,指着面前的椅子道:“坐下吧,不必多礼,此次是我求你办事,我还得谢谢你呢。不用这么拘束,随意一点好。” 贝鲁尼一躬身,不敢落座,站着道:“王爷,‘求’字小人怎么敢当呢,只是小事而已,王爷不必放在心上。若不是当年王爷对我家的恩惠,如今我也不能站在这里,该是我谢谢您才是,我就不坐了。王爷,您看这事您还满意吗?” 李奇没有回答,反问道:“鲁尼,你觉得阿布这孩子怎么样?” 贝鲁尼猜不透八王爷的心思,从自己的角度来看,阿布的确是可造之材,诚恳道:“王爷,不是我自吹自擂。阿布这孩子的确是棵好苗子,假以时日,必定不是池中之物,总有一天会一飞冲天化身龙凤。” 李奇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只是他现在少了一些历练。这次你做得很好,让他入伍,在军队中可以磨出一些棱角,脱掉一些稚气。” 贝鲁尼听出八王爷有将阿布纳入麾下的意思,忍不住替阿布高兴,赞同道:“阿布的确是有些不够成熟。王爷,不知阿布他们此次的任务是否真的如此凶险?” 看到贝鲁尼为阿布担心,李奇笑道:“看来阿布的人缘还挺不错,连你这个导师都如此关心他。你就放心吧,刚才那些话只是用来吓唬他们,实际上我已经安排了人暗中帮助他们,在安全上没有问题。” 贝鲁尼不好意思道:“王爷已经安排妥当我也就放心了,是小人失态了。不知道我应该如何回答阿布提出的那个问题,请王爷明示。” 李奇之前已经在帘子后面考虑过这个问题,爽快答道:“你就跟他说‘事急从权’,如果真的碰上这样的人,你让他以自己的想法处理,之后的责任由我来承担。” 贝鲁尼当然不知道,这是李奇笼络人心的手段,如果之后阿布出了什么事,李奇出面解决,那么阿布就又欠了李奇一个人情,到时候再提出招揽的要求也不至于太过唐突。 正当两人打算继续讨论之后的细节,突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李奇看了贝鲁尼一眼,贝鲁尼应声道:“我现在有事,门外是谁啊?” “是我,阿布。”门外响起阿布的声音。 李奇站起身来,走到帘子前一拨,人重新进入帘后的里间,办公室里变得又只剩贝鲁尼一人。贝鲁尼见李奇已经藏好,对着门道:“进来吧。” 阿布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对着贝鲁尼恭敬道:“老师,我有些想法要和您说,是关于此次的出境调查。” 贝鲁尼重新坐回椅子上,对阿布的态度不自觉的有了些改变,朝着对面的椅子一伸手道:“哦?你先坐下,有什么想法你说来听听。” 阿布对着贝鲁尼一鞠躬,坐了下来,开口道:“是这样,小七和我的未婚妻尤娜想跟着我们一起去。小七的实力您应该也了解了,尤娜是封印白盾里最杰出的术体师,所以在自保方面没有问题,而且人多比较容易掩饰身份,增加任务成功的概率。不知道老师您觉得如何?” 贝鲁尼有些犹豫,阿布的请求已经超出预先演练的情节,忍不住站起身来,假装思考,身体向帘子挪去,嘴里道:“这个,让我想想。” 阿布也不着急,对着贝鲁尼的背影道:“我不着急,您决定好了再告诉我吧。我来就为了这事儿,没什么我就先告辞了,您忙我不打扰您了。”说完起身就要走。 此时贝鲁尼面前的帘子无风自动,贝鲁尼不明所以,不由大喝道:“别动!”吓得阿布愣在那里。贝鲁尼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大,不好意思道:“你先坐着,我想一会儿就告诉你。” 当两人安静下来,帘子后面响起一声轻轻的“允”字,阿布离得远,但是耳朵比较灵,转头道:“老师您说什么?” 站在近处的贝鲁尼听得一清二楚,忙答道:“我说‘允了’,就是说你可以带上他们一起去。不过你可要注意,别乱来。”后面那句话是贝鲁尼自己加上去的。 阿布没想到这次贝鲁尼回答得如此干脆,起身道:“谢谢老师,那我先回去跟他们说一声,我打算让他们先跟李全到马坡镇等着我们,到时候再去跟他们会合。” 贝鲁尼这次一口答应下来,没有再拖泥带水,想起李奇之前交代的话,跟阿布重复了一遍,让阿布遇事之后自己因地制宜,不需要有顾忌。 阿布心里很奇怪,绕了一圈回来之后,贝鲁尼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又是关心自己,又是解答了他心中的疑问,但给阿布十二分的心思也想不到,此时八王爷李奇就在身边,而且跟他阿布只有一帘之隔。 第二十章 战场 三 精神气爽的阿布从导师办公室出来后,并没有立即回去找狄书等人,而是健步如飞地去告诉李全自己此次行程的改变。李全不明所以追问其中原由,阿布先是抿嘴笑笑,尔后才简单地解释一番。 躺在床上的李全想奋力坐起身来,可是疼痛让他全身无力,只好又倒了回去。鉴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只能打消脑海里刚刚闪过的与阿布同行的念头,低声关切道:“阿布,这个时候你我本该并肩作战,但是看我这儿情形,去了只会拖累你们,对不起了,我不在身边,你们可要多加小心哦。” 阿布轻拍李全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冒险,不必在意这一回。在马坡镇好好养伤,等我们平安归来。” 李全兴奋地举起左手道:“一言既出。” 阿布爽快的一掌拍上去,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接道:“驷马难追。”阿布和李全促膝长谈,难舍难分,好像彼此分别之后就再也无缘相见一般。 第二天一早,阿布与众人先送走了灵巧儿和尹霜。临行时灵巧儿眼眶含泪,依依不舍地看着阿布,在众人的叮嘱声中登上了回家的马车。 中午的时候,义钱庄的仆人赶着马车来接李全,阿布众人帮忙将李全抬上了马车,小七应李全的要求与他同坐一辆马车,尤娜则说什么都要与阿布同行。阿布无奈,只能挥手送别了两个好朋友。 狄书和珈蓝已经和皮智说好了,这个假期先在皮智的府邸暂住,当然少不了应付的费用。原先皮智非常不满两人的见外,但是狄书凑在皮智耳边喃喃低语之后,皮智就释然颜开了。送走了小七和李全,狄书和珈蓝也背起了简单的行李匆匆离开了学院。 原本热闹的佛兰特学院因为假期的缘故变得冷清宁静,阿布带着尤娜往宿舍走去,一路上碰到的都是三五成群,面带喜悦,步履匆匆的学员。 两个人回到宿舍,阿布让尤娜先在大厅坐一会儿,自己去泡了一壶清茶。不一会阿布端着茶壶和茶杯回到大厅,麻利地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尤娜,一杯留给自己。阿布端起茶杯看着尤娜开口道:“娜娜,你来了这么久,我除了带你出去玩之外,就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从没抽空和你认真聊过天,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些天尤娜一直关注着阿布以及他身边的朋友,感觉自己和他们相处之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融洽感。原本尤娜对保护阿布这个任务带来的一丝不满,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此刻听到阿布这么一说心里倍感温暖道:“你已经做得好了,和你们相处我不觉得无聊。你们关系真好,只是我有些奇怪,他们性格迥异,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说到这里,阿布就来了精神,在阿布看来,认识这些朋友的过程就像是一次奇妙的旅行。阿布兴奋起来,和尤娜分享那些故事。从捡到狄书两人到路遇劫匪,从发现死人到入狱,从破案到认识李全等等,阿布如今依然历历在目。阿布说得眉飞色舞,尤娜听得津津有味。 说着说着阿布不知喝了多少杯茶水,终于阿布把自己这段时间来的遭遇统统如倒豆子一吐为快。阿布说完故事,看着尤娜道:“娜娜,不如你也说说封印之城的情况吧,我很想知道娘小时候的生活环境以及至今一切变化。” 尤娜整理了一下记忆中的场景,缓缓道:“封印之城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真正的城镇,一部分是关押黑暗世界生物的地宫,地宫建造于封印之地的地下。”尤娜从城镇的结构开始,到最后封印之地的一片贫瘠,将封印之城的情况大致给阿布都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封印之城守备以及真正的白盾成员情况,毕竟这属于白盾的机密。即使是对米歇尔的儿子也不能透露半点。 阿布听到米歇尔现在的生活条件相比之前相差甚远,忍不住眼眶一红。尤娜看出了阿布的心思,安慰道:“虽然米歇尔小姐如今生活艰苦,但是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中心一定是充满甜蜜的,况且白盾也已经默许了两人在一起,即使没有得到祝福,也算得到了家人接受了啊,心情也会愉快许多,就让时间来改变大多数人的成见吧。” 阿布点点头,叹道:“也只能如此了。不知道我能不能去看望我的爹娘呢?” 尤娜摇摇头,语重心长道:“卡尔少爷曾经说过,你的身体里有着恶魔的灵魂,如果你想堂堂正正的走入封印之城,你就需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情绪,避免自己因为负面情绪而魔化,如若不然,你去了,也只能是住在地宫里。” 阿布听出了尤娜的意思,就是说,如果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使到了封印之城也只能被关在地宫里。阿布突然理解了爹娘将自己送来学院的目的,原来是为了锻炼自己精神方面的自制力,让自己的心智尽快成熟。阿布忽然间发现,这半个学期,自己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想通了这个道理,阿布庆幸自己没有拒绝贝鲁尼的要求,军队也许是最好或者能最快给人精神磨砺的地方,因为在那可能每天都要面临许多预想不到的变数与残酷的现实。 和尤娜的闲聊,阿布得到了一个坚定信念的附加效果,这是尤娜也没有想到的。尤娜以为阿布仍然沉浸在对父母遭遇的伤感中,于是一味地安慰了很多。阿布从中听到了许多的关心,就语带感激而严肃地对尤娜道了谢,这倒弄得尤娜一头雾水。 时光如梭,眨眼间,出发的时间到了,阿布带着尤娜来到了佛兰特学院的大门。晚到的王超一脸惊诧地看着尤娜,忍不住询问阿布怎么回事,阿布将原委解释了一遍。听到阿布亲口确认已经得到了贝鲁尼同意,王超也就释怀了。 三人按照指示,来到了城东的一处小巷子里,在一间只挂着一盏气死风灯的民宅前,阿布走上台阶,在门上敲了八次,四重四轻,敲完之后,大门“咿呀”一声打开,三人鱼贯而入。 院子里站着贝鲁尼,示意尤娜在院内等待,阿布两人推开虚掩的屋门走进房内,来到卧室里,只见八王爷李奇背对两人站着,两人赶紧单膝跪下,口中恭敬道:“拜见八王爷。” 李奇应声转了过来,语气随和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两人答了一声“是”,起身站好。 李奇先是打量了王超,笑着道:“不愧是王将军的儿子,有乃父之风范。” 王超喜上眉梢,赶紧躬身道:“得王爷赞许,小人惶恐。” 得到称赞却不骄傲,李奇看着王超点了点头,转过来面对阿布,忍不住又笑道:“阿布,我们又见面了。” 阿布躬身道:“不知道八王爷近来可好,之前的救命之恩还未答谢,请受阿布一拜。”说完又要单膝跪下。 李奇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抓住阿布的手臂,阿布不敢用力,任由李奇将他扶起来。李奇责怪道:“举手之劳,何必时时记挂。你知道我随和,不必动不动就下跪。”李奇越是这么说,阿布心中越是感激不尽。 阿布被李奇扶起,挠头道:“王爷恕罪,是小人矫情了。” 李奇摇摇头道:“好了,说回我们的正事。想必贝鲁尼老师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整件事情,我就不再赘述了。这是两份申请加入军籍的陈情表,你们先拿去看一看,没有问题就填上自己的信息,最后签字画押。” 阿布两人接过申请表格低头细看时,李奇强调道:“你们的军籍暂时由我保管,所以此次的行动是保密的。有一点我需要你们明白,你们是我们楼兰国未来的柱石,保护自己的安全,比完成任务更重要,如果碰到不可抵御的力量,希望你们能做出自己正确的决定。” 阿布两人面面相觑,点了点头。看完手中的陈情表,确认没有问题两人便各自填写自己的信息,并按了手印,交与李奇手中。 李奇将材料收好,并没有按照惯例给两人战前动员,而只是在两人肩膀上轻拍几下。但是李奇这种亲切的动作和鼓励的眼神,更让两人充满热情,甚至觉得李奇此刻的言行如山一般沉重。两人突然明白这就是肩负保卫国家重任的责任感。 从王爷那出来,阿布两人来到院内,叫上尤娜,三人出了民宅,朝南门走去。突然另一边的小巷子口,柱子的后面探出一个身子,注视着离去三人的背影,那人口中呢喃道:“是他。”说完转身消失在巷子里。 三王爷府的议事厅里,三王爷李政怒发冲冠,瞪着跪在地上的杜四道:“你说,我交代你做这么简单的事,你浪费了这么多精力,居然最后给我这样的答案,你要我如何处罚你?” 杜四冷汗直冒道:“王爷息怒,属下有罪。属下的确已经翻遍了汴城上下,没有找到范五的任何踪迹,若不是被杀,那就只有被人囚禁了。请王爷明鉴。” 李政气极反笑道:“你倒是聪明,找不到就给我编个这样的理由,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一旁的魏知州给李政端来一杯茶,双手奉上道:“王爷不要着急,喝杯茶消消气。” 李政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又递还魏知州,自己生气地坐回椅子上,怒视杜四。魏知州将茶杯放回茶几,向李政拱手道:“王爷,属下认为杜四分析得有道理。如果说范五真的死了或者被囚禁,最有可能是八王爷所为,其后是五王爷,官府的嫌疑最小。” 李政被魏知州当着杜四的面否定自己,眼中寒霜一闪而逝,按耐住心中的怒火问道:“不知魏老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 魏知州来到李政身边,恭敬道:“回王爷,依属下分析,八王爷一向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几欲除之而后快,而五王爷也有争位之心,暗中阻拦我们也是很有可能,至于刑部,最近已经不再针对王爷,若是范五落入刑部手里,他们早就告发王爷,何必如此低调行事。” 李政忍不住赌气道:“巍老怎知他们不是有意为之,令我们麻痹大意?” 魏知州听出李政的不满与怀疑,连连点头道:“王爷睿智,或者真是这样也说不定,看来要好好调查一番。” 李政随口的一句话,让魏知州陷入了沉思,这让李政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叹道:谁人懂我啊? 此时敲门声响起,一个传令兵道:“启禀王爷,裘一有要事求见。” 裘一处事一向圆滑事故,平时喜欢猜度李政的喜好,深得李政的欢心,此时李政正在烦闷,听到裘一来了,笑道:“让他进来。” 随着“吱——”一声响,裘一低着头走了进来,用眼角瞥了一下屋内三人的表情。李政虽笑但是眼中含着煞气,魏知州低头沉思,杜四跪在地上直冒冷汗,裘一心中有了计较。 裘一来到李政身前,单膝跪下,口中道:“王爷万福,属下有事禀报。” 李政一伸手道:“起来说话,你要禀报何事?” 裘一站起身来,恭敬道:“回王爷,今天我路过八王爷府后门,看见王府里走出两个仆人,属下见他们形迹可疑便跟了上去,跟到了东门一条小巷子里,您猜我看到谁了?” 李政被裘一勾起了兴趣,问道:“你看到了谁?” 裘一答道:“回王爷,就是前段时间我们查探的佛兰特学院的学生,名叫阿布。我看他和另外两人鬼鬼祟祟从一处宅子里出来,想必是收到了指示去办什么事吧。我猜想,从王府出来的两人当中必定有一人是八王爷。” 李政想到了魏知州刚才的话,一腔怒火终于有地方发泄,站起来道:“老八啊老八,你让我难受我也不让你好过。” 裘一适时接道:“不知王爷打算如何?” 李政指着跪在地上的杜四道:“杜四,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跟上他们三个,看看老八在搞什么名堂,若有与我不利,立刻处置,千万别再留下祸根。滚,马上……” 第二十一章 插曲 一 阿布三人谈笑风生地来到南门的马市买了三匹健马,牵着出了城门,过了有卫兵守门的哨卡后,便骑上快马沿着官道一路狂奔。急性子的王超,一路上催促两人快马加鞭。 凭经验判断,从汴城到马坡镇日夜兼程最快也需要十天。三人只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王超就有些受不住马上的颠簸,渐渐慢了下来,阿布比王超好许多,但也是面带倦容,倒是尤娜这个女子看起来比两个男人还要精神许多。 第二天,艳阳高照,三人在猛烈的阳光下继续疾驰,暴晒了两个时辰之后,王超觉得有些晕呼呼的脑袋不停在晃荡,还好被阿布及时发现,不然王超就要从马上摔下来。三人选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停下来休息,重新商议行程的时间安排。 尤娜面色红润,看起来丝毫不受影响,开口道:“阿布,王超此时的身体状况不宜赶得太急,我们得换个方式,以保证他得到适当休息来恢复精力和体力。” 阿布将挂在马上的羊皮水袋递给脸色苍白的王超,点头道:“我同意娜娜的提议,从今天开始我们昼行夜息。”“好,就这么定了。”尤娜又赞同道。 王超在树荫下躺了一会儿,又喝下几口水,精神立刻好了许多,突然后悔以前在练体课上自己偷了懒,甚至旷了课,却还倔强道:“我还可以坚持,没关系,我们继续赶路吧。” 阿布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看了看王朝无奈道:“你都成这样了还赶路?如果照这么拼命地赶,没等到马坡镇我们就都病倒了,退一步说就算咱们真能早些到马坡镇,可一个个精疲力尽了那也什么都做不了啊。我们得学会劳逸结合,否则就欲速则不达了。” 自从比武阿布赢了王超,王超的性格突然有了些变化,渐渐听进别人的意见了。这也许因为王超本来就是一个本质不坏人吧。他之前的好强、孤僻、任性是因为自幼就在大老粗王猛单一粗暴的教育下造成的。如今王超恢复正常思维,个性与人品当然都改善了很多,脑子也就更灵光了。 听到阿布的话,王超沉吟了片刻,第一次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道:“的确,是我鲁莽了,不过我们能否想一个既可以早些赶到马坡镇,又可以一直保持最佳状态的方法?” 阿布在王超的肩膀上轻拍几下,语重心长道:“这身体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还有,我们要做的,除了完成任务,还有隐藏自己的身份,时间不是问题。” 这时阿布发现尤娜的神情有些异样,交代王超先休息,自己来到尤娜身边,学尤娜一样单膝跪在草地上。顺着尤娜的目光注视的方向,阿布看到两个骑士在很远的草地上奔跑。马上的人用灰布包住头脸,不一会儿没入了对面的树林里。 阿布心中顿感奇怪,开口问道:“娜娜,你在看那两个人吗?” 尤娜点点头,更正道:“应该说是一直跟踪我们的人。阿布,刚才我发现,他们就停在那个山坡上,马头朝着这里观望,不知道为什么又掉头走了。” 阿布思索了一会儿道:“可能是认错人了吧,我更好奇他们的装束,这阳光虽然有些毒辣,但也不至于把头脸都包起来吧?” 尤娜同意阿布的看法,不过因为对方已经进入树林,又没有对三人造成什么威胁,也就不再追根究底,毕竟众人还有正事要办,不必多生事端。 阿布想不出个所以然,甩甩脑袋,重新思考之前的问题,问道:“娜娜,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又快又安全的让我们到达目的地。” 尤娜看着阿布,摇头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实在想不出好办法,如果有一条路是直线的就好了,那肯定是一条捷径。” 阿布在脑中搜索一番,发现这里没有符合尤娜条件的这种路,只好作罢。三人休息了半个时辰,重新回到马背上,赶路时选择尽量在树荫下奔跑。 因为王超的关系,阿布三人下午并没有赶多少路,到了黄昏,三人选了一处土坡扎营休息。晚上阿布猎了两只雉鸡,架在火堆旁边烤,不一会儿香气弥漫。 王超取出地图,在草地上摊开,借着火光,三人凑在一起研究。王超指着标记了桥梁的位置道:“此处本是一座桥,但是几个月前被破坏了,如今还没修好,所以这条路不能走。如果绕道到下一座石桥又有些远,我觉得我们可以走这里。” 阿布随之一看,地图上标记着两条虚线,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尤娜见多识广,答道:“地图上标记的这两条线表示一座浮桥,马车是过不去的,但是如果我们一人一骑且前后前行就完全可以了,只要不是纵马飞驰就没有问题。” 阿布观察了现在所在位置到浮桥的距离,推断还有几天的路程,点头道:“可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走直线过去,这官道七拐八绕,废了很多时间。” 敲定了行走的路线,三人开始闲聊,阿布说起那些听来的故事,尤娜和王超都是第一次听阿布说书,非常惊讶阿布惊人的模仿能力和感染力。这一晚三人聊得很开心。 次日,天还没亮,阿布就起来煮了早餐。一晚的露珠打湿了树叶和青草,幸好三人都带了帐篷,所以不至于会被沾湿。三人陆续起来,吃过早餐后,又匆匆踏上了漫长的征程。 接下来的两天让阿布三人郁闷非常,天公不作美,连续下了两天大雨,即使雨偶尔会变小,时间也总是很短暂,不得已只好冒雨赶路。 出行第五天,两个男人终于熬不住了,但是那该死的雨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三人转过一处山坳,面前一片豁然开朗,昏暗的灯光从近处一座房子里传出,三人喜出望外,快马加鞭跑了过去。 来到近处,三人才发现,这房子是一处废弃的庄园,原本有四间房子,倒了两间,有一间已经塌了一半,只有亮着灯火的这间相对完整。这房子的左边还有一处木棚,看起来还算坚固,里面停着几辆马车,拴着几匹马,四个腰间别着武器的壮汉站在一旁看管。 三人面面相觑,选了一处角落,将马匹绑好,三人这才走进了亮着灯的房子。阿布走进去之后,先扫视了一遍四周。 房子很大,里面的人或坐或卧,大约有二十来人,当三人走进去的时候,众人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阿布等人,眼中充满警惕。 阿布来到一位看似领导者的中年人面前,抱拳道:“这位先生,您可是这里主事之人?” 中年人一脸惊讶,问道:“这位小兄弟是如何得知?” 阿布解释道:“我只是观察了众人的神色推断出来,他们见了我们都面带紧张,您则淡定自若,况且他们中几人看了我们几眼之后,就又转向看着您,是希望您拿个主意吧。” 中年人哈哈一笑,点头道:“小兄弟眼力过人,没错,我就是这里主事之人,不知道小兄弟有何指教?” 阿布一脸诚恳道:“先生,指教不敢,只是这大雨太过于没有人情味,我们姐弟三人赶了五天路竟是淋了两天雨,所以想在这儿暂避一会儿,您看可好?” 中年人非常疑惑,开口答道:“小兄弟想躲就躲,无需征得我同意,这庄园本是无主之地。” 阿布认真道:“先生,我知道这是无主之地,既然它本无主,那么先到者就是它的主人,我问您一声也是应该的。” 阿布的几句话让中年人好感顿生,伸出左手指向一处相对干燥温暖的地方道:“小兄弟真是会说话,请坐那里吧。看你们姐弟这么神色匆忙,这是要赶着去哪里啊?” 阿布让尤娜和王超移步那处,自己则就地坐下,答道:“我们要赶去马坡镇看望两位朋友,其中一位受了伤,心中有些担心,所以赶得有些急。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中年人恍然大悟,答道:“我是马坡镇的皮货商人,名叫罗达右”指着靠在自己身边一名十二三岁模样的小姑娘道,“这是我的女儿,这次就是想将她从姥姥家接回去,随便采办些东西。既然我们都是要去马坡镇,不如同行如何?” 阿布进门前就想过这个问题,隐蔽身份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人掩饰,如果是一些熟悉的人,难免落下痕迹,最好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在拴马的时候,阿布看到了马车上那些熟悉的标志,猜测众人的去向,于是才放低身价,以此赢得对方的信任,然后跟对方同行。 阿布还没将自己的目的说出口,对方就先提出来,这恰合阿布之意,但又不能急于答应,免得引起怀疑,假装犹豫改口道:“哦,罗老板,这个不太好吧?毕竟你还有家眷。” 罗达右也是豁达之人,指着尤娜道:“你们不是也带着姐姐吗?刚才我看到你们是骑马而来,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受得了日晒雨淋,若是连她也生病了,你们赶到了马坡镇也是得不偿失,所以我的提议还是希望你考虑考虑。” 阿布看向一边的尤娜,尤娜早就从阿布的对话猜到阿布的目的,当阿布转过来时,“吭吭”地咳嗽两声,脸色憋得泛红,阿布倒是吓了一跳,以为尤娜真的病了,赶紧问道:“娜娜……姐,你没事吧?” 尤娜摇着头没有说话,依然在憋气,阿布从尤娜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转头道:“如此就给罗老板添麻烦了。” 罗达右摆手道:“哪里哪里,萍水相逢就是缘分,或许你去找的那位朋友我还可能认识呢。”罗达右毕竟是生意人,怎么可能对陌生人马上完全信任,于是出言试探。 若是假意结交,这一试可就露底了,还好阿布没有说谎,他真的是去找朋友,而且那个朋友也真的是受伤了,阿布坦然道:“他叫李全,是义钱庄的四少爷,不知道罗老板是否认得?” 李四少在马坡镇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罗达右又怎会不知,点头道:“四少爷我倒是认得,可他怎么会受伤了呢?” 阿布想起李全一身是伤的样子,眼眶一红,叹道:“还不是佛兰特学院的期中比武给闹的?刚去了半个学期就搞成这样,唉!” 罗达右跟着叹气道:“我还想等女儿长大了也送去佛兰特学院,看来还是要好好想一想了。” 两次试探让罗达右打消了对阿布的怀疑,开始聊起了家常,聊着聊着就说到身边的这些大汉。罗达右这才想起介绍身边的众人,于是指着身后的一人道:“这是杰森护卫团的黄上天队长,这次我们回去带了些贵重物品,所以请他们来护送。” 阿布上下打量黄上天,此人脸长眼小,鹰钩鼻,一双薄唇,怎么看都是一副虚情寡义的模样,抱拳道:“你好,黄队长。” 黄上天双眼一翻,看向屋顶,不满道:“罗老板,当初我们可是讲好价钱的,你随随便便就从路边捡个人来回来,他们可不在我们保护的名单当中哦。” 罗达右尴尬地看着阿布,不好意思道:“小兄弟不要在意,黄队长性子比较直,不要在意啊。” 阿布一笑置之,答道:“没事,生意人就应该讲究公平合理。我不需要他们的保护,我们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罗老板不必挂心。” 经过黄上天的一搅局,两人也没了话题,寒暄几句就各自休息去了。阿布回到两人身边,王超张嘴就想说话,阿布抢先开口道:“晚了,把衣服烘干早点睡吧。” 王超会意地将吐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在众目睽睽下召唤一个暖烘烘的火球来烘烤衣服,惊得众人目瞪口呆。火刚燃烧了半刻钟,三人身上的衣服就完全干透,这让其他人更是佩服地盯着王超看,但是只有阿布三人才知道,所有的功劳都是尤娜的。此刻阿布也终于明白尤娜学的是水术法,甚至是更高一阶的冰术法。 第二十一章 插曲 二 阿布等人在废弃庄园安安稳稳地一觉睡到天大亮,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雨,悄悄地停了。风,也屏住了呼吸,山中一切变得非常幽静。众人醒来时已是阳光灿烂,清新的空气宛若善良的精灵,活泼地清理着人们身心的浊气。精神气爽的一行人解下缰绳,骑上快马“?n?n”地离开了废弃的庄园,朝马坡镇方向奔去。 临行时罗达右安排尤娜和自己的女儿同坐一马车里,一来不忍心再让尤娜被日晒雨淋,二来让她和自己的女儿作伴聊天,驱逐漫漫长路中女儿的孤单寂寞感。一路行来,马车里果然不断传出欢声笑语。 阿布一手牵着尤娜的白马一手握住自骑快马的缰绳,跟王超并肩跟在车队后面。在左右无人时,王超边走边小声道:“阿布,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布盯着前面的马车,小声回答道:“我想找个掩人耳目的方法,他们正好就撞了上来。” 王超却一脸疑虑道:“你也不跟我们商量商量,这么冒冒失失地跟着他们走,万一我们的事情被他们察觉,你就不怕他们坏了我们的大事?” 阿布一脸歉意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时的确没有时间也机会讲与你们听啊,超,不要生气啦。我们要办的事,只要出了汴城,自己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你放心吧。” “为什么找上他们,是因为我认识他们车上的标志,罗达右在马坡镇还是有一点名望,虽然不是路人皆知,但至少马坡镇的官家及军部都认识他。我们跟着他,一路上想必畅通无阻。况且我们需要一些证人,来证明我们的来路。” 王超严肃问道:“如今我们已经随罗达右上路,但是李家四少又该怎么办?” 阿布最头疼的正是这个,答道:“原来我只想用一下他的名气,现在看来不得不把他也拉下水了。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明面上我们不去找他,只是暗地里相互联系,你看如何?” 王超沉默了片刻,点头道:“为了李家四少的安全,这样最好。但是你已经告诉罗达右你认识李家四少,你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阿布脑筋一转,计上心头,笑道:“这个由我来处理,你放心好了。” 两人商定了计策后戛然无声,安静老实地跟在众人身后。可这一切竟然全都落入了护卫队长黄上天的眼里,他焦虑的心变得更加焦虑,几次回头盯着骑在马上的两人。 当然黄上天每次投来的异样眼神,也逃不过阿布那警觉敏锐的眼睛。阿布觉得奇怪,为什么他对自己会如此关注,难道真的是因为佣金的问题吗?这不得不让阿布开始注意起黄上天队长来。 阿布发现了几个小细节,黄上天从不关注沿途的环境,平时很少与人说话,每次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都会离开众人的视线一段时间。 经过观察,阿布还发现另一件事。罗达右的一个伙计,每次半路停下休息的时候,总会以各种借口离开队伍一段时间,并与黄上天有先有后,这很让阿布费解。其他的护卫队员作息正常,都是兢兢业业,不敢擅离职守。 阿布心中疑惑,在好奇心驱使下,阿布打算跟踪黄上天,看看他都在做什么。可惜黄上天生性多疑,一路上东张西望,在树林间行走时专挑空旷的地方,让阿布不敢跟近。 罗达右的人马再次停下休息,阿布转换目标,先找了个借口隐入树林中,一边观察众人的情况,一边等待黄上天和那个伙计有所动作。 果然没等多长时间,黄上天又离开了人群,阿布不动声色,一刻钟之后,黄上天归队了,可那伙计却捂着肚子离开罗达右的身边,急步走进树林。 阿布悄悄跟上,那伙计警觉性低,阿布一路跟在身后也没发觉。阿布看得仔细,只见他一边走一边寻找什么,来到一棵老树旁停住,后又绕着树走了一圈,突然,伸手从树洞中摸出一张纸,看了一遍又塞了回去,接着提着裤子到草丛里蹲下,不一会儿一阵恶臭传来。 阿布捂鼻强忍着,等那伙计一离开就从藏身处出来,快步来到树下,树干上明显有一道人为的刮痕。阿布也绕着老树走了一圈,找到了那个树洞,从里面摸出那张纸。一看,纸上画着一只张着大嘴的狼对着天上的乌云,乌云后面露出月亮的小半边脸。阿布绞尽脑汁想,翻来覆去看,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只能将那张纸又放回树洞,回到王超身边。 一行人重新启程了,当晚来到了渭水河边扎营。吃了几天干粮,众人终于可以从河里捕几尾鲜鱼做汤喝,舒舒服服洗个澡。众人个个兴奋异常。 吃过晚饭,阿布三人坐在营地不远处的草地上,看着众人搭起的篝火。阿布压低声音道:“这几天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但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想让你们分析分析。” 王超盘膝而坐,双手交叉于胸道:“我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喔?”阿布十分惊讶,迫不及待问道:“超,你发现了什么?” 王超也压低声音道:“我发现有两个人跟踪我们,虽然离得很远,但是今天我已经见过几次,他们的装扮一模一样。” “两个人?”阿布和尤娜互相看了一眼,尤娜问道,“他们是否都是用灰布包着头脸,然后远远的跟在我们身后走?” 王超很是诧异,尤娜明明整天都躲在马车里,怎么描述起那两人来竟如亲眼所见一般。还是阿布解答了他的疑问道:“我们离开汴城不久就见过他们,当时我们以为他们只是认错了人,如今看来,他们可能是从我们一出城就开始跟着我们了。” 尤娜摇摇头,提出异议道:“他们之前是一见我们就走,那可能是认错人了,但这回是一直跟着,那只能说明他们已经确定我们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阿布醒悟过来,看着篝火前的罗达右众人道:“也许他们找的不是我们,而是罗达右呢。” 王超不由问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尤娜一脸茫然道:“这个我猜不透,不过肯定不是好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将我们看到的这些告知护卫队长?” 阿布决然阻拦道:“我想这个还是最好别说,因为我发现有问题的就是他。”阿布将这几天发现的,以及树洞里的那画的内容统统告知了两人。 阿布皱眉道:“你们谁知道那幅画的意思?我想破脑袋也没有任何头绪。” 王超脸色微变,提出自己的担心道:“现在不是猜谜的时候,我觉得那个黄队长可能跟身后那伙人有直接关系。” 阿布揉着额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幅画就更有问题了。我觉得它是一个暗号,看来很快就有大事情发生。唉,最愁人的是我们还不知道什么事。” 三人沉默片刻,阿布想得脑子有些僵硬麻木,往身后一倒,睁眼看天。今晚的月亮皎洁明亮,无数的星星在空中闪烁,微风渐起,树影摇曳。阿布渐渐闭上眼睛,河边传来蛙声,遵循着自然呼吸的节奏,不一会儿阿布就进入了自然之息的状态。 王超和尤娜从来没有感受过阿布如此奇妙的状态,人在眼前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正当三人进入一种安静,和谐情境时,阿布突然睁开眼睛,眼中流光回转。 两人突然重新找回阿布的存在感,表情古怪地看着阿布。阿布自己没有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因为此时他脑子里已经找到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阿布兴奋地看着两人,凑了上前去低语道:“我想我已经找到我想要的答案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幅画的意思是,‘乌云蔽月时,以狼嚎为号’。” 王超脸色大变,想到一个可能性,急切道:“这个解释很合理,那么看来,我们很有可能被盗贼盯上了。” 尤娜斩钉截铁道:“不是很有可能,而是肯定,而且是被一个有内应的盗贼团伙盯上了。” 王超想起八王爷的交代,犹豫了片刻道:“不如这样,我们今晚就离开这里,尽快赶到马坡镇。走之前将我们的发现告知罗老板,让他自己想办法,我们毕竟有要事在身。” 阿布和尤娜惊讶地看着王超,有一种重新认识王超的感觉,阿布顿时就来了些火气道:“这些人也是楼兰国的子民,你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呢?如果他们真的遇上了盗贼,且因此身亡,你如何面对你自己的良心?” 王超义正言辞道:“难道我们急去马坡镇办的事不是为国为民吗?况且刚才我们讨论的这些都只是猜测,还没有得到证实。你怎么知道不是虚惊一场?” 阿布站起身来,指着王超,一脸怒容道:“在你心里想的,只是如何完成自己的任务,为了自己的目的,你可以将这些无辜的人抛之脑后。” 王超也站起身来道:“随你怎么说,我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君主,无愧于自己的良心。” 两人已经尽量克制自己的声音,不过异常的气氛还是引起了篝火旁的众人侧目,尤娜赶紧站起身来对着众人施礼道:“没事,没事,我的两个弟弟因对一个问题意见分歧,才会争论不休互不相让,吵到大家了,真是不好意思。” 众人以为出了什么事,原来只是如此,也就没有太在意,继续各做各的。尤娜将两人按下,坐回原来的位置,自己也坐了下来。尤娜的话让两人逐渐冷静下来,不过还是闷不吭声。 尤娜看了两人几眼,调侃道:“都这么大了,还像孩子一样争吵。我赞同阿布的观点,留下来和他们一起走。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因为我觉得没有走的必要。” “这段时间我虽然坐在马车里,但是我也时刻都通过车窗观察四周的环境,每到一处,我都会在心里做个演练,哪一处更适合伏击。因为我以前自己出行的时候,也曾经遇到过比较凶残的盗贼。” “我发现我们走过的很多地方都可以作为完美的伏击地点,如果我们身后真的跟着一群盗贼,那么为什么他们不在那里设伏呢?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是因为我们。” 王超此时气已全消,问道:“我们?我们不是半路上才来的吗?” 阿布已经知道尤娜想表达什么,点头道:“我知道了,就因为我们是半路才与罗达右结伙,这才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因为一开始他们就有内应,了解护卫队员有几个人。盗贼都是自私的人,人多了分的钱就变少,所以他们肯定是只带了自以为足够的人手。” 说到这里,王超也已经想通了其中的缘由,接着道:“那么说,我在废弃庄园里露的那一手,正好给他们一个震慑的作用,不敢按原定计划进行,因为没有足够把握。” 尤娜点头道:“他们又不愿放弃到嘴的肥肉,于是只能另想办法,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最好的办法是让大多数人失去战斗力,只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既然已经揣摩出他们的想法,不妨好好利用一下,打一场漂亮的胜仗。” 阿布突然看着王超,诚恳道:“超,刚才是我脾气不好,你可别生气啊。” 王超扭头看向别处,嘴里却说道:“我才懒得跟你生气,刚才说得那么重,现在又来和我道歉,你不过是希望我答应你留下来帮忙,对吧?” 阿布赶紧靠过去,一把攀着王超的肩膀,哈哈笑道:“知我者,王超也。不过我的道歉可是认真诚恳的哦,你别婆婆妈妈的啦,原不原谅我,给个痛快话吧。” 第二十一章 插曲 三 严肃的王超嘴角抖动一下,之后“噗嗤”一声忍不住笑着骂道:“真肉麻,搞得我像是个小媳妇似的,我答应你留下来就是了。” 阿布收回自己的手,使劲搓了搓道:“人民内部矛盾已经解决,现在我们来谈谈怎么面对外部矛盾。你们都有什么高招?” 王超左食指弯曲,放在嘴上,压住下唇,思考片刻道:“这么等着实在被动,我们该想个办法转换一下角色,让他们钻入我们的圈套,跟着我们计划走。” 尤娜觉得主意不错,附和道:“我也是这么认为。如今我们已经知道盗贼的意图、行动的时间以及暗号,而盗贼对我们的了解却很少。此时我们应该转明为暗假装请辞,然后暗中跟着罗达右,等盗贼动手时再一举拿下。” 阿布低头沉思片刻,表态道:“娜娜的方法看似不错,但不够完善。有一个地方我们需要考虑,那就是罗达右对我们的看法,这一点对我们以后做调查会有很大影响。” “如果我们前脚刚走,罗达右的马队后脚就被袭,而在马队被袭之时我们恰好又折回来,这是不是过于巧合?那时说我们没有异心实在难以让人信服,甚至会给马队中的内应趁虚而入,反咬一口,逃脱罪责。那样就违背了我们的初衷了呀。” 王超也觉得阿布说的有道理,忍不住问道:“阿布,你有什么好计策?” 阿布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将耳朵凑过来,耳语了几句,听得王超连连称赞道:“这样好,这样好。既可以示敌以虚,又可以出其不意,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手到擒来,真是条好计谋。” 阿布有些腼腆道:“我可不经夸。好了,如果你们没有意见就这么办吧。”说完三人站起,情绪瞬间发生改变,阿布与王超两人脸色难看,互不搭理,朝着篝火悻悻走去。 尤娜来到罗达右身前,施礼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指着王超道:“罗老板,我这个弟弟赶路心切,想独自一人先赶往马坡镇,特来向您辞行。” 听到这话,一旁的黄上天眼睛一亮,目不转睛地盯着三人。罗达右则在三人脸上环视一圈,想到之前的争吵,自以为是道:“如今天色已晚,他一个人独自赶路会有危险,还是明日再说吧。” 王超语气生硬,说道:“罗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去意已决,不必多言。” 阿布则语带讽刺道:“只是要你天明再走,又没人留你,装什么装。” 罗达右哈哈一笑,解了尤娜的尴尬,一手拉着尤娜一手拽着王超向自己的帐篷走去,边走边道:“来,我们先进帐篷聊一聊,如若你还是执意要走,我也不拦你,如何?” 黄上天见四人要走,朝一旁的伙计一甩头,那伙计点头回应,快走两步跟上四人。来到罗达右的帐篷,那伙计为四人拉起帐帘,等四人都走进去之后,自己也跟了进去。 罗达右一进门就放开两人的手,自己坐到了主位上,示意三人落座,抬头刚想发问,却见三人表情古怪,一个个挤眉弄眼,疑惑的罗达右不知所措。 顺着三人瞳仁转向的方向,罗达右看到正在一旁站着的伙计,顿时了悟,开口道:“都是年轻人,喝杯茶降降火气。来宝,去泡一壶茶来,要用最后那辆车最底下那个箱子里的茶。” 来宝犹豫片刻,躬身道:“是,老爷,我这就去。” 来宝出了帐篷,停步于帐篷边偷听了片刻,可见帐内没动静,无奈地找茶叶去了。没等来宝走几步,罗达右就想张嘴问话,阿布三人,一改常态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待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恢复正常。这时罗达右已经猜到,阿布三人肯定有什么隐秘的话要说。 阿布抓紧时间凑到罗达右身边道:“罗老板,我们没有吵架,刚才我们骗您实属无奈,还请您多多包涵。” 罗达右毕竟是经历过风雨之人,镇定道:“阿布,出了什么事?” 阿布尽量放松将三人这几天观察到的情况,以及三人的猜测告知罗达右,当然隐去了三人此行的真正目的。罗达右虽是经商多年阅历颇深,碰上这种事情,依然有些慌了手脚。等罗达右稍微镇定下来,阿布继续开口道:“如今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处境实在危险,所以想跟您商量一下对策。” 罗达右抱着侥幸的心理问道:“有没有可能只是凑巧碰上两个行迹可疑的人呢?我说这话绝对没有怀疑你们的意思,只是……” 豁达的阿布,反倒安慰罗达右道:“没关系,罗老板,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也希望是一场误会。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要尽早准备才是,免得事发突然措手不及。” 罗达右一时间没了主意,看着阿布问道:“如今我脑子里一片空白,阿布,你有什么好办法?” 阿布清楚对罗达右也不能把计划和盘托出,免得泄露天机,故意为难道:“如今我也是没有什么头绪,不过我想先让我兄弟离开我们,隐于暗处伺机而动,他的本事您也见识过,必要时也许可以扭转乾坤。如果我没猜错,盗贼动手前,内应会想尽一切办法赶走我们。” “罗老板,为了不打草惊蛇,这段时间就委屈您装个病暂与小姐呆在一起,顺便想想对策,我们则继续观察他们俩人,看能不能再发现些新线索。现在就请罗老板配合我们先演一出戏,戏名就叫‘夜深赶王超’。” 此时脚步声将近帐门,阿布朝王超示意,王超一点头,一脸愤怒地拉开帐门,大喝一声道:“我不用你们管!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王超走出帐外,正好碰上捧着茶壶匆匆走来的来宝,王超一气之下一把掀飞托盘,来宝猝不及防,茶壶内的热水兜头兜脸淋下来,烫得来宝一边跳一边叫唤。王超不理会远处众人的诧异,来到拴马的树下,解下缰绳,纵身上马,一扬鞭,疾驰而去。 此时阿布三人刚从帐内冲出来,看到来宝的惨样,阿布忍着笑憋红了脸,看起来反倒像是十分愤怒的样子,对着月光下渐渐远去的身影气急败坏喊道:“你走!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罗达右也仿佛被气坏了,一边喘气一边对着尤娜道:“太不像话了!你弟弟太不像话了,我不过是开导开导他,竟然连我也骂上了。气死我了。”尤娜还在不断地道歉,罗达右忽然一口气接不上来的样子,身体向后倒去。 阿布站得较近,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罗达右的身体,小声说了一句道:“好演技。”然后阿布这才仰起头来,朝着篝火旁的众人大声喊道,“快来人啊,罗老板被气晕了,赶紧帮忙把他抬到马车上。” 这一喊顿时让众人慌了神,几个仆人赶紧跑过来,小心翼翼的将罗达右抱上马车,此刻的罗小姐则被吓得哭起来,装晕的罗达右虽然心疼,但又不得不继续闭着眼睛。 阿布等众人将罗达右抬上马车,自己跟着钻了进去,半蹲在马车上学着狄书给别人看病的样子,一会儿摁了摁人中一会儿又号号脉,忙得不亦乐乎。突然阿布对着马车前的众人道:“你们两个去烧盆热水,再拿两条毛巾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 慌乱中,阿布指挥众人分工合作,渐渐控制了局面。阿布道出几种药材,众人面面相观,竟无一人知道哪里可以采摘到。无奈之下,阿布让尤娜帮着照看罗达右,自己冲进月光里采药去了。 约摸过了两刻钟,阿布匆匆赶回来,把手中的草药捣碎之后放入锅中煮开,将墨绿色的药水倒出一碗,端着走进车内。在众人面前自己先浅尝一口,温度正好,阿布扶起罗达右,小声说了一句:“安神汤。” 喝过阿布的药汤,双眼紧闭的罗达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道:“我怎么了?” 罗小姐连忙靠过来,眼泪汪汪的,可怜兮兮地看着罗达右道:“爹,您吓死我了,您可不能死啊。” 阿布适时插嘴道:“小姐放心,罗老板只是气急攻心,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马车前,来宝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对着阿布道:“还不是因为你们我们老爷才会变成这样,你还好意思说这种风凉话,赶紧给我们滚!” 来宝的话,应验了阿布的猜测,罗达右对阿布的话不由得多信了几分,继续有力无气道:“算了,不是他们的错,要怪就怪开溜那个小伙子听不进劝。” 阿布挠着头对罗达右道:“对不起,罗老板,给您添麻烦了。”说完转身朝着众人道,“大家散了吧,罗老板需要休息,就不要打扰他了,这里由我们和罗小姐照看就可以。” 待众人走后,阿布与尤娜钻进车厢,放下帘子。阿布小声道:“罗小姐,这车厢里有胭脂水粉吗?” 罗小姐一脸不解,问道:“你们要胭脂水粉干什么?这也能治爹的病吗?” 罗达右刚想坐起身来,被阿布一手按在肩膀上,阻止了他,指着车内的灯,再指了指车篷上的人影。罗达右顿时明白,躺了回去,对着女儿小声道:“菁儿,告诉哥哥。爹有用。” 罗菁看看罗达右,再看看阿布,举起手道:“哦,爹你装……” 话没说完,眼疾手快的尤娜,立刻伸手捂住了罗菁的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这是你爹和我们的秘密,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罗菁赶紧双手捂在尤娜的手上,连连点头。尤娜见罗箐很懂事,就收回她嘴上的手,而罗菁一手却依然捂住自己的嘴,一手指着马车角落的一个盒子。 尤娜拿过盒子,打开一看,红的白的非常齐全,正是他们要找的胭脂水粉。阿布此时从怀里摸出一棵绿色的植物,递给尤娜,对着好奇的罗菁道:“现在,我们要给你爹化个妆,帮他改变一下神态。” 马车里,众人忙着给罗达右改变形象,马车外,黄上天正观察着马车上的影子,嘴里咬着一根草茎,突然嘴角露出一丝淫笑。 经过这么一折腾,众人也觉得累了,熄灭了篝火,回到自己的帐篷休息。疲惫的人们很快就呼呼睡着了,只有罗达右因心事重重无法入眠。 第二天醒来,乌云密布天色变得异常阴沉,但就是下不来雨水。开餐时间快到时,来宝匆匆赶来请罗达右去用餐,可他掀开帐篷的门帘后,却被罗达右的异样着实吓了一大跳。只见罗达右眼眶泛黑,脸庞白里透着绿,嘴唇干裂煞白,一副无精打采的吓人样。 连阿布和尤娜看到此刻的罗达右都觉得奇怪,昨天晚上明明只用那棵绿色植物榨出的汁液涂了一下脸,再将脸颊涂白,根本没动眼圈和嘴唇,两人不由对罗达右的敬业精神竖起大拇指。 罗达右知道自己昨夜无眠的后果与无奈,苦笑着没作解释,与众人呆了一会儿,最后以生病为由,只吃了几口就回到马车里休息。 没等日上三竿,众人就重新启程。为了通风,罗达挑起了马车右侧的帘子,一路上半靠在马车的车厢壁上,遥望身后的群山一言不发。众人以为他在发呆,殊不知他是在伺机寻找隐藏在众人身后的那两个影子。果不其然,马车一转入平原,那两骑就无处藏身,终于暴露在远处的阳光下。 第二十二章 拆穿 一 罗达右看到那两骑,紧绷的心一松,整个人瘫坐在马车里,这时更像是一位两眼无神的病人。骑在马上的阿布将这一幕记在心里,罗达右已经亲眼看到事实,对阿布的信任必定增加几分,胸中对计划的施行多了几分把握。 天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车队行至一处土坡时,之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这会儿却乌云密布,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不一会儿就将无处可躲的众人淋得浑身湿透。无奈之下,黄上天下令车队加快朝着不远处的树林子驶去。 这片树林里树木虽然不是很高大但非常茂密,层层叠叠的绿叶遮挡着豆大的雨滴,虽然偶尔漏下来一些,但对众人不构成威胁,只要将油布撑起,就可以挡住下漏的雨滴。大雨依然如泼如倒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无奈之下,罗达右下令先在林中避避雨,等待雨停再赶行程。 黄上天昂面看了看天,来到罗达右身前道:“罗老板,看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你们先在这儿休息,我去前面打探打探。”说完瞥了罗菁一眼,舔了舔下嘴唇。 罗达右毕竟不是专业的演员,对黄上天的态度始终无法完全掩饰,眼神透露出些许愤怒,嘴里却平静道:“好吧,那你早去早回。” 看着黄上天消失在雨中,阿布叫上来宝,冒雨去寻找所谓的治病药草。趁两个内奸暂离的机会,尤娜走上了马车,面带忧虑道:“罗老板,看来他们要动手了。今天黄上天有些反常,以往他要走从不知会我们,这次如此特别必定是有了决断。” 这段时间罗达右反复安定自己,以为已经有了足够的承受力,没想到事到临头才知道,原来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他思前想后,突然起了退缩之心,怯生生问道:“要不,我们把钱财给他们算了,他们不至于连我们的命也拿去吧?” 尤娜没想到罗达右竟要临阵退缩,怒其不争之外,突然感到了问题的棘手,如若不能说服罗达右与盗贼抗争到底,他有可能会临阵倒戈,到时候就会伤及阿布。尤娜想起黄上天临走前的异样表情,看着一旁的罗菁,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想。 尤娜叹息道:“罗老板,盗贼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们的想法实在难以常理推断。而且我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们不只是为财而来。” 罗达右不明所以,疑惑道:“他们不为财还能为什么?” 尤娜有些难以启齿,看向一旁的罗菁。罗达右顺着尤娜的视线转过头去,入眼竟是自己美丽可爱的女儿,顿时明白了尤娜的意思,表情变得呆滞。罗菁则一脸安静的看着油布外的世界。 尤娜趁机道:“自从听阿布说发现黄上天有异常举动后,我也开始注意他,发现每次他看向罗小姐时,眼睛总流露着如狼似虎的贪欲神色。凭女孩子我的直觉,这不是好事而是一种危险的信号,咱们不得不防啊,罗老板。” 对罗达右来说,钱财只是身外物,丢多少都毫不可惜,但是女儿就不同了。一直以来女儿是他掌上明珠,心肝宝贝,自从夫人去世后,他对女儿更是疼爱有加。在他心里女儿就是他的命根子,若不是她姥姥想她了,他才不会将她送到汴城呢。如今居然有人要打自己女儿的主意,罗达右越想越无法平静,越想越气愤。顿时呼地点燃了心中的怒火。 怒火中烧的罗达右咬牙切齿道:“谁要是敢对我女儿动歪脑筋,我一定让他后悔一辈子!” 尤娜目的已经达到,站在一边不再说话,恰好此时阿布两人回到营地。阿布将草药交给来宝,自己朝三人走去,来到跟前,发现尤娜对着自己频频眨眼,罗达右则满脸怒气,阿布不敢发问,径直绕到马车前面,尤娜识趣地跟了上去。 来到御者的座位旁,阿布小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尤娜将事情讲述了一遍,吓得阿布背脊透凉,忽然觉得自己的计划并不是万无一失,疏忽了人心易变这一个决定性因素,幸好还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阿布重新思考计划的可行性,将之前疏忽的地方重新考虑进去。 众人在树林里大约呆了两三刻钟,黄上天终于回来了,面色不悦,但依然强打精神,指着东边道:“看这天气,入夜前雨怕是不会停歇的,往东一里地有一颗巨树,我们可以先去那边躲雨。” 视线透过朦胧的雨幕,果真有棵巨大的树冠模模糊糊地映入眼帘,阿布与尤娜两人转过头来交换一下眼色,心里想的都是:终于要来了! 简单收拾了行装,车队往东走去。穿过环形的树林,众人来到一片半径半里的圆形草地,草地的中间挺立着一棵十人合抱不过的巨树,在巨大树干七八米处以上,许许多多的树枝旁逸斜出,整个树冠像似一把巨大的绿伞将草地完全覆盖,在树下抬头往上看,根本看不到树的顶端。 一行人来到树下,树下的草皮柔软而干燥,众人忙着安营扎寨快支帐篷。阿布的帐篷由罗达右的仆人帮忙搭建,自己则忙里偷闲静静的倚靠着树干。他左手扶在巨树上,右手摸着下巴,脑子里则不停地在猜测着盗贼会如何发动攻势。 正当阿布陷入沉思,一种奇妙的感觉从手上传来,耳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倾述,那感觉似曾相识。阿布脑子灵光一闪,终于记起来。那是精灵女王在吟唱的时候,四周纷飞着白色的光点,当时仿佛听见了许多从未听过的声音。 阿布不自觉的闭起了双眼,呼吸缓慢有规律,不一会儿便进入了自然之息。阿布回到了那个奇妙的宇宙,但是手上依然传来清晰的触感,一股温暖融入身体,耳边响起那青涩难明的精灵语,但是奇怪的是,阿布竟然能明白其中的意思。精灵女王赋予了他倾听自然的能力。 巨树告诉了阿布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正是阿布此刻最想知道的。从自然之息的状态中恢复过来,阿布看了一眼树上茂密的枝叶,嘴角上扬,露出独特的虎牙,默默回到了帐篷里。 临近黄昏,巨树枝叶覆盖外的地方依然下着大雨,而树冠笼罩下的众人舒服地躺在草地上,众人知道雨短时间内是不会停下。 阿布将自己得到的最新情报告知尤娜后,便分头偷偷注视黄上天的一举一动。黄上天也没有让阿布失望,反常的来到做饭的仆人身边跟众人聊天,一边聊一边分散众人的注意,而来宝鬼鬼祟祟的来到众人盛水的大水袋前,手在水袋上掠过,然后匆匆离开。 阿布离得远了,看得不是很真切,不过可以猜测出个大概。来宝的样子并不像只是过去看一眼这么简单,有可能已经动了手脚。 阿布觉得已经到了行动的时候,向罗达右使了个眼色,然后大喝道:“不好了,罗老板又晕倒了,大家赶紧都过来帮忙。”罗达右也很机警,听到信号,立刻会意地闭上眼睛,向身后的草地倒去。这一次阿布没有跑过去接,而是观察众人的表情,黄上天与来宝互看一眼,才向这边跑来。 当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阿布吸引,尤娜则运起水术法控制水袋中的水。两只透明状手臂从水袋里伸出,伸向另一只水袋,并迅速解开袋口的束带,袋口解开之后手臂缩回原来的水袋,另一只水袋里又伸出两只水制的手臂,将有问题的水袋绑上。 这些事情完成以后,尤娜朝阿布点头示意。阿布托着罗达右身体的左手在其背上轻轻一戳,罗达右悠悠转醒,一切又恢复正常,只不过水袋已经被掉了包。 晚饭之前,罗达右将众人逐一叫入帐篷中,每人发了几个金币,名为勉励众人,实则是叮嘱众人今晚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走出帐篷,除非得到阿布的暗号,暗号是“王超”两个字。 该轮到黄上天了,罗达右客气道:“最近这段时间黄队长辛苦了,这是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请黄队长收下,往后的日子还请王队长多多关照。”说着将手中一个不小的钱袋塞入黄上天手中。 黄上天掂了掂,分量还不轻,满意笑道:“罗老板客气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都是我们分内之事,那两个人的安全也包在我们身上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最后是来宝走了进来,罗达右语重心长道:“你跟了我也有三年了,这三年里你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这里有五十个金币,就当是对你这段时间的奖励,今后还要继续努力啊。” 来宝接过钱袋,谦虚道:“老爷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罗达右点点头道:“好了,你出去了。哦,对了,小姐想洗个澡,你去提一个水袋过来,再拿上一个木桶。” 来宝领命出去了,到了临时的厨房,命人提起依然绑着束带的水袋,自己和另一个仆人抬着木桶回到了罗达右的帐篷。一切弄好之后众人都退了出去,只剩尤娜陪着罗菁留在帐篷里。 这一顿饭众人吃得兴高采烈。其他的仆人及护卫是因为得到了一些小小的金钱奖励而倍感高兴,黄上天和来宝则是因为众人吃得多而觉得高兴。 阿布动作比较快,拍拍肚子借口去散步,偷偷溜到了罗达右的帐篷,尤娜正用木瓢从水袋中舀起水,抬高手,又将水倒回水袋中,发出“哗哗”的声响,仿佛真的有人在洗澡一般。 阿布指着水袋,看向尤娜,尤娜点点头。尤娜手上不停,阿布不理罗菁好奇的眼睛,走到尤娜身边,躬身去嗅了嗅袋子里的水,一股淡淡的清香伴随着清泉的味道涌入鼻子,阿布双手并拢呈斗状,从水袋里舀起一些水,含入口中,舌头上传来微弱的苦涩,微弱到一般人无法察觉。幸好阿布不是一般人。 阿布将水吐了出来,肯定道:“是迷药‘搜魂砂’,平时做成沙子模样便于携带,能溶于水。它最大的特点是药效要一个时辰之后才会生效。如此看来,他们的人手还未全部到达,如今还有部分人在路上。” 尤娜笑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有时间安排些事情,先让早到的客人们尝尝搜魂砂的滋味。” 阿布点头,信心满满道:“看来这一次是不会有错了。我先去找王超,让他配合我们行动。”说完又悄悄出了帐篷,朝着外围的树林走去。 阿布刚走不久,巨树下雾气渐渐弥漫,也许是因为靠近树干的原因,营地里并没有什么异样。因为雾气的缘故,黄上天决定多派几个人站在外围的雾里,时刻关注外面的动向。 半个时辰以后,阿布抱着许多草药,屏住呼吸回到了营地,众人也已经习惯了阿布离开马队采药,所以阿布回来的时候,众人也没有多在意。阿布将草药交给仆人,自己则坐在草地上喘气,一副很累的样子。 夜已渐深,今天众人都淋了雨,身子不太舒服,早早就睡下了,只有守夜的八名护卫和黄上天队长还在自己的岗位上。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是乌云还未消散,一声狼嚎从外围的树林里响起,黄上天眼睛一眯,凶光闪现,站起身来。 一名护卫嘀咕道:“刚下完雨这群狼崽子就出来了,真是不安分。” 另一名护卫道:“如今这世道,实在是生存艰难,连狼都要晚睡早起才行。” 黄上天低喝道:“不要交头接耳,注意警戒。”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往上翘,眼看着将要如愿以偿了,哪能不兴奋? 今晚的时间似乎过得很慢但终究还是过去,到了药效发作的时候了,最先是站在最外围的一名护卫倒在地上,没过多久,八名护卫接二连三也纷纷倒地,根本没受到影响的黄上天假装顺势倒在地上。 听到声响的阿布从自己的帐篷里出来,看到倒在地上的护卫,一脸错愕,大喊道:“大家快起来!有敌情!”一路喊一路逐一钻进其他人的帐篷,然后又跑了出来。但是无论阿布如何叫喊,所有的帐篷都毫无反应,显得一片死寂,地上的人也没有任何动静。 正当阿布感到绝望的时候,黑暗中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道:“你在叫我吗?” 话音刚落,“嚓”的一声火柴划过的声响,一道火光亮起,慢慢放在烟斗上。随着烟斗上明暗闪烁,一张刀疤脸出现在黑暗里。紧跟着不断有火把纷纷亮起,一把,两把……十把,最终停在了三十八把,一时间将营地照得亮如白昼。 第二十二章 拆穿 二 阿布看着眼前出现的众人,假装双腿微颤,不住的后退,不料身后就是倒地的黄上天。阿布一脚重重地踩在了黄上天的手腕上,一趔趄跌了个仰面朝天。装晕的黄上天觉得右手腕一阵剧痛,但是为了掩饰身份,只好强忍没敢出声。 阿布倒地后,手脚并用挪移一小段距离,之后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指着眼前的人们又假装强作镇定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此行凶?” 刀疤汉拿着烟斗深吸一口,走出人群,一脚踏上地面凸起的树根,吐出嘴里那口烟,奸笑道:“哈哈哈,既然你说我们行凶,那么你就应该知道我们不是什么好人了。” 此时一名手下向前迈了一步,指着阿布大声喝道:“你这个无知小儿,连我们老大都不知道,他就是鼎鼎大名血刃盗贼团的四当家——言盛。还不快束手就擒!” 阿布眼睛一亮,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珈蓝费尽心思找的血刃盗贼团竟在这里被自己遇见,阿布眼睛一转,决定活捉此人。 阿布尽力控制着因为兴奋而颤抖的手,最后将双手背在身后,凝神看着言盛道:“看你们也不过三十八人,而我们即使除了地上躺着的九人,还有二十来人,真要拼命,你们还不一定能够安然退去,不如你们拿了钱财就离开,我们绝不追究,如何?” 阿布的小动作在言盛的眼中有了另外一层意思,言盛认为阿布在掩饰自己的胆怯,饶有兴趣地看着阿布,赞许道:“作为一个医师,除了医术以外,你也算有勇有谋了,不过可惜了,你刚才不是每个帐篷都走了一趟吗?可有人应你?” 阿布捕捉到言盛话中的漏洞,随口道:“哦?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医师?难道我不能是个体师吗?是谁告诉你这些消息?难道我们马队中有内奸不成?” 阿布的话吓得趴在地上的黄上天就要跳起来,最后还是强忍着内心的冲动,毕竟勾结盗贼这样的罪名在一般人看来如同卖国,被查出来随时有可能被绞杀。 没想到阿布面对强敌还能如此言辞犀利,言盛起了爱才之心,玩弄着手中的烟斗道:“有内奸?看来,你不但聪明过人而且有悍匪的潜质。如今,我们血刃团正缺一个医师,要不要考虑加入?在我们这边任你大显身手。” 阿布环视众人一眼,轻蔑道:“我不会与歹人为伍,况且谁胜谁负还是个未知数。” 言盛被阿布的样子逗乐了,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小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面对我们如此多人居然还想言胜。实话告诉你吧,这些还不是所有人马。小的们,出来吧!” 言盛原本以为自己一声命令,那些隐在暗处的手下就会振臂高呼,为自己助威,没想到引来的却是一阵沉寂。言盛顿时脸颊燥热,十足丢脸,随手抓起身边的巨斧,往地上用力一扔,仰面朝着巨树怒吼道:“你们这帮兔崽子,赶紧给我下来!” 言盛话音刚落,茂密的树枝丛中嗖嗖不断有黑影落下,言盛刚想大笑三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忽觉不妙,只见陆陆续续落下的黑影竟然都不是双脚先落地,全是直挺挺的从树上掉下来,更有甚者,竟然脸朝下直接摔到地上,发出的闷响连听的人都觉得疼,一个个落地后也无人动弹。 言盛脸色铁青,看着站得挺拔的阿布问道:“怎么回事?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阿布向前迈了两步,来到黄上天身边,一脚踏上他的左手,一脸正气道:“没什么,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他们试试搜魂砂的效果而已,看来效果不错。” 言盛咬牙切齿道:“没有他们,我一样可以让你圆就圆让你扁就扁。你以为凭你一个人还能对抗我们三十八个人不成?” 阿布也笑了起来,摇头道:“我也纳闷,事已至此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怪不得带出来的手下也是这般愚蠢。我告诉你,我不是一个人。”说完对着言盛的身后喊道:“王超!” 言盛不以为然,头也不回道:“雕虫小技也敢来戏弄本大爷,现在你就是叫娘都没有用了,小的们上,不留活口!”说着双手抡起巨斧,直朝阿布头上劈去。 众盗贼见大哥发话,纷纷抽出腰间的兵器就要冲上去杀人越货,忽然一股热浪从身后袭来,后面几个转过头来,眼看着三颗如头颅般大小的火球越过头顶,落入人群中间。三个火球分别攻击三个盗贼,瞬间爆炸,带着浓烟的火球碎片四溅,被火球直接击中的人立刻气绝身亡。爆炸范围内的几个盗贼身上多处烧伤,有的甚至肢体残缺。 帐篷内的众人听到了阿布的暗号,纷纷抓起兵器冲出来,入眼的首先是一片火光在盗贼群中亮起,跟着耳边传来爆炸声。 言盛被身后的声音震得停了一下,一咬牙没有转身,巨斧继续猛劈。阿布故意等巨斧到了身前才向后倒跃,此时还不忘脚下用力,“咔”一声轻响,黄上天的腕骨被踩断。这一下让黄上天疼得实在无法再装下去,往旁边一滚,躲过了落下的巨斧。 雾气中,王超的身影慢慢出来,奇怪的是,他周围大约一米宽的圆形空间里竟然没有一丝雾气。王超双手一抬,又是两个头颅般大小的火球飞入盗贼群中。此时稍微精明的盗贼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吼道:“妈的,我们中埋伏了!快撤!” 盗贼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没有凝聚力,死了五人伤了十几人之后,人心早就已经散了。刚才那几次爆炸,盗贼们猛然明白,自己要面对的是有“战场杀戮机”之称的火术师,吓得魂飞魄散四散而逃。 王超乘胜追击又连续发出几个拳头大的火球,但是因为众盗贼逃走的方向不同,最后只留下三具尸体,其余的盗贼还是幸免于难。阿布这边有战斗实力的也就只有十一个护卫,其他伙计拿着锅碗瓢盆只能壮壮声势,即便如此,也能将四个盗贼围在人群中。 言盛此时已经放下巨斧,左手臂弯曲紧紧勾着黄上天的脖子,右手拿着黄上天的佩剑,剑正搭在黄上天的脖子上。言盛与众人对峙,身体一边后退一边道:“让开!不然我就送他去见阎王。” 其实这个局面是阿布故意所为,为的就是避免盗贼做困兽之斗伤及无辜,而且黄上天本是他们一伙的,他们互相残杀正合阿布心意。解决完外围的盗贼,王超右手竖起食指,食指上一个燃烧的火球正在缓慢旋转,迈步朝着人群走去,看到这情景,眉头不由一皱。 王超灵光一闪,心生一计,灭掉了手上的火球,拦在阿布众人的身前,看着黄上天装着紧张道:“大家冷静。黄大人您不用担心,我们会尽快想办法救你。”然后对着言盛道,“放了黄大人,你们这群鼠辈,竟敢挟持帝国官员。” 阿布听到王超这么说,心里暗笑,脸色却显得沉重,开口道:“大家让开一条路。你不要为难黄大人,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只要放了黄大人。” 王超则厉色道:“黄大人身为官身却能卧薪尝胆,你们要是敢动黄大人一根汗毛,我一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赶快放了我们大人。” 两人一唱一和一软一硬,顿时让言盛深信不疑,眼中凶光一闪,看向黄上天的脖颈,差点儿一剑了结了他。但是现在强敌环视,言盛还需用黄上天作人质,让阿布等人投鼠忌器,只能强忍胸中一口闷气道:“不要跟过来,不然我就玉石俱焚,与他同归于尽。” 王超阿布分左右跟着四个盗贼慢慢往外走,尤娜手在袖子里画了一个圈,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散去,王超假装火气上头道:“黄大人身为帝国官身怎可受你这帮盗贼的要挟!黄大人,如若你为国捐躯,我一定禀报皇上,追授您一等男爵的称号。” 黄上天听了这话,脸色煞白,赶紧解释道:“言老大,您别听他们的诬陷,我跟您是一条心,从来没有骗过您。” 王超假装脸色一变,赶紧单膝跪下道:“属下该死,原来您身份还没有暴露,是属下行事鲁莽了。” 言盛已经远离了人群,心中大石落地,开始观察两人,王超单膝跪地低着头,只有阿布对四人虎视眈眈。言盛低着头,嘴角显现一抹冷酷的笑,对着身边的三个手下道:“趁他们没有防备,你们一会儿生擒了那个法师,我对付医师,一击之后无论结果立即遁逃。” 阿布离言盛不远,即使他压低声音,凭阿布特异的听觉依然听到了简单的几个词,凭借推理,阿布可以猜出个大概来,心中打消活捉言盛的念头,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言盛交代完毕,抬起头来,嘴角抽动一下,将其冷酷暴露无遗,接着对着阿布冷冷道:“既然你们这么喜欢你们的黄大人,我这就将他还给你们。”话音刚起,言盛向后迈了一步,手上的剑一拉,切断了黄上天脖子上的大动脉,同时右脚一抬,猛然蹬在黄上天后背,黄上天的身体飞向阿布。另外三个盗贼同时发难,一齐朝王超跃去。 王超本就是假装恭敬,注意力始终在四个盗贼身上,四人一动,王超也立刻行动。阿布则有些被动,左手一把接住黄上天飞来的身体,右手抽出腰间的匕首,正要放倒黄上天的身躯,一柄利剑穿透黄上天的胸部,向阿布刺来。 阿布变招迅速,腰身一扭,整个人旋转起来,削铁如泥的匕首撞上剑身,“叮”的一声金属交鸣,剑身被斩断。言盛只觉一股大力传来,然后手中的兵刃变轻,知道大势已去,立刻丢掉手中断剑,猛的一脚踢在黄上天背上。 阿布身体一闪,黄上天的尸体擦肩而过,再看言盛时,他已经跑到了五米开外。与此同时,三道爆炸声在火光亮起之后响起,阿布转过头去,只见王超正抬起手朝着言盛的身影,一个火球逐渐成型,阿布赶忙上前阻止,王超疑惑地看着他。 阿布来不及解释,只能简单道:“这人我留着有用,你先回去帮尤娜,要是半个时辰我还没回来,你们先去马坡镇,我自会赶上。”王超还有话说,但是阿布已经几个健步追赶言盛去了。阿布的身影渐渐远去,不一会便消失在树林里。 看向地上的黄上天,此时他已经变成没有生命的死物,脖子上和胸口的伤口鲜血正在涌出,王超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说完扫了地上其他尸体一眼,确认没了活口转身回到营地。 此时营地里,五花大绑之后的来宝被众护卫拖出了帐篷,来到罗达右跟前。一个仆人受罗达右指示走过去,摘掉来宝蒙眼的黑布,拿掉来宝口中的毛巾。重新可以说话的来宝立即故作镇定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如此对我?” 罗达右面色阴沉道:“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你勾结盗贼要劫我钱财,掳我女儿。扪心自问一直以来我待你不薄,实在想不明白,你这么对我的其中缘由,现在就请你为我解答解答。” 来宝此时一个激灵,环视四周,入目一片火光,火球爆炸之后没有熄灭的余焰仍在熊熊燃烧,四处都是盗贼的尸体,还有到处翻滚哀嚎的盗贼伤者,特别是不远处黄上天的尸体更是醒目,始终未能瞑目的惨样。来宝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既然事情已经败露,来宝也不必再装出一副奴才样,一脸硬气道:“我就想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这有什么错?如果有错都是你逼出来的!原本我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伙计,不求富贵,只求安生,是你,给了我希望又将它打破。” “你说过,只要我努力,终有一天我可以坐上掌柜的位置,于是我没日没夜,努力做到最好,事实你也看到了,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大,连丹朝都有我们的分店。你还答应过我,如果有掌柜的空缺就第一个让我去做。而你又是怎么做的?你背信弃义,把本属于我的让给了别人,你教我如何咽下这口气?” 罗达右难过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将会在丹朝的叶城开一家分店,让你主理那边的一切事务,你为何不肯相信我?” 来宝一脸不屑道:“我又不是傻子,既然被骗了一次,你以为我还会再上第二次当吗?” 罗达右非常伤心,摇头叹息道:“来宝啊,你误会我罗达右了。来人,将来宝单独看管,到了马坡镇移交官府查办。”说完一口气接不上,真的晕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 拆穿 三 阿布悄悄地尾随于言盛身后,倾耳注目言盛的举动。 落荒而逃的言盛全速奔跑了好一会,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一处树墩前停下。他回头看看没有发现阿布的踪影,但是为了预防万一,他把那里几十匹马的缰绳全部解开,挑了一匹快马牵着,啪啪几鞭子赶着其余马匹全部向辽阔的平原飞驰而去。由于刚才的狂跑此时的言盛已经精疲力尽,为了恢复体力,纵身上马慢悠悠地沿着树林的外围朝东南方继续前行。 言盛逃跑的方向一边是平原地带,另一边是茂密的树林。为了便于隐藏身形,阿布选择穿梭在树间且离言盛又太远的地方,与骑马在树林边沿的言盛,形成了两条平行线并保持以相同的速度前进。 绕了半个树林,天空中的云还没散尽,一轮明月已经高高悬在夜空,让奔跑中的阿布无所遁形,因此不敢靠得太近。 不知走了多久,月光下的路面依然清晰可见,骑马的言盛来到一个岔路口,左手一扯缰绳,坐骑带着言盛便转入了左边那条道。阿布不得不停下,注视着对面,远处屋檐的轮廓朦胧不清。阿布又观察了一下此时自己所在的四周环境,发现不远处有一大片十分茂盛的草地,就偷偷潜了过去。 草地中有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路旁虽然也植有树,但是株距较大,要在树下隐藏比较困难,眼看着言盛就快要消失在转角,阿布赶紧手脚并用攀上了树上,再一个纵身跳跃到就近的另一棵树上,以此继续跟在言盛身后。 言盛七绕八拐之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小镇,在月光下,小镇似乎洒上了一层白沙。来到镇外大门前,言盛勒住马缰,迅速翻身下马,快步走进小镇里。原本落针可闻的小镇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看门的黄狗,引来一阵狗吠声。 阿布抱着树干,自上而下将小镇一览无遗。只见言盛快步走进小镇,不时还回头张望,确认没人跟踪,才转身迈步向靠着山脚的一座亮着灯火的寺庙走去。来到门前,言盛一声未发,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阿布慢慢滑下树来,脚一着地立刻猫着腰小跑着来到小镇约三米来高围墙下,选了一处凹凸不平的墙面,手脚并用爬了上去,一个翻身,进了小镇里。 阿布看准了方向,在昏暗的房子影下行走如飞,没过多久来到了寺庙左边的民宅顶上,阿布趴在屋顶上仔细观察月光下的寺庙。 寺庙依山而建,占地面积不大,就只有三间瓦房相互连接,两旁各种着两棵高大的槐树,槐树枝叶茂盛,将寺庙以及院子都全部遮蔽起来。但是寺院外,离寺院大约十米远的大片地面上却没有任何建筑和植物,如果这么贸然跑过去,会有被发现的危险。 阿布不知所措。突然天空飘来一大片白云,白云的影子在缓慢向这边移来,阿布顿时喜出望外。当云朵的影子遮挡了空旷的地面时,阿布几步前跨迅速潜入了就近的一处民宅,并找到一张深色的床单,在床单的四个角上分别挖了个拳头大小的洞。阿布披上床单来到挨着寺庙的房子烟囱后面躲好。 等待是最难熬的,过了一会,阿布开始有些烦躁了,幸好云朵的影子已经来到了身边,渐渐的将阿布的整个身体笼罩其中。大约又过了一刻钟,阿布终于看到地上的云影与树影连在了一起。 裹着床单的阿布立刻从烟囱后面出来,小跑几步,到了屋檐下奋力一跳,整个人跃到了半空中,身体呈大字型舒展开来。披着的床单忽然被风撑开,“啪”的一声响,只见阿布的双手握住床单,双脚穿过另一头的两个洞,顺势巧妙地一使劲飞出了好几米,最后整个人扒在了槐树上。 一个暗哨从墙角探出头来,向外望去,没有看到任何异常,嘀咕道:“难道听错了?” 躲在树上的阿布屏息注视,待暗哨回去之后,才收起床单,束在腰间,蹑手蹑脚地顺着树干爬到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上,蹲下身体,将脚慢慢伸到寺庙的房顶上,等脚站稳后,才缓缓放开手中的树枝,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在这里,即便院子里的人在轻言细语也可以听出个大概来,阿布顺着人声慢慢靠近间房,轻轻趴在房顶上,小心翼翼地掀起一块瓦片,一道微光透出,屋里两人说话的声音更加清晰。 言盛怒气未消道:“事情就是这样,如今他们应该还在那里,二哥,不如我们现在回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血刃团二当家陌上之摇头道:“你擅自行动已经是犯了大哥的忌讳,如今还想让我为你出头,你这不是来害我吗?这次的吃亏,就当是给你个教训,记住以后要是再自作主张,我也不会为你求情的。” 言盛顿时像焉了的茄子,一脸惊恐的瘫坐到了椅子上,口中问道:“二哥,大哥怎么还没来?” 陌上之朝门外看了一眼,摇头道:“大概有什么事耽搁了吧,平时大哥最守时了,还有两刻钟,咱们再等等。” 一刻钟之后,一个身影出现在寺庙外,推门进来,那人脱掉掩盖面容的帽子,露出粗犷的样子。阿布从上往下看,只见这人披头散发,一脸络腮胡,还少了一只耳朵,腰间别着两把重锏,阿布心中肯定想,这就是血刃团的头目崔大志。言盛的话证实了阿布的推断。 崔大志进门之后,言盛就站起身来,和陌上之一起冲他拱手道:“大哥。” 崔大志放下帽子以及腰间的双锏,对着两人点头道:“来啦,老三呢?” 陌上之不好意思道:“大哥您也知道,我管不住他,他只听您的话。半路上他又办自己的事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不过他从不迟到,我们再等他一会儿。” 崔大志坐在椅子上,无奈摇头道:“都是我把他惯坏了,那就再等等吧。” 言盛岔开话题道:“大哥,刚才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让兄弟们替您分担一下。” 崔大志拿过一旁的茶壶,往里面倒了热水,一边等着茶泡开,一边道:“就是咱们向马坡镇购买武器装备的事。那小子说最近风声紧,过段时间才能将武器装备交给我们。” 言盛脾气比较急,微怒道:“是不是他们嫌我们给的价钱低了,想敲我们竹杠?” 崔大志笑道:“这个倒是不会,我崔大志的名声他们是知道了,闹僵了对他们没好处。”说完一把按住茶壶盖,拿起茶壶将茶水倒入摆开的四个杯子里。 崔大志拿起其中一个茶杯,晃了晃,刚想将洗杯的茶水倒掉,突然一愣,放下茶杯捂着肚子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上趟厕所。”说完往门外走去。 崔大志走后,言、陌两人相对无语,言盛愁着该如何与崔大志交代因自己莽撞,害死许多手下的事,而陌上之则看着门外,口中喃喃自语道:“怎么还没来呢。” 阿布没再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又不甘心就此走掉,趴在屋顶上观察着屋内的物品,希望能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屋内摆设就如同一般的寺庙一样,特别之处就是那顶帽子和摆放在桌上的一对重锏。 当阿布的双眼从四个茶杯上掠过时,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遗漏了什么东西,再将目光注视到茶杯上时,阿布脸色大变,猜想到杯里的茶水有可能已经倒影出阿布的脸。此时警兆顿生,阿布本能的朝寺庙右边的槐树滚去。 也幸亏阿布躲及时,若迟一分钟,崔大志的拳头就砸到了阿布的脑袋上。“嘭”的一声巨响,崔大志击穿屋顶,右脚一迈踩碎了几片瓦,左拳挥出,直取阿布的胸腹。 阿布腰身一挺,整个人从屋顶弹上半空,躲避了崔大志袭向胸腹的拳头。崔大志眼看着阿布躲到自己的拳势之外,再后退一步那就到了屋檐外,自己再追击就来不及了,脑中突生急智,使出一个千斤坠,整个房顶顷刻间全被压塌了。 屋内的两人听到巨响顿感不妙陆续从窗口飞跃而出,不然此时必定被倒塌的屋顶压个正着,不过也因为如此,阿布始终只是面对崔大志一人,多了几分逃生的希望。 阿布双脚落下,正赶屋顶坍塌,两脚踩空,落入了屋内。崔大志先一步着地,向右迈了两步,抓起桌上的双锏,左手锏猛地一掷,带着风声,砸向刚刚落地的阿布。 半空中阿布已经想过可能遇到的危险,他相信保持移动是躲避危险的最好方法,所以落地前已经蜷缩起身体,让右肩先着地,同时马上向前一滚,然后双脚用力一蹬,运劲于背部,撞上了身后的墙壁,将墙壁撞出一个大洞。 “轰”的一声,重锏砸在地上,地面深深地陷出一个大坑来。阿布的变向使崔大志始料未及,第二个将要挥出的重锏硬生生止住,提在手中追了出去。 阿布来到屋外,跃上墙头,正要往院外跳,忽然背后风声响起。原来崔大志见阿布就要逃脱,来不及运尽全力,使出一半的功力将手中的重锏甩向阿布。崔大志的巨力阿布已经见识过了,如果阿布用背硬接必定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无奈之下,阿布抽出腰际的匕首,一个转身用尽全力迎向飞来的重锏。 “当!”半空中火花四溅,重锏的材质特殊,并没有一分为二,向下落去。阿布血气翻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身体斜着向上抛飞。 来到半空中,阿布弓着腰,迅速解开腰间的床单,手脚穿过床单四角的洞,感觉身体向下落了才猛然舒展,顺势飞出了十几米远。 寺庙内的众人看着阿布往北飘飞目瞪口呆,崔大志大喝道:“追!他听到了我们的秘密,不能留活口。”说着转身回屋去拿重锏。 陌上之和言盛两人领命冲出了门外,半路上看到了掉在地上的另一把重锏,陌上之脚下不停,言盛则呆看到重锏上匕首划开的口子,突然想起与阿布对峙的那柄断剑,背脊一凉,可不敢说出自己之前的遭遇。假装没看见,跟上了陌上之的脚步。 阿布借着落下的趋势飘飞了一段,突然一眼俯视,看到一个血刃团的手下正在给一匹马梳洗,不偏不倚恰好在自己飞行的轨道上。阿布想如此滑翔实在不是办法,灵机一动全身缩成了一个球,迅速向那名喽??淙ィ?珊显业剿?砩希?吹媚侨瞬皇u耸拢?蚕诺寐矶?笸肆讲健?p>阿布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扒下那喽??囊路??闷鹨慌缘穆戆把杆偬咨下肀常?戆吧厦婊拱笞懦ぬ跣蔚暮谏?即??蠛寐戆爸?蟀2疾患偎妓饕辉旧狭寺肀常?慌穆硗纬鄢隽诵≌虼竺拧02伎醇??嬉黄锱芾矗?碌绞撬??敝猩?堑溃骸叭?奔遥?蟮奔艺?诘饶???辖艚?グ伞!?p>血刃团三当家薛满不以为意,“嗯”了一声,与阿布擦肩而过。 来到镇中,薛满碰上了追出来的陌上之及言盛满脸焦急,好奇问道:“你们干什么呢?还在这瞎跑,老大不是在等我们吗?” 陌上之紧张道:“这个一会儿再解释。你可有看到一个人撑着块布从头上飞过?” 薛满摇头道:“没有。刚才只是看到一名手下骑马出了镇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陌上之顿时脸色煞白惊慌喊道:“糟了,让他跑了,赶紧派人去追!” 第二十三章 周旋 一 陌上之三人追不上阿布正心急如焚无所适从时,崔大志从后面赶到了,睁着大眼迫不及待问道:“人呢?” 陌上之赶紧躬身道:“大哥,那人抢了您的坐骑出了镇子,往南去了。我已叫了两个手下追去了,现在我们应该以大局为重,先去叶城,让飞鱼十六骑去把他了结了。” 飞鱼十六骑是崔大志一手训练出来的一支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彪悍强大的骑兵队。原本是准备在战场冲锋破敌之用,十六人训练有素,合作无间,善于骑战、围攻和突进,从未失手,而且十六人个个弓马娴熟,习惯于马匹奔驰间弯弓射箭,例无虚发。 崔大志思考片刻道:“如今只好如此,立刻发一支响箭召唤飞鱼十六骑前来。老四,让镇子里的人全部撤走,这个据点不能再用了。” 言盛领命去了,薛满见崔大志一脸愁容,自动请缨道:“大哥,既然人是在我眼皮底下跑的,就让我带着飞鱼去取他的项上人头。反正我跟着你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知道我最讨厌那种场面,在那些伪君子身边呆着我浑身不自在。” 崔大志有些犹豫,薛满补充道:“大哥,我能照顾好自己的安全,您就放心吧。” 崔大志想起薛满的脾气,摇头道:“你小子离开了我身边还不捅破天?你敢保证不节外生枝,我就答应你。” 薛满笑道:“这段时间跟着二哥,我不是也没出什么事儿吗?” 崔大志最终拗不过薛满,无奈点头道:“好吧,有飞鱼们在,你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让你去磨砺一下也好。” 决定之后,崔大志三人带着小镇内的手下往东走,而薛满待飞鱼十六骑来到跟前,交代了崔大志的命令,领着众人出了小镇往南追去。 ………… 话说阿布出了小镇之后,胸口一阵隐隐作痛,自己猜测可能受了内伤,但依然一路策马前进一刻也不敢耽搁。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阿布选了一个尤娜众人不会去的方向。 马上的颠簸牵动了阿布的伤。渐渐的阿布觉得肺部如同针刺一般疼痛,视线也开始模糊。阿布担心自己会从马上摔下来,于是左手死死地抓住马缰,右手则本能的挥动鞭子,不停抽在马臀上。 马儿吃疼,突地风驰电掣,两脚生风似的飞驰着,很快就甩掉了身后那两个探子,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 不知道疾驰了多久,马匹终于受不住长时间的全速奔跑,终于在一处沼泽地里倒下。马背上的阿布从马背上滚下来,一头扎在泥水里,冰凉的水让阿布清醒了几分。 阿布一个翻身仰面躺在淤泥里,喘着气,睁开眼睛,两眼无神地看着微亮的天空,没想到竟足足跑了一夜。正当阿布意懒情怯,猛然想到自己是在逃命,用毅力强撑起身子,站了起来,绕到马儿身前。 倒地的马匹呼吸急促,口吐白沫,一副濒死的样子,看来它是跑不动了,阿布放弃继续骑马的念头,蹲下来对着马儿道:“马儿啊马儿,你可别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我们就此分别吧,希望能有好心人发现你,救你一命。” 阿布脱下身上那血刃团的制服盖在马儿的身上,正打算往外走,马鞍上那个黑色长条型的布袋吸引了阿布,好奇地蹲下,迅速打开了黑袋子,里面装的竟然是一把红色的伞。 阿布取出红伞,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正打算丢掉,脑海里又冒出另一个想法,既然这伞被血刃团的人如此珍视,必定是有些用处,于是决定随身携带,希望能解开谜团。收拾心情,阿布离开了累倒的马匹,朝着东边徒步而去。 阿布经过一夜的奔波,腹中早就空空如也,之前又因为走得太急,来不及备干粮,此时饥肠辘辘。这沼泽地让阿布感觉行走艰难,幸亏沼泽地范围不大,阿布花了两三刻钟终于还是走了出来。阿布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腹部,静静地休息了好几分钟。 忽然,一阵饭香从远处飘来,这让阿布更觉得饥饿难耐,舔着嘴唇,站起身来,朝着香气飘来的方向快步走去。翻过一个矮小的土坡,一座小村庄在一片稻田的环绕中沐浴在清晨的薄雾里,几道炊烟袅袅升起。 阿布喜出望外,身子顿时有了力气,朝着村子小跑过去,刚来到村口,突然想到自己不宜露面,免得村子里的人无辜受到牵连,于是闪身躲进了暗地,幸亏此时还不是农耕时间,村子的泥巴路上空无一人。 阿布来到一间农舍的厨房后面,从窗口探头进去,一口大锅正架在炉灶上,下面大火烧得正旺,蒸汽不停从锅里往外冒,一个约摸*岁的小男孩睡眼惺忪地走了进来,掀开锅盖,锅里整齐摆放着二十来个拳头大小的白面馒头,男孩朝着屋内喊道:“娘,馒头熟了没?” 随之,一个包着头巾的中年妇女跑了进来,一边夺过男孩手中的锅盖重新盖好,抓住男孩的手轻轻一打了一下,责怪道:“娘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打开盖子,你就是不听,赶紧洗脸去,煮好了娘叫你。”男孩乖乖的跟着中年妇女出去了。 阿布看到馒头的时候两眼发直,等两人都走后,轻轻地打开窗蹑手蹑脚地爬了进去,偷偷拿了三个馒头,然后又爬了出来,因为饿极了,顾不得馒头很烫,一口气吃了两口。 馒头下肚,饥饿感被驱散了一些,往前走了两步,来到这家人的后院,阿布看到一只鸡正在鸡窝里睡觉,决定再找一些吃的带上以备不时之需。阿布悄悄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鸡脖子直接拧断带走了。 阿布不愿做这偷盗之事,此举实属被逼无奈,摸摸口袋,还好随身带了点银币,拿出一个放在鸡窝里,就当是买了这些吃的,这样心里也好受一些。 阿布看着朦胧的天,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东边有一座山的轮廓显现,其他都是平坦的田地以及树林,阿布考虑再三,觉得山上比较好躲藏一些,于是朝着东边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天渐渐大亮,小村庄的人们都已经起来,各忙各的。朝阳洒在这片土地上,将房屋与树木染成红色,朝阳下,一骑在前,九骑在后宛若长龙,出现在了村外的泥路上。他们正是循着马蹄印而来的薛满等血刃团众人。 一名手下拍马上前,来到薛满身后,恭敬道:“三爷,那小子骑死了团长的小黑,从脚印来看,他肯定来到了这个焦柳村,我们何不上前去问个清楚?” 薛满不喜欢被人指手画脚,语带不满道:“我自有安排,你要是再多嘴,我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大哥的东西找到了吗?” “好,我不多嘴了。”那手下应了一声,退到身后。薛满后面半句是对着身后正在寻找黑色布袋的另外九人说的,声音不大,正好能让身后的其他人听见,另外九人驱马过来,其中一人答道:“回三爷,没找到团长的东西,怕是被那小子拿走了。” 薛满环视了一眼身后的十八人,转头对着面前的村子喝道:“进村子给我搜,一定要给我把那小子找出来。” 得到命令,飞鱼十六骑加上两名斥候策马扬鞭朝村子奔去。在外面劳作的村民早就发现了这些盗贼,赶紧命人去通知了村长,随后都自觉来到村子中央的晒谷场上。 很久以前这个村子也曾经遭到盗贼的洗劫,但是自从血刃团接管这一地带之后,盗贼就不敢乱来,偶尔会有血刃团的盗贼经过也只是借些粮食喝碗水,所以村民对他们没有多大厌恶感。 薛满进到村子里,看了晒谷场上的村民,下了马,站上石墩上道:“我是血刃团的三当家,昨晚我们的一个兄弟走丢了,你们可有见过?” 村长躬身走向前,在薛满身前两米处站定点头哈腰道:“三爷,我们没见过您说的这么一个人,不信您可以随便问问。”身后的村民连忙点头称是。 薛满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语气稍缓道:“不知可否让我的手下到各位的屋内查看一番?” 众村民皆点头同意,即便这三当家看起来比一般盗贼好说话,但眼前的十九人毕竟本质上还是盗贼,若是真当他们和善那真是嫌自己命长。 薛满看到众人非常配合,也就没有为难他们,对着身后的众人道:“去看看,人在不在里面,记住团长的吩咐,只能看不能拿东西。” 待众人分散进村之后,薛满思考了片刻,心想:以大哥的身手仍不能留下此人,看来对方实力不弱,不过据大哥说,他已经受了内伤,或许会隐蔽行藏。突然薛满的肚子“咕咕”一阵响。 村长知道薛满饿了,赶紧道:“三爷可是还没吃早饭?要不要小人备些小菜?” 薛满从马上取下一袋肉干,拿出一片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道:“不必了。”崔大志要求血刃团众人出行要自带干粮,既可以填饱肚子又可以不吃外面的东西,避免被人下毒。 薛满吃着肉干,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看着焦柳村的村民问道:“你们家里今天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比如吃的东西无缘无故不见了。” 村长听到这话,看着自己的老婆,那名包着头巾的妇人走上前来,怯生生道:“今天早上,我们家正在蒸馒头,我刚离开厨房一会儿,可是等馒头熟后打开盖子一看,竟少了三个。还有刚才我去喂鸡时发现我们家的老母鸡不见了,窝里却躺着一个银币。”说着将银币从口袋里掏出来,依依不舍地递给了薛满。 薛满接过银币,翻过来调过去地看,喃喃自语道:“这是楼兰国铸造的银币。”说完将银币纳入怀中。看到那妇人心疼的眼神,想起崔大志的话,薛满从怀里摸出一块金币,朝妇人丢了过去,那妇人一把接过,笑得合不拢嘴。 薛满已经猜到众人搜查的结果,不等众人回来就纵身上马,仔细观察村子的四周。等十八人回到晒谷场,刚要禀报,薛满已经举起左手,不让众人说下去,自己开口道:“我知道人已经不在了,上马。” 众人虽然诧异薛满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又不敢问,纷纷上马。薛满对着众村民道:“打扰了。我们借个道。”说完带着众人,穿过小村子,来到村子另一头的三岔路口。 薛满勒马停下,对着身后的两个斥候道:“你们去看看可有什么蛛丝马迹,能查到他走了哪条路?” 两个斥候下马查看一番,一无所获,薛满皱眉思考片刻道:“我们分头找。如果有发现,响箭为号。”薛满带着四名飞鱼骑士和两名斥候朝着东边奔去,其他两队,每队各六人,分别向另两个方向搜寻。 阿布已经将馒头吃完,那只“买”来的鸡被烤熟,用树叶包好揣在怀里。阿布选了半山腰一处隐蔽的树洞,坐在树洞里,胸口依然隐隐刺痛。阿布忽然想起狄书对自然之息的分析,狄书认为自然之息有自愈的效果,如今阿布也不敢满山跑去采草药,只能试一试了。 阿布调整呼吸,慢慢进入自然之息状态,果然身体的疼痛渐渐消失,熟悉的感觉让阿布沉浸其中,逐渐忘了时间的飞逝。 东边的路一直延伸,在山前拐入左边,隐入了旁边的树林里。薛满来到山脚停了下来,左手托着下巴,低头沉思:如果我是那人会怎么办?抬头一看,只见山上树木林立,偶有飞鸟,喃喃自语道:“这座山用来藏身也不错,至少需要三千人才能将它搜个遍。” 薛满突然觉得这个想法很有意思,于是带着身后六人进山碰碰运气。七人一字排开,两人间距两米左右,向深山老林同步行去。也许是阿布的运气太差,或者说薛满这个方法很有效率,刚走了一刻多钟,一名手下在一块石头前停了下来,朝着其他人示意。等众人聚集过来,果真发现石块的前面有被掩埋的痕迹,扒开浮土,焦黑的土地还有几根鸡毛露了出来。 第二十三章 周旋 二 狡猾的薛满蹲下身子,伸出左手摸了摸按了按焦黑的泥土,一股温热从地下传出,再看那几根鸡毛,取了一点粘在鸡毛上的鲜血,在指尖轻轻搓揉,依然粘稠。薛满站了起来果断道:“放一只响箭,把其他人召唤回来。那小子应该还未走远,依你们看,他是打算去哪里?”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发表自己的观点,薛满环视一圈,看到个个都是欲言又止的神情,忽然想起自己早晨在小村庄说过的话,顿时明白了他们在惧怕自己,补充道:“你们放心畅所欲言,恕你们无罪。” 众人要的就是薛满这句话,因为薛满手段残忍在血刃团里是出了名的,但他言出必行在血刃团里也是人尽皆知的。一名斥候拱手道:“三爷,以我之见,最初他逃走是因为被团长发现了行踪,慌不择路下才逃往这里,不然沼泽地外明明有一条路可以绕行,为何他偏偏直接进入沼泽地?” “三爷您也说过,团长在镇子里与那小子交过手,凭团长的本事,那小子他必定是受了伤。若是带伤赶路,他肯定走不远,所以我想此时他应该还躲在这山里的某处疗伤,待伤好了些才离开。” 另一个斥候也上前一步,拱手道:“三爷,我认为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我们所看到的都是那小子在故布疑阵,一路过来,这些痕迹太过明显,就像故意为之,我觉得他是在引我们上山,而自己早就已经溜之大吉。” 薛满听了两人的分析,点头沉思起来,觉得两人说的都有一定的道理,一时也不好做决定。又过了一会儿,另外的十二人赶到了,薛满才做出这样的部署:派出六骑顺着环山小路追查;山下留了两骑;自己则率领其余的十人继续往山上搜索,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线索,虽然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但现如今也只能如此。 阿布沉浸在自然之息的状态时,薛满带着众人经过了阿布的藏身之处,但因为那个洞穴实在隐蔽,并没有被人发现。 这一次因为在阿布有意的控制下,自然之息维持了很长的时间,当阿布醒来,大概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了。胸口的疼痛虽然还没有完全消失,但的确减轻了很多,另外还感觉有一股气闷堵于胸口,但这些对阿布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大碍了。因为没有吃午饭,感觉有些饥饿,阿布连忙取出怀里的烤鸡吃了起来。 薛满和其他人将这里的半边山都搜了个遍,可就是找不到任何线索,这会儿正走下山去。一路上薛满开始怀疑是自己的判断出现了错误,一开始阿布就已经离开了这里,而自己和手下人只是在白费力气。 阿布吃饱以后从山洞探出头来,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安全了才钻了出来,利用地上的树影判断已经是傍晚时间,猜想自己躲了这么久,追兵应该已经走远,于是迈步下山。 阿布顺着小路走到一棵大树下,向山下望去,山下有两个人和一群马,阿布仔细一看,那是两个身穿血刃团服装的人正站在马群边上。阿布心脏一颤,顿时有些紧张起来,数了数马匹,一共十三匹马,如此说来,至少还有十一人不知此时正在何处。 看着山下的两人,一个非常有**力的想法在阿布脑中闪过,那就是偷偷潜过去制服二人,将其他马匹全部放走,然后自己骑上一匹快马逃之夭夭。但是如果周围有人埋伏怎么办?那就等于自投罗网。 正当阿布无法抉择的时候,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六骑飞鱼从环山路飞驰而来。领命后他们马不停蹄地追到了临近的县城却依然一无所获,于是掉转马头回了这里,这六骑的回归直接终止了阿布的胡思乱想。 计划没有实施就已经胎死腹中,阿布转身就想往上走,刚走两步,远处的山腰上有鸟惊飞,树林里不断有树枝晃动。阿布心中一凛,明白了那十一骑的主人刚才去了哪里。此时形势危急,前有狼后有虎,无奈之下阿布选择往左边的树林钻了进去。 为了避免暴露行踪,阿布只好慢慢穿行在树林里。眼看着阿布就要走出了包围圈,一个声响在从右边的灌木里传来,阿布赶紧快跑两步躲在一棵两人环抱的树下。阿布刚刚躲好,一名斥候就从灌木后面走了出来。 斥候挥刀砍断勾住衣角的枝桠,很快穿过灌木丛,一边朝阿布躲藏的大树走过去,一边不停的嘀咕:“累死我了。” 脚步声渐近,阿布眼看无处藏身,纵身一跃趴在树上,双脚用力往树上爬了三四米。斥候来到树下,在阿布的正下方坐下休息,幸亏阿布身手敏捷,不然两人就会打个照面了,太险了。 斥候走了一天,确实累得够呛,肚子也饿了,想着这时要是来只烤鸡和一壶好酒那真是极好的享受,奇怪,果真有一股烤鸡的香味隐隐约约扑鼻而来。他忍不住站起身来,使劲用鼻子去闻,口中自言自语道:“好香啊,莫不是我饿傻了?竟然闻到烤鸡的味道。” 树上的阿布听到这话,心里一惊,低头看向胸口,原来,怀里揣着的小半只烧鸡正散发浓郁的味道,脸色微变,赶紧抱住树干,将胸口紧贴树皮,避免香味露出。 树下的斥候感觉香气突然消失了,挠挠头,冲着右前方小声喊道:“鱼七,你有闻到烤鸡的味道吗?” 阿布惊觉,侧头一看,原来右前方大约三米外,还有一个身穿印有飞鱼图案服饰的盗贼。他正注视着前方的草丛,听到斥候的叫唤,头也不回,答道:“你是不是饿晕了?这里哪来的烤鸡?如果有,那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小子身上带的,否则谁会带烧鸡来这鬼地方吃?” 这话吓得斥候左顾右盼,发现只是虚惊一场,于是想报复报复鱼七,语带玄机道:“或许他就藏在我们身边也不一定呢!” 阿布以为斥候已经发现了自己,右手从腰间拔出匕首,松开双手双脚,带着猎猎风声向地上的斥候落去。听到响声,斥候抬头一看,只见一双脚越来越大,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阿布双脚用力,将斥候的头踩得深陷泥中,泥土下的尖锐石块直接刺入斥候的后脑。在此同时,因为斥候的一句话,鱼七忍不住将头转了过来,正好与阿布四目相对。 阿布双脚踏上斥候脸部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斥候无力反抗,于是双眼早已专注于鱼七。当鱼七转过头来,眼疾手快的阿布,将手中的匕首掷向鱼七的眉心,同时脚下用力冲向右前方。 鱼七来不及示警,闪着锋芒的匕首已经飞至身前,他赶紧提气,身体一歪,匕首划过了肩上的皮甲,“夺”的一声,稳稳插入后面的树干上,匕首上透出的寒气让鱼七背脊一凉。 阿布没有给鱼七喘息的机会,趁着他躲避匕首的空档,脚上的肌肉骤然爆发,眨眼就迈过了这三米的距离,来到鱼七身前,右拳挥出。 一股劲风袭来,鱼七不敢硬接,用尽全力一拧腰身,身体向后靠了两寸,险险避过了阿布的拳头。阿布身体仿佛用力过度,整个人向下沉,鱼七正打算就此反击阿布的背部,不料阿布的左肘子猛地向上一戳,恰好击中鱼七的喉管,咔的一声喉管随即断裂。 鱼七一言未发,就直挺挺的往后倒,阿布向前迈了一步,蹿到鱼七身后,接住了已经气绝的鱼七,缓缓蹲下来。 阿布将鱼七的尸体慢慢放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接着又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未发现异样,才轻手轻脚地走到那棵树前,伸出右手迅速取下了插在树干上的匕首。 “嗖!”破空声由身后响起,伴随着一声鸣响,响箭射向空中。在那声鸣响中,阿布听到了另一个声音,没有时间转头去看也知道是什么,右手用力,整个人腾空而起,攀上了树干。 “夺夺夺”利箭入木之声在阿布身下响起,三支箭先后深深插入树干,没过箭簇。此时阿布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与鱼七相似的盗贼正在弯弓搭箭,手一松,又是三支利箭飞来。 阿布此时知道自己行踪已被发现,身体一摆,绕到大树后面,双脚用力一蹬,朝身后的树林掠去,为了躲避利箭,阿布扭动腰身蛇行而去。 离得比较近的另一个飞鱼闻声明鉴,也立刻对着阿布拉弓射箭,顿时让阿布逃走的速度减慢了几分。 山下的两骑听到了响箭声骑着马沿着山脚绕行,而薛满众人则在山上追赶。来到斥候和鱼七身旁,停了下来。薛满命其他人先追上去,自己则和两人留下查看,一个斥候弯下腰去探了探两人的鼻息,站起来冲着薛满摇头道:“三爷,他们都死了。” 薛满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找到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薛满命两人背着尸体跟着自己下了山,并叫两人将尸体绑在各自的马背上。薛满骑上快马带上两人紧追了过去,不到半刻钟,三人带着其他的马匹追上了先行赶去的两骑。 阿布在半山腰的树林里腾挪躲闪,还能勉强躲过身后的箭矢,冷不丁转头看到山下,还有五骑在山下疾奔,看样子是要绕到自己身前。看来直走必将落入包围圈,阿布转身朝山上逃去。 阿布专拣树多石多的地方走,尽管身后不断有人加入追杀他的行列,但阿布依然可以躲避箭矢。十二骑飞鱼不断消耗着身上的箭矢,却始终不能伤害到阿布,追得略显焦急。天色渐渐暗下来,这对于阿布来说是件好事,增加了成功逃走的几率。 眼看就要看不清阿布的身影,一名飞鱼不得不用上比较费力费神的箭法,弯弓搭箭,将术法凝聚在箭簇上,一把火焰燃起,包围箭簇,有天赋的人也纷纷使用附魔箭,一心想将阿布射个对穿。 奔跑中的阿布没有看到身后这一切,只听见身后“嗖”的一声,一团火光向自己逼近,为了节省力气,阿布只是偏了个头,一支燃火的羽箭从阿布耳边飞过,点燃了阿布耳边的须发和肩上的衣服。 飞鱼们之前只是用普通的羽箭,突然使用附魔箭让阿布有些措手不及,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情况,阿布手忙脚乱拍打着火焰。 没等阿布扑灭身上的火,又是三支附魔火箭射向阿布。此次阿布不敢托大,尽量远离这些火箭,而一支带着冰渣的附魔寒冰箭正悄无声息地射向阿布的小腿。虽然最终阿布靠着直觉躲过了寒冰箭的直接命中,但还是被箭簇划开了一道小口子,而寒冰箭附带的冰冻效果让阿布身体停滞,整个人摔倒在地。 正好阿布前面是个陡坡,倒地的阿布直接向前翻滚,一路撞上各种小石头和小树,但也因此躲过了许多致命的羽箭,身上的火也因此全部熄灭了。 此次的滚动比奔跑的速度更快,不一会儿,阿布就到了坡底。阿布顺势弹起身来,转身疾奔,本以为面前是无限生机,谁知迎面而来的是薛满。 阿布起初是打算往山上逃走,而身后的飞鱼们看穿了他的心思,于是用箭雨阻断了阿布前进的道路,一步步的把阿布逼回了半山腰上。山的北面是一片竹林,竹林的中间是一片湖,薛满下山后绕着山边来到了竹林,正好堵住了阿布的去路。 要改变方向,此刻已是为时已晚,阿布只能硬着头皮迎战薛满五人。薛满想到马背上的两具尸体,心中燃起怒火,上来就是两道手臂长的风刃袭向阿布,一路割倒了许多脆弱的竹子。 阿布面无惧色继续奔跑,待风刃来到身前,向前鱼跃,跳过两道风刃。三骑飞鱼看到阿布毫无停下的意思,并一个劲地冲向薛满,顿时明白了阿布的诡计。两人策马拦在薛满身前另一人挡住身后,前面两人同时抽出腰间长剑斩向阿布。 阿布从服饰上看,判断出薛满是头目,本想擒贼先擒王,而众敌也不笨,猜到了阿布的想法,采取了同时堵截、进攻。无奈之下,阿布蹿到马前,就地一滚,从并排的三人马腹下滚了过去,当然还不忘用手中的匕首划破这些马腹。 一旁窥视的斥候见阿布仍倒在地上,拍马上来就要捡个便宜。谁知阿布在滚地之前就已经留意到他,如今是送上门来,斥候果然上当。 斥候举刀看向阿布,阿布滚动的身体双手一撑,跃起一米多高,越过了斥候斩下的刀。阿布就势用匕首在斥候手上一抹,将握刀的手腕平整地斩断下来,再向上一递,匕首直接穿过了斥候的眉心。 做完这些只是眨眼的工夫,被切腹的三匹马这才轰然倒下,只有一骑依然站立。阿布立即翻身上了那匹快马,扬鞭抽在马臀上,朝着竹林深处飞驰而去。 第二十三章 周旋 三 话说倒地的薛满眼看着阿布翻身骑上了自己血刃团的快马逃跑,勃然大怒,就势一个翻滚,一边横眉立目大吼道:“快放箭!”一边抬手两道小风刃分左右直取阿布的上半身。唯一还坐在马上的飞鱼骑听到命令才猛然反应过来,立刻抽出羽箭,搭在弓上,弯弓向阿布的背部射去,另外两名倒地的飞鱼骑慢了半拍,但也各自射了一箭。 薛满的风刃速度很快,眨眼间就逼到了身后,阿布一夹马腹,身体后仰尽力贴在马背上,风刃交叉从阿布的胸前飞过,风刃过后,阿布挺起身子,转身挥动匕首斩落第一支羽箭,身体顺势侧向一边,躲过了另一支羽箭,左手一捞,将最后一支箭握在手中。 阿布不屑的丢掉手中羽箭,再抬头看时,其余人马也从山上下来,阿布不敢耽搁,一甩缰绳,座下的健马加快了几分。 薛满眼看着就要被逮的阿布越跑越快了,十万个不甘心,朝前跨了两步,解下马上的尸体,自言自语了几句,纵身上马,带着手下十五人呈扇形追入竹林。 这片竹林里的竹子一株株都只有手臂粗细,难以掩藏阿布的身形,众人一轮齐射,就已经让阿布狼狈不堪,疲于奔命,再加上薛满的风刃,不管阿布如何小心,背上还是挨了两记风刃,幸亏阿布反应较快,伤口不是很深。 众敌又是一轮齐射,阿布不得已拉着马缰往右疾驰了几米,躲掉了大半箭雨,再扭动腰身躲过几支,实在躲不掉的就将它们斩落。薛满也不惜自己的法力,看准机会就是两道风刃。让阿布头疼非常。 每次阿布躲过风刃之后,前面总会倒下一片竹子,阻挡了阿布的去路,不得已又要绕道,如此反复三次,阿布与众敌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形成合围之势。 又一次差之毫厘躲过薛满的风刃,风刃切过的竹子,切面尖锐平滑,阿布看着竹子突然有了主意,挥动匕首砍向身旁的竹子。阿布砍得非常有技巧,自下而上从左往右斜着砍过去,但是又不完全将竹子砍断,还留有一层青皮连在一起。竹子倒下的时候依然有枝丫撑起,形成一道栏杆。阿布恰到好处地把握着时间,正当飞鱼赶到跟前,栏杆刚好形成。 飞鱼骑策马的速度太快,留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太短,两名飞鱼骑来不及勒住马缰,被从天而降的竹竿绊倒,摔了个狗啃地,其他人因为减速及时,才没有重蹈覆辙。阿布尝到甜头,左砍右劈将路过的竹子全部砍倒。遇到这种情况,薛满不得不腾出一只手,利用风刃将拦路的竹子斩断。如此一来,原本正在快速拉近的距离又慢慢地拉开了。 无奈,薛满众人,重新被逼回到了原来的状态,在这时间段里只能靠弓箭对付阿布了。薛满他们又是几轮齐射,阿布身上多了四处伤口,左腰那一处比较严重,鲜血直流,因为躲闪不及,一只羽箭划过阿布的左腰,带走了一大块血肉,疼得阿布牙关紧咬。阿布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找个机会反击。 当他低头艰难避过一道风刃时,看到挂在马腹旁边的一把备用弓,但是装箭的袋在斥候死时已经跟着尸体跌落马去,有弓无箭又有何用?阿布脑子里灵光一闪,看了一眼追在身后的众敌,心里有了主意。阿布在疾驰的马背上翻了一个身,掉头面朝薛满众敌。 薛满和其余十五骑飞鱼看不透阿布的用意,心中虽有疑惑,但是依然习惯地弯弓搭箭,在薛满一声令下,朝阿布齐射。 这一次,薛满没有动手,静静看着阿布搞什么名堂。阿布看着朝自己笼罩而来的十五支羽箭带着风声迅速靠近,眼睛微眯,竟然将手中的匕首插回腰际,空手迎了上去。 阿布当然不可能全部接住它们,因为当中有一些是寒冰箭和火焰箭,用手接那是自讨苦吃。阿布躲过几支羽箭,借着身体的摆动以及灵活的反应,将能为己用的五支箭纳入手中。不过阿布却开心不起,这些动作只做了一次就让阿布感到有些吃不消了。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左腰的伤口伴着一种被撕裂的感觉,还好手中握着五支箭,也算得到一个安慰。 薛满将阿布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猜到了阿布的意图。于是心中阴谋顿生:只要消耗阿布的体力,很快就可以将阿布一网成擒。薛满还没来得及将这好法子告知身边的飞鱼骑,一声弓弦震动声猛地响起。 阿布张弓,一箭射向正在思考的薛满,阿布仍然没有放弃擒贼先擒王的想法,这一箭风驰电掣直取薛满的眉心。与薛满相隔大约五米处的鱼十三来不及援助,脸色大变,大喝道:“三爷小心!” 听到这警示声,薛满本能的举起右手,一面风盾出现在身前,他的风盾与灵巧儿有质的不同,聚集的法力较多,从正面看,有一种空间扭曲的错觉。 其实一般的风术师在面对弓箭手的时候,是不会使用风盾作为防御手段,因为风盾不是实物,还因为风盾中空气元素的构造问题,造成风盾没有切割效果,起不到阻挡作用。薛满也是一时着急,等到意识到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箭已经撞上了风盾。 风盾虽然不能抵挡实物,但是毕竟存在强大的拉扯力,箭的飞行轨迹稍微向上偏了一些,箭穿过风盾,直接射掉了薛满的帽子。阿布这一箭其实还有点试试弓力的想法,因为以阿布的手劲,拉断这区区柳木弓实在是易如反掌,所以才未敢全力施为。 羽箭穿过风盾的时候众人呼吸一顿,直到薛满披头散发,这才反应过来。阿布暗呼可惜,飞鱼们捏了一把冷汗,薛满第一次感到死亡竟是如此接近,背上的寒气不住往外冒,心中念道: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因为刚才的一箭,血刃团众人感到了阿布的危险,位置发生了一些变化,大家开始往薛满靠近。其中有一骑驮着两人,所以他们的速度也比较慢,眼看着将要从另外一骑的身后靠向薛满,阿布发现有机可乘,一抬手,“嗖嗖”三箭射向前面那骑的胸口。 阿布这三箭很有讲究,用的是“双星赶月”的手法,前面一支箭射出后停了一会,再射出后面两箭,后面两箭射出的时间间隔非常短,以至于两声弓弦震动合为一声。 前面那一骑面对箭矢牙关紧咬,抽出腰间的马刀挑向箭身,刀箭接触的一瞬间一股劲力传来,箭虽被磕飞了,但是飞鱼骑握刀的右手一阵麻痹,脸色骤变,不敢再接后面的两箭,侧身一倒,直接滚落马背。他这一倒自己是没事了,可是身后的两人就倒霉了,之前视线全被挡住,现在可以看清时,竟是两支羽箭等着自己。 坐在马前之人仓促抽刀砍向箭身,奈何力道不够,羽箭只是往左偏了两寸,还是直接插入那人右胸,而另一支箭就无法阻挡了,直接从第一人的胸口刺入,箭尾没入肉里,箭簇则从第二人背脊穿出,将两人射成了串烧。箭的余力带着两人倒飞两米,倒地后两人没任何挣扎就已气绝身亡。 这一幕更能震慑众敌,阿布似乎不打算停下,将最后一支箭搭在弓上,将弓拉开,可惜弓的主人早死的斥候是个投机取巧之人,平时很少对弓进行维护,等到阿布拉到满月时,“咔嚓”一声,弓身断成两截。 薛满此时终于缓过神来,立即大喝道:“射他的马,别让他跑了!” 飞鱼骑们被这么一喝,打了个激灵,全部醒了过来,开始用箭对阿布座下的马匹招呼。其实血刃团众人要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阿布之前受的伤大都是为了护住身下的马匹,现在所有目光全落马儿身上,任阿布三头六臂也无法护得坐骑周全。在阿布又添了两道伤口之后,一支羽箭到底还是射穿了马儿的后腿。 马儿受伤脚下不稳,仰面向后倒去,阿布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到了摔下来还是有些措手不及,落地时重心不稳,一不小心崴到了左脚。阿布猛然抬头,看到不远处是一座内陆湖,一瘸一拐穿过了竹林,来到了湖边。 刚才的那一轮齐射已经将血刃团众人的羽箭全部耗尽,待手下将弓绑回马腹,策马追到湖边,翻身下马后,飞鱼骑抽出腰间的刀,分散成半圆形向阿布靠近。 此时的阿布身上多处伤口流血,盘坐在湖边一处大石上,调整了一下呼吸,右手握住匕首,左手握着那支剩下的羽箭,盯着众敌一脸无所畏惧。 薛满看着此时的阿布,不禁想起了之前让他差点魂飞魄散的一箭。他惊魂未定,心中想道:如若大哥能得此人相助,大计何愁不成? 于是薛满压住心中既愤怒又有些惧怕的奇妙感觉,尽量使得自己的声音冷静,开口道:“我为什么追杀你,你大概也清楚,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走,看你自己怎么选。” 在这种无路可走的情况下,阿布的心变得更加平静,也因此更能感受到从滚下山坡到箭伤以及风刃的割伤带来的疼痛,为了争取更多的休息时间,阿布装傻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为什么追我,我只是路过而已。你说的两条路是哪两条?” 薛满也猜到阿布在盘算什么,不过,他自觉人多,没有什么顾忌,眼中寒光一闪,耐住性子道:“大哥已经跟我说过整件事情的经过,如果你肯告诉我,你是受谁指使,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如果你想活命,就加入我们血刃团。我可以帮你向大哥求个情。” 阿布想起脸上带疤的言盛,如果崔大志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会如何处理尤娜他们呢?阿布不敢想象,看来还是要尽快通知他们,站起身来,对着旁边吐了一口唾沫道:“你们这些盗贼怎么说话都一个口气,看到人就想拉别人入伙。你既然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我就没必要再说什么,想杀我就各凭本事了。” 薛满虽然听不懂前面的话,但是后面那**裸的拒绝,薛满还是听得出来,右手一挥,其余的十三名飞鱼骑缓缓凑上前去,同时薛满面色一沉道:“既然你不接受我的建议,那我只好带着你的人头向大哥及死去的弟兄交代了。给我杀了他!” 阿布选择这块石头是有深意的,石头只有四分之一是在岸边,有四分之三在湖里,这样就阻止了众敌对自己形成围攻。即便是众敌都站到了石头上,阿布直接面对的最多也就两三个,多了就完全放不开手脚。 薛满也发现了这个奥秘,但是如今已经势成骑虎,不得不上,何况阿布满身是伤,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飞鱼骑陆续上了石头,站稳之后,两人急不可耐的挥刀砍向阿布,阿布行走不便,向右一个侧身躲过了其中一人砍来的刀,右手匕首迎向另一人的刀,“叮”的一声,精钢打造的马刀断成两截。 阿布侧身的趋势不停,重心放在右脚上,腰上用力,变招成转身,左手肘袭向右边飞鱼骑的胸口,同时弓背靠近左边那人怀里,右手臂夹住左边飞鱼骑握刀的右手,脑袋向后一仰,后脑直接撞在那人的鼻子上。 刀断的时候,右边的飞鱼骑已经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两步,躲过阿布那强有力的一肘。左边的飞鱼骑就没那么幸运,鼻子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挣脱阿布的束缚,握刀的右手也放开了,两手捂着鼻子倒退了几步,来到石头边上,脚下一滑,掉进了水里。 阿布可没有那么容易放过落水之敌,左脚挑起地上的刀,身体向后仰倒,一个倒挂金钩右脚踢在刀柄上,落水的飞鱼刚把头露出水面,马刀就直接穿过他的脖子。 岸上的薛满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趁阿布倒在地上,连放六道风刃,阿布连滚带爬渐渐被逼到了石头靠湖的一头。为了躲避风刃,阿布双手一撑从地上跳起来,谁知薛满之前的六道风刃有一道加强了切割效果,目标正是石头的最边缘,此时的石头边缘已是外连内裂危如累卵。 不知所然的阿布一脚踏上,顿时石裂人倾,失去了重心,薛满看准了阿布的脖子,发出两道急速风刃,正向下落的阿布无法闪避,带着两蓬血雾跌落湖中。 第二十四章 伪装 一 阿布炮弹一般重重地落到湖中,激起两三米高的水花。岸上的薛满以及飞鱼骑们个个怒目圆睁,可因水花太大挡了视线,再怎么使劲也看不到阿布的踪迹,只能干瞪眼。机灵的阿布则一落水中便趁势潜入水底。阿布想起刚才疾飞的风刃袭来时是背在身上的红伞救了自己一命,好险啊。记得当时风刃就要伤到脖子,阿布本能地缩着肩膀,后背稍稍转了过去,当啷一声轻响,背上背的红伞把柄恰好与风刃相撞,风刃从阿布的肩上轻轻地划过。 在薛满的角度看来,自己发出的风刃已经割到了阿布脖子,根本想不到湖面那一股红色的血液是阿布故布疑阵。当时阿布发现自己并没受伤,就用左手握着的羽箭刺穿了一条受了惊吓的大鱼,再用匕首将鱼切开一个口子并用石头压住,让鱼身上的血缓缓流出。 阿布憋着气在水底行走,凭着落水前的记忆摸索着朝湖心走去。湖底都是泥沙,还有一些光滑的石头,浑浊的水底看不清路。没走几步,狄书以前提到的一个想法忽然浮现在阿布脑海里,若是在湖里进入自然之息的状态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个尝试无异于一个挑战,而如今岸上站着的薛满和飞鱼骑个个都要置自己于死地,想到这,阿布不得不用命做这个尝试,如果成功,那么在水底还可以避一避风头。 薛满站在岸边注视着湖面的涟漪,等湖水平静,看到只有淡淡的血迹还在扩散,阿布的尸体始终没有浮出水面。薛满对自己的风刃很有自信,但是没看到阿布的尸体始终无法释怀。 两刻钟过去了,鱼十三走上前道:“三爷,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以我之见,那小子的尸体估计是被水草缠住了,所以才没有浮出水面。” 随之,鱼五也上前躬身道:“属下也是这么想,即便是那小子没死,在水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已经受不了。如果他还活着早就露出头来换气了,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久,我们连个泡泡都没见着,难不成他变成条鱼游走了吗?” 两人说的这些,薛满也已经想过,但是阿布给他的感觉始终是说不出的不可思议,于是决定再等等看,答道:“再等一刻钟,如果还没有看到他的尸体,我们就去追大哥。” 又一刻钟过去了,薛满等不到任何消息,深深凝视一眼无波无澜的湖水,丢下三具马尸,驮着死去的五人朝丹朝的边境奔去。 水底的阿布不知道危险已经解除,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熟悉的宇宙正在不断的变化,从原来的星空闪烁变成一片虚无,在虚无之中阿布渐渐走向另一个熟悉的世界,那就是以前冥想时迈进的那个意识的世界,此刻身体的每个脉络清晰可见。 在水底,阿布的五官被迫封闭,身体不自觉运用自身的能量开始运转,当嘴里的氧气被消耗殆尽,随之而来的不是窒息,而是另一种内部循环。 身体不断的消耗着皮肤下的脂肪,一开始消耗的速度非常快,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就要消耗殆尽,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突然就到了一个平衡点,有一丝微弱而不知名的能量补充进来,阿布遵循着能量来的方向,意识在身体里游走。 最终找到了这丝能量的源泉,竟是下腹部那颗异样的黑球,此时它正在缓慢旋转,在旋转的过程中,不断有黑色气雾状的物质从球上剥落下来,然后渗透入经脉里。一部分黑色气雾变成了能量储存在身体各部位,而另一部分黑气则随着血管来到伤口处聚集,然后慢慢在意识中消失不见。 阿布就这么坐在水底,正当阿布还想多了解一些黑色气雾的性质,脑中闪过尤娜、王超等人的面孔,忽然明白这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在水底猛然睁开眼睛。 意识骤然回到现实的身体,窒息的感觉马上袭来,这让阿布的身体无法适应,忘了此时身在湖底,张嘴就想呼吸,一张嘴湖水猛地灌入阿布的口鼻,呛得阿布不停蹬腿,身体努力向上浮。 “哗啦”,阿布的头终于露出水面,此时已经不管不顾了,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阿布第一次感觉到空气竟是如此珍贵。 阿布在水底不知不觉度过了一个时辰,如今已是明月高悬,月光下的湖面显出一种死的宁静,让阿布也冷静下来。薛满等人早已经不知去向,阿布游到岸边,仰面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红伞顶着阿布的脊梁,让阿布有些难受。阿布把布袋从背上解下来,坐起身子,剥掉已经破烂的黑布袋,将伞放在月光下仔细打量。 伞面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仿佛涂上了一层神秘的保护层,阿布又将伞翻了个遍,依然没有找到风刃留下的刮痕,但是当时阿布明明感受到了风刃撞击的冲力。阿布想不明白,但心里又有些不甘,于是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右肩,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自己的右肩上没有看见伤痕,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些漆黑的鳞片,它们如同从身体长出来一般,覆盖在伤口上。 阿布惊奇地用左手轻轻抚摸着这些鳞片,入手坚硬冰冷,感觉如钢似铁,想起意识游走时那些黑色的气雾。阿布又掀起上衣,低头看向自己左腰肌那道深深的伤口,果然不出所料,那道伤口上也覆盖着黑色的鳞片。这些鳞片密不可分,联接在一起。 阿布放下衣襟,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中感觉如获至宝。没想到那些黑色气雾竟然可以从体内透出,依附在皮肤上形成坚硬的物质。所有种种都让阿布十分好奇,可这黑色气雾是什么东西,完全超出了阿布的认知。 阿布再一次地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全身上下,可除了这三处较深的伤口之外,其他小伤口已经被湖水泡得泛白,不过已经不再流血,只是左脚还隐隐作痛,行走不大方便。 阿布借着月光,在湖边采了一些草药坐下用嘴嚼烂敷在脚上,忽然想起之前揣在怀里的小半只鸡,摸了摸,想用它充充饥,可哪还有那小半只鸡呀。早在阿布滚下坡去时就丢了。阿布只好抽出匕首切了一些被薛满丢弃的马肉,烤熟之后狼吞虎咽起来。阿布补足了自身能量,抬头看看天空,月光依然皎洁明亮。阿布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出竹林,往北走去。 三天之后,阿布骑着路上买来的马,踏上了前往马坡镇的官道,一路疾驰,路边的树木不断向后飞驰。阿布心里焦急,路上偶尔遇到了一些零零星星的人,但是就没有一个属于罗达右的车队。 这几个夜晚阿布常常被噩梦惊醒,梦中那些血腥残忍的画面,让阿布心有余悸。想想那些梦境,阿布的心就越发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于是想尽快赶到马坡镇确认,以求心静神宁 到了拐弯处,阿布仍然马不停蹄,不一会经过一片茂密的树木,向前一看,一群人坐在面前不远处的路边休息。人群身后还停着几辆马车,许多匹马拴在树干上。当阿布快到跟前时,发现人群中,有好几个逢头垢面的盗贼,双手都背在身后绑着,而且一个挨一个地靠在树干上。 阿布的出现引起众人的警惕,突然一人高兴地跳起,摘下头上的帽子,冲阿布喊道:“阿布,来这里!”那人正是阿布日思夜想,十分担心的尤娜。 阿布再看尤娜身边站着的一人,不正是王超吗?此时王超眼中神情复杂,还不时流露出一些幽怨。 阿布在两人身前两三米处勒住马缰,跳下马来,三人激动地聚在一起。尤娜眼眶湿润,一把抓住阿布的袖子,生气中带着娇气道:“你这几天去哪了?竟然不跟我说一声,你难道不记得米歇尔阿姨交给我的任务吗?你要是不见了,我如何向她交代呢?” 尤娜一连串的问题让阿布无以回答,他愧疚地看着尤娜,挠着头道:“当时,我见到了珈蓝姐要找的人,为了追上他,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下次不敢了。瞧,我不是好好的吗?不用动不动就把我娘搬出来吧。” 尤娜急喘几下,很快从兴奋而激动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心情平静道:“以后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要是你敢再不告而别,我一定让你好看。” 阿布只当尤娜在开玩笑,王超则斜眼看着两人,心中充满佩服与羡慕,打断两人低声道:“你们不要再耍花枪了,这里这么多人,要记住你们现在是姐弟,不是夫妻。” 阿布和尤娜本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又不好跟王超解释,两人只能红着脸低下了头。 王超清了清喉咙,言归正题道:“回来就好。快到马坡镇了,你说你有办法隐瞒我们的身份,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了吧?” 阿布摇摇头,一脸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先带我去见见罗老板吧。” 罗达右收到手下来报,此时已经来到三人身边,阿布转头过去,向罗达右拱手道:“罗老板,实在非常抱歉,盗贼的头目我没能抓住,今后您可要多加小心哦。” 罗达右此时面呈憔悴,摆手道:“若是果真如此,那也只能是我命中注定,怎能怪你呢。辛苦你了,阿布。” 众人休息了片刻,带上被俘的盗贼再次启程。马坡镇已经离得不远,但是罗达右坚持让三人同坐在一辆马车里,罗达右觉得阿布肯定还有很多话要向王超、尤娜汇报与交流。 正午刚过,阿布一行人便来到了马坡镇的大门,马队后面的盗贼吸引了许多的围观群众。“强盗——他们是血刃团的强盗。”突然围观群众中有人认出这些血刃团的盗贼来。顿时,曾经被盗贼抢劫过的商人以及听闻过血刃团暴行的人们,纷纷愤怒地捡起地上的石头,使劲朝着被捆绑的盗贼砸去。一路过来,好几个盗贼被砸得头破血流。 进了马坡镇,罗达右命下人先将财物及货品还有罗菁送回店里,自己和其余的护卫以及阿布三人则押着盗贼,浩浩荡荡向衙门走去。 来到大门,阿布举起鼓槌,将门旁的鸣冤鼓敲得震天响,不一会儿一队衙差小跑出来,二娃穿着一身官服也在其中,看到阿布眼前一亮,指着阿布就要说话。 阿布迈开大步,来到二娃跟前,一边挤眉弄眼,一边一鞠躬恭敬道:“您就是官爷吧,大人,我们半路上抓到了几个盗贼,他们要抢劫罗老板的财物,现在特地送来官府,请官爷发落。” 最后阿布又小声补了一句:“快,快抓我!”最后这一句,只有两人听得见。 阿布的一反常态,一开始就让二娃留了个心眼,此时又听到阿布的恳求,当然不用问原因,大喝一声:“全都抓起来!” 众衙役二话不说,提着兵器冲出衙门,将阿布等人全部围了起来,不理罗达右以及众护卫申辩,将所有人全部押进衙门。尤娜和王超两人只是面面相观,默不作声。 二娃命人将这些人分散关押,阿布被单独关押在珈蓝曾经住过的单间。在单间里,二娃偷偷与阿布会了面,满脸疑惑道:“阿布,你这是要干嘛?” 第二十四章 伪装 二 颖悟绝人的阿布警惕地朝着门外看了看,狱卒已经不见踪影,这会儿就二娃和自己了。阿布示意二娃靠前一步后小声回答道:“二娃兄,我想请你帮个忙。” 二娃睁大眼睛将阿布上下打量一遍,一脸疑惑道:“阿布,你不是犯了法吧?要我帮忙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还要把你抓进来,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阿布两手一摊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此事说来话长,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跟你解释清楚,现在只能简单告诉你,这事情还牵扯到八王爷,我不得不小心行事。” 作为聪明人听到这里,二娃识趣的不再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拿起茶壶倒了两杯,直接了当道:“只要不触犯律法,要我帮什么忙都可以,你就直说吧。” 对于二娃的仗义阿布早就心中有数,会心一笑道:“二娃兄,其实这个忙很简单,我只要借衙门的牢房暂住一段时间。” 二娃被刚入口的热茶水呛了一下,看着阿布打趣道:“人家都是打死也不想来这地方,你倒好,专挑这儿住一段时间。行,这段时间太平了很多,牢房也都空着,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 阿布上前一步走到二娃身边,将左手攀在二娃肩上,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笑道:“那就麻烦二娃兄了。对了,我有两个朋友也需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劳烦你给安排一下。”阿布又将尤娜以及王超的样貌给二娃描述了一番,接着道,“其他无辜的人你再关两天,就把他们放了吧。” 二娃面有难色,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若是说不出个让人信服的理由,这些个商人或许会纠缠不清,过了好一会仍旧想不出个头绪来,不耻下问道:“我要以什么理由放了他们?” 阿布左手一紧直接挨着二娃身边,右手轻捶二娃的右胸,胸有成竹道:“这个由我去想,迟些时候再说与你听。”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上面写着“四少亲启”落款写的却是“小七”,对着二娃道,“再麻烦二娃兄替我去一趟义钱庄,将这个交给李家四少。” 二娃再无其他疑问,点头同意。阿布收回左手,感激道:“多谢二娃兄相助。” 二娃站起身,摆摆手道:“咱们是朋友,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况且全是一些小事。我去安排一下,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 二娃出了牢房,径直向前院走去,来到衙房,命人将尤娜、王超带到阿布的房间,明面上则说是每人换了个单间牢房。做完这些,揣着怀里的信出了府衙的后门,并没有直接去找李全,而是悄悄先去了趟军部。 二娃走有两刻钟后,阿布自己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长凳上思考问题,牢门“咿呀”一声打开了,尤娜和王超被两个狱卒送了进来。 待押送两人的狱卒走后,王超才迫不及待的小声问道:“阿布,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办法?” 阿布当然不会受王超的影响,理直气壮道:“没错!稍安勿躁,听我慢慢道来。” 王超双手抱胸,坐在长凳上,竖着耳朵倾听阿布怎样自圆其说。经过这一连串的遭遇,尤娜对阿布的计划也很好奇,只是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狱卒一走便坐在阿布身边,细心聆听。阿布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计划慢慢地告诉两人。 两人安静地听完之后,都觉得计划可行,就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王超比较在意的是如何完成八王爷交代的任务,略有所思道:“隐蔽身份这事无需再做讨论,阿布这套方案应该不错,只是我们要如何去查军部的内奸?” 其实阿布也在为这个头痛,只是一直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好办法。马坡镇驻军三万五千多人,其中高级军官有三十多人,低级军官有两百多人,要是一个个查下去,真是如同大海捞针,费力没效率。这对阿布几个人来说,何尝不是难比登天? 尤娜听了阿布的计划微微闭上眼睛冥思苦想这个问题,经过反复琢磨得出一个主意,认真道:“来这之前你们就曾说过,这些小规模的冲突大都是由对方挑起。如果这段期间我们有幸遇到,不就能够顺藤摸瓜,找出那个隐藏在军部的败类了吗?” 王超也想过这个情况,点头道:“我同意娜姐的想法,以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我们要转换角色,伺机挑事,看看对方作何反应。” 沉稳冷静的阿布想了想,摇头道:“我不同意这么做。我一直觉得事有蹊跷,不光是军部,还有那些事件中所谓的民众。从王爷的描述中我想到一个问题,引起冲突的人很可能不是丹朝的人,或者不是直属于丹朝军方的人。他们惹是生非,无非就是为了激怒我们,让我们做出不理智的行为,然后有借口对我们用兵。” 阿布说得头头是道,王超不得不低头沉思起来,三人默不作声各自静静地思考着,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开门声,二娃身后跟着一个狱卒,领着伤势已经痊愈的李全及一个低着头的仆人,走了进来。 狱卒为两人打开了牢门,二娃将两人送了进去道:“你们先聊,我去办点公事。”又指着狱卒说,“阿布,如果有事,你们叫他就可以了。”说完往后院去了。 那仆人进门之后将头抬起,阿布看得喜出望外,此人正是小七,待狱卒走远之后,小七这才问道:“好端端的,你们干嘛跑到牢里来,到底怎么回事?” 阿布将事情长话短说了一遍,气得小七哀怨地看着阿布,嘟囔道:“这么好玩的事儿,居然没我在场,实在是亏大了!” 阿布头一扭不再理他的抱怨,对着李全道:“四少,有件事情要麻烦你,帮我去找三个信得过的实诚人,我需要他们在牢里住一段时间,事情办完就可以出去了。” 李全以为叫他来此密会,是为了什么大事,原来是芝麻大的事儿,一口答应道:“这是小事而已,从家里挑几个忠心的仆人不难,我明天就给你带过来。” 阿布点点头,将嘴凑到李全耳边,耳语几句,然后又向小七交代了几句。任务分布下去,李全两人叫来狱卒打开牢门,出去各自准备。 第二天,李全跟二娃请示了一声,领着三名仆人再次来到衙门,这回是大摇大摆的从大牢正门进去,从被关押的罗达右以及一众护卫面前经过,直入关押阿布三人的小牢房。小单间与大牢之间隔着几堵墙,用眼睛是无法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传出的声音是无法阻隔的。 李全进来之后,阿布三人赶紧换上仆人的装扮。一刻钟过去了,待三人全都乔装妥当,李全拿起一只茶杯,用力的摔在地上,同时大喝道:“亏我如此信任你,事到如今你还狡辩,我只想知道,被劫的黄金是不是你暗中掉了包。” 阿布神情激动,大声接道:“我们做了这么久的朋友,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李全退出牢门外,继续大声喊道:“人心隔肚皮,我怎知你怎么想的?那条押运黄金的路一向隐蔽,从来没出过事,为何一到你手上就被劫了?这你如何解释?如果你现在承认,只要你把吃掉的黄金吐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阿布怒道:“我从没做过,为何要承认!” 李全怒极反笑道:“既然你冥顽不灵,那我也不再念及旧情,这事就让衙门来处理,只要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真相大白,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全说完,带着乔装的阿布三人离开了衙门,朝自家府邸走去。临走时把释放众人的借口告诉二娃,还交代二娃不要让人探视三个替身。阿布和李全离开不久,二娃就到了牢房,将罗达右众人提出来,带到前厅,此时罗菁正等在那里,看到罗达右出来一把扑了上去。 二娃面带歉意道:“让罗老板受苦了,我们正在找那名叫阿布的少年,以为你们和他是同伙,让罗老板受此牢狱之灾,万分抱歉。” 罗达右在牢里也未曾受什么苦,二娃毕竟还是官身,惹不得,况且今后还会有求于他,于是装作大度,拱手道:“二老爷不必如此,若不是有二老爷保一方平安,我们这些商人也不能安心买卖,经过这一遭也算是知道了二老爷的辛苦,没事没事。” 二娃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拱手道:“谢罗老板体谅,请您这就跟您女儿回去吧。” 罗达右被女儿搀着走了两步,想起李全与阿布牢中的对话,不由自主地停下来,转身朝二娃一躬身道:“二老爷别怪我多嘴,那阿布毕竟与我走了一路,不知他所犯何罪?” 二娃拉着罗达右走到一边,小声道:“本来这事不能外传,毕竟人还没有定罪,不过罗老板如此明白事理,我就向你透露少许。那人涉嫌欺诈李家四少的黄金,如今正在调查,罗老板还是离他远一点,免得招惹是非。” 罗达右赶紧点头道:“一定,一定,那我就先告辞了。” 罗达右出了衙门,先与众人回家,支付了众护卫的尾款之后,命人准备了一份礼物,提着礼物到李家登门拜访。 李府的下人请罗达右在前厅就坐,沏了一壶茶,命人到后院通报一声。李全与阿布等人正在商量如何完成八王爷交代的任务,下人来报,老皮货罗老板求见。 李全看向阿布,阿布点头道:“大概是来问我的事,你去看看吧。” 不一会儿,李全来到前厅,罗达右赶紧起身拱手道:“四少,打扰您了。”两人寒暄了几句,罗达右递上礼物,两人分宾主坐好。 出乎李全意料之外,一开始罗达右和自己谈的只是生意上的事,罗达右诚恳道:“四少爷您也知道,如今我罗家皮货家大业大,现在有了到丹朝叶城开分店的想法。但是如今皮货居多,现金不足,所以想跟义钱庄做一笔买卖,不知四少可有入股的想法?” 李全来了兴致,问道:“罗老板可知叶城的皮货买卖如何?” 罗达右侃侃而谈道:“本人前段时间做了个调查,叶城属边界城市,有很多皮质原料供应,但是皮货商只有两家,且做工粗糙质量一般,如果我们进驻那里,大有可为。” 此事李全还需要和家里的三个姐姐商议一下,于是开口道:“罗老板的提议很好,不过皮货的行情我们还是不太懂。这样吧,先容我考虑考虑,迟些时候再给您答复,您看如何?” 罗达右本就不奢望李全能马上答应,于是面带笑容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对了,还有个事情,我觉奇怪,但又不知当不当问。” 李全心中暗道:来了。面上不动声色道:“罗老板但说无妨。” 罗达右虽然已经从二娃那打听到一点消息,但还想亲自向李全确认一下,毕竟阿布救过自己与女儿一命,心中总想着要报答阿布,要是能帮忙化解这段恩怨,也算了了自己这桩心事。 罗达右面色自然道:“前些天,我被官爷误会,将我关押在大牢里,今天在大牢见到四少来看望一个叫阿布之人,听对话,你们是旧识,不知你们所为何事闹翻了脸?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全假装火气上头,拍案而起道:“误会?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认为他就是在利用我对他的信任,为自己谋取利益。” 罗达右试探道:“我与他虽是半路结识,但他义薄云天帮我打退了要劫我钱财的盗贼,不像是那种视财如命之人啊。” 李全一甩衣袖,面色铁青,背转身去,语气冰冷道:“李某的事自会处理,不劳罗老板费心,李某旧伤复发就不留您吃饭了,来人,送罗老板!” 罗达右心里暗道:看你的样子强健如牛,哪里像是有伤之人,分明是在找借口赶我而已。面子上也过不去,一时生气,拱手道:“那罗某就先告辞了,不用相送。” 待罗达右出了府邸,李全才转过身来,一脸歉意地看着空荡荡的大厅,暗叹道:对不住了,罗老板!这事不能向您透露。 送走了罗达右,李全回到后院,向阿布四人细说经过。阿布仰面长叹道:“罗老板,好人啊!最好不要将他牵连其中。” 第二十四章 伪装 三 阿布的提议众人点头称是。待李全重新坐好,众人又讨论起还没结果的问题。刚才李全去接待罗达右的时候阿布与王超等人也提出了几个方案,但经过分析全被大伙一一否决了。 到底怎么办才是万全之策呢?几个男人冥思苦想,也谋划不出个所以然来。忽然,尤娜一拍脑门兴奋叫道:“我觉得我们一开始思考的方向就有问题,我们一直都是以自己为出发点。不如换个思维方式,如果我们就是那个内奸,那么也会努力伪装自己,不让别人看出来。我们何不利用他这种心理,光明正大的让他知道我们来了呢?” 王超想不明白这话中的玄机,不解道:“你是说,亮出我们的身份,然后逐个排查吗?” 尤娜笑得很有深意,摇头道:“你说得对,也不对。是要亮出我们的身份,但并不是真实身份,而是一个伪造出来的假身份,不过这个身份又能让军部里的人有所顾忌。虽然逐个排查也不失为一种方法,但如果真要这么查,既费时又费力,不实际呀。” 阿布从尤娜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丝端倪,试探道:“娜娜,你是想把我们变成明面上的钦差?” 王超觉得这完全违背了众人的初衷,插话道:“如此一来,我们就很难隐蔽身形,况且假扮钦差太冒险,要是被识破那就前功尽弃了。” 尤娜依然笑而不语,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阿布一拍大腿,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对着尤娜竖起拇指道:“娜娜,你太有才了,这样的妙招也能想得出,简直是上帝送给我们的女诸葛。这下,我们可不必假扮钦差就能达到预期效果。到时候我们依然可以暗地里,观察那些人的反应,从中挖出那个‘毒瘤’。” 尤娜笑着接受了阿布的夸赞,王超仍然一脸茫然,小七与李全两人更是听得一头雾水。不同于王超的难以启齿,小七和李全只是做了个简单的眼神交流,便同时扑向阿布,一把摁住阿布使劲给他挠痒痒。尤娜在学院对这种场景已经是司空见惯,捂着嘴巴在一边轻笑。 最后是阿布实在痒得受不了了,赶紧举手投降,道出尤娜的计划:“娜娜的意思是这样。我们可以通过某个途径放出消息说,受命于皇帝的钦差已经来到马坡镇暗访,具体查什么却不说出去,由他们自己猜测。” “我们呢,则暗中观察军部那些官员的反应,将反应过激或者异常的人记录下来,然后在这些人中间,仔细查探,这样,就既不用担心人手不够,又可以节省了很多时间。但是现在有个问题还需要考虑,我们如何将这信息传播出去,且让人们深信不疑。” 李全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忽然转过头去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边的小七看,边看边嘿嘿地浅笑几声。弄得小七不知所措,心里直发毛,忍不住问道:“四少,你别这样,我受不了。看样子,你肯定想到什么馊主意了吧。” 李全板起脸来,一本正经道:“去你的,一般出馊主意的人可都是你。我只是觉得尿有些急,想拖你一起去上趟茅厕,你去不去?” 小七一脸不屑道:“耶,耶,耶,你一个大男人,上个茅厕还需要人陪,成何体统,要去你自己去。” 李全冲小七做了个鬼脸,转过头去看着阿布,眼中流露着急需援助的神色。阿布知道李全不是那种无的放矢之人,他必定是有话要说,于是站起身来道:“我也刚好想上趟茅厕,超,你要来吗?” 王超表现出一脸厌恶,摆摆手道:“你们自己去吧,我没有这种习惯。” 众人没有注意一旁的尤娜,尤娜已经脸色微红,低着头假装沉思。阿布丢给了小七一个眼色,跟着李全往门外边走边道:“小七你来不来?” 小七耸了耸肩,随之站起来,自言自语道:“唉,看来没我不行啊,看在你们强烈要求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跟你们去一趟吧,免得你们说我不仗义。” 这话让已到门外的两人同时转过身来,大步跨到小七身边,硬生生地架着小七往茅厕走去。不一会儿远远传来阿布的声音:“你小子废话真多,叫你去趟茅厕还激起你的英雄气概了。”接着传来的是“哎哟,哎哟”惨叫声,看来是小七挨揍了。“唉,疯了,他们真疯了”王超边摇头边嘀咕着。 李全边走边往后张望,等到远离了王超的视线,阿布这才问道:“四少,有什么话不能在他们两人面前说吗?” 李全斜眼瞥了小七一眼道:“还不是因为这小子,到现在,王超和娜娜都不知道小七的事,我觉得还是由小七自己说出来比较好。另外还因为我想到一个法子,不用通过我们的嘴就可以让军部鸡飞狗跳。” 小七脸上看似毫无表情,可心中却感到一阵温暖,感慨这次溜出来的确是不虚此行,突然有些愧疚感,后悔之前没有告诉李全自己的真实身份。 阿布打量小七片刻,心中了悟,问道:“四少,你是想利用小七的易容术吗?” 李全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我想,如果我们让小七假扮一位吏部的高官,突然出现在马坡镇,但是又不去衙门,在路上‘不小心’被人发现,你猜军部的人会怎么想?” 阿布听到这里,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调侃道:“妙!这样,我们连假信息的内容都省得传,让他们自己猜去吧。看来咱们四少,除了在某人面前呆傻了一些,其他事情上真可谓聪明至极,今儿,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想起尹霜,李全的脸色不由一红,推开两人,提着裤子冲向茅厕,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边跑边念念有词道:“哎呀,突然变得好急啊,让开,让开,憋死我了。” 看着李全的样子,小七只能摇摇头。虽然小七很想知道两人到底说的是什么暗语,但是无论怎么问,李全却只是红着脸什么也不肯说,阿布的嘴就更严了。小七也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阿布看着李全的背影,右手攀在小七的肩膀上,两人并肩往前走,阿布问道:“我觉得这个方法妙极了,小七,你打算扮成谁的模样?” 小七认真想了想道:“我倒是见过吏部侍郎张全志,如果从体态和动作上来模仿,我自信能学到七八分,只是他的皮质面具要做的话得花上两周,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等这么长的时间。” 阿布摇头道:“时间紧迫,不能浪费在这儿。有没有不要面具又可以装得很像的方法?” 小七皱眉思考,答道:“有是有,可以用药粉在脸上涂抹的方法画出张侍郎的相貌。这个只花半天就可以弄好,不过药粉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久了就会裂开,而且不能近看,近看容易露出破绽。” 听到这儿,阿布左手轻轻捶在小七胸口,开怀笑道:“哦,这样足矣,反正我们只需让人远远看到就好了,不用与人交谈。我想,将发现张侍郎的地点放在悦来楼,一来,现在军部的军官大都喜欢去那里听书消遣,二来,为了方便行事,总是在四少家里也不是办法,你扮完张侍郎以后换回贺甲身份,到悦来楼看看众人的反应,我们几个去军部盯着。”小七没有异议,点了点头。 方案敲定之后,两人脚步也轻松许多,在外面转了一圈,等李全一从茅厕出来,三人便一道回房。 李全一进门就大声嚷嚷道:“没想到,去了一趟茅厕脑子就灵光许多,阿布已经想到好计策了。” 王超站了起来,看着阿布道:“哦?真的吗?阿布,说来听听。” 阿布苦笑着看了李全一眼,这小子不是在成心报复吗?斜眼看着李全道:“是你想出来的办法,何必推给我,我可不想抢你的功劳。我觉得这个计划非常好,还是你自己说吧。” 李全没想到阿布又将这烫手山芋抛到自己手上,面对着王超与尤娜好奇的眼神,李全只能为难道:“这是个秘密,不过,到时候你们会知道的。” 尤娜已经习惯几人的古灵精怪,也就没有再问。王超却觉得众人在排挤自己,一脸不悦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不需要我在旁,我大可以自己去查,何必如此藏头露尾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今天我们就说清楚,不然我宁愿自己单干。” 也难怪王超生气,阿布几次用这一招来隐瞒自己的计划,已经让王超心生不满,如今连李全也是如此,作为一个将军的儿子,又怎么能忍受被人忽视? 小七看着李全尴尬的样子,向前迈了一步刚想开口,阿布一把将小七拉到身后,自己走到王超的身边,左手攀上王超的肩膀,将他半推半拽地带出了门外,一脸认真道:“超,我们是不打不相识。我们也曾经患难与共,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王超见阿布岔开话题,不好再生气,回想起两人相识的经过,感慨道:“作为朋友,你是没话说,应该算是有点小坏的好心人。” 阿布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对自己有这样的评价,看着王超道:“超,你不是还对那记耳光耿耿于怀吧?我向你道歉,要不,你现在直接打回去也成。” 王超一把推开阿布,笑着骂道:“我早就忘记了那事儿,你一提我这才又想起来了,怎么?你说这些是要表达什么?” 阿布紧绷的脸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开口道:“我还真不习惯说一些严肃的话。但既然我们是朋友,我跟你说实话吧。超,最近我还需要为朋友保守一些秘密,这个暂且不能告诉你。你能理解吗?你会不会怪我?” 听到这,王超也想明白了,叹了一口气道:“哦,这样呀。一个人信守承诺是应该的。没事,我不会怪你的。不过,我倒是很羡慕你,有这么一个好朋友。” 阿布又凑过来攀住王超的肩膀道:“超,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谢谢你。其实你不用羡慕,你也是我的朋友啊!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的友情会亲密无间的。好了,咱们回去吧,李全他们还在等我们呢。” 王超忽然觉得,阿布这些肺腑之言仿佛一股暖流充满了自己的心田,流遍了自己全身血管,让自己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幸福。这种幸福就是真挚的友情啊。这就是他长期以来,梦寐以求的朋友之间没有地位高低之别,没有家族贵贱之分,也没有利益得失之争,一切如此自然,令人愉悦开朗。想到这里,王超忍不住开怀大笑,反手也攀在阿布的肩膀上。在王超心里,即使行动没有成功,收获这一份友谊也不枉此行,乃至此生。 阿布拉着微笑的王超走了进来,李全迎上前去,一拳轻轻地捶在王超的胸口,开玩笑道:“超,不生气了?” 王超突然觉得众人的态度有很大改变,李全和小七两人更是一脸愧疚的神情。王超想起自己之前的态度,觉得真不应该,于是不好意思地轻轻一拳捶在李全的胸口上,落落大方道:“刚才是我想多了,让大家见笑了。” 看到王超恢复了常态,小七松了一口气,对着阿布笑道:“没事,我们也会偶尔闹起来,可是,过了那个劲儿就好了。正所谓男人大豆腐,该服软时就服软,对吧,阿布。” 阿布白了小七一眼,忿忿道:“你才是大豆腐,你全家都是豆腐。好了,闲话少说,接下来该怎么做,四少你说说看。” 李全看看阿布,又看看王超他们郑重其事道:“我和小七负责传播消息,你们负责盯着军部那些老爷们,记录他们的反应。大伙说说要不要增加一些人手?”阿布沉思片刻,摇头道:“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举棋若定的李全见大家再无他求,眼开眉展道:“好,那现在我们就先准备准备,明天开始我们的计划!” 第二十五章 打草惊蛇 一 第二天清早,悦来楼旁边的梧桐树上,几只喜鹊叽叽喳喳地欢叫着,给悦来楼酒店增添了无限的喜庆与生机。经过将近一年的发展,如今的悦来楼已经成为马坡镇最有气派的酒楼之一。酒楼的经营也一天天步入了正轨,甚至生意越来越红火,因此早在两个月前老板白拓礼让贤士,将酒楼交给最得力的手下鲁能去打理,自己则在家里闲情逸致,美食甘寝。 *点钟的时候,白拓正躺在自家院子的摇椅上,吃着冰镇的葡萄,回忆起过往的辛劳,忍不住长叹几声。正当白拓神游之时,一个仆人从院外跑来报说:“老爷,鲁掌柜求见。” 看了看初升的太阳,白拓咽下口中的葡萄,坐起身子疑惑道:“这会儿正是店里最忙的时候,他不在店里看着,来我这里做什么?多备一把椅子,请他进来。” 鲁能从悦来楼一路跑来,虽汗流浃背却满脸欢喜,还没等到仆人答复就急匆匆从门外跑进来,看到白拓高喊道:“快,老白,跟我去店里一趟,来熟人了。” 两人私底下还是像当初在监狱时那样相互称呼,以此纪念与众不同的相识方式。白拓没想到进来的鲁能竟是这副样子,拿起手边的湿毛巾递过去,摇头道:“哟哟,都做了掌柜,还毛毛躁躁,不像话。什么熟人,这么大惊小怪,看看你的样子,活像只落水狗。” 鲁能兴奋不已,不去计较白拓的讽刺和挖苦,伸手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擦脸,怡然自乐道:“你肯定猜不到谁回来了,是李家四少,还带来了狄书的消息,这不,我刚得知这个好消息,就立马赶来告知你,赶紧跟我走吧!” 一听到有狄书的消息,白拓喜出望外,一把夺过鲁能手中的毛巾扔在桌上,跟着鲁能朝门外奔去。狄书对白拓来说,简直有再造之恩,若不是狄书的香水和主意,哪有如今的悦来楼。狄书的好白拓岂能不牢记于心,感恩戴德呀!因此他每个月都会按时将卖香水得来的金币存入狄书的账户里,但是这半年来一直苦于不知狄书的情况。 白拓还在路中狂喜时,李全已经坐在悦来楼三楼的雅间,靠窗的位置上,欣赏窗外的风景了。这位置还能看到不远处的一条巷子,巷子一处空旷的地方插着一面小白旗。乔装改扮的小七此时已经藏在那附近,正等待着李全的信号。 昨天李全他们利用了半天时间做了一番小调查,决定对喜欢听书的两位军官下手,一位是监军陈达雅,另一位是他最要好的偏将李子言。现与往日他俩来时还有两刻钟,两刻钟后就是于非子说书的时间,可今儿,于非子早在李全对面坐着,一一介绍着悦来楼的发展历史。 “噔噔噔”急促的上楼声响起,李全面露喜色,以为是陈、李二人提前来到。正想着如何引他俩来到此间,脚步声很快便来到雅间门口,李全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莫不是走漏了风声? 于非子与李全猛地转头看向大门,没想到,推门而入的竟是白拓。李全本以为白拓不会来得这么快,谁知他竟是如此神速与心急。白拓的身后还跟着鲁能,见到熟人,李全连忙站起来,呵呵笑道:“老白,刚才听于非子先生说了你们的近况,你果然心宽体胖,赚了不少钱吧!” 因为跑得急,白拓满头是汗,还有些微喘,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激动过,拱手笑道:“四少说笑了,我赚得再多也敌不过四少的钱庄呀。不知狄老弟为何没跟您一同回马坡镇?许久不见他,甚是想念啊!” 李全请白拓和鲁能落座,递过架子上的毛巾,答道:“这个不急着说,你们先擦擦汗。”待两人将汗水擦干,沉浸在雅间里淡淡的香味里。李全才又慢慢地说道:“狄哥正在学院潜心研究医学,没有时间回来,他叫我带来了一封信,你们一起看看吧。”说完从怀里拿出狄书的亲笔信,交到白拓手中。 白拓接过信,百感交集,信封上歪歪扭扭的字迹的确出自狄书之手。即便是来了半年多,狄书依然无法规范书写这个大陆的文字。这信是狄书早就写好的,在李全临走的时候让他捎回马坡镇交给众人。李全到家虽有些日子了,但之前都因为伤未痊愈不便出门,如果不是阿布的事提醒了他,他果真忘记了这一茬儿。 白拓打开书信,在众人面前小声读起来,信是写给悦来楼众人的,所以也无需隐瞒,读到一半,白拓停了下来,不解道:“狄老弟这是干嘛?竟让我们将出售香水所得的金币按均分配,无需再打入他的账户,难道狄老弟出了什么事不成?” 李全不知道信的内容,因此不敢妄然猜测,更不会断然回答。李全知道这香水获利颇多,从经商的角度来说,不应该让与他人,但是这是狄书的决定,他也无权干涉,只好摇头道:“狄哥在学院里好得很,是实力提升最快的人。如果这是狄哥的意愿,你们还是按他说的去办吧。” 众人沉默片刻,白拓诚恳道:“多谢四少带回这个好消息,无以为报,今天这一顿我请了,四少请随意点菜,不必客气。” 李全哈哈一笑,点头道:“都是熟人,那我就不客气了。回家之后我就听闻,咱们悦来楼最近出了几道特色菜,今天有幸一饱口福了。对了,今儿,我除了带来这封书信外,还有桩生意想跟老白谈谈,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 白拓还沉浸在对狄书的感激中,实在没有心情谈生意,若不是提出这话的是李家四少,他必定掉头就走,不过还是有些心不在焉道:“四少请说。” 李全看出白拓的兴趣索然,不过这事是家里三个姐姐的意见,没有办法不提出来,语带为难道:“老白有没有要去汴城开分店的打算?” 白拓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先是一愣,紧接着一阵狂喜,激动地握住李全的手道:“四少,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李全忍住笑,板起脸孔,一本正经道:“老白,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在楼兰国的都城拥有一座自己的酒楼是白拓的梦想,且不说以现在的经营理念必定无往不利,即便是真的站不住脚,去汴城开酒楼也算是实现白拓多年的愿望啊。再说狄书此时还在汴城,白拓不担心会有过不去的坎,而且他确实很想亲口向狄书道谢,若有机会,他当然不能错过。想到开心处,白拓忍不住大笑起来。 正走到三楼楼道口的陈达雅与李子言听到了白拓的笑声,互看一眼,忍不住迈步走过去,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陈达雅风趣道:“哟,什么事让白老板如此开心?” 听到这个声音,李全心中暗道:终于来了。身子自然地靠向窗口,拿起早备好的白毛巾假装往脸上扇着风,一边扇一边道:“老白,你这里好热啊。” 不一会儿,对面巷子里,一只手伸了出来,将那面白旗帜换成了红旗帜。李全敏锐的眼睛捕捉到了这个过程,知道小七已经收到信号,就等小七上演早有准备的这出戏了。 不一会儿,陈、李两人已经并肩走到了雅间门口,往里探头一看,没想到里面这么多人,神情一愣,开口道:“原来四少和鲁掌柜也在这里啊。这,不是于非子先生吗?不知道我们可是打扰了几位的谈话?” 众人起身拱手道:“没有,没有。”李全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陈监军请坐,我们只是在聊些生意上的事。” 陈、李两人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在一旁的座位坐下。刚坐好,陈达雅两只眼睛就滴溜一转,头往桌子中间一伸,小声道:“你们在谈什么生意?能不能也算我一份?” 陈达雅爱财是出了名的,李全与白拓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白拓开口道:“我们打算开个书店,将老于说的书刻印出来出售,如果陈监军有兴趣,算您一股如何?” 陈达雅面色一暗,心想:这买卖听着太不值钱。但是嘴上却不好明说,捋了捋下巴上的短须,为难道:“买书卖书那都是文人雅士的事,我一个粗人实在不适合。我就不参与了,白老板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接着岔开话题道:“于非子先生一会儿要讲什么故事?可否现在就告知一二呢?” 于非子摇头晃脑道:“现在说,就没有意思了,陈监军,还是等会儿再一起听吧。” 于非子的样子逗乐了大家伙。李全伺机瞥了一眼窗外,小巷子里挂起了绿色的小旗帜,李全知道该开始行动了,站起身来,向众人拱手道:“不好意思,我有些内急,先上趟茅厕。”李全刚站起来,突然停在窗边,转身扶着窗框往外直看,发出一声“咦?” 众人还在闲聊。李全的异样却吸引了陈达雅的眼球,他忍不住也站起来道:“四少,怎么了?” 李全一脸疑惑,转头看着陈监军道:“我刚刚看到一个人,但是非常奇怪,此刻他人应该在汴城才是,怎么会到我们马坡镇来了呢?难道是我看错了?” 陈监军被阿布勾起了兴趣,也走到了窗边,不停地张望,嘴里念叨道:“是什么人?他在哪里?” 李全指着早与小七说好的地方,但此时,那里空空如也,连人的影子都没有。李全转过头来对着房里的其他人道:“我好像看到了吏部的张侍郎。” 果然应了阿布的话,就在陈监军看向窗外时,小七扮的张全志侍郎出现在巷子里,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便径直走入一座民宅去了。 李全再转过头来时,陈监军已经目光呆滞。李全猜到他已经发现了“张全志”,假惺惺问道:“陈监军可是看到了什么?为何你这般神情?” 陈监军回过神来,此时思绪紊乱,但,还是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装出一副镇静自若样子道:“没有,什么都没看到。哎呀,我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今天的书就不听了。我先告辞了。” 白拓感到莫名其妙,站起身来扶着陈监军道:“是否需要为监军请一位医师来看看?” 陈监军左手捧头,右手扶着身后的另一名军官,一脸疲倦道:“不必了,这是老毛病,回府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今天听书的钱我照付,不好意思,我先告辞了。” 白拓知道陈监军误解自己,但也不想多做解释,一拍鲁能的肩膀道:“你去送一送陈监军吧。” 鲁能与另一个军官半搀半扶,将陈监军送到门外,等鲁能返回之后,陈监军立刻精神百倍,与另一个军官一人一骑,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朝军部飞奔而去。 李全假装去上茅厕,躲在柱子后面,看着陈监军策马疾驰,微微一笑,回到雅间里。他一脸轻松地在白拓面前坐下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开分店的细节了。” 阿布与王超躲在悦来楼不远处的另一间酒楼里,陈监军从走出悦来楼开始,就一直在阿布俩人的监视中。看到两人跨上快马,阿布放下饭钱,跟了出去。 因为陈监军骑着马,速度很快,此时又是大白天,实在不好跟踪,于是阿布与王超想了一个办法,利用小巷子,先一步来到两人的必经之路等着。 谁知两骑在一个岔路口,停下马,悄悄说了几句话,另一名军官就掉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奔去。阿布和王超不得不分头行事,阿布跟着陈监军,王超就跟着另一名军官。 阿布尾随陈监军穿过两条大道,看清了方向,正是军部的位置。等陈监军在军部门前翻身下马,急匆匆朝里走后,阿布这才来到军部斜对面一处小楼里,轻敲二楼的门。 门里的尤娜听着敲门声,小声数了数,正好五下,再等了一会,又是五声,这才打开了房门,让阿布走了进来。 其实尤娜刚才已经看到了奔驰在道中的陈监军,知道计划顺利,此时,看阿布那眉欢眼笑的神情,更能说明一切了,但还是问道:“情况如何?” 阿布将门关好,拉着尤娜来到窗前,那里放着记录可疑之人的笔墨纸砚,想到离任务完成又近了一步,忍不住笑道:“鱼已经咬钩了,等它们吞钩咽饵之时,就是我们收竿捉鱼时刻。” 尤娜可不像阿布那样乐观,她觉得这水很深。从陈监军知道“张全志”的到来,直接先回军部就不难猜到。说不好,马坡镇的整个军部早就已经被渗透,或者说在这个军部里隐藏的不止一个内奸。 尤娜低头深思片刻,猛然抬头才发现只有阿布一人回来,便一脸狐疑道:“王超呢?他不是跟你一起吗?” 第二十五章 打草惊蛇 二 经尤娜这一问,阿布这才想起王超,向尤娜解释道:“他去跟踪李子言了,我们不必等他了,先把我们的发现记录下,回头再把结果告诉他。” 就这样,阿布与尤娜一直在这小楼的二楼里蹲守到黄昏,一共发现七个嫌疑人。他们分别是监军陈达雅、粮草司莫午、库房司姚勇、教头向涛、城防将军穆飞明、副都督邰成奇、都督阮淑才。当记录到都督阮淑才时,两人有了争议,在尤娜看来他是反应最正常的一个人,而阿布则认为,就是因为他反应得太过于正常,才更让人产生怀疑。 阿布与尤娜一天没吃东西了,可却依然神采奕奕,今天的收获颇多,查出幕后的真相指日可待了。两人收拾好东西,正想回到众人约定好的地点,谁知拉开门一看,阿布两人吓了一跳,只见在楼梯转台处,王超正趴在血泊里不省人事。阿布赶紧跑过去将他抱起。 阿布先是探了探王超的鼻息,还好,仍有呼吸,又仔细地查看王超到底伤在哪里,只见在心脏以下两寸的位置有一处剑伤深可见骨,好险呀。这处伤,差点儿就要了王超的性命,另外王超背上还有两道剑伤,不过不是很深,没有大碍。 事不宜迟,阿布背起王超对着尤娜道:“他伤口太深,我先带他去四少那医治。娜娜,你清理一下血迹,不要留下痕迹。”说完噔噔下了楼,抄小路往李全府邸赶去。 尤娜利用水术法将楼梯的血迹清洗干净,然后循着血迹,将王超回来路上的血迹也都清理掉。来到一处拐角,尤娜刚要迈步,整个人又缩了回去。在远处的对面,一队人马正蹲在地上,眼尖的尤娜发现他们正在看地上的一滩血迹,很明显,这些人可能就是王超要躲避之人。 对方人多,尤娜并不打算与他们正面冲突,于是决定避其锋芒,从身后的另一条巷悄悄离开。 阿布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李全的府邸,端坐在府里的李全看到王超的伤势吓了一跳,命人请来马坡镇最好的医师为其诊治。经过两三刻钟的忙碌,老医师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脸倦容。 阿布等人赶忙围了上去,李全一脸焦急地问道:“老先生,不知我的朋友现在情况如何?” 老医师一边洗着手,一边感慨道:“四少请放心,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这个小伙子真是命大,若是剑伤再向上移两寸,即便是生命女神希尔也无法挽救他的性命。刚才我经已将他的伤口都一一处理,上了药并都包扎妥当了,再给他开些药,休养一段时间就会痊愈。” 阿布听后,放心进屋看王超去了。李全站在一旁,等老医师擦干净手,来到桌边坐下,开始写起药方,李全开口要求道:“您老也给我开几副药剂吧,我老觉得我的伤偶尔还隐隐作痛。” 老医师先一愣,后放下笔,上下打量李全一番,摇头道:“我看四少面色红润不像是伤势未愈的样子。老朽知道四少在担心什么,今日之事我不会外传,若有人问起,我就说来帮您复检,您看这样可好?” 老医师如此明理,令李全甚是高兴,拿出一小袋金币放在桌上,笑道:“谢谢您老的理解,这是诊金,如果不够我再给叫人拿些来。” 老医师打开钱袋数了数,抬头道:“四少,您给多了。” 李全大方道:“多出的金币,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您老笑纳。” 这回老医师可真生气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语带不满道:“四少,我家之所以九代行医,不是医术高明到压倒群雄,而是因为口碑好。如果我接受了您多给的金币,我虽可以几个月生活无忧,但也砸了自己的招牌呀。为病人保守秘密,这是医德,您这实在是太看不起我了。” 李全没想到,这老医师还是个颇有气节之人,一拱手,朝老医师鞠了一躬,诚恳道:“小子我无意冒犯您老,还请您不要放心上,刚才是小子欠考虑了。要不这样,为了表示我的谢意和歉意,希望您能接受我从南朝购回的两斤‘石上清茶’,它虽然不贵重,但茶叶胜在清冽回甘,入口久久不会散去,还请您老不要再推辞。” 老医师也是爱茶之人,听到这是一种未曾品尝过的茶叶,心痒难耐,不再言语,拿起笔,埋下头去,继续写着未完的药方。李全在一旁静静地等候着,过了一会儿,老医师终于开好了药方站起来。李全微微一笑迎过去,接过药方以及多给的金币,还让仆人蒋准备好的两盒茶叶放入老医师的药箱里。李全又恭恭敬敬地亲自将老医师送出门去。 此时,屋里的情况又是另外一幅光景。王超已经苏醒,正躺在榻上一脸着急。王超看到阿布,非常愧疚道:“阿布,跟踪李子言的事我给搞砸了。” 阿布快步走到王超身边坐下,担心道:“搞砸了就搞砸了呗,人没事就谢天谢地了。你不知道你当时倒在楼梯上的样子,我和娜娜看到之后,简直要被你吓死了。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超回忆了片刻,将脑中的画面稍稍整理一下,讲述道:“自从我们分开后,我跟踪的李子言来到先锋将军申屠的府邸,他下马后,从后门走进去,于是我用红布蒙住了脸,小心翼翼地攀附在墙头,正想查看里面的动静。” “谁知刚在墙头露脸,就被正在院中练箭的申屠看见,抬手就是一箭。我虽躲过了这一箭,但是也暴露了身形,他们因此对我紧追不舍。我想,大家都是楼兰国的子弟兵,不应对他动手,就在巷子里边跑边藏。” “不曾想到,那李子言这么狡猾,居然提前埋伏在暗处,趁我不备,在我背上划了两剑,还好我反应快,只是受了轻伤。但为了躲避那两剑,我在拐角处撞上了一名士兵的剑锋,差点就丧命。迫不得已,我用火球炸毁了两处民房,制造了混乱,这才逃了回来。” 阿布一直安静地听着王超的描述,其中惊险之处,王超虽然只是轻描淡写一番,不过阿布能想象出,当时是如何凶险。呼出胸中憋着的一口气,阿布心疼而关切道:“如此看来,你能回来真是万幸。听你说了经过,我倒觉得,这不能算是搞砸了的坏事,或许可以说是令我们的计划更加天衣无缝呢。” 在王超看来,阿布这话,安慰的成分居多,大概是因为自己受了伤,不忍打击自己罢了。想到这,王超自怨自艾道:“你别再说这些好听的话,若不是我立功心切,这些都可能避免,可现在倒好,害得我们转暗为明,调查的难度也增加了。” 阿布见王超并不认同自己的说法,甚至一直在自责,就不再过多地宽慰他,提议道:“要不这样,一会儿李全他们来了,你再将事情的经过说与他们听,看看他们是怎么说的。” 李全送走了老医师,转身回来刚要进府就忽然被人叫住。转过身去,原来是接到消息就匆匆赶来的小七,身后还跟着尤娜,他们俩是路上碰到的。三人在门口相遇,小七一路上已经听尤娜说了当时见到王超的情形,这时赶紧问道:“四少,王超的情况怎么样?” 李全只向他们眨了一眼,将两人拉进屋来,小声道:“他现在已经脱险了,进屋再说。” 李全三人穿过前院大厅来到了后院,快步走进了王超所在的房间,没听到两人的说话。看情形,是在等着我们吧,王超除了因失血过多显得脸色有些苍白以外,与今天出门时没有太大差别,众人松了一口气。 等小七他们问起为何会如此,王超才将今天发生的事又重复说了一遍,三人听后,反应也同阿布当时一样,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尤娜沉思片刻,眼中忽然精光闪烁,看着王超道:“王超,你这误打误撞将我们计划中的漏洞给补上了。” 王超有些疑惑,挠挠头问道:“我不明白,这怎么讲呢?” 尤娜反问道:“如果你是军部的官员,听说吏部尚书突然现身在自己的地界,与此同时,你发现身后居然还有人在跟踪,甚至那人能用火球烧毁民宅,却在反被围追时没有做出反抗,你会怎么想?” 平时小七习惯了与阿布、李全斗嘴,这练就了他思维的敏捷。只见他拍拍胸脯贫嘴道:“当然是更加肯定这‘张全志’是真的,来马坡镇的目的也可以呼之欲出了。” 李全此时也想到了其中的意义,笑道:“这下,就更逼得有问题的人心慌意乱了,省得我们再故布迷阵。他们一乱,我们调查起来就简单地多了,可以趁他们病,要他们命,妙啊。” 王超忽然也想通了关键,忍不住笑起来,牵动伤口,“咿咿呀呀”的不停叫唤,欢喜道:“这样看来,我的伤,受得有价值??!?p>阿布拍了拍王超的背,认真道:“不管值不值,以后这样的伤要尽量避免,不要轻易伤害自家性命,知道吗?”没坚持几秒钟,阿布“噗嗤”一笑,攀过王超的肩膀,开玩笑道:“哎呦妈呀,刚才说这话太煽情了,我差点就把自己感动死了。” 一旁听着的李全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大家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却不去点破它。只有王超笑中露出一丝感动,阿布的话的确让他感到温暖,眼眶有些湿润,为了不让众人看见,王超一把推开阿布,开玩笑道:“行了,行了,再笑我的伤口就裂开了。你们赶紧出去吧,别打扰我这个伤者休息了,你们再呆久一点,我这伤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呢。” 阿布见王超已经释怀,便放心地跟着三人来到后院,李全准备好的饭菜已经凉了,命人拿回厨房重新加热,还差人给王超送了一碗肉粥。阿布等人酒足饭饱之后,撤下碗碟,李全将仆人全部遣退,四人围在桌边讨论接下来的步骤。 突然,阿布口中蹦出一句:“四少,你这儿,我们不能再呆了。” 没来由的一句话,让众人全都愣在座位上,李全赶忙问道:“阿布,为什么?这里住得不舒服吗?” 阿布摇摇头道:“不是这个原因,其实我们早就曾经考虑过,来到马坡镇之后不要连累你,我在监狱里演那一出戏就是为撇清我们的关系,毕竟你在这里有家人,有钱庄,一个不小心有可能招来杀人身之祸。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老母亲和三个姐姐考虑阿。” 阿布的话让李全陷入沉思,几番挣扎之后,李全颓然坐在椅子上。小七理解阿布的想法,安慰道:“王超的受伤已经引起军部的注意,这段时间里请过医师的人家都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在这里住着很容易暴露我们的行踪,我们搬出去岂不是一举两得?” 李全看着小七,忍不住抓了抓头,叹了口气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安慰人了?说得我都觉得让你们走是件好事了。” 阿布打蛇上棍道:“这本来就是利人利己的事,何必想不开,再说我们又不是离开马坡镇,只是找个地方藏身。你这么大影响力的帮手在这里,我们要是不用就真的是傻子了。” 李全也已经看开了,问道:“你们打算去哪里?要不要我帮你们找个地方。” 阿布意味深长的笑道:“地方早就有了,小七的舅舅已经去看过,绝对安全,而且那地方你也熟悉,有什么事联系起来很方便,在那商议要事也安全,一举多得哩。” 李全看着小七傻笑在那里,刚想问:你舅舅是哪个?突然想到在很久以前的那段对话,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了众人的去处,顺口道:“是贺甲啊,好久不见他了,他近来可好?” 小七傻笑着不住点头道:“他很好,哈哈,他很好啊。” 尤娜在一旁早就看出了蹊跷,就是不明白三人在搞什么名堂,只能自我暗示道:这是男人之间说话的方式,我一个女孩子又怎么能明白呢。 正当四人在李府里讨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时,李府外面,那棵枝叶繁茂的榕树上,侧坐着一人。他身穿黑色夜行衣,面孔被树叶完全遮挡,目光正直视着李府的大门,看样子此人已经潜伏一段时间了。 第二十五章 打草惊蛇 三 在榕树往右两个街口,有一家酒肆,门前挂着两盏灯笼,灯笼下摆着两张桌子,其中一张,桌边坐着两个面相普通的中年人,正在小口慢饮,但两人口中说的却不是家长里短。 左边那人道:“十常,你说我们要不要将王公子受伤的事上报王爷?” 十常一口饮尽杯中的烈酒,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倒是不在意这个,报是必定要报的,横竖我们都要受责罚。我只是有一点想不通,我们的人一直跟着王公子,他一路上谨小慎微,并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为何如此就轻易的被发现了呢?司空,你怎么看?” 司空拿起面前的酒杯,送到眼前,看着杯里浑浊的液体在昏黄的灯光下透出金色,喃喃自语道:“莫非是因为那个?” 十常见司空神情怪异,一把夺过酒杯,问道:“想什么呢?我问你话你可曾听见?” 司空一惊,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不好意思道:“我听见了,这不是在想事情吗。我刚才记起一个小细节,因为太过微小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所以就没说出来,现在将事情整个串在一起,就觉得有些蹊跷。” 十常将手中的酒杯放回司空面前,为自己斟满一杯,然后问道:“赶紧说,是什么细节,别婆婆妈妈的。” 司空不满的双手环抱在胸前,瞪着十常,一副就要发怒的表情。十常赶紧抬起双手,在司空面前虚按几下,仿佛是为司空梳理怒火,口中念道:“好了好了,我不会说的,你可别生气,现在我们在执行王爷的密令,你可别胡来。” 经过几次深呼吸,司空按下怒火,将自己心中的疑问娓娓道来:“我的手下告诉我,在王公子攀上墙头之时,有个石子落地的声音在院内响起。你说这与王公子被发现有没有关联?” 十常左食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夺夺”声,司空知道这是他正在思考的习惯动作,于是不再说话,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十常从阿布众人离开汴城开始就一直跟在王超身后,八王爷没有交代具体是保护谁的安全,从身份上来看,王超要比阿布来得值钱,所以他一直认为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今天王超受伤,十常深感失职,一直心绪不宁,于是邀司空来此饮酒,没想到竟问出这个问题。 十常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司空已经想到一种可能性,突然打断十常,脸色苍白道:“我觉得有人正在跟我们作对,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如此凑巧,偏偏在那个时候被申屠发现。” 经司空这么一说,十常也顿感问题的存在,认为司空的推测很有道理,于是神情凝重心服首肯道:“敌人到底是谁呢?这件事要尽快告知王爷,接下来该怎么做让王爷来定夺。这段时间我们要多加防范。” 司空与十常两人口中的敌人杜四此时正躲在一处民宅,他十分不满地看着身前的手下,此人身穿一套先锋将军府私兵的服饰,半跪在地上,不住地说道:“四爷饶命,四爷饶命啊。” 杜四面无表情,指着那人正言厉色道:“你个饭桶,你在王超心口刺了一剑,竟不能当场要了他的性命,我若是禀告王爷,他必定认为你跟他们是一伙,故意放走他们,到时候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个死法。” 那手下被吓得扑通一下,双膝着地,向前跪走两步,抱住杜四的大腿道:“小人绝对没有背叛王爷,还请四爷替我美言几句,日后,我必定为四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杜四厌恶地看着那人,挣开他的双手,向前迈了两步,双手背在身后愤愤道:“替你说话也可以,我给你三天时间,你给我查出他们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如果三天还没有给我满意的结果,你就自己去向王爷交代吧。” 那手下点头如捣蒜,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向杜四身后一鞠躬,出去调查原因。杜四等那人走后,朝门外喊道:“让慕容进来,我有话问他。” 不一会儿,消瘦的慕容推门而入,朝杜四拱手道:“四爷,您找我?” 杜四转过身来,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坐,我让你查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自从我们进入马坡镇,总是有些奇怪的人在我们周边转悠,有没有查出来他们是什么人?” 慕容等杜四坐好之后,才坐到椅子上,小心答道:“属下已经查出来了,那是衙门的人。,马坡是军事重镇,所以对陌生人都会非常警惕,深怕是其他国家的奸细。况且最近楼兰国与丹朝摩擦不断,所以才会显得敏感许多。” 杜四眉头皱起,如果被当地的衙门缠上,自己就会变得束手束脚,无法完成王爷的命令,一时间心情烦躁,问道:“慕容,你可有什么好办法,摆脱这些烦人的虫子。” 慕容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杜四也是无计可施,只能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 正当其他两处的人正想得焦头烂额,那躲在榕树上的黑衣人终于站起来,他活动活动筋骨,趁着夜色,跃入身后的小巷,朝军部奔去。 黑衣人来到军部后门,从树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看门的守卫见到来人,懒散的身体忽然挺直,恭敬道:“尉迟风大人,您可是要找都督大人?” 尉迟风平时过来两人都不会问什么,今天这么特殊,阮淑才必定是有事,停下脚步道:“怎么?你们还要拦我不成?” 一名守卫打着哈哈道:“属下怎么敢呢?只是想提醒一下大人,此时都督正在见客,如果大人要进去,也好有个思想准备。” 尉迟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屑道:“我倒要看看谁在里面,竟然如此大的架子,连我都不能进去。”说完不理守卫的脸色,径直推门走进去。 尉迟风顺着军部院内的小路绕到了阮淑才的阁楼,看门的守卫不敢阻拦,任由他大步迈进。此时阮淑才正与二娃在密室谈话,冷不丁听到房内有脚步声,都是一愣,从密室内走出来,看看谁如此大胆,竟敢擅闯都督的房间。 阮淑才刚关好密室的门,尉迟风来到了屏风前面,看着屏风上的影子慢慢接近,阮淑才已经从身形上猜到是谁了,二娃则依然一头雾水。 尉迟风从屏风后转过来,看到二娃之后,忍不住脸现鄙夷之色,语带挑衅道:“我以为是谁在这里,原来是我们的二大人,不知大人来此是查案呢?还是来蓄意陷害?” 阮淑才双眼一瞪,喝道:“风儿,休得胡闹。你今晚来是为了什么事?” 尉迟风压下心中的怒火,答道:“姐夫,我按照你的吩咐暗中盯着李家四少的府邸,发现天黑不久,他家下人急匆匆请来了一位医师,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 一边的二娃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看向阮淑才,阿布众人来到马坡镇的那天,二娃就将众人的身份告知了阮淑才,阮淑才是唯一一个知道阿布等人身份的人。 面对二娃的眼神,阮淑才一脸不满,他知道二娃在想什么,开口道:“不是我下的令,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查。” 二娃不敢表现得太强硬,低眉顺目道:“都督说不是那就肯定不是,不知是谁受了伤?为什么受伤?” 尉迟风不悦道:“想知道,不会明天自己去问吗?你不是跟李家四少还有些交情吗?就假装去拜访拜访,顺便套套口风,最好能知道八王爷派他们来干什么。” 二娃不去计较他之前的出言不逊,自己思索了一番,觉得这个方法还算可行,于是向阮淑才拱手道:“尉迟大人说的是,明天我去问问,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说完对着阮淑才一鞠躬道,“都督,我先回去准备明天的东西,告辞了。” 送走了二娃,阮淑才与尉迟风两人坐在大厅里,尉迟风发牢骚道:“真不明白五王爷是怎么想的,竟然会用二娃这种人。” 阮淑才一把捂住尉迟风的嘴,走到门外查看一番,只见外面一片宁静,这才回到屋里,对着尉迟风低喝道:“放肆!你不想活了?竟敢在背后说五王爷的坏话,若是被他听见,小心你人头落地!” 尉迟风不在乎道:“这里离邕城这么远,那病秧子王爷要是真能听见,还不得是顺风耳吗?姐夫你胆子太小了。” 阮淑才的夫人尉迟羽筠自幼父母双亡,只有这个相差五岁的弟弟与之相依为命,若不是出了一档子冤案,尉迟羽筠也不会香消命殒,死时也没能为阮淑才留下一儿半女。阮淑才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挽救自己的夫人,所以对她的弟弟是百般纵容,才惯出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 此时阮淑才也只能苦口婆心地说道:“军部里龙蛇混杂耳目众多,谁都不知道谁倾向谁,一个不小心,你的话就会传到五王爷的耳朵里。” 尉迟风见阮淑才面色紧张,也不好再气他,自幼就是这个姐夫最疼自己,假装认错道:“姐夫我知道了,我这不是因为在你这里才这么大胆吗?别人面前我会谨慎许多,你放心吧。” 阮淑才心里暗道:会才怪。但也不好再发作,拉着尉迟风进了密室。 当天晚上,阿布与众人商量好后,便于次日凌晨四点时分,抬着王超悄无声息地从李府的后门离开了,暂时安置在马坡镇外一处废弃的庙宇里。李全在阿布离开之后,将房间收拾干净,换上新被褥,又用香水稍稍喷洒了一番,去除了残存的些许血腥与药味,忙完这些已经是早上七点多钟了。 吃过早饭,李全便开始忙碌钱庄里的琐事,一直到了上午九点。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李全放下手中的笔,喝了一口参茶提神。一名仆人走进来,一鞠躬,彬彬有礼笑容可掬道:“少爷,门外衙门的二老爷求见。” 第二十六章 暗战 一 这声禀报让李全感到有些意外,站起身来,对来人道:“请他到偏厅稍等片刻,我换身衣服。”说完转身走入后院。 从凌晨忙到现在,李全浑身粘稠,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淡青色的衣服,来到偏厅,见是二娃,正神情专注地观赏墙上挂着的水墨画。 李全一边哈哈笑,一边走上前去说道:“是二娃兄呀,这幅是居山散人的墨宝,你若是喜欢,我命人送到你府上如何?” 二娃意在欣赏,没想过要拿走的意思,赶忙摆手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只是看看而已。” 李全将二娃拉到椅子前,示意他坐下,命人奉上茗茶,开玩笑道:“二娃兄为何这般清闲,竟有时间来我这里。难道最近衙门里无事可做了吗?” 二娃将手中的礼物递上,李全命仆人接过,口中道:“客气,客气。”二娃这才叹了口气道,“哪里会无事可做,有几桩案子还没破,真是让人头疼。我这是出来散散心,顺便看看你的伤势,你近来可好?” 李全留意二娃说话的神色,觉察有些异样,心中便多了个心眼,假装叹息道:“唉,原以为我这伤已经痊愈,谁知最近几天常有反复,真是无奈啊!” 二娃关心道:“那最近有没有看过医师,这可不是小事啊。” 小七的话犹在耳边,李全终于认定二娃有问题,但是不便拆穿,直接回答道:“请了,昨晚忽觉这身体又有些不适,就请了一位老医师来家检查了,医师交代我多休息。这不,刚想去悦来楼听书放松放松,还没出门去,你就来了,相请不如偶遇,我们一起去吧。” 二娃没有怀疑,点头道:“那我来得真是时候,不如叫上阿布他们,他应该也好久没见过白老板他们了,刚好聚一聚。” 李全为难道:“哦,可他们,昨晚就搬出去了,现在连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住哪里。再说他告诉我,这次是来办什么秘密的事,不便在人前显露,所以还是算了吧。咱们自己去就行了。” 二娃心中起疑,昨晚李全请了医师,阿布等人昨晚就搬走了,如此凑巧,看来,看医师的也许另有其人,只是不知道是谁。这个信息非常重要,二娃觉得要尽快告知都督阮淑才,只是李全明显对自己有所隐瞒,如果现在拒绝李全的邀请,很可能会引起怀疑,于是暂且答应下来。 李全向仆人吩咐一声,自己与二娃两人徒步先前,一路上两人各想心事,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的漫天聊着。李全想着怎么将自己的发现告知阿布等人,二娃则考虑怎么离开。 无巧不巧,两人正走在路上,恰巧碰上巡逻的六子。皮智升迁的时候也想过将六子带走,但是他的夫人十分了解自己弟弟的性格,如若让他到汴城去,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事端,于是还让六子留在马坡镇,坐原来的位置,不求大富大贵,但求踏实。 因为皮智的关系,二娃也从没为难六子,如今在街边碰上,二娃脑筋一转,想到了脱身的方法,走上前去拦住六子,问道:“你们现在可是去查案?” 六子以前比较莽撞,那是因为在皮智手底下,皮智走后,六子就凸显了自己机灵的一面。这个时候正是巡街时间,二娃本就知道,突然多此一问必定是另有用意,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全,忙点头答道:“二捕头,我们正是去查案。” 二娃看六子时眼中流露赞许之光,转身对李全道:“四少,我还是跟去看看吧,他们自己去我还真有些不放心。听书的事我们改天再一起去,如何?” 李全求之不得,哪里还有挽留的意思,顺着二娃的口风道:“无妨,正事要紧,那今天我就自己去了,你查案去吧。”说完两人各行其道。 李全一路上神情悠闲,丝毫不露心里的焦急,踱步来到悦来楼,此时没到饭点,悦来楼还没满客。自从于非子成名后,他收了两个徒弟,两个徒弟不仅忠厚老实而且还很争气,不久就学去了师傅一半的本领,虽有人花重金挖人,但是两个徒弟都不为所动,如今这个时候正是其中一人在说书。 李全不需人招呼,自己径直上了三楼,在三楼绕了一圈,走进一间雅间去,进门时在门外的把手处绑了一根红绳,看起来不太显眼,除非你有意观察。 当李全喝到第五杯茶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李全知道是小七扮的贺甲来了,打开房门将他迎了进来,关上房门后,李全紧张道:“你们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了。” 这话着实将小七吓了一跳,在李全身边愣了一下,但很快颖悟地追问道:“怎么回事?我们一直隐蔽得很好,并没有出什么纰漏呀,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全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与小七听,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怀疑,这个信息实在是至关重要,小七不敢耽搁,让李全先在悦来楼耐心等待,他马上赶回破庙,将这个发现告诉众人,再讨论下一步怎么做,是继续还是暂停。 小七离开悦来楼,走在官道上,行了两刻钟,来到了北门外,这里是平原地带,任何尾行之人都会无所遁形,确定没有被人跟踪之后,小七绕了一大圈,在一处秘密的地方换回本来面目,狂奔到了马坡镇东门外五里处的破庙里。 埋伏在暗处的众人见到来人是小七,松了一口气,纷纷从隐蔽处走出来,与小七一起进入安置王超的房间。 小七满脸是汗顾不上擦拭,将李全的发现告知大家。阿布听后,第一个不相信二娃会出卖自己,但沉思过后,冷静的头脑使他不得不认同李全的看法,语带伤感道:“我想四少说得对,二娃必定是将我们的消息告诉了别人,只是不知道他说了多少。” 阿布因为朋友的背叛有些思维紊乱,尤娜想的比阿布长远,看着阿布提醒道:“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虽然我们已经找着了几个嫌疑人,不过还需把整个军部定为我们的假想敌,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甚至还会丢掉性命。阿布,你要振作点。” 这话让阿布顿感肩上的担子又加重了几分,双手在脸上猛拍几下,将脸拍得通红,人也清醒了许多。阿布知道现在不是颓废的时候,幸亏阿布当初并没有将事情向二娃和盘托出,安慰众人道:“大家不用担心,他知道的并不多,我们还有机会。现在我们得先查清楚,他是站在哪一边,才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躺在用草铺成的垫子上的王超,沉默片刻若有觉察道:“你们觉得他会不会是军部那些内奸的爪牙,今天我反复推敲,认为我受伤的经过太过诡异,像是有人蓄意为之。” 阿布摇头道:“可能性不大,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我们的信息泄露。若是你的推断成立,那么他们必定是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以我与二娃兄的交情,他们大可以设计陷害我们,或者直接将我们杀死在牢房中。” 尤娜领悟了阿布话里的意思,问道:“你是说,还有第三方势力在观察我们,而且现在对我们还没有表露恶意?” 阿布觉得尤娜的猜测不一定正确,但是应该也已经离得不远了,接话回答道:“现在还不能肯定,不过,我们可假设,真有这么一回事。小七,王超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小七往地上一坐,抹了一把脸道:“我到过先锋将军府附近,打听了一下,他们告诉我,昨天有个小贼自不量力,竟然大白天就想进将军府行窃,被将军的私兵围捕。我觉得他们的话里漏洞百出,应该只是用来迷惑民众的谎言罢了。” 阿布点头道:“若果不是其身不正,又何必如此处处小心。对一个小贼竟然不遗余力去追杀,看来,其中必定有秘密与阴谋,我们先从申屠查起。” 王超摇头道:“先锋将军府,因为我的事肯定早就加强了防备,现在贸然查他,不是要自投罗网吗?这样太冒险了,我不同意。” 阿布笑道:“我们能这么想,他们肯定也会这么想。如果我们现在去查探,必定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那么成功的可能性会更大些;甚至更容易发现被他们保护的秘密藏在何处,这许不是事半功倍?” 尤娜插话道:“嗯,是这个道理,一般人多的时候,人的防范心理往往相对会弱些,就如同我们要藏一样东西,一个人看守,他要谨小慎微,两人看守的话,他们会在心里相互推卸责任,认为既然有对方看着,自己就不必这么认真,到头来,两个人都没有去注意那件东西。” 小七突然诡异道:“啊,这话怎么这么像狄哥说的。” 尤娜脸色一红,小声道:“这是我不小心听到的,当时狄书正和珈蓝两人讨论案情。” 阿布一脸恍然大悟,对着王超道:“这么多人都说可行,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我保证量力而为,如果真有危险肯定先溜,决不让他们抓到一点把柄。你不也想早点回汴城吗?” 王超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只好沉默,不再言语。阿布攀着小七的肩膀道:“你先跟你舅舅说,让他转告李全,这段时间先把精力放在钱庄上,我们的事暂时不要理会,我们过段时间再找他。现在我跟你一起去踩点,看看先锋将军府好不好闯。” 阿布跟着小七出了破庙,来到一处没有人烟的树林,小七小心地从怀里摸出一张人皮面具,阿布顿感新奇,不解问道:“小七,这东西怎么做的?真是惟妙惟肖。” 小七自己拿出贺甲的面具,套到脸上,口中含糊道:“这个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等我戴好这个再帮你弄。” 阿布一脸鄙夷道:“这难道还有什么秘密不成?说了又不会少一块肉,我要是知道了做法,以后也可以随机改变容貌,行事起来多方便呀。” 小七利索地戴好了面具,拿过阿布手中的面具说道:“这个做起来比较复杂,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首先,你要找到一具刚死不到一天的尸体,然后切下他屁股上的皮,在半天内找齐十五种新鲜的草药,将那块皮放到草药榨成的药汁里浸泡三天三夜,再拿出来晾干……” 话没说完,阿布已经摇旗认输道:“好了,别说了。我现在都有点不敢往自己脸上贴这玩意儿,我们还是换用药粉的吧。” 小七一把拉过阿布,硬是将面具贴到阿布脸上,口中念道:“我都说了你最好别问,说了你又唧唧歪歪,赶紧戴好,我们好去查探敌人的虚实。”见阿布还在挣扎,小七赶紧喝道,“别动,这可是已故的变相大师的遗作,存世的只有九张,我出来时只拿了三张,有两张在我爹那里,有两张在我大哥手上,剩下的两张如今不知去向。” 听到这面具如此珍贵,阿布也不敢再做挣扎,只是面具贴在脸上冰冰凉凉,让阿布心里有些发毛,想到这是死人屁股上的皮,阿布就非常不自在。 小七三下两下就将阿布的面具戴好,丢下一句“保护我”就坐在草地上,不一会儿一阵雾气弥漫,雾气中的阿布看到小七的身体发生神奇的变化,由原来的匀称变成了肚子微凸,全身看起来有些虚胖。 两人准备妥当,互相看了看,忍不住笑了起来,小七道:“你的声音也要改变一下,你试着压低声线试试。” 阿布试着说了几句,声音果然变得有些嘶哑,与之前自己的声音完全不同,这才绕回了北门,大摇大摆的走进马坡镇。刚进城门,“站住!”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第二十六章 暗战 二 这声喝令叫阿布与小七又惊又喜,同时还有些不知所措,顿时仿佛两根电杆似的杵在那里。心里嘀咕道:好耳熟的声音,莫非是……两人正漫无边际地猜测,奔跑的脚步声已经停在身边,一只有力的大手拍在小七的肩膀上。两人转过头去,张着大嘴半天说不话来,啊,原来是鲁能。 鲁能兴奋地看着小七道:“老贺!真的是你啊,怎么到了马坡镇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要不是我出来采购遇上你,你还想瞒着我偷偷躲起来不成?” 小七看着鲁能,似乎惊魂未定,照着他小腹轻轻捶了一拳,伺机报了刚才那一喝令之仇,后装着不高兴道:“你以为我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吗?我这不是正要去找你们吗,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不想去了。” 鲁能一手捂着小腹,一手赶紧抓住小七的手臂,生怕小七真的跑了,满脸堆笑道:“开个玩笑嘛,何必当真呢。这位是?” 小七也不跟阿布打招呼,一脸认真地看着鲁能道:“这是我的远房侄子,他叫贺丁。最近跟着我出来见见世面,你帮着照应一二。” 阿布知道这是小七趁机占自己便宜,但又不能开口反驳,这滋味真是苦不堪言。鲁能将阿布上下打量了片刻,凑到小七耳边小声道:“你这侄子的年龄未免也太大了吧,看起来跟你差不了多少哦,除了瘦了点,实在看不出他哪里比你年轻。” 小七一把推开鲁能,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挺胸道:“我的辈分比较高,这有什么办法?”说完对着阿布一侧头道,“丁儿,这位是叔叔的好朋友鲁能,跟着叔叔走,叔叔带你吃香喝辣去,而且保管不要钱。是吧?老鲁。” “嗯,那敢情好啊。”阿布应了一声,憋屈地跟在小七身后,老老实实做一个小辈。鲁能看这架势,还真是那么回事,顺势答道:“当然,不怕你吃不饱,就怕你吃不了。走,老白应该会很高兴见到你。” 小七与鲁能在前面走,阿布跟在两人身后,最后是三车蔬菜水果以及肉类,由悦来楼的伙计们推着,这些都是鲁能从周边的小村子买回来的,价钱公道,且味道纯正。 一路上小七与鲁能相谈甚欢,从离别之日开始说起,当然,小七的旧事大多是临时瞎编的,因为阿布要办的事需要隐瞒,加之,小七本身也不能透露身份,所以主要还是鲁能在说话。 转过了两条街,不一会儿就来到悦来楼门前,鲁能命人将食材从后门送回厨房和地窖,自己拉着小七往楼里走。之前小七偷偷来过几次,对现在悦来楼的变化也算是略知一二,但在鲁能面前只能知而不言,表现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阿布停在悦来楼前,站在树荫下,假装好奇看着悦来楼赞叹不已,感慨纷纷。在外人看来阿布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任凭他怎么高亢低吟也无人去理会,更无人打扰。 因为李全的一句话,白拓又有了干劲,最近时常出现在悦来楼,今天他又来了,看到许久没见的熟人,又是一阵寒暄,众人在后院树下摆了一张小桌子,沏了一壶茶,围坐在一起开始聊起今后的打算。 白拓本是个实诚人,对朋友当然更是热情有加,看着小七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想起打算再开一家悦来楼分店的事,心里有了主意,上前为小七斟了一杯茶道:“老贺,我和四少准备在汴城开一家酒楼,你能否过来,帮着照看照看?” 小七心中感激,若是真没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牵挂,一辈子做一个账房先生倒也不错,不过他的身份却让他注定不能和普通人一样,只好叹道:“老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次出来是要办些事,一两个月就得走,实在没办法帮你。” 白拓本是好意,既然小七另有要事,也不便强求,不过倒想跟他多聚一聚,于是指着几间错落有致,设计别出心裁的房间道:“不来帮忙也可以,这段时间,你住这里,我们也好多亲近亲近,如何?” 小七面露难色,看了阿布一眼,阿布故意不给他任何提示,只管埋头喝自己的茶,还不时看着小池边倒挂的垂柳,一副欣赏美景的样子。无奈,小七只好拱手笑道:“那好,我们叔侄这段时间就叨扰了。我还有两个亲戚要来,不知……” 白拓没想到小七有此一问,这里毕竟是做生意的地方,闲杂人等要是太多,难免有诸多不便,于是为难道:“老贺,你也知道,这里是悦来楼的后院,人太多好吗?我这么说,不是不乐意你带他们来,我担心……不知他们的人品如何?” 小七看出白拓的顾虑,拍拍他的肩膀乐道:“这个,老白你大可放心,狄书认识他们,对他们此次来这里办事也是赞扬有加。”小七没有说错,但是也没有说全,狄书觉得他们仍是有些冒险。 白拓听说狄书也认识他们,立刻开怀笑道:“那就好,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搬进来,如何?” 阿布此时找到了机会开溜,连忙拱手道:“谢谢白老板的美意,只是其中有一人是鄙人女眷,还需去置办些物品,毕竟女人有时候比较麻烦。今天我先去买东西,我叔叔就在此陪大家叙叙旧,我明日再来打扰。” 小七本想陪阿布去探查先锋将军府,没想到遇上鲁能,如今阿布又摆了自己一道,要是坚持跟出去,怕会引人怀疑,只能不动声色道:“那好吧,老叔就跟这些朋友聊聊天,你呢,去帮侄媳妇买些日常用品,明天再帮你老叔买些酱果子带过来。” 阿布一一应下,向众人告了辞,丢下小七,一个人走出门外去了。一路闲逛,假装看看这瞧瞧那,到了先锋将军府附近,一看左右无人闪身进了一家门可罗雀的酒楼。 来了客人,酒店的伙计赶紧笑脸相迎,将阿布带入了店里,问清了价钱,阿布在三楼选了一间窗口朝着将军府的单间,叫了些酒菜,遣退了伙计。阿布一个人看着窗外,心中默记将军府里的情景。 现在的将军府可谓守卫森严,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府外有三班守卫,每一班守卫两刻钟巡查一次,每次需耗时一刻钟,一个时辰之后轮换新的三班守卫,杜绝了有人混迹其中的可能。 府内更是让人无缝可寻,阿布通过对府内树木的观察,断定每棵树上都有一名暗哨蹲守,院内也采用三班守卫轮番倒的方式,将每一角落都暴露在卫兵的视线中。 想要在这样严密的守卫中潜进去,用一般的方法是行不通的,幸亏阿布观察了半天,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可以躲过众多人的眼睛。 既然已经了解清楚,阿布也就不再独坐窗前,站起身就要下去结账。阿布来到前台,老板以及伙计看他的眼神都觉得有些奇怪,因为阿布专注于将军府的情况,忽略了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华灯初上,期间又没有什么人来,也没再添酒菜,十足让人生疑。 阿布意识到了这一点,一边叹气一边掏出腰间的钱袋。老板本就对阿布心生怀疑,如今见他此举,以为阿布没钱付账,试探道:“客官为何叹气啊?” 阿布摸出银币放在柜台上,满脸愁容道:“唉,一想到就要回家了,我这心里就难受。我家的母老虎不知又要拿什么等着我回去,这一顿家法看来是躲不过了。” 老板一脸恍然大悟,顿时想通了之前阿布的奇怪举动,原来竟是为了躲自己的婆娘,于是满脸堆笑献策道:“客官,我们这里还有客房可以住宿,要不今晚,您就在这对付一宿,如何?” 阿布仿佛真的想起家中的恶妻,假装一脸恐惧道:“算了,算了,我出来半天回去就够自己受了,要是再住一晚,我不得脱层皮吗?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告辞,告辞。” 说完,阿布急匆匆地走出了门外,到了拐角处才敢恢复原样。阿布又朝将军府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去另一处酒店买了些肉食和酒菜,才又匆匆走出北门。路上,阿布照着小七教的方法取下面具,把脸洗净,借着昏暗的光潜回了城外的破庙。 在破庙里等候的尤娜与王超看到阿布安全回来,松了一口气,可未见小七跟在阿布身后,放下的心再次悬起,都以为小七与王超一般遭遇了。待阿布解释过后,众人这才完全放了心。三人坐在干草堆上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阿布买回的酒菜,一边兴致勃勃地谈论正事。 阿布先将查探到的情况跟两人说了一遍,可自己对这些情况有何看法却绝口不提。他让两人先各抒己见,然后再综合大家的想法,找出一条最可行的法子。原来阿布意在瞧瞧两人中,谁有统帅资质。 王超沉思着,仔细分析了阿布所给的信息,但实在找不出可以潜进的方法,有些气馁道:“这申屠真不是一般人,竟想出这样的轮番守卫制。唉,我实在没有任何把握,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进入将军府。这感觉真是郁闷,真想一把火烧了它,一了百了。” 阿布脑中灵光一闪,高兴道:“超,这个方法不错。” 王超一头雾水,自己只是在发牢骚,何曾给过阿布主意,忍不住挠挠头道:“阿布,我没说怎么潜进去啊,你是不是幻听了?” 一旁的尤娜“哦”的一声,身体后仰,看着王超点头道:“的确是个好主意,我们不应该只想着怎么进到将军府里,而应该考虑如何创造条件进入将军府去。这么想来,我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或许可以试一试。” 王超还是没明白自己到底哪句说中了,一脸茫然地看着阿布,希望他能给个提示。阿布挪到王超身边,右手攀着王超的肩膀,露出两颗虎牙,大笑道:“超,你真不知道自己有多聪明,还是故意耍我们呢。你刚才不是说,一把火烧了它吗。如果可以趁乱混进将军府,也不失为一个妙计呀。” 王超这才颖悟过来苦笑道:“哦,那是我刚才没辙时无意叨叨的,你却当它妙计啊,哈哈哈……”王超一转想:也对,混乱中所有秩序都会被打乱,人剩下的只是本能,那时候,趁乱混进去相对简单多了。王超想到其中的关键,又皱眉道:“这样进去倒是容易,但是出来就难了。试想,混乱平息后,将军府的人若要重新检查府里的一切事物,我们岂不成了瓮中之鳖,想怎么抓就怎么抓吗?” 阿布也想过这一点,所以还在举棋不定。阿布解释说道:“我刚才也想到了这点,因此这方法能不用则,最好还是不用,不要轻易让对方觉察加强警惕,要是这一次找不到我们想要的东西,让他们销毁了证据,我们就白忙活一场了。” 说完,阿布看着尤娜,满脸期待道:“娜娜,你有什么好想法?” 尤娜一抬手,一团雾气环绕在手边,阿布与王超早就知道尤娜是一个水术师,也知道那天巨树下的浓雾就是尤娜弄出来的,即便如此,现在看到尤娜露出这一手还是有些惊奇。那雾气灵活非常,尤娜指挥起来如使臂指。 尤娜手掌一摊,雾气从手中慢慢氲开,而且渐渐变浓,不到半刻钟,房间里充满了雾气,还不停地往外直冒。房间里的三人在浓雾中变成了睁眼瞎,更别说能找到另外两人了。 等阿布与王超沐浴一会儿浓雾后,尤娜右手一挥,雾气像是找到了出口,朝着一个方向飞出屋外,房子里又恢复原来的样子。尤娜笑眯眯地看着两人道:“这方法怎么样?” 王超不住拍手,由衷赞道:“这雾伸手不见五指,任谁潜进去都不会被发现。” 阿布想的则多一些,摸着下巴道:“虽然这雾可以掩人耳目,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之前对付盗贼的时候,我就有过同样不适的感觉。……我知道了!是季节,现在并不是浓雾的季节,如果弄得像刚才一样,那岂不是等于告诉他们有人在动手脚吗?” 尤娜没有感到受挫,反而笑道:“那我就将雾弄得淡一些,感觉就像清晨的水汽,有总比没有强。不如我们就在清晨动手,那个时候人最容易困倦,而且我还有另外一个秘密武器,它的效果你们是知道的。” 阿布与王超深思了片刻,异口同声道:“搜魂砂水?”王超看着尤娜道,“但是当时我们不是将它交给二娃了吗,如今应该放在衙门,我们难道还要回去取不成?” 尤娜双手叉腰,一脸俏皮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去衙门边转转就能拿回一小袋搜魂砂水来。我们只需拿回能让暗哨睡上半个时辰的剂量就妥。” 阿布原本想故技重施,就像上次偷听血刃团众人谈话一样,利用高低的差距,再利用风力,从将军府的上空飞进去,只是还没想到如何出来的办法。现在有了尤娜的方法,就不需要再去冒那个险了,直接从墙外翻进去,妙计啊。 阿布沉浸在思索中,刚要将想法脱口而出时,“谁!”破庙外响起了小七警惕的喝声。 第二十六章 暗战 三 阿布听到叫声,第一个反应就是赶快隐蔽,猫似的轻巧跃起穿窗而出,落地时一个前滚翻,抽出腰际的匕首,朝声音响起的地方掠去。小七则立刻弓腰,两只手摆在腰侧,已经撮指成刀,神情严峻地看着墙角。 阿布警惕地绕到小七身边,一幅奇怪的画面映入眼帘,墙角处一个人举起双手蹲在地上。阿布与小七对视一眼,想的事情都一样:这人的背影怎么这么眼熟。阿布向前迈了一步,喝道:“慢慢转过身来,如果我发现你有什么异动,别怪我不客气。” 那人听到阿布的声音,身体先是一颤,往后倒退着走到光亮处。看到那身衣服,阿布与小七已经了然于胸,缓缓放下双手。那人转过身来,微笑地看着阿布,来人正是悦来楼的鲁能。 阿布此时只能苦笑,本不想将马坡镇的熟人拖下水,可惜天不遂人愿,还是被鲁能发现,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为了避免今后再碰到这类事情,阿布很想知道原因,于是看着鲁能,诚恳道:“老鲁,你是怎么跟到来这里来?” 阿布较之半年前少了些稚气,多了些智慧,但是举止还是没有多大变化,所以鲁能一眼就能认出来。鲁能放下举着的双手,打量起阿布来,忍不住大笑三声,走上前来轻拍阿布的肩膀,阿布也不躲闪,但是小七却警惕地又举起双手,幸亏鲁能再没有其他动作,小七这才重新放下。 鲁能拍了一下阿布的背,看了看四周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进里面再聊吧。”小七担心还有其他人,朝外面走去,阿布也是一脸不放心,鲁能有些不悦,但还是解释道:“我是一个人跟过来的。” 阿布听出鲁能语气中的不满,满脸歉意道:“老鲁,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我们现在做的事非常危险,不得不小心谨慎,希望你能谅解。” 鲁能也不是小气之人,哈哈一笑就不再计较,况且本来就是自己跟踪阿布在前,阿布责怪也是情理之中,为了摆脱这尴尬的气氛,调侃道:“走,带我去看看你的‘媳妇’是如何标致。” 阿布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不自在的样子。阿布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变换身份之后居然还被人认出,这面具也不算得有多神秘,以后还得多留个心眼才是。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将鲁能带进了破庙。 庙内的尤娜两人正在严阵以待,鲁能双手自然垂在两侧先走进来,两人神经不由一紧心头一跳,看到身后的阿布这才放心少许,但依然摆开阵势,阿布怕两人担心,开口解释道:“这是我在马坡镇的朋友老鲁,大家不用担心。”又向鲁能一一介绍道:“这是王超,那是尤娜,刚才那个叫小七,他出去再查探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有了二娃的前车之鉴,两人虽然放下双手,但是心中的敌意并未消除,因为无论如何都是鲁能不请自来,他们有理由怀疑他的动机,对此,阿布也是无可奈何。看了一眼满是稻草的房间,实在没有椅子,阿布自己索性席地而坐。鲁能看出两人的不信任,也不矫情,在阿布对面坐下,将自己的后背交给王超和尤娜,以示自己并无恶意。 尤娜一愕,脸色稍缓。王超则依然一副不可侵犯的表情,做出随时可能一击出手的准备。 待鲁能坐好以后,阿布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提出心中的疑问道:“老鲁,你是怎么看出贺丁就是阿布的?我自觉并没有过任何破绽,快说说看!” 鲁能知道若不说明,很难得到阿布的信任,于是将自己的猜测从头到尾一咕噜说到底:“其实你的易容术十分高明,简直是惟妙惟肖,确实让人找不出破绽。我是从你的动作看出端倪的,毕竟我们曾一起在牢里呆过,加之偶尔又在悦来楼喝茶聊天,对你那些习惯性的小动作我当然熟悉不过了。” “不过这只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前段时间李家四少来过悦来楼,凭我对你们的了解,他回来找我们又没有提到过你,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们已经绝交了,可从他的心情看,这个可能已经排除,那另外一种可能,只能是你就在马坡镇。于是我一看到你的动作,就会不自觉地想到你已经易过容。” 听完鲁能的解释,阿布心里轻松了许多,如果不是朋友,一般人是看不出来,这么说,除了极少数人有可能已经察觉,大部分人都不会知道自己到了马坡镇,不过小心为上。阿布继续问道:“老鲁,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知道我的身份?” 鲁能大摇其头,答道:“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老白他们倒是没有一个人怀疑。我也是在回家路上恰好看到你,于是就跟到这里来了。你小子真是警觉,我离得近些你就不时回头看,害得我只能远远跟着你。” 躺着的王超也一直在倾听,此时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么说,你还没有来得及跟其他人说起这件事情咯?” 小七正好这时从门外走进来,靠在门框上看着鲁能道:“外面没有其他人。”这仿佛就是在回答王超提出的那个问题。 鲁能也恰好时此点点头,证实了王超的猜测。王超低头思考片刻,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阿布,一脸疑问与期待的表情,眼中闪过重重的杀机。 鲁能背对着王超,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有面对着王超的阿布,知道他此时的想法,连忙摇摇头,站起身来,走到王超身边,抚摸王超的肩膀道:“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老鲁,希望你能帮我们保守秘密。” 鲁能转过身来看着阿布,满脸真诚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可向来一诺千金,答应别人的事从不反悔。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即便是死,我也会保守这个秘密。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尽我所能帮助你们。” 这话说得倚靠门框的小七有些羞愧,其实刚才他也有与王超一样的想法,甚至要打算将他就地灭口,念及两人的交情才不忍下手,还想到一个折中的方法,改成囚禁起来,等事情结束再放出来。没想到鲁能如此明事理,倒显得小七自己冷酷无情。 阿布本打算拒绝鲁能,不过,见他尾随自己一路跟来却不被察觉,这份隐蔽身形的功力实在是阿布此时非常需要的。权衡利弊之后,阿布觉得需要问问大家的意见,环视众人一眼道:“老鲁的为人我信得过,我想请他帮忙调查,你们有什么看法?” 小七也是和鲁能在一个牢房呆过,彼此算得上是了解,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就没有反对,点头道:“我没有意见。” 王超看着身边的阿布,一个肘击轻轻打在阿布的腹部,小声道:“这人是否信得过?这可是要将所有人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中,小七和尤娜还好,至少我在学院里就已经认识,这鲁能,我对他知之甚少,实在不太放心。” 阿布理解王超的心情,毕竟刚才还想杀了对方,现在就要将命运交到对方手里,这转变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他也不好替王超做决定,只能表达自己的观点道:“我相信他。” 王超考虑再三,忽然下定决心一般,一只手反攀上阿布的肩膀,一脸轻松道:“我相信你,你相信他,所以我也相信他。” 阿布转向尤娜,尤娜没有一丝犹豫,笑不露齿地看着阿布道:“我上次不是说了吗,这段时间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不然无法兑现米歇尔阿姨的承诺呀。” 阿布见众人已无异议,便开始跟鲁能讲解此时来马坡镇的目的以及到现在事情的进展,鲁能没想到阿布办的事比自己想象的要危险,一个不好那可是要得罪军部的人,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不过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满脸苦笑道:“你们竟然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能不能趁现在还没有陷进去就退出呢?” 小七听出他话里的玩笑成分,走过去一拍鲁能的肩膀,刚想说话,突然想起自己现在不是贺甲,于是尴尬道:“老鲁,你别开玩笑了,正经点。” 阿布倒是觉得鲁能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不管谁,第一次听到要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还能兴高采烈,那才真是有病呢。鲁能的反应只能说明了鲁能也是性情中人,心中的信任又多了几分,不过还是要尊重他的决定,于是阿布回答道:“老鲁,这件事关系重大,如果你不想和我们一同冒险,我也不强求,只是需要委曲你一段时间,我们先将你关起来,直至任务结束。” 鲁能本是开玩笑,没想到阿布一脸严肃,心里突然燃起了一份热情,站起身来,抬头挺胸道:“我鲁能这辈子,还没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以后老了,我怎么跟后辈们述说自己的过去呢?这回我就冒一次险,好赚点吹牛皮的本钱啊,哈哈哈……” 阿布原本以为他会说出多么激昂的话,谁知竟是这般软弱无力而充满诙谐的话语,忍不住笑骂道:“呵呵,你就这点追求么?好了,言归正题,我们来说说具体要做的事情吧。” 阿布将嫌疑人分配了一下,每人查两个,小七自告奋勇调查三个,阿布也同意了。王超因为伤势的原因只能暂缓行动,王超对这个决定非常不满,但是又不能以自己的身体拖累大家,只好坐着生自己的焖气。 人员分配暂无异议,众人重新商议潜入将军府一事,人说三个臭皮匠顶得一个诸葛亮,多出一个鲁能之后,众人的计划变得更加完美,各种想法层出不穷,兴致来了竟忘了时间的飞逝。等计划敲定下来,已是接近深夜。 鲁能先起身,要回镇上去,看了门外两眼,问道:“话说这么晚了,贺甲怎么还没回来呢?吃过晚饭之后他明明就走了呀。”阿布与小七互看一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鲁能看出阿布的异样,半开玩笑道:“你别告诉我,他跟你们不是一伙的。这我可不信。” 没想到阿布的心思被看穿,尴尬地挠了挠头。还是小七激灵,找了个借口道:“贺甲他不住在这里,明天你自己问问他吧。”鲁能点了点头,阿布见已经蒙混过关,也不再说什么,将鲁能送到了门外。 一夜无话。第二天中午,阿布又来到了昨天吃饭的那个酒楼,不同的是,今天跟着来的还有尤娜,尤娜擦了些粉,看起来有些俗气,拧着阿布的耳朵就进了酒楼。 伙计刚迎上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尤娜开口喝道:“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阿布唯唯诺诺道:“对,对,对,就是这里。老婆,你轻点,疼。” 尤娜才不管阿布的哀嚎,对着伙计一脸不悦道:“把你们的掌柜叫来,我有话问他。” 伙计站在一边不敢搭话,仔细看了看阿布,这是才认出就是昨天那个怕老婆的人。见尤娜一脸凶神恶煞,赶紧冲里屋喊:“掌柜的,有客人点名要找你。” 掌柜从里屋小跑着出来,看到这场景心里“咯噔”一下,心中念道:莫不是找茬的来了。小心走到两人跟前,弯腰道:“不知两位客官找小人所为何事啊?” 尤娜将几个银币丢在桌面,指着阿布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是关于他的,若你老实回答,这些银币就归你了,若是你有所隐瞒,我便砸了你的店。” 掌柜看着阿布,满脸同情,自认为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宁愿在这里自己呆几个时辰也不回家,原来是家有恶妻避之不及,赶紧点头哈腰道:“客官您放心,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直到您满意为止,你看如何?” 尤娜脸色缓和了一些,大声问道:“那好,我问你。昨天他是不是来过这里?和谁来?呆了多久才离开?中间有谁人来过?” 掌柜拱手回答道:“这位客官昨天的确来过这里,不过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在三楼的房间呆了三个多时辰,期间并无他人进出。” 尤娜脸色一变,怒气冲天,一拍桌子道:“你骗谁呢?他自己一个人来酒楼干什么,还呆了三个多时辰,你当我傻了么?是不是他教你这么说的?” 掌柜看着阿布一脸的可怜样,犹豫片刻,要是将真实的情况说出来,看这架势阿布回去必定好受不了,要是说谎吧,掌柜还真编不出个理由来,于是只能一脸试探的模样看着尤娜,轻轻弱弱地说了句:“那您,希望是什么样的?” 第二十七章 涟漪 一 听了掌柜的反问,尤娜拧着阿布的那只手猛然一使劲,疼得阿布一边踮着脚一边不住的大声求饶,尤娜这才松了手劲,又对着掌柜道:“我看他八成是在等他的小**,还想瞒着本老娘,真是色胆包天。” 掌柜一边感叹这女人的想象力,一边点头哈腰道:“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尤娜得到掌柜的支持,更加忘乎所以地抬起下巴,腰身一挺,对着掌柜道:“走,掌柜的,带我去看看这家伙在什么地方幽会他的小狐狸。我倒要看看那有什么让他神魂颠倒不着家。” 面对这样的泼妇掌柜也无计可施,无奈的一脸苦笑,只好让伙计在前面引路,将这对“夫妻”带到那个房间去。来到门口尤娜将阿布往里一推,在门口看了几眼,一脸不屑道:“原来就是这么一个破地方,我以为是什么高雅的房间,你也太没品味了吧,看来你找的人也好不到哪去了。” 听到这话,小二在一旁偷笑,心里想:他就是没品位才找了你。掌柜心里却非常不舒服,毕竟这是他的酒店,而且还是他亲自设计建造,尤娜这句话仿佛在他脸上狠狠打了一个嘴巴似的,刚想开口辩驳几句。尤娜又从钱袋里拿出十个银币在掌柜面前晃了晃道:“我们夫妻俩有帐要算,借你这个房间用一用,若是砸坏了东西,这些就当做赔偿金。你看够不够?” 这房间里的东西其实非常廉价,这些钱不说是赔偿,就是雅间里的用品全换三回,都绰绰有余。看在钱的面上,掌柜就不再与尤娜计较,于是笑脸盈盈地接过银币道:“够了,够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甜蜜了。四狗,帮客官带上门。” 门刚关上,就听见门里尤娜的声音:“这香味是怎么回事?是你那小贱人留下来的吧?我一不盯紧你,你就开始学坏了,甚至你居然还想伙同别人对我撒谎,看我怎么收拾你。”接着就是一阵乒呤乓啷的声音,夹杂着阿布的哀嚎声和求饶声。 这香味本是掌柜自己学悦来楼做出来的赝品,只是因为学艺不精,效果差强人意而已。掌柜本想帮忙解释一番,但是在门外站了半会儿,摸了摸脑袋看着手中的银币喃喃自语道:“算了,反正他们是一家人,肯定不会搞出人命来,误会就误会吧,赚钱才是最重要。”说完乐呵呵地下楼去,不再去理会间里是波涛汹涌还是梵天大浪了。小二则一步三回头,他还想留下来看热闹,不过最后还是被掌柜生拉硬拽带走了。 掌柜他们离开后,阿布与尤娜假装又吵了几分钟,摔了几个杯子,这才消停下来。等掌柜一走远,阿布立马走到窗前,把计划中需要注意的地方,自己打算从哪里进去,从哪里出来都一一给尤娜细说一遍。 尤娜来到现场勘查,沉思片刻,对阿布最初的计划有了些许不同的看法,于是两人开始研究并改进之前的计划,尽量做到万无一失。虽然两人都知道不可能将每件事做到十全十美,但是心里对这次潜入还是抱有很大的希望,毕竟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调查。 谈了两刻钟,突然听到楼下一阵嘈杂,小七的声音从一楼传到了三楼,是他故意大声说话,震得窗户“吱呀”作响。阿布知道约定见面的时间已到,赶紧将两人的头发弄乱,照着小七的指示在左眼画了个黑圈,看起来就像是被打过一拳似的,然后与尤娜隔着圆桌摆起了架势。 小七背着王超快步走上了三楼,身后的伙计迟了几步。他眼看着小七已经到了阿布所在的房间,就要推门而入时,忍不住大喊道:“等等!那是……”话没说完,小七已经一把推开了房门,有趣的一幕呈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尤娜头发蓬松,左手按在圆桌上,右手举着一只细长的花瓶,花已经掉了一地,水洒在尤娜的手臂和裙角上。阿布则高举双手,半蹲在圆桌的另一边,左眼还有个黑眼圈,两个人因为开门声,正齐刷刷地看着门口。小七背着王超,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口看着房中的两人。 伙计气喘吁吁追上来,虽然也很惊奇于眼前的画面,但是职业的操守在这时还是起了关键作用,赶紧小跑到小七身前,抓住门把一边关上门一边对小七解释道:“小两口在打情骂俏,我们去另一个房间。”又隔着门冲屋里的人喊道:“抱歉,抱歉,打扰了,二位继续。” 小七没想到两人的戏演得如此逼真,佩服之余,忍不住对身边的伙计竖起了大拇指,但怎么看,这都是家庭暴力,他竟然轻描淡得如此自然。不过小七听了伙计这么一说,心里倒觉得真像这么回事。 伙计刚要拉着小七远去,小七指着紧挨的房间,心怀鬼胎地笑着说道:“我就订这个房间了,你给我上些酒菜,我想听听结果如何。” 伙计会心一笑,打开隔壁的房门,应道:“好嘞。客官您里面请。”伙计看了一眼面无血色的王超,心里不禁嘀咕道:看样子,估计这位的气色,也是看热闹看成的吧。 伙计上了酒菜就退了出去,小七搬来一张椅子放在窗边,让王超坐在椅子上,自己则撕下一只雉鸡腿,站着边吃边说,此时,阿布与尤娜也都已经来到了窗边,四个人一边看着不远处的将军府,一边商量修改着今晚的计划。 众人心里本就已经有了计划的雏形,此刻结合实际的地形,只要稍作修改就可以实施,所以这次耗费的时间不多,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刀过竹解大功告成,只等着夜幕降临了。 既然计划已经完善,就无需再呆在这里,众人决定直接去悦来楼报到。尤娜与阿布先走,下楼时尤娜低眉顺目地拉着阿布的衣袖,阿布抬头挺胸走在前面,只是左眼的黑眼圈略显滑稽,到了前台,怒视了掌柜的一眼道:“这破地方我们以后不会再来了,哼!”说完大步迈了出去,掌柜将那句“欢迎下次再来”硬生生的憋回了肚子里。 小七和王超将一桌的食物吃个精光,才下楼来,迈出酒楼之前还忍不住赞道:“那招真是高,要是我学会了,对付起女孩子来必定无往不利。”说得掌柜与伙计好奇心大盛,可没来得及问,小七已经背着王超扬长而去,留下两人干瞪眼。 阿布出了酒楼,七绕八拐到了南门外的一片小湖边。尤娜径直去洗掉脸上的胭脂水粉,露出原本的美貌,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阿布已经变了样,从服饰和声音上还能够辨别出是阿布,但是脸庞已经成了另外一个人。 没等多久,小七背着王超也到了湖边,小七早就知道阿布会易容,见到阿布时,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王超却一脸警惕地看着阿布,直到阿布开口说话为止。小七借口出去准备晚上的行动,离开了众人。阿布从旁边的密林里赶来一辆事先放好的马车,拉着两人大模大样地朝悦来楼驶去。 很快,马车到了悦来楼的后门,出来开门的是掌管厨房的常贵,阿布形象已经大变,常贵没认出来,带着众人到了住的地方,安排好房间,卸下马车上的东西。做完这些,阿布三人才跟着常贵来到后院的饭厅,此时小七已经装扮成贺甲等在那里,还有白拓、鲁能两人在旁作陪。 在马车上,阿布已经将他如今的身份告知两人,当然隐瞒了小七的情况。也帮两人编造了个新身份,王超是汴城的商人,做护甲生意,名字叫王子。尤娜还是阿布的妻子,名叫有喜,是汴城的一个小贵族的女儿。 如今要拜见小七,尤娜虽不情愿,但还是两步上前,行了一个晚辈标准的礼节,羞怯地叫了一声:“三叔,喜儿来晚了。见过白老板、鲁掌柜。” 白拓看着阿布假扮的贺丁,竟找到如此貌美如花,青春洋溢的妻子,十分羡慕地赞许道:“贺丁啊,你艳福不浅哩。来,坐下吧。” 白拓早早的准备了宴席,待于非子说书结束之后,众人坐在一起,开始聊起以前在牢里的种种,虽然少了狄书,但几人还是兴高采烈谈性甚浓。席间众人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刚到华灯初上,已经有三个人醉倒桌边,反倒是王超没喝多少,众人也是看他气色太差,所以没有往他杯中添酒。 负责看家护院的来福将人一个个送回了房间。原本在酒桌上醉态十足的阿布,一回到房间,却精神奕奕,和衣躺在床上,为今晚的行动养精蓄锐。与阿布同样情景的还有小七、王超、尤娜和鲁能。 不知不觉,外面打更的声音传来,时间已到,阿布掀开被子,穿上夜行衣,在房子的黑影遮挡下,慢慢潜到先锋将军府远处的民宅房顶上等待。众人陆陆续续来到,小七换回自己的样子,一身酒气提着一个酒瓶。尤娜去衙门周围转了一圈,拿回来一袋饱含搜魂砂的水。 五人相互看了看,点了点头,开始分头行动。王超指挥鲁能背着自己到了离将军府厨房最近的民房,以便可以在危急关头制造些骚乱,还可以伪造成失火现场,厨房是最好的选择。 尤娜施放水术法,让雾气逐渐飘起吹向将军府。尤娜控制着含有搜魂砂的雾水笼罩在右边一个扇形的片区,专找可能存在暗哨的地方聚集,却不去触碰轮班的守卫,其他地方则只用了一般的雾气。渐渐的,将军府变得有些朦胧,但依然肉眼可见。 起初将军府的守卫有些警觉,但是发现雾气并没有造成视觉的困扰也就不再理它,况且此时大家都是精神疲惫,难免有些放任自己。 等了四分之三个时辰,眼看就快到药效生效的时间,阿布对着小七一挥手,小七提着酒瓶消失在巷子里。不一会儿在将军府左边的路上,出现了一个一步三摇的人影,摇摇晃晃地朝将军府走去,正是装成醉汉的小七。阿布潜行到了将军府的右边,伺机而动。 小七还没有走近,将军府外围的守卫就已经警觉,提着手中带鞘的兵器拦住小七的去路道:“你是什么人,三更半夜不睡觉,来将军府门前闲逛,你是不是活腻了。”守卫平时也曾见过这样的醉汉,平时可以当做没看见,不过最近自从出了将军被人窥探的事件后,不敢马虎,免得将军借题发挥,到时候还是自己吃苦,所以现在就出来做做样子。 小七不知道守卫的想法,看到突然冲上来几个人,假装酒精上头,骂道:“你们……你们这群兔崽子敢挡你爷……爷的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守卫一愣,不敢再大声说话,犹豫了片刻,看着眼前这人醉眼朦胧,但衣着光鲜,想不起是哪里的大人物。其中一人恭敬地问道:“不知公子是谁?可是马坡镇哪位老爷的家人?” 小七听到这话,双手往腰间一叉,大笑三声道:“哈哈哈!说出来吓……吓死你们。我,就是世人敬仰的战……战争之神比修斯的化身,我受神主之命来搭救世人,你们还不快……快下跪?” 听到这里,众守卫知道遇上了一个无药可救的醉汉,想到自己竟然被他耍了,顿时火冒三丈,抽出腰间的精钢长刀,恶狠狠道:“你这个小子口出狂言,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 小七看着明晃晃的钢刀,从体内逼出一头冷汗,脸色显得煞白,看起来就像是被吓醒了一般,假装腿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求饶道:“各位兵大哥,是我胡言乱语,是我不好,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我保证今后再也不敢了。” 小七这一跪可是经过计算的,时机正好是外面的守卫与院内的守卫都不在右边巡逻,只剩暗哨监视的这一刻。此时,外围的守卫被小七吸引了注意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阿布赶紧穿过了黑暗的树影,来到墙角,一纵身翻过围墙,动作行云流水。 小七瞥见阿布的身影闪过,知道已经得手,就不再与众守卫纠缠,一脸后悔地看着众守卫。而众守卫本就对小七不感兴趣,只是他行至将军府前,照例应该询问一番而已,既然没出大问题,就让他走人。 一个守卫将刀插回刀鞘,一抬脚踹在小七的手臂上,将小七踹倒在地,又大喝一声:“滚!有多远滚多远,别让老子再看到你,否则我要你小命!”小七连滚带爬,赶紧回到黑暗的巷子里。 第二十七章 涟漪 二 就在小七把外围守卫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的档儿阿布纵身一跃,轻轻弱弱的一声“嗖”响,四肢便平稳地着了地。阿布就这样轻易地潜入了将军府,穿梭于袅袅绕绕的雾气中,很快来到走廊下,借着窗台爬上了屋檐下的横梁,刚刚蹲好,拐角处就走出了一队护卫。这队护卫是刚刚替班来着,一个个精神抖擞,虽然他们都警惕十足地睁大了眼睛,仔细查看,可还是漏掉了梁上阿布。 待这队人马从阿布身下经过一会儿,阿布赶紧挪动身体,无声无息地跟在他们身后,绕着房子转了半圈,护卫队向房子对面的假山走去,阿布停在屋檐的拐角处无法再跟下去。在房子与假山之间是一段空旷的草地,完全暴露在各处暗哨的视野中,此刻阿布已经离开了搜魂砂雾气覆盖的区域,这里的暗哨处在警戒状态,出去必定会被发现,阿布只能沿着屋檐的暗影改变方向继续前行。 凭着脑中的记忆,阿布潜行到了将军府的书房外。要说藏秘密的地方,最有可能的是卧室,第二个地方应该就是书房了。为了隐蔽行踪,阿布只好又爬上书房外的长廊脊梁上,静静地思考一番如何查看屋内的情况。窗户上糊的纸太厚,实在看不清里面的情况,阿布只能从屋顶和窗户上的缝隙往里看,可这些方法还是看不清屋内,因为里面漆黑一片。 正当阿布打算冒险一试,看看能不能打开窗户钻进去时,突然听到脚步声由远而近。阿布只好又躲回房梁,将肌肉绷直,让身子保持静止状态,不一会儿,两个手捧托盘的仆人来到书房门前,托盘用盖子盖上,但是食物的香气还是隐隐散出,两人在门上轻敲七响,如此重复三遍,这才推门走了进去,顺手把门带上。 阿布心中正奇怪,如果里面有人为何不应一声,如果里面没人又何须敲门呢?突然一个略显尖锐的男声在书房里响起道:“众位兄弟辛苦了,这是将军命我给大家带来的饭菜,将军说了,过了这段时间人人有赏,若能抓到那个飞贼,更是加倍行赏,希望大家精神点。” 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姚管家,您也辛苦了。要不您也坐下来一起吃早饭?” 姚管家答道:“唉,我是劳碌命,一会儿还要给将军和四爷他们送饭,哪有歇脚的时间。老卢你们慢用,我马上就要走,记住,这里可是放着将军的命根子,马虎不得,若是真丢了,谁也担待不起,知道吗?” 老卢虽然不知道这里放着什么重要东西,但是到了表决心的时候就该勇往直前,答应道:“姚管家您放心,除非我死了,不然谁也拿不走这里的一张纸,一支笔。” 姚管家轻拍老卢的肩膀,将托盘里的食物放在书桌上,将盖子重新盖好,便走出了书房。从外面看托盘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在屋檐下的阿布知道,里面已经没有香味飘出。阿布艺高胆大,突然改变主意,先不搜集证据,而是跟在姚管家两人身后,看看这个将军这么晚还不睡是为了什么事情。 这两人一路沿着墙边走,阿布跟得很轻松,姚管家进了厨房一会儿,出来时身后的仆人依然捧着一个托盘,但是很明显,托盘比进厨房前重了许多。姚管家两人沿着走廊走向将军府内一处偏僻的竹林,阿布不得不又再次停了下来。 眼看着姚管家消失在竹林深处,阿布只能摇头叹息,这竹林实在难以隐蔽身形,走进肯定定被发现。想到这里,阿布灵光一闪,又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么说来,同样的道理,如果是因为这个,这里也必定无法安排暗哨。这对于阿布来说是个好机会。 于是,阿布决定进入竹林去查探,但是为了安全起见,阿布还是先运行起自然之息,利用精灵的祝福探听竹林里的情况,那阵奇怪的精灵低语又在耳边响起。阿布很快得到了非常重要的信息,竹林里没有任何生物触碰到竹子,看来竹林里是安全的。 阿布从屋檐上一跃进入竹林里,迅速贴地奔跑到竹林深处,沿着地上被踩踏出来的小路往前疾走,不发出任何声音。来到竹林中心,只见竹子密密麻麻遍布周围,中间是一块不大的空地,一个石质的墓穴在空地中间耸立,墓碑上写着“爱儿申仲彦之墓”,左边是一个比较小的神坛,供奉着冥界之神坎尼迪的神位和雕像,雕像左手五指并拢放在嘴边,右手五指并拢向前伸。 阿布竟找不到姚管家的踪迹,走到墓穴以及神坛前打量起来,还没有发现任何线索,突然墓穴中传来一阵机关的响动声,阿布吓了一跳,赶紧躲进附近那比较茂盛的一处竹林里,在墓穴打开之前趴在地上。 透过竹子根部间的缝隙,阿布看到了墓穴大开,姚管家以及那个仆人从墓穴里走出来。若是将这场景放在成片的墓地,必定能把人吓得魂飞魄散,但此时的阿布却忍不住咧着嘴无声地笑起来。阿布看着姚管家来到神坛前,抓住坎尼迪的右手转了半圈,雕像变成双手合十,墓穴内又发出一阵响动,便缓缓合上。 阿布待两人走后,又趴了半刻钟,这才站起来走到神坛前,抓住坎尼迪的右手想要试一试旋转,却发现那只右手纹丝不动,非常诧异。阿布回忆了一下姚管家当时的动作,然后将一只手伸到雕像的背后,惊喜发现,原来背后也有机关,一根被磨得有点光滑的背刺可以按进去。于是阿布一手按着背刺,一手扭动坎尼迪的右手,这才听到机关发动的声音。 墓穴果然缓缓打开,一条看不见尽头的石阶出现在墓穴里,阿布没有丝毫的犹豫,迈步走了进去。墓穴的墙上每隔三米就有一个烛台,阿布看到第一个烛台的把手处,光滑无比,说明它经常被人使用,于是伸手过去试着一拧,身后墓穴便缓缓关闭。 阿布见没有发生什么异样的情况,小心翼翼地往里走,石阶到了一定的深度就开始变成平坦的洞穴,幸好这里通风很好,丝毫没有气闷的感觉。阿布一路走一路观察四周,这里一路过去有很多的房间在洞穴的两侧,阿布看了一遍房间里堆放的东西,大多是刀枪棍棒头盔胸甲之后的物品,而且样式统一,像是定制的一般。 越往里走,阿布越是心惊,这里的兵器护甲多得可以装备一支万人军队,阿布不由的猜测,难道这先锋将军就是八王爷要找的内奸? 很快阿布就来到洞穴的尽头,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前挂着两盏点燃的烛台,尤为醒目,阿布蹲下身子,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对话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来。 一个声音道:“这几天衙门那边盯得太紧,今天才有机会过来拜访,还请申将军原谅,不要因此怪罪杜四才好。” 申屠不以为然道:“衙门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不去抓犯人,盯着老四你做什么?不知老四来马坡镇有何贵干啊?” 杜四故弄玄虚道:“我是受了三王爷的命令来此公干,现在不方便透露,还请申将军海涵。对了,我临走前,三王爷曾经要我顺便来查看一下,我们与血刃团的交易进行得怎么样了?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收到货款?” 另外一个声音响起道:“四爷您不知道,因为丹朝那边的挑衅,如今的马坡镇局势紧张,最近各部严查频繁,风声太紧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暂缓交易。不过我们正在和血刃团那边交涉,此时谈判的人已经在去丹朝叶城的路上,请四爷放心。” 杜四听到这话非常不满,冷言冷语道:“姚库房,你的话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过王爷那边你们还是找个机会去解释一下,免得王爷误会那可就不好了。” 库房姚勇擦了檫脸上的汗,有些失神道:“是,这个我晓得。”一旁的申屠在心里冷哼一声道: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第四个声音响起道:“四爷有所不知,除了边境战事紧张以外,马坡镇还出了另一件怪事,两天前我和陈监军去悦来楼听书,没想到见到了一个人。那人在窗外的巷子里鬼鬼祟祟,我们定睛一看,居然是吏部侍郎张全志!” “我们问过衙门,他们说并没有收到任何来函,近期也没接待过任何官员。我想一个吏部大官,他不呆在汴城,来马坡镇干嘛,能干嘛?除了密查军部还能干嘛?还有,我们最近居然碰上了窥探将军府之人,那人若不是密探就是一个蠢贼,但我更相信他是张侍郎的手下。” 杜四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猛的一颤,张全志是出了名的冷面神,对于犯了错的人从不讲任何情面,在朝廷以及民间极负盛名,若是他与八王爷已经站在一条线上,那么他这次来,对于三王爷在马坡镇军部的棋子可能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但杜四还是有些怀疑,因为在他来此之前,还曾经远远见过张全志,张全志不像是要出行的样子,不过现在也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度过这场危机,应该先要互相照应才是。 杜四开口道:“子言,窥视将军府的人是王猛将军的儿子王超,他应该是受命于八王爷来马坡镇,可尚未查清他来做什么。不过那天我已经命人重伤了他,目前他应该还需卧床就医无法行动,但是还有一个佛兰特学院的学生阿布和他一起来着,如今还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如果八王爷真的已经和张全志站到一边,那么他来此地必定是针对某人而来,具体是谁我就不知道了。我们不妨假设,此人来这是针对我们,那我们就必须尽快行动,把一切不利于我们的证据销毁,另外,我还是有个疑问,子言,你是亲眼看到张全志吗?” 李子言肯定地点头道:“千真万确,这个陈监军可以作证。虽然隔得有些远,不过我敢肯定,那人就是吏部侍郎张全志。” 杜四眉头皱起,他还是心存疑虑,毕竟这些都是申屠众人的片面之词,除了王超的事情杜四知道是确有其事以外,其他的也有可能是申屠为了推卸责任而编造的谎言,这些还是有待证实,无论如何,杜四都打算派人快马加鞭回汴城一趟,看看张全志是否还在汴城,以辨真假。 有了主意,杜四冷静了许多,开始给众人分配工作,因为杜四扯着三王爷的大旗,其他人不好反对,只有照做的份。申屠却有自己的主意,心想:这杜四不过就是一个盗贼,何德何能来这里指挥一个先锋将军。于是对杜四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没有当回事。 阿布从杜四的话里听出了些许怀疑,而且终于可以肯定王超受伤是遭人暗算,并不是意外。阿布心中很是愤怒,但想到此次来这获得这么多重要信息,便强忍着怒火悄悄地离开了墓穴,回到连接竹林与房屋的走廊,沿着横梁挪移到就近房间的房檐下,静静等待申屠众人。 不一会儿,申屠一个人出现在视线中,出乎阿布的意料之外,申屠并没有去书房,而是走回了卧室,关好房门倒头就睡。阿布觉得今晚实在无法拿到有力证据,只能撤出将军府,况且杜四的话萦绕在阿布耳边,让阿布感到非常不安,需要尽快找到众人商议对策。 阿布趁着护卫交接班的时候从将军府溜了出去,找到了在外面等候的尤娜,然后一起去找鲁能和王超。阿布想起范五的穿着打扮,没有说多余的话,赶紧问道:“你们可有看到一个身穿黑斗篷带着一个白面具的人从将军府里出来?” 尤娜见阿布着急的样子,赶紧点头道:“看到了,你出来前两分钟,他刚从将军府后门出来,朝西边去了,小七已经跟了去。出什么事了?” 阿布来不及与众人解释,让鲁能先把王超带回去,自己和尤娜也立即尾随追去。功夫不有心人,不一会,阿布便远远地看到小七在房屋上跳跃起伏的身影。幸亏小七果断追得及时,不然就失去杜四的身影。阿布一边追,一边将听到的消息与众人说了一遍,尤娜听得目瞪口呆,而小七则与阿布一样怒火中烧。 如果放任杜四回去,那众人的计划必定暴露在敌人的眼皮下,照他对王超的手段来看,他是要置人于死地,如果换做是阿布,结果必定也是一样,所以除掉此人是当务之急。 如今留给众人的时间已经不多,因为没人知道杜四什么时候会停下来,正当三人在绞尽脑汁去思考如何除之时,杜四突然向一条小巷子落去,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第四十三章 跟随 二 朱家庆刚要再将酒倒入口中,听到这话很是吃惊,拿着酒坛的手一停,随即放下酒坛子惊奇地看着小七。他和小七一样都不大喜欢呆在七圣堂,可现在还有个牛犇在身边不得不回去。原来打算能拖几天是几天,先在外面玩一段时间,没想到小七竟比牛犇先一步提出要回家去。朱家庆猛灌一口酒,不顾忌牛犇在场不解问道:“老七,你不是很讨厌老爹吗?现在怎么突然就想回去?” 小七做这个决定的原因很简单,他这么多天的消失,阿布肯定是非常着急,他从皮智散布在汴城各处的捕快已经看出这一点。为了给阿布报平安,他才将本打算带回七圣堂给老爹交差的田良水人头放在刑部衙门门口。既然已经向阿布报了平安,那么为什么还不走?而且小七担心如果阿布找到自己,自己能不能狠下心来拒绝阿布让自己和他回去的要求。此时朱家庆问起,小七只能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违心地说道:“我想家了。” 一旁的两人听后表情各异:牛犇面露欣喜,觉得小七已经长大了;而朱家庆则像是刚吃下了苍蝇一般,张着嘴巴老半天说不话。他不相信小七会说出这样的话,将酒坛往边上一放,走到小七身边一手伸到小七脑门上探了探温度,然后才自言自语道:“我没有听错吧。” 朱家庆哪知道,小七和阿布相处的时间久了,性格早就起了变化,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与先前大不相同了。如今七圣堂堂主在小七眼中早已不是从前的印象,只是这一切小七不轻易在朱家庆面前表露出来而已。至于现在,当小七决定务必要回家的时候,说出来自然是显得非常轻松与自然了。小七将朱家庆的手拍开坚毅地说道:“我没生病,别闹。三哥,我们什么时候走?” 朱家庆突然很想知道小七回去后会对老爹说什么,便打消了再拖几天的念头,破天荒地第一次爽快回答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这个变化在珈蓝的猜测之内,但是时间没办法推断得如此精确,当小七离开染布坊走上街道,阿布还正在寻找着刘纯真,城外的树林离城市有一段距离,阿布利用自然召唤找到了刘纯真。这一次刘纯真还是一脸不满的出现在阿布面前,张口就道:“阿布,我不是和你说过自然召唤的危险性了吗,你怎么还是这么随便就用它。” 阿布连连道歉,他火急火燎地找来刘纯真,这时想想也觉得不用着急,挠着头道:“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之前紧张得有些失了分寸,下次我注意一点。”接着阿布一拍刘纯真肩膀道,“小七不见了,我们猜测是被他家里人带走了,不过我觉得他并非自愿离开,我希望将他找回来。” 刘纯真将背往一棵大树一靠,看着可爱真诚的阿布,很快收回责怪的眼神,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我还没答应要帮你忙呢,算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说看,小七家人有什么特征?若是我见过肯定有印象。” 阿布尴尬一笑,挠了挠头道:“这个,我没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你是否有妙招不用看到对方的样子也能将对方找出来?” 刘纯真双手环抱于胸,左手轻轻摸着脖子上的皮肤突然醒悟似的说道:“噢,想到了,当然可以,但是必须有他们的常用物品,比如衣物、鞋子等等,只要有对方的味道,就可以帮助我找到他们。” 阿布走到刘纯真身旁,一手攀在他的肩膀上说道:“纯真,你要是问我要小七的东西我倒是可以给你,他的家人我们没人接触过,你要我给你他们的用过的东西,你叫我上哪要去?这不是为难我吗?”刘纯真一脸笑意地看着阿布,阿布突然醒悟道,“对哦,我们本来就是要找小七,要是用气味来追踪,还不如直接用小七的东西找来得快。” 阿布让刘纯真先在原地等会儿,他脚下生风似的,一路飞跑回去又一路飞跑回来。阿布不知道,这一幕被易了容跟在朱家庆和牛犇身后的小七恰巧碰到。小七将两人拽入一条小巷里,眼看着阿布匆匆离开的背影,内心涌动了片刻的挣扎。阿布去往的方向正是三人商议好离开的方向。 朱家庆被小七这一拉扯有些莫名其妙,顺着小七的视线看到渐渐变小的人影,询问道:“碰到你的熟人了吗?你易容了怕什么,难道这个样子他们还能认出你不成?” 小七有些不太确定,以阿布的机灵与聪颖很有可能看出他的伪装。此刻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回家,不知道阿布出现会不会让自己改变主意。小七不敢做这个尝试,点点头道:“我相信如果是他,就有可能做到,我们从这边离开汴城吧。”说完,小七往相反的方向一指。 朱家庆耸耸肩,无所谓道:“我们不赶时间,从这边走也没问题。” 三人换了个方向,朝着东门踱步而行。因为皮智的交代,最近严查进出城门的各色人群,衙门还特别安排了每个城门由一名捕快从旁协助,城防将军对这个提议颇有微词,认为皮智在越俎代庖,但是皮智动用了老爷子的人脉给他施加压力,他不得不忍气吞声。此时三人行至城门前,眼看就要迈步走出去,被一边的守城军官拦了下来。 牛犇恭敬走到军官面前施礼,一脸诚恳道:“军爷,不知道拦下小人三人所为何事?” 那名军官不过是例行公事,不过最近身边有刑部衙门的捕快他不好做得太随意,虽然对方管不到自己,但是传闻对方是受了丰申家所托,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军官上下打量三人一会儿,开口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这是要去哪里?” 牛犇将三人事先编好的假名字以及去向说了一遍,小七不是和他们一同进入汴城,于是上次杀死田良水之前先问出了他曾经用的名字,这一次算是派上了用场,军官查看了一遍出入登记名册,确实在三人所说的时间点分别有入城记录,军官点了点头,刚要放行,一旁的捕快举手示意等一等,居官脸色露出不悦之色道:“我按程序办差,不知刘捕头有什么异议?” 刘捕头也是老到之人,知道不能用强硬的态度,拱手道:“严守军误会了,我没有异议,只是有几个小问题想问他们三人,不知道能否容我问几句话?” 严守军见对方并没有嚣张跋扈,反而有种向自己请示的意思,觉得刚才有些小题大做,面色缓和许多道:“不好意思,肚子不太舒服,所以说话有些冲,我上趟茅房,你随便问吧。”找了个借口,严守军离开了位置,往休息区行去。 刘捕头等严守军走后仔细观察三人,他其实没有看出三人有什么破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三人就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便将三人留下闲聊几句,刘捕头面带微笑道:“不知三位此次去叶城是探亲还是访友啊?” 牛犇拱手道:“回大人的话,我们既不探亲也不访友,只是有些生意需要我们三少爷去那边打理,所以我才来这里找到我的老友,让他跟我一起过去帮忙。不知大人还想问什么?” 两人开始闲聊,期间朱家庆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大少爷模样,而小七则扮演一个相对体弱与牛犇差不多年纪的老汉,讲了一会儿,刘捕头发现对方回答的毫无破绽,仿佛事先演练了一番,但刘捕头不能以这种理由留下三人,最后只能放三人离开,眼睁睁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城门外。 再说回阿布。阿布从小七房间里拿了一件没来得及洗的上衣匆匆赶回城外,再次看到刘纯真的时候阿布非常意外,就这一来一回的工夫,刘纯真脚边就趴在一只如狼似狗的动物,远远听到阿布的脚步声耳朵便立起来,盯着阿布目露凶光,刘纯真坐在地上轻抚它的头,它这才安静下来。 阿布看着这动物觉得有趣,问道:“我就回去一会儿,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一只狗。” 刘纯真收回抚摸那动物的手,抬起来在阿布面前摇动,同时开口道:“这是一只变种豺,它不是狗又有别于狼,他的嗅觉是狗的两倍,最适合用来追踪猎物,不过它天性凶狠,想要驱使它需要下一番工夫,我也是这段时间在附近的平原上发现,利用自然控制和它订立契约,让他听命与我。” 阿布挠挠头,他没见过豺这种动物于是仔细打量,但是阿布最感兴趣的还是“自然控制”这个词,不耻下问道:“什么叫自然控制?” 刘纯真双手背到身后,自然流露出一副老师的样子,讲解道:“说起这个,你有精灵的祝福,应该也可以使用,自然控制就是利用精灵吟唱与其他动物进行交流,相对与自然召唤来说,自然控制是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动物身上,自然召唤则站在比较低的位置恳求自然给予帮助。要不要我教你?” 听完刘纯真的解释,阿布恍然大悟,这时突然想起此来的目的,将手中的衣服一把塞进刘纯真的怀里,急忙道:“这个我们以后再说,现在重要的是找回小七,这是小七的衣物,你看现在要怎么做。” 刘纯真将东西伸到豺的前面,豺用鼻子嗅闻了几次接着站起来吠了几声,低着头边嗅边走,阿布看了刘纯真一眼,刘纯真一拍阿布的肩膀道:“跟上,它会循着气味找到小七出现过的地方,或者现在所在的地方。”说着两人缓缓跟着豺的身后想汴城里面走去。 自从小七三人走后,刘捕头心中一直无法释怀,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对那三人如此上心。刘捕头正在看着远处商户的牌匾,三个人影进入视线,定睛一看原来是皮智、珈蓝还有尤娜。其实尤娜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她来到这里的原因是由于珈蓝的一句话。珈蓝说她或许已经知道了小七在哪里。 这几天珈蓝根据王三石提供的名单利用排除法将没有了嫌疑的人剔除,最后目标锁定在五个人身上,珈蓝半个时辰前刚查到其中的三人不过是在谋划一起对钱庄的盗窃案,那么最大的嫌疑就是剩下的两人,当珈蓝去到那两人落脚的地方才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于是珈蓝急忙回学院找人帮忙,最后只找到了尤娜。 珈蓝希望尤娜和自己分头行动到各个城门守卫那里去询问一下有没有那两人近日离开的记录,奈何尤娜并没有皮智的授权,最后珈蓝只能作罢,两人一同奔走各个城门,还好两个人看名册会快一些。珈蓝的举动引起了留守城门的捕头的注意,很快将此事报告了皮智,于是才有了三人一同出现的画面,其他城门珈蓝已经都调查过了,最后只剩这里。 刘捕头看到皮智赶紧起身行礼,皮智穿着便衣脸上微微有些倦容抬手示意刘捕头免礼,挥手让珈蓝两人去查看登记名册,自己则问起了话道:“老刘,为了查案委屈你了,居然让你堂堂名捕刘大海在这里看守城门受人白眼,回头我请你喝一喝我皮智的珍藏好茶。今天可有什么发现?” 刘大海想起那怪异的三人,于是向皮智开始叙述两人的对话,皮智听完以后也觉得对方答得太过完美,仿佛就是为了应对盘查想出来的一套说辞。就在这时,城外走来了出去寻找供货源的白拓,看到一旁沉思的皮智,白拓立马上前热情的攀谈,说得最多的还是感激,皮智在马坡镇的时候对白拓也是略有耳闻,大多是从阿布他们的交谈中听说,真正接触以后发现对方并没有一般商人的那股铜臭味。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白拓就发现皮智和珈蓝似乎有公事要办,此时不宜闲聊,于是自己结束了谈话,临到最后,白拓邀请皮智以及珈蓝等人有空去即将开张的悦来楼吃一顿饭,以感谢这段时间大家的相互照顾。皮智还想客气一番,珈蓝则很爽快的答应了,最后皮智也不再推迟。 白拓转身离开,皮智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是一脸呆滞的刘大海张着嘴不说话,皮智有些奇怪道:“大海,你怎么了?” 刘大海回过神来,盯着皮智道:“大人,我想到了!”于此同时,翻看名册的珈蓝脸色微变道,“果然!” 第二十八章 阴影 二 尤娜的一反常态,使阿布深感自身问题颇有严重。为避免问题加剧,阿布立刻自我调整情绪,尽快让自己镇定下来,静静地思考尤娜所提的那串问题。可不知为什么,不管阿布如何努力,也奈何不了心情的浮躁,脑中始终还是一片空白,依然只能凭借感觉回答尤娜的问话。回话的时候,阿布尽力控制着声调,迫使自己害怕的心理不尽表露与人,缓缓低语道:“我想就这一次吧,之前应该还没有过,类似的事情发生。” 尤娜听了,提到嗓子眼的那颗担心,终于又放回肚子里。她放开握住阿布的双手,将左大拇指的指甲放到口中轻轻咬住,嘴里喃喃有词,可一旁站着的阿布,虽竖着耳朵却不知所云。此时尤娜想到的是卡尔的那句话:必要时,将阿布封印,带回封印之城。尤娜原本以为他是在拿自己的外甥开玩笑,没想到他是已经预见将要发生的事情。 阿布鼓起勇气紧紧握着尤娜的手,看着尤娜的双眼,眼中透出一丝坚毅。尤娜被阿布的举动拉回现实,看着阿布一脸哀求中透着丝丝怜悯的神情,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后与阿布席地而坐,开诚布公解释道:“你的舅舅——卡尔少爷,曾经跟我说过,你身上隐藏着黑暗世界生物的气息,当时,就在他要带走你娘的顷刻间,你差点儿就失控了。” “你舅当时有事要去趟南方,于是他将圣灵珠留给你,为的就是万一有一天你情绪失控时,圣灵珠能使你狂暴的心绪得到沉静与安宁。后来卡尔少爷又因急需赶回阿尔山去处理,我们封印白盾的半山古堡关押的恶魔逃脱之事,才至今始终抽不出时间来看你。” “卡尔少爷回到封印之城后。就立刻差遣我出来寻找你,我临走前,他就把他的预见,就是你日后可能发生的情况给我交了底,没想到你的魔化竟越来越严重,现在居然到了现实化的地步,你体内的黑暗气息已经透过身体溢出体外。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尤娜说到这里,喘了口气,情绪有些激动。阿布虽然听了这么多,可还是感觉自己一直心猿意马。没有听到一丝自己想要的部分。不过阿布告诫自己不急不躁,他想,尤娜肯告诉自己那么多信息,也没必要对自己在做隐瞒,只要继续倾听肯定会有结果。于是耐着性子聆听着尤娜那苦口婆心的讲述。 果然,没让阿布等多久。平复了情绪的尤娜。就要将自己知道的重要信息告诉阿布,不过透密之前,还需证实一件事。于是,尤娜深情而期待地说道:“阿布,先让我看看你右手的伤,如果我的猜测没错。它现在已经愈合,并且上面也覆盖着黑色的鳞片。” 阿布抬起右手一看,果然和尤娜说的那样,伤口已经愈合。而且这一次并不需要他运行自然之息,身体里的黑色气雾就能自主游走于身体里。 尤娜一看,神情立刻由忧转喜,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阿布手上冰冷的鳞片开心道:“啊,我终于敢肯定一件事,如今那些黑暗气息只是无意识的在保护你,那么你就还有时间阻止另一部分黑暗的灵魂。” 阿布皱起眉头,心中非常想念自己的爹娘,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免得尤娜担心,强打精神道:“那我应该怎么做?如果失败,会有什么后果?” 尤娜双眼又忽然变得严厉起来,原本柔和的语气夹杂着嘶吼道:“你一定要成功,绝对不能失败。如果你真的输给自己心中的那道阴影,那么黑暗会吞噬你的精神和意志,你将变成一具没有自己灵魂的躯壳,不停地去杀戮和破坏,或者作出更恐怖的事情。所以你必须成功。” 阿布听出了尤娜话中的意思,突然感到一丝无助,问了一个必定会让自己伤心的问题道:“如果我真的变成那样,那么我娘还有我舅舅他们会不会来抓我,甚至杀了我?娜娜,你呢,你会不会也要抓我,杀我?” 尤娜神色一暗,不敢正视阿布的眼神,转头看向窗外,咬着牙关痛心答道:“如果你真变成一具只剩下恶魔灵魂的躯体,不再有仁慈之心,善良之念,我想,每个有信仰的白盾都会抓捕你,因为留着这样的你,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 尤娜的话着实让阿布难受不已,正想就此放弃挣扎,忽然想起,不知去向不知近况的爹娘,阿布不由地升起一股倔强,扪心自问道:难道作为他们的儿子,我允许自己如此懦弱吗?既然无法改变前天与昨天,那就要努力改变明天,创造美好的未来。 阿布好像突然醒悟,颖悟了真谛似的,吓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刚才的自己仿佛被心中低落的情绪左右着,有些自甘堕落的心绪,双手在脸上猛拍几下,声音清脆悦耳,脸被拍得通红,阿布顿时清醒许多。阿布夸张的举动,让尤娜一下发懵发傻似的,呆呆愣在那,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阿布。 看着尤娜的傻样,阿布终于呵呵笑了起来,露出两颗漂亮的虎牙,毫无顾虑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是逐鹿和米歇尔的儿子,消极面对困难可不是我的作风。娜娜,告诉我,有什么方法可以根除我体内的黑暗气息。” 尤娜猛地被阿布的精神所震撼,不假思索道:“目前还没找到任何有效的方法,我们白盾也曾经有过这方面的研究,但是得到的都是一些无用的结论。米歇尔阿姨告诉我,这是你天生体质如此,无可奈何。不过有方法可以延缓黑暗气息侵蚀你的精神,可这,还得依靠你自己了。” 阿布先是有些失望。听到有减缓的方法,马上来了精神,一脸期待道:“那,我该怎么做?” 尤娜摇摇头道:“这个方法我教不了你,需要你自己去摸索去研究去实践。我只能告诉你,你要让自己的精神与自制力都强大起来,不能轻易被外界事物所左右,所动摇。世间,也曾经有人成功地战胜了自身的恶魔,我本不想提他的名字。但是如果让你知道了,或许能增强你的自信心。那人就是关押在半山古堡的林焚雨。白盾们亲眼看到他变身成了残忍嗜杀的恶魔,但是将他抓回来之后,他又奇迹般的凭借自己的意志力恢复了人性。” 阿布听后,反复的念着“林焚雨”这三个字。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既然可以凭借意志在变身之后恢复人性,那么必定可以凭借意志在变身之前阻止自己。 想通了这一点。一些纠缠于阿布心头的问题也一一迎刃而解了。但,让阿布一直想不通的是,以爹娘的能力,为什么没有留下任何打斗的痕迹就被人带走了?真的是因为对方是亲戚吗?还有为什么舅舅不带着自己离开那座山谷?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让阿布自己培养心智。 尤娜举着左食指补充说明道:“阿布呀,如此看来,你务必要做好两件事。第一。尽快让自己的内心强大起来。第二,别再让自己受伤。”第二件事其实是尤娜强行加上去的,因为尤娜此时想的是,让阿布内心强大最快的做法。就要让他独立面对危险,而且要学会险中求胜,如果自己的横加干预,有可能使阿布成长周期变长。 阿布不明白尤娜心中打算,愣头愣脑地点了点头,还美美沉浸于遐想连篇中。此时小七迈步走进了门,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原来小七将尸体藏好后,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散发着血腥味,便在那附近摘了些皂角,连人带衣舒舒服服都洗了个澡。 尤娜与阿布两人神情各异,破庙中的气氛有些尴尬,小七有些受不了,腆着脸走到尤娜身边巴结道:“那个,那个,娜娜,帮我一个忙呗,帮我把衣服上的水滤掉,我穿着这湿衣服实在难受。” 尤娜爽快回答道:“好啊。”刚说完,忽然感到不对劲,瞪着小七道,“你拿我的水术法当什么了?居然让术师干这个,自己一边拧干去。” 一旁的阿布忍不住笑出声来,攀着小七潮湿的肩膀,将小七拉到门外,边走边道:“你让娜娜帮你弄干衣服,你也太过分了吧,我都没有这个福分。走,出去我帮帮你。”阿布说这话不假,因为他与尤娜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是两人的衣服都是各洗各的。 阿布的话刺激得尤娜满脸通红,跺着脚,就要发作,阿布与小七已经急匆匆地跑到了门外,阿布猛的掀起小七的上衣,这让追出来的尤娜躲了回去。 小七看到这一幕,摇摇头道:“小两口又耍花枪了,刚才怎么回事?看来,你们不对劲啊。” 阿布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事,免得让人担心,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一边帮小七拧着上衣,一边将话题岔到昨晚的将军府上,阿布面色凝重道:“今天我们总算给王超报了仇,还终止了他去报信,避免无妄之灾啊。但是有个问题我们不得不去考虑,杜四的突然失踪,肯定引起先锋将军府的骚动与警觉,这对我们以后的调查十分不利啊。” 小七也想过这个问题,趁势接话道:“是啊,这是个问题,我有个提议,选个时间,我假扮杜四,不小心在逃走的时候被人发现,这样是不是可以瞒天过海一段时间?” 阿布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想这提议的可行性,最后摇了摇头道:“有些不妥,如果这个‘四爷’就这么跑了,必定会让将军府众人更加警觉,他们很可能为了保护自身安全立即毁灭所有证据,这对我们以后抓捕他们非常不利。最好能在‘四爷’走之前有个交代,让他们以为‘四爷’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不久还会回来。” 小七脱掉长裤,坐在一边,此时挂在木条上的裤子正滴着水,小七竟忘了拧干,两手环抱在胸前,自言自语道:“以什么理由离开最好?而且还要让众人看到,如果不说话,那么对方的信任度会有所降低,真是麻烦。” 阿布低头沉思了一会,还是想不出十全十美的理由来,深吸一口气,打断小七的思路道:“别想了,现在脑子好像一锅浆糊,哪想得出好计策来呀。我们回去睡一觉,晚上叫上王超他们,再好好商议一下。我们现在应该高兴才是,因为可以排除了四个人的嫌疑,调查内奸的难度又减少了些,不是吗?” 小七同意阿布的说法,拿下裤子拧了一下,抬头一看,天已经开始微亮,再不赶回去,要是有人敲开房门,那可就穿帮了。两人加快动作,小七赶紧穿好衣裤,阿布进屋叫上尤娜,三人来到门外准备出发,尤娜见小七的衣服紧贴身上,让人看了真是难受。尤娜一抬手,小七身上腾起阵阵雾气,不一会儿,衣服就全都干干爽爽了。 小七傻笑了两声,道了一声谢,想到要换回贺甲的装扮,开口道:“我有事先走一步,你们先回悦来楼,我们晚上再见。”说完朝着另一个方向掠去。 阿布与尤娜加快速度离开了破庙,趁着悦来楼的伙计还在睡眼朦胧的洗漱,小心贴着墙根行走在黑暗中。他们先来到尤娜的房间后窗下,只见尤娜轻轻打开小窗口,无声无息地钻了进去。阿布往前走了两步,也来到自己的房间。刚刚尤娜看着阿布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一股浓重的阴影笼罩在阿布身上,给人一种无法挥散的感觉。 阿布戴上面具换好衣服,刚躺下不久,就听见外面一阵鸡鸣,看来已到了起床的时间。阿布摇了摇头,将床上的被褥弄乱,仿佛有人睡了一宿似的,然后打开房门,打个哈欠伸个懒腰。 阿布选了一处石凳坐好,看着初升的太阳洒下的缕缕金光将悦来楼的墙面染成了金色。屋檐上圆润的露珠滑落,滴在树叶上,绽放出一朵水花,在阳光下绚烂无比。 自从在尤娜那里得到许多从未知晓的事情后,阿布突然对周围的景物兴趣十足,生怕自己哪一天突然失去意识,就再也感受不到这些美丽的事物。阿布虽然这么想,但是心中没有黯然情绪,反而对眼前的一切更加珍惜。 话说昨晚,白拓因为喝高了,就在悦来楼后院睡下,此时刚刚起来散步,看到阿布呆坐在一旁,正上前去打招呼,发现阿布那深深的黑眼圈不由一愣。此时众人也都醒了,看到白拓的样子都聚了过来。 白拓左看右瞧了一下,才挤出一句话:“贤侄,你昨晚,可是失眠了?若不习惯与侄媳妇分房睡,你可以和我说,不必强忍。我安排你们同住一间可好?”(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阴影 三 同样长着乌溜溜的黑眼圈的尤娜走过来,恰好听到白拓的调侃,顿时霞烧双颊,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阿布更是一脸窘态,憋了许久,挠挠头苦笑道:“谢谢白老板的关心,平时我们夫妻很少出门,一时半会儿还不适应于新坏境就寝,所以昨晚有些睡不安稳,没事,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众人拿阿布两人调侃逗乐了一番,便各自散着梳洗去了。吃过早餐,白拓提议让大家到附近名胜去游览观赏一下风景,但是因为悦来楼的生意需要人照看,于是鲁能自告奋勇来当向导,自然就是白拓留在店里打理生意了。 鲁能的积极是因为很想知道,自从自己与王超离开以后,阿布三人发生了什么事。善于察言观色的鲁能在刚才就餐时候,从阿布的举止中捕捉到了些微妙而略显踌躇的神色,猜想阿布可能发生了什么非比寻常的大事。鲁能想借此机会带阿布去散散心的同时,分担分担阿布他们的烦恼。 大伙有说有笑地出了马坡镇,鲁能首先带着众人领略附近鹿角山的风光,王超和尤娜都是初来乍到,一路上被沿途的美景陶醉得绽放笑脸。众人坐着马车,沿着盘山大道慢慢往山顶延伸,路边山花烂漫阳光普照,一个个暂且抛开身上的重任,尽情地放松自己,山中仙境般的景色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众人还瞻仰了山顶上神庙里供奉的光明女神丝碧昂的神像,以及那耸立于林间云海的巨大雕像。之后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感叹着劳动者的智慧与力量的无限和伟大。这期间,鲁能一直在观察着阿布,只见他呆看着对面高山上的林海,一副想得出神的样子。鲁能看在眼里。心想找个机会问个究竟。 正午刚过,烈日当空,众人从山上往下走,来到半山腰的一眼清泉边停下。此时众人觉得饥肠辘辘,于是索性在这里生火做饭,大伙都纷纷忙着手中活儿,只有阿布独自一人对着清澈的泉水发呆。 鲁能见机会来了,便慢慢靠近阿布,用手一拍阿布的肩头,问道:“阿布。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呢!是不是昨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王超的伤虽然还没好利索,但已经没有大碍了,而且已经可以自己走动了。他也凑到阿布身边,好奇道:“昨晚我们早早就回到悦来楼,你们后面干了什么。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说来听听。” 阿布原本只是在深思自身问题,深思尤娜没有教会自己如何减缓恶魔化速度的问题。阿布为找不到好法子感到迷茫。感到无奈。正一直冥思苦想地考虑着应该用何种方式来强大自己的内心。 两人的问题打乱了阿布的思绪,不禁心中涌起烦躁的情绪,让阿布顿生一种危机感。他连忙深呼吸了两次,才使自己平静下来解答两人的问题。阿布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两人,关于自己身体的状况,阿布还稍稍做了些隐瞒。 两人得知整件事情发生的经过后。心里不由为阿布三人当时的决定捏了一把汗,如果判断失误,随时有可能命丧黄泉,不过现在想想。杀掉杜四也许是当机立断的最佳选择。 王超沉默片刻,提出了与小七相同的疑问,阿布将之前与小七讨论的结果告知两人,当然也包括那个还没有找到答案的问题。鲁能与王超绞尽脑汁,始终毫无头绪,最终只能先暂时放弃思考,先尽量的放松心情,让自己恢复最佳状态。 也许是欢乐的气氛感染了阿布,阿布有了新的想法:既然如此费神还是毫无收获,不如慢慢等待,或许在不去苦苦求索的时候,问题就会自己迎刃而解,水到渠成。有了这样的想法,阿布终于放开自己,全身心地和大伙沉浸在怡然自乐的玩赏当中。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当众人从最后游玩的一片湖泊归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白拓备了酒菜迎接众人,酒足饭饱后就是一阵茶余饭后的闲聊。白拓看着小七,认真道:“老贺,你这次带着这么多人出来,到底是所为何事啊?” 小七先为白拓斟了一杯茶,再给自己满上一杯,将茶杯放在鼻尖轻嗅片刻,这才一饮为尽,饶有兴趣回答道:“老白,实话跟你说吧。我也是受家人所托,带着我这侄子出来见见世面,因为家里人希望他能干一番事业,别老是呆在家中做个无所事事的少爷。毕竟他们家偌大一份家业日后还需他来继承,有我看着他,家里人比较放心。” “这不,来到半路巧遇王公子,在汴城我们本就有些往来,偶尔与狄书他们聊过天,还交流了以后的打算,一打听,赶巧了,都是往马坡镇来着,于是我们便结伴同行。那天到了门口,见这里守卫的兵丁变得多了起来,心中有些担心,这才和侄儿先进来探个究竟,免得误闯进来,遇事缠身。” 白拓举杯,一口饮下清茶,回味了一会甘甜,这才开口道:“老贺,你还真的嗅觉敏锐,最近这马坡镇的确不是很太平。前几个月里,常有与丹朝的边境摩擦事件发生,差点就要打起来,不过幸好都是光打雷不下雨。衙门和守备军也是看得紧,说是提防丹朝的奸细渗入,多了几处盘查,不过对老百姓来说,倒是没有多大影响。” 有关自己关心的事,阿布等人都竖起耳朵倾听,生怕漏掉细微细节。但白拓毕竟是普通的老百姓,得到的消息都是人尽皆知的,没有什么实际的价值,倒是听到了许多不合常理的推断,听得阿布大摇其头。 吃过晚饭,送走了白拓。鲁能留下来陪着阿布等人。五个人搬来一张桌子在柳树旁坐下,沏着茶,开始讨论今后调查的方向。也许是放松了一天的心情,或者是忘掉了之前的不快乐,众人的脑子变得清醒灵活了许多。 小七首先开声,因为尤娜并不知道他与阿布在破庙外的谈话,先做了一个简短的说明,然后开始说出自己的观点道:“我觉得我们都太多虑了,我们一直担心申屠会因为杜四的失踪,而对自己的安全有了顾虑。可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最起码的信任应该还是会有的。” 鲁能清楚,因为利益结盟是多么脆弱,况且对于这些可以拿国家战备来牟利的人来说,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因素。其他人都可以是被抛弃和怀疑的对象,开口说道:“老贺。你太不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这些人只不过都是在互相利用而已,必要时都会互相出卖。如果杜四无缘无故失踪,那么他们肯定会有所怀疑。” 阿布赞同鲁能的观点,却觉得这么说不完全对,提出自己的看法道:“老鲁说得有道理。但是我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出另外一层含意。他们都是在三王爷手下办事,虽然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幕后主使,但是实际上在心里头却是互相猜忌,谁都不服谁。那么他们必定时刻准备着有人会背叛自己。这从申屠对‘四爷’的态度就看得出来。” “因此,我有一个想法。在他们能够忍受的背叛范围之内,让杜四合理的消失一段时间,这样既可以让他们因为其他的事分心,又可以掩盖我们要做的事情。之后再让杜四突然出现,但不与其他人正面交谈,增加申屠等人的疑心病。” 尤娜对如何去做非常感兴趣,喝了一口茶,问道:“阿布,你打算让人们认为杜四去做什么?” 阿布双手托着下巴,思考了片刻,看着尤娜道:“揭露姚勇的办事不力,你看怎么样?这样可以麻痹他们,让他们认为杜四不过是想借此打击马坡镇的众人,提高自己在三王爷心中的位置。而且这样的小动作也并不能真的让姚勇在三王爷面前失势,最多也就受到一些责怪。这样申屠众人的反应才不过于激烈。” 王超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不过还是有些顾虑地问道:“那,谁来扮演这个已经死的‘四爷’呢?如果只是留下一封信,他的字迹我们没见过,胡乱写只会更容易穿帮。如果需要说话,那应该说些什么?” 阿布已经想过这个问题,此时直接答道:“这个‘四爷’由我扮,在墓穴中我听过他的声音,自信可以模仿得七八分,这个无须担心,甚至怎么找到他的巢穴我都想好了。如今马坡镇处处都在衙门的眼皮底下,只要问一问二娃兄,就知道最近哪里有陌生人出没,只要穿着那一身醒目的装扮往那里一站,就容易被他们发现。至于要说些什么,怎么说,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这件事不需太多的人来做,交给阿布一个人就行,剩下的四人开始重新分配调查的对象,排除了申屠四人,那么被怀疑的对象就相对变少了。这个晚上,阿布五个人长谈到深夜,才各自回房。 第二天一早,小七带着阿布回到了放着杜四尸体的溶洞里,取下了面具,拿起那件染血的斗篷,来到洞外小溪边,将面具及斗篷洗净,然后晾晒,两人坐在一棵树底下等着东西干透。 小七看着阿布专注认真的神情,忍不住问道:“阿布,你一个人行不行啊?还是我跟着你一起去吧。自从与‘四爷’对战之后,我觉得你变得非常古怪,和我之前认识的阿布判若两人,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阿布的变化始终还是没有逃过关心他的眼睛,但是这毕竟是自己的事,阿布不愿给朋友增添烦恼,摇摇头道:“没事,可能是当时受了些惊吓,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一手攀在小七的肩膀笑道,“没想到你小子关心起人来,还真有点肉麻。” 小七一把拍开阿布的手,没好气道:“去,没事就不要摆出一副怨天尤人的模样,让人看着实在欠揍。我先走了,晚上见。” 小七走后一会儿,阿布这才将晾晒的面具和斗篷收起来,用布包好,跨在肩上。阿布进入马坡镇后,选了偏僻的小路径直朝着衙门走去,驾轻就熟地来到衙门的后院,从后门钻了进去。 阿布到了衙门里,直接找上了当值的衙役,幸亏二娃事先有过交代,不然阿布想见二娃还真不容易。看着二娃匆匆赶来,阿布心中五味杂陈,心中总有一片阴影挥之不去,总想当面问问他究竟是站在谁那边,但是理智让阿布最终没有开口。 二娃也有一些话想问阿布,于是带着阿布到了自己的书房,关上房门,屋内顿时只剩下各怀心事的两人。 “你去哪了?”“二娃兄,又要麻烦你一次。”两人同时开口,但异口不同声,各说各的,可还是为了这份默契相视而笑。 最后还是二娃先接口道:“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客气,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阿布不想对二娃说谎,于是直接忽略了二娃的问题,说出自己此来的目的道:“二娃兄,我发现在我们回到马坡镇后,发现有人跟踪我的朋友,我怀疑那些人要对我的朋友不利,所以想来问问你,最近咱们马坡镇是否有形迹可疑的外地人?” 二娃回忆片刻,慢条斯理地回道:“有是有,前段时间就在西北方和西南方的小巷子里出现过,后来因为其他的事放松了监察,如今已经不知去向。你也知道衙门办事是要讲究证据,如果你要我将他们抓起来,我还真办不到。” 阿布见二娃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摆手道:“二娃兄误会了,我只是想尽早做些防范,免得是非招惹而已。如果二娃兄没有详细消息,那我就先告辞了,因为八王爷的事已经有了些眉目,我需尽快办妥才好。” 说到八王爷,二娃也就不敢挽留,但是心里却留了一个心眼,因为今天的阿布显得有些不对劲,既然来到衙门,还问了些有关可疑的外地人的问题,却没有询问那些外地人是干什么的,这显然是阿布已经知道了答案。 阿布不知道自己的疏忽已让二娃起疑,走出衙门之后,专抄小路离开,到了城北的城墙附近,直往一处无人的草堆钻了进去,等出来时,已经是头戴面具,身披斗篷的假四爷。(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冒险 一 换了装束的阿布先到二娃所说的西北城区转悠转悠。阿布暗暗告诫自己千万要格外小心谨慎,既尽量让自己少与路上当地行人打照面,又能使躲在暗处的“同伴”发现自己,而且自然地表现出自己对此地并不陌生的精神状态来。转了半个时辰,阿布一无所获,于是转向到了西南城区。 当阿布昂首阔步刚刚踏进西南城区,便感觉到自己已经引起别人的注意,甚至感觉那一双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充满着敌意,也许对方看不惯自己的装束,也许对方就是四爷的仇人。不论什么结果,阿布觉得自己此刻能引起外界的反应就不枉此行,不过自己的举止还是不要太张狂,免得招来是非,误了大事。 阿布想,既然已经达到预期效果,就暂且避避,于是快走几步钻进了一座门前挂着招租牌子的闲置民宅,关上房门,一看,房间里的地面、桌椅等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阿布来到后窗前,将窗子打开一条缝,从那缝隙朝小巷子看去,究竟跟着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人。刚刚站稳,身后的院子里传来声响。 阿布立刻将窗关严,转过身去,从前门看向内院的另一个侧门,门被缓缓打开。一个壮汉出现在那,眼中精光闪烁,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肉块块突兀隆起,犹如钢筋坚硬无比。阿布顿感手心冒汗,心想,如果对方骤然发难,自己就运劲于背,撞向身后的木窗,借此躲避攻击。 不曾想到。那壮汉走进来,到了阿布身前两米,却突然来个单膝跪下,焦急道:“四爷,您让我们好找啊,都一天一夜没见您了,您这是去哪了?” 阿布想上前将来人扶起,可又忽然站住了,想起那天听到的对话,猜测这个“四爷”的性格。于是双手交叠放在身后,语气冷冷道:“放肆!我去了哪里还需向你汇报吗?我有事情要吩咐你,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先回去再说。” 壮汉原本昂起的头顿时低了下来,敬畏道:“是小人忘了自己的本分。我们没见您这主心骨有些慌乱,请四爷恕罪。我看您声音有些嘶哑。是最近太过奔波劳累所致吧。回去后小人为您沏一壶润喉茶。” 壮汉为阿布声音的变化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阿布当然乐意接受,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阿布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壮汉看不出面具后阿布的表情,不敢再说什么,更不敢在此多停片刻。赶紧站起,领着阿布穿过了空宅,在小巷子里绕了几次,等到阿布也不记得自己到了哪里。壮汉这才推开一间小酒馆的后门,走了进去。 悄悄来到了二楼,在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阿布看到了五个人,那五人一见阿布便面露喜色,赶紧凑到跟前,半跪在地上,拱手齐声道:“四爷。” 阿布一摆手,在一张太师椅上大马金刀地坐下,语气自然冷漠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阿布挥手示意后,其中四个自觉起身,可听了阿布的问话,都觉阿布的声音有些不对,但看到了站在阿布身前的壮汉,疑惑又少了一些。一个相对瘦弱的男子弓着腰单膝一跪,捧着一封信道:“四爷,今天有王爷的来信。请您过目。” 阿布接过密封的信,右手捏着,忽然感觉众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心中顿生不妙的念头:难道是自己穿帮了?不会啊,自己只是接过一封信。阿布不解地低头看信,忽然从众人的低眉顺目猜到一些什么,一抬手,将信直接砸到了瘦弱的男子脸上,口中不快道:“念!快念!” 众人脸色马上恢复正常,阿布眼角捕捉到了六人神情的变化,松了一口气,心中不免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伪装他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实那男子也不是对阿布心存怀疑故意试探,而是习惯了之前做事的方式,第一次跟着杜四出来当差,还未适应,等他意识到问题的时候,阿布已经接过信封,本来还担心会遭一顿臭骂,谁知道杜四竟是放过了自己。 那男子赶紧抓住脸上的信,站了起来,拆开封口,清了清喉咙道:“杜四,本王要你办的事情是否已经办妥?别像范五一样让我失望才好。”信中就这么一句话,但足以看出三王爷的耐心十分有限。读完信的男子杵在一边,和其他五人一样眼直勾勾地看着阿布。 阿布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表现才不被怀疑,只好环视六人一遍,发现了一些端倪,有一人不敢正视自己的眼睛,仿佛回避着什么。阿布这一环视或许有些高深莫测,更让六人有神色不安。 阿布昂头沉思片刻,语气高亢自傲道:“王爷对我有了一些不满意,看来我要回去一趟,这段时间你们继续在这里盯着,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处理。” 那个古怪的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四爷,您就这么走了,若有急需决断的事,我们应该怎么办?您不如给个应急处事方案,我们也好照着办。” 阿布凝视那人,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惧怕,但是没有达到恐慌的程度,想通了为何这人不敢与自己对视,猜想这也许是三王爷安插在杜四身边监视杜四的棋子,或者这人已经被申屠等人收买,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可以利用他为自己传递信息,让他背后的人知道,杜四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打定主意,阿布拍案而起,怒道:“若不是你们办事不力,还需我返回解释吗?哼,我带你们出来,是因为相信你们有能力。可实际呢,来到这里这么久,你们却一事无成。看来我只能借姚勇出了纰漏之事,数落娆勇,来分散王爷的注意力,不然我有什么脸面回去见王爷?你们还怕我不在的时候,自己担责任,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自己要说的话,阿布摔门而出,到了门外刚迈两步。那个壮汉追了出来,阿布身体僵硬,缓缓转过头来,压低声音道:“难道你想拦我不成?” 壮汉赶紧摆手,一脸错愕道:“四爷。小人不敢。我追出来只是想问问您多久回来?这里需要您来主持大局。” 阿布吓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身份已经被识破。暗自擦了一把汗道:“多则一个半月。少则一个月。”又迈了两步,背对着壮汉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只需调查,什么事都不要做,明白吗?” 壮汉点头称是。阿布不敢停留,免得露出破绽,迅速出了西门,寻到一个隐蔽的山洞。脱下面具及黑斗篷,这才觉察到后背的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此时再想起刚才的经历,双手依然还在发颤。 恢复自身面目的阿布绕着马坡镇外围的森林跑了半个圈,回到东门附近的破庙,戴上小七的人皮面具,从东门重新进入马坡镇里。 阿布回到悦来楼时众人都不在家,应该还在调查着各自负责的对象。阿布随便吃点东西对付一下,便回到房间里,因为杜四的事处理得还算顺利,阿布心中轻松愉悦,不一会儿就困意上涌,倒在温暖柔软的床上,慢慢进入梦乡。 闭上双眼,黑暗降临,阿布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黑色的大海里,海水轻柔地漫过自己的耳朵,抚摸着脸颊,还不时传来遥远的窸窸窣窣声,仿佛在海底有人低声述说,又像是从自己心底里传出来的喃喃自语,阿布望着海上漆黑一片的夜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阿布正享受难得的轻松心情,那个遥远的声音慢慢的靠近,由模糊变得渐渐清晰,依稀可辨的男女说话声,仿佛是在质问。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变成了很熟悉争吵声,那些吵架声好像就是自己的父母还有舅舅和尤娜他们的。 突然,他们的声音变成了轰隆隆的巨响,阿布很想转身,将脸埋进水里,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论阿布如何努力,身体依然动弹不得,当阿布放弃努力,将脸转回来才发现,面前的天空已经不再平静,带着闪电的乌云一瞬间布满了天空。 一道闪电划破了黑暗,一个巨大无比的身影在电闪雷鸣中显现,阿布心中涌起的恐惧向四周蔓延,海水变得更加冰凉,阿布感受到身体正在微微颤抖。又是一道闪电,那个身影显得更近了,这一次阿布看得很真切,这是一个在额头上长着两只犄角的人型生物,但是他的脸被一团黑色的气雾笼罩,看不出长什么样子。 光亮一闪而过,黑暗中的影子突然睁开双眼,那双瞳孔是酒红色的,里面仿佛燃烧着灼热的岩浆,不断溢出的高温将接触到的黑色气雾点燃,看起来就如同眼睛向外喷火一般。阿布与那个影子对视了半晌,觉得那股热气仿佛可以通过空气传递到自己身上,周围的海水开始慢慢沸腾。 惊恐的阿布忍不住避开对方的眼神,提出了自己疑惑:“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对我做了什么?” 黑影并没有回答阿布的问题,而是抬起右脚用力一跺,开始翻涌的海水如同获得新的力量,翻起滔天巨浪,铺天盖地向阿布袭来。不仅如此,阿布还在巨浪当中看到一幅诡异的画面,在浪涛的中心,阿布的父母和舅舅还有尤娜正全身包裹在火焰当中,表情痛苦,承受着来至烈焰的煎熬,而这一切是这么不合逻辑。 阿布拼命挣扎,却徒劳无功,眼中是家人被炼狱折磨,耳中不断传来哀嚎,阿布不忍再看,闭上眼睛等待巨浪吞噬自己。然而想象中的冲击并没有如期而至,反而所有的声音都如同跟随冬眠的蝉一同消失得干干净净。 阿布睁开了双眼,眼前的黑海恢复了最初的平静与蔚蓝,正当阿布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的时候,一道闪电擦亮了天空,黑色的人影再次出现,一个如同深渊中醒来的声音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这一刻,阿布终于承受不住心里的压力,用尽全身的力气坐了起来,并大声的喊道:“你到底是谁!” 经过一段喘息之后,阿布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自己原来坐在自己的床上,刚才不过做了一个噩梦,但是这个梦着实让阿布感到筋疲力尽,背后的衣衫全被汗水渗湿了。阿布刚换好衣服,门外传来尤娜等人的争吵声,不明所以的阿布忍不住噔噔噔地推门而出。 此时已经日落西山,阿布不知不觉竟然睡了两个时辰,这一现象在过去的时间里少之又少,不过阿布没有功夫去在意这些小事,因为此时王超与尤娜他们的激烈争论更吸引了阿布注意。 其实众人回来也有两刻钟了,看到阿布已经熟睡,就不忍心打扰他,大家就今天发生的事情交流讨论起来,当阿布走出房门时众人才知道阿布已经醒来,不过背对着阿布,王超和尤娜两人还沉浸在激烈争论中。 阿布没有完全听懂两人说的事,只是从两人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一个大概,于是一边走一边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刚才说的可是边境又发生摩擦了?” 这时尤娜才知道身后站着阿布,看着阿布睡眼惺忪一脸疲倦,问道:“我们吵醒你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但是一边的王超不识趣,一把拉过阿布,让他在自己与尤娜中间坐下,马上开口道:“阿布,你来劝劝他们,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看到阿布满脸不解,这才想到阿布并不知情,赶紧一拍额头道,“事情是这样的,就在今天,城外传来了一个消息,在离这里三十里外,又发生了我们国民与丹朝国民摩擦事件,我认为只要我们跟上去看个究竟,就能很快查到我们想要的答案。” “小七认为我的想法不错,但是尤娜和鲁能担心这是个陷阱,他们还说,即便这不是陷阱,一旦出了楼兰国,我们要面对的困难会很多。况且我们已经锁定了嫌疑人,只要花些时间,照样可以找到那个内奸。我们就这样产生了分歧。你来说说该怎么办?” 阿布思考片刻,果断而深沉道:“毋庸置疑,当然是要去看个究竟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冒险 二 原本就持反对意见的尤娜见阿布不和自己站同一战壕,难过得捶胸顿足大摇其头。自从尤娜得知阿布身上突长黑色鳞片起,她就一直为阿布担心得如履薄冰,因此,说什么也不会同意阿布这一冒险之举,她,不得不板着脸,直言正色道:“我不同意,你不能去,我大老远来找你,不管怎样这一次你都得听我的。” 尤娜这话虽然透露了些霸气,但更多地透露了她内心深处的那一份浓情。人非草木,阿布忽觉尤娜那字字珠玉的表白似水柔情凝注于心。不知怎的,刚才梦中那个恐怖场景又猛然在阿布脑海中重复回放,权衡安危,阿布觉得这一回的冒险对任务的完成的确是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也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如果能早日凯旋而归,自己就可以早些跟着尤娜回到封印之城,即使到时候自己被当做犯人关押起来,也要弄清楚隐于自己身体上的一切一切。如果注定要魔化,那么呆在父母身边,也是人世间的一种美丽,一种幸福。 想了许多,阿布觉得这一次的冒险势在必行,但为谨慎起见,必须做两手准备,自己去丹朝调查的同时,马坡镇的事也要同时进行,如果放弃了现有的线索,万一自己在丹朝一无所获,那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打定了注意,阿布决定便不厌其烦,耐心细致地说服众人。 阿布突然将手环抱于尤娜的腰上,尤娜触电一般身体一阵酥麻,腰上传来痒痒的感觉,刚想挣脱阿布的手,发现面前众人都看着两人,想到如今两人是以夫妻身份出现。此时要是反应太过剧烈必定引起误会,于是强忍羞涩着继续坐着,只是脸上火辣辣的发烧,一时失了方寸。 阿布感受到尤娜身体传来的轻微颤抖,坚持着不放手的冲动,开口道:“不用担心,这次我只是去查探,绝不与人动手,况且我还想通过这次的经历让自己尽快成熟起来,强大起来。强大到足以独立面对一切的困难和危险。你想,温室里那不经风雨的小苗怎么长成参天大树呢?人也是如此,需要到恶劣的环境中去不断历练才能真正成长吧。你说对吧,娜娜。” 在别人看来,阿布像是在安慰一个担心丈夫出门会遇到危险的小女人。但是尤娜自己知道,阿布是想借着这句话告诉自己。如果不放开手让他学着面对身体里的黑暗气息。他就永远无法自己去战胜它。 尤娜陷入了沉思,阿布则看向小七等人挤眉弄眼,想让他们帮忙劝说两句。鲁能之前的不同意,是出为安全着想,如果不草率行事,事事都能照顾周全。在鲁能看来,这个提议还是可行的。想到阿布平时的作风,鲁能突然有了些期待道:“我对阿布很有信心,如果是他去。或许真可以找到线索并且全身而退。” 小七倒想,要是自己能和着阿布一起去,估计能够碰上许多有趣的事,顺势搭话道:“我同意老鲁的说法,如果让我随行,那就更加万无一失了,你们说呢?” 因为此时的小七装扮成贺甲的样子,所以他说的这话让鲁能感觉有种爱幼的亲切和温暖,他想,若是两人一起去,以贺甲的循规蹈矩应该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再说,王超受伤,尤娜看起来有点柔弱,自己还要忙于管理悦来楼,贺甲去是最合适不过了,于是点头同意。 小七这才回过神来,刚才自己一着急,说话时竟忘了自己的身份,还好鲁能没有怀疑,而王超与尤娜也没在意,暗舒一口气,没再说话。 王超虽然也想去,但是身上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是痊愈不了的,即便可以做些活动也不能与人动手,要是伤口迸裂,不用对方怎么使劲,只要干耗着,自己也会因为流血过多而导致无力抵抗,跟出去也只是一个累赘,想到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尤娜对小七的提议不置可否,她自己其实已经想过,如果劝不了最多就跟着他一起出去,以自己的身手,即便发生紧急事件,也有足够周旋的余力。但是阿布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让尤娜更加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看来明着与阿布一同走出去是不行了,只好暗中保护,这样也可以让自己心安一些。 正当小七以为他跟着阿布就此得到众人的同意,眉开眼笑的时候,一个反对的声音道:“这样不好。”说话的人正是阿布,阿布接着道,“你必须留在这里继续调查。” 小七十分不解,怎么阿布如此不了解自己的想法,音调微提道:“为什么?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多好啊,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你……叔叔我是不会同意你离开的。” 阿布也知道小七关心自己,希望跟着自己出去凑凑热闹,但是阿布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冒险就可以了,没必要这么多人一起去,于是苦口婆心劝道:“叔,你就听我一句劝,我自己去就行了,人多了容易让人生疑,而且要是碰上什么劫道的,我自己跑起来比较方便。你看马坡镇的调查如今到了关键时刻,离不开人,娜娜还需要您照看呢。” 小七还是有些不死心,看着尤娜,用贺甲长辈的口吻道:“娜娜,他一个人去实在让人放心不下,不如让叔叔陪他去吧。” 尤娜假装生气,瞪了阿布一眼,向小七施了一个晚辈的礼节道:“叔叔,他就是这么一个犟脾气,决定了的事是听不进劝的,我们还是让他自己烦恼去吧。我有些累了,我要去休息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不用等我了。”说完一把拍掉阿布的手,站起身来。朝房间走去。 阿布看着身后来来往往的悦来楼伙计,感觉非常尴尬。小七看到尤娜起身时对着他做了个手势,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赶紧站起来,拉着阿布就要追过去,边拉边道:“愣着干什么?你媳妇生气了,赶紧追上去解释一下啊。” 阿布看出小七眼中的坚持,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尤娜就这么生气之后留在马坡镇也好,于是摇摇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拿起前面的茶杯一饮而尽。阿布没有明白小七的意思,但是小七又不能明说,如果是可以让众人知道的事情,尤娜就不用打暗号了。只能放开阿布的手,摇着头道:“才出来一次。两夫妻就吵架了。要我怎么跟狄书老弟交代啊。最后还得我出马才行,唉。”说完不顾其他人的眼光,径直向尤娜追去。 众人住的客房位于悦来楼后院,呈“u”字形排列,小七跟着尤娜走过的路追了上去,刚从屋角转过来。就看见尤娜等在那里。看到小七,尤娜将他拉到一边,小声道:“我打算偷偷跟在阿布的身后,一则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二则也可以在暗处帮他留意各种线索。这段时间你帮我打掩护,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忙于查案不便见客,以后按时往我房间里送吃的,出来的时候藏好再带走,让人以为我人在房中,直到我回来为止。听到了吗?” 此时的尤娜看起来犹如一个管家婆,但是小七能够从中感受到她对阿布那种真挚的情感,想到尤娜高深莫测的剑法和神出鬼没的术法,再想到尤娜明面上的身份,不得不放弃自己心中的小算盘,半晌才答道:“娜娜,你要好好看着阿布。” 尤娜知道小七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请求,笑颜如花,同时也能够感觉小七与阿布两人那种坚如钢铁的友谊,接着道:“我现在就走了,我会先在半路等他,免得被他发现。”说完回到房间简单的收拾一下,带上几套衣服,背上长剑,偷偷离开了悦来楼后院。 小七看着尤娜离开,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往回走。不一会儿,小七回到了座位上,鲁能看到小七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尤娜真的生气了?” 小七想到自己将被留下来,继续做这些枯燥乏味的调查,心中就涌起无限的委屈。听到鲁能问题,想到自己的处境,忍不住悲从中来,摇头道:“唉,她说这不是我的错,我无需替贺丁道歉,等贺丁想通了自然会去找她。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吧。” 阿布扭头看向身后,此时已经没了尤娜的身影,忍不住苦笑道:“算了,我一会再跟她说说吧,现在我们先聊聊今天的摩擦事件是在哪里发生?” 众人坐在那里聊了一会儿,直到肚子咕咕作响,才知道已经到了吃饭时间,此刻阿布终于将事情了解了一个大概。饭桌上,尤娜因为生气并没有出现席间,阿布看着空空的椅子,有些惆怅,他本来打算吃饭的时候跟尤娜好好聊聊,现在只能独自闷头吃饭。饭桌边的众人看出了气氛不对,也没敢说话,大家就这么安静地吃完了晚饭。 阿布捧着一个托盘来到尤娜房门前,托盘内是专门留给尤娜的饭菜。阿布轻敲房门,屋内没有任何回应,阿布以为尤娜还在生气,打算不理自己,于是将托盘放在窗台上,然后对着紧闭的房门道:“娜娜,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是生气归生气,肚子还是要照顾的,是吧?我把饭菜放在窗台上,你要是饿了,就端进房里吃吧。” 晚饭后,小七就一直跟着阿布,眼看着阿布走向尤娜的房间,心想:糟了,要是阿布推门而入就穿帮了。于是绕了一圈,来到房间后的小窗,轻轻打开窗口,纵身跃了进去。开窗的声音虽轻,但还是传到了阿布的耳朵,于是以为屋内的尤娜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放下托盘,阿布脸色微红,深情地对着门板道:“娜娜,我知道你关心我,怕我会有危险。但是这一步我必须迈出去,你也知道我如今的身体状况,没有时间让我慢慢来呀,我需要尽快让自己的内心强大起来。我答应你,我会平安回来。” “我决定今晚就走,趁着那群丹朝人还没走远,尽快赶上他们。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阿布一脸坚毅的对着尤娜房门点了点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身衣服,再次走出来的时候,阿布看向尤娜房间的窗台,那个托盘已经消失不见,阿布微笑着来到后院,向众人逐一道别。小七最后匆匆赶到,阿布一把抱住小七,在小七耳边小声道:“帮我看好娜娜,我走了。” 小七一直将阿布送到了马坡镇的城门外,这才攀上阿布的肩膀,用力一握道:“自己小心了,我们等着你回来。”阿布鼻头一酸,反手攀上小七的肩膀,轻拍两下,没再说什么,转身一跃,钻到黑暗的树林中。 阿布在黑暗里飞速地前行,很快就离开了马坡镇的地界,朝着边境掠去。黑暗中的阿布全神贯注,不知不觉月亮渐渐爬上天空,月光穿过树林间的空隙,将树叶的影子印在地上,尤娜始终躲在树影之下,远远地跟在阿布身后。 阿布昼伏夜出,全速奔走了一天之后,终于到了事发的那个小村庄。此时事情已经平息,还是和之前一样,在马坡镇派兵的消息刚刚发出,丹朝那些挑事的人就已经潮水般退走。为了了解事情的原委,阿布留在那里打探消息。 阿布经过询问村子里当时目睹整个经过的村民,从村民的口中了解到了很多有用的小信息,对方的口音、身高、样貌等等,或许这些信息对于一般的士兵或者守将来说根本是毫无用处,但是放在做过候补捕快的阿布来说,这些都是可以推出真相的有用证据。 阿布在小村庄呆了一个时辰,将自己认为需要了解的东西了解清楚后,才重新启程。根据村民提供对方逃走的方向,以及一路上刮倒的树枝,践踏的草皮等等线索,阿布逐渐追上了一群人,这群人的人数与找茬的人数相吻合,但是对方的装束却已经变了样,从村民的描述中,对方应该是一群猎户,可是近在眼前的人群却是一个商队,这让阿布更加怀疑。(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身份 二 胡妈妈那低语般的骂声不绝于耳,可是阿布哪有闲情去计较这些?早就藏于紫竹雅间隔板上的阿布,此时正全身心地静静地趴着,耐心等待夜幕的降临。阿布的猜想没错,这座栖凤楼的前楼及后院的建筑结构是一样的,它们的设计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当初建造这座楼的是一位妙手空空的神偷,因为害怕失主找上门来,所以每间房都做了这样的隔间。后来发生战乱,他变卖了家产,搬到了自以为比较安逸的城市里去,不过因为赃物的流转,最终那些失主还是找到了他,将他送进了监狱。 于是这栖凤楼就变成了无主之地,空置了许久,现在的老板是从叶城守将领那里将它购买回来的,本以为在这,能挖到些值钱的宝贝,不料将这里的地板翻了个底朝天,依然一无所获,老板一怒之下便开了这家青楼,谁知生意反而蒸蒸日上,其中转折让人感慨万千。 隔板里黑暗干燥,阿布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只觉得腹内渐空,从身后的袋子里摸出一些肉干,填饱肚子之后,闭目养神,让身体保持最佳状态。渐渐地,阿布不自觉的进入了自然之息状态,阿布并不知道,正因如此,才躲过了对方的查探。 忘我的阿布进入自己那个无声无息的世界,如今他已经习惯了不停审视自己。他颇为在意自己身体里发生的变化,这关系到他今后要走的路。胸口中间由仿佛熄灭了的黑色岩浆包裹的物体正在散发着黑色气雾,阿布知道这就是黑色气雾的来源。 黑色雾气被散发出来,仿佛通过了编织机的棉花,慢慢汇集成几缕细线,顺着身体的脉络逐渐向下,一直来到阿布的下腹部,那里的黑色圆球缓慢的旋转,让那些细细的气丝包裹住自己,阿布观察过几次。黑球既不会变大。也没有缩小,只是保持原来的样子。 阿布猜测这个黑球应该是到了它膨胀的临界点,或者是阿布自身身体的临界点,也许目前为止。阿布的身体只能承受黑球现在的大小。从黑色气雾自觉往伤口覆盖这一点来看。黑色气雾仿佛是受阿布保护自己的潜意识控制着。以此推断。这黑球太大,可能会伤了身体,黑球如果变小。有可能恢复当初白、绿、黑三色气体平衡的状态。如果三色平衡,自己是不是就能恢复正常了? 这些想法充斥在阿布脑海中,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看了一会儿,黑球依然没有变化,阿布想再次看看胸口黑色岩浆包裹物,意识上移。刚默默感受了两分钟,那黑色岩浆陡然一动,一只仿佛燃烧的眼睛突然出现在那个物体的中间,那眼睛似曾相识,阿布猛然打了一个激灵,这不就是梦里那巨人的眼睛吗? 此时一个声音传来:“你准备好了吗?”这声音以及话里的内容吓得阿布猛然从自然之息的状态回到现实,差点就要喊出声来,还好双手及时地按住了自己的嘴巴,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时候身下的房间内又传来一个声音道:“你说啊,你到底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声音阿布听着很是耳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过,此时另外一个声音也说道:“老四,不要这么大声说话,看郭副将都被你吓得说不出话了,你给我坐下。老二,还是你来问吧。” 听到这个声音,阿布突然记起来了,这正是血刃团团长崔大志的声音,那么说来刚才那个应该就是言盛,待会儿要开口的是陌上之。只是阿布非常疑惑,这郭副将又是什么人,怎么会和血刃团扯上关系? 果然,陌上之的声音响起:“郭副将,不知道三王爷的武器装备,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交给我们?给你们的钱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之前你说再等一段时间,如今已经过了那么多天了,你们到底要拖到几时?” 郭副将虽然知道这些人不敢把他怎么样,不过声音还是不听使唤微微有些发颤,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道:“这个我也不敢肯定,马坡镇的事你也知道,信,我已经给你看了,如果现在交易,很可能被八王爷抓住把柄,到时候他将此事告到皇帝那里,那就连王爷都压不住了。我们答应给你们的就一定会给,这又不是我们第一次交易,何必如此计较?再多等些时日吧。” 陌上之冷冷笑道:“哼,照你这么说,那没几个人见过的张侍郎不走,你们连拿钱的胆子都没有了吗?要是他不走,我们不得等一辈子吗?我们可没有那个闲工夫跟你们耗,三天之后不给个准信,我们就另找他人。送客!” 郭副将还没来得及多解释几句,就被送出了房门。此时躲在房间隔板上的阿布终于想明白了,原来这郭副将就是在将军府姚勇说的那个派来谈判的人。阿布本想看看挑起事端的那些人有什么阴谋,没想到误打误撞碰到了失窃军备的买主。 正当阿布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房间里的崔大志又开口说道:“老四,去把老三叫来,还有童鑫、麻九、祁荣,我有要事交代他们。”听到这话,阿布的心如坠冰窟,原来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血刃团。不过楼兰**部的钉子还是要尽早找出拔掉,回去之后再向八王爷禀报。 言盛走后,崔大志拿出薛满给他的那一枚银币,上面清晰的印着“楼兰国铸造”的字样,当然这是古老的楼兰文字。崔大志不断摩挲着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始终想不通谁在一路追查自己。 在来叶城的路上,言盛就坦白了自己擅自行动的事情,崔大志为了保持血刃团内严如军纪的制度,在众人面前将言盛的左手打断,让他痛了一天一夜之后才帮他接上。如今言盛的左手依然打着绷带,因此前两天言盛在叶城内看到罗达右,才只是咬牙切齿没有能力冲上去。回马坡镇路上被袭当时,罗达右并没有面对面见过言盛这个盗贼,所以对他没有任何印象。当然也就认不出他来了。 生性多疑的崔大志早就怀疑因为手下曾经抢过罗达右。所以对方找人来跟踪调查自己,因此多次旁敲侧击,还收买了罗达右的仆人。从他们那里了解到罗达右与阿布等人认识的过程,断定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这才没有对罗达右动手。 崔大志正在静思默想。薛满等人跟在言盛身后陆续走进紫竹雅间。薛满身子一弓道:“大哥。”崔大志轻轻点头,指着陌上之与言盛中间的一把椅子让他坐下。 那个被叫做童掌柜的中年男子带着麻九以及祁荣双手抱拳,单膝下跪。口中道:“卑职童鑫,带着副手麻九和祁荣见过团长,还有二爷、三爷、四爷。” 崔大志面色不悦道:“不是让你改掉这个爱下跪的毛病吗?我现在最讨厌丹朝军部那一套,给我起来,下次再忘记赏你二十军棍。” 童鑫本是崔大志旧部,练得一手好兵,在崔大志失势之后备受排挤,今年老母亲去世,心中了无牵挂这才逃出来寻找崔大志,如今在血刃团里重操旧业,为崔大志操练兵士。在这些人当中童鑫与崔大志相知时间最长,也最受崔大志信任。崔大志本想让他做自己的二把手,但是他对打打杀杀以及明争暗斗失去了兴趣,只想做个教头,于是一直非常低调。 童鑫知道崔大志为何生气,赶紧站起身来,崔大志笑着用下巴点了点左手边的座位,童鑫乖乖就坐,麻九两人退到门边站好,童鑫微笑着和对面的陌上之等人拱手打招呼。童鑫对外人以及受训的手下都是冷面相对,但是对跟着崔大志东奔西跑的三人倒是很客气,多少是看到了自己以前充满热情的样子。 崔大志待童鑫坐下,开口道:“这趟出去有何感想?” 童鑫苦笑,摇头道:“哎,这,还真不是我能胜任的差事,幸亏有麻九他们,这才没有露馅。” 崔大志不以为然,将交叉于胸的双手抽出来,右手按在膝盖上,左手指着童鑫道:“你啊,就是在山沟沟里带兵带久了,脑子都不好使了,要是再不让你出来走动走动,迟早要变成榆木疙瘩。这回出来可有碰上什么有意思的事?” 童鑫为自己的杯子斟了一杯酒,听到这话,直起腰板认真道:“有意思的事情没有,奇怪的事情倒是碰到一件。我们回来路上不知是不是碰上了山贼,前面砍倒了一棵树,后面又推倒了一棵,将我们的一队人马困在中间,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更别说有人出来给个话了,我们进到林子去查看,依然是一个鬼影都没有,真让我们哭笑不得,怒气填胸啊。” 听到这话的言盛哈哈一笑道:“兴许是他们见咱们人多,而且个个身手不凡,吓破了胆逃跑了也不一定。他们真是上得山多终遇虎,小雨就想冲龙王庙,哈哈。” 陌上之也跟着大笑起来,他一直都很羡慕童鑫可以和崔大志如此平等地对话,虽然他与崔大志以兄弟相称,但是心中还是敬畏居多,而且对方自愿放弃他此时的权势地位,这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 薛满跟着笑了笑,不过脑子还是产生了一丝疑问道:“童掌柜,听您这么说,我也觉得事有蹊跷,之后可还再发生过类似奇怪的事情吗?” 虽然童鑫对众人态度温和,但是众人还是对童鑫表达了足够的尊敬。掌柜的这个名号是崔大志给起的,那是他将练兵的重任交给童鑫时开玩笑说:‘二子,哥可把这偌大的家业交给你打理了,你可要给我看好了啊!’当时童鑫也开玩笑接话说:‘那哥你可要给我个掌柜当当。’崔大志一捶童鑫的肩膀说:‘行啊,以后你就是我的童掌柜了,哈哈。’所以,童掌柜就变成了一个对魔鬼教头童鑫的尊称。 崔大志听到薛满的问话,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这事应该没这么简单。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交代,于是打断道:“这事情太不正常,老三你带人去查一查,三天内给我回复。二子,如今我们的精锐有多少了?” 谈到练兵的问题,童鑫立即恢复严肃,认真思索了片刻,答道:“如果加上还在训练的新兵,已经有一万两千人。但是若是现在就要用兵的话,那就只有八千人可以参战,剩下的四千人还没见过血,恐怕上了战场会不受控制。” 躲在隔板后面的阿布听到这里,忍不住眉头紧皱背脊发寒,试想一下,有一万多受过军事训练的盗贼在外流窜,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突然发疯,万一有一天他们真的要进攻一座小型的城镇,想必也是轻而易举之事。楼兰国的军事重镇——马坡镇的正规军也不过三万五千人啊!如果此敌不灭,将来必定会殃及国家殃及平民,阿布心生焦虑。 只见那崔大志望着童鑫,眼中充满期望道:“时间不多了,二子,这批兄弟还需要训练多久?” 童鑫沉吟片刻,抬头道:“正常情况下还需要三个月,不过有另外一种方式可以缩短一半的时间,但是比较激进,弄不好会有部分人因受不了而疯掉。” 听了童鑫的话,崔大志眉头紧皱,闭起双眼权衡利弊,而陌上之却环视一下大伙,看到在座的都不是外人,说话没有什么不便,将本想对崔大志耳语的话,一吐为快道:“大哥,要达到目的就要不择手段,这些是必要的牺牲,不要有妇人之仁。” 崔大志急促呼吸了几次,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低喝一声道:“不!我不会学卡斯特罗那般无情无义的做法。”崔大志知道陌上之是为了自己的大业,于是右手轻拍对方肩膀表示感激,语气坚定道,“他们因为相信我,才将性命交到我手上,是我值得信赖的战友,我不会让自己背弃他们的信任,即便我要做一代枭雄,也先要做一个有血性的枭雄。” 在座的众人听得一阵血液沸腾,他们想要跟随的就是这么一个有血性的团长,齐声低喝道:“誓死跟随,绝不背叛!”连在隔板后边听着的阿布也忍不住心中激荡。 待众人情绪平复一会儿后,崔大志这才对着童鑫开口道:“二子,还得麻烦你在那鬼地方再呆三个月,这段时间我还要去办一些事情,顺便给这帮小子准备武器和护甲。到时候我们大干一场。” 童鑫面带微笑看着崔大志,非常欣喜对方没有因为打击而失去气魄和胸怀,同时心中也有了计较,为了保护崔大志,最好的方法就是帮他训练出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队伍,承诺道:“你放心,等他们上战场时让敌人看看什么叫如狼似虎!”(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身份 三 童鑫那掷地有声的肺腑之言叫崔大志连连点头,满心欢喜,刚想转过头去交代陌上之几句,童鑫又开口道:“团长,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我觉得麻九跟着我回练兵场,犹如盲人把烛使不上劲,不如让他出去历练历练,若是他不负所望,使你满意,就留他尽忠竭力助你一展宏图,如若他惹是生非,你就着着实实地教训他,不管你如何处置,我绝不过问。可好?” 站在门边的麻九听到这话,立刻喜上眉梢,满心期待地看着崔大志。麻九本是崔大志派来保护童鑫的护卫。童鑫心想,如今自己既然要回练兵营地,那里有一万多人,安全自然不成问题,身边有无麻九都无关紧要,于是又补充说道:“横竖我的兵还没练成,最近这些准备的手脚就先缓一缓,他呆在我这里,未免太清闲,不如就让他跟着上之,你看如何?” 崔大志觉得这建议非常在理,便将头转向陌上之道:“好!好!就先让这小子跟着你去长长见识,如果有出息,日后再给他委以重任,另作安排。对了,马坡镇的城防图你交给王寿江了吗?” 陌上之点点头,拱手道:“我偷偷将图放在了他的书桌上,大哥,你想象不到,当他看到那幅图的时候,兴奋得手舞足蹈,口中还念念有词哩,简直如痴如狂。只是,我们这么辛辛苦苦盗来的东西,就这么送给他,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言盛就势附和道:“二哥说得对,怎么也得让他拿些钱来换吧,大哥。”见崔大志没说话只是脸色一板,瞪他一眼。言盛才识趣地闭上嘴。 很久之前,崔大志就曾听卡斯特罗说过,丹朝国家疆土需要扩充。丹朝国东是高峻的群山,南临辽阔的海域,北域土地贫瘠还时常有异族袭扰,只有西北边的邻国楼兰国土地肥沃,资源富足,只要寻个理由就能开疆扩土。那时伤帝正在全力发展国内经济,无暇他顾,也就在那时。伤帝觉得老式贵族的权力过大,开始想方设法削弱其影响力。如今丹朝内廷已被卡斯特罗控制,要是现在给他个机会能够一偿心愿,他必定经不起这个诱~惑。 想到卡斯特罗,崔大志眼中燃起仇恨的怒火。盯着陌上之道:“便宜可不是这么容易占的,以后的事情他自己会知道。他拿到城防图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你?” 陌上之肯定道:“没有。当时他欣喜若狂。无暇顾及其他,而我又躲得远远的。不过王寿江兴奋过后并没有找来书吏,却是叫来他的心腹及妹夫到会客厅去了,我不敢前去探听,所以不知道他们密谋什么。等他们散了出来,我才跟在王寿江身后。想看看他要去哪里,谁知他却是回家睡觉,真是让人费解。” 崔大志听了这些,怏怏不乐愤愤骂道:“这个老狐狸。做事还真是谨慎,城防图突然出现必定会引起他的警觉,料想他是怀疑这图是假的,猜测有人心存歹念,想以假乱真诓骗他去邀功,要找人来辨别真伪,顺便商议一下如何处理此图。幸好我拿的是真图,不怕他验,不然这个计划可就毁在他的手里啦。图已到他手,我们就先静观其变。” 趴在隔间里的阿布此时已经坐不住了,这城防图事关重大,而又不知王寿江是何许人也,若是这图真到了丹朝朝廷命官手里,难保不会出什么大事,有了这图,想要攻陷马坡镇,就真的易如反掌了。 房间里的血刃团众人事情谈得差不多了,闲聊片刻就各自离开,各司其职去了。陌上之命麻九将言盛送回天色护卫团,薛满则去吩咐手下开始查探童鑫所说的奇怪情况,祁荣先去前台结账,崔大志、童鑫以及陌上之踱步而出,一边走一边闲聊趣事。 祁荣先行一步走到栖凤楼的前厅,胡妈妈正坐在那里嗑着瓜子,见到祁荣出来,赶紧放下瓜子,起来欠身施礼,祁荣将手中的十个金币放在桌子上,一脸寒霜道:“结账。” 胡妈妈原本想将这十个金币全部拿走,但看到对方怒目圆睁,眼中寒光直冒,手抖了抖,只拿走了六个金币,其他四个推回祁荣面前,恭敬道:“祁爷,您给多了。”祁荣纳闷,难道这价钱降了吗?刚想发问,胡妈妈先一步说道,“之前你们的一位公子来过,特意让我们提前准备,那时不是已经给过一些了吗?难道童掌柜忘了?” 祁荣纳闷,要说知道他们来此地的必定是血刃团骨干,刚想到是不是麻九,自己就否定了,因为麻九身上从来不带钱,难道是童鑫另派了他人?正当祁荣站在一边猜测,崔大志三人已经走到了大厅,看见祁荣一脸呆神,陌上之喊道:“愣头,在想什么呢?还没结账吗?” 祁荣回过神来,赶紧小跑到三人面前道:“禀告二爷,胡妈妈说我们白天已经付了一半钱,我正纳闷是谁。麻九平时分文不贴身,不会做这种事,您说会不会是三爷或者四爷给的。” 陌上之摇头笑道:“他们两个才不会做这些事情。”陌上之突然觉得事有古怪,走到胡妈妈跟前道:“你说我们白天有人提前付过账,那你能不能将那人的相貌特征描述一下,再把事情的经过说与我们听听。” 胡妈妈没见过崔大志和陌上之,不过两人能与童鑫并肩同行,必定不是一般关系,于是小心说道:“当然可以。”于是,当即将阿布的样貌描述出来,又将阿布的每一句话都复述一番,当然也讲了预付定金的事。 听完胡妈妈的话,崔大志与陌上之脸色微沉,互看一眼。两人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血刃团里并没有胡妈妈说的这么一号人。崔大志突然心头一震,眼泛杀气地看着胡妈妈厉声道:“把他给你的金币拿来我瞧瞧。” 胡妈妈被盯得头皮发麻,也愣在那里,竟忘了掏出怀里的金币,童鑫以为对方想要钱,看了祁荣一眼,祁荣顿时明白,从钱袋里又拿出十个金币,“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到桌子上。喝道:“给你,我们拿金币和你换。” 这双重响声犹如晴天霹雳,震得胡妈妈惊魂未定,身体一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阿布给的金币。祁荣一把抢过来,恭敬地交到崔大志手中。崔大志拿着金币。摸着略带体温的金币。看着上面熟悉的“楼兰国铸造”字样,顿时变得面目狰狞,阴沉冷漠。陌上之首先反应过来,喝道:“紫竹!”说完转身朝栖凤楼内院奔去,其他人随之匆匆而去。 话说阿布不敢大意与耽搁,待崔大志等人走后一会儿。就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想要离开,谁知因为趴的时间太长,手脚有些发麻,当即就活动活动手脚。等麻痹的感觉过去之后,正想掀开隔板离去,突然四道破空声由远而近,于这安静的屋子外边响起。 阿布刚想细听,那声音在房子四周戛然而止,阿布不祥之感油然而生:莫不是血刃团众人去而复返?这四人不知是刚才屋子里的哪几个,他们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阿布正胡思乱想着,危险的气息打乱了阿布的思绪,他心中有了最坏的猜测,那就是自己已经被发现,但是阿布始终想不明白到底自己的疏漏在哪里。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阿布没有时间再做其他考虑,他已经做好了打算,他将双手十指及双脚脚趾支撑身体腰身微曲,做好随时发力的准备,如果对方走到自己身下停住,他就用背撞穿屋顶。 隔板间的缝隙透出影子越来越近,阿布的精神紧绷,眼看就要来到阿布所在的位置下方,一声断喝道:“谁!”紧接着“嘭”的一声,有物体被撞落的声响,崔大志的声音响起道:“追!” 原来躲在暗处的尤娜一直在监视屋子的情况,崔大志众人走后,尤娜等了一会儿还没见阿布出来,以为阿布出了意外,刚想上去查看,没想到崔大志等人去而复返,还将紫竹雅间四周围住。血刃团四人的举动让尤娜知道阿布依然无恙,但是从他们愤怒的表情可以猜到,他们已经对这所房子产生怀疑。 尤娜眼看着他们其中一人推门而入,无法可行之下当机立断,只能以自己为诱饵,引他们来追击,哪怕留在此地的人只少一人,阿布逃走的希望也多一分。下了决心,尤娜闪身出了藏身之处,童鑫看到黑影这才大喝一声,尤娜假装被发现,慌乱下撞倒了放在墙头装着腌制品的瓦坛,以此声音来吸引对方,给对方指明方向。 崔大志不疑有他,率众追去。尤娜带着众人远离了栖凤楼,钻入叶城狭小的巷弄之中,始终与他们保持十米的距离,既不被对方追上,也没有脱离对方的视线。崔大志越追越是烦躁,想到若是逃走之人刚才就藏身于紫竹雅间内,那他许多秘密都被听了去,那自己长时间的部署就会付诸东流,若是可以抓住或杀死对方,就有挽回的余地。 崔大志三人并排疾奔,祁荣跟在身后,崔大志伸出左手两指,分别指向童鑫和祁荣,然后手指一并,指向左边的方向,童鑫会意,带着祁荣从另外一个方向包抄。崔大志举起右手,指向自己右前方,陌上之陡然加速,到了尤娜的右后方。 尤娜借着奔跑时的摆臂,用眼角瞥了一眼身后,发现少了两人,心神一动,这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叶城里唯一的一条河——罗叶河旁边的民房区,尤娜落下观察片刻向左跃起。身体来到半空,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有三点微光闪动,直取尤娜的胸腹,尤娜心中一凛,急忙气沉下腹,身体加速下落,三根食指粗细的钢针从头上飞过。前进的身子缓了缓。 身体还未落地,从左下角一间黑暗的民房中,忽然蹿出冷面的童鑫来,童鑫忍住急速奔跑后的气喘,右手抽出左腰的长刀,自下而上迎向尤娜的双脚,刀锋上森森寒气席卷而来。 尤娜拧腰旋转身体,面对童鑫,右手抽出长剑,向下一刺,直取童鑫手腕,身体借着这股力道偏向一侧,双脚抬起。 剑比刀长,若是童鑫坚持两败俱伤,长剑必定先刺穿他的手腕。童鑫左腿连忙一曲,将长刀收回少许身体向左侧仰,左手按上厚厚的刀背,向上一推。 “叮!”剑尖与刀面交击,发出一声脆响,尤娜的身体向后倒飞,飞过了民宅的围墙来到河边的石板路上。尤娜速度降低的同时,崔大志则突然加速,在尤娜落地时,举起右手重锏狠狠朝尤娜头顶砸下。 尤娜脚下还没站稳,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天而降,身体后靠本能地退后两步。“轰”的一声巨响,崔大志的重锏砸在地上,将厚实的石板砸得龟裂开来,并呈圆形向四周蔓延,强大的气流冲击着尤娜吹弹可破的小脸。 崔大志脚步不停,左脚向左后方迈出,腰身发力,右手重锏敲击地面时弹回来的力道运到左手,借着旋转横扫而出,袭向尤娜的腹部。 尤娜眼睛被撞击产生的气流吹得生疼,当即,常年的战斗经验告诉她,此时最是关键,身体因为还没有稳住,要躲闪实在难比登天,而冰术法也来不及施展,只能凭借手中的长剑硬接一途,不过对方的力道实在太过强大,用硬碰硬实在不可取,只能用“卸力”之法。 尤娜没有挥出长剑迎上,反倒是将剑插入鞘中少许,两手平伸,利用外露的剑身迎上重锏,同时脚下又退了一步。 重锏击打在剑身中间位置,剑身抖动如波纹一般从接触的地方向剑柄和剑尖蔓延,而尤娜双手也随着剑身在前后推拉,借此卸掉一部分力道,剑尖放在鞘中,长剑保持规律的抖动,握着剑柄以及剑鞘的双手虽然承受了一部分力量,但也减轻了很多压力,尤娜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身体被强大的力量撞飞。 尤娜被崔大志这一击,已经顿感气血翻腾,可一旁的陌上之还不肯就此罢休,一抬手两个头颅般大小的火球斜飞直逼半空中的尤娜,丝毫不给尤娜喘息的机会。 此时的尤娜,虽然握剑的右手腕还在微颤,但面容自然不卑不亢,身在半空,依然坚持抵抗将长剑重新抽出,刺向其中的一颗火球。剑尖与火球接触,顿时引爆了火球,另外一颗火球也因为空气波流的挤压而爆炸,“轰!轰!”两声巨响,火光照亮了罗叶河边的民房和树木,犹如白昼。 火光中,一个冒着白雾的身体被抛飞出来,越过了石板路重重的摔到了河里,一朵两米多高的水花溅起,同时在落水那一瞬间,河面还泛着淡淡的水雾。崔大志四人冲到河边,个个两眼圆睁,细细搜索着水花溅起的地方,可那里早已空空荡荡,哪还有什么人影!(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谋图 一 此时,河面上留下的只有那些未全消逝的一团团水雾和依稀荡起的一圈圈涟漪。神情凝重的崔大志看了此情此景,心中有一种壮牛掉进深井——有力无处使的感觉,但事已至此,唯有尽快弄清对方的去向,以挽回局面。 崔大志回忆起刚才的场景历历在目,自己的重锏明明有击中目标的受力感传来,却有种如同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足以看出对方身手了得,是自己多年来极少遇见的高手。想到这里突然神色一变,如梦初醒,转身对着身边的三人道:“糟了,我们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以落河之人的身手,刚才被发现时不可能碰落东西,现在想来,他用的是诱敌之计。上之,快,你赶紧叫人赶回栖凤楼,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是,大哥,我这就叫人去。”陌上之回应一句,领命匆匆而去。 崔大志不敢奢望对方还留在雅间等着自己,面色阴沉悔恨当初道:“二子,没想到,我们竟被人玩弄于鼓掌中,真是窝囊啊!看来对方不只是一个人,有可能是一群人。那落水之人必定没死,尸体没有浮上来,走,我们找一处地势较高的阁楼盯着,我倒要看看他能憋气到什么时候。” 崔大志三人离开河边,沿河走到下游的一间小楼上注视着湖面的动静。一刻钟后,叶城的城防卫队才姗姗来迟,有一些队员还衣衫不整睡眼惺忪。当然他们的到来注定一无所获,除了地上圆形的凹陷和龟裂开的石板,哪里还有什么线索,佯装查探一番就悻悻然地收队了。 当城防卫队打道回府之时,落水的尤娜早已在他处安全上了河岸。当她面对两个火球时着实凶险,拔剑刺出的那一档口,只来得及在身前施放一层薄薄的半圆形水罩,连水盾都称不上。这水罩虽然不济,但也能起到阻止火焰的作用。尤娜的判断很正确,陌上之施放的这种火球以燃烧伤敌。爆炸后威力不大。尤娜身体下落时包裹的白雾正是水罩遇上火焰之后的结果。 落水的瞬间尤娜又施放了水术法,故意让水花溅起两米多高,完全遮挡了自己的整个身体,然后用冰术法将一部分空气与自己包裹起来形成一块菱角分明的椭圆形冰块。迅速沉入水中。最后运用水术法控制自己漂浮在河水中间位置。既不往下沉也不往上冒。水花渐落时,尤娜在冰块背后施展水流术,利用水流动的反推力逆流往上游前进。这样的出其不意躲过了河岸上的追兵。即使是教授水系术法的老师知道这整个过程,也会惊呼其为绝世天才。 当冰块里的空气耗尽,尤娜微感窒息的时候,冰块突然撞上一道拦河的栅栏,冰块浮出水面,上半部分逐渐消融,尤娜定睛一看,竟来到了城墙边,早就远远离开了崔大志的视线,脱离了危险。尤娜蹲起身子,在冰块上一蹬,整个人跃落河滩上,虽感胸口气闷,但强打精神辨明方向朝栖凤楼方向赶去。 再说回阿布。崔大志等人走后,阿布依然心有余悸,在隔板里又待了半刻钟,才从房上跃下来,看着洞开的房门,阿布犹豫了片刻,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并没有受到想象中的攻击,反倒是将匆匆跟进来的胡妈妈吓了一跳。 阿布与胡妈妈打了一个照面,一个声音在阿布心中响起:杀了她!阿布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呆了,脑海中那只燃烧的眼睛又突然出现,阿布一咬牙,放弃了杀人灭口的念头,朝北边的围墙跃去。胡妈妈被阿布充满杀气的眼睛瞪了一眼,顿时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阿布翻过围墙,落入隔壁的一条小巷子,他身体半蹲靠在墙上,警觉地左顾右看,只见小巷里幽暗漆黑,没有任何人迹。阿布抬头看了看月亮,跳上旁边的一间房屋顶上,朝西边的罗记皮货店掠去。 可阿布哪知道,这一切的小动作都落入了薛满的眼里。薛满原先出了栖凤楼,是去安排手下们办事,当他交代清楚后,便站在街尾等候崔大志等人,谁知过了许久还是没见人出来。薛满十分纳闷,这才踱步往回走,谁知慢悠悠来到临近栖凤楼边的小巷时,一道黑影从眼角的余光中闪过,薛满心中警兆顿生,后退了一步,躲藏在墙角探头往巷子里打量。 阿布走后,薛满本想叫人随自己跟上去,奈何此时身边无人可用,眼看阿布就要消失在房顶,立即决定先跟上去看个究竟,心中多有暗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崔大志要查的事就有了眉目。 阿布越过几间民房之后,贴着墙根,躲在黑暗的屋影里疾奔,此时夜已渐深,微风泛起,带着天上的乌云在叶城上空飘飞,阿布微觉身上的衣衫有些单薄。想着尽快回罗达右店里,休息好了之后,明天打听谁是王寿江,赶紧把城防图盗回,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只要赶回楼兰国将听到的这些大事逐一禀告八王爷即可,八王爷自会处理。 忽然,一阵微风从阿布身后拂来,带来了一丝声响,仿佛布鞋踏在石板的声音,阿布身体一顿,停在了一处三岔路口。阿布侧耳倾听,那声响却戛然而止,阿布心中微感异样。此时天上的云从阿布头顶飘过,皎洁的月光洒在了阿布脸上,将阿布的半边脸照得清晰可见。 躲在暗处的薛满一看到阿布的脸,先是错愕,紧接着想到死去的几个手下。心中火气上涌,看阿布的眼神满含恨意。 阿布站了一会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刚要再次迈步,一股杀气袭来,浸透背脊,阿布猛然转过身来,背后的巷子空空如也,但是那冰冷的感觉让阿布如芒在背,阿布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跟踪。脚下一蹬。迈入左边的岔路,朝罗记皮货店的相反方向飞奔而去。 阿布带着薛满往偏僻的角落钻,一路上小心试探,终于得知对方只是一个人。心中有了生擒对方的想法。当来到叶城西南城区的城墙边时。阿布抽出腰间的匕首,假装要在厚实的城墙上挖洞往上攀爬,露出背后的空门。引对方来袭。 阿布选的位置非常聪明,在城墙与城墙连接处,这里形成一个可以藏人的直角,若不是有人从墙上往下看,或者月亮直射下来,城楼上的人是很难发现如壁虎一般紧贴墙面的阿布。躲在暗处偷窥的薛满心中焦急万分,看阿布的速度,不到一刻钟就可能爬到墙头,若是让对方出了叶城到时候再去追赶,必定难觅其踪,悔之晚矣。 聚精会神于向上移动的阿布,假装丝毫没有觉察身后的薛满。薛满暗暗喜上眉梢,心想,现在不动更待何时,于是,蹑手蹑脚地从黑暗中走出,举着双手,两道手臂长短的加强型风刃出现,一甩而出,分别袭向阿布握住匕首的右手和抓住墙壁的左手。接着薛满身体向前奔跑,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增加自己的命中率,双手连续发出六道普通风刃,直取阿布脖子以下的身体各处,他决定先将阿布蹂躏一番,再将其交给崔大志。 阿布听到风刃的破空声,嘴角泛起一抹带有深意的诡笑,他来这里就是为了逼对方表明姿态,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只有一人跟在自己身后,但是这样的机会对阿布来说很难得,打不过还可以跑。阿布双脚交叉,将身体的全部重量交由左手支撑,整个人转了过来,身体前倾。 刚稳住身形,风刃已近,阿布挥出右手匕首,将以左手为目标的风刃格挡开来,而另一道风刃则没有理会。风刃与匕首接触,“当”的一声呈一百二十度角斜飞而出,而另一道风刃直接飞向阿布右手刚才所处的位置,两道风刃撞上城墙,划出两道深深的口子,石块横飞。 没有喘息的时间,六道风刃毫无规则地袭向阿布,若想全部挡开实属不易,阿布放开手脚,身体急速下坠,堪堪躲过了六道普通风刃。薛满没想到阿布如此轻而易举躲过自己的连续攻击,不过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左手一甩,一道风柱飞到阿布身下,同时右手曲张,在手心凝聚一个风球,风球上微有电弧闪烁,看周围产生的风势,其威力不容小觑。 阿布不敢大意,看风柱不时将周围的植物枯叶卷入其中,阿布知道这是一个充满牵引力的风柱,旨在困住自己,于是将右手的匕首插入身后的城墙,身体又落下一米,这才停止了下坠的势头。 薛满见阿布思维敏锐反应灵活,并发现了自己的目的,于是,撤去手中的风球,这种只能近距离使用的技能不适合再用。对方应变之快令人不由赞叹,薛满嘴角泛起兴奋的狞笑,但是又找不到任何方法一招制胜,于是开口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你怎么还没死呢?” 阿布此时已经看清对方的面孔,不由冷笑道:“你还没死,我怎么可能会死呢?怎么,你的手下死得不够多,要自己送上门来了?” 薛满眼中歹毒神色一闪而过,一边想着如何制服对方,一边好整以暇的将双手放在身后道:“几个小喽啰而已,死了就死了吧,不过今日见你,刚好让我取你小命。你这么有自信能赢得了我还真是难得。我只想问你一句,那匹黑马上的东西,你带到哪儿去了?” 阿布的心神突然被对方奇怪的问话吸引过去,心中暗道:莫不是那把伞有什么重要秘密,回去定要仔细看看。心中所想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露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摆摆左手道:“那把伞呀,早就被我扔到沼泽里了,你想都别想拿回去。你还是想想怎么逃走吧。”话虽这么说,但是阿布并没有丝毫要下来的意思,明显的口不对心。 薛满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才不相信对方会把那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宝贝丢弃,肯定还放在某个地方,只要抓住对方,严刑逼供之下,就不怕对方不说出实情。自从红伞丢失,崔大志虽然表情如常,但是薛满可以看得出自己的大哥明显闷闷不乐,早期建立起血刃团时,每当遇上迈不过的坎时,崔大志拿起红伞,都会先是一脸愤怒,然后恢复昂扬的斗志,可以说,那伞是可以激励崔大志手刃仇人之物,而薛满为自己没能找回它始终深感愧疚。 风柱的风势减弱,最后消失在原地,阿布抽出匕首,双脚落地,依然站在那个角落。薛满心中一喜,计上心头,为了稳住对方,薛满尽量巧用语言拖延时间,语带挑衅道:“你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么可笑的话也说得出口,当时要不是我自持身份,没有继续给你补上一道风刃,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吗?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考虑一下加入血刃团,我只留下你的左手不取你性命。”说话的同时,背着的双手聚集风元素,一根风枪逐渐形成。 阿布顿觉可笑,抱腹大笑起来,指着薛满挖苦道:“当初要不是你带了十几个人,你以为我会怕你吗?还真当自己是根葱是棵蒜,如今以一对一,看你能奈我何?” 薛满脸上青筋暴跳,怒极反笑道:“哼,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两次诚心邀你共商大举,你竟如此不识抬举,如今你走入我们的地盘,那就别怪我痛下杀手。” 阿布见对方屡次说要杀自己却不动手,又说要让自己加入血刃团,前后矛盾,顿觉不妙,知道对方在拖延时间,不知是否在等待援兵,阿布不敢再冒险,嘴角一撇道:“小爷没空在这里和你瞎耗,先走一步。”说完脚下发力,刚想向右迈步。 此时薛满手中的螺旋风枪已经完成,由右手握住,左手一抬,两道普通风刃提前飞向阿布前进的路上,将阿布的意图阻断,同时喝道:“现在想走?晚了!”说完,右手举起风枪,用力掷向阿布身前。 风枪速度极快,阿布刚迈一步,风枪就已经落地。风枪落地后形成一个微型的飓风,巨大的拉扯力将阿布卷入其中,因为位置刚好是在墙角,风在两边的墙壁上撞击回旋,形成另外一个旋风,两个旋风互相影响,竟让原来的飓风加速了几分。 身在飓风影响中的阿布犹如怒海中的一叶小舟,飞了起来,来回摇摆,辨不清方向。而消耗了许多法力的薛满则有些乏力,但是为了给对方一个致命的打击,他还是往飓风当中施放了十个普通风刃,从飓风的一边进入,顺着风势不断来回切割。 飓风中的阿布只能凭着本能抵挡飓风的风力以及来回穿梭的风刃,力量在不断消耗,心中念道:难道这回真的要命丧于此?突然心生一计,风势带着阿布转到了墙边,阿布将右手的匕首插入城墙,身体紧贴墙面,风力虽然还在,但是阿布觉得减轻了许多压力,自己也舒服了一些,低头瞥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已经多处被割裂,衣服下有几处伤口正在流血。(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谋图 二 为了抵御风力的拉扯,阿布只能用力紧贴城墙,可心中却十分清楚此法并非万全之策,得尽快想法应对,否则万一对方再来一枪,自己不死即残,到时就无力回天了。阿布看着飓风中的风刃,心生一计。 当微型飓风将要消失之际,阿布就势趴在地上,左手拔出匕首,在自己的右手腕划了一道伤口,再将匕首插回城墙,往前爬了一米,右手掌心向下,右脸枕在右手背上,右手臂弯曲,右肩侧靠在泥土上,腰身弓起,大腿夹紧,小腿叉开,左脚尖插进泥土里,一切准备就绪,阿布紧闭双眼等待时机。 飓风最终消失,被卷起的枯枝和尘土正在慢慢洒下来,充满了这个角落,薛满面前五米烟尘斗乱,一阵朦胧。他神情警惕不敢大意,注视着前方,生怕阿布突然来袭,可一直到尘土散尽,也没遇任何攻击。此时,他定睛一看,在离墙角不远处,阿布正侧身躺在地上。 阿布全身的衣裤多有割破的痕迹,多处伤口在割破的衣裤处显露出来,而且还在不断渗出血来,阿布双眼紧闭,脖子下方的泥土被血迹染红,看似被割断了喉咙一般。薛满之前上过一次当,此时心中很是疑惑,出言试探道:“哼,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死,又想骗我,没那么容易。” 倒地的阿布依然一动不动,死尸似的毫无反应。薛满还是不敢靠前,一抬手就是一道风刃,直取阿布的左大腿。风刃嗖嗖的疾飞过去,直接从阿布大腿划过,溅起一蓬血,阿布的身体弹了一下,明显一副肌肉神经弧反射的模样,风刃继续飞行没有停止,撞到阿布背后的围墙上,正好落在匕首的旁边。 薛满微微一愣。自嘲了一下。真是疑心生暗鬼,这才迈步上前,来到阿布身前三米处站定,对着阿布轻蔑道:“以前让你装死。现在真的死了吧。待我割下你的头。拎回团里给大哥看看。然后切开你的脑袋,用来祭奠我死去的兄弟们。” 薛满刚抬起手,还没来得及再施展风刃。异变突起,地上的阿布左脚陡然绷直,将脚尖下的松土踢向薛满的眼睛,右手在地上一撑,整个人从地上弹起,就要向薛满冲过去。 薛满反应也十分了得,见情况不妙立即紧闭双眼连退两步,让松土泼洒在脸上,同时双手在身前一挥,六道略小的风刃同时出现,成扇形发散而出,不求伤敌,只求暂时阻一阻阿布前进的势头,争取些许时间。 薛满的这一反应的确是让阿有些布手忙脚乱,不过幸好风刃全在阿布胸部位置,阿布双膝一跪,巧妙地躲过了风刃,之后,双脚一蹬,飞掠而去,左手并指成刀,袭向薛满的心脏。阿布运起小七的变体术,手指虽不能如刀锋一般锐利,但它的硬度也足有戳穿身体的威力。 风声响起,薛满不待泥土全部散落,赶紧睁开双眼,而映入眼帘的是阿布越来越近的左手,情急之下,薛满右手向右平伸使出一个风压,借着反作用力身体向左侧靠,左手运起一个小型的气爆术,同时胸前出现一个风盾的雏形。 气爆术还未成型,薛满的右肩一痛,阿布的左手已经刺入薛满的肩部。阿布在伤敌的瞬间感觉到了一丝的危险,本能收回五成功力,开始停住身形,想向后倒退,不过为时已晚,因为薛满受伤后心神一松放弃控制气爆术,空气在两人中间突然爆炸,两人朝两个不同的方向倒飞而去。 薛满还好,因为有风盾保护,不过他倒地之后也不敢恋战,而是忍着剧烈疼痛托着散架似身体翻身而起,给自己施放了两个迅捷之风,一溜烟的跑了,远远放出狠话道:“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再回来收拾你!” 阿布在地上滚了两滚,停住身形,右脚一踏,刚要奋力站起,一阵失血后的晕眩和脱力感袭遍全身,阿布重新跌坐地上,只能对着薛满的背影望而兴叹。休息片刻,恢复了些力气,阿布不敢久留此处,慢慢起身小心翼翼潜行,七绕八拐,这才回到罗达右的皮货店里。 薛满带着肩伤一路狂奔,鲜血如泉涌一般止不住,终于回到天色护卫团所在大院,见身后无人追赶,急忙上前拍门,一个声音骂骂咧咧的从门里传来,不知在说些什么,但肯定不是好话。那天色护卫团员开门一看,薛满脸色苍白一身是血地靠在门边,那人赶紧上前一把扶住薛满,同时对着屋内大喊:“来人啊!三爷受伤了,赶紧去请医师!” 薛满朦胧中看到院内一群人抢着跑出来,当先正是言盛,神情一松,整个人晕了过去。言盛不敢怠慢,命几人去请医师,再命几人去栖凤楼找崔大志,剩下的人将薛满抬进房中。 崔大志三人在河边等了许久,仍不见有人浮出水面,最后只好打道回府,赶去栖凤楼,正好碰上一脸垂头丧气的陌上之,询问之后,才知道他也是一无所获。崔大志正在大发雷霆,忽然一个天色护卫队员气喘吁吁跑到跟前,断断续续的说明情况,崔大志甚是怒不可及,带着血刃团众人匆匆往天色护卫团大院极速赶去。 推开房门,看到双眼紧闭满身鲜血的薛满,崔大志双眼布满血丝,大喝一声:“谁干的?”吓得一干人等单膝跪下,连站在一旁的医师都吓得噤若寒蝉,陌上之不敢说话,唯有童鑫走上前去,一把扳过崔大志肩膀。将他拉出门外道:“哥,冷静点。上之,让医师继续给老三治伤,务必尽快医治他的伤势。我们出去谈。” 崔大志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薛满,虽不大情愿离开,但转念一想,自己此时留在这里,只会吓着医师,对薛满治伤不利,一扭头。跟着童鑫朝外面大厅走去。 童鑫按住崔大志的肩膀。让其坐下,又给他斟了一杯茶,平静说道:“医师说过,老三没有生命危险。救治还算及时。不然那只手就废掉了。现如今。我们最好先摸清对方的底细,谋定而后动。” 听到薛满没有性命之忧,崔大志也冷静了许多。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为尽,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串联起,仔细考虑片刻,得出一个不好的结论。崔大志神色凝重,目露凶光道:“看来有人对我崔大志非常不满,一直跟着我东奔西跑调查我的行踪。迟迟未对我动手,看来是害怕我雄厚的实力,便先逐一铲除我的羽翼,待我孤立无援时,痛下杀手,好歹毒的计谋!” 崔大志说完,摸出怀里的金币,翻过来调过去地看着上面凹凸不平的道道痕迹,像是在询问童鑫,又像是在喃喃自语道:“但是,我的敌人到底是谁呢?真的是楼兰国的人?还是对方故布疑阵隐藏身份?” 童鑫知道现在多说无益,只能等薛满醒来之后,再问问他,看看能否获得一些线索。于是两人坐在厅中默默等待。 阿布回到皮货店时罗达右还没有睡下,昏暗的灯光透过纸窗映在小院里,阿布不知道对方是否在担心自己,越过围墙径直来到罗达右的房门前,轻轻叩门,罗达右听到敲门声,警惕喊了声:“谁?” 阿布压低声音,用只有对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是我,阿布。” 罗达右披上外套,快走两步来到门口,将房间门打开,借着灯光,罗达右看到了阿布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只见阿布面色发白衣衫褴褛,浑身尘土,脏得乞丐一般,身上还有多处割伤,血已经凝固。其中伤得最重的就是左大腿处的伤口,虽然在风刃划过之前,阿布已经使用了小七的变体之法将肌肉变得紧实,可为了达到诱敌的效果,这一下还是挨得很结实。 罗达右顿时有些心悸,对着阿布道:“阿布,你赶紧去洗个澡,我去拿我家的祖传金创药,给你处理一下伤口,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其实阿布也是这么想的,点点头,顺着罗达右指的方向,来到后院的水井边将身体洗净,正在清理伤口,水一冲凝固的血块迅速脱落,原来伤口处已经覆盖了一层黑色的鳞片,阿布心中凛然,没想到这次鳞片长出的速度是那么神速,不知不觉中,简直比之前那两次还要快得多,阿布心中的担忧越发加重。 待阿布换上罗达右为其准备的布衫,这才再次往罗达右的房间走去,来到屋里,罗达右举起手中的药瓶,阿布摆摆手道:“罗老板,不必了,我的伤口已经愈合。” 罗达右放下金创药,虽然知道不该问,但还是忍不住关心问道:“阿布,怎么回事,今天你出门之时还好好的,为什么回来的时候就变成这一副狼狈相?” 有些问题,的确需要罗达右解答,阿布为了得到对方的信任,也为了让他了解自己此行的艰难,便挑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与罗达右讲了一遍,对于自己如何受伤也只是轻描淡写而已,不过即便如此,依然让罗达右听得神色慌张面色发白。 阿布见对方低头思考,于是发问道:“罗老板,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可知道这叶城有个叫王寿江的人?他是做什么的?你知道他现在人在何处吗?” 罗达右听到这个名字时,首先一愣,低声自喃了几句之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答道:“我说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他呀,是这里的最高守将王将军,我开张这家皮货店时,他就来过,后来我收购了叶城的所有皮原料,王将军还青眼相加,说我将成为叶城最大的皮货商,为了让我安心留在叶城发展,他曾请我与几个商铺的老板到附近的饭馆吃了一顿饭。” 听到自己要找之人竟是叶城军界将领,内心一沉,看情况,如今要盗回城防图,已经迫在眉睫。若是对方以此为机,将城防图交上去,再随便找个借口出兵,那么马坡镇就岌岌可危,战火燃烧,势必会生灵涂炭。虽然阿布知道自己未免过分担心,但是谁能料想对方有没有这个心思?思来想去,阿布决定还是着手谋图,尽快将图纸拿回,防患于未然,免得后患无穷。 主意打定,就该轮到设计盗图的整个过程,阿布对于这个王寿江一无所知,现在只知道对方的大致身份,看着面前的罗达右苦思冥想,忽然眼中一亮,想到一条计策,既然王寿江对于来此经商的商人如此上心,那就让罗达右来一次邀请,与上次被宴请的老板商议之后,礼尚往来,以商人的名义请王寿江赴宴,这样既合乎人情世故,又可以消除对方猜疑,将其请出。不过最重要的,必须在请客之前,先弄清楚城防图放在何处。这样,到时候,阿布才有可乘之机,盗图的成功几率就能随人可算了。 当务之急,需要罗达右与自己配合,看着罗达右,阿布语重心长道:“罗老板,现在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是关于楼兰国的机密大事,这件事有一定的风险,如果事情败露,你我都有可能成为阶下囚,不知道你是否肯答应。” 罗达右内心挣扎,但还是问道:“不知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阿布语气平缓,慢慢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当然,这中间涉及到的城防图,阿布只用“军事秘密”所代替,毕竟这些东西最好还是不要让罗达右知道太多,免得害了对方。 罗达右本以为阿布需要自己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没想到只是请客吃饭,然后尽量拖住王寿江,让他放慢回去的脚步,为阿布争取时间,权衡利弊之后,罗达右痛快地答应下来,于是与阿布商定,三天之后宴请王寿江到附近的水乡楼吃饭,明天一早,他就会去联络叶城的商家,一起举办此次宴会,而阿布将利用这几天的时间,跟踪王寿江,摸清他将城防图放在何处。 第二天一大清早,阿布戴上人皮面具,悄悄出门,来到在叶城军部院子附近,开始一天的蹲守监视。通过昨晚与罗达右的了解交流,王寿江的身材,相貌特征已经深深地印记于阿布的脑海中。此时,阿布正镇定的在军部对面的茶楼上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出现。(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谋图 三 满怀希望的阿布独自一人坐在一张靠窗的桌边一边静静的等着,一边盘算着自己心底里的计策。这一个早晨,茶楼里来喝茶的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常,可阿布对此景象似乎视而不见,尽管来喝茶的人们还不时相互热情地打着招呼,有的甚至在高声谈笑。这些都与阿布没有丝毫关系,更影响不了阿布的那份执着。加上人皮面具透出昨晚失血之后的脸色苍白,显得阿布不是那么易于亲近,于是阿布的身边空空荡荡。于是,阿布只能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在空空荡荡的窗下自斟自饮,当然不会忘记洞察来往之客的举止言谈。 此时,两个身穿蓝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肩并着肩走上了楼来,将四周环视一番,发现其他地方都是三三两两,三五成群,席无闲座,唯有阿布这边,还是只身独影,对面还有空位可坐,两人先是将阿布上下打量了一下,觉得眼前之人面善谦和,于是径直朝阿布这边走了过来。 两人未到阿布身前,先是拱手施礼,后才恭恭敬敬道:“这位先生可是在等人?” 阿布心脏陡然一动,心里想的是:难道我被发现了?刚刚站起的身子一僵,这个高度可以看见此时二楼的景象,心中了悟,站直身子,拱手回礼道:“鄙人独自一人,未曾等谁。” 起先说话那人再次施礼,指着身边的同伴道:“我与好友来此喝个早茶。不想来得晚了,竟已无地方可坐,我们看先生您,面目和善就想过来问问,可否让我二人在您这儿搭个桌?” 这茶楼如今已是人满为患,为了掩人耳目,阿布正求之不得,连忙满脸堆笑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是一个人。正闷得慌。大家坐在一起做个伴,一起热闹,热闹,有何不可呀。那还有两个位子。随便坐。随便坐。” 两人见阿布如此通情达理,心中有意结交,坐下来先点了些茶水和点心。然后开始闲聊。从聊天中阿布知道,这两人是本地人,一个是药材店老板,姓杨,一个是布匹店账房,姓佘,最先说话那人就是佘账房。阿布在介绍自己时,还是沿用了“贺丁”这个假名。 此时佘账房又盯着阿布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问起心中问题:“贺先生,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吧?你来这里是探亲访友,还是……?嗨,如果方便,贺先生就告知一二吧。” 阿布见问话之人,还不算鲁莽,喝了一口清茶,将嘴里的点心咽了下去,便慢条斯理说道:“鄙人是来叶城探亲,顺便跟着表舅学学怎么做生意,好回去自己开一家皮货店。听说这里是经商的好地方,官府给的条件很优厚,而且可做的生意种类多和途径也不少,两位前辈可愿意指点指点经商门道?或者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可要提醒提醒哦,鄙人不胜感激。” 杨、佘两人面面相觑,杨老板面带苦笑,眼含深意的看着阿布问道:“贺先生,你从何处听来这样的消息?” 阿布看两人表情有异,但不清楚具体原因,小心谨慎道:“这是我表舅说的,他来此地开了一家皮货店,还得到王寿江将军的赞许,王将军承诺,这半年内税赋减半,要他安心在此发展,使我表舅非常感动,赞叹不已,感慨颇深,说在这里做生意必定能钱途无量。” 杨、佘两人一脸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佘账房吃了两口点心,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仿佛下定决心一般道:“贺先生,今天你我一见如故,我不怕对你说实话。这王寿江是只笑面虎,诳你留下之后,再设法从你身上搜刮银钱,我们这些老店家都曾深受其害。他说的减赋其实都是屁话,假话,等你投入大量资金开店,无法抽身而退之时,他再巧立几个好听的税目,将你之前少交的部分统统敛收回去。到那时,你也就只能任其宰割,敢怒不敢言了。” 阿布听到这里,不禁为罗达右今后的处境捏了一把汗,脸上神情也不自觉的凝重起来,嘴里带着些许怀疑道:“哦,还有这等事?真的如此吗?看那王将军,好像不是这种人啊!” 杨老板早料到阿布有此一问,捋了捋下巴的短须,一脸气愤道:“我当初也是和你一样的看法,看他长相像似慈眉善目的,都以为是个好人,可谁曾想到他就是个十足的活冥王。” 聊到这里,两人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一下子熟络了起来,一旁的佘账房恰时接话道:“从今起,我就称你贺老弟,如何?”得到阿布的点头同意之后,佘账房一肚子的苦水如江水泛滥全向阿布倾倒而出,“贺老弟,你初来乍到,不了解实情,这王寿江的人品的确有问题,就拿他家里的那一摊子事来说吧。在他未当上这守城将军前,他家中一贫如洗,只有一个糟糠之妻陪在身边,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将家里管得井井有条。” “谁知,他一当上高官,立马将妻子弃于家中,自己勾搭上了前守城将军的小妾,夜夜笙歌。他妻子整日在家以泪洗面,最后哭瞎了眼睛,就被王寿江随便寻了一个理由休了,最后他妻子哭述无门,在家中投井自尽了。他对自己的妻子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我们这些在他眼中的蝼蚁。” 没想到来一趟茶楼还能听到这么多事情,阿布兴奋得无以言表,但是又不能有半点表情外露于人,于是假装狐疑道:“如果真的如两位老哥所说,那这人就真不是个东西了。” 原来三人都是小声谈话。在嘈杂的茶楼上倒也没什么人注意,佘账房看到阿布将信将疑的神情,一着急,大声道:“贺老弟,你还别不相信,那小妾就住在城北的天香阁,有空你到那附近打听打听就全明白了,这档子事,那一带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佘账房话音刚落。茶楼里顿时燕雀无声。一个个瞪大了双眼看着阿布三人,眼中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此时佘账房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过大声,要是被有心人听见去王寿江那里告自己一状。那自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一边坐着的杨老板也着实被吓得脸色煞白。赶紧站起身来,放下茶钱,一边跟阿布道歉。一边拉着还在发愣的佘账房下楼去了。 见杨老板俩人匆匆下楼,阿布当然也不敢久留,怕给自己惹来麻烦,就随之起身离开座位,径直朝楼下走去。阿布边走边琢磨杨老板两人说的话。心想,既然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那就要花点时间去验证一下。照杨、佘的描述,因为王寿江的妻子是在家自杀,而如今的王寿江又另有了温情之窝——小妾,那么有可能他一直就住在小妾窝里,那么宝贵的东西也自然藏在那里了。 阿布一路走一路想,竟不知不觉来到了城北,一打听,很快就找到了天香阁。这天香阁本是一代名妓紫衣的住所,当年她年老色衰之后生活无以为续,便把这里卖了,搬家到乡下去了,几经转手才落到了王寿江的手里。这里四季如画,种着各类花草,假山、亭榭、流水布置得相得益彰,雅致非常。 本来这里只要你有钱有势就可以进来花钱买笑,而如今,这里却到处是兵丁把守,宛如一个奇珍宝库一般,无人可越雷池一步,倒是白白浪费了如此美景。不过还好,阿布可不是来这里欣赏美景,眼前的一切让阿布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王寿江的秘密就藏此地。以王寿江的薄情寡义,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子,安排这么多士兵来守护?一个不好还会被人告上皇城,给他安上一个滥用职权的罪名,那才真的得不偿失。 此时天还亮着,想要进去查探实在难比登天,不过阿布也不着急,还有两天半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做好准备就还来得及。阿布看了看天香阁四周,都是一些低矮的房子,没有地方可以供他查看,不由眉头一皱,迈步向别处走去。 阿布正寻找适合俯瞰天香阁的地方,走着走着,来到附近的一家古玩店,门口一株大树下,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扇着扇子纳凉,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香阁,阿布路过的时候听到他口中念念有词道:“可惜啊,可惜。” 阿布十分好奇,停下身子,走到那青年身前,整个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开口问道:“这位小哥,请问这天香阁哪里可惜了?可是这满园的花卉无人可赏?” 那青年人视线被阻,面现怒气,但是看到对方衣着光鲜,面容和善,将怒气压回胸中,但是嘴里却没好气道:“这位先生,这天香阁可不只是景色怡人,里面还有很多古玩珍藏,若是能够拿出来逐件出售,那就真是发财了。现在被一个女人还有一群不识货的兵丁守着,难道这还不可惜,还不浪费?”说完又气呼呼的不停地扇动着扇子。 阿布见对方似乎很了解这天香阁,于是把身体挪开,用手指着突起的房檐,跟对方攀谈道:“这位小哥,你可是对这天香阁很熟悉?我是从楼兰国来的商人,对园林设计甚是喜爱,听闻这里有这么一处宝地,于是想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禁止他人进入,不知小哥是否可以给我讲讲里面的结构和布局,让我饱饱耳福。” 青年听到对方也是商人,顿时来了兴致,重新打量了阿布一番,越看越发有兴趣,心中想到:兴许他对古玩也有兴趣,到时卖他一两件假货,赚个饭钱。拿定主意,青年人满脸堆笑,将阿布迎入店内道:“没想到先生还有这方面的爱好。不瞒您说,我爷爷曾经是建造这天香阁其中的一名工匠,对里面的格局是一清二楚,您先坐着,待我为您细细道来。” 就这样,青年人为阿布津津有味地讲解了天香阁的历史,当然也说到了阁内园林的清雅脱俗,中间还提到了店里就有天香阁的珍宝,说是天香阁主人落魄时是自己爷爷买来的。青年人说得天花乱坠,阿布一边微笑的听着,一边从中细细过滤出自己需要的内容。 青年人见阿布对店里的古玩毫无兴趣,显得有些着急,最后变得只说店里的古玩,而天香阁的事情只字不提了,阿布赶紧打断对方的说话道:“这位小哥,你说的我都明白了,但是我的确对这些古玩珍宝没有兴趣,我就喜欢摆弄园林。听你对这天香阁的说明,我对其中的园林更感兴趣了,若是有当时设计的图纸就更好了。可惜啊,不能进去亲自观赏观赏,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阿布这话其实就是针对青年人之前说的话,如果他爷爷真的做过天香阁的工匠,那么他很有可能留有当时的建造图纸,毕竟这样一座令人兴叹赞美的园林,对于建造它的工匠来说,必定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阿布的话果然让青年人陷入沉思,其实阿布要求的图纸,青年人的他爷爷的确拥有,而且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当做宝贝一样看待。但是他若拿来卖了,他的爷爷一定会气得揍他一顿不可,想到这里他有了拒绝的想法,不过好奇之心还是促其问道:“这位先生,不知在您的眼里,这样的一幅图纸值多少钱呢?” 阿布眼睛一亮,脸色不动声色,故弄玄虚道:“其实这图纸的价格还需看它绘画的详细标记后才能定夺,在一般人眼里它就是一张一文不值的废纸,但是在珍惜它的人眼中却是稀世珍宝。如果你真的有这么一幅建筑图纸,我愿意出十个金币买了它,如果可以,我拿回去重建一个一模一样的天香阁,让世人免费观赏。”说到这里,阿布故意将脸憋红,看起来就像非常兴奋的样子。 可惜那青年人,根本没有注意阿布的神情,脑子依然停留在十个金币那句话上,突然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傻子,而且这个傻子可以让自己大赚一笔,赶忙腆着脸道:“先生,我想跟您说句实话,您要的那张图纸我这里有,只是现在它不在店里头,我需要去取,不若你先在此等我。算了,不如先生移步,跟我回趟家。您看如何?” 阿布没想到对方还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面露喜色道:“真的吗?不过我还要在这附近等我的家人,不知你要去的地方离这里可远?” 见阿布心思已动,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青年人赶紧道:“不远,转过这条街再走两条小巷就到了,一刻钟足够,绝不耽误您太多时间,再说,这图纸不是您梦寐以求吗?花这一点时间值得。”不等阿布答应,青年人已经拽着阿布到了门外,一边等阿布的答应,一边关起店门,青年人知道,阿布绝对无法拒绝这种就要看到宝物的诱惑感和迫切感,只是阿布面色犹豫。 始终未见阿布挪动脚步。正当青年人耐不其烦,昂头张嘴又要劝话时,阿布终于抬起头,一脸坚定地看着青年人。(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盗图 一 阿布见对方如此急不可待,就多留了一个心眼,在假装认真思索的同时,用心捕捉对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进行一番分丝析缕,在没看出什么端倪后,才不露心迹地答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意思再推辞了,如果待会儿我的家人来寻,找不到我,也只能委屈他们多等一会儿了,小哥,带路吧,我现在就随你去一趟,看看你所珍藏的是否就是我想要的宝贝。” 青年人见阿布终于接受了自己的请求,不由得有种功成愿遂的感觉,高兴得开眉展眼,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领着阿布朝自家的方向大步走去。一路上,青年人不厌其烦地为阿布介绍了叶城的风土人情以及各种建筑格局,偶尔还指着沿途的建筑物上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滔滔不绝地讲述起建造者的奇思妙想和深刻含义来。当然青年人讲的这些大多都是从他爷爷那里听来的。 阿布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听,听得心旷神怡,兴趣大增,不知不觉中自己就毫无顾忌地与对方讨论交流起来,不时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不过大多是根据楼兰国的建筑与丹朝建筑的不同特点推敲出来的。因为阿布本身并没有这方面的研究,但为了不引起对方怀疑,阿布索性硬着头皮滔滔不绝起来。 两人走过了街道,转入小巷,两个转弯之后,就来到青年人的家——天九巷第三间屋子。青年人请阿布进门后,让阿布在大厅坐下。为阿布奉了一杯茶,又让阿布先边喝茶边稍等片刻,然后自己掀起珠帘,走进了内屋。 大厅里就阿布一人,于是边喝茶边观赏起墙上的画来,阿布不大了解绘画艺术,看不出是不是大师的真迹,只觉得画中的颜色鲜明立意深远,幽幽透出淡雅的意境,两刻钟过去了。茶也喝完了。可那青年人却还没有出来。 阿布心中起疑,进门前阿布就观察过这房子的外墙,房屋规模不算太小,但若只是。去取一样东西。也不至于耗费如此长的时间。即便那东西放在隐蔽处,两刻钟应该也能一个来回了,如今已经过了那么久。却依然不见他踪影,难道……阿布不再猜测,直接开口试探道:“小哥,你回来了吗?等的时间太长,我有事先走了。”两声叫过后,还是无人应答,阿布便起身就要往外走。 谁知阿布刚站起来,正要迈步,珠帘里面就传来了青年人的声音:“先生请留步!”话音刚落,只见那青年人拉开帘子,小跑着过来,一脸慌张的回到大厅,连声道歉道:“先生,让您久等了,实在是非常抱歉。这放图的地方,东西太过杂碎繁多,我翻找了好久,累得汗水直流,我就是怕您等急了这才跑着过来,您看,我都满头是汗了。” 阿布停住脚步,仔细打量青年人,他虽然脸挂水珠,但是领子上却没有被汗水浸湿的痕迹,如果真是如他所说,那么他必定也是流汗许久,可是刚才阿布从发声到转身,不过是短短的半分钟时间而已,人在毫无征兆下,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立即做出反应,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刚才一直躲着某处对阿布伺机窥视,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因。 有了这个想法,阿布开始留心对方的细微小动作,同时开口答道:“小哥,你的确去了许久,不知道建筑图找到了没有,可有带在身边?拿来我看看。” “找到了,找到了!”说着举起手中捧的盒子在阿布面前晃了晃,左手一抹脸上的汗珠,深吸一口气道:“我爷爷将它放在盒子里珍藏,您先看看,我喝口茶。”说完将盒子塞入阿布的怀里,然后自己在主位上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喝起来。 阿布原本担心对方会在盒子里做什么手脚,不过想想就释怀了,如果对方要对自己不利没必要带回家里,这房子对方是正儿八经用钥匙开门进来的,而且阿布与青年人一起从他的店里走出,旁边几个店铺都有好几个人看着,心安之后,阿布缓缓打开盒子。盒子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叠纸,一共十张,最上面的那张,写着天香阁建筑结构图,阿布放下盒子,将图拿在手中,细细研读,确定这的确是他要的东西。 阿布将图纸放回盒子,从怀里摸出十个金币放在桌子上,对着青年人爽快说道:“这里是十个金币,请你收好,不过,现在还得烦劳你开个出让单据,大家都是生意人,有个凭据以后也好有个说法。” 青年人没想到阿布如此谨慎,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马上就恢复正常,站起身来道:“行。有买有卖,大家以后好做生意,若是日后,还有这方面的需要尽管来找我,保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说完进入帘子后面,这回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捧着笔墨纸砚,准备妥当之后,青年人给阿布立了字据,并且按了手印。 阿布收起字据,将它与图纸放在一起,又将盖子盖好,才抱着盒子往外走,青年人收起十个金币,送阿布到了门外,他看了阿布一眼,又有意无意地说了两句:“先生,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回去的路?若是不记得我可以送您一程。” 阿布虽然不知对方是何用意,但是对此人已经有了戒备心理,也就不再接受对方的好意,摇头答说道:“小哥,多谢了,我还认得路,自己走回去就好,你请回吧。” 听了这个回答,青年人一脸求之不得的表情。但口中却说道:“先生不必与我客气,这里治安不太好,若是不认得路,很容易碰上坏人,您确定不需要我送您回去吗?” 一般的盗贼阿布还不放在眼里,况且阿布还曾经让血刃团的三当家栽在自己手里,阿布面带笑容回答道:“小哥不必担心,我练过几年体术,一般人还能对付两三个。鄙人还有事,就不和小哥多说了。就此告辞。”虽看到对方一脸不信。但阿布也不再多做解释。 阿布和青年人道了别,就抱着盒子迈步走进了巷子,沿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走了好一段路。阿布顿觉奇怪。来时。青年一直拉着阿布说话,所以阿布只记得一个大概的方位,原本想用附近的建筑物作为标记。可惜之前深受对方的影响,只顾将精力放在一些小细节上,此时,再看的时候,发现小巷四周所有的建筑物都一模一样,这会儿,正是烈日当空,根本无法利用太阳来辨别方向,阿布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小巷里迷路了。 正当阿布想找个人问问时,小巷口处,闪过两个黑影,阿布心中一动,迈步走了过去。一路走一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里的墙壁上爬满藤蔓植物,有的地方,还有红艳的花枝和绿绿的树枝从墙里伸出来,将小巷的上空遮了个严严实实,巷子里很阴凉也很幽暗,阿布越往前走小巷就越窄,终于走到拐角处,阿布扭头看去,竟是一个死胡同。 阿布摇摇头,背转身,刚要往外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着六名体态不一的男子,他们都用黑色的面巾蒙住了容貌,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分。他们手中握着各种武器,有刀有剑还有木棍,目露凶光地看着阿布,此时的阿布终于知道之前那青年人到底是去干了什么,原来是去策划这个阴谋。 阿布微微一笑,将盒子放在地上,注视着眼前的六人,好整以暇道:“来吧,说说你们的来意,看看我是否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六人为首之人看阿布神色如常,略显惊讶,提着手中的兵器在面前掂量掂量,语带要挟道:“我们要的你当然有,那就是钱,我劝你乖乖将身上值钱的东西放在地上,然后退到最里面,等我们走后再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若是因反抗而弄了个肢残断臂什么的,那我们可一概不负责任。” 阿布双手环胸,眼带轻蔑地看着六人,从他们的样子就知道只是一些地皮小混混,没有经过什么训练,打架纯粹靠的是蛮力以及不怕死的精神,决定逗逗他们道:“我身上有钱,但是呢,我是不会给你们的,我刚买完图纸你们就出现了,这未免太过巧合了吧,若不是那古玩店的青年人和你们一伙,你们怎么可能知道我在这?不过,他有没有告诉你们我练过体术呢?” 为首之人被阿布如此一问,顿时慌了手脚,答道:“我们不认识陶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想了想,自己竟然说漏了嘴,恼羞成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上,不必手下留情。”说完举着手中的弯刀冲了过来,身后的五人也是眉毛倒立跟在那人身后。 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阿布心中忿忿不平,没想到自己只是买张图纸也要如此艰难,看对方的样子,对于这类劫道绝对驾轻就熟,那是分分钟的事儿。今天他们碰上自己,也算他们自己倒霉,阿布决定给这六人一点教训,免得他们再出来为非作歹。 阿布等人此时所处的巷子比较窄,只容得两人并排奔跑,所以阿布需要同时面对的只有两人,阿布挽了挽袖子,迎了上去。 为首之人从阿布的右边冲来,高举的弯刀自左而右从肩膀劈砍下来,而旁边的另外一人,则是自右往左斜劈向阿布左边的肩膀。 阿布脚下一个加速,身体撞入右边那人怀中,左手上举,顶住刀柄的尾端,向上一推,整个刀面直接拍到旁边那人的脸上。然后身体再向后一靠,背部紧贴墙壁,左脚抬起,在那人胸口一蹬,那人便斜斜倒飞而出,撞上了自己右后方的同伴,后面那人直接撞上了身后的墙壁。 阿布脚步不停,又向前迈了一步,直接从向后倒飞之人的左边穿过去,左拳迅速挥出,打在快速跟来的那人腹部上,那人痛得弓着背,阿布左手顺势按着他的背部,用力一撑,整个人从那人背上翻了过去,右脚抬起迅速踢在右边第三人的脸上,被踢之人直接向右侧一摔倒地不醒。 阿布落地时,对方仅剩一人还站在那里,其他人都伤的伤晕的晕。阿布不打算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一个迈步向前,来到还站着之人身前,左拳就要挥出。最后那人突然反应过来,一把丢掉手中的木棍,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只听见耳边传来挥拳的风声,于是连忙高声喊道:“大侠饶命啊!” 阿布不由一呆,左拳停在半空中,没有再前进半分,见对方没有反抗的意思,举起的手放了下来,厉声问道:“你为什么下跪?要我饶你也行,你说个理由。” 情急之下,那人哪里会想到什么正当理由,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才答道:“我是被他们逼着来的,其实我是一个好人,没事的时候还会帮邻居补补房顶什么的,平时看到乞丐我还会施舍些吃的喝的呢,请大侠饶命啊。” 阿布本就没想对方能给出什么答案,只是一时停在那里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听到这个解释,点点头道:“如此看来,你还有点良心,这样吧,你若带我走出去,我便饶了你。”说完转身迈过倒地昏迷的众人,回到小巷里,拿起地上的盒子,跟在那人身后出了巷子。 一路上,阿布追问那人事情的经过,那人也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原来那陶山见阿布出手阔绰,于是起了歹心,在回家取图的时候从后门溜了出去,找到这几个不务正业的朋友,聊起这事儿来,几个人一拍即合,于是躲在后屋里一边观察阿布一边密谋如何进行抢劫,刚谋划出个大概,阿布就说要走,慌乱之下往脸上泼了一杯水就跑了出来。 阿布离开后,几人便尾随其后,当他们看到阿布迷路时,假装在巷子里闪过,引诱阿布前来问路,然后就有了后面发生的事情。阿布一路听,一路跟着那人走回了天香阁,这才放对方回去,本想找找陶山的晦气,不过仔细思量,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也就作罢了。 阿布顺着大道,终于安全回到了罗记皮货店,可是进店之后,却没见罗达右在里面招呼客人,向罗达右的手下人一打听,才知道罗达右已经出门联络客商,组织宴请王寿江的事情去了,阿布也没再多说,捧着手中的盒子径直走回了房间,关上房门,埋头研究起图纸来。 话说回另外一处,天色护卫团的会客厅里,此时正坐着三人,站着两人,坐着的分别是崔、陌、言三个,麻九以及祁荣只能有站着的份。昨天后半夜医师才将薛满的伤口处理完毕,几人连声道谢送走了医师,然后开始轮班看护受伤的薛满。在此期间,薛满连做了几次噩梦,让众人胆战心惊,不过还好,只是叫唤了几声后,就又再次睡下。 此时,催大志五人正一脸倦容,里屋突然传来了快速的脚步声,将五人惊醒,每一个脚步声都让众人心头一跳,心乱如麻。(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盗图 二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只见忧心如焚的童鑫从内屋跑出来,指着祁荣焦眉苦脸地说道:“快,快去请医师马上火速赶来,一刻也不能耽误!”祁荣听了知道情况紧急,只字不问为什么,立马转身出了门。 众人被童鑫惴惴不安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快步走到童鑫身前,崔大志满脸担心迫不及待问道:“怎么回事?难道小满又出了什么事?昨天医师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童鑫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拽着崔大志就往里走,其他人则紧跟在身后,童鑫一边走一边道:“老三已经醒来,刚才在不断叫着你的名字,只是意识不是很清醒,而且身体发着烫。昨夜医师临走时说过,如果老三体温正常就没有事,若是体温忽然升高那就意味着伤口已感染,一个处理不好会烧坏脑子的。” 崔大志脚步一顿,才又重新跟了上去,此时,他的心中充满了对伤人者的怨念,于是暗下决心,若是让他找到那人,必定先使其受尽折磨,然后再让对方死无全尸。一群人疾步匆匆,很快来到安置薛满的屋外,随着童鑫推门而入。 崔大志大步来到屏风后,薛满依然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躺在榻上,眼睛已经睁开,只是双目无神。崔大志拿过一张凳子坐到薛满榻前,握住薛满的右手关切地说道:“小满,大哥来了。你找大哥,是否有急事要说?大哥在这里听着呢,说吧。” 薛满听到崔大志的声音,脑中一痛,眉头皱了起来,定睛看着崔大志,此时瞳仁里的薄雾散去,薛满也看得更真切了,挣扎着想坐起来,被一旁的童鑫按住。让他躺了回去。崔大志也适时说道:“不用起来,你受了重伤,要好好静养,其他的事情由大哥我去做。你只需要告诉大哥。是谁将你伤成这样就好。大哥一定找机会替你报仇。” 听到崔大志的话,薛满心神一紧,眼睛微眯。露出一副愤怒的表情,看得一旁的童鑫非常担心,连忙在其胸口轻拍几下,为他顺了顺气道:“老三,不必激动,一切由大哥做主。”这才安抚了他的情绪。 薛满虽然有些平静,但是眼中依然充满恨意,咬牙切齿地扯着微弱的声音说道:“大哥,他,他回来了,他居然没死,而且还可能偷听了我们的谈话,不能再放过他。” 崔大志听得满头雾水,与童鑫面面相观,却不知道薛满在说谁,于是问道:“他是谁?他从哪里来?他听到了什么?”一连问出了三个问题。 薛满又深吸一口气,强忍疼痛与焦虑,重新慢慢地将第二次遇到阿布的情景与崔大志说了一遍。崔大志见薛满伤势反复,知道此时他正深受伤痛煎熬,所以尽量只求其简单说明一下即可,不必费力详谈,可没想到,薛满却能将这天大消息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让听着的两人不知所措,也为薛满因透信息耗时耗力过多而伤情加重担忧。 果然,薛满刚道完信息,身体就顿感更加不适,头变得更加晕乎,不住的微微喘气,恰好此时,祁荣已将医师带了进来。医师让众人离开房间,将门窗打开,重新给薛满检查了一番,确定的确是因伤口感染引起发热后,马上命人去准备必需的东西,说要即刻为薛满降温。崔大志见房里人多会妨碍医师的救治,便只留下麻九以及祁荣,自己和其他人都回到大厅去。 到了大厅,崔大志眉头紧皱,坐在一旁沉思,焦躁的童鑫则是来回踱步,不停地想着薛满的话,言盛捧着还未痊愈的手站在一旁干着急,陌上之心里只有刚才听到的那一些信息,对伤薛满之人了解得并不多,只能看着童鑫走来走去,有意问之却不敢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来我们需要先避一避!”“我们先回一趟老窝点,再留一些人查看情况。”崔、童两人同时开口,虽然两人言辞有异,但意思相同。两人相互点了点头,崔大志抬起头来,“如今我明敌暗,我们太过被动,必须先化整为零,将叶城的生意结束掉,留下些人收尾,其他人先回山寨。我与上之留下,追查幕后主使,其他人随童掌柜回山。” 阿布哪知道自己此次将血刃团吓得不轻,甚至连叶城,他们都舍得弃之。阿布此刻正全心地躲在房间里研究建筑图。突然,阿布惊喜地发现,在其中一幅排水系统图中,有一处暗道。不过从图上标注的情况来看,这暗道一直隐于水中,而且暗道尤长,一般人憋不了这么长的气,也许还没游到对岸就会憋死。可这对阿布来说并不是难题,自从在竹林之湖逃避薛满的追杀以后,就会偶尔去做些实地体验,如今已经可以在封闭六感的情况下,较长时间地潜行水中。 既然找到进去的方法,那就今晚去试探试探,随便将图纸中的建筑结构与实际的物体做一个比较,如果两者一致,那么盗图成功的几率就很大,反之则会功亏于溃。为避免夜长梦多,阿布决定今晚就行动。 行动之前,阿布需要做些准备,这里并不是马坡镇,没有尤娜等人的帮助,一切只能依靠自己,为了确保安全,一些必要的东西随身带上,很快,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天黑。 时间飞逝,天色渐暗,黑色的天幕犹如一张大网笼罩下来,将无知的人们盖在其中,很多地方已经是漆黑一片。只有夜晚招揽生意的青楼依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他们醉生梦死,仿佛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人在挣扎求存,还有些人正在为了更多人能好好活着在努力,在冒险。 阿布身穿夜行衣,背着一捆绳索,腰间别了许多长钉子,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整装待发,此时突然想到家人及尤娜,心中感慨万分。不知他们如今是否安然无恙。阿布甩甩头。将这恼人的思绪抛个干净,悄悄从后门溜出,纵身一跃融入黑暗当中。在皮货店后门不远处的街角,一个黑影闪过。尾随阿布的身影。向着天香阁的方向行去。而这一切,阿布丝毫没有觉察。 阿布在阴影里时而奔跑时而跳跃,躲避巡夜的捕快以及喝醉了酒到处乱吐的汉子。用了两刻钟,这才来到天香阁的外围,夜色中,阿布仔细观察黑暗里的天香阁,依然有灯光透出,仿佛一盏明灯为阿布指明方向。 阿布借着周围的各家灯光,沿着建筑图的方位指示一路来到了河边,阿布没有半分犹豫,猛然扎入水中,在河道中摸索着找到了那处排水密道的出口。虽然天香阁建造的时间已久,但是当初设计它的人还是考虑得非常周到,将出水口修建在附近的河道中,这样既让人找不到出水口保证了安全,又让水流复本源,建造得非常巧妙合理。 阿布在水中解下背上的绳索,从腰间取出一根长钉,在出水口周围选了一处相对厚实的河堤,将绳索一头绑住钉子,然后用力将钉子楔入河堤中,直至钉身全部没入。阿布这么做是为了在逃走时能借着绳索找到路径,因为建筑图中的标注有些地方还有岔口通往别处,而且借着绳索,可以让自己离开的速度更快些。 打完第一根钉子,阿布浮出水面,深呼吸几次后,重新潜回水里,开始他的前行之路。起初阿布憋着气在水里一边走一边将钉子钉入密道之中还算轻松,随着时间的加长,阿布渐渐感到身体不适,于是干脆平复心情,让自己进入自然之息状态,慢慢的周围景物变了,阿布进入自己的意识世界里。 毕竟阿布之前所做的实验都是比较片面的,等真正到了水里,阿布才知道,原来根本与自己想的不一样,阿布只能简单的驱使自己的身体不断向前,根本无法做到自己预想那样行动自如,最后连手中的绳索都握不住了,漫无目的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在阿布的意识世界里,这里一片漆黑,但是很奇怪,在正前方有一道绿色的气雾仿佛在指引自己,阿布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温暖,毫不犹豫的顺着这气雾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阿布感觉到身体开始有种被撕扯的痛觉在全身蔓延,很快痛觉就来到了脑袋上,阿布忍受着身体的异样,不停加速前行。 终于,在阿布即将崩溃的时候,他的头顶出现了一道白光,阿布终于忍受不住这痛觉,张口大叫,密道里的水如找到了缺口一般猛然灌入阿布的口中,阿布骤然脱离了自然之息的状态,窒息的感觉包裹着阿布,阿布手脚并用,往头顶的白光奋力游去。 “哗啦”一声,阿布整个头冲出水面,开着大口喘气,阿布再一次感觉到空气的可贵,这时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此次的确冒险,考虑得不够周详,如果还是按照进来的方法出去,阿布敢断定自己必定会死在途中,看来需要重新思考怎么能骗过别人的目光离开这里。 阿布并不知道,刚才千钧一发的那阵撕裂的痛苦,正是他超越自己的过程,这个过程是难捱的,但是得到的却是丰厚的财富,这一次的进步将是阿布走得更远的前提。不过此时的阿布并没有考虑这些,而是几次深呼吸之后平静下来,开始注意自己身在何处。 阿布此时身处一口井中,比阿布当初的预定差了许多,这口井虽然也是在天香阁里,但是离主建筑群还是有一段距离,阿布不想再次经历那种撕裂的痛楚,担心自己会不会在中途突然醒过来,淹死在水里,阿布不敢冒这个险,于是决定从井外面的世界潜行过去。 阿布休息片刻,摸了摸腰间的长钉,还剩七根,绳索早已不知去向,阿布本打算丢掉长钉,减轻一些身体的重量,不过最终没有这么做,因为在这个陌生又充满危险的环境里,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都不能放过,这是珈蓝曾经告诫他的。 阿布小心翼翼地顺着井壁向上攀爬,来到井口下一米处,刚想继续往上爬,两个人声在不远处响起,阿布呼吸一滞,身体停在原地不敢挪动半分。那人声越来越近,是一男一女的声音,两人故意压低声音,竟是直接朝着水井这走过来。 阿布运劲于双手,身体紧贴井壁,时刻准备着,若是被发现,立即发难。还好两人在井口外停了下来,两道人影被月光照进了井壁中,两人竟然直接坐井口的边缘上。阿布心中苦笑,看这情况想要出去得等一段时间了。 此时那个男人的声音传来道:“金花,今天王将军住在这里,你该有空陪我了吧?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了,可想死我了。” 金花道:“华子,今天恐怕不行,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王将军一回来就急冲冲往书房里跑,像是书房里有什么宝贝似的,放着夫人这么一个宝贝不陪不看,就不知道那一堆不解风情的书有什么好看的。这不,今天夫人又要独守空房,若是她有事找我,我不在的话,可是要受罚的。” 华子道:“这都第三天了,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况且夫人不是还有夏荷与宝儿吗?少你一个,应该没事吧,要不我们就在这里温存片刻,料想这里少有人经过,不会被人发现的。” 金花还想再说什么,“嘤咛”一声,忽然嘴被什么东西封上的声音传来,接着两个身体一倒,影子从井口消失了,但是依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阿布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趁着两人将要翻云覆雨之际将两人制住,再询问那书房的位置,如此甚好。 阿布正要离开井口实行自己的计划,外面一声断喝响起:“谁?你们在那里干什么?” 这喊声阻止了阿布的行动,井外的两人急忙从地上爬起,开始整理各自的衣服,来人走到近前一看,立即点头哈腰道:“这不是金花姐吗?怎么有空来这里巡视啊?华子,你怎么在这里偷懒?还不赶紧回去站岗!” 金花语气冰冷道:“今晚的事,赵二你要敢说出去,我一定禀告夫人,说你偷看她洗澡,到时候王将军必定会扒了你的皮,你最好给我管严自己的臭嘴。”说完带着华子离开了井边。 赵二连忙点头称是,还信誓旦旦道:“我一定守口如瓶,守口如瓶。”待两人消失在树林里,赵二这才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低骂一句道:“臭婊子,老子以后再收拾你。”随后,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在井沿上,鬼使神差地往井里看了一眼,正好与阿布打了一个照面,一股凉意爬上赵二背脊。(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盗图 三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使得赵二顿时发傻发愣,还没来得及问出“你是人还是鬼?”那句话,眼明手快的阿布已经双脚一蹬,身体飞起一米高,正好跃到井口处,同时双手向赵二的背脊一伸,便牢牢地抓住赵二的衣服。这让赵二更是所料未及,惊魂未定的他低头看去,阿布那张挂满水珠的脸已经近在咫尺。赵二脑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跑,但是天不遂人愿,此时的他已经由不得自己控制了,正在随着阿布的身体开始自由落体运动,将和阿布一起坠入井中。 如果井口边有人看到这一幕,必定会吓得半死。这情景太过惊险,感受最深的当属不断下坠的赵二了,这会儿,他正头朝下脚朝上地飞速落去,吓得他赶紧闭上了双眼。阿布并没有让身体直接落入水中,他不想身体潮湿之后不利于隐蔽身形,于是,在井的中间位置两脚一伸,使劲抵住两边的井壁,阻止下落的势头。因为重力的关系,赵二换了个姿势,头朝上脚朝下,两人的身体又下降了一段距离后,这才完全稳住,只听见“嘶”的一声,赵二护甲内的布衣被扯破,领口勒住了赵二的脖子,赵二顿时呼吸一滞,赶紧睁开眼睛,双脚乱蹬。 阿布双手一用劲,将赵二往上抛起一小段距离,左手按在赵二的背上,让他趴在自己面前的井壁上,腾出右手抽出匕首来,前伸到赵二的颈脖上,口中喝道:“别动!再动我就给你放血,让你沉尸井底。” 赵二感觉到脖子冰凉,顿时呆若木鸡僵直在那里。丝毫不敢动弹,但是本能反应却无法控制,因为害怕,身体在微微颤抖,而且越想镇定就越抖得厉害。 其实这回,阿布根本没想伤害他,为了让对方消除恐慌心理,阿布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别害怕,我只要问你几个问题,若是你有意隐瞒。我现在就让你去见冥王,若是你诚实回答,我会放你一条生路。”阿布不想杀人,那就免不了要隐藏此行的目的,语气一转道。“我是出来求财,偷些值钱的宝贝就走。不想背上命案。你别耍花样。” 听到还有一线生机,赵二心定了几分,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不过说话还是不那么利索,甚至有些沙哑道:“大侠……大侠请问,我一定……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阿布收回匕首,从赵二腰间拔出他的佩剑,刚想架在对方的脖子上,只见剑身上面留有斑斑锈迹。一看就知道这剑从来没用过,阿布摇摇头,将长剑放回鞘中,开口问道:“我来问你,你们王将军通常把值钱的东西放在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赵二一脸苦笑道:“大侠,您这不是难为我么?王将军这么大的官,他藏宝贝的时候怎么可能跟我们这些小人物说呢?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 阿布知道自己太过心急,试想以对方的身份也不可能知道这些,于是换个方向去寻找自己所需的答案道:“好,这个不知道我不怪你,接下来的问题你应该能够回答。平时王将军回来后,呆得最多的地方是哪里?” 赵二松了一口气,这个问题他的确知道,作为这里一个小小的护卫队长,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发生的事情,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为了表明心迹,赵二连忙答道:“将军在书房呆的时间最长,其次就是夫人的房间,偶尔还去地牢一下。” 阿布已经得到答案,但是必须再验证一下,阿布想了想,觉得这个赵二说的,和刚才自己听到金花他们说的完全吻合,便确定赵二说的是实情。那么,之前猜测城防图会放在书房又多了几分可能性了。不过为了消息的确切性,阿布继续问道:“哦?这么看来,宝贝藏应该在书房,是吧?书房在哪个位置?不知道王将军进入书房之后,是否会吩咐人在门口看守,不让任何人靠近?” 赵二一愣,心道:这人怎么如此清楚王爷的作风?难道他是王爷的对头不成?想到这里,赵二心头“咯噔”一下,以为自己发现了对方的秘密,一紧张说起话来就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书房就在靠近东边的那座二层小楼里。大侠说的仿佛亲眼所见一般,王爷平时就是这么做的。大侠英明神武料事如神。” 阿布眉头一皱,明显感觉到对方变得有些紧张,却不知道是对方胡思乱想,还以为对方在撒谎欺骗自己,左手上的力道一紧,赵二感觉到背部一阵巨大的压力,仿佛一座大山压来,随时有一种胸骨欲碎的错觉,这时阿布开口道:“你休要骗我,看来我不使些手段,你是不肯说实话了。” 赵二听了,开始悔不当初,无缘无故为何让自己的叔父给自己谋了这份差事,本以为可以风光无限,谁知道,在这里,连个小丫鬟都可以欺负自己,如今连生命都受到威胁。想想这些,赵二挣扎起来,眼泪鼻涕一涌而出,还带着哭腔说道:“大侠,大侠手下留情啊,我发誓,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您就可怜可怜我,家中还有七旬老母,放了我吧,呜呜——”说着一股恶臭从赵二的裤裆传来,头一歪晕了过去。 阿布满脸厌恶,抽出腰间的长钉,在井壁处钉了一根,将赵二的衣领挂在长钉上,抽出对方的腰带将其反手绑好,再将赵二的衣袖撕下一点塞入他的口中,最后又用赵二的佩剑插入井壁托住他的脚。做完这些,阿布拍拍手掌,如灵猴一般爬上了井壁,来到井口处向外张望,确定外面没人之后,跃出井口。朝亮着灯火的主建筑群潜去。 前行的路上,阿布碰上两拨巡逻的守卫,利用树影及墙角,巧妙躲过了对方的视线。就这样阿布悄悄地来到了接近赵二口中说的小楼的一处假山上。阿布观察着对面那座双层小楼,只见门口站着四个士兵,神情严肃,不时还有巡逻队从他们面前走过,看守得实在严密。 而这些,正让阿布有了十足的把握,这书房中放的东西。百分百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想必城防图也藏在其中。阿布摩拳擦掌,准备进入书房盗图,只是看到这样的阵势,让阿布望而却步。 阿布需要再次考虑对策。这时,远处一名身穿长裙的女子步履婀娜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三名丫鬟打扮的仆人。前面的女子手中捧着一个茶托,她们缓缓行到书房小楼前。四名卫兵看到这女子时,有些不知所措,全部弯腰行礼,口中喊道:“属下参见夫人!”这声音大如洪钟,让人感觉像是在通报某人一般。 女人小手轻摆。示意四人起身,迈步就要往里走,可是这四人仿佛没看到女子的手势,依然半跪在地上。挡了女子的去路,女子面现怒气,刚想呵斥几句,小楼紧闭的大门被人拉开,体态有些发福、表情严厉的王寿江出现在门里,对着四人的背大喝一声,“还不快快起身,一群蠢货。” 四人这才站起身来。王寿江又假装骂了四人几句,关上房门,这才笑脸盈盈地从女子手中接过茶托递给一旁的丫鬟,拉着女子的手,一边哄着女子一边离开并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阿布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在小楼西南处有一棵与小楼二楼齐高的大树,阿布略一沉吟,心中有了主意,悄悄潜行过去,猫儿一般迅速爬上了树冠。这里可以看到对面小楼的第二层,等到树下的巡逻队走过之后,阿布纵身一跃,从树枝上飞身扑向对面的小楼。 阿布左手先接触到墙面,手臂由伸直慢慢弯曲,做了一个适当的缓冲,阿布的身体贴上了墙壁,顺势将右手的匕首刺入二楼的木质窗框上,因为刀锋锋利,这个过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阿布总算有了一个着力点,将整个身体挪到窗前,左手和双脚找了固定身体的位置,缓缓将匕首抽出,伸到窗缝中间,慢慢上移,不一会儿就挑开了窗后的挡板,推开窗扇翻身进入二楼。 落地之后第一件事先将身体弓起,保持可以应对一切突发事件的姿势,阿布没有发现危险这才将身后的窗口关上,二楼重新恢复一片黑暗。阿布借着窗缝透进来的光,打量着二楼,这里放了许多古玩玉器,还有一些小件金质品,阿布随手拿了几样小巧的物件放在怀里,预防以后万一赵二若被人发现,也好应之前说的话,自己是来偷点值钱的东西。 阿布先在二楼翻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图纸或者信件,也没有发现任何暗格,于是决定往楼下走去,按照小楼的建筑结构,阿布很快来到楼梯口,蹑手蹑脚地走下楼去。 一楼里,依然燃着灯火,看样子王寿江走得匆忙,没来得及熄灭,或者对方只打算出去一会儿就会回来,如此猜测,留给阿布的时间不多,阿布赶紧猫着腰来到桌前。阿布不敢走到灯火与门窗之间的位置,免得自己的影子被映照在门窗上,只能翻找身后堆放文件以及书籍的柜子,不过要从这满柜子的纸质物品中,找出一张图纸来,实在让阿布一个头两个大。 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很快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阿布冷静下来,再仔细观察四周,阿布发现面前的桌子上放着许多纸张,桌子四周被擦拭得一尘不染,但是桌面上的纸张上面却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看样子仿佛是放了一段时间,每次只是将上面的灰尘吹了吹,并没有挪动过,如此看来,这里的东西都只是摆设,不过是用来迷惑他人。 阿布再转身观察其他的物品,在一个放着大部头书的柜子发现了一些异样,多数的书籍都整齐摆放在书柜里,只有一本显得有些特别,它比旁边的书籍凸出一些来,让人觉得仿佛是看书之人太过匆忙,没来得及放好一样。 阿布眼中一亮,迈步走了过去,来到书的面前,这是一本编年史书,在这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读这类书籍,而且这本书比砖块还厚,如果要看,必定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读完,当然,这书的重量也很沉,捧着它绝对有些吃力。 阿布毫不犹豫地伸手去将书本取出,当阿布拿起书籍的那一刻,旁边的另一个书柜缓缓移动,露出一道暗门,阿布不敢将手中的书放回,担心弄乱了旁边的东西,直接抱着书本往暗门里走去。 暗门里有一条密道,走下石阶,前面是直通的道路,不远处一座密室有灯光透出,阿布的呼吸声在这里变得异常清晰,这里仿佛是有扩音的作用,若是里面有人正在做事,外面突然有人闯入,必定会被发现。 阿布不敢耽搁,很快就来到了密室当中,这里放着的大都是账本文书和一些轻便而重要的纸质文件,偶尔会有一两件珍藏的兵器或者珠宝,这些珠宝都是价值连城。可阿布对它们不感兴趣,他需要的是马坡镇的城防图。阿布又小心翼翼地翻找一遍,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镶金边的铁盒子,阿布立刻打开看了看。 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箱子装的都是一些王寿江与丹朝重臣的往来书信,阿布随手拿出一封浏览起来,顿时似乎感觉手心发汗,神情突变起来,因为,信里写的大多都是一些重要军事部署,看得阿布不禁直打冷颤,原来丹朝早就已经密谋吞并楼兰国,只是时机尚未成熟。最终,阿布在箱子底部找到了那张城防图。 阿布觉得这些信息带回楼兰国必定有大用处,于是撕下史书中间的一些书页,将它们与信封中的要信掉了包,拿起城防图,将它们用早已准备的羊皮纸包好揣入怀中,又将盒子收拾整齐重新盖上,只要没人翻到箱子的底部,就不会发现箱子里早已盒是物非。 做完这些,阿布一手捧着史书回到了书房,又仔细观察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才走到了机关触发的那个书柜前,将手中的书籍放回原来的位置上,另一处活动的书柜又缓缓关上,这一切都悄无声息。 阿布深呼了一口气,心中松懈了几分,此刻正想着如何离开此地,可当他转身刚要上二楼时,一把透着寒芒的锋利匕首,从阿布眼睛的视角嗖的突袭而来,刺破衣服插入阿布的腹部。(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回归 一 一股相对集中的冲击力由腹部向身体四周扩散,阿布退后一步,脚后跟踏上了身后柜子的边角,稳住了向后倒的趋势,并没有刀锋入肉的刺痛传来,反而有一种钝器敲击的感觉,阿布这时醒悟,对方的匕首刺中自己随手纳入怀中的小物件。对方出手的时机把握得奇准无比,而且刀锋的走向诡秘难测,阿布感到深深的恐惧,若不是对方料不到自己怀里还有这些金器玉石,自己怕是已经横尸于此。想到这里,阿布毫不犹豫抬右脚,鞭子一般甩向对方的大腿。 袭击阿布的人穿着一身黑衣,头也用黑色的头巾以及面巾包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此时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是浓浓的诧异。匕首上传来的古怪触感,让他一阵错愕,面对着阿布迅速的反击,慌忙间向后倒退,因为反应仓促左大腿还是被扫到一点,被扫中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痛,而收回的匕首上赫然插着一只黄澄澄的小金猪。 两人怒目而视,阿布抽出腰际的匕首横在身前,但没有追击的打算,毕竟他此时是在王寿江的天香阁,若是被人发现于己不利,而观察对方的打扮,并不像是这里的护卫,若对方是王寿江的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高声呼喊,引自己的同伴来援。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心中各自盘算,但就是默不吭声,眼看时间流逝,阿布变得有些焦急。对方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通往二楼楼梯的要道,如果不撂倒对方自己怕是过不去了。阿布怕拖下去对自己不利,右脚发力,向黑衣人扑去,右手的匕首平削攻向黑衣人左臂,旨在逼对方挪个位置让自己过去。 黑衣人没让阿布如愿,身体一动,大腿上的麻痹之感突然传来,迎过去的身子向下一坠,黑衣人临危不乱,身子顺势一矮躲过了阿布的匕首。一招扫堂腿直击阿布的下盘。 阿布纵身一跃腾空而起。躲避黑衣人攻击的同时想跳到对方身后,不料这黑衣人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左手一按地板,身体陡然挺直。右手握住的匕首自下而上刺向半空中阿布的左腿内侧。匕首的速度快如闪电。 身在半空。阿布形势非常被动,本能的左脚画圆,然后用力一蹬。踢向黑衣人紧握匕首的手腕,希望可以踢掉对方的匕首,至于匕首落地会发出声响他已经不在乎了。对方的这一系列动作娴熟自然,仿佛经过无数次的艰苦训练,对方的职业已经呼之欲出,若不是资深盗贼就是杀手,而后者的可能居多。对方来此的目的也不用猜测,必定是要暗杀王寿江,可惜碰上了自己,差点做了这个替罪羔羊,而对方在看到自己的样貌之后依然痛下杀手,看得出,对方行事作风的狠辣。 黑衣人左手一曲,整个身体矮了半截,堪堪躲过了阿布凌空一脚,而手中的匕首势子不停,直接划过了阿布左大腿外侧,匕首上依然没有传来锋刃切过肌肉的感觉,反而有一种划过金属的凹凸感,黑衣人再次错愕,心中骂道:娘的,不会连腿上都绑了根金条吧! 左大腿上一阵摩擦的灼热感传来,阿布早就算到了对方还有这一手,于是利用左大腿外侧的黑色鳞片挡住了对方的匕首,阿布决定不与对方纠缠,必须要使出全力才能有离开的机会,趁着身体还没有落地,右脚朝着黑衣人的背部猛力蹬去,这一下带起了一些轻微的劲风。门外的护卫轻“咦?”一声,似乎发现了不妥。 黑衣人来不及做其他的躲避,就地向前一滚,前进了两米,躲过了这次劲力十足的攻击,同时转身双手撑地,弹了起来,还没站稳,阿布的左脚掌已经迅速接近,眼看就要印在黑衣人的胸口。此时外面传来一名护卫的声音道:“你刚才有没有听到屋里传出什么声音?” 另一名护卫刚要追问,屋内暴起“啪”的一声闷响,其他护卫脸色一变,刚要推门而入,东边的窗口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一个黑色的人影撞破木质的窗子倒飞而出,落地之后滚出几米一个踉跄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往东边的树林掠去,众护卫赶紧分出一部分人追了上去。 原来阿布落地时向前一蹬,整个身体向后倒掠,同时一个转身,左脚迅速踢出,如此刚好赶在黑衣人站起来时给予出其不意的一击。黑衣人也是经验丰富之人,临到此时也没有慌乱,但是想躲已是不可能了,连忙举起双手,交叉于身前,硬接了阿布一记,可惜他错估了阿布的实力,这一击的力道将他震得倒飞出去,撞上身后的木窗。而阿布借着这一蹬之后向楼梯飞去,眨眼的工夫就上了二楼。 此时,小楼的外面响起各种声音,呼喊声和脚步声不绝于耳,阿布躲在二楼喘息了片刻,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等待周围逐渐平静下来。阿布回忆刚才左脚接触对方手臂时的感觉,如同踢在钢板之上,反震之力让阿布的左脚也为之一麻,那感觉似曾相识,仿佛在与小七对练时有出现过,那人莫不是小七?阿布甩甩头,将这不可能的猜测抛之脑后。 嘲杂声逐渐往东边延伸,机不可失,阿布打开了二楼的窗户,纵身一跃,跳到了对面的大树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恰好此时一阵微风拂过,周围的其他树木随风而摆,这才让这声响显得没有那么突兀。阿布不敢耽搁,迅速从树冠爬到离地面最近的树枝上,双手抓住树枝将身体吊在半空,紧靠于树干。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一名官阶较高的守卫队长看到来人,恭敬行礼道:“将军,刚才有一个飞贼从书房穿窗而出。我已经派人去追赶,相信用不了不久就能把人抓回来,您看看里面可有丢了什么东西。”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寿江的身上,阿布赶紧双手一放,双脚接触地面的时候就势一滚,躲进了一旁的草丛中,阿布匍匐前行来到墙边,伏低身子朝着与那黑衣人相反的方向逃去。一路潜行,还能听到身后王寿江的叫骂声道:“你们这群饭桶!要你们看守一间书房都看不好,还让人闯了进来。留你们何用?若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老子唯你们是问!” 阿布不再理会身后发生的事,按照记忆中的建筑图纸所记载的仓库位置潜去,沿途有树影有墙角可以躲避不停奔走的卫兵。来到那个地方,阿布非常失望。本该有一座仓库的位置只有两间相连的平房。只是不知道仓库底下通往墙外的逃生的密道是否还在。虽然图纸上注明在建造的过程中曾经有过坍塌,密道可能已经封死,但是现在的阿布还想做个尝试。 两间平房地处偏僻。完全不知道书房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周围安静的出奇。其中的一间建造在密道的上方,此时平房外面一个人都没有,阿布冒险来到房子后面,房子里透出灯光,照在窗前的草地上,阿布迅速躲在窗台下往屋里偷偷打量。“叮”两个酒杯碰撞的声音传来,有人干了杯中的酒道:“华子,你今天不是做看门的差事吗?怎么来这地牢呆着,晦气啊。” 在这之前,华子和金花一同回到夫人的小楼下,金花被夫人叫去在一旁伺候,而与华子不合的副队长就指派了这么一件差事,华子心里烦闷,到了这里才发现看守地牢的竟是自己的好友铁柱,铁柱正在一个人喝闷酒吃花生,连忙拉着华子就要和他喝两杯。 华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有些犹豫的问道:“咱们在这里喝酒会不会误事啊?万一将军要来视察,我们可是要挨板子的。” 铁柱已经有些喝多了,嘴里的舌头开始有些不听使唤,为华子斟满一杯之后,一边为自己倒酒一边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这地牢里就关了一人,刚关进来的时候将军是偶尔来探视,不过也就坚持了一个星期,如今这里早就没有人在意。二狗子把你派过来纯粹是找你的茬。” 早知道副队长是在公报私仇,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生一肚子闷气也于事无补,华子举起手中的酒杯道:“真是狗仗人势,他二狗仗着自己的兄弟是王将军身边的亲信,就这么当上这个副队长,还真以为自己有什么本事,还不是只会溜须拍马。算了,不说这个屁事,我们干几杯,不要为了这种人生这个鸟气。干!”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喝着酒,兴致来了还唱起了小曲,不知不觉就将桌上的一坛酒都喝光了,“噗通”一声,铁柱酒气上涌,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睡了过去,左手碰倒了酒坛子,幸亏华子眼疾手快一把接住,这才没有摔到地上。不过华子也是有些迷糊了,把酒坛往地上一放,退后两步伸了个懒腰,口中呢喃道:“不行,我还是去地牢看看,若是犯人早就跑了,我不就要背黑锅了么?” 躲在窗外的阿布正想着如何进去,看着华子就要迈步往地上黑洞洞的密道口走去,连忙捡起地上的泥块,将手伸入屋内,用手指将泥块弹出,泥块飞快的射向地上的酒坛。泥块撞上了酒坛,将酒坛撞得往前转了两圈,刚好来到华子抬起的脚下。此时的华子醉眼朦胧,根本没太注意,一脚踏上地上的酒坛口,但是因为口子太小,整个脚根本放不进去,一个脚下不稳,整个人摔进密道里,只听见“乓”的一声,紧接着传来葫芦滚地的声响。 趴在桌上的铁柱头猛地一抬,眼睛大睁,问了一句道:“什么事?”不过只坚持了两秒钟,睁开的眼睛就慢慢闭上,头重新趴回桌子上,换了一个姿势,重新呼呼大睡。阿布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密道里再传出别的声音,知道里面没有其他人,这才迈步走到房间的门前,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阿布经过铁柱身边,多看了两眼,见铁柱没有反应,确定对方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这才走进密道里,走了二十几级阶梯,一路上都有酒坛的碎片散落各处,来到最后几级这才看到华子的身影,只见他呈大字型趴在地上,额头已经撞破,正有血液流出,阿布一个箭步上前,伸手一探鼻息,再略微检查一番,心中松了一口气,对方只是晕过去了。 确定了对方没死,阿布心中的愧疚少了几分,不再理会地上的华子,而是迈步往密道里面走。现在这个地方已经不能称为密道了,经过改建,这里多了十几个单独隔开的小房间,如今房间里空空如也,但是每个门口处都挂着一幅镣铐,在不断闪动的灯光下显得阴森恐怖,这里用地牢来形容的确比较贴切的多。 阿布在地牢里仔细观察,没有发现能够走出去的通道,看来那建筑图在这个地方的确没有骗阿布,想从这里逃走的愿望落空了,幸亏阿布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也就没有沮丧,迈步朝着地牢出口走去,就要离开这里。 来到楼梯边上,阿布忽然想到之前两人的对话,他们说过这牢里关着一人,但是为什么自己一路走过来,却没有注意到任何人的踪迹,莫不是对方凭空消失了?想到这里,背脊一阵发凉,于是屏住呼吸开始一步步的往回走,不知不觉中,呼吸缓慢有节奏。 这时敏感的神经感受到一股充满了生命力的温暖气息弥漫在地牢里,阿布忍不住眼睛一闭,缓缓进入自然之息的状态,此时所有的问题都找到了答案,一股浓郁的绿色气息从其中一间牢房里传出,正是在排水道里指引阿布前行的熟悉气息。 阿布眼睛猛睁,整个人回到了现实,快走几步来到那房间的牢门前,门框上应该挂着的镣铐不见了,阿布向牢里仔细打量,在一处角落里看到一个端坐的黑影,那黑影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而且感受不到任何的生命气息。那黑影仿佛感受到阿布的眼神,眼睛缓缓睁开,两颗绿宝石一般的瞳仁在黑暗中慢慢显现,仿佛夜空中闪亮的星星。(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回归 二 黑影的眼睛与阿布对视了一秒,从地上站起身来走到牢房的门边,此时墙上的灯火才将对方的脸照得清晰可见,这是一张英俊的脸,绿色的瞳孔还有绿色的头发都让阿布心情为之一动,这分明是精灵独有的特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眉毛和耳朵却是人类的样子,心中忽然想到皮智口中提到的一个人,于是开口问道:“你……你可是游侠刘纯真?” 对方原本冰冷漠然的表情上闪过一丝错愕,而眼神里更多的是透出古怪,仿佛看到了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自己眼前发生,犹豫了片刻,语带轻蔑的答道:“你们把我抓来这里,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吗?这问题问得也太可笑了。” 阿布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是王寿江的人,如今时间紧急也不便多做解释,抽出腰间的匕首砍在了门锁上,锁头一分为二,这动作恰好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才笑着答道:“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王寿江的手下,有什么问题出去再说吧。”说完自己先往楼梯走去。 刘纯真推开牢门,手脚上的镣铐叮当作响,人却默不作声,来到楼梯口才看到身穿守卫制服倒在地上的华子,紧皱的眉头一松走上了楼梯,来到地牢口的房间,阿布正在门口张望,此时趴在桌子上的铁柱迷迷糊糊的眼看就要睁开眼睛,刘纯真快走两步来到桌子旁边,右手抓住手撩,左手并指成刀用力一挥,切在铁柱颈脖的动脉处,铁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阿布回过神来查看,刘纯真已经拿起铁柱腰间钥匙。将手镣和脚镣打开,把镣铐往地上一扔揉了揉手腕再活动活动筋骨,看样子王寿江并没有难为刘纯真,在刘纯真的身上看不出哪里有伤。这样也好,若是带着一名伤者,会增加阿布逃走的难度。看着刘纯真安然无恙的样子,阿布不容置疑道:“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阿布刚要迈步,刘纯真一个箭步来到阿布身前,张开双手拦住了阿布的去路。警惕道:“等等,你先把话说清楚,你既然不是王寿江的手下,那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又为什么会来救我?” 看对方一脸坚定的样子,不说清楚对方怕是不会跟着自己走。但是现在这种时候又没有时间说太多,没有办法。阿布只能简单的说明情况。看着刘纯真认真道:“我叫阿布,与你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我对你是神交已久,你救过我的朋友们,对了,我朋友中最出名的一个叫神捕皮智。你应该记得。救你,我只是误打误撞,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关在何处,更不知道这里是地牢。” 阿布的解释合情合理。刘纯真脸上的表情一缓,不再这么咄咄逼人,不过他另有打算道:“我不能跟你一起走,我的兵器被收缴,我需要将它们取回,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你留个地址,出去之后我再去找你当面道谢。” 经过再三考虑,阿布并没有将罗达右的地址说出来,免得让罗达右惹祸上身,思考了片刻道:“这叶城我也是无处容身,这样吧,我在前面的假山等你一刻钟,一刻钟之后若是还没有看到你回来,我便在叶城的南门等你。你看如何?” 刘纯真没看出阿布有所隐瞒,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就麻烦阿布你先在假山那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取了兵器就回来。”说完跨出门外,朝着天香阁的北面去了。 阿布按照约定,藏匿身影在石头堆砌的假山上,探出头来观看四周的情况,建筑图标记的这处园林设计巧妙,所以被完整的保留下来,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附近一条贯通天香阁东西的必经之路。等了一刻钟,约定中的刘纯真没有出现,等来的却是北面的建筑群燃起了一团大火,那条路上开始不停的有人奔走,而且不断增加。 又等了一刻钟,刘纯真还是没有出现,阿布知道不能再耽搁,从假山上退下来,刚想转身离开,眼角瞥见一个身影,阿布警觉的摸向腰间的匕首,再定睛一看,分明就是晚到的刘纯真。只见刘纯真身在半空,看到阿布时非常惊讶,右手往靴子里一探,像是放进去什么东西,再抽回手时已是空空如也,落地之后第一句话道:“阿布,你不是走了吗?” 阿布感觉对方有些排斥自己,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让对方不满意,随口答道:“我怕你不认得路走不出去,于是决定多等片刻。看到北边燃起大火,这才不得不走。”然后指着刘纯真背着的长弓还有羽箭道,“你刚才就是去拿这件兵器吧?” 刘纯真面色如常点了点头,回头瞄了一眼北面的火光,呵呵一笑道:“那把火就是我放的。走吧,赶紧离开这里,一会儿我有问题想要问你。” 阿布不明就里,带着刘纯真朝着西南方潜去,躲过了几处守卫,在离外墙还有十米的地方,两人停在一棵树底下,阿布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坏境,总觉得哪里有问题,迟迟不敢迈步。身后的刘纯真左手很自然的搭在树干上,也感觉到了一些异样,但就是看不出问题出在哪里,索性闭上眼睛用耳朵去听,不一会儿睁开眼睛轻声道:“前面这个片区至少有五个暗哨,若是直接闯过去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想偷偷溜出去恐怕很难。” 这个方法阿布刚才就曾经考虑过,但阿布想得更加长远,离开这座天香阁固然是容易,但是外面还有一座叶城,一个不好他们两人都会被困在叶城里。正当两人踌躇不前之时,四周渐渐产生了薄薄的雾气,不一会儿,雾气越来越浓,躲在暗处的暗哨一阵骚动,视线正在慢慢受阻,阿布心道:天助我也!带着刘纯真迅速穿过雾气。来到离外墙还有三米处的草丛里。 阿布朝着刘纯真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趴在地上悄悄的移动身体接近外墙,阿布选了一处有半米高杂草的角落,从腰间抽出匕首,运用巧劲开始挖掘墙面,顺着砖与砖之间的缝隙,依靠刀刃的锋利,阿布很快挖出六块巴掌厚的墙砖,露出一个供一人平躺缓慢挪动就能出去的洞口,幸亏两人都不是胖子。微微收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钻了出来。 逃出天香阁之后,两人在叶城里发足狂奔,此时四周都是房门紧闭一片漆黑,两人不用担心自己狂奔的身影会被发现,两人花了半个时辰来到了南门的城门边上。此时已是深夜,城门早就关闭。阿布带着刘纯真来到离南门不远的一处城墙。这里比较隐秘,两人花了两刻钟攀爬而上,趁着卫兵换班的空档跃出了城外。 出城之后,两人迅速躲进了附近的一处树林,待发现身后没有追兵,这才松了一口气。阿布扶着一棵大树的树干在喘息,此时终于可以放松心情大口呼吸,身后的刘纯真呼吸比阿布平复得更快,正当阿布想要转身与对方说话的时候。身后响起弓弦紧绷的声音,刘纯真冰凉的声音道:“别动!我现在正用箭对着你的心脏,不想死就照我说的去做,慢慢转过身来,不要有其他的动作。我有话要问你。” 听到这话,阿布气愤的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抖落了几十片叶子,双手举在肩膀两侧,缓缓的转过身来,一脸愤怒的看着刘纯真。阿布本来可以在树叶落下遮挡住对方视线的时候纵身跃到树的后面,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始终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做,阿布想知道答案。 刘纯真避开了阿布的直视,眼睛和羽箭一直对着阿布的心脏,口中接着问道:“别这么看我,我也是迫于无奈。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身上会有恶魔的灵魂?还有,为什么你拥有恶魔灵魂的同时,身上还会有精灵的祝福?你明明是一个人类的身躯,你是不是到过精灵之森?” 阿布眼睛一眯,这都是他的秘密,为什么对方可以一言道破,阿布想不明白,再看对方绿色的瞳孔和头发,阿布有了一丝猜测,只是心中不够笃定,于是想试探试探,不过为了赢得对方的信任,有些答案需要真诚的回答,于是坦然道:“没错。我到过精灵之森,还得到了精灵女王泰兰的祝福,至于恶魔的灵魂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自我出生那天开始我就是如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一名精灵,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眉毛和耳朵与女王的不一样呢?” 听到阿布的叙述,刘纯真不由神情一呆,苦笑道:“精灵女王泰兰?没想到她已经成为了女王。”接着恢复了平静道,“改变样貌这是精灵的秘法,若不是这世上已没有见过精灵之人,我本该将头发和瞳孔的颜色改变,而这秘法只有一种精灵会学到,那就是被驱逐者。我就是一个被放逐的精灵。” 谈到这里,刘纯真的神情有些落寞,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从脸上爬过,不知是为了精灵女王还是为了自己的遭遇,箭簇的指向顿时矮了两分。阿布正想接话,“嗖嗖嗖”三道破空声从树林外响起,三道旋转的冰锥急速射向举着弓箭的刘纯真,一道黑影迅速穿过树的间隙,向两人靠近,同时一道清脆的怒喝道:“住手!阿布快闪。” 沉浸在回忆中的刘纯真被这一声怒喝拉回现实,握箭的手不由一松,手中的羽箭射了出去,刘纯真顿时就后悔了,还好阿布一直盯着对方的手,此箭一经射出,阿布赶紧纵身鱼跃而起,羽箭从阿布身子下面穿过,钉在后面的树根上,箭尾颤颤巍巍不断抖动。阿布没有伤着,只是吓了一跳,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刘纯真骂道:“你还真放箭啊!” 冰锥已至,刘纯真没有时间解释,身子赶紧后退,从背上抽出三支羽箭,以极其快速的手法连射出去。羽箭后发先至,撞上了冰锥,冰花四溅,刘纯真双手向前高举就想要开口说话。 这突然出现的是尤娜,尤娜之前一直跟着阿布,直到阿布消失在河里,尤娜曾经跳入水中并找到了水里的排水道,尝试着潜进去,可惜没有阿布的特殊能力,没走多深就感受到胸口发闷压力急升,不得不退回来。于是尤娜赶到阿布在罗记皮货店的房间,从枕头里找到那份建筑图,这才知道阿布要去哪里。 再赶回来时,正好碰上了黑衣人被踢出窗外,天香阁内乱成一团,尤娜在天香阁外顺着人声一路追到东边,正好看到那名黑衣人越墙而出,进了附近的民房,紧随其后的是天香阁内追出了一群守卫,尤娜从那个黑衣人背影上判断,那人并非阿布,于是又重新掉转头回到原处。 等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天香阁内再没有其他的动静,眼看尤娜就要受不住煎熬闯入天香阁的时候,一团浓烟由阁内北边升起,尤娜瞬间冷静下来,看来阿布在天香阁内的可能性非常大,只是遇上了麻烦,或许是找不到逃出来的方法。尤娜重新从怀里拿出那些建筑图纸,仔细打量,思考之后最后选了天香阁西南角的地方,运起的水术法,期待能给阿布创造一个逃出来的机会。果不其然,阿布正因为这雾气的笼罩,让暗哨的视线不够清晰,这才逃了出来。 尤娜跟着两人一路狂奔,只是她比较谨慎,一路上不断关注身后以及周围的情况,所以慢了两人半拍,而当两人攀爬城墙的时候尤娜又不好出现,所以耽搁了许久,等到重新找到两人的时候,就看到刘纯真举着弓箭指着阿布的背部,因为离得远了听不到两人的对话,当刘纯真精神一松,尤娜觉得机不可失,这才放出冰锥阻挡,同时出言警告。 此时尤娜眼角瞥了阿布一眼,见阿布没有受伤,心中松了口气,但是非常恼火刘纯真的这个举动,于是也不听对方的解释,仗剑欺身而上,看来是要给他一些苦头吃。(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回归 三 阿布看清来人,不就是尤娜吗?微感愕然,不过一会儿就被心中的欣喜代替,一屁股坐在一边微笑着看戏。刘纯真看得出对方与阿布是旧识,刚才为了让阿布说真话这才举弓要挟,谁知自己因为失神而失手把箭射出,如今尤娜来算账士气如虹,刘纯真因为理亏不敢还手,此消彼长之下,高下立见。 “呛!”长剑出鞘,尤娜的剑尖不停抖动意指刘纯真的右肩,闪电一般刺出,完全是一副一去不返的架势。刘纯真神情凝重,看得出对方在剑法上的造诣高于自己之前见过的任何敌人,连忙收起心中的愧疚,认真握住手中的长弓,后退两步,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原本只是想教训对方一番的尤娜见对方的步法奇妙,隐含自然和谐的至理,来了比试的兴趣,收起试探之心,也开始认真起来。 尤娜与刘纯真原本相距差不多十米,而尤娜速度极快,如今已在三米外,如此近的距离,刘纯真依然可以探手入身后的箭筒取出一根羽箭,弯弓搭箭,弓弦只是拉开了一半而长剑已至,刘纯真右手一松,羽箭直直飞向剑尖。尤娜手腕一转一抖,“叮”的一声轻响,箭簇被剑身拍中,斜向上飞了出去,尤娜前进的步子不停,手中的长剑改刺为平削,划向刘纯真的前胸。 刘纯真又后退了半步,身体撞上背后的树干,心中叫糟,看来已经无路可退。这时再抽出羽箭已经是来不及了,连忙将身体向左侧倾倒,右腿在树干上用力一蹬,加快身体倒下的速度,左手握住下侧弓臂迎上长剑,长剑从上侧弓腹与弓弦之间穿过,眼看刘纯真就要一个翻身,利用弓腹和弓弦的绞劲将长剑锁住。 尤娜哪里能让对方得逞,右肘向胸前一曲,将长剑收回。接着身体跳起。长剑闪电出击,在刘纯真翻滚的路线上预先劈下。刘纯真翻身的时候弓上没有受力之感,心中知道不妙,借着身体挡住尤娜视线的空档右手探靴子中。摸出一柄通体黝黑的匕首。表面经过了磨砂处理没有反射出一丝光。身体半蹲手反握住匕首高举过头。 “当!”两件兵器交击在一起,刘纯真以为自己挡住了对方的攻击,没想到长剑一弯。剑身如长鞭一般抽在了自己的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痛从被击中处传来,刘纯真一个踉跄,单膝跪在尤娜身前。 尤娜一击得手,收回长剑后退几步,站在一边道:“哼!这是给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的一个教训。”原来尤娜料想刘纯真会挡不住这一击,而尤娜原本就只是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在下劈的时候手腕一转,用的是剑身向下拍,这样即使被打中也不会有什么损伤,机缘巧合下,刘纯真这一挡才会落空。 刘纯真正在莫名其妙对方为什么会骂自己忘恩负义,而一旁的阿布看到两人已经停手,站出来调解,但又不能太扫了尤娜的面子,来到刘纯真身边,一拍对方的肩膀道:“咱们算是扯平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直说我保证回答,不用动刀动枪的,伤了大家的和气。” 阿布的手落在刘纯真肩上,刘纯真身体一震,这一个久违的动作早就没有人对他做过,最近一次也已经是八十几年前了,刘纯真心中涌起一阵热浪,久久不能散去。强压住情绪的波动,刘纯真说出心中最想问的问题道:“泰兰,哦,不对,是精灵女王,她还好吗?” 阿布猜想刘纯真与精灵女王之间应该有过一段故事,只是阿布猜不到其中的细节,而看刘纯真的样子估计也不太想说,索性没有多问,将自己见到精灵女王的情形一五一十的与对方说了,重点介绍她的样貌还有说话的神态语气。刘纯真一边听一边陷入自己的情绪之中,不过这回阿布刚讲完,刘纯真就跟着恢复正常。 刘纯真还有一个问题非常不解,盯着阿布看了许久,这才将话说出口道:“最后一个问题。泰兰女王应该也看出了你的特殊体质,为什么还会放你走出精灵之森?难道她不在意精灵的古老预言吗?三个恶魔会带来灭世的灾难。” 阿布靠着身后的大树,记忆回到了那个神殿中的对话,看着注视自己的尤娜,她的眼中也带着许多疑问,阿布像是在跟尤娜说,又像是在解答刘纯真的问题道:“她怎么会不在意呢?在我看来,为了精灵一族的兴衰,精灵女王可以舍弃很多东西。她之所以放我走,应该是因为当时我做一个承诺,以灵魂永远被囚禁为代价发誓不再踏入精灵之森半步。我觉得,女王认为即使哪天我不得不再次踏入精灵的土地,那也没有关系,对精灵来说,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是无法造成多大威胁。作为对我诚意的认可,她称我为精灵的朋友。” 听到前半句,刘纯真神情一黯,又出现落寞的表情,有一种感同身受的认同,听到最后,刘纯真已经表现出十分的惊讶,他可以想象当时他们举行的是哪一种仪式,因为他自己也曾经有过同样的经历,而那次的决定是他第一次违背自己的内心。 突然而来的安静,让三个人感到了一丝尴尬,阿布打破沉默,对着刘纯真道:“如今你自由了,你要去哪里?可有什么打算?” 刘纯真是被放逐的精灵,精灵之森是不能回去的,只有在人类的国度里流浪,偶尔遇上不平之事才会出手相助弱势的一方,始终忠于自己的感觉,这段时间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所以一直感到心灵空虚。碰上阿布,以为可以再见一次精灵女王泰兰,谁知阿布已经用灵魂起誓不再踏入精灵之森。那么说他也无法为自己传话,刘纯真突然有种从高山跌落谷底的感觉,听到阿布的问话只是摇头不语。 阿布不知道刘纯真的心思,不过他对精灵有天然的好感,哪怕是被驱逐的也是一样,或许是因为精灵祝福的缘故吧,阿布觉得对方与自己很亲近,于是提议道:“如果你没有去处,不如跟我回马坡镇吧,我在那里有很多朋友。至少不会觉得孤单。” 刘纯真也感受到对方身上精灵女王留下的印记。站在阿布身边心情会莫名的平静,但是他身体里那股狂暴的恶魔气息一样会通过空气散发出来,而且他很少住在镇子里,没有树木的地方让他感觉非常不自在。仿佛找不到灵魂的归宿。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就跟着你去一趟马坡镇看看。” 阿布非常高兴,突然想起还没有介绍身边的尤娜与对方认识。而且最好再解释一下刚才的误会,微微一笑道:“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的未婚妻娜娜。你现在知道刚才她为什么反应如此激烈了吧,希望你不要怪他。” 话没说完,尤娜已经面带红润,也没有开口解释什么,站在那里等于默认了,刘纯真则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连连点头道歉,弄得尤娜显得更加羞涩。阿布哈哈一笑道:“没关系,说清楚了就好。对了,你是怎么被抓进王寿江的天香阁?” 刘纯真自嘲一笑道:“这事说来也是我自己找的。当时我来到叶城将打猎时攒下来的毛皮拿到这里的皮货店出售,其中有一张完整的白虎皮,那时正好碰上王寿江来巡视,他进到店里一眼就看中这虎皮,花了高价买去。然后以询问出处为由,将我诓骗进了天香阁,没想到他竟要我为他再猎几头白虎,将北边大厅的地板铺满,我一时气愤严词拒绝了。” “我们精灵与大自然为伴,肚子饿了才会打些猎物裹腹,绝不会如一般猎人滥杀。那白虎皮我也是偶然得到,当时它口腔溃烂已死去一段时间,怕是吃了身上挂着荆棘刺的腐肉,嘴巴被刺伤之后伤口感染,最后饿死在湖边。于是我才取了它的毛皮,与其他的动物皮放在一起,再将它的尸体掩埋。那王寿江以为我故意顶撞他才编了这个谎言,一怒之下,将我关入地牢。想来那时我若先应下然后再走掉,也就没有这牢狱之灾。” 阿布被刘纯真这么一提,这才想到叶城里还有一个罗达右,自己要走必须知会对方一声,给对方一个交代,想到这里,阿布马上就行动,接着刘纯真的话道:“原来如此,看来这王寿江真不是什么好人。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没有办,你们先在这里等我,我回趟叶城。” 两人点头,尤娜将那晚发现的拦河栅栏位置告诉阿布,从那里进去可以不引起注意,阿布刚走两步,突然回头笑道:“我走了,很快回来,你们可别打架哦。”说完脚下发力往叶城奔跑,摸索着找到了河道,利用匕首切掉了泡在水里的一处铁条,从水里潜回了叶城。 阿布很快来到罗记皮货店,此时罗达右已经睡下,阿布来到房门边轻敲数次,屋内传出罗达右的声音道:“谁啊?” 阿布应了一声,罗达右赶忙开门把阿布迎了进去,阿布长话短说道:“罗老板,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今晚就要赶回楼兰国。罗老板你在叶城自己保重啊,这里的官员也不是善类。若是做不下去,还是赶紧回楼兰吧。” 罗达右明白分手在即,也不多说,想到自己也能为国家做些事,心中激荡不已,不过还是有个问题要问道:“阿布,既然你要回去,那几天后的宴会还要不要举行?” 阿布斩钉截铁道:“要,当然要。这是撇清你关系的一着重要的棋,你要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做之前未做完之事。好了,我得走了,后会有期。”和罗达右告别之后,阿布重新回到南门外的树林里与尤娜两人集合,连夜离开叶城的地界,朝着马坡镇进发。阿布忍不住询问尤娜为什么会出现在叶城,一路上尤娜详细的说给阿布听。 阿布三人离开叶城的那一刻,在叶城东南区一条闻名的小吃巷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了一家卖糖串的店门前,那人一身夜行衣,只有双眼露在外面。此时已是深夜,店门紧闭,但是屋檐上挂着的一只没有燃起的黑色灯笼依然显眼,那黑衣人在门上轻叩数声,没听见任何的声响,大门缓缓打开,黑衣人也不惊讶,迈步走了进去,将门重新关上。 这家店有一座双层的小楼,如今在一楼的餐厅的位置,有微弱的光从里面透出来,一个影子印在那堵雪白的墙上,显得高大壮硕。 黑衣人紧张的在房门处轻敲几声,屋里传来一个略显柔软的声音,不过听得出来,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进来。” 黑衣人推门而入浑身发颤的走了进去,只见一个身体略显肥胖皮肤白皙的青年人坐在椅子上,一手握着酒杯放在嘴边一嘬,杯子里的酒瞬间全部涌入口中,放下酒杯之后,青年人小眼微眯看着黑衣人道:“任务进行得如何了?可是拿到了王寿江的项上人头?” 那黑衣人双膝一软,顿时跪在了地上,向青年人连磕三个响头,声音颤抖道:“三少爷,我刚才差点得手了,谁知道杀出一个人替王寿江挡了那一刀,交手的时候对方似乎用上了七少爷的变体之术。请三少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必定不负所托,拿回王寿江的人头。” 三少爷为自己的酒杯斟满酒,不屑道:“你们这群废物!每次失手都会找一些借口,这次更是离谱,为了脱罪,竟然拿失踪了一年的老七来说事,看来你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罢了,我先送你下冥界,你跟冥王解释去吧,然后我自己再去取王寿江的人头。真是麻烦。”说完又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 黑衣人身体入坠冰窖,青年的话让他感到绝望,眼睛四下转动,寻找逃走的机会,上半身刚动,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三少爷突然消失不见,下一秒就出现在黑衣人身前,左手食指中指并拢自下而上袭向黑衣人的下巴,“噗嗤”一声,黑衣人根本来不及反抗,三少爷的左手已经刺穿下颚,整只手没入口腔,手指刺入了黑衣人的大脑,黑衣人身体一阵抽搐。 待黑衣人不再动弹,三少爷将手抽出,“哗啦”一声,血液喷射而出,将黑衣人的前胸淋湿,腥甜的气味四溢,三少爷看着手中的红色血液和白色脑浆,一脸厌恶,拿出一张手帕,一边擦拭一边喃喃自语道:“真的是老七吗?”(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变数 一 三天之后,阿布三人赶到了马坡镇外,走在半路阿布就戴上了贺丁的人皮面具,这让一旁的刘纯真啧啧称奇,对这张人皮面具非常好奇,但是无论他怎么询问阿布都不告诉他是怎么做到如此惟妙惟肖,阿布可以想象对方听到制作过程的恐怖表情,连自己第一次听到也都是心惊肉跳。 走到城门,三人被一阵盘问,阿布对答如流很快就进了大门,径直朝着悦来楼疾步而走,阿布心中有了一种就要回到家的急切感。到了悦来楼斜对面,阿布顿时愣在当场,只见眼前的悦来楼门可罗雀一片萧条的景象,只有几个伙计坐在椅子上赶着苍蝇,一个客人都没有。阿布猜测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与两人耳语几句,独自走上前去问道:“你们老板和掌柜呢?” 被问话的伙计打量了阿布两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很明显是有人下了命令不让他多说,不过还好对方见过阿布扮的贺丁,细看了两眼,面露喜色道:“您可是贺先生?”阿布点头称是,那人一改之前的无精打采,兴奋道,“您可回来了,于老爷子还有其他人都在后院等您呢,您赶紧进去吧。” 阿布向伙计招呼一声,径自穿过悦来楼的大厅,顺着走廊来到后院,在种着柳树的小池边看到几人或站或坐,阿布赶忙走过去,来到近处一看,大多数人都在,连李全都来了,唯独不见白拓和鲁能。此时众人脸色神色有异垂头丧气。连阿布到了跟前也不知不觉。阿布实在看不下去,大喝一声道:“都醒醒!出了什么事?老白和老鲁呢?” 众人惊醒,全都转头看向阿布,面现喜色,还是于非子比较沉着,轻咳一声,指着身边的位置道:“阿布,你来得正好,赶紧坐下,悦来楼出了大事。我们正在等你回来商议对策。” 于非子的话让阿布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泄露,左手往脸上一抹露出本来面目,不着急追问自己怎么泄露的身份,看着于非子道:“老于。怎么回事?你先把情况跟我说一说。让我理一理头绪。” 一旁的小七抢着道:“这事还是我来说吧。毕竟这里面也有我惹的事。自从你和娜娜走了之后,他们第二天就发现了异样,逼着我说出尤娜去了哪里。我只能和盘托出。因为人手不够,我们重新商量分配了一下调查对象,老鲁查的人当中有都督阮淑才,那天也是运气背,他正尾随其后看看会有什么发现,被在暗中保护的尉迟风逮了个正着,连老白都遭了秧,被官府以‘对朝廷官员意图不轨’为由关了起来。” “我和超哥去衙门理论,被二娃那小子赶了出来,说有什么话让你去谈,我一时气愤,不顾超哥的阻拦,夜里就去劫牢房,谁知那二娃狡猾的很,早就布了一个局在那里等我,幸亏我身手敏捷,打伤了两名捕快这才逃了回来。第二天衙门就悬赏缉拿我,我是易了容才去的,没人认出来,于是他们就胡乱将通敌的罪名扣到了老白两人的头上,简直太无耻了,若是罪名坐实了,那可是要杀头的。” “这不,为了安老于他们的心,我不等不将我们做的事说了出来,这个超哥也是同意的,你要是怪就怪我好了,我也认了,谁叫我鲁莽,错都在我身上。” 听完小七的讲述,阿布摇了摇头,这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把人救回来,当初不告诉他们就是怕牵连太多,最后还是不能如愿,不过阿布从事情发生的经过来揣测,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不过还想听听众人的意见,于是开口问道:“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了,我想听听你们有什么看法。” 于非子轻抚下颚的长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道出了自己的想法:“老白和老鲁被关押的这段时间,我一直追问他们之前发生的事情,虽然有些地方他们说话有所隐瞒,不过我已知道一个大概,以我看,对方是故意引我们上钩,连阮淑才被跟都是一个局,目的是想逼我们与之谈判,或许我们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至于为什么一定要你去谈,估计是想利用二娃与你之间的交情。” 阿布的看法和于非子想的一样,不然对方何必点名要他,看来自己这次要去衙门走一趟,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就要往外走。李全这时跟着站起身来道:“你刚回来,不用这么着急吧?” 阿布一把攀过李全的肩膀道:“我早去老白他们能少受点苦。四少你来的时候可有被人发现?你赶紧回去,不要被人看到,如果发生什么变故我们还要靠你离开这里。”一转身,指着刚从后门进来的刘纯真道,“还有,把他也带着,不要暴露了他的存在。” 此时众人才注意到尤娜还有跟在一旁的刘纯真,小七、李全曾被刘纯真救过,而刘纯真绿色的头发和瞳孔独一无二,所以很快就被认出来,三人聚在一起寒暄几句。刘纯真听到了阿布对自己的安排,心有异议道:“为什么要我跟着四少,在这里我还能帮你们一些忙。” 阿布轻拍刘纯真的肩膀,他对众人的处境不太乐观,要为大家留条后路,而刘纯真此时还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可以作为一支奇兵,于是眼神坚定的看着刘纯真道:“我们需要你隐藏自己,如果马坡镇无法再呆下去,四少需要为我们安排离开的路线,而你要保护我们的安全,切断可能跟在我们身后的尾巴,所以你不能出现在敌人的视线里。” 刘纯真沉吟片刻,深感肩上的担子很重,没想到刚来就需要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不过刘纯真也是很欣慰。因为他感受到了阿布对自己的信任,心中涌起了久违的存在感,使劲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知道了。不过我有个要求,我不去四少那里,我想这段时间就呆在马坡镇外北边的树林,一方面可以避免在人多的地方露面,一方面我自己也比较习惯住在树上,这样更利于我收集周围的情报。阿布,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这里人多。关于精灵祝福的秘密刘纯真不想公开。于是用了这样隐晦的方式告诉阿布,阿布当然听出了对方的意思,想了想觉得这样对众人会比较有利,也就点头同意了。告诫李全等人几句。独自一人迈步走了出去。尤娜还想跟上,被阿布劝阻道:“娜娜,你先去休息吧。我只是去谈谈,不会有事。晚上我就回来。” 阿布从悦来楼出来,就感到身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自己猜测的不错,悦来楼已经被严密监视起来,有什么异动都会尽收别人眼底,如何摆脱这些黑暗中的眼睛去做自己的事情是一道难题,阿布一边考虑可能遇上的各种情况,一边朝着衙门走去。 来到府衙前,只见大门洞开,有陌生的衙役来来往往,非常忙碌的样子,阿布察觉有异,并不像以前那般径直走入其中,而是上前两步来到看门的衙役边上,双手一拱道:“这位大哥,麻烦帮忙通报一声,就说阿布前来拜访府尊大人及总捕头。” 那衙役听到阿布的名字眉毛一跳,左手慢慢向前一伸,把脸往旁边一转道:“你没看到今天这么忙吗?我们大爷和二爷都没空。况且我还要看门呢,哪有这个闲工夫帮你去传话。” 阿布没想到自己好声好气的说与对方,竟然得到这样的答复,看样子对方还想从自己身上捞一笔,火气顿时上来,心想既然你不让我进去,那么我就等着你来找我,这样谈起条件来心理上也会占几分优势。想到这里,阿布脸一板道:“我已经来过了,既然你们大爷二爷没空,那就等他们自己来找我吧。”说完拂袖就要离开。 那衙役顿时慌了手脚,他接到的命令是如果有一位名为阿布的人来找二娃立即将他请进去,而他一时起了贪念,就想敲一笔小竹杠,没想到阿布不买账,紧忙追过来,腆着脸笑道:“爷您等等,刚才小人跟您开个玩笑,您可别当真。二爷正在里面等您呢,我领您进去。” 阿布看出了这拦路要钱的勾当是他自己的主意,冷哼一声,跟在衙役身后进了衙门,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办公用的班房,此时二娃正在里面处理公务,没等衙役禀报,二娃径自开口说道:“阿布你到啦,府尊大人此时不在,你先坐一会儿,我忙完手里的这个案子再说。” 阿布感觉不对,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些二娃不能明说的内容。首先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在对方的监视之中,其次是衙门里此时是别人在管事二娃不能自己做主,再次二娃心中有秘密的话要说但是开不了口。这都是阿布凭借两人平时对话时的一些细节上的不同推敲出来的,这样看来,这件事情有可能是比想象中的复杂,或许可以从二娃这里知道些事情。 阿布静静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二娃神情专注的看着手中的卷宗,阿布觉得很奇怪,从对方抓走鲁能两人来看,这个时候二娃应该是很着急跟自己谈条件才是,为何竟显得如此悠闲,莫不是在故弄玄虚?阿布开始百无聊赖的观察房间里的结构,不到一刻钟就看出了端倪,这班房本就不大,角落里却放着一扇屏风,以前阿布也曾因破案需要而来过这里,那时这里摆设简答,根本就没有这类的屏风,看来问题出在这里。 思来想去,阿布心生一计,假装有些烦躁站了起来,来回踱步,不断的看着门外的天色,终于忍不住走到二娃面前猛拍桌子,将桌上的茶杯震倒,茶水洒了出来,阿布语带怒气道:“二娃,我没时间等你,赶紧把鲁能他们放了,要不然八王爷怪罪下来,到时候我也没办法替你说话。”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蘸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为何? 二娃反应迅速,茶水洒出的那一刻,将手里的卷宗迅速拿起高举过头,眼睛却盯着阿布的手,看到这两个字以后,叹了一口气,将卷宗折好放在左手边,右手在桌上一抹,将字迹擦干净,左手轻点卷宗三次道:“阿布,你先坐下来好好说,他们毕竟是犯了罪,我不能徇私枉法。” 阿布读懂了二娃的意思,灵机一动,眼睛眯了起来,假装忍无可忍道:“好好说?我之前希望你帮我好好照顾他们,你也答应我了,如今你是怎么完成你的承诺的?关进牢里就是你照顾他们的方式吗?我也不怕对你说,八王爷三天之后就要到马坡镇,你自己想想怎么跟他解释这个事情吧,哼!”说完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去。 二娃赶紧站起身来,冲着阿布的背影大声喊道:“阿布,你等等,你先听我说。”二娃绕过桌子来到门口时,阿布已经消失在门外,二娃站了一会儿,摇摇头退回了屋子里,对着屏风拱手道,“都督,他已经走了。” 屏风拉开走出来两个人,正是都督阮淑才和尉迟风,尉迟风快走两步来到门口张望,确定阿布已经不在,回身对着二娃语带挖苦道:“你为什么不留住他?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二娃心中冷笑,随意答道:“如今变成这样,我们还有什么友谊可言,都督,您看接下来怎么办?” 阮淑才还没说话,尉迟风又冷言冷语道:“人是你放走的,当然你来想办法。你不是号称神捕皮智的徒弟吗?我相信你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泥人还有三分性子,何况是堂堂的马坡镇总捕头,忍不住反唇相讥道:“既然当初尉迟大人想到这样的好办法将两人抓了,那么肯定会有更好的方法解决这个事情。都督,我才疏学浅,实在无法胜任这件事情,还请都督另请高明吧。” 尉迟风还要说话,被阮淑才眼睛一蹬顿时闭口不言,阮淑才打了个圆场道:“二娃,当时也是我们考虑不周,这事还需要你多想想。这样吧,我们先回去,你好好想想,明天早上给我一个答复。”说完拉着尉迟风从后门离开。(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变数 二 快步离开衙门之后,阿布并没有着急回悦来楼,为了掩人耳目,阿布顺着小路往东门走去,路上几次尝试回头都没能发现跟踪者的身影,这足见对方的谨慎。当来到一处窄巷,阿布突然停在了巷口,仔细观察了一遍周围的环境,很快阿布的注意力停在了窄巷的中段,那里有两扇木门相对紧闭,阿布心中盘算了一会儿,迈步走进了巷子里。 几分钟以后,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停在了阿布刚刚所站的位置,高个子看着空空的小巷有些犯难,矮个子立即整个人趴在地上,用耳朵紧贴地面,预料中急促的跑步声并没有传来,矮个子满脸疑惑,站起身来皱眉道:“这巷子这么长,那小子会飞不成?赖头,我进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他离开的蛛丝马迹,若是他躲在一旁对我动手,你赶紧回去报告都督。” 赖头正伸长脖子往巷子里张望,听到这话有些不敢相信,面带嚣张道:“不会吧包子哥,那小子的人不是还在牢里吗?他敢对我们乱来不成?” 包子一直觉得赖头脑子里装的都是草,听到这话跳起来给了他脑袋上一个暴栗,将他拉到墙边,低声道:“你这叫做贼心虚知道吗?他怎么知道我们是谁?肯定要盘问一下,如果他真的把我抓起来,我就编一些瞎话骗他,拖延时间等你们来救我,知道了吗?” 赖头摸着阵阵发疼的脑袋连连点头,答道:“知道了。包子哥你放心,我会机灵点。” 包子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一摇三摆的扮起了附近的地痞流氓。踱步走进了巷子,不过看样子的确扮得像模像样,包子一路走一路用眼角打量四周,不时吧唧嘴往地上吐唾沫。摇摇晃晃走到两扇门前,异变突起。“嘭”的一声巨响,阿布用肩膀撞碎了右边的木门,身体带着激射的木屑猛虎一般扑向包子。 阿布的出现太过突然。包子吓得忘了假扮流氓这事,右手本能的就要抽出挂着左腰间的弯刀,握住刀柄刚抽出一半。阿布已经来到了面前。阿布左手一抬,按上了包子右手的手肘用力一推,弯刀又重新回到鞘中,同时右手四指弯曲。拇指顶在四指指甲上。右手抡圆了直击向对方的左颈动脉,利用手指关节的硬度一击凑效将对方击晕,再顺势抱起对方的身体,撞开了对面的木门消失不见了。这整个过程快若闪电,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包子就不见了,只留下一地的木屑和愣在当场的赖头。 穿过木门,阿布抱着一个人越过几道围墙依然速度不减。绕了几个弯,来到建在东北方靠近城墙的一座小祠堂里。一般的祠堂只有在祭祀的时候才会显得热闹。平时是无人问津,虽然偶尔也会有虔诚的子孙在维系香火,但是这样的情况也是非常少见。这座祠堂此时一片冷清,正好可以做讯问之用。 看左右无人,阿布将包子扔在地上,解下对方的腰带将他的手脚反绑在身后,然后扶起对方的身体,让其面对着祠堂的牌位跪在地上,做好这些,阿布用盛放祭品的空碗在不远处的井里打了一碗水,从包子头上浇了下去。 井水冰冷,淋到头上之后钻进了领子里,包子打了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当他看到面前摆放整齐的死人牌位,顿时连背脊都凉了半截,挣扎几次,发现手脚被缚,心害怕了几分。他帮阮淑才查过许多人,有不少人都被他害得满门抄斩,此时不停在记忆中寻找被自己害过的人中可有人姓“陈”,可惜心里越是紧张,脑子越是不灵光,根本想不起来。 正当包子努力回忆,站在他身后的阿布将手掌轻轻拍到他的肩上,包子只觉得心脏剧烈跳动,皮肤因恐惧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阿布看在眼里,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压低声线,声音变得低沉冰凉许多,没有感情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谁派你来的。” 包子强自镇定,但是声音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微微发颤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位大哥,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将我掳来这里,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平时也就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而且穷得叮当响,大哥你就行行好,把我放了吧。” 阿布哪里不知道他在刷花枪,冷笑两声道:“既然你不跟我说实话,那好,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先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片肉,我想到时候你自己会愿意跟我说。”谈话结束,阿布从包子身后一把扯下对方的衣服,让其上身裸~露在外,阿布抽出腰间的匕首,架在了包子的脖子上。一股寒气袭来,包子的心里防线松动几分。 匕首向下移动几分来到包子的前胸,刀锋一转紧贴胸口的肌肉,冰冷的触感让包子的心防到了崩溃的零界点。匕首没有停下的意思,刀锋在肌肉上一划,肌肉如同有了思维一般害怕得从中分开,露出里面鲜红的血液,伤口处没有传来任何的痛觉,此时的包子思想停滞,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刀锋。直到第四道伤口裂开,包子才尖叫起来,身体僵硬但口中喊道:“住手!快住手!我说,我全都说。是都督派我来跟踪你,他想知道你的行踪。求你停手!” 生怕对方的喊声会引来其他人,阿布收回了匕首。关于片肉的威胁,阿布也只是吓唬吓唬对方,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如今对方肯就范,阿布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不过说话的口气依然语带冰冷道:“阮淑才是在害怕吗?为什么将我的朋友抓起来?他在怕什么?” 惊魂未定的包子此时脑子都是匕首切过肌肉的影像,不敢有所隐瞒。毫不思索道:“都督的确是有些把柄害怕他人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小子就真的不知道了。” 再问了几句,直到对方已经没有自己想要的答案。阿布这才抬手将对方打晕,提着对方的领子离开了祠堂,绕了一圈,最终将包子一把丢到排水沟里,让他自己转醒。 横竖此时离晚饭的时间还有几个时辰,阿布还有一些事情要办,一路上小心翼翼躲避行人。很快出了东门来到摆放杜四尸体的地下溶洞,溶洞温度虽然比外面低,但是毕竟不是冰库。此时尸体已经有些腐烂,看来要运回汴城是不可能了,于是阿布就地挖了一个坑将尸体埋了。处理完尸体,阿布拿起放着面具及斗篷的包裹。走出底下溶洞时已换装成了杜四。 阿布换好装束重新回到马坡镇。没有先去找杜四的手下,毕竟现在时间没到,而是向着先锋将军府的方向奔去,在附近一处钟楼上远眺将军府。经过一段时间,将军府再没有无知之辈擅自偷窥,于是撤掉了严密的守卫,换回普通士兵。阿布欣喜的看到有机可乘,决定以此打扮将申屠等人出卖库存兵器防具的证据盗出。或许可以借此化解白拓、鲁能两人的困境。 做好决定,阿布离开钟楼。飞檐走壁朝着将军府掠去,刚来到一处地面铺满谷子的晒谷场,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老四!你这是要去哪里?” 阿布身体一僵,当即停在晒谷场中央,风拂过衣襟的声响停在身后五步外,阿布缓缓转身,入眼的是同样的白面具还有一袭黑色的斗篷,阿布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不敢贸然接话,就这么愣在当场。来者正是日益受到三王爷信任的裘一,看到杜四不搭话,心中以为对方是对自己的突然出现感到意外,接着问道:“怎么?看到我很好奇吗?连话都不会说了。” 阿布脑子迅速转动,在考虑一个严重的问题:同样是一身黑衣加上白面具,为什么对方可以一下就认出自己是老四?斗篷看起来都一样,窍门应该在于面具上,阿布回忆了一下范五的面具,再结合戴着的杜四的面具,心中有了一个猜测,注视着对方面具上的金边,模仿着杜四的声音试探道:“老大,您怎么来了?” 这个称呼上的不同让裘一眼睛一眯,眼中透出浓重的疑惑,杜四一般都会叫他‘大哥’,而面前的杜四竟叫他‘老大’,显得如此生疏,声线也明显有些沙哑,与平时大不一样。裘一试探道:“没什么,三王爷不放心,派我过来看看。你左腿的伤势怎么样了?” 阿布猜对了对方的身份,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是言多必失,下了决定尽快离开这里。对方的问题还要应付一下,回忆起与杜四对战时的情景,看不出对方哪里有受伤,阿布随口答道:“早就好了,老大不必担心。我还有王爷交代的事情要赶着去做,回头再跟老大详谈。” 杜四的左腿根本就没有伤,裘一此时已经确定,眼前的杜四并不是原来的杜四,或者根本是有人冒名顶替,裘一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却没有表现出来,依然带着热情道:“这样啊,那我就不阻你办正事了,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说完左手一伸,右手放在身后,迈步走了过来,看样子是要攀肩膀跟‘杜四’说几句悄悄话。 阿布心中警觉,对方的举动太过突然,但是又不敢确定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眼看对方就要走到自己面前,待两人的距离还有两步时,阿布决心试他一试,瞧准时机陡然向前迈了半步,感觉就像是要迎上去一般。这半步像是触发的契机一般,将裘一紧绷的神经突然崩断。裘一脚下一蹬,露出右手反手紧握的一柄短剑,左手探手入怀,身体旋转,短剑旋风一般斩向阿布的头颅。那短剑样式奇特,剑的护手两边分别向前突出一节尖刺。 裘一身形一动,阿布就感到了对方浓烈的杀气,迅速做出反应,身子一矮,就要抽出腰际的匕首,但是因为动作太过突然,瞬间的发力使得斗篷内充满空气整个胀起,令阿布非常不方便,阿布索性双手撑住领子一推,脚下退后两步,脱离了斗篷,只戴着面具向后倒掠。 裘一没想到阿布应对的如此果断,“嘶啦”一声,锋利的短剑将空中的斗篷一分为二,露出斗篷后倒掠的阿布身影。裘一左手摸出一根圆棍,一头接上短剑的剑柄一扭,短剑瞬间变成了一柄短枪,裘一前冲的势子不停,左手继续从怀里摸出一根圆棍再次接上,脚尖点地时,一柄长枪已经组合完成,长枪一递,刺向阿布的胸部。 阿布倒退的动作很快,一直保持身体与枪尖有一定距离,同时快速的判断四周的环境,晒谷场场地空旷,非常有利于长兵器的发挥,而这对阿布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阿布用眼角瞥见左边五米处有一条巷子,看样子应该可以妨碍长兵器的发挥,主意打定,阿布抽出腰际的匕首,在枪尖一点,落地后向左边掠去。 没等阿布赶到巷子口,三个人影从一旁的民房上跃下来,挡在了阿布身前,正是三王爷的智囊魏知州,另外两人是三王爷派来保护魏知州的府内高手,这两人平日里合作无间,也非常善于做护卫的工作。 如果此时停下脚步,必定会陷入合围之境,阿布一咬牙,脚步不停反倒加速几分,冲向魏知州,看样子就知道魏知州手无缚鸡之力,而且身份比较其他人更为尊贵,若是能够伤敌固然是好,如若不行,吓他们一吓也是比较有利于自己逃脱。 三人没想到阿布不退反进,径直冲了过来,魏知州吓得后退一步,同时大喝一声道:“拦住他,别让他过来!”两人应诺,比较健硕之人从背上取下一柄手斧和一面小圆盾护在魏知州身前,另一人则双手结印,一只泥土构成的巨手从地面突然出现,直取阿布的脚踝。 跟在阿布身后的裘一见到三人,眼中出现明显的不满,脚步慢了下来,再多看几眼之后,不由眼睛一亮,仿佛发现了一个机会可以一尝夙愿,加快步伐紧跟阿布其后,心中升起莫名的兴奋,握枪的手微微发抖。(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变数 三 面对袭来的巨手阿布面不改色,依然脚下生风,待巨手伸到面前半米处这才纵身一跃躲过袭向脚踝的一击。阿布身手敏捷,巨手扑空这早在对方的意料之中,等阿布的身体越过巨手,手背和手臂上突然向后倒长出一根根尖利的突刺,眼看就要碰上阿布的背脊。幸亏阿布没有放松警惕,感受到背后的劲风,连忙聚气于腹部,身体流星一般急速下坠,落地后就势一滚,倒刺击在了空处,而阿布迅速弹起继续前奔。 拖着长枪紧随其后的裘一快步追上,阿布跳起时将魏知州三人的位置尽收眼底。没有人控制的巨手停在原地,裘一长枪一抖,从左到右横扫,将倒刺斩断,继续迈步跟上。如果此时有人注意裘一的眼睛就会发现,他一直看着的并不是阿布,而是被护卫挡在身后的魏知州。 躲开巨手,阿布突然改变主意,很明显挡住魏知州前面的这两人其中一个护卫是土术师,另外一个护卫应该是一位体师,这样的组合不利于速战速决,反而比较有利于拖延时间。况且对方土术师的手法明显高出他在学院碰到的对手,而握着手斧的体师手上青筋暴跳应该也不弱,此刻阿布只想离开这里,不再考虑重创对手,于是眼睛四下打量希望能找到别的出口。 只看了两眼,阿布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见周围的屋顶以及地面上站了许多人,而且还有几个手握长弓已经弯弓搭箭,只要阿布离人群较远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阿布不知道,这些人原本是要一拥而上将阿布困在晒谷场,只不过被裘一举起的手势阻止了,而阿布的身子又挡住了魏知州三人的视线。所以知道裘一意图的人只有外围的这些手下。 土术师眼看着与阿布之间的距离不足四米,双手重新结印,原本平整的地面突然冒起十几根一人高的石柱,石柱挡在阿布必经之路上,阿布知道对方必有后招,不过现在已经势同骑虎不得不前。还好阿布留了个心眼,专拣石柱间隙较大的地方走,虽然速度减慢了许多,但方便自己应对突发事件。等阿布走入石柱林中间,土术师手印变换双手握实。石柱上瞬间冒起许多坚硬的石刺,阿布早有准备,匕首舞动,斩落几根石刺,给自己营造了一个容身之所。 石柱的出现也让裘一停下脚步。这样的环境里非常不适合长枪的施展,观察了一会儿石柱。将手中的长枪往地上一点。利用弹力身体高高跃起,直接登上了石柱的顶端。此刻的阿布不断挥动手中的匕首劈砍石刺,并用手接住落下的石刺甩手扔向土术师以及身后的裘一,弄得两人手忙脚乱。匕首锋利,阿布很快就穿过短短的几米距离,一拧腰向土术师扔出两根石刺。 沉重的石刺被阿布扔出。带起的风声显得尖锐,体师举起圆盾挡在土术师和魏知州身前,“当当”两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石刺被阿布全力掷出,其威力可想而知。而体师根据之前的经验错估了这次的力道,盾牌上的冲力逼得体师后退两步撞倒了土术师,背脊紧贴魏知州。土术师应变迅速,急忙运起土术法,一双巨手冒起撑住体师的腰,终于稳住了他的身形。 阿布为的就是让他们后退,此刻目的已达到,紧跟着纵身一跃,左脚踏上了体师的盾牌,体师顿感盾牌上传来的力量不对挥动手斧砍向阿布的脚踝,手斧势大力沉,阿布无法再积攒力量仓促一跳,身体跃上半空却失去了重心。裘一脚踏石柱,轻松躲避阿布甩出的石刺紧追其后,在阿布的身体跃起与魏知州身体重合的一刻,裘一眼中杀机更胜,力灌手中的长枪当做长矛一掷,飞出的长枪隐含风雷之势。 此刻阿布身在半空,瞧准时机的弓箭手们齐齐放开握箭的手,羽箭划出美丽的抛物线,目标直指阿布。危急关头,阿布表现出了多次与人交手学到的经验,将手里仅剩的石刺朝下一掷,石刺直射慌了神的魏知州,而自己借着反作用力,向上腾起少许,躲过了大多数的羽箭。 握着盾牌的体师没想到阿布还有这一手,赶紧高举盾牌挡住石刺,而这一个举动刚好将自己的右胸以及身后的魏知州暴露在裘一的枪势之下。“噗嗤”一声,急速而至的长枪穿透了体师的右胸,刺入了魏知州的左肺部,长枪飞行的势子不停,带着两人的身体撞上了背后的砖墙,而脚边猝不及防的土术师也被扫到了一边。 众人皆看得愕然,阿布则趁着这个空档逃入巷子里。裘一落地后大喝一声:追!然后右手握住枪柄,那体师双目圆瞪一脸的不可思议,此刻他还认为裘一是失手杀了他们,而跟他一起被钉在墙上的魏知州则口吐鲜血,抬起右手无力的指着裘一,还没说出什么话,裘一将手中的长枪一转再抽出来,原本只是一字型的伤口顿时变成了一个血洞。 冷眼看着魏知州两人在自己面前痛苦的死去,裘一在魏知州死不瞑目的一刻张口道:“不要这样看着我,这是你一直在我头上拉屎的代价。你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说完长枪一抖,一道白光从魏知州的两个眼珠子上划过。 跌坐在一边的土术师看完了整个过程,一边看一边恐惧的咽着唾沫,突然发现裘一转头看向自己,土术师赶紧双膝跪下,哆哆嗦嗦表态道:“裘老大您放心,今天的事情往后我只字不提,让它烂在我的肚子里。今后就让我跟着您吧,我愿意为您效犬马之劳。” 裘一满脸带笑,一边扭开长枪上的圆棍一边道:“这个没问题,只要你一心跟着我,我保证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说着抬起握住两根圆棍的左手,指着远处一座钟楼道:“看到那座钟楼没有,你现在赶到那里,帮我抓住冒充杜四之人。做好了。我可以视你对我忠心不二,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土术师转头看向裘一所指的钟楼,开口道:“我这就……”土术师还没说完,裘一已经挥出右手的短剑,将土术师的头颅斩落,看着滚落地面的头颅还有不断喷血最后倒地的尸体,裘一冷言道:“我只相信死人会守秘密,既然你忠心与我,那么你就去死吧。”裘一并不知道这一天的举动让周围的人都寒了心,给他留下了一个残忍嗜杀的骂名。 早已离开的阿布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即使看到也与他无关,他此刻在意的是手臂上的一支羽箭,逃走时他身在半空虽然躲过了大部分羽箭,但是还有一支箭不知是射偏了还是算到了他要再次腾空,竟准确的射在了他的左手臂的肌肉上。阿布带着羽箭逃进了附近的民房。躲过裘一部下的追击,休息片刻。这才偷偷赶回了悦来楼。 阿布带着箭伤越墙进入院子。本打算瞒着众人自己取出羽箭然后再包扎一下,不过还是躲不过住在隔壁尤娜的耳朵,阿布还没把门关上,尤娜就已经推门而入,本想问问阿布为什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开口就被眼前阿布的样子吓了一跳。忍不住发出惊叫,顿时引来了在房间里冥思苦想的众人,众人纷纷推开房门问道:“怎么了?尤娜发生什么事了?” 小七经过上次的教训,对于这类喊声特别敏感。第一个从屋里冲出来直接循着声音进了阿布的屋里,只见尤娜一脸担心的扶着阿布坐下,而阿布脸色泛白,手臂上还插在一支羽箭,第一个想法就是二娃使了诈,满脸寒霜道:“这二娃太过分了,居然用箭射你,看来我不用些手段他是不知道收敛了,这次我不将他的双手折断我就不姓朱!”说完就要走出去。 强忍着肩膀传来的疼痛,阿布猛的站起身来,他知道这一刻要是不开口解释,这误会可就闹大了,连忙喝道:“站住!小七,你给我回来,这不是二娃的错。” 小七停住身形扶着门框一腔怒火,在墙上挥了一拳发出沉闷的敲击声,转过身来,眉头紧皱眼中有荧光闪动,咬着牙道:“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你现在还要护着他,你当他是朋友他当你是什么?他值得你这么为他吗?” 阿布知道小七此刻思维已成定式,若想他相信自己的话,最好还是心平气和的谈,上前两步拉着小七的手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小七对阿布的忠言逆耳有些生气,本想甩开手臂,不过看阿布忍痛扭曲的面容心有不忍,乖乖坐下了。最后还是尤娜看出小七有些生气,打圆场道:“我们有话慢慢说,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先把阿布的伤治好。小七你要是想帮阿布报仇,我第一个赞成,等处理好了阿布的伤势,我跟着你一起去。” 这话说的不偏不倚,小七深呼吸几次冷静了许多,看着阿布渗血的伤口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阿布赶紧一把抓住,问道:“娜娜都说了,她会跟你一起去。即便是你要去,也先听我说说我是怎么受伤的吧?” 小七回过头来,将阿布的手放回桌子上,一把摁住他的肩膀让他重新坐回椅子,这才答道:“你放心,我是去帮你找金创药和纱布。”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王超的声音道:“不必了,我已经拿来了,等你们吵完再去拿,阿布早疼死了。”王超一边说一边举着药品和纱布走了进来,轻拍小七肩膀,来到阿布身边坐下。 人在清醒的时候拔出身上的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的肌肉在紧张的情绪下会收缩,增加取出箭杆的难度,而且有可能会造成再次伤害,于是尤娜让阿布向众人说明受伤的经过,而自己则为阿布取出羽箭。阿布从离开悦来楼开始说起,将事情经过说与众人知晓,当阿布逐渐放松心情的时候,尤娜趁机取出羽箭然后止血包扎,这一次在阿布的分心之下,伤口上并没有长出黑色的鳞片,当尤娜将伤口处理完毕,阿布刚好将事情的经过交代清楚。 听完阿布的叙述,王超沉吟片刻,脸上出现惋惜的神情,不甘道:“唉,申屠损害国家利益的证据我们还没有得到,现在被人发现了‘四爷’的秘密,以后想要再用这个身份去窃取情报看来是难上加难了,可惜啊。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我们还像上次那样偷偷潜入先锋将军府,再把我们需要的东西盗出来?” 尤娜不久之前刚想过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放在阿布被识破身份以前或许还可以一试,而现在这个情况来看,狼狈为奸的两伙人如果互通信息,现在他们去只会自投罗网,尤娜不敢拿众人的生命去冒这个险,于是说出自己的看法道:“我觉得我们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另想别的方法,或许可以想到另外一个办法也说不定。” 王超不过是心有不甘,眼看着到嘴的肥肉就这么吐出来了,但是他也知道若是按照上次的方法再去一次必定是凶多吉少,于是住口不言。 阿布倒是另有打算,既然他们提到这件事情,阿布也就说说自己的想法道:“我今天去将军府就是想盗出证据,可惜半途出了篓子。不过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觉得偷卖军需物资这件事可以利用一下,虽然我们现在不能将证据拿出来,但是我们可以将这件事告知其他人,把马坡镇的水搅浑,这样我们也好浑水摸鱼,将那些为了一己私欲损害国家利益之人绳之于法。”至于怎么浑水摸鱼法,阿布还没想清楚,得视情况而定。 尤娜点了点头,一脸若有所思。王超则还是有些不死心,努力想着其它补救的方法,这个为军部除掉大蛀虫的机会对他还是充满了诱~惑。小七则在想别的,他始终对二娃耿耿于怀,或许这是他人生中碰到的第一个出卖朋友的人,所以对他异常不屑。 阿布见众人闷不吭声,决定将自己与二娃暗中的约定告诉众人,当天晚上阿布需要众人帮他监视都督阮淑才和尉迟风,这次谈话需要瞒着这些人,最好能有个人在一旁放风,让阿布可以畅所欲言。于是阿布开口道:“今晚三更,我要去见二娃,我想他有话要说。”(未完待续。。) ps: 下一章:反目。敬请期待! 第三十五章 反目 一 一石激起千层浪,阿布的话就像是丢入湖中的巨石,引起一阵反对之声。反应最激烈的莫过于小七,他始终不信任二娃,阿布这种以身犯险的做法令他非常担心,坚决道:“不行!现在我看到二娃的脸就觉得恶心,明明已经将朋友推入火坑却还装作一副非他所愿的表情,他就是一个伪君子。你不能去。”尤娜和王超也是出言劝解,只是话说得没有那么强硬,只有于非子一副沉思的表情。 众人都怀疑这趟白拓和鲁能被抓是二娃告的密,阿布回到马坡镇为八王爷办事势单力薄,找自己的老朋友帮忙也是理所当然,只有朋友才会对阿布在马坡镇的人脉了如指掌,这些信息联系起来,二娃的二五仔形象就更加清晰起来。 不过阿布知道,这些都只是猜测,最初在马坡镇认识二娃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和皮智一样正直无私的人,阿布不相信只经过了半年时间人会变得如此之快,如此彻底。阿布心里始终相信二娃的善良不会泯灭,而现在,说服众人才是阿布的当务之急。尤娜和王超好办,两人不过是担心自己有危险,而小七就比较麻烦,他的心里带有成见,阿布决定先解决他的问题。 阿布没有说话,走到小七身边,伸手攀住小七的肩膀,用力握了握小七的手臂,语带微暖道:“小七,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危,但是现在我们必须要冒险。今天我去过衙门,在那屏风后面的应该就是阮淑才,但是他却没有出来和我交谈,这说明他觉得还没有到必须亲自处理这件事的地步,那么有可能这件事还是二娃全权处理。我现在就是利用这一点。先跟二娃通通气,了解情况,这样对于救出老白他们就能多一分把握,如果你担心他会对我不利,今晚就陪着我一起去吧,有你在我也放心一些,怎么样?” 小七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他之前已经吃过一次亏,对于二娃的狡猾还是有些忌惮。阿布见小七的表情有些松动,接着道:“我们两人联手你还怕他能对我怎么样?即使打不过。以我们的身手,逃还是轻而易举的。你不是真的怕了吧?” 激将法对于小七还算凑效,小七脸上马上出现不屑的神情,不过小七也不是一个笨人,他也会有自己的想法。说道:“谁会怕他?你去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见面之前我先到地头转一圈。没有危险你才能现身。我们以夜枭的叫声为号。” 获得小七的同意,阿布心里轻松了许多,微笑道:“好,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然后转头看向尤娜和王超,举起受伤的手指着小七道,“有他跟着我。你们总该放心了吧?” 尤娜主要是担心他如果遇上事不太方便动手,如今有人相陪尤娜心中稍定,小七的实力以及办事的果断都让她非常放心,心里的顾虑也打消了几分。点了点头。王超见大家都同意了也就欣然点头。于非子则还要提醒两句道:“阿布,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总觉得这事情里面有些猫腻,只不过还没想通其中的关节,你这次去要万事小心。”阿布点头应是。 小七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阿布是拿自己来说服其他人,心中不忿给了阿布小腹一拳。知道小七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要拿自己的肚子泄愤,拳上劲力不大,但阿布还是假装很疼的样子把腰弓起来。小七顿时哈哈一下,在阿布背上拍了一掌,径直准备晚上要用的东西去了。尤娜和王超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这两人搞什么名堂,一脸茫然。 待小七走后,阿布重新坐回椅子上,轻拍王超的肩膀,说出自己的担忧道:“还有件事我比较担心,现在老鲁被抓,小七晚上要跟我出去,阮淑才那边无人监视,虽然我不认为他会知道我与二娃今晚见面的事,但是以防万一,我需要人去监视一下,你和娜娜一起去我比较放心。”看尤娜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的担心阿布知道,马上解释道,“娜娜你放心,这次只要远远看着就行,不会有动手的机会。这小子再不动就要生锈了。” 自从受伤以后王超一直都在休养,重大的事情都没有份参与,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活动活动筋骨,赶紧站起来做了几个有力的动作,生怕阿布反悔道:“这个没问题,尤娜我来保护,保证不让人近她的身。” 尤娜心中一笑,暗道:我不保护你算好的了,你还要保护我?阿布见尤娜没有什么意见就要开口跟两人唠叨几句,尤娜看出了阿布的意图,赶紧抢先道:“那我也去准备准备,王超走吧,先让阿布养精蓄锐,准备晚上的谈话。” 王超还想跟阿布聊聊最近的心情,刚想脱口而出‘我没有什么要准备的’,被尤娜后半句话给堵了回去,与阿布打了个招呼,拉着一旁无事的于非子述说苦闷去了。众人走后,屋内又重新恢复安静,阿布往床上一趟考虑起晚上见面的事宜,刚想了一会儿,连日赶路的疲倦袭来,眼皮就耷拉下来思维也变得缓慢,很快就沉沉睡去。 阿布转醒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晚饭的时间,现在饭桌上只是摆了碗筷,饭菜还没有做好,众人已经围坐在餐桌旁讨论如何营救白拓与鲁能。最好的结果是阿布能说服二娃放了两人,不过这近乎奢望。最坏的情况就是大家一起劫狱,小七那次因为仓促而失败,若是周密计划一番也不是没有可能办到,只是这样一来众人就变成了通缉的劫狱要犯。众人都知道第二条不可行,但这并不妨碍众人讨论。 洗漱完毕,阿布精神了许多,但有件事还是让阿布心情有些低落,他又做了同样的一个噩梦,梦里依然是那双燃火的眼睛,不过这次阿布已经可以稍微平静点对待梦境发生的一切。而且他发现一件事情,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黑影给自己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梦醒之后阿布检查了手臂上的伤口,证实了一件事,黑色气息变成的黑色鳞片与梦中的黑影有种必然的联系,但是阿布开始不确定鳞片的生成是否真如他猜测的那样,是不是源于自我保护意识? 晚饭的气氛有些凝重,或许是阿布没回来之前众人就已经习惯了,并没有人感到不妥,反倒是阿布觉得非常压抑。心中打定主意尽快救出牢里的两人。吃过晚饭,尤娜与王超就要出门,现在离阿布与二娃约定的时间尚早,阿布本想让两人不必这么着急,但是尤娜觉得最好提前准备。免得到时候慌乱,阿布就没再说什么。 时间飞逝。转眼间还差两刻钟就到了三更时分。阿布与小七穿着一袭黑衣走出了房门。只见小七身上缠着一捆细绳,腰间还别着许多匕首,胸口一块铁板做成的护心镜被涂成了黑色,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去刺杀某个军事将领,阿布看着忍不住笑道:“小七,你这是在干嘛?我们又不是去打仗。你这个样子未免太夸张了吧?” 小七不以为然,从怀中又取出一块漆黑的圆形物体,周围绑着坚固的线,一把塞到阿布手里。满脸严肃道:“有备无患,谁知道那二娃又会耍什么花样。戴着这面我特制的护心镜,除非是攻城弩车上的弩箭,不然没有哪支箭能射穿它。” 这话说得有些夸张,不过小七变得谨慎还是让阿布有些欣喜,为了不辜负小七的期望,阿布把护心镜往心口一套,两人翻墙出去,中途使了些手段躲过暗处的探子,趁着夜色悄悄前往衙门。晚上悦来楼周围的暗哨多了许多,这其实也是拜阿布所赐,因为白天他将包子掳去,这让回去之后的阮淑才警惕起来,于是加派人手,所以阿布对阮淑才的担心不无道理。 阿布两人穿过黑色苍穹下的大街小巷,很快来到了衙门外一棵榕树上,阿布看着班房里依然灯火通明,知道二娃此刻仍在办公,回忆起两人相处的时光,心中对二娃的人品还是非常肯定。阿布将头凑近小七的耳朵,小声低语了几句,小七点点头绕到后院去了。 耐心等待的阿布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些建筑物,衙门里的房屋结构以及摆设阿布算是了如指掌,如今再看的时候心中依然会有熟悉的温暖。不知道呆看了多久,一声夜枭的声音响起,阿布赶紧收回心神看向班房。果不其然,班房的木门被推开,二娃从屋内走了出来,观看了一眼天色,口中喃喃自语,此时恰好传来了街道上打更的声音,“咚咚咚”已是三更天了。 二娃关好房门迈步离开,阿布迅速跃下榕树,从另一个方向绕到衙门一处低矮围墙,这是他以前经常翻越的地方。进了院子阿布见到了小七,两人相互点了点头,阿布径直朝着卷宗室走去。其实小七去了这么久除了查看阿布交代的地方,还顺道看看二娃上次埋伏捕快抓他的地方,确定没人之后这才叫阿布进来。 阿布走在熟悉的路上,感受黑暗里周围树影的摇摆,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专供案件卷宗存放的那间房子,路上正好遇上了迎面而来的二娃,两人相视而笑。 卷宗室里没有椅子,两人找了一处窗台下的地板,也不管衣服是否会弄脏,就像以前研究案件时那样席地而坐,月光穿过薄薄的窗纸照了进来,越过两人头顶,将面前的地板和柜子的一个角照得亮如白昼,两人打开心扉开始谈起今晚见面的目的。 阿布开门见山不做任何掩饰道:“二娃,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抓老白和老鲁?” 二娃表情复杂,最终叹了一口气,两脚一伸,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答道:“这是我考虑不周的结果。这马坡镇的水很深,一时半会儿我也没办法跟你解释清楚,我就说一些关于这事背后的一些权力倾轧。我想你还不知道,这都督阮淑才是五王爷留在马坡镇的人,这一次抓老白和老鲁就是他小舅子的主意。” “当初你们来马坡镇的时候不是要我帮忙吗?那时你就提到过你是受命于八王爷来马坡镇公干,我那时没有考虑许多,当他问起时我便随口说了。虽然五王爷与八王爷一向没有什么矛盾,相对来说还算关系比较好,但是谁知就是在你来之前两天发生了一件事,马坡镇的城防图被盗了,这让都督心中焦急万分,深怕你来此就是为了彻查此事。” “你也知道,皇帝此时还未颁令设立王储,所以此时三王爷、五王爷和八王爷都有机会继承大统,此时要是有人出了什么纰漏,必将会影响他在皇帝心中的印象,所以都督才会出此下策,希望能从你身上问出到底为什么来这里。他曾命我彻查此事,只是我公务繁忙,放在这方面的心思比较少,他见我迟迟没有答复,便要亲自动手,不过到头来还是希望借着你我的交情来解决这件事。” 阿布听着二娃的话,心中并不在意对方话语中的权贵,反而对二娃为什么会和五王爷搭上关系比较纳闷,于是问道:“你的问题回答起来很简单,即使是阮淑才的那个难题我都可以帮他解决,我比较想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与五王爷扯上关系?你以前一向视权力如粪土,只是一心为民,什么事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问题在阿布看来没有什么,反倒是一种关心,但是在二娃心中这问题他已经自问了千百遍,而每次将答案挖出来他心里都会纠结几分,本不想回答或者说个谎骗过去,但是这又违背了自己的良心,经过一段痛苦的煎熬,二娃呼出一口气,打算跟阿布说说内心的困惑。 阿布一直注视着二娃的脸,表情的变换让阿布感到这个答案对二娃来说必定不是那么容易回答,于是屏住呼吸没有打扰,正当二娃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一道粗重的呼吸声从窗外响起,二娃豁然站起,脸色大变道:“谁!”(未完待续。。) ps: 昨天头疼欲裂,阴雨没办法集中精神,所以就没发,今天好了许多,努力再写一节,非常抱歉 第三十五章 反目 二 阿布表情从容淡定,一把握住二娃的手轻轻拍了几次,对着窗外的人小声问道:“小七,是你吗?”自从阿布提出那个问题,在窗外把风的小七就开始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直到两人默不作声,二娃内心挣扎刚要说出理由的时候,小七终于憋不住将口中的气吐了出来。此时小七不好意思的应了一声,为了摆脱尴尬说道,“你继续聊,我换个地方帮你看着。” 二娃这时也听出了小七的声音,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两人此刻谈的话题虽然说起来轻松,但是实际上有些东西是禁忌,你可以知道却不能说出来,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传出去,很有可能为自己招来祸端,所以二娃才这么小心谨慎。 一旁的阿布有些不好意思,他早该在一见面就将两人一起来的事做一个交代,结果聊起来之后就把这个忘了,这才引起虚惊一场,这时连忙解释道:“小七不放心我一个人过来,你也知道,上次他来找你商量被你赶了出去,一时想不开晚上才去劫狱,结果又被你预先设下的埋伏抓个正着,所以他才对你心存芥蒂,决定跟来保护我的安全。你别介意。” 二娃没有在意,心情平复之后,重新坐回地上,抹了一把冷汗道:“这事也不能怪他,自从都督抓了老白和老鲁以后,都督每天有时间就来衙门里坐坐,那天刚巧他就在我的班房里,今天你来的时候他和尉迟风都在,我不敢当面告诉你们,所以才想出这个方法约你暗中相见,那一次我也用同样的方法暗示过小七,可惜他根本听不明白。” 小七与二娃始终交情尚浅没有默契才会错过那次机会。阿布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所以这也解释了二娃为什么指名要自己前去,除了交情以外还有这一层原因。原来是小七误会了二娃,回去之后阿布打算和小七聊一聊,两人应该可以尽释前嫌。这事算是解决了,不过经小七这么一打岔阿布也不好再问刚才的问题。 反倒是二娃经过这事以后心情好了许多,自顾自说道:“这事情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自从师父去汴城任职之后,府尊大人就希望我接替师父的职位,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我不怕人说我好高骛远。也不怕有人说我没有这么大的屁股就想坐这么大的椅子,我相信凭着一颗赤胆忠心,什么事都难不倒我。” “可惜我错了。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权势,我以为照着师父教的做法查明真相就能一切马到功成。但是到头来处处碰壁。即便是已经查实的案子也会因为我没有后台撑腰而被一拖再拖,让有罪之人逍遥法外。那时候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师父做事能如此干净利落是因为他身后有家族,有背景。而我没有,所以我只无能为力,我讨厌这样毫无作为的自己。” “你没有看到那些苦主失声痛哭跪在衙门口的场景你不会知道,他们眼中露出的那种欲告无门的绝望眼神,我到此刻依然历历在目。所以我发誓,一定要为他们伸冤。正好那时有个五王爷手下官员的亲戚碰上了官司,于是找到了我,我才借此攀上了五王爷这根高枝。” 前面的话动情入理听得阿布心有感触。觉得二娃还是那个二娃,但是听到最后突然醒悟,二娃之前的话只不过是为了掩饰最后如何搭上五王爷的细节。阿布隐约感到二娃为了接触五王爷似乎做了一些触碰到他底线的事情,他才这么含糊带过,以狄书的话说,这是一种心理上的自我逃避。阿布不想妄自猜测,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帮那名官员的亲戚摆脱了罪名?而那人的确就是真正的犯人?” 二娃不敢正视阿布的眼睛,顾左右而言他道:“案件结束的时候双方都非常满意,受害人觉得被告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官员也看到了他要的结果,双方都没有任何异议。” 阿布顿时觉得非常失望,小七说得对,现在的二娃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二娃了,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不过阿布还想试着让二娃想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可以迷途知返,于是苦口婆心道:“二娃,你变了,你不再是那个让人由衷赞叹的二娃了。这样你快乐吗?” 二娃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迟早要面对这样的质问,他最怕面对的人就是皮智,而阿布的不认可已经让他无法接受,他不知道皮智知道时会是什么样子,呼吸开始有些急促,眼白上泛起了血丝,口中还在为自己争辩道:“是,我是变了,变得强大,变得可以独当一面。” 没想到二娃如此执迷不悟,阿布想起皮智走马上任时对二娃的期望,顿时心急如焚,转过身来与二娃面对面,双手握住二娃的手臂,眼睛盯着二娃的瞳孔低喝道:“二娃,你醒醒吧!你变成这样于民何益?你想过整件事不为人知的一面吗?若是那官员暗中威胁那家人,才使得对方妥协,你要以什么面目面对那一家人?你这么做你师父知道了会多心痛。” 最后一句话瞬间刺激了二娃紧绷的神经,他右手一甩,甩开了阿布紧握的手,同时还想要甩开束缚自己心灵的枷锁,但是他又怎么能甩掉虚幻的镣铐,二娃情绪有些失控道:“我现在已经慢慢接近师父希望我做到的那样,我有什么错?错的只是这个畸形的世界,为什么贫民就不能得到公平的对待?” 阿布已经失望至极,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二娃,仿佛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口中毫无感情道:“明天我会再来衙门一趟,如果阮淑才在的话你派个人通知我,就当是你叫我回去,到时候我会在他们面前告诉你我此来的目的,但是作为交换的条件,你需要放了白拓和鲁能。如果你做不了主,那就让阮淑才来和我谈。”说完不再看向二娃,走到门口阿布停了下来,最终阿布的内心还是做不到如此决绝,一手扶着门框背对着二娃最后一次劝道,“二娃,不要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说完消失在黑暗之中。 坐在地上的二娃看着空空荡荡的大门,内心百感交集,阿布最后那句话中依然饱含着情感,这让二娃激动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眼眶突然感到温热,一股泪水涌出,恰好这一刻天上飘过一朵白云,遮住了银白的月光。卷宗室内一时陷入黑暗,二娃的内心突然变得非常脆弱。将脸埋入双手中。双肩轻抖。 阿布没有看到那个画面,走出卷宗室时阿布心中依然五味杂陈,对着黑暗中的小七招呼一声就要离开衙门,刚翻墙而出突然六感一动,往远处一座双层小楼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小七看出阿布的情绪低落。这时终于有机会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心不在焉的阿布以为小七在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停住,看着远方摆摆头道:“没事。小七,我现在不太想睡觉,你要不要陪我去趟‘四爷’的老巢。虽然他们没有离开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我还是想看看有没有这个可能,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小七顿时来了兴致,摩拳擦掌道:“我也正闲得发慌,自从上次劫狱失败以后他们就把我看得很紧,硬是不让我出门。”说完开始解除身上的细绳和匕首。 阿布回过头来,看到小七已经将身上的东西解了一半,连忙阻止了小七的动作,满脸不解的看着他,开口问道:“你解这些东西干嘛?一会儿可能还会用到,赶紧绑回去,弄好了我们就出发,希望这时他们睡得像死猪一样,正好让我们大展拳脚将他们一网打尽。”等小七收拾妥当,两人才重新开始跃入黑暗之中。两人走后许久,阿布紧盯的那座小楼里才探出一个人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掠去。 阿布带着小七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到那个小酒馆,毕竟晚上的马坡镇和白天的马坡镇看起来大不相同,刚刚靠近小酒馆阿布已经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而且四周明显多了不少暗哨。阿布与小七潜行至最近一个暗哨的身后,两人都是隐匿身形的好手,那暗哨根本没有察觉两人的存在,就这么不明不白被两人打晕之后拖到旁边的民房里,两人毫无阻碍的进入了酒馆。 上楼的唯一通道上站着两个握刀的大汉,躲在暗处的阿布两人只能另辟蹊径,两人悄悄绕到小楼的后面,这里靠近马房无人看管。阿布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酒馆其实是由两座相邻的小楼搭建而成,楼与楼之间有一米多宽的间隔,人若是双手双脚左右平撑倒也可以慢慢挪到二楼高度的夹缝里。阿布将这个发现告知小七,两人灵猴一般很快便爬到楼间的夹缝,这里可以听到屋内的谈话,但是想要进入屋内就只有破墙一途了。不过两人并没有失望,因为此时房间里传来说话的声音,两人欣喜非常连忙侧耳倾听。 裘一的声音首先响起:“巴尔,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可有人承认自己是内奸?” 巴尔低沉的声音答道:“大爷,他们都不承认自己背叛了王爷,倒是有一个人说自己是申屠的手下,求我把他放了,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无论他们是否说真话全都给杀了。只是大爷,咱们这样做会不会引起将军府那边的不满?再说这样不问理由就处死自己的兄弟,会不会让下面的人心寒?” 裘一冷笑两声道:“根据暗哨的说法,老四曾经有一个晚上没有回来,第二天就变得有些古怪,说话的声音沙哑难听,曾对着他们几人大发雷霆,那时候老四应该已经被掉包了。这么大的漏洞居然没有发现,没有内奸你信么?既然他们不愿自己承认,那我就杀一儆百,宁可错杀绝不放过。至于申屠要是问起,就说被那冒牌的老四一并杀了,让他自己查去。” 巴尔犹豫的问道:“大爷,这些尸体怎么处理?这血腥味太过浓重,晚上大家都睡了没人会察觉,要是到了白天必定会引来周围人的侧目,如果官家插手的话,我们就不好再自由行动,不如就地挖几个坑埋了吧。” 裘一思考片刻道:“不,将他们跟这小楼一起烧了,这里新上任的捕头是丰申家皮智的徒弟,对于他的办案手段我还是略有耳闻,不要给他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现在最棘手的还是赶紧办好王爷交代的事,如今唯一知道事情进展的老四生死未卜,你那边赶紧派人四处去寻找,我这边则专心处理王爷的事,明天我要去见见申屠,我还真是不喜欢这个人。” 话到这里,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闯入了屋内,阿布两人只听到屋内响起“嗡嗡”的声音,却听不到他们具体说些什么内容,阿布猜测必定是什么机密的大事。两人说话的时间不长,那人退出屋外就径直找到了附近的暗哨,不一会儿各处的暗哨都有了动作,由原来的监视屋外变成将小楼团团围起。幸亏阿布两人移动到了两座小楼中间的夹缝,这里伸手不见五指,而阿布两人又都屏住呼吸,仿佛融入黑暗的两个影子完全无法被人察觉。 此刻阿布两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看来是到了暗哨轮班的时间,而阿布打晕的暗哨又不在岗位上,这必定引起众人的怀疑。阿布两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了一会儿,决定再等等看,如果现在离开必定成为众矢之的,最好是等到他们放火烧楼再趁乱遁走,现在里面的人只是猜测有人潜入,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两人刚做完决定,屋内便响起“咔咔咔”的声响,仿佛兵器放在桌上的声音,接着裘一的声音响起:“巴尔,你觉得我们买什么礼物去登门拜访比较合适?这么两手空空的过去实在不礼貌。不过话说回来,不请自来的人就更不礼貌了。”躲在黑暗里的阿布两人都是心中“咯噔”一下,背脊上有细细的汗水冒出。(未完待续。。) ps: 唉,凌晨两点写好,今天睡到十点半起床,现在才改好,休息一下继续写下一节,有票的支持一下吧,让我知道你们都还在陪我,我不孤单 第三十五章 反目 三 裘一说话时用上了劲气,整个小酒馆附近的人都觉得这话萦绕耳边像是在和自己说的一样,阿布和小七也不例外,两人刚要做出反应,只听见楼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一个人影背脊撞破房顶震飞四周的瓦片跃上半空,这人一身黑衣黑裤藏头缩尾,半空中交叉在胸前的双手如大鹏一般左右伸展,数十道寒光从黑影的手中飞出,射向自己刚刚破开的洞。 早有准备的裘一立即做出反应,刚冲到洞口下便感受到迎面扑来的劲风,急忙舞起手中已经组装好的长枪,长枪画圆,“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由于对方的暗器数量太多,裘一不得不退回黑暗的屋内。身子站定以后,裘一定睛一看,原来射向自己的物体不过是一根根细小的绣花针,但是针尖上却透出一抹妖艳的绿色,一看就知道是从植物提取的毒素,至于这毒素是什么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黑影成功阻拦了裘一的追击,身体落下时在屋檐上一踏,“咔嚓”一声脆响,大腿粗的木梁立刻显现裂纹,黑影借着这一踏之力斜向下激射而去,脚尖在马棚的顶部一个蜻蜓点水借力就要跃上两米高的围墙。一名躲在近处的暗哨见有机可乘迅速抽出腰间的匕首冲了过去,抢在黑影之前到了落脚点附近,右手斜向上一刺迎上黑影的腹部。 只听见黑影冷哼一声,脚下骤然出现两个透明气旋,黑影再次借力腾空翻了一个跟斗。从那名暗哨头顶越过,双手还不忘将毒针朝着暗哨的后颈掷出,毒针悄无声息的刺入暗哨颈部的皮肉,暗哨止不住前冲的身子又迈了几步,然后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看那样子就如同中邪一般,惊得一旁聚拢的手下心中一颤。 此时回过劲来的裘一已经跳上了屋顶,提着长枪站在月色下的身影显得霸气十足,圆瞪的双眼怒火熊熊。眼看黑影就要落入人群之中。脚下一点,踏碎几片瓦片向下跃去,身体落下的同时开口低喝道:“拦住他!若是反抗格杀勿论!” 这一声低喝瞬间将众人的魂魄收拢,人人都显出了悍不畏死的样子。提着手中的兵器向黑影围了过去。黑影又是一声冷哼。为自己施放了一个迅捷之风。脚下踏着奇妙的步子闯入人群中,左右穿梭就如同鱼儿戏水一般,双手不断变换屈伸。不一会儿又有三个人倒在了地上。不过裘一的手下也并不都是酒囊饭袋,有两名握刀的手下还是有些真材实料慢慢将黑影缠住,黑影裸~露在外的额头渐渐显现出细细的汗珠。 裘一脚尖在围墙上一点腾空而起,长枪高举过头,借着身体落下的势子将手中的长枪视作长棍一般用力向黑影左肩砸下,风驰电掣不容小觑,这下若是被砸实了不死也会残废。两名刀手也感受到了风中的劲气,向后退了两步,不过依然将黑影围在中间。 眼角瞥见了落下的长枪,黑影左脚迅速向前迈了半步然后转过身来,再迅速向上跳起,枪尖划过黑影胸前的外衣落在了地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地面石板尽碎烟尘斗乱。裘一并没有因此停下动作,落地后右脚向左前方迈出一步,身体侧对着黑影,左手肘微抬右手紧握长枪向前用力推,枪尖顶住地上的石板,枪身受到推力逐渐弯曲,枪头的位置正好在黑影的身体下方。 黑影在面前放出一个气旋,瞬间将灰尘吹散,看到裘一的姿势已经为时已晚,忍不住心中暗道一声:糟糕!急忙将双手双脚交叠,身体缩成一团,尽量让手背脚背护住全身。裘一此时轻蔑的低喝一声道:“太迟了!”身体重心移到右脚,左脚抬起往枪身上一踢,得到新力量的长枪陡然绷直,带着积攒许久的能量震碎了卡住枪尖的石板朝着黑影蜷缩的身体闪电挑去。 “当!”紧接着就是“刺啦”一声,眼前并没有出现裘一想象中锋利的枪头砍掉对方手脚的一幕,只有一个被抛飞的身影。枪头上留下了一些黑色的布料和金属细末,再看向黑影时,只见划破的衣裤里透出金属的光泽,原来黑影的手脚戴着错落有致的金属鳞片,刚才的一击不过只是在那些金属片上留下一道划痕,并没有伤到黑影的身体。 当劲气十足的长枪接触到黑影的手臂,他瞬间就感受到一股强大劲力冲入体内,虽然他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身体依然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在了面巾上。不过这也是有弊有利,借着这股力道,黑影飞出了众人的包围圈,落到远处一座民房院内,黑影就地一滚做了一个缓冲不敢耽搁,急忙翻墙而出,跃入黑暗的小巷内。 几名手下追了过去,裘一眼看着黑影消失在视线里却没有任何动作,反而皱着眉头在思考什么,此时身后火光冒起将周围这一片区照得亮如白昼,巴尔缓步来到裘一身后躬身道:“大爷,小酒馆我已经放火烧了,那些倒地的弟兄我看不过是中了‘五步倒’,这种麻药休息一天就好了,没什么副作用。”见裘一还在思考,忍不住问道,“大爷,我们要不要继续追?” 裘一刚才心中灵光一闪仿佛捕捉到了什么,不过静下来思考又没有什么头绪,有些烦躁的摆摆手道:“算了,反正他也没听到什么秘密,我们办正事要紧,若是对方知道我们为谁办事还敢来掺一脚,那么对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说完冷着脸看着周围的众人,低喝道,“都是一群废物!这么一个大活人都能放进来,事情完了以后你们就等着受罚吧。”说完拂袖而去。身后的众人面面相观,赶紧背起倒地的兄弟跟了上去。 黑影出现得太过突然。阿布两人刚刚反应过来,众人的注意力已经全被黑影牢牢吸引,趁着无人提防的时候两人逃出了小酒馆,绕了一圈又回到附近的民房屋顶上,此时那黑影硬接了裘一的长枪刚好落到他们藏身之处附近,两人低语几句,决定跟上去一看究竟。 那黑影对于隐匿身形也是个中老手,两人没注意差点就跟丢了,幸好此时是大晚上,任何人走在路上都会显得突兀。一会儿的工夫黑影已经换掉一袭黑衣。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手中提着一个酒瓶摇摇晃晃走着。酒瓶里的酒洒了一地还犹自未觉,看得小七连连发笑,忍不住在阿布耳边低声道:“这人演技太差,还没有我演得像呢。”阿布敷衍道。“是啊。是啊。” 两人不敢跟得太近。只是远远的尾随,那人慢慢悠悠走了许久才来到一处民房,对着木门用力的敲起来。口中喃喃有词含糊不清,俨然一副醉汉归家的样子。阿布一直跟到二十米外,一种天生的直觉让阿布停下脚步,警觉的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四周,他总感觉这附近的房子有些蹊跷,小七对阿布非常信任,没有问起原因也跟着警觉起来,渐渐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同。 阿布不敢再贸然前进,拉着小七来到一棵木棉树下,左手轻扶树干闭上眼睛,渐渐进入自然之息的境界,周围再次亮起星星点点的白色光点,耳中响起古老的精灵语。当阿布再次睁开眼睛时,对四周发生的事情已经了然于胸,转头对小七道:“看来这里住着一个大人物,这四周已经布满暗哨,每个暗哨都藏在不易察觉的隐蔽处,我找到一条线路,可以再接近十米,但是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人发现。你记得紧跟在我身后。” 阿布带着小七八拐七绕,按照一定的规律前行,很快来到一座双层小楼前,两人轻松打开窗子潜进屋里,顺着楼梯爬上了堆放杂物的阁楼,将紧闭的窗框推开少许,直到可以看到那座民房的全貌,这距离算起来大概也就十米左右。那民房低矮的屋檐下趴着一只黄毛狗,一束灯光从屋内照射在院子里,看起来非常祥和。但是这对阿布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并不是那黑影是什么人,反倒是想知道这里住的大人物是谁。 其实这个大人物跟阿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他现在本应该在汴城而不是在马坡镇,这个人就是八王爷。 八王爷近期本不打算离开汴城,但在无意中发现三王府的魏知州有所异动,于是便决定亲自跟来一探究竟,没想到这三王府的智囊竟要去马坡镇,这更让八王爷百思不得其解。八王爷一路跟来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半路上却遇见了十常与司空的信使,在得知王超受重伤之后众人连夜赶路,在三日前到了马坡镇,暗中观察王超安然无恙之后八王爷心中松了一口气,要是王超死了还真不好向王猛将军交代。 向十常和司空问明经过之后,八王爷开始着手调查此事,并准许两人戴罪立功,根据两人之前做的一些调查,再加上这几天劳心劳力的暗中查探,终于发现了一些眉目,知道了躲在小酒馆内的众人。 同时八王爷还查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他发现二娃竟然与都督阮淑才暗中勾结,八王爷知道阿布与二娃私交很好本想提醒阿布提防此人,奈何阿布远走叶城白天刚刚回来,而阿布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二娃,顿时让八王爷心中有了疙瘩,这才派司空晚上盯着衙门,果不其然,刚才司空来报,阿布夜里又去找了二娃,八王爷这时对阿布不再那么信任。 就因为这些琐事八王爷一夜没睡,就这么端坐在一张简陋的椅子上微闭眼睛假寐,椅子后面站着八王爷的心腹崔佑,这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声响,八王爷眼睛睁开时一阵清明。那黑影穿过大门来到院子里,灯光这才将黑影的面貌照个真切,这不就是与司空一起喝酒的十常吗? 十常将手中的酒瓶往石桌上一放,收拾心情小心来到燃着灯的房门前,右手刚刚举起还没有触碰门板,屋里的八王爷已经开口道:“进来吧。” 十常弓着腰推门而入,不敢抬头,面朝八王爷坐的椅子连忙施礼单膝跪下,开口道:“参见八王爷。” 八王爷盯着十常的脸看了许久,只见十常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没有擦干净的血迹,一眼就看出来受了内伤,却还苦忍着,摇摇头左手虚抬,口中随意道:“起来吧。说说你为什么回来这么快,可是已经知道了他们要干什么?” 十常低着头不敢正视八王爷,没有站起身来,而是语带愧疚道:“属下惭愧,没能完成王爷的嘱托。属下找到他们藏身处时他们刚刚睡下,属下想等他们熟睡之后再下手掳人,哪知道半路杀出另一伙人,我只好躲在房梁上看看他们要干什么,那些人进来之后便将酒馆里的人一个个单独拖出去问话,无论他们回答什么都要处死,最后属下被他们发现了,这才逃了出来。不过属下听他们说到了自己是三王爷的人,明天还会去拜访先锋将军申屠,不知这些对王爷是否有用?” 八王爷把腰挺直,明显对后面那段话非常感兴趣,眼睛微眯道:“你身上的伤就是他们弄的吗?你可有看见魏知州?” 十常听出了八王爷语气中的不满,赶紧双膝跪地道:“属下无能,因为太过仓促并未看到魏知州,只有一人属下印象深刻,那人戴着白色面具,穿一身黑色斗篷,使得一手好枪法。” 八王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脑中不断回忆三王爷府中可有这一号人,一边想一边踱步而行,不一会儿便走到了院子中间。而这一幕刚好被阁楼上的阿布看到,阿布满脸不敢相信,自言自语道:“八王爷,他为什么在这里?” 也许是阿布带有疑惑的眼神引起了八王爷的注意,八王爷感到一丝异样,转脸看向那座小楼,正好与回过神来的阿布眼神相交,阿布脸色大变,拉起小七就走,院内的八王爷眼中寒芒一闪低喝道:“有刺客!”(未完待续。。) ps: 这一节改得我死去活来,唉 第三十六章 浑水 一 崔佑顺着八王爷的目光看向那座小楼,迅速从怀里拿出一枚拇指粗圆柱形哨子放在嘴边吹起,奇怪的是这哨子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周围的黑暗中响起悉悉索索的声响,崔佑对着四周隐蔽身形的护卫低喝道:“保护王爷!”然后自己大步向前一迈,人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阿布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正确的反应,当崔佑来到阁楼的窗外边,两人早已逃之夭夭。崔佑小心的打开虚掩的窗,窗框上连接的铁片因为长期紧闭已经生锈,拉开少许还没有什么,完全打开时就会发出令人感到牙酸的“吱呀”声,严阵以待的崔佑翻过窗台落入屋内。 出乎崔佑意料之外,他没有遇上任何突袭,这里反而安静的让人有些奇怪,崔佑环视了一遍阁楼,阁楼里并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不过崔佑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他在积满灰尘的房间地板上看到了一些月牙状的印记,很明显有人踮起脚尖来过这里,崔佑顿时眉头紧皱。 此时阿布已经离开了暗哨的监察范围,他并没有走太远,阿布担心对方会派人登高远望,要是真是那样,如果他与小七两人在巷子里奔跑就会暴露行踪,于是两人到了附近一家面馆里躲藏。面馆的老板还在里屋呼呼大睡,阿布移动到墙角背靠着墙坐下来,小七半蹲在阿布身前,看到此刻阿布的情绪稍稍平复,开口问道:“你这是见鬼了吗?跑这么快。” 阿布苦笑。此时背上的汗水才开始顺着脊梁缓缓滑落,这汗水里面有快速运动而流出的热汗,但更多的是被吓出的冷汗,阿布依然还记得与八王爷对视时对方眼神中那股浓重的杀意,不知道这股杀意是否针对自己。这个问题此时无处询求答案,阿布心中非常不安,答道:“若是真见了鬼那倒还好,狄哥说过,鬼虚无飘渺,充其量就是一团能量。我见到的是一个人。他是八王爷。这时应该还在汴城等消息才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七当然不可能给出答案,这个问题阿布不过是在自己问自己,但是小七却陷入了沉思。他以自己的经历想到了一个答案。脸色有了些古怪的变化。讲述道:“阿布,你的问题让我想起一些以前的事。五岁开始老爹就教我杀人的技巧,到我十一岁时。我被委派第一次做任务,那时我最多只是见过被解剖的尸体,我以为我能轻易胜任这个工作,但是当我将手中的匕首刺入一个陌生人心脏的时候,我才真正了解自己,其实我讨厌杀人这件事情。特别是无缘无故去杀人。” “我看着那人的血液涌出胸口在我脚下蔓延,我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哀伤,完全不顾任务转身一路狂奔,直到腿软最后倒在了一条小溪边。我全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回忆起那人死前充满无助的眼神,我的胃部开始翻滚,我不停的呕吐,直到嘴里只剩下苦水,停下之后我看到我爹提着一颗人头站在一边的树下,那时我才知道他一直都在我身边。” 说到这里,小七眼中透露出复杂的神情,阿布看得出来,那里面有怨恨、崇拜、渴望、不解等等,这些统统都指向小七的父亲,阿布忽然很想知道是一个怎样的男人能够让自己的儿子对他有如此复杂的情感,有机会真想见见小七的父亲。 调整了一下情绪,没等阿布插话,小七继续道:“回去以后,我躲在房间里一个月不肯出来,又过了一个月,终于有一次在饭桌上我问了老爹一个我自己考虑了两个月的问题‘为什么当时你在场却没有出来帮我?’他的回答是‘如果当时我出现,那么你将永远学不会自己独立去完成一件事情。’我又问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要跟着我?’他告诉我‘因为我有些担心’这是我最后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他对我的关心,从那以后他对所有人都是漠不关心。” 阿布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或许小七自己都不知道,他离家出走的这一个举动的真实原因,除了真的很讨厌杀人以外,更多的应该是想引起他父亲的关注,阿布忍不住身体前倾一把攀住小七的肩膀。小七没来由的心中一暖,失落感顿时淡了几分,接着道:“所以我有个猜测,八王爷来此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对你们的关心,另一种是对你们的担心,当然也可能两种都有也说不定。” 八王爷不是阿布的父亲这是肯定的,所以两件事不能完全套用,但是小七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自从听了二娃此前对于权贵的解读以及二娃本身的反应,阿布对于八王爷让他与王超来马坡镇的目的有了全新的认识,八王爷或多或少带有一点自己的私心。阿布想到,无论是三王爷这边的人犯了错,还是五王爷这边的人犯了错,八王爷都是获利的一方,阿布顿时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心里非常恼怒。 阿布甩了甩头,将其他纷乱的思想甩掉,重新考虑最重要的问题,跟着小七的思路道:“我与八王爷只见过两次面,其中一次他救了我,而且以八王爷的权势也不会关心我一个小人物的安危,若关心的对象是王超还说得过去。这样对我来说,他就只剩下担心了。” 小七本不想打击阿布,但是按照这样推理得出的结论的确如此,点了点头。反倒是阿布笑了起来,更加肯定了自己被利用了的推测,如此心中轻松了许多,决定做完这件事情将人情还上就与八王爷两不相欠,以后各走各路。 八王爷的出现令事情有了转机,不再是阿布求着都督放人,必要时也可以利用一下八王爷的权势。将牢里面的两个老哥救出来。不过这样的话,阿布又要重新考虑救人的方案,从八王爷秘密来马坡镇的情况来看,八王爷有不愿现身的理由,阿布猜测也就是怕打草惊蛇让马坡镇的众人警觉这个原因,如何不露痕迹的将八王爷卷入其中,就是计划的重点。考虑再三,阿布依然没有头绪,连连摇头叹息。 小七以为阿布还在对八王爷的不信任心中不平,伸手拍着阿布的肩膀道:“算了。别想这么多。我们赶紧走吧,娜姐和超哥还在军部府衙外面,我们这么久不去找他们,他们该急了。娜姐的剑术可不是盖的。你就不怕她发起火来教训你吗?” 阿布一紧张把尤娜两人给忘了。一看窗外的夜色。也过了些时间,估计追兵已经走远,这才和小七绕到后院。翻墙而出,朝着军部的方向奔去。 阿布考察过一次军部周围的环境,所以对哪里可以监视军部有一个大致了解,很快便找到了尤娜两人的藏身之处,赶忙走了过去。此时尤娜正在聚精会神的观察漆黑一片的军部,王超则坐在一旁摆动着脖子,看样子两人轮番监视还算轻松,就是有些枯燥乏味,王超看起来精神抖擞,也许是得到了行动的机会异常兴奋,小七将尾指弯曲放入口中发出一阵夜枭的叫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尤娜其实早已经心情烦躁,正常情况下半个时辰什么话都说完了,但是现在等了快一个半时辰都还没有阿布的任何消息,尤娜担心阿布出了什么事,还好尤娜很理智,现在台面上对阿布心存敌意的只有都督阮淑才,只要将这人看好,阿布遇上危险的可能也会降低,尤娜这才坚持了这么久。看到阿布时,尤娜先是呼了一口气,然后板起脸道:“二娃和你说什么用了这么长时间?你该不是把我们忘了吧?” 阿布脸“刷”一下子就红了,幸亏此刻是背对月光,脸在黑暗的阴影里,才没有被人发现,没来得及答话,兴奋的王超理所当然道:“怎么会呢!看小七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应该不只是在衙门里呆着,肯定遇上了其他的事情,这才耽搁了,是吧?” 小七刚要顺着王超的话往下说,阿布绕了绕头道:“这个,我真是一时忘了,不好意思。”眼角瞥见尤娜的脸色开始变化,赶忙接着道,“但是王超猜的没错,我们真的遇上了许多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悦来楼,我再慢慢告诉你们。”说完四人悄悄的离开了藏身处。 回到了悦来楼的后院,四人都躲进了阿布的房间,阿布阻止了王超点灯的动作,四人在黑暗的房间里围坐在桌子旁,阿布先将叶城的遭遇和收获讲了一遍,再将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做了交代。等众人消化掉自己的话以后,阿布开口道:“我想现在咱们悦来楼外至少有两拨人在监视我们,一拨是阮淑才的人,另一拨就是八王爷的人,所以我打算针对这个情况做一个周详的计划。” 王超双眼瞪大,依然沉浸在无法相信之中,赶紧左手平伸打断了阿布的话,询问道:“阿布,你说这话有事实根据吗?仅凭八王爷在此出现就做出这样的判断未免太武断了,以八王爷的人品以及威望,他不可能只是在利用我们,我相信八王爷不是这样的人。” 阿布说话被打断并没有生气,反而用欣赏的眼光看着王超,至少这证明了一点,王超并不是盲从的人,他有自己的判断和思考,阿布伸手轻拍王超的肩膀道:“的确,我没有证据去证明八王爷此行的目的,更没有办法猜测八王爷内心的想法,我只是基于八王爷的立场去做推测,是有些武断,我只希望你有自己的判断,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情绪的变化带动记忆,阿布想起自己受伤时在王府偷听到的那一番对话,心中对于八王爷的人品略感失望,能够随时准备反对父亲的人又怎么能让人信服,那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也不过是做出来的罢了,想到这里,阿布劝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八王爷也想继承大统,而权力的斗争过程非常残酷,狄哥说过‘用仁义是无法战胜自己的敌人’所以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或许已经发生了许多不忍直视的事情,而对于你,王猛将军的儿子,我想你应该忠诚于这个国家,而不是即将坐上那个宝座的人。这才是你要做的。” 阿布的话瞬间震撼了王超的心神,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一直在考虑八王爷的身份,如果不信任他会不会是对国家的亵渎,这时才知道之前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心中激动万分,忍不住举起拳头在阿布的肩膀上捶了一下,口中“嘿”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等到众人都转头呆望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咳嗽两声道:“嘿,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们继续讨论,救人要紧。” 这一次四人谈论到了黎明才宣告结束,整个计划定下来以后,阿布将众人赶回他们自己的房间休息,养足精神之后再开始实行计划。阿布睡眼惺忪,赶紧一头倒在自己的塌上,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梦乡,此时笼子里的公鸡才开始“喔喔”打鸣,提醒人们早起。 日上三竿,阿布还在睡梦里,耳边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阿布迷迷糊糊坐起身子,只听见常贵在门外喊道:“阿布公子,起床了,衙门来人请您过去,怕是要谈我们老板和掌柜的事,您快起来吧。” 听到这话阿布精神了许多,应了一声,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对着常贵道:“你先去答复那人,就说我一会儿自己去衙门找二娃,让他先回去禀告一声。” 常贵犹豫片刻,有些难以启齿道:“要是人家不答应硬要您马上过去怎么办呢?” 阿布看出常贵是担心自己面子不够,连忙哈哈一笑道:“你就这么跟来人说,以我跟二娃的交情,一会儿我还要蹭顿午饭呢,去吧。”常贵应了一声径直答复去了。 听到声响的小七等常贵走后探出头来问道:“什么事?” 阿布神秘一笑道:“你们也起来准备准备,好戏要开锣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浑水 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黎明前一刻,当阿布众人已经睡下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仍旧无心睡眠,内心的挣扎让二娃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每次想起师父的殷勤期望,二娃就觉得痛苦万分,但是如果放弃现在依附五王爷得来的权势他又将变得一无是处,况且上了这条船想要下去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权衡利弊,二娃还是无法抉择,就这样迎来了今天的第一缕阳光。 二娃不想再陷入矛盾之中,决定给自己一点冷静的时间,迈步来到井边打了一桶水,用力将水桶抬起,当冰凉的井水当头浇下的时候,二娃感到了一丝轻松,虽然还没有找到自己要的答案,但是内心已经有了一些想法,深深呼出一口气,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换了套清爽的衣服,二娃迈着步子来到班房,在这里不用考虑太多,桌上还有不少的案件需要他去处理,大到杀人放火,小到邻里纠纷,每一个案件都带着一份希望。吃过早饭,二娃开始一天的工作,正当他认真阅读笔录的时候,门口一个衙役来报,都督阮淑才在偏厅等候。二娃眉头一皱看了看天,此时窗外已是大亮,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自从与阿布交谈以后,二娃开始有些厌恶这些五王爷的手下,当然也包括自己,不过现在还没有撕破脸皮,二娃还是要与之虚以委蛇,暗地里二娃还是五王爷一派的人。二娃放下手中记录口供的纸张,朝着偏厅走去。一路上想着如何应付对方。 二娃停在门口想了片刻,这才走进来,这时阮淑才与尉迟风正坐在椅子上品茗,这茶是阮淑才自己带来的,茶农在上交贡茶的时候他私自扣下一部分用于自饮,二娃看他们两人的架势就知道,今天他们打算就在衙门等到有结果为止。二娃心中冷笑,一拱手恭敬道:“都督,您今天来这么早啊,可有吃过饭?要不要我让衙役为您准备些吃的?” 尉迟风板着个脸。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冷言冷语道:“不必了,看衙门的样子也请不起多几个厨子,我们不想和犯人们一起吃出自同一双手做出的饭菜。” 阮淑才从鼻孔中“哼”了一声,不满的看了尉迟风一眼。刚要转头向二娃询问几句。只见二娃一脸憔悴眼眶泛黑。似乎一晚上都没有睡觉,以为二娃是为了自己的事如此上心,心中颇为感动。到嘴的话变得温柔许多道:“饭就不吃了。二娃,你昨晚想了一晚上没有睡吧,真是难为你了,来坐下喝口茶,精神精神,再和我说说你都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二娃一看阮淑才自己想歪了,也不多做解释,将错就错道谢一声走到下位处坐下,看着衙役为自己端上一个茶杯,里面斟了一杯贡茶,端起放到嘴边轻抿一口,点头道:“好茶。都督,属下想了一个晚上,实在想不出别的方法,还是必须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加上牢里的两人从侧面起一个威慑的作用,这样才好让他就范。” 听到这话阮淑才没有被敷衍的感觉,这毕竟是二娃想了一夜的结果,而且对于阿布的性格以及各方面情况二娃在三人当中是最了解的,凭着二娃办案时的那股机智阮淑才也是非常信任他,赞许道:“那我们就照着你说的去办吧,务必要让他说出此行的目的。”阮淑才已经同意了,尉迟风却还是一脸的不屑,嘀咕了几句,分明在说‘你糊弄谁呢’。 二娃看了阮淑才一眼,见对方没有在意尉迟风的话,心中松了一口气,将阿布之前的问题提了出来道:“都督,属下有个疑问,若是阿布愿意告诉我们此行的目的,但是提出施放牢里的两人,我又该如何应答?” 阮淑才喝了一口茶沉思片刻,爽快道:“那就将人还给他,反正白拓他们也只是两个无关紧要之人,放了也无妨。” 听到这个答案二娃心中稍定,他改变不了自己的现状,不过能为阿布他们做点事情,他会觉得心里有一些安慰,两人又谈了一段时间的细节,直到阮淑才站起身来道:“好了,说了这么多也该进行实际的操作了,既然昨天是他一气之下离开了衙门,今天就当给他点面子,你让人去悦来楼找他再来此商议,让他心中得意之后失了戒备之心。这样我们也好问话。” 二娃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这件事,没想到阮淑才已经为他想好了说辞,真心实意的笑道:“是,都督,我这就派人去请他。不知都督觉得我们在哪里谈比较合适?” 现在这里阮淑才的官最大,这话问得并没有让阮淑才感到什么不妥,他并不知道二娃有自己的想法。二娃与阿布的关系摆在那里,而且经过昨晚的交谈两人已经有了共识,二娃担心若是谈得过于顺利会引人怀疑,所以整件事所有的决定都希望阮淑才来做主,要是以后有什么不纷争,二娃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衙门里房间的摆设阮淑才不是很了解,不过为了不引起阿布的怀疑又可以在旁监视,他还是做了一番考量,最后决定在班房里进行,因为阮淑才去的次数多比较了解班房的结构,况且加了屏风之后不易被人察觉。再说在这件事情上阮淑才对于二娃还是有一点点不信任,从之前二娃的消极对待可以看出,二娃对于阿布还是有些友情上的羁绊,做事不够果敢。 事情定下,二娃独自去准备,命人到悦来楼去请阿布过来详谈,然后自己先去班房准备了屏风和一把椅子,通常尉迟风是不能与阮淑才同坐,这是官场的规矩,但是私底下尉迟风肆无忌惮就另当别论。不过二娃可不敢为他准备椅子,心中也是因为厌恶才这么安排。准备妥当,二娃依然在桌上放了一杯提神的参茶,然后坐下来开始阅读公文,并等待阿布的到来。 阿布迈步走进衙门的时候尉迟风已经站得两腿发麻,正在心中不断咒骂阿布与二娃两人,刚要推开屏风走出来,门外衙役来报阿布已到,尉迟风连忙收回伸出的手。这时闭眼休息的阮淑才缓缓睁开眼睛,心中想的是:这回终于可以听到答案了吧。希望与城防图无关。 阿布跟在衙役身后走进了班房。入眼的是那块屏风,想来该到的人已经齐了,嘴角一翘走了进去。看到二娃两个黑眼圈顿时吓了一跳,带着询问的眼光看着二娃。口中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道:“怎么?昨天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今天还叫我过来干什么?” 二娃用苦笑来回答阿布询问的目光。眼睛往屏风斜了一下。告知阿布阮淑才两人现在就在屏风后面,口中答道:“阿布,你昨天太冲动了。我是叫你过来谈事情,不是要和你吵架,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如果你想让两人平安的跟你走出这个衙门,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阿布点点头表示知道阮淑才就在那里,从旁边拿过一张椅子坐到二娃面前,点了点杯里的参茶在桌上写到:计划有变。口中说话的语气稍稍收敛了一些,不过还是略显强硬道:“哦?我怎么觉得你说这话是在威胁我呢?” 二娃眼中充满疑惑,学着阿布用手在茶杯里沾了些茶水,在桌面上写道:为何。无奈道:“没想到我们的交情竟是这么容易就动摇,罢了,就当我想帮你这份心被狗吃了,明明为你着想你却当做驴肝肺,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 阿布装作生气道:“你小子竟然骂我是狗,好啊,你倒是说说要我回答什么问题,我要是答了看你能不能帮我把老白他们给救出来。”一边说话一边用茶水在桌上写道:八王在此。然后眼怀深意的看着二娃,他希望二娃能明白这个眼神的含义,然后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出去避一避,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再回来。 二娃看到这四个字神情呆滞了,这个提示透露出很多信息,二娃抬头与阿布的眼神接触,顿时猜到了一些内容,点点头道:“其实也很好回答,你来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八王爷给你下了什么命令?” 该说的二娃大概也都知道了,不过阿布还是小心谨慎的在桌面上写道:快走。然后假装为难道:“这个不好回答,要是我告诉了你,希望你能为我守口如瓶,毕竟这是王爷交代下来的秘密任务,若是知道的人多了搞砸的话,我不好交代。” 二娃感激的看了阿布一眼,一语双关道:“你放心,我会照你说的做。只要你说出来,我保证放了老白他们。” 此时两人已经没有其他秘密要说,桌上的水迹也已经干了,于是阿布开始专心演戏,将手放到嘴边,用比较小的声音道:“其实我是受了王爷的委派来这里调查奸细,你也知道,最近这段时间边境频频发生摩擦,每次我们的军队赶赴出事地点时都是扑了个空,对方时间把握得太过精细,王爷怀疑马坡镇军部有鬼,这才让我来此调查。” 二娃知道阿布说的是实话,因为他表情严肃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只是二娃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说了出来,并没有讨价还价,不过阿布接下来的话就更让二娃不解了。阿布待二娃消化一下之后接着道:“不过说句实在话,以我看,八王爷让我调查军部的目的可能不只是这么简单,但是他具体想要干什么我就真不知道了。现在我话也说完了,你可以把老白他们放了吧?” 二娃还没来得及表示,屏风后面的阮淑才深怕二娃立即答应阿布的要求,他从阿布的口气中听出阿布似乎调查到了一些别的东西,他很想知道那是什么,会不会跟自己有关,忍不住开口道:“现在还不行!”然后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站在阿布面前,双手背在身后,对着阿布道,“有些事情我还需要问清楚。” 二娃满脸惊讶的看着阮淑才,阮淑才这一个动作完全在计划之外,二娃不知道对方是何用意。如果说二娃的惊讶是真是,那么阿布脸上的惊讶就是装出来的,其实他早就猜到阮淑才听到后面那句话时会有这样的反应,作为一个能够坐到都督这个位置的人,这点政治触觉还是有了,脱口而出道:“都督阮淑才,你怎么会在这里?” 阮淑才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阿布一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那些秘密多少会跟自己有关系,不然自己的名字不会这么轻易出现在对方的嘴里,而且阿布一眼就把自己认出来了。阮淑才打定主意要从阿布口中套出一些东西,面容变得和蔼道:“你们的话我在屏风后面都听到了,其实你知道他们是因为跟踪我才被抓的,若是你能告诉我一些有用的东西,我或许可以网开一面放他们走也说不定。” 阿布似乎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指着二娃怒道:“你不是说过不将我的秘密告知他人,你明知他就在这个房间里,却不告诉我,你又骗了我一次,这一次我决定跟你绝交!” 二娃捕捉到了阿布眼神中的某些东西,想到现在这个契机不正是自己离开的最嘉借口吗?于是顺着阿布的话接道:“我……都督,您不是答应我这件事让我全权处理吗?现在您又为什么突然横插进来?既然您觉得我办不好这件事情,那我告假回老家算了,告辞!”说完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二娃出了门口直接朝着府尊大人所住的院子走去,府尊本就只是一个摆设,在二娃三言两语的述说下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答应了二娃的请求,让他回家休养一段时间。得到了府尊的同意,二娃赶紧收拾东西离开马坡镇,在十字路口想起阿布的话,决定回去重新彻查之前那桩让他行差踏错的案子。(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浑水 三 二娃激烈的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阮淑才被二娃一阵抢白之后愣在当场,直到二娃走出房门这才反应过来,指着二娃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来,脸色变化一阵青一阵紫。尉迟风则是一脸幸灾乐祸,幻想着二娃回来以后的悲惨结局,完全忘了双脚传来的麻痹之感。只有阿布在惊讶的外表下心里显得非常高兴,这样就少了一些后顾之忧,只要救出白、鲁两人就可以放手大干一场将马坡镇搅得天翻地覆。 不过现在明面上的功课还是要做,阮淑才是五王爷与八王爷矛盾冲突当中的关键人物,所以不能让他生疑。为了让事情的发展显得更加自然,阿布假装从愣神的状态恢复过来,站起身子对着已经走远的二娃破口大骂,用上了自己知道的所有最难听的话。 阿布不断说着二娃的坏话,洪亮的声音将阮淑才的思绪拉回当前的这个处境,阮淑才迅速冷静下来,如何取得阿布的信任是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最重要的问题,看着阿布口沫横飞一腔愤慨他没有出言阻止,而是自己静静的思考对策。阿布在咒骂的同时眼角也在不断打量身边的两人,等待阮淑才跟自己搭话,阿布想着自己要是先开腔就显得有些刻意。 奈何阮淑才始终没有说话的意思,阿布倒是已经骂得口干舌燥话语都有些重复了,阿布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到此刻两人的共通点就是都被二娃撂在这里。这个话题也许可以产生共鸣,大骂一声:“二娃你就是个混蛋!”然后话风一转,对着阮淑才道,“都督,你说是吧?” 这个问题来得有点意外,不过阿布表情语气衔接的非常巧妙,看不出一丝做作的痕迹,而阮淑才正好已经想到了解决的方法,这时接道:“唉,我看错他了。他还是太过年轻历练太少。这次就让他自己反省反省吧。”然后假装尴尬道,“阿布,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并非有意偷听你们的对话。我今天是有公事要与二娃谈所以才到这里来。我们刚说到一半时你就来了。我们本想回避。二娃却说不必麻烦拉一道屏风就好,还说你聊几句就走,我这才留下。” “谁知你们说着说着竟然谈到了八王爷的身上。还说到了你这次的秘密任务,不过后来就有些说偏了,竟动起了徇私枉法私放人犯的念头,为了不让你们误入歧途,我这才高声喝止了你们,谁知二娃竟然将问题赖到我的身上,真是岂有此理,你说这事我冤不冤枉。” 无论阮淑才说得如何天花乱坠阿布都只当他是在放屁,看到对方一脸诚恳阿布突然兴起,一脸怀疑的问道:“都督,照你这么说你是为了我们好不想我们犯错,但是你刚才不是说只要我告诉你一些有用的信息就放他们走,你这不是明知故犯吗?” 一时间阮淑才忘了曾经说过的话,这时想起来自己确实有表达过这样的意思,不过狡辩是他的强项,这时哈哈一笑道:“这个嘛,其实是这样的,既然我是这个案子的被害人,那么如果我本人觉得不必再查那倒可以撤销控告,这并不违反律法,不过我还是希望调查清楚,毕竟这不是儿戏。而且他们现在还背着一个更大的罪名,想要脱罪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阿布利用劲气在身体里的运转将脸上的血逼到脖子上,看起来脸色泛白脖子微粗,装出一副略显慌张的样子,微微结巴道:“这……这可怎么办?若不是因为我,他……他们也不会受连累,要是他们因我而死,我这一辈子都……无法睡得安稳,都督您可有什么办法。” 阮淑才见自己已经掌握了谈话的节奏心里暗笑,脸上的表情却没有表露出来,反而眉头紧皱,俨然一副为难的样子,最后砸了砸嘴道:“这个事情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这样吧,我先帮你将一些需要上交的文件拦着,先把这个案子彻底调查清楚,如果是冤枉好人了,我一定还他们一个清白,怎么样?” 阿布表情顿时如霜打的茄子焉了下来,有气无力道:“只能如此了,那就劳烦都督调查此事。” 阮淑才本想问问阿布三天后八王爷是不是真的来马坡镇,不过看阿布现在的样子倒觉得那时候说的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且要是自己问了,阿布就知道当时他也在,这就相当于自己打自己嘴巴于是忍住没问,而是说了自己的一个疑问道:“这个我会尽力而为。刚才我听你说为八王爷在秘密调查军部,可有什么重大发现?” 阿布扮得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看阮淑才的眼神里透着怀疑,阮淑才暗道:糟糕。知道自己操之过急,激起了阿布的警觉,果然阿布的回答让阮淑才感觉到了阿布在自我保护。阿布故意压低声音道:“我查到一些关于先锋将军申屠的秘密,不过如果你想知道具体的内容,我希望可以先看到白拓和鲁能两人平安走出衙门。我出来也有些久了,该回去了,都督我先告辞,我在悦来楼等你的好消息。” 阮淑才看着阿布离开的背影微微一笑,阿布的话虽然隐去了调查到的内容,但是阮淑才有信心可以从阿布的口中套出具体的情况,而且他也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牢里的两人,他还希望利用他们从阿布那里打听到更多关于八王爷的事情。这个要慢慢计划,现在还是先弄清楚申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事情够大,或许可以让其他人转移目光,这样也可以暂缓丢失了城防图对自己的危害。阮淑才却不知道,他在计算别人的时候自己也在别人的计算当中。 阿布从衙门里出来没有再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回了悦来楼。此时已经接近中午,阿布肚子咕咕直叫,于非子不在,阿布命常贵将饭菜搬到自己的房间,叫上尤娜、小七还有王超三个人一起过来吃饭,顺便了解一下准备的情况。四人边吃边谈,很快就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谈话也很快结束,阿布对尤娜和小七点了点头,两人走出了房间。 屋内的阿布与王超沉默了半晌。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眼中透露出来都是对彼此的信任。等到小七两人离开了半个时辰左右,王超才开口道:“真的要这样吗?” 阿布抬手轻拍王超的肩膀,一脸坚毅道:“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因为你是王猛将军的儿子。如果我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现在就当是帮你找了一个好去处。如果真应了我之前说过的话。那么你可能是处境最危险的人。也将变成楼兰国安定的最后一道防线,你会不会觉得这担子太过沉重?” 王超揉了揉自己的手,在阿布面前用力一握。微微一笑道:“你也说了,我是王猛将军的儿子,我爹总有一天会老去,到时候他肩上的担子一样会由我来承担,现在不过只是一场历练罢了。”说完站起身来,握住桌上的一个盘子,闭上双眼深呼吸数次,然后睁开眼睛道,“就让世人看看,我们王家人都是能挑能抗的男人。” 王超说完举起手中的盘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乓”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小院内回荡,午睡的众人被吓了一跳,紧接着从房间里传出阿布暴怒的声音道:“你干什么?对我不满是吗?” 房门被人拉开,力道很大,门板迅速与墙壁接触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顿时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王超怒气冲冠的走出房门几步,回身指着门里的阿布大声道:“我对你的怨气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告诉你,这趟从汴城出来有什么问题你每次都自作主张不跟我商量,现在连……这么大的事都没和我提前说一声,既然你不把我当做你的同伴,那么我也就不跟你客气,我们散伙!”说完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 阿布也不甘示弱,从屋里走出来,一拍门框怒道:“散伙就散伙!你这样的大少爷谁受得了,自己不懂还指手画脚,老子不伺候你了。”说完回到自己屋内关起房门。 两人的声音出奇的大,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悦来楼里的众人面面相观都不敢上前劝解,只是远远的看着两扇紧闭的房门小声说话。躲在暗处的司空将两人的对话全部听入耳中,正在纳闷两人为了什么事又吵架,心神一松之际没有注意到身后渐渐靠近的小七,直到小七来到三步之内这才有所警觉,司空毫无征兆的向前一跃,跳到街道的半空,这一招出乎小七的意料,小七再有所动作时已经晚了。 眼看着司空的身子消失在街道右边,小七脸上泛起了笑意,他和尤娜早就看过司空藏身之地附近的环境,也模拟过他的逃走路线,如今司空选择的方向正中小七的下怀。以尤娜的剑术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司空能够逃走的可能微乎其微,果然不出所料,一会儿的工夫只见司空脖子上架着一柄锋利的宝剑来到小七的面前,后面跟着面不红气不喘的尤娜。 为了让司空感觉两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尤娜用剑身轻拍司空的脸颊,对着小七问道:“小七,你说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让我在外面等你,你刚进去两刻钟这家伙就从里面冲了出来,你说的奇怪东西该不会是这个人吧?” 这段对白两人演练了几遍很是熟悉,小七配合道:“没错。我观察几天了,每次见他都是躲在角落盯着悦来楼偷偷的看,我就觉得非常奇怪。”说完指着司空的鼻子骂骂咧咧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快从实招来,不说实话别怪我不客气。” 司空支支吾吾,八王爷已经交代下来,现在还不到暴露身份的时机,希望他们守口如瓶,而且尤娜和小七的样子他是见过,经常与王超进进出出应该是旧识,说句攀交情的话,那都是自己人,所以不担心他们会伤害自己,于是随口答道:“我冤枉啊,我不过躲在这里看看风景也有错吗?这也太没有王法了吧,赶紧把我放了,不然我可要报官了。” 机智的尤娜将手中的剑往司空脖子上的动脉一压,司空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人也老实了许多,尤娜对小七使了一个眼色道:“我看这家伙八成是个他国的奸细,要不然就是我们的仇家,我们可不能这么简单就相信了他,我们先带他回悦来楼,跟大家商量一下怎么办。”说完提着司空的身子很快回到了悦来楼的院子里。 一进院子尤娜便感到气氛不对,其实她也听见了阿布与王超的对话,但是她并没有往心里去,以为古灵精怪的阿布又想到了什么点子,对着阿布的房间喊道:“阿布,我在外面发现了一个人,他鬼鬼祟祟老是盯着我们悦来楼看,你出来看看怎么办。” 阿布听到这话发出会心一笑,万事俱备,现在是该给鱼下饵的时候,至于对方什么时候上钩,这就要看鱼的耐性了。阿布假装一脸怒气的走出房间,只看了司空一眼就转过头去,斩钉截铁道:“这人应该是阮淑才的手下,没想到我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又派人监视我,你们现在马上带着他去军部,我倒要看看阮淑才看到这个人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司空吓了一跳,落在都督阮淑才的手里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家都知道他是马坡镇军部的一把手,他必定会想方设法从自己身上挖出许多秘密,事后再加上一句不知者不罪了事,司空自认对于刑具的抵抗力非常差,到时候指不定会说出点什么,若是被八王爷知道那就不是开玩笑的事。想到这里,司空连忙摆手道:“误会,这是场误会,其实我也是八王爷的人,我是得到了八王爷的命令来这监……哦,保护你们的安全。” 小七眉头一皱,接过尤娜的长剑轻轻一抽在司空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吓得司空不敢喘大气,这时小七骂道:“你还敢胡说八道,刚才还说是在看风景,到了这里倒成了八王爷的人了,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从阮淑才那里听来的八王爷的事?再说半句假话我就把你的耳朵切下来!” 司空原以为自报家门能够得到阿布众人的信任,没想到更加激起众人的反感,连忙单膝跪在地上赌命发誓,压低声线道:“我发誓,现在要是再说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我真的是八王爷的人,他现在就在马坡镇,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他。” 这话顿时引起了还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的王超的注意,立马放下手中的衣物,从房间里跑出来,对着众人高声喊道:“八王爷真的来了?八王爷在哪儿,赶紧带我去见他!”(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摸鱼 一 王超声音的响亮程度惊得司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可没想过王超会如此激动,而且这么秘密的话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大声说出来了,实在儿戏。司空监视悦来楼早就知道外面有阮淑才的耳目,才对阿布的话没有怀疑,这时他猜测八王爷到了马坡镇的事情已经传到探子的耳朵里,阮淑才很快就会知道,想起将要面对八王爷的暴怒,司空就觉得全身无力。 王超不给众人任何时间回过神来,快走两步来到司空的面前,经过阿布身边的时候还翻了翻白眼,右手一伸一把抓起司空的领子提了起来,完全不顾架在对方脖子上的长剑,幸好小七反应快,适时收回了长剑,才没有伤到司空。王超急切的问道:“八王爷现在在哪里?带我去见他。”然后指着阿布的鼻子道,“我不想再跟这个人再多呆一分钟,我要离开这里。” 尤娜和小七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自己走出去再到回来的这段时间里阿布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王超表情非常决绝,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小七挠了挠头,试探着问道:“你们怎么回事?我们刚出去走走你们就变成这样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商量吗?” 小七的话本就是想劝劝两人,但是听到这话的两人莫名其妙的更显得针锋相对,阿布一挺胸膛,半分不让道:“你让他走,他是王将军的儿子马坡镇大把人巴结他,我们这些人不对他的胃口。他跟着我们只会添麻烦,王爷交代的事情我一个人查,不用他从中掺一脚。” 尤娜从阿布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端倪,拉住还想说话的小七,在小七手上用力捏了三次,小七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张开的嘴巴闭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欲言又止的样子。尤娜绕到阿布与王超中间,看了两人一眼,问道:“你们因为什么原因吵架我不管。现在我就想知道这个人怎么处理?” “押着去见阮淑才!”“让他带我去找八王爷。”两人同时开口道。不过意见相左,让尤娜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阿布眼睛一翻冷笑道:“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他说是八王爷的人你就这么轻易相信了?如果他要是撒谎到时候把你卖了都还不知道,你有辨别他身份的方法吗?简直就是一个妄自尊大的少爷。不知道世间的阴暗。” 王超反唇相讥道:“你以为什么人说自己是八王爷的人我就信了吗?难道你不知道王爷的人都会有自己的腰牌便于在遇到这样的情况下亮明身份吗?真是孤陋寡闻。”说完帮司空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为他拍掉裤子上的土。然后道,“这位大人,请你拿出你的腰牌给他们看看。证明你的身份。” 司空这才想到怀里的牌子,刚才一时紧张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急忙将手伸入怀中,吓得另外三人警惕的后退一步,手按在兵器上看着司空,如果司空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看三人的样子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拔刀相向。幸亏司空掏出的的确是块金色的腰牌,腰牌的正面写着八王府,背后是司字,这是八王府特制的腰牌,一般人是不可能佩戴。 王超见到腰牌时满脸带笑看着阿布,刚才的怒气一扫而空。阿布则面露尴尬,这腰牌他是见过,八王爷自己就有一块别在腰间,不过他还是嘴硬道:“你怎么知道这腰牌不是他抢来或者偷来的呢?你怎么确定他就是腰牌的主人。” 阿布的话明显底气不足,一听就是狡辩的成分居多,王超显出得意的神色道:“你爱怎么说那是你的事,等见了八王爷你自己就知道是真是假。”转身对着司空一拱手道,“不知道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司空赶紧回礼,毕竟这是王猛将军的儿子,自己虽然可以称为亲信但就是八王爷的一名私兵,在地位上与对方比可是天差地别,恭敬答道:“王公子客气,我不是什么大人,就是八王爷手下的一名探子,名叫司空,之前因为我们监察不利令您受了重伤,请您海涵。” 王超摆摆手道:“那个事情是个意外,其实我自己也没有察觉,不能怪司大人。不知王爷现在何处,我想见一见王爷,许久不见了我很是想念,而且我有一些事情想跟王爷禀报一下,不知道司大人可愿意带路?” 司空看了阿布一眼,见阿布没有反对的意思,看来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身份,事情既然说开了就无需再做隐瞒,司空决定带着两人一起去见王爷。其实他也有自己的私心,王超等人在马坡镇也调查了有些时候应该有了些收获,如果一会儿说给八王爷听,八王爷一高兴或许会对自己从轻发落,于是司空清了清喉咙挺起胸膛道:“这个没有问题,王公子你跟我来吧。不知阿布公子是否要同去?” 王超这时突然说道:“他都不相信司大人说的话,带他去干什么。你等我一会儿,我收拾些东西再跟你走。”说完走回屋内继续收拾衣物。 王超走后,阿布才一脸不好意思的走到司空面前,满脸堆笑拱手道:“这个,司大人,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啊,您也知道马坡镇现在比较乱,我也是小心谨慎这才发生了这个误会,我是针对王超绝不是针对您,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一会儿我跟您一起去见王爷,我也有些话要禀告王爷。您看怎么样?”这时小七和尤娜也连忙道歉,请求司空原谅。 尤娜因为是个女孩子而且长得漂亮,司空心中没有记恨,而小七就不同了,司空很想让他掌嘴二十下,不过想想现在都还是自己人也就罢了,等马坡镇的事情结束以后再收拾他。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司空对着阿布点点头道:“好吧,一会儿我们三个一起过去。” 八王爷毕竟是一个大人物,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想见就见,于是阿布将尤娜两人拉到一边耳语几句,交代了一下晚上的事情,这时王超的行李也收拾好了走出了屋子,阿布与尤娜两人告别跟着司空还有王超离开了悦来楼。 王超对阿布的一路同行非常不满,但是也没有再出言挑衅,阿布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王超投来的不善的眼神视而不见。三人就这么沉默的走在路上。过了一段时间。三人拐入和迷宫一般的小巷,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了八王爷现在住的地方。因为上次阿布偷窥被发现,为了以防万一,护卫将八王爷的住所搬到了这里。 一路上司空不停的以一种隐秘的方式与躲藏起来的暗哨沟通。又经过一段时间两人这才到了八王爷真正住的小屋外。三人还没敲门。大门已经自己打开,里面的是其貌不扬的崔佑,崔佑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番。这才道:“进来吧,王爷正在屋里等你们。”说完转身朝屋里走。 阿布猜测应该是三人走过暗哨的时候已经有人过来通传,这人才会这么说。司空先走进去,阿布与王超并排而行,不过农家小院的门大小有限,此时两人同时进去就显得有些拥挤,难免有些磕磕碰碰,这时两人横眉冷对怒目相视,最终还是阿布退让一步,想让王超进去,然后自己再迈步走进。这一幕被站在门口等待的崔佑看见,眉头一皱回到屋内。 阿布最后一个进入房间,崔佑刚刚将自己看到的事情汇报给八王爷正抬起头来,与阿布四目相接,阿布感觉到这个人目光平常,但是波澜不惊的神情之下必定隐藏了深厚的功底,不然又如何能站在八王爷身后。等人到齐了,三人先给八王爷行了礼,然后司空开始道出事情的经过以及此来的目的。 八王爷听完之后眉头紧皱,看司空的神情隐隐透出一丝冰冷,这与八王爷平时给人平易近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让站在一旁的阿布心中更加深了自己对权贵的认识,在别人没有触碰他们利益的时候他们都会显得和蔼可亲,但当你做了让他们不顺心的事情他们就会变得异常冷漠。果然,八王爷还没开始询问阿布与王超就先对司空道:“你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吗?如果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么就自己到后院找罗涛领罚吧。” 司空如意算盘落空面色发白,一躬身自己走出了门外。这时八王爷转过头来面向阿布两人,脸上恢复了和颜悦色,不过阿布已经不再觉得这是八王爷的本色,倒像是一张撕不掉的人皮面具,而且阿布隐约感到这是八王爷在敲山震虎,告诉两人如果你们没有什么合理解释就是同样的下场。正当阿布胡思乱想,八王爷开口道:“说说看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 阿布刚要张口,王超抢先道:“回禀王爷,是这样的。自从您命我来马坡镇调查此事,我便竭尽全力进行暗查,但是并没有查到马坡镇的军部有他国的奸细,不过我却查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我都已经写在了纸上,请王爷过目。”说着从包裹里拿出几张早就准备好的纸,上面写着这段时间以来阿布众人在马坡镇合力跟踪的那几个嫌疑人的动向以及找到的一些证据,八王爷一边看,王超一边说,将纸上记录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详细说明。 在王超的叙述中,八王爷听到最多的是让人感觉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王超一个人完成,字里行间不落任何痕迹,这让八王爷心中对王超非常赞许,他一开始想的就是将功劳全部算在王超头上,也好卖王猛一个人情,现在看来这事情自然水到渠成。八王爷喜欢有**的人,王超表现出来对权力的渴望让八王爷觉得这个人比较容易控制。 王超说完以后八王爷点了点头赞扬了几句,回头对阿布道:“你呢?为什么要见我?” 阿布表现出一副话都被王超说完的样子,结巴了几句,这才开始说起今天的事情,这一说不要紧,八王爷越听越是生气,没想到阿布竟然因为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将这一次调查的目的对阮淑才和盘托出。正当八王爷快要受不了想要开口打断的时候,阿布适时的转移话题,说到了自己潜入叶城的一部分经过,当然最后提到了那张失窃的城防图,这一信息顿时让八王爷压住了怒气没有当场发作,不过阿布也没有提到城防图在自己手中。 一旁的王超听到后面的事情神情一愣,显现出一副被蒙在鼓里的表情,阿布没有理睬王超,这时突然提出要求道:“八王爷,求您救救老白他们吧,他们都是因为我才被抓起来的,我实在不忍心看他们人头落地。” 八王爷看着阿布那副可怜的神情在心中一叹,他怎么会不知道王超所说的一切都是阿布调查的结果,王超当时身受重伤,怎么可能找到这么多有用的信息,不过可惜的是阿布太过于重感情,以至于难成大事。八王爷揉了揉眉心,既然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那么现在应该想想解决的办法,自己和阮淑才都知道申屠有问题,但是自己知道的信息稍微多一些,只要抢在对方的前面找到证据,就可以在皇帝面前先参三王爷一本,然后再调查城防图的事情,如果事情进展顺利,五王爷也会跟着遭殃。 想到这里心中暗笑,八王爷决定先要稳住阿布的心神,这样看来救人就势在必行了,其实救人也不是没有任何好处,第一可以收买人心,第二可以给阮淑才一个下马威,第三可以让众人猜不透自己此行的目的,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想到这里八王爷决定事不宜迟立即行动,于是站起身来命人准备,自己要去衙门一趟。 王超见阿布成功吸引了八王爷的注意,拱手道:“王爷,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您做主。” 八王爷走到王超身边看着王超,神情肃然,用毋庸置疑的声音道:“如果你是要说不想和阿布呆在一起查案的事情,那就等我回来再谈,现在你们都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来。”说完走到门外坐上了轿子,朝着衙门而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摸鱼 二 八王爷被护卫众星拱月般送至衙门,府尊大人正在屋里休息,骤然接到衙役的报告顿时从榻上滚落下来,走到大厅一看,来人还真是似模似样,生怕自己看走了眼走上前两步行礼,借着这机会用眼角打量了一番。府尊屈膝原本只是做个样子,看到八王爷不怒自威的神态,顿时膝盖直不起来,真的跪了下去,口中还不忘高呼:“参见八王爷!” 挥手示意起身,八王爷直接表明来意,府尊大人慌了手脚,这些刑狱之事一直都是由二娃在管理,他自己从不过问,二娃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少有冤假错案,即使偶尔误判了也能及时改判,便让八王爷稍等,赶紧命人去叫二娃过来帮忙处理,衙役走到半路府尊大人这才想起今天二娃已经告假还乡,只是不知现在走了没有。府尊大人一边心存侥幸,让人去卷宗室取出相应的案件记录和口供等等先让八王爷过目,另一边则焦急等待去请二娃的衙役的答复。 二娃早就已经离开马坡镇哪里还能寻到他的踪迹,府尊大人等到的当然是失望,看着一旁仔细看着卷宗的八王爷,府尊大人有了一种不知所措的慌乱,忍不住在心里骂起阮淑才道:阮淑才你这个王八蛋,我好好的二娃被你气走了,现在留下一个烂摊子给我,一个处理不好就要担起八王爷的责难,你害苦我了。 府尊大人长吁短叹的时间里,八王爷认真的将卷宗看完了。将卷宗稍作整理放在桌面上,左手拿起沏好的茶放在嘴边轻抿一口,整个过程府尊大人都在屏住呼吸,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八王爷终于放下茶杯缓缓道:“府尊大人,依我看这件案子你处理得未免有些草率了,那鲁能看起来只是恰好与阮大人同行了一路,整个经过没有任何的人证、物证说明他对阮大人意图不轨,将白拓抓起来就更加离谱了,他不在宗亲范围内。何以受到牵连?况且鲁能又没有定案。你这么做实在有违律法的公正。还有,那之后发生的夜闯衙门事件并没有抓到任何人犯,你如何断定这两件事有关联,仅仅是因为它们案发的间隔时间很短来判断吗?” 府尊大人虽然平时不太管事。但是楼兰国的律法倒是可以倒背如流。八王爷说得在情在理。这事情二娃也提醒过府尊大人,要是这么接收两人可能会引人非议,但是考虑到阮淑才背后的力量使得他不得不屈服。现在被问起顿时哑口无言。府尊大人面带悔意答道:“王爷教训得是,是下官糊涂了。不知王爷认为如何处理此事才会妥当?” 八王爷也不为难府尊大人,在他看来这府尊的官就是一个傀儡,让他这样的人当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神色稍缓道:“这样吧,你拟定一份结案书,立即将两人释放,由我来和那两人解释一番,希望我出面可以让他们不在追究此事。我会在结案书上加盖我的私章,这样有的人就不会对你怎么样。” 八王爷无处不在表现他笼络人心的手段,本来是他要求府尊大人网开一面,但是细读卷宗之后找到了其中的破绽,先是将府尊大人恐吓一番,再用怀柔的手段收服对方的心,实在是高明。府尊大人看到事情有了转机还能借此攀上八王爷的高枝,心中欣喜万分点头称是,很快命人准备好了结案书,就这么轻松的放了鲁、白两人。 时间回溯到阿布与王超吵闹的那一刻,躲在暗处的赖头听到这惊人的消息,赶紧朝着军部赶去,来到阮淑才的书房门外,只见四周站着许多卫兵,而尉迟风身体挺直挡在书房外面,赖头弯着腰走上前去行了个礼,恭敬道:“风二爷,小的有要事禀报,还请您帮忙通传一声。” 阮淑才城防图丢失之后第一时间命人四处查找,刚刚有人回报说是查到了一些线索,这时两人正在书房内谈话。尉迟风被告知谁都不见,看着赖头尖嘴猴腮的样子撇了撇嘴道:“现在都督正在见客,不太方便,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吧。” 赖头眼睛滴溜溜一转,这消息可是天大的功劳哪能轻易让人抢了去,立马满脸堆笑后退了一步道:“既然如此,属下就在这里等一等。” 阮淑才与来人的谈话没有花多长时间,一刻钟过去了,阮淑才带着忧郁的眼神走出了书房,尉迟风看他面色有异刚要上前询问,一旁的赖头动作奇快的赶在尉迟风的前头跑到阮淑才的面前弯腰道:“都督,小的有要事禀报,是关于悦来楼的消息。” 现在查到的所有线索都指向血刃盗贼团,阮淑才本想和自己的小舅子商议一下怎么对付这一个烫手的山芋,谁知赖头竟然挡在两人中间,尉迟风脚步一停站在两步外,阮淑才面色不愉,但想到阿布的利用价值强忍怒火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赖头调整了一下说话的语气,神神秘秘道:“都督,今天我们在悦来楼外蹲点,我听到了一个消息,八王爷就在马坡镇。我自己回来报信,还派了两个兄弟死死盯住他们,只要有什么不对就回来禀报,一定帮都督弄明白怎么回事。” 赖头的话对阮淑才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一切对自己不利的猜测蜂拥而至,顿时将阮淑才的脑袋充斥得隐隐作痛,阮淑才决定加快对城防图的追查,同时尽快弄清八王爷这次亲临马坡镇的目的,要不然自己变得太过被动,阮淑才可不相信八王爷来这里是为了游玩。想到这里,阮淑才对赖头道:“你什么时候发现这个情况?怎么不一早通知我?”还没等赖头解释,阮淑才已经迫不及待道。“算了,这个以后再说,现在带我去看看。” 尉迟风斜眼看着赖头的背影,嘴巴紧闭,舌头在牙上绕了一圈,样子看不出喜怒。赖头身后没有眼睛,不然此时应该已经吓得跪倒在地,赶紧对着阮淑才连连鞠躬,带着几个人急急赶去悦来楼,一路上阮淑才一脸紧张。生怕自己去晚了。 可惜的是。阮淑才终究还是去晚了,阿布三人当时已经离开了悦来楼,阮淑才带着尉迟风等人按照赖头手下沿途留下的痕迹不断在巷子里转悠,最后标记在一条分岔的胡同里消失了。赖头根据气味找到了两名倒在民宅里的手下。不过这样所有指向八王爷的线索都断了。阮淑才眉头紧皱。逐渐清醒的两名手下描述自己晕倒的过程,很显然他们是被人打晕的,这时阮淑才显得更加心虚。 八王爷到底想做什么?这个问题一直在阮淑才脑中盘旋。想起这消息是从悦来楼听来,忍不住联想到最初躲在屏风后偷听阿布与二娃两人的谈话,低喝一声:“糟糕,衙门里的两个人!”于是带着众人急匆匆赶到衙门,而八王爷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到,不过还是慢了一步,阮淑才有点看不透八王爷的这个举动,一个王爷从汴城来到马坡镇一定另有所图。阮淑才不停在心中懊悔,为什么不及早发现,现在失了先机还不知道对手的目的,真是处处受制。 受到八王爷出现这个消息影响的还有另外一些人,裘一听手下回报时,立马打消了去先锋将军府的念头,做出明哲保身的决定。八王爷来马坡镇各方均没有得到任何消息,那说明这次属于一次私访,但是今天这么大张旗鼓实在与之前的隐秘行踪大相径庭,不得不令裘一心生警惕。 正当裘一理不出头绪的时候,巴尔恭敬的走了进来,在裘一身前行礼道:“大爷,魏知州三人的尸体已经处理好了,我将伤口搅得稀巴烂,看起来就像是被钝器砸的一般,只要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我们就可以派人将他们送回三王府,到时候保准没人能发现正真致死的原因。” 巴尔的话顿时点醒了裘一,编一个理由的确很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不过裘一已经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方法去掩饰,而且可以适当的利用八王爷出现的时机,裘一阴沉一笑道:“不用编什么理由,你只要交代回去的人,告诉王爷我们离开汴城之后便和魏知州分开行动,刚到马坡镇当天就看到他横尸街头。然后再将八王爷在马坡镇的消息告诉三王爷,这就够了。” 巴尔刚要开口询问,想了一想,觉得这两件事同时说出竟然会让人联想在一起,突然恍然大悟道:“嘿!原来是这样,大爷您这招栽赃嫁祸真是高明。我们不说,让王爷去猜测,这才会让他自己深信不疑,还能排除了我们的嫌疑。真是高明。” 解决了一个难题,裘一却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毕竟他还是三王爷的人,为了爬上更高的位置可以踢开一些绊脚石,但是如果连三王爷都倒了,那么他所有的努力都将变成白费劲,这是他无法接受的结果。裘一想到那个假扮杜四的人,最坏的可能是那人已经知道了三王爷在马坡镇所有的事情同时那个人又是五王爷或者八王爷的人,但是到现在还没有事发,那就说明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裘一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与申屠联系一下,尽量将可能发生的危险扼杀在摇篮中,即便是被说成胆小怕事也在所不惜,不过为了不引火烧身,将军府是不能去了,约在其他的地方即使被人碰见也可以撇清关系,实在不行就将所有的责任推到申屠一个人身上。决定好了之后,裘一写了一封信,让巴尔带着去将军府。 此时的将军府从外面看一切如常,但是申屠在自己的书房里就显得特别紧张,他将拇指指甲放在嘴里不停轻咬来回踱步,自从知道八王爷来了马坡镇他就一直心绪不宁,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一直在自我安慰这不过是一种做贼心虚的反应。 听到这个消息,他第一时间派人给其他人报信并约他们来这里商议对策,不过报信的人已经去了快半个时辰,到现在依然没有一个人赶到,看来都在忙着处理他们自己那一档子事,申屠烦躁的心中带了些火气。他有几次都想到销毁藏在暗格的那些账本和信件,但是始终举棋不定,如果自己没有留下这些证据,到时候三王爷矢口否认全部推到自己头上,他将要承担一切的后果,申屠认为,三王爷毕竟是皇帝的自家人,即使犯错也能得到宽恕,但是如果全部算在自己头上,那就真的只有一个“死”字。 申屠等来的人不是那些熟悉的面孔,反倒是裘一派来的巴尔,此时的申屠渐渐感到了背后的压力,接过信封将信纸从中抽出,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同时巴尔递上了自己的腰牌与申屠检查,申屠沉吟片刻看着巴尔道:“这样吧,回去回复你们大爷,就说今晚二更天在冥王祭坛相见,晚上我们再详谈。” 送走了巴尔,其他人这才陆续赶来,脸上的表情都显得神色匆匆,满头大汗,申屠也不再多说,将众人请进书房,房门一关开始讨论下一步应该如何应对。 当所有人都紧张不安的时候,只有悦来楼显得非常喜悦,因为他们的老板和掌柜的终于可以重获自由,第二次的牢狱之灾让白拓显得有些沉默,不过精神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于是于非子带他下去休息了。看着白拓离开的背影,鲁能显得有些内疚,在牢里鲁能已经跟白拓说了前因后果,虽然白拓没有怪他,但是他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浓浓的担忧。还好现在两人都已经平安,也算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常贵和来福决定摆上一桌酒席为两人压惊洗尘,征得鲁能的同意后就各自忙碌去了,小七围着鲁能转了一圈,没有发现被使用私刑的痕迹,只是鲁能脸上有点营养不良的青色,这才放下心里。反倒是鲁能看了看院子问道:“阿布和王超呢?怎么不见他们出来迎接我们。” 小七与尤娜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答道:“这事情你明天再问阿布吧,我们也搞不清楚情况。” 鲁能敏锐的捕捉到小七话中透露出的另一个信息,头凑了过来眨了眨眼睛道:“明天?为什么不是今晚,难道今晚有什么事情发生?(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摸鱼 三 小七醒悟自己说漏了嘴,赶紧闭口不言,挠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求助的看向尤娜。尤娜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将事情告诉鲁能,毕竟他因为帮他们的忙被关入牢中,现在既然平安回来了,那么有什么事还是要和他商量一下,不这么做自己心里不安乐,于是开口道:“鲁大哥,今晚的确是有些事情办,这里人来人往不方便说话,到小七屋里说吧。” 跟着小七走进了房间,鲁能和尤娜在椅子上坐定,小七往门口一站,看起来像是在欣赏风景,实际上是为了防止有人误闯进来,这也一种含蓄的表达方式,希望这事情由尤娜告诉鲁能。尤娜为鲁能斟了一杯茶,再为自己倒了一杯道:“鲁大哥,是这样的。你们回来之前,我们几个商量过了,今天晚上夜探先锋将军府,要是能拿到需要的证据最好,即使拿不到任何东西我们也要大闹一场,让那些背后的大人物互相猜忌,这样对我们离开马坡镇比较有利。” 鲁能一呆,忍不住问道:“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吗?阿布刚从外面回来没多久,我们还没有在一起聊一聊,怎么这么着急走?” 尤娜明艳一笑道:“现在马坡镇已经变成了三位王爷争名逐利的战场,我们在这里呆久了,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其中,况且学院那边离开学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我们决定尽快离开这里。阿布提到过你们去汴城开分店的事情,这次你们正好顺便跟我们一起走。先去看看开店的地理位置、店铺的租金等等,也可以顺便避避风头。” 鲁能沉吟片刻,不得不正视一些存在的问题,今天八王爷的举动实际上已经将悦来楼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现在在别人的眼中这里已经变成了八王爷的地方,而且今天八王爷送他们到路口时讲的那些话看似在庇佑悦来楼,但是鲁能却能感觉到八王爷很有可能是在逼阿布表明态度,从此断了阿布选择其他王爷的后路,鲁能越了解阿布越是对他感到佩服,鲁能回来的路上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尤娜等鲁能答话。看着他默不吭声还以为他在考虑开分店的问题。猜测白拓不在他自己做不了决定,于是岔开话题道:“要不晚点您跟白大哥商量商量,反正阿布还没有回来,我们还有时间准备。晚上我和小七出去的时候就不跟您打招呼了。我们偷偷出去偷偷回来。” 鲁能眼睛一瞪从沉思中恢复过来。他明白尤娜的意思。但是却不同意尤娜的决定,将面前的茶杯拿起,同时想着怎么说服两人同意自己也跟着一起去。拿着茶杯停了一会儿,顿时有了主意道:“这样,我晚上也跟你们去,去的人多了比较容易掩饰身份,而且将军府的人也不会想到我一个刚出狱的人当晚就跟你们去盗取机密。”说着抬起手指了指围墙外面的民房道,“今晚的饭局我们都表现得高兴一些,最好是看起来像是喝多了的样子,这样可以掩人耳目,晚上行事的时候比较方便。” 尤娜看了小七一眼,小七无奈的耸耸肩,尤娜本想拿“危险”等等理由作为托词来婉拒鲁能,但是想想他早就知道跟着他们可能发生的情况,现在还是决定跟着他们冒险,尤娜突然张不开嘴,只好点头同意。 鲁能见尤娜没有反对,为了安两人的心自己说道:“你们放心,这一次我一定站得远远地,绝不会让人抓到,我只是接应你们,怎么样?”尤娜想想,这样更好,于是这回同意得非常干脆。 其实在大家都看不到的鲁能的内心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他只是一个为雇主调查妻子有没有出轨的小密探,自从上次被雇主诬陷为奸夫之后,他就不再做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是白拓给了他安稳的生活,但是有时候他依然会感觉到心灵的空虚。但自从帮阿布调查军部官员之后,他突然感觉到肩上扛着一副担子,一种从没体验过的使命感让他忘记了卑微的出身、不堪的过往,他觉得自己原来并不像想象的那么一无是处。 饭菜很快就做好了,众人兴高采烈欢聚一堂,顷刻间谈笑风生大家推杯换盏,就连平时只能站在一边倒酒的来福和常贵都被白拓按在椅子上,白拓说什么都要感谢他们在自己危难的时候不离不弃,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知不觉中众人喝倒了一片。唯独尤娜还很清醒,期间只喝了两杯,白拓和鲁能以她是阿布的亲属为由硬是各敬了她一杯,弄得她是羞红了脸,又不好解释自己与阿布真正的关系,只好沉默的干了那两杯酒。 尤娜是一个女孩子,也不好一个一个的将他们送回房间,幸好大家虽然喝多了,脑子还算清醒,互相搀扶着站起来,一边走还一边自说自话,磨磨蹭蹭回了各自的房间。尤娜三人回到自己屋里,并没有直接倒在榻上,而是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醒酒汤,喝下之后换上了夜行衣,这才躺在榻上闭目养神,静静等待黑夜的来临。 再说回另外一边。八王爷离开小院以后阿布和王超就开始大眼瞪小眼,一直没有说话,外人看来就像是两人有什么解不开的仇,但是只有两人知道,王超多次想要和阿布说话,都被阿布用眼神阻止了。这房子里看起来是只有两人,但是阿布知道在看不见的角落一定有很多耳朵正竖着倾听,想要听听两人到底会说什么,而两人一言不发正是要搅乱他们的心神。 八王爷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半个时辰不到就走回了小院,他没有直接走进屋内,而是先绕到后院去找崔佑,此时崔佑正用耳朵听一根竹筒里的声音。竹筒的另一头就埋在房间里。八王爷当初不愿住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些竹筒,虽然他知道这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而设,但是八王爷总觉得这样有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谁知这回倒是利用上了,走到崔佑身后道:“怎么样?我走了之后他们说了什么?” 崔佑赶紧转身施礼,恭敬道:“回王爷,自从您走了以后,这两人都是默不作声,属下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两人怕是倔脾气都上来了。您要是想让他们两人继续合作调查此事属下看来希望不大。如果真要是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您打算怎么办?” 八王爷眉头一皱,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在他眼里王超的价值比阿布的价值要大,但是阿布的办事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真要做出选择还是有些犹豫。不过犹豫也就是一会儿的事。八王爷肯定道:“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只好先委屈阿布了。以后要是有机会再提拔他,希望他不会怪我。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屋里的景象让进门的八王爷忍不住想笑,两人就像两只公鸡伸长着脖子互相瞪眼,崔佑实在看不过眼了咳嗽一声,两人转过头来表情都显得有些僵硬了,看到八王爷赶紧揉了揉脸颊躬身行礼,八王爷看着两人一脸严肃的问道:“说说看吧,你们到底怎么了?” 阿布刚刚张嘴,王超又抢先道:“王爷,我来说吧,他每次做什么决定都不跟我商量自作主张,这一次向阮淑才透露王爷的信息他也是先斩后奏,我已经受不了他这种视我如无物的态度,要是哪一天他再感情用事将您的秘密告诉他人那还得了?所以我坚决要求不再和他一起查案。如果您要是不同意我的请求我宁愿不查,立刻敢回汴城。反正有他没我。” 阿布本还想辩解几句,急促呼吸几次,最后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赌气道:“八王爷,我也不想再和他一起做调查,既然您已经到了马坡镇,那么我想我已经没有呆在马坡镇的必要,我想尽快回汴城,学院那边也快开学了,希望您能同意。” 王超的话多多少少触动了八王爷的神经,这国事毕竟不如家事不能感情用事,看两人的状态都还在气头上,说话都有欠考虑,八王爷双手缓缓放在身后腰身一挺道:“我看你们将国家大事当做玩耍,我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好冷静冷静,明天再给我答复,明天你们若还是做这样的决定,我就答应你们的请求。” 时间飞逝,接近二更天了,阿布和王超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成眠,而尤娜等人躲过了暗处的眼睛悄悄离开了悦来楼。今晚有一些风,这样便于尤娜雾气的扩散。三人很快来到了当初计划潜入将军府的地方,尤娜给鲁能指明了他要隐藏的位置,看起来相当隐蔽,为了便于让鲁能配合两人行动,尤娜将计划说了一遍。 三人正打算各自准备,这时突然从先锋将军府里飞出一个黑影,吓得三人赶紧蹲下身子,借着月光尤娜辨认出了黑影的身份,有些狐疑道:“看样子好像是申屠,这个时候他为什么要离开将军府?” 小七摇摇头,猜测道:“该不会是打算跑掉了吧?看他也没带什么东西,看来不是。”想到这里眼睛一亮,兴奋道,“这不是正好吗?他人不在,我们正好可以大展拳脚,只要拿到了他私通盗贼团的证据就行了,管他今晚要去哪里。” 尤娜想想也对,打消了一探究竟的念头,三人各自到位置上准备,尤娜施放水术法,雾气缓慢覆盖整个先锋将军府,时机成熟之后小七隐入雾气当中潜入将军府。 这一次可不同上次,小七不用担心被发现行踪,一路潜行一路给附近的暗哨一些苦头,简直是横行无阻,很快便找到了阿布描述的书房,这里的守备比其他地方来的森严,不过以小七的身手,很快就能不动声色潜入书房当中,花了些时间这才找到摆放秘密文件的暗格,小七看了一眼,确定是自己要找的东西,郑重的放入怀中。此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应该是倒地的暗哨被巡逻的人发现了,小七露齿一笑,小心翼翼的离开书房。 再说申屠,离开将军府后,他不露行踪的赶到了冥王祭坛,这里地处偏僻,祭坛建在一个突起的山坡上,四周视野开阔,只要有人接近一目了然,此时祭坛边已经站在一个人影,只是背对着他,看那件黑色的斗篷倒是似曾相识,这人正是裘一。 申屠慢慢接近,裘一听到了脚步声转过身来,还是一样的白色面具,申屠微微不满暗道了一声:鼠辈!藏头露尾。脸上倒还算客气,走到山坡与裘一隔了三米有余面对面站着,申屠笑道:“你们几兄弟真逗,穿着打扮都是一个样子,谁认得出你们谁是谁呢?若是有人套着你这身皮,我还真认不出来你是真是假?” 裘一眼睛微眯,心念电转,想得最多的是自己杀魏知州那天莫不是被申屠瞧了去,想到这里赶紧手握兵器,在黑色斗篷里不着痕迹的组装,同时口中问道:“是吗?难道申将军知道我们家老四被人冒充的事?不然怎么会有此一问呢?正所谓空穴不来风,我倒想知道申将军是在哪里看到的呢?”这是一次试探,申屠一个回答不好,裘一就会马上动手。 申屠本来只是开玩笑这么一说,没想到对方这么大反应,让申屠心里有些警觉,双手背向身后悄悄摸向刀柄,脸上带笑道:“这个你别管,我看到与看不到与你无关,我们还是来谈谈今天你约我到这来的目的,如今八王爷已经到了马坡镇,还是想想怎么应付他吧。” 话刚说完,忽然申屠看到裘一白色的面具上窜起一道火光,一股不祥的预感猛然跃上心头,申屠后退两步转身一看,在先锋将军府的方向燃起了一团巨大的火焰,那火焰仿佛一只巨兽不断吞噬周围的建筑物。正当申屠神情呆滞,忽然感觉背后劲风突起,猛然转过头来,一把抖动的长枪迅速接近。(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思变 一 申屠模棱两可的回答让裘一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恐惧,决定无论对方是否发现自己的秘密都让他今晚无法生离此地。刚下定决心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当申屠后退的时候裘一将长枪的最后一段接上,从腋下伸出长枪点在身后的土地上,裘一利用宽大的斗篷作为遮掩隐藏了自己的兵器,在申屠转身的那一刻左脚向前迈出一步,右手猛拉枪身,长枪以裘一的右手为圆心旋转一百八十度,枪尖对准申屠的心脏刺去。 两人本来间距就不短,加上申屠又后退了两步更加拉长了两人的距离,假如申屠不做出任何反应这个距离枪尖恰恰可以没入胸腔刺穿心脏。可惜申屠早就对裘一产生了怀疑,转身之前已经想好了可能发生的情况,这时面对枪尖稳健的抽出厚背长刀,左脚再后退一步,长刀附着火焰劈向枪尖。申屠一开始就用上了全力直接给兵器附魔,他决定速战速决,现在后院起火他无心恋战。 裘一暗叫可惜,右手抓住枪身往后一扯将长枪收回,避过燃烧的刀刃后右脚向前迈步,这时两人的距离刚好可以完全发挥长枪的威力,手腕翻转,枪尖画圆向下急点,刺向申屠毫无防备的右脚,要是伤在脚上想要逃走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申屠冷哼一声右脚抬起,以金鸡独立的姿势斜向下划出一刀砍向枪身不着力的位置,申屠这一招深合打蛇七寸的道理。裘一左手上提。朝下的枪头陡然向上一挑划出半圆躲过长刀,裘一右肩朝下扭动身体半蹲,握住枪尾的右手穿过左边腋下,左手再顺势下压,长枪从申屠的右上方斜拍向他的右脸。长枪经过转动画圆枪上的劲力变大,若是被拍到估计就是一个脑浆迸裂的下场。 申屠变招也是迅速,看着长枪绕出了刀锋必经之处,赶紧旋转手腕将刀尖朝上,同时身体向左倾斜,右脚迈出的同时身体一矮。左手按上刀背迎了上去。 “当!”两件兵器终于碰在一起。金属交击激起的白色火星在刀锋的红色火焰中非常耀眼,两人都是身体一震,这时长兵器就显示出了它的优势,由于多次借力的原因长枪上的力道比长刀上的力道大得多。申屠被震得不得不向左边移动一步。 裘一乘胜追击。脚尖点地向前急冲。右手翻转枪尾挽起三朵枪花将申屠的胸腹笼罩其中。申屠稳住身形不退反进,附带火焰的长刀在身前也画了一个圆,火焰骤然加温将周围的空气烘烤加热模糊了裘一的视线。同时身体向前迈出一步利用宽厚的刀身拍向抖动的长枪。 又是“当!”的一声,两件兵器再次接触在一起,溅起的火花依然无法被刀锋的火焰掩盖,然而这一次申屠没有后退,反而运劲于刀上,利用刀比枪要短的特点迅速将刀身下压困住灵活的长枪,身体前倾紧贴枪身快速朝着裘一奔近。 裘一看出了申屠想要近身搏斗的意图,左脚后退一步,抬起右脚踢向被限制了运动轨迹的长枪。裘一脚上的力道传来,令刀身与枪身分开,申屠的前进受阻,肩膀就要往刀背上紧贴,希望能借此压住对方的力道。裘一这一击不过是佯攻,趁着枪上的压力减轻之时赶紧将其收回,又后退两步举起左手道:“且慢!我有话说!” 申屠不知裘一要搞什么名堂,但毕竟都是在三王爷手下办事,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得太僵对大家都不好,不过申屠还是将长刀举在身前护卫不露一丝破绽,沉声问道:“有什么屁赶紧放!背后捅枪算什么好汉,今天的事我跟你没完!” 裘一经过这一次的交锋,知道申屠不好对付,想要将对方杀死还是需要用计谋才行,这时眼珠子一转决定来个恶人先告状,指着申屠大声道:“哼!你别在这里装蒜了,你到底是谁?竟敢冒充先锋将军申屠,看来你是嫌命长了。” 申屠怒极反笑道:“笑话!我就是如假包换的申屠,你的一举一动才是让人怀疑。你约我来到这里,私底下则偷偷命人去将军府,你是何居心?”申屠越说越是激动,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三王爷已经放弃自己,伸出颤抖的右手指着裘一道,“是不是三王爷让你来的?他看到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于是决定弃车保帅,让我当这个替死鬼,是不是?” 裘一对申屠的怀疑不做解释,冷笑一声道:“我刚来之时就碰上有人假扮我的四弟,现在你又想以假乱真,真是笑话,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要不是三王爷要我……”话未说完,裘一仿佛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人物赶紧单膝跪地,对着申屠的身后恭敬道,“属下拜见三王爷!” 现在申屠最怕看到的就是三王爷,连忙打了一个激灵,不疑有他转过身去。这时裘一忽然暴起,左手抓起地上的长枪,右手撑住地面腰身弓起左脚飞快踢向长枪尾部。这一击裘一用上了全力,长枪受力之后如闪电一般射向申屠的心脏,在这危急时刻,申屠已经来不及做出太大的反应,只是本能的往右边靠了靠,最终没能躲开长枪贯胸的命运。 裘一看着申屠的身体被自己的长枪带着飞出五米远,直到撞上了一棵松树才停了下来,裘一一击得手以后赶紧快步追上倒飞的申屠,看着嘴角含血的申屠,裘一探出右手握住枪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道:“你知道的太多了。”说完裘一反手转动手中的长枪,申屠胸口的骨头和皮肉就像是薄薄的纸一般在锋利的枪尖下不堪一击,申屠的胸口骤然出现一个血洞,裘一看着背靠松树的申屠缓缓闭上了眼睛。若是他仔细检查申屠的身体必定会发现他还有微弱的呼吸,裘一生怕被人发现左右查看一番,直到四周没有任何异样才匆匆离开。 鲁能并不知道自己的一把火还能烧出这样的效果,他一心只想帮助小七制造些混乱,谁知火势被风吹得越来越旺,顺着将军府的建筑物很快就蔓延到了书房,还好小七已经趁乱越过了围墙回到了尤娜藏身处。三人见面时互相点了点头,小七眼中的笑意已经让尤娜两人知道了答案,三人没有交谈悄悄离开了耀眼的火光。 第二天清晨,尤娜一如往常的早起。其他人则因为醉酒的关系都在还沉睡。这时出外采购新鲜肉类的常贵提着篮子急匆匆迈进后院,看样子是要去找来福,尤娜看他神色慌张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叫住常贵道:“常贵。你走得这么急发生什么事了?” 常贵停下脚步。看到问话的是漂亮的尤娜。快走几步来到尤娜面前,一躬身道:“尤娜小姐,您起这么早啊。是这样的。我去买菜的时候听市场的老王说,咱们马坡镇出了一件大事,申屠将军的府邸一夜之间被烧得一干二净,本来我还不信,您看到那边冒起的烟没有,刚才我去看了一遍,还真是这样,我正打算回来和来福说说。” 尤娜不露声色道:“原来是这样,你忙你的吧,我一会儿也过去看看热闹。” 常贵刚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好心提醒道:“尤娜小姐,你过去的时候远远看着就行了,现在守备军已经把将军府团团围住,不让任何人接近,说是为了保证现场不被破坏,他们正在调查起火的原因。好了,那我先去忙了。” 尤娜点了点头让常贵走了,她自己则在思考其他问题,守备军的出现让尤娜想到了阮淑才,他去将军府的废墟一定另有目的,这个目的也不难猜出,应该是为了那些私自贩卖军备的证据。尤娜思考了片刻,还是打算过去看看阮淑才的反应。 吃过早饭,尤娜和小七径直走出了悦来楼,一路上还碰到看热闹的人群朝着远处袅袅飘起黑烟的方向走去。尤娜两人走到将军府附近的时候四围已经乌压压的围着一圈人,人群的中间就是已经残破不堪的将军府邸,在群众与飘飞的灰之间有一道人墙,他们穿着甲胄手握兵刃显得很威严,而阮淑才就在人墙后面。 尤娜看着这番景象有些诧异,为什么申屠没有出现在这里?这里毕竟是他的家,现在已经烧成这副惨样,正常人都会出来讨个说法,难道是他受了伤?这时旁边两名奴仆打扮的人小声的交谈,偏瘦者摸了摸下巴道:“真是吓死我了,你不知道,火起的时候我正在房里睡觉,要不是因为尿急,我早就葬身火海了。” 偏胖者心悸未平道:“可不是。我也是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府门,哪个挨千刀的半夜里放火,若是让我看见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两人的话稍微刺激了尤娜的思绪,对于那些恶魔灵魂觉醒的嗜杀者尤娜可以坦然杀之,但是现在那一把火有可能会烧到无辜,她有些愧疚,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心中不忍开口问道:“这房子都烧没了,两位大哥,不知道这场火误伤了多少条人命?” 偏胖者见尤娜年轻漂亮还有一颗善良的心,摆了摆手,转头对着尤娜道:“这位姑娘不用担心,火被扑灭的时候我们清点过人数,除了申将军不在以外,所有人一个都没有少。奇怪了,到现在申将军也未曾露面,不知是不是被困在火中,这个还要等都督查清楚之后才知道。” 听到这些消息尤娜感觉到了事情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尤娜跟两人道了谢,拉着小七离开了人群,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刚才小七也在一旁听着尤娜与偏胖者的对话,左右打量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们昨晚看着申屠离开了将军府,他不可能死在这场大火,只是为什么大火已经熄灭他却还没出现,难道他是想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在里面了吗?” 尤娜否定小七的猜测,举起右手食指晃了晃,解释道:“我们一开始都不知道会有这场大火,所以没有办法事先准备,即便是申屠临时起意,那他也应该找几具尸体掩人耳目,这么大一场火只死了一个人未免太没有说服力。我猜测是八王爷的出现令申屠非常慌乱,他打算畏罪潜逃,但是如果这么想又解释不通,为什么他不将那些重要的账本等等东西带走?” 小七觉得现在将军府被付之一炬也是申屠的报应,那些伤脑筋的问题还是留给阮淑才吧,呵呵一笑道:“要是申屠现在躲在某处偷看这里的一切肯定会气得吐血。算了,不想这些,让他们狗咬狗去吧。我们还是回悦来楼等阿布的消息。”尤娜看了一眼只剩一片焦土的将军府,决定不再考虑这些问题。 此时阿布正和王超两人坐在八王爷面前,八王爷一脸严肃看不出是喜是怒,夜里八王爷就听到将军府着火的消息,这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八王爷现身马坡镇,紧接着将军府被焚,八王爷不觉得这是一种巧合。八王爷想了一夜毫无头绪,面色凝重道:“今天传来一个消息,申屠的将军府昨晚被烧了,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阿布这回没有张嘴,任由王超答道:“属下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王爷您刚亮出身份就出了这一档子事,属下认为有两种可能。第一,这是申屠为了毁灭证据的手段。第二,这是有人故意制造事端,将所有的目光都引到王爷身上,让王爷成为众矢之的。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不久之后必定会有不利于王爷的言论在马坡镇散播。” 八王爷点了点头,这些他自己也曾想过,王超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转头看向阿布,问道:“你呢?阿布你有什么想法?” 阿布因为昨晚翻来覆去没有睡好今天脸色很差,沉吟片刻,摇摇头道:“对不起王爷,现在属下脑中一片空白,实在想不出任何东西,请王爷恕罪。” 八王爷听到这话面露不悦,不过没有发作,静静看了阿布两眼问道:“还在想昨天的问题吗?既然你的心思都在那里,那么你告诉我,你现在最终的决定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思变 二 八王爷先提火烧将军府的事是有原因的,首先这真的是一件大事,其次八王爷想借此暗示阿布与王超自己现在需要帮手,希望两人能考虑一下继续合作。阿布看穿了八王爷的心思,不过阿布早就已经做了决定,这段时间的犹豫只是做给别人看的,这时呼出一口气道:“回禀王爷,我还是打算尽快赶回汴城,有王大公子在马坡镇,我留下也是多余,还请王爷成全。” 王超听出阿布话中的意思,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一丝怒气,不过很快就收敛起来,并没有反唇相讥。八王爷看到王超的反应点了点头,看来这一晚上的思考王超还是想通了一些道理,再看阿布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摇摇头,用略带惋惜的语气道:“既然你去意已决那么我就不再留你,王超就留下来帮我查清此事。阿布你先回悦来楼吧。”阿布躬身施礼走出门外。 八王爷眼睛一直注视着阿布的背影,实际上是在用眼角观察王超的反应,阿布在众人没有留意自己的时候很快离开了院门。王超眼神复杂的看了一会儿渐渐远去的阿布,很快就扭过头来面对着八王爷,表情里透出一丝伤感。直到阿布完全不见了,八王爷才收回目光问道:“王超,你怎么看阿布这个人?” 王超没有回答八王爷的问题,而是站起身来单膝跪在八王爷的面前,低着头开口道:“八王爷恕罪,属下对您隐瞒了一些实情。” 八王爷双手环抱于胸,饶有兴趣的看着王超,脸带笑意道:“哦?你瞒了我什么事?” 王超将头抬起,依然半跪在地,八王爷没有立即让他起来,这说明此时他心中有一些怒气,从脸上的表情看不出。还好王超事先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不慌不忙道:“其实我不想跟阿布一起调查并不只是因为他的自作主张,他有能力有智慧还能够因地制宜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就是太过感情用事,他的决定有时候带有浓重的感**彩,我和他在一起看不到自己的前途,所以我才想和他分开。” 这个情况八王爷已经想到了,之前王超那些所谓的理由真正去推敲就会觉得太过牵强,现在加上这个原因就更加让人信服,八王爷微怒的心情稍缓。一抬手道:“起来吧,这个我也有想过,既然你告诉了我,那么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们两人的感情怎么样?” 王超知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一个说不对就会失去八王爷的信任,想了想半真半假道:“其实我们感情还挺好,只是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我们都是犟脾气的人。所以经常争论得不可开交。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两个人的观念不同,他每次都希望情义可以两全,但是在我看来,有些牺牲是必须的。” 这段话总结下来就是“道不同”。这个八王爷可以理解,他何尝不想和自己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和睦相处,但是人心隔肚皮你想的别人未必就这么认为。以前每一次起冲突都是八王爷先让步,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另外两人骄纵的脾气。直到有一天他不想再忍让的时候,在两个哥哥的眼里就变成了一种顶撞,最后使得三人的关系闹僵。 八王爷以前也是一个感情用事之人。不过经历了许多次权力的倾轧之后,他逐渐变得理性,开始用自己的利益去衡量一个人的价值,王超的这段话曾经是八王爷的心理写照,这时听来感慨颇多不住点头。八王爷看阿布则像看到了一个年少轻狂的自己,更多的是希望对方能学会自己眼中的成长,所以阿布逆了他的意思也没有得到任何惩罚。 王超看着八王爷不住点头,知道自己走过了重要的一关,接下来就是不断提升自己在八王爷心目中的地位,话题一转,说起了火烧将军府的事,八王爷的思绪从回忆里收了回来,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阿布离开八王爷的住所到了巷子外,辨明方向之后抬脚就往悦来楼跑,奔跑的同时不忘转动脑子,想的是尤娜两人的安危,那场大火让阿布非常担心尤娜的行动有没有发生什么变数,一想到那个可怕的梦境,阿布脚下忍不住加快几分。 阿布旋风般冲进悦来楼后院,院子里空无一人,阿布关心则乱真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心脏“扑通”直跳,急忙赶向前院,把正在收拾桌椅的伙计们吓了一跳,还好有熟悉的伙计认出了阿布,看阿布焦急的神态恭敬问道:“阿布公子,您有什么事吗?” 阿布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切问道:“你们老板和掌柜昨晚有没有回来?怎么后院一个人都没有?他们都去哪里了?” 阿布快速的问了三个问题,这让被问及的伙计一时反应不过来,伙计举起左手道:“阿布公子,您稍安勿躁,我慢慢回答您的问题。”阿布这时反应过来,如果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这些伙计不可能还有心情在这收拾,深吸几口气,让情绪逐渐恢复平静,这时伙计继续道,“我们老板和掌柜刚去义钱庄找李四少,来福哥和常贵哥跟着一起去了,于老爷子忙了几天累坏了早上刚刚回家,尤娜小姐和小七公子吃过早饭就出去了,去干什么小人就不知道了。” 阿布最想知道大家是否平安,现在得到确切的答案感觉舒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终于可以放下了,还想张嘴询问其他事情,那个伙计眼睛一闪望向阿布身后喜笑颜开,抬手一指道:“阿布公子您转过去看看,那两人不就是尤娜小姐和小七公子吗?” 阿布扭头顺着伙计的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口,正是往回走的尤娜和小七,两人边走边聊,看来是在讨论什么事情,阿布一个箭步迈出去,走了几步就来到了两人面前。小七看到阿布回来非常高兴,举起右手拍在他的左肩上。阿布哈哈一笑一把攀上了小七的肩膀,眼睛却看着尤娜,尤娜从阿布的眼神里感觉到了关心,脸颊微红别过脸,不敢和阿布对视。 尤娜的反应让阿布突然感觉心里暖暖的,随口问道:“你们刚刚去了哪里?我回来没见到你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阿布的脸是对着小七,眼睛却是看向尤娜,小七虽然知道阿布问的是自己,但是他想着捉弄一下两人假装不知道,明知故问道:“你在问谁啊?” 阿布表情一愣道:“小七我当然是问你了。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难道出门以后就各做各的了?” 小七嘿嘿一笑,露出奸计得逞的表情,用带点调侃的语气道:“你的眼睛一直看着尤娜,我怎么知道你想问谁?既然你问我,那我就告诉你,我们两个去了趟将军府。” 小七的话说得尤娜的脸更红了,阿布也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将视线挪开,尤娜为了避免尴尬岔开话题道:“说到这个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一说。不如我们先回悦来楼,在后院说话比较方便一些。” 阿布也有同样的想法,现在尤娜先提出来,随声附和道:“其实我也有些事情想问问你。我们先回去吧,这里人来人往的确不太方便说话。” 小七看两人的表情觉得非常有意思,于是想再逗他们一逗,突然停下了脚步。一本正经道:“这样啊,看来我要回避一下了,刚好我要去看看隔壁邻居家的母狗有没有生娃。那我就先走了。一会儿再见。” 两人刚刚恢复的脸色又变得通红,尤娜低着头不敢再说话,阿布假装愤怒的一把抱住小七的头往悦来楼的方向迈步,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关心起邻居家的狗了,你哪儿也不许去,我还有事和你们商量,赶紧走。”一路上小七多次抗议阿布都没有理会,最后只好任由阿布拉着走。 三人回到阿布的房间,喝了一杯茶之后开始说起正事,阿布先开口道:“八王爷已经同意我离开马坡镇,我们准备一下这几天就可以回汴城了。我听说申屠的府邸被一把火烧了,这是怎么回事?” 尤娜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还有今天听到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阿布,听完以后阿布也陷入了沉思,阿布与尤娜讨论了一会儿,始终猜不透申屠一直没露面的原因,最后只能放弃各种各样的猜测,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八王爷去处理吧。 小七一直站在一旁听,他想到的情况在路上已经和尤娜说过了,所以两人讨论的时候他没有插嘴,两人停下来了他就有个疑问需要阿布解答,于是开口问道:“你和超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刚出去时你们还有说有笑,回来就翻脸了,那一个时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阿布犹豫了片刻,这件事不是儿戏他需要再三考虑,还好尤娜和小七都是令人信得过的人,阿布决定和盘托出道:“以下我说的话希望你们听过之后就忘掉它,万一泄露出去王超会有生命危险。”话刚说到这里,尤娜举手示意阿布停住,低头沉思片刻道,“我出去帮你们把风。”尤娜的意思很明显,她并不想背负这个秘密,于是决定离开房间。 等尤娜离开以后,阿布看向小七,眼神中带着询问的意思,小七表情变得很严肃道:“放心,我会像守护你的秘密一样守护超哥的秘密,就让我和你们一起分担吧。” 阿布微微一笑,抬手轻拍小七的肩膀,用平静的语气道:“我和王超偷偷聊过楼兰国的将来,我们一致认为现在的三个王爷之中我们比较看好八王爷,他现在实力最弱,不过他的潜力有待挖掘,从王超那里我知道了一些八王爷的过往,我猜测八王爷的心中一定有一个强国的理想,但是现实很残酷,为了在皇帝和两位王爷的夹缝中生存,他改变了自己的初衷。” 阿布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道:“即便如此,我依然看出八王爷内心的坚持,我将这些想法告诉王超,他听到以后显得非常沉默,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我告诉他,如果想要改变未来,那么最好的做法就是参与现在,我希望他能够得到八王爷的信任成为八王爷一派的中坚力量,必要的时候用自己的力量影响八王爷的决定,不要让八王爷因为外部的压力走上歧途。我们还做了约定,假如八王爷真的做出危害国家的事,那么王超将会亲手取走他的性命。” 小七越听越是心惊,如果让别人听到这段对话,肯定会为两人扣上谋反的罪名,他想不明白阿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自从阿布离开山谷中那座双层小楼,经历的都是一些阴谋诡计互相残杀,这一次从叶城回到马坡镇,阿布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怎么才能创造一个理想的世界。 梦想是伟大的,可惜现实不尽如人意,阿布知道自己很渺小,想要实现这个梦想靠自己是永远不可能达成,这才开始考虑找个人来寄托希望,改变不了世界,那么先从改变一个国家开始,有了第一步才能迈出第二步。此时的阿布并不觉得他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但是人都有自己的**,而满足**是这个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冲突就在这个过程中产生。 正当房间里的两人都各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门外响起了尤娜说话的声音:“白大哥,鲁大哥你们回来了啊?四少你怎么也跟着一起来了?” 白拓、鲁能两人哈哈一笑问道:“阿布呢?他回来了么?” 阿布赶紧起身推门而出,答道:“我在这里呢,走,我们到院子里说。”看李全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阿布以为他是生怕自己说他,一把攀过李全的肩膀道,“现在没事了,八王爷已经同意我回汴城,到时候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不用偷偷摸摸。”小七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众人来到院子里,围坐在柳树下的圆桌边,阿布再看李全时,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话而释怀,反而有些奇怪,于是皱眉问道:“四少,你到底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思变 三 李全一手接过鲁能递过来的茶杯,一手不断在杯沿上摩挲,张嘴了几次,最终还是说道:“阿布,你知道我今天早上碰到谁了吗?”没等阿布回答,李全自己说道,“是先锋将军申屠。当时我在冥王祭坛祭奠我的父亲,结果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我顺着气味在一处水沟边找到了他,当时他左胸的位置被刺出一个血洞已经奄奄一息,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离开马坡镇’,我不敢把他接回府里,便将他安置在一处庄园里,老白他们过来的时候我正让府里的医师过去为他治伤。” 这个消息让阿布三人震惊,他们一直以为申屠是自己离开之后不打算回来,没想到是因为受了重伤没有办法回将军府。阿布从申屠那句‘离开马坡镇’猜到另外一个意思,或许是他不能回去,为什么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坚持走,只有一种可能,那个令他受伤的人就在马坡镇,而且一时半会儿无法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阿布想到了八王爷,不过很快就自己推翻了这个猜测,八王爷的目的在于将三王爷和五王爷拖进这趟浑水,并不是为了杀人,申屠活着比死了有用,而李全对于申屠伤口位置的描述,阿布可以断定动手之人必定是要杀死申屠。阿布突然醒悟道:“糟糕!四少,你赶紧叫人追回你的医师,再派人和小七将申屠带到我们以前住过的破庙。从昨晚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传出找到申屠尸体的消息,我猜凶手会再偷偷回到冥王祭坛查看,要是被他发现你去过那里,只要跟着你就能找到申屠,申屠活着对我们比较有利。” 小七和李全感觉到时间紧迫,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就离开悦来楼办正事去了。阿布站起身来将两手背在身后,对着尤娜道:“娜娜,你说申屠离开将军府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没有带任何的护卫是吗?”尤娜记得非常清楚,于是点了点头。 阿布陷入沉思在一旁来回踱步,尤娜、白拓和鲁能都不敢吭声生怕打断阿布的思绪,阿布没想多久忽然将头猛抬,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重新坐回椅子道:“申屠不带护卫出门可能是需要保密,也有可能是对方的身份值得信任,那么伤人者不是申屠的家人就是朋友再者就是共事之人,结合我和小七在小酒馆偷听到的信息,动手之人应该就是三王爷那边的人。”说到这里。阿布笑起来道,“这样也好,说服申屠倒向我们这边我就更有把握了。” 尤娜明白阿布的意思,只不过有个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忧心的问道:“阿布,以前我们打算把这些证据交给八王爷,但是现在你说改变主意了,那这些东西我们交给谁更合适?” 阿布刚开始决定不将这些东西交给八王爷是因为对方的不信任,跟王超聊过之后依然坚持这个决定倒不是因为心有成见。而是觉得这样对八王爷更好,人都有希望家庭和睦的心理,阿布觉得皇帝也不会例外,如果由八王爷亲自将这些证据交出去。那么在皇帝心中就会落下八王爷为争权势不顾亲情的印象,这对八王爷继承大统非常不利。 至于这些东西交给谁,阿布已经想好了,这时爽快答道:“我有个值得信任的合适人选。就是丰申家的皮老哥,他会将这些证据完好无缺的交到皇帝的手里。” 鲁能坐在一旁两手互相搓揉,开玩笑道:“我看到时候你应该可以得个官来当当。你可别学这群人渣整天鱼肉百姓啊。”这话说得一旁的白拓深有感触,想想自己这一次受的无妄之灾就气愤难平,很是同意鲁能的说法。 阿布若是想当官,早在为皮智破那几件奇案的时候就会要求皮智在卷宗上写自己的名字,现在他依然保持当时的想法,呵呵一笑道:“老白,这个你们可以放心,我没考虑过要当官,我想除了皮老哥以外,我再也见不到一个能让人真心竖起大拇指的官员。那些权贵在我的眼中只是在乎自己的利益,从不把别人的疾苦放在心上。”阿布这话说得自己也有些伤感,他想起了二娃,在他心里,二娃最有可能成为第二个皮智,可惜现在也已经被环境改变。 这时想到白拓无辜受到牵连,阿布有些愧疚道:“老白,我们没想过阮淑才会闹这么一出,实在对不起,害你受苦了。想来老鲁也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这几天就会离开马坡镇回汴城,不知道老白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 白拓看来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便道:“我还是缓一缓吧,让鲁能先跟着你们去汴城看看,如果没有问题我打算结束这里的生意,将悦来楼盘出去以后再到那边发展,我今天去找四少就是跟他谈这个事情。经过这次以后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没有后台做生意真是困难,到时候我过去了,阿布你能不能让皮捕头照应照应我。”阿布答应帮白拓去和皮智说一说,白拓点点头带着鲁能去盘点店里的东西。 待两人走后,阿布和尤娜从后门离开了悦来楼,阿布明显可以感觉到外面的暗哨少了许多,看来是因为申屠的事情令得阮淑才焦头烂额无暇他顾,不过阿布还是一路小心谨慎的离开马坡镇,很快就来到了那处破庙的周围。 李全等人已经早早到了这里,医师正在屋里给申屠疗伤,小七在远处放哨,李全则站在门口警觉的看向四周。阿布先和暗处的小七打了个招呼,这才走到李全身边问道:“怎么样?你们带走申屠的时候可有遇到什么事情?有没有人跟踪你?” 李全摇摇头道:“我一路上小心翼翼,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不过医师说申屠的伤势非常麻烦,肺部被利刃切掉了一部分,还好申屠的心脏与常人不同长歪了许多,这才没有直接毙命,若是没有被我及时发现,他要么失血过多而死,要么伤口感染而亡。现在申屠已经开始发热。即使现在我救回了他,如果他自己挺不过今晚也是于事无补,照样会一命呜呼。” 阿布可以想象到这个结果,现在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交代尤娜留在这里,自己则钻入树林之中去找刘纯真。这座树林覆盖了大片的山野和平地,要是用正常的方法寻找躲在其中的刘纯真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阿布打算利用两人独有的方法去通知刘纯真来这里。 阿布想过,既然精灵的祝福可以让自己听到那些不一样的声音,那么能不能反过来考虑。利用大自然的声音去传达自己的意思,想到就去做,阿布举起左手轻轻抚摸身边的大树,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平静下来的阿布很快进入自然之息的状态,耳边不断响起吟唱一般的声音,阿布先学习声音里的节奏和韵律,慢慢将自己的想法利用同样的节奏在脑海里不断重复,熟悉以后再通过手边的大树传递出去。 当阿布睁开眼睛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只见以自己为中心半径五米距离的树上树下密密麻麻停着各种小动物,鸟类、蛇类还有各种小型猫科动物等等,他们安静的呆着原地,像是刚刚听完一曲天籁之后忘了鼓掌的观众。不一会儿小动物们才回过神来。阿布挪动了一下步子,吓得小动物们四下乱串。 阿布尴尬一笑,收拾心情正打算重新再试一次,这时远远响起刘纯真的声音道:“我来了。不用再使用自然召唤,我已经听到了。”阿布其实并不知道,在精灵的世界里真的有这样的交流方式。他不过是胡乱尝试一番。 刘纯真来到阿布跟前用责备的眼神看着阿布,看得阿布都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纯真,你看什么呢?不认识我了吗?” 刘纯真双手交叉在胸前,原本以为阿布会猜到自己为什么这样看着他,听这口气阿布并不知道,狐疑道:“你真不知道吗?你刚才居然用了精灵战歌当中的自然召唤,你不知道这在和平时期是不能使用的吗?要是你唤醒了战争古树肯定会引起世界的恐慌,到时候精灵的历史将会重现在世人面前,这是每个精灵都无法容忍的事情。还好你的生命之息还不够强大,不然可就酿成大祸了。” 阿布听到刘纯真的解释张大嘴巴,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竟然无意中发现了精灵祝福的其他使用方法,而且听起来还是让人惧怕的那种,悻悻然答道:“这个我真不知道,我不过是想告诉你我在这里。” 阿布的表情很真诚,没有一丝伪装,刘纯真的表情由原来的责备变成惊讶,不自觉的放开双手左右舞动,不敢相信道:“那么说你是完全没有学过这个吟唱方法吗?这太不可思议了,我还以为是泰兰……女王教你的,如果是你自学的,那真是难以置信。你应该是人类历史上唯一一个只得到精灵的祝福就会使用自然召唤的人。” 阿布刚被责备忽然又得到夸奖,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双手不知道摆在哪里,显得很尴尬。还是刘纯真先从震惊当中恢复过来,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道:“好了,还没告诉我你叫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不是有事需要我帮忙。” 阿布也逐渐回复平静,往前两步来到刘纯真身边,轻拍他的肩膀开口道:“是这样,我们大概两天后就回汴城,你也跟着我们一起走吧,一路上我们需要你暗中照顾一个人,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是谁,现在先聊一聊一些路上可能遇到的事情。”刘纯真感受着阿布手上的温暖,这次没有反对阿布的安排,于是两人开始商量一些细节。 半个时辰以后,阿布独自一人回到破庙,阿布邀请刘纯真和自己回悦来楼住,不过被刘纯真婉言拒绝,阿布也就没有强求,刘纯真身份没有暴露对阿布来说才是最有利的事。医师已经将申屠的伤口包扎妥当,李全亲自送医师回去,顺便跟着一起去抓药。阿布不想连累白拓和李全,不得不将申屠放在破庙休养,尤娜被阿布赶了回去,他自己和小七留下来看住申屠。 破庙里铺着一层干草,阿布给申屠喝过药以后就将申屠放在干草堆上,自己在一旁守着。这一夜小七和阿布轮流看着申屠,中间下起了一场大雨,小七不得不退回破庙,也幸亏如此,在申屠发高烧痛苦挣扎的时候两个人才能按住他的手脚,以免他扯开包扎伤口的纱布,闹了一个晚上,申屠终于在早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医师再次来给申屠检查伤势,除了伤口依然渗血,体温已经降下来,看来是脱离了危险期,剩下的就是好好休养,不过申屠还是双眼紧闭,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阿布和李全还有很多东西要去准备,白天就由尤娜和小七在破庙看着,晚上由阿布和鲁能接替。 两天很快过去了,到了阿布要离开马坡镇的前一晚,申屠也缓缓转醒,阿布当时就在破庙里,照顾申屠吃东西。一开始申屠还带着警惕的心理,生怕阿布是裘一派来杀自己的人,交谈之后才发现对方竟是八王爷的手下,而且阿布也很坦然的说出自己在将军府的见闻,惊得申屠瞠目结舌。然后阿布话锋一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在保证申屠性命安全的情况下得到了对方的信任,申屠答应当面将事情的原委告诉皮智。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第二天阿布先是跟八王爷告别,然后再去找李全问了几句,知道一切已经处理妥当,阿布、尤娜、小七、鲁能跟着李全的马车缓缓驶向城门,一路上众人心情异常轻松,这一趟出来碰上的事情众人都颇为感慨,想到就要回到汴城又可以看到狄书、珈蓝还有皮智,阿布心情变得非常高兴。 车队出了城门眼看就要踏上官道,身后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听起来人还不少速度也挺快,阿布示意车夫往路边靠,让身后那群人先走,谁知马队越过车队之后竟然拦住了众人的去路,其中一人大喝一声:“站住!统统给我下车!”阿布探头一看,马上安然坐着的不正是都督阮淑才吗?(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假象 一 看阮淑才的样子就像是匆匆赶来,身旁跟着的三十多骑每个人都身穿甲胄手按兵器一副巡城卫的打扮,阿布知道这群人不过是在为阮淑才虚张声势。阿布把头缩回车里,将屁股挪到后门撩起车厢的帘子,背靠在车厢边缘上坐着环视四周,好整以暇道:“是哪位大人让我们下车?听口气倒像是喝止犯人一般,不知我们所犯何罪?众位可有带来逮捕文书?” 那名先声夺人的巡城卫平日横行乡里,拦下车队习惯性的大喝一声,刚脱口而出自己就后悔了,才想起这可是李家四少的马车,阿布这么一问吓得他拉着马缰后退两步,躲到了人群后面不敢吱声。阮淑才哈哈一笑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牵动马缰走到阿布面前,半弯着腰假装老朋友似的说道:“阿布,这些都是粗俗不堪的兵丁不懂礼貌,你可不要见怪啊。不知老弟这么着急离开马坡镇是要去哪里?怎么也不跟哥哥我打声招呼呢?” 阿布不明白阮淑才话中的含义,再者说两人还没有熟悉到称兄道弟的地步,心中有些诧异想看看阮淑才到底想搞什么名堂,于是答道:“都督事忙,我这些小事就不去打扰了,今天我们就回汴城。” 阿布并没有自称小弟,还是以官职称呼阮淑才,他顿时知道了阿布的态度,但是他仍然不死心,低声道:“老弟,哥哥有些重要的话想跟你说,这里人多嘴杂,能否借一步说话?” 说到这里阿布终于猜到阮淑才想要干什么,看来阮淑才也觉得申屠的案子可能是八王爷动的手,但是苦于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推断所以来找阿布问一问。接到暗哨来报之时他正在查案,得知阿布要走而八王爷却没有跟着离开,阮淑才猜想八王爷和阿布要么闹了矛盾要么是托阿布将一些重要的东西带回汴城,于是冒着擅离职守的风险追过来。阿布想明白其中关键就不打算与对方虚以委蛇。语气转冷道:“不必了,都督有话就在这里说吧,免得引人遐想。”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阿布还不识趣,阮淑才再也拉不下脸,缓缓挺直腰杆,换了一副嘴脸生硬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只能公事公办了。最近马坡镇出了件大事想必你也知道,现在我以马坡镇都督的身份请你回去协助调查申将军失踪一案,跟我走一趟军部吧。” 阿布移动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双手环抱于胸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道:“让我跟你回去也可以。”声音一停。突然右手平伸到阮淑才的马前,话锋一转道,“还是那句老话,我要看看朝廷的文书,不然我只能当做这是都督你的个人行为。” 阮淑才是半路上急匆匆赶过来的,哪里会有什么文书,况且这一切都只是猜测,根本没有证据证明阿布与此事有关,此时被阿布问起阮淑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本想强硬一点直接带走阿布,但是众人现在停在路中间堵住了城门,入城出城的群众早已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而且马车里还有一个李家四少。还是要给对方留些面子。阮淑才语气转缓道:“必要的时候我自会给你看朝廷的文书,这样吧,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你让我们搜查一番。若是没有什么问题我马上放你们走。”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李全早已经不是只在金钱上表现出自己智慧的商人,此刻从阿布前面那辆马车里出来。整理一遍衣衫后走过来,没等阿布答话自己先拱手施礼道:“都督,请恕在下直言,恐怕都督现在有滥用职权的嫌疑,这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对您的名声可不太好啊。” 阮淑才拱手回礼,不动声色道:“四少说的是,但是阮某破案心切,也顾不得自己的名声了,若是能早日找到纵火的嫌犯,这些都在其次。” 阿布眉头一皱,不满道:“这么说来都督是认为我们是这个案件的嫌疑人吗?你可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如果没有证据你却要在这里含血喷人,我也不得不找八王爷讨个说法。” 阮淑才本想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个舍己为人的高大自己,谁知被阿布抓住语病反咬一口,但这时后悔已经是来不及,狡辩道:“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将军府失火案才不过几天,现在申将军还没有找到你就赶着要走,这不是心虚是什么?你敢说你车上没有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要不然你为什么这么害怕让人去查。” 城门的吵吵嚷嚷最终惊动了八王爷,八王爷登高眺望,发现那个城门正在阿布打算离开的方向,赶紧命崔佑带着几名护卫过来看看怎么回事。阿布怒极反笑正要反驳,匆匆赶到的崔佑推开人群,只见僵持的两群人火药味十足,赶紧取出腰牌喝道:“八王爷有令,谁敢放肆!阿布接令。” 阿布没想到这时还能接到八王爷的命令,带着狐疑赶紧单膝跪下应道:“阿布在此,不知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崔佑看都不看阮淑才一眼,郑重其事道:“王爷命你速速回汴城不要耽搁。” 阿布低下的头不由微微一笑,缓缓直起身子看了阮淑才一眼,转头对崔佑拱手道:“不是属下不想离开,而是都督故意找借口将属下堵在此处,刚开始说我与申将军失踪有关,现在又说我在车上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真是笑话。” 崔佑本想借八王爷的名头呵斥阮淑才几句,但是想到八王爷对阿布尚且心存怀疑,顿时改变主意,脸色变得温和道:“既然都督想看,那么你就让他检查一遍那又何妨。”正当阿布脸色变得不自然,阮淑才刚要道谢之时,崔佑补充道,“若是找不出什么,那就说明都督凭空捏造罪名诬陷与你,我们大可请八王爷做主将此事写一份奏章上交给朝廷,由皇帝来定夺。” 阮淑才不想将事情闹大,不过又不甘心就此离开。对着崔佑拱手道:“崔大人言重了,我现在不过是希望阿布配合我查案,没有对八王爷不敬的意思,大家都是为朝廷办事。不如我们各退一步,由您和我一起去简单的查看一下,这样若是今后有人问起我也好有个交代。” 这还不是变相的同意阮淑才的搜查?阿布本以为崔佑会碍于八王爷的面子坚决不同意,谁知崔佑却转头对着阿布问道:“阿布,你觉得怎么样?” 阿布心中一凉,虽然明面上崔佑是在征求阿布的同意,但是实际上是两人合起来逼阿布低头。这个情况下怎么说出那个“不”字,阿布只好点头。两人征得阿布的同意之后,先请马车里的众人下车,然后仔细对马车进行了检查,在外人看来似乎阮淑才看得更仔细一些,不过只有阿布知道,这只是表象,真正仔细检查的是不停用手指关节敲击车厢底板的崔佑。 这场闹剧很快就以阮淑才道歉而告终,阿布带着郁闷的心情告别了崔佑重新踏上了回汴城的路。马车走出很远,路过一条桥时一个黑影从车窗穿出钻入桥拱之下,黑影动作奇快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堵在城门的人群没戏可看渐渐散去,最后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行人。一个头戴斗笠的大汉挑着两筐红薯快步走上了官道,行至拐角处突然迅速窜进了路边的树林,再出来时已经穿上了黑色的斗篷和白色面具,朝着车队离开的方向迅速追去。 正如阿布所说的一样。裘一焦急的等待有人发现申屠的尸体,但是一天过去了依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裘一找了个借口偷偷离开自己的手下独自一人重回冥王祭坛。裘一看到血迹一路延伸的画面。终于知道申屠并没有死,还在水沟边发现了其他人的脚印,顿时更显焦虑,在周围一打听才知道李全曾经来过这里,于是这几天他都在跟踪李全。自从遇上申屠之后阿布就不让李全再去别的地方,李全每天不是在义钱庄就是在家里,所以裘一一直没有什么收获。 今天李全跟着阿布离开马坡镇,裘一一直跟在后面,阮淑才追出来的时候裘一吓了一跳,崔佑和阮淑才检查马车裘一更是看得心惊肉跳,不断在心里挣扎,若是真的查出申屠就在车内自己要不要冲过去将他杀死,看到阮淑才失望而归裘一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这时再想申屠不在李全的车上会在哪里?即便如此,他还是决定再跟上去看看。裘一跟着车队直至入夜,依然没有发现有人接近车队,最后只能放弃跟踪自己赶回马坡镇。 关于申屠的安排,早在申屠脱离危险的那天阿布就已经开始进行,阿布先让李全以罗达右的名义请护卫队押送一批皮革送往汴城,路线绕着马坡镇外围偏僻的小村庄走一圈,最后在阿布离开的当天到达破庙,然后在那里等待接应,接应那个人就是小七。一路上有一名义钱庄的伙计跟着护卫队,再加上李全支付了双倍的费用,护卫队员即使有疑惑也没有表现出来。 护卫队是早上的时候到达破庙附近,应义钱庄伙计的要求,他们并没有进入破庙,而是在一处大树底下休息,隐蔽在暗处的刘纯真一直注视四周的变化,他负责保护的人就是申屠。 小七离开马车以后隐藏在桥拱底下,等待车队渐渐远离,接着缓缓滑入河水之中,顺着水流游到一节宽阔的河道,一骨碌的从水里冒出钻入旁边的树林中。小七拖着湿漉漉的衣服小心翼翼的穿行在树与树之间,半个时辰以后才出现在破庙附近,等在那里的伙计已经有些焦急,生怕无法完成东家交代的事,幸好小七来得还算及时。小七和那名伙计合力将申屠装入满载皮革的货车底下的暗格,摆弄完之后盖上一块布,众人再次出发赶往汴城。 这一路上无惊无险,两队人马如两条平行线一般不紧不慢的朝着汴城前进,白天里两队人相互守望却从来没有靠近过,到了深夜阿布才会悄悄的离开马队去和刘纯真交谈,在森林中,刘纯真就像是回到了他自己的世界,也正是因为刘纯真的提前示警,这才避免遇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两队人马回到汴城离学院开学还有几天时间,其他人先跟着李全去汴城的府邸住上几天,阿布则带着装有申屠的货车走向皮智的家,事有不巧,这个时候皮智正在衙门办公,阿布被迎进家里,管家命人去禀告皮智,自己则跟阿布一起打开货车的暗格将申屠放了出来。 一路上的颠簸使得申屠精神萎靡,阿布请管家将申屠送进里屋休息,自己独自坐在大厅一边喝茶一边等待皮智,喝完两杯茶水阿布开始坐在椅子上思考问题,门外渐渐传来脚步声,阿布听出不止一个人。门口很快转出来两个人影,跟着一起急急赶来的除了皮智以外还有珈蓝,三人许久不见很是激动不断嘘寒问暖。 述说完想念之后三人坐下开始聊起正题,阿布为两人各斟了一杯茶,挠了挠头道:“这趟出去真是惊险万分,不仅碰上了姐要找的崔大志,还去了趟丹朝的叶城,不过收获还是不少。那些细节我们以后再谈,我现在有件重要的事情想皮老哥帮忙。我从叶城带回来一些特别的书信,涉及到丹朝对我们楼兰国的一些军事部署,还有马坡镇一些官员徇私枉法监守自盗的物证和人证,希望皮老哥能够帮忙上达天听。” 珈蓝本想询问一些关于崔大志的细节,看阿布的神情似乎打算过段时间再说,也就没有开口。皮智则显得对阿布的请求有些力不从心,他如今的职位还没有达到对皇帝想见就见的地步,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坦然道:“这个,你老哥我还没有那个资格,我们家的老爷子倒是可以帮你这个忙,只是不知道他老人家愿不愿意,要不你跟我回家一趟,你要是能说服他老人家这事情就算成功一半了。” 阿布一直听皮智说起皮老爷子,但是至今还没有机会见过本人,而且老爷子还帮过自己的忙,虽然当时并没有真正帮上,但是这份心意阿布依然记在心里,这时面带笑容道:“好啊,我早就想一睹皮老爷子的风采,现在有这个机会是我的荣幸。姐,你要一起去吗?”(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假象 二 珈蓝低头沉思,阿布这次主要是去谈事情,自己借这个机会一起过去拜访似乎对老人家不太尊敬,但是转念一想,下次再专程登门道谢又显得有些做作,不如就现在和阿布一起去感觉自然些,况且珈蓝潜意识里对于丹朝还有一些割不断的牵挂,点点头答道:“以前老爷子帮我们的忙我们还没有亲口道谢,现在有这个机会当然要去,不知会不会为难皮老哥?” 皮智想象三人拿着皮老爷子的介绍信却被叶清轩挡回来的一幕,不由脸上一红,想出言解释又怕两人误会自己不同意珈蓝同去,最后只好厚着脸皮默认了这个说法,答道:“不为难,都是患难之交,珈蓝就和我们一起走吧。” 阿布从货车另一处小的暗格中拿出那些书信图纸,本想带着申屠一同前往,但是皮智却觉得还是先将申屠留在家里比较安全,万一老爷子不同意帮这个忙,阿布带着一个受伤的将军招摇过市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要是被三王爷的人看到了会对申屠不利,索性先探探老爷子的口风,要是事情进展顺利再将人悄悄送过去也不迟。阿布觉得这的确是一个比较稳妥的方式,于是先进内院与申屠说明一些情况。珈蓝则趁着这个空档独自一人出去买些小礼物,东西不算贵重,就是一份心意。大概花了两刻钟的时间,三人准备妥当离开了皮智的住所。 丰申家皮老爷子的府邸建在离皇宫不远的一处小巷当中,这里大多是住着豪门贵族,皮老爷子本来是打算住回自己的小院,可惜皇帝不肯,硬是让皮老爷子住在规模与王府无二的大院内,还用话拴住皮老爷子,皇帝那话是这么说的:“你要是再住回那座小房子,人们会指着你的背骂我‘你看。忠臣的结果就是这样’,那我的江山还有谁敢打理?”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皮老爷子只能无奈接受了皇帝的好意。 院子太大,皮老爷子自己的家仆实在管不过来,于是皇帝派了一队羽林卫过来镇守,对外明着说是保护皮老爷子的安全,实际在是不是派人监视这也只有皇帝自己知道。皮智带着阿布和尤娜穿过羽林卫看守的大门,走上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一路上阿布两人对着四周的美景赞叹不已,若是没有门口面容刚毅的护卫提醒这是皮府,走进这里还真像到了一处仙境。 皮智将两人带到客厅。吩咐下人沏了一壶茶,请两人先在此耐心等待,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到花园里游玩,交代完之后独自一人往内院走去,皮老爷子一向不喜欢被人跟着,这府邸又太大,皮智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皮老爷子现在在哪里。 阿布两人等了许久还是没见皮智回来,阿布有些坐不住了,邀珈蓝一起去花园转转。珈蓝觉得若是皮智回来一个人都见不到未免太过失礼,决定继续留在大厅里等待,让阿布独自一个人去游玩。阿布拒绝了下人的陪同,自己顺着林荫小道朝着花香扑鼻的花园深处走去。一路陶醉于花香鸟语之中,不知不觉进入了忘我的境界,身体习惯性的运行起了自然之息,阿布的存在感变得越来越模糊。 穿过一片桃花林。阿布来到花园的水池附近,池子中间是一座八角亭,亭子各个角分别挂着一个铃铛。微风拂过“叮当”作响,池子各处零零星星长出许多含苞待放的莲花,靠近阿布这头的池子边有一座岩石堆砌的假山,一些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从岩石缝隙中长出来,花分四瓣非常好看,阿布迈步走过去想仔细观赏一番。 走到近处,阿布发现一个佝偻的背影被假山的石头挡住,那人头发花白身穿一套灰色的麻衣麻裤,手中提着一个长嘴的洒花水壶,身体前倾正在帮石缝上的小花浇水,老人与假山之间隔着一米宽的池水,看老人颤颤巍巍的样子随时有可能掉入水中。 阿布看到这个情景心中一惊,想高声示警又怕吓着老人以致对方失足落水,一边不紧不慢的向老人走过去一边以正常的音量说道:“老人家小心,不要乱动,那里地湿容易滑脚,等我过来帮你。” 那老人听到阿布的声音收回伸出去的右手,左手背在身后缓缓转过来,老人家慈眉善目蓄着长须,见到是个年轻人,那老人脸上出现奇怪的神色,再看向阿布身后之时微微摇了摇头。阿布以为这位老人是家仆,此时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赶紧举起双手诚心道:“老人家您好,我是你们家皮智少爷的好朋友,今天是来求皮老爷子帮个忙,在前厅等得有些久了,看着花园挺漂亮就进来转转,您是皮老爷子的老园丁吧?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老人微微一笑,似乎听到“老园丁”三个字非常高兴,热心的问道:“哦?年轻人,你来找皮……老爷为了什么事?他现在不知道在哪儿转悠呢,不如你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 老人话中对于皮老爷子没有多大敬意,阿布听着也没有太在意,或许眼前这位老人从小就跟在皮老爷子身边亲如兄弟,所以说起话来没有这么多禁忌,不过阿布可不会随意就将国家大事告诉一位仆人,呵呵一笑道:“这个还是等见到皮老爷子再说与他听吧。”说完岔开话题道,“老人家,刚才我见您给这些小花浇水,我也喜欢植物,却没见过这种紫色小花,不知道它可有名字?” 阿布的问题成功转移了老人的注意,老人看着岩石上的小花眼中透出一丝伤感,说道:“这花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幽兰’,它一般只生长在南朝,而且是在陡峭的悬崖上,我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将它们移植过来,但是我们楼兰的天气与南朝不同,只有在黎明时才能见到幽兰真正的美丽。”说到这里,老人脸上显出回忆过往的神色,笑逐颜开仿佛看到了曾经的美好。 是怎样的画面令得老人笑得如此开怀,阿布很想知道。可惜阿布没有办法在这里呆到第二天黎明,不过这并没有减少阿布对这种异国小花的喜爱,虚心问道:“老人家,我刚才看您浇水的时候仿佛在轻抚爱人的发丝,要不您也让我试试,我对这‘幽兰’非常喜欢。” 老人脸上显出一抹心事被发现的红晕,看阿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戾气,不过很快戾气消散老人眼神变得温柔,结合阿布最初说话的内容老人明白了阿布的用意,原来这个年轻人不过是害怕自己浇水时落入池中。阿布对素未谋面的老人家能如此关心,老人好感顿生,手把手的教阿布如何养花,还聊起移植幽兰过程中的艰辛。阿布和老人家聊得兴起,渐渐忘了时间。 这期间皮智在后院找到了正在练字的皮老爷子,皮智说明阿布二人的来意,皮老爷子本打算不再理会政事,但是耐不住儿子的软磨硬泡,终于还是出来看看怎么回事再做定夺。爷俩很快回到前厅。此时只见到耐着性子等在那里的珈蓝,找来下人一问才知道,阿布去花园游玩已经去了一个时辰仍不见回来,皮老爷子一算日子。原本红润的脸顿时变得有些发白,不顾人前失礼,带着两人急匆匆赶往花园。 三人见到阿布之时他正和老人席地而坐高谈阔论,皮智看着坐在阿布对面的老人忍不住脸色煞白。而皮老爷子则是松了一口气,两人这些细微的反应珈蓝都看在眼里,不禁对老人的身份有了兴趣。阿布背对三人看不到皮家爷俩的反应。那老人眼尖,赶紧起身快步走到皮老爷子三人面前,没等三人反应过来,老人一鞠躬道:“园丁黄迪拜见老爷和少爷。” 皮智只觉得双腿一软,往前两步来到皮老爷子身边刚要下跪,皮老爷子非常淡定伸出一只手很自然的扯住皮智的背心,口中略带责备道:“老黄啊,我说了你多少次了,叫我的名字,老爷少爷的叫太过生分,咱们认识几十年情同手足,早没了主仆这么一说。” 皮智哪还不知道两个老人家的意思,看来是有什么原因致使黄迪不愿暴露身份,于是很自然的上前几步搀扶起黄迪老人,口中喊道:“黄伯伯请起,真是折煞我们了。” 所有这些背后的小动作珈蓝都记在心里,她其实已经有了一些猜测,而且肯定**不离十,只是这个场合里,所有人都在隐瞒真相珈蓝也不好拆穿,只能假装还被蒙在鼓里,只有阿布才是真正一无所知的人。 在花园里站着说话不是办法,皮老爷子本就不拘小节一指池子中心的八角亭迈步就走,众人跟在老爷子身后进入亭子里,定睛一看,小亭只备了四张石凳,现在这里却站着五个人。幸亏阿布激灵提出按长幼就坐,先请两位长者就坐,然后到皮智,最后坐下的是珈蓝,阿布自己则站在石桌前开始为皮老爷子讲述自己的请求,当然主要的证物是不可或缺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站着说话,阿布最终说服了皮老爷子,他答应亲自将东西交给皇帝。 阿布得到皮老爷子肯定的答复之后非常高兴,又聊了一会儿,见天色渐晚就要起身告辞,皮智看了黄迪一眼,没有出言挽留两人在府里吃晚饭,亲自将两人送至门外,这才折回来。回到小亭,只见皮老爷子站在一旁双眼微眯事不关己的样子,黄迪坐在石凳上满脸怒容,手按在那叠纸上,皮智小心翼翼上前,一撩前襟双膝跪在地上高喊道:“卑职有罪,卑职竟然与皇帝您同坐还受了您一拜,卑职有罪。” “黄迪”其实就是皇帝的谐音,这个老人就是当今楼兰国的国主,皇帝听到皮智的自省,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没罪!你什么罪都没有!”接着用手指戳了戳桌上的那些证据,大喝道,“有罪的是这些窃国的大盗,枉我如此信任他们,他们呢,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视国法如无物,实在太令我心寒,若不是有阿布,现在我还被蒙在鼓里。” 皇帝震怒,吓得皮智不敢抬头,一旁的皮老爷子则一声不吭。皇帝本想让皮老爷子帮忙出出主意,现在皮老爷子的态度实在让他气恼,一拍桌子道:“皮诺!你倒是吱一声啊。” 皮诺老爷子童心未泯,真的只是“吱”了一声,令皇帝哭笑不得。皮智见父亲快要惹怒皇帝,赶紧开声道:“皇帝息怒,身体要紧。冷静下来才好解决问题啊。” 皮智的话说到了点上,皇帝急促呼吸几次终于缓和了情绪,指着身旁的石凳道:“皮诺你给我坐下,现在想想怎么办?你要是给不出一个令我满意的答案,我今晚马上将羽林卫撤走,让你这里成为宵小光顾之地,然后明天再昭告天下,重新启用你这位宰相,当初答应让你走是想让你休息一段时间,现在有起事来居然想甩手不理,没门!” 皮诺老爷子一脸苦笑的坐到石凳上,他早就料到会有今天,当初离开朝廷是不想趟这浑水,想着即便是三个王爷再怎么闹都碍不到自己,丰申家只忠于这个国家,可惜在位的皇帝却不想就此放过自己,时常拿些事情来询问他的意见,而且大多按照他的意思去办了,最近几个月更是将宫里的幽兰花搬来自己的花园,借着来此照顾幽兰花由头缅怀过去那段在南朝的时光,想念那个逝去之人。阿布进来时皇帝正扮着园丁想得出神,只有一点皮诺老爷子想不明白,阿布是怎么躲过那群暗影卫士的侦察? 皮诺摇摇头,这个漏洞由暗影卫士们自己去思考,他现在应该考虑如何处理阿布提到的几件事,最好是将那些害虫剔除出来的同时而又能保持现在军部的格局,但是骤然听到这些消息想要一时找到解决的办法还真是不易,皮诺坦然道:“皇帝,容我考虑三天再给你答复。” 只要皮诺肯接这个烂摊子,皇帝的目的就达到了,爽快答道:“那就给你七天时间,到时候给我一个答复。好了,有过就罚有功就赏,你觉得阿布那孩子怎么样?如今他立了大功,该给他个官位才是,你觉得什么官比较适合他?”(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假象 三 阿布离开皮府以后一脸轻松感觉像是卸下了一份重担,尤娜看在眼里不忍心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阿布,决定先让阿布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可惜阿布自己不打算让自己闲着,此刻已近黄昏路上行人稀少,正是和珈蓝谈谈关于崔大志的最好时机,毕竟这些内容里有关于珈蓝的身世之谜,阿布觉得还是谨慎些好,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两人安静的往李全在汴城的府邸走去,天空渐渐昏暗,有几家人已经在门外挂起了灯笼,灯光斜照在阿布略显疲倦的脸上,珈蓝看了一眼阿布,虽然自己现在很想知道关于阿布与崔大志之间的故事,但还是带着命令的口吻道:“阿布,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我看你也赶了几天的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珈蓝此刻说话的语气与阿布的母亲如出一辙,阿布脚步突然停下眼眶一红,一股热流在眼眶打转几欲夺眶而出,尤娜察觉到了阿布的异样,脚步不停只是速度放慢,珈蓝骨子里是一个女扮男装继承父业的坚强女子,平时不大会说一些关心人的话,有时候说出来了就会像现在这样显得有些僵硬,不过阿布感觉到了温暖,深呼吸几次,让眼泪在眼睛里散开,快跑两步追上去道:“姐,说暖心的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含蓄啊?” 听到这话,珈蓝突然停下身子转过身来,举起右手在阿布面前晃了晃,事出突然阿布差点就撞了上去,珈蓝假装生气的表情上略带尴尬,提高音量道:“你这段时间是不是皮痒了?姐帮你挠挠。” 阿布双手掌心向外平举在胸前,露出一副害怕的神情,绕过珈蓝的身子跑到前面,口中求饶道:“姐,我开玩笑的。你何必当真呢?对了,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遇到了崔大志吗?我现在跟你讲讲到底怎么回事,这中间的经过凶险非常,现在想起来我还有些后怕。”说到这里,阿布开始和尤娜讲述事情的经过,那些对于珈蓝来说无关紧要的内容都是一语带过,走到李全的府邸事情刚好说清楚。 一路上珈蓝一直在听没有说话生怕漏了任何一个地方,听完以后也是默不吭声,崔大志的所作所为让珈蓝感觉到他似乎想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如果崔大志想从战争中获利。他应该是将这些兵器甲胄留下,等待物资缺乏的时候随便找一个国家出售从中赚取差价,这样得到的利润已经不可估量,而且只需要两三千人再加上一座坚实的壁垒就可以保障自己的安全,何必召集一万多人?看来崔大志不仅仅想当一个强盗。 阿布见珈蓝在认真思考也就没有打扰她,靠在大门旁的貔貅石雕身上等待珈蓝理清头绪。珈蓝还在思考崔大志的目的,也许是低头久了觉得脖子有些酸,抬头刚好看到阿布睁大眼睛等着自己,不由在心里自嘲一笑。考虑这些东西为时尚早,还是先想明白自己到底是谁,现在除了“珈蓝”这个名字以外,其他的记忆都是星星点点拼凑不齐一个画面。于是决定先把问题放一放,对着阿布道:“这些事情我慢慢思考。我们快进去吧,你狄哥应该已经知道你们回来了,别让他等急了。” 阿布一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甩了甩头就当自己想多了。跟在珈蓝的身后朝大门走,一个小跳上了阶梯敲门去了。 阿布两人跟着李府的下人走进了后院,李全今天高兴,将厨房的大桌搬到了院子里,饭菜已经做好摆在了桌上,狄书坐在小七和李全的中间伸着脖子和对面的鲁能在聊天,看到阿布两人来了,狄书一指尤娜右边的位子道:“你们可回来了,阿布你坐那里,皮老哥人呢?他怎么不跟你们一起过来。” 珈蓝走到狄书和小七身后中间的地方,用手拍了拍小七的肩膀,指了指阿布旁边的另一张椅子,意思自然是要小七挪到那边她自己坐小七原来的位子,同时开口答道:“皮老哥家里有贵客不方便出来,今天就我们这些人。” 小七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崇拜狄书,不过还是比较喜欢靠近狄书,转头看着珈蓝敢怒不敢言,灰溜溜的让了座。珈蓝非常不客气的坐到了小七腾出的椅子上,有一秒钟,阿布仿佛看到了狄书和珈蓝的眉毛同时一展,从眉宇间透出了一丝欢喜,阿布意识到两人必定有什么事情隐瞒自己,而且发生在最近他离开的这几个月,于是试探道:“哥,看你的样子好像有什么事情想宣布,既然我们已经回来了,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狄书听阿布这么说顿时大笑起来,温柔的看了珈蓝一眼,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正要张嘴说话,脚上突然传来一阵被踩踏的疼痛,狄书憋红了脸硬是没叫出声来,等到缓过劲来才龇着牙道:“这个,你也知道我不太会说话,要不让珈蓝告诉你们吧。”说完侧着身弯下腰,右手假装在挠背,实则左手正在揉隐隐作痛的脚。 珈蓝在众人的注视下不着痕迹的站起来道:“其实也没什么,就在两天前他得到了绯月老人的书信推荐,院长已经答应聘请他作为福兰特学院的术法理论老师,开学前就会进行面试,如果通过了的话,很有可能你们就要改口叫他老师了。” 这事真是让众人震惊,阿布已经不记得自己挑起这个话题的初衷,沉浸在喜悦之中,完全忘记了珈蓝的调侃,兴奋得离开桌子冲到狄书身边,小七紧随阿布其后跑了过去,坐在狄书身边的李全自然不甘人后,伸过头来问长问短,只有鲁能听着一头雾水。原本的洗尘酒变成了庆祝宴,众人嘻嘻哈哈放开肚子喝到月过梢头,连尤娜和珈蓝都干了几杯,幸亏李全家大房间也多,众人摇摇晃晃回到了各自的客房倒头就睡。 阿布第二天起来已是正午,昨晚是阿布这几个月来休息最好的一晚,那个可怕的梦境没有出现。阿布从榻上下来伸了伸懒腰感觉筋骨都舒展了,迈步来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框,有些刺眼的阳光反射进来让阿布眼睛微眯,映入眼帘的是一花圃的美丽木槿。 阿布呆看半晌才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转身正要到房间的屏风后面换衣服,眼睛一瞟就看到和自己的包裹摆放在一起的黑色长条形布袋,里面装的是那把材质奇怪的红伞,昨天李全将它和阿布的行李一并放在这里。红伞是阿布从崔大志那里捡来的,理应交给珈蓝,换好衣服洗漱干净之后。阿布将伞夹在腋下找珈蓝去了。 阿布在路上遇上了李府的仆役,询问之下才知道李全和鲁能早早就出去找合适的店面重开悦来楼,而珈蓝也已经起来去刑部衙门帮皮智的忙,小七不知道追着狄书问了些什么两人结伴去了藏,现在这偌大的房子里就剩阿布一个人。阿布本来也打算自己安静一会儿,将红伞放进了珈蓝的房间并留书一封,自己一个人出去闲逛了。 珈蓝去到刑部衙门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皮智带着捕快往外走,说是发现了最近离奇死亡案的真凶,珈蓝跟皮智说一声自己要搬去李全的府邸。皮智没有异议,带着众捕快急急忙忙赶往城东的药店,珈蓝则自己回皮智的府里取回自己的衣物和生活用品。 珈蓝回到李府的时候阿布等人还没有回来,走进房间的时候。珈蓝突然看到桌上那个长条形黑色布袋,她明明记得自己走的时候并这件东西,走过去拿起来刚要打量,一张纸从桌上滑落。珈蓝捡起来一看才知道是阿布送来的崔大志的东西。摸着伞骨透出来的质感,珈蓝突然觉得有些激动,脑海中不断涌现出一个白衣男子撑着红伞的样子。 珈蓝解开布袋将红伞拿出来。入眼的鲜艳让珈蓝顿感错愕,这把伞和自己想象中的样子一模一样,就连伞面伞柄的触感都是那么熟悉。一种触电般的感觉开始从接触红伞的皮肤上传来,慢慢的发展成了全身的颤抖,一丝丝能量仿佛要冲破经脉喷薄而出,这些细小的能量像找不到出口的鳗鱼不断涌入珈蓝的脑海,让珈蓝头痛欲裂,珈蓝受不住这股力量的折磨倒在了地上,不断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呻吟,“轰隆!”珈蓝的脑子一阵巨响,紧接着珈蓝就晕了过去。 没过多长时间珈蓝悠悠转醒,睁开的双眼中恢复了一片清明而且多了一丝威严,珈蓝从地上起身坐到椅子上,不管衣服是否被自己的汗水浸湿,只是默默的看着地上的红伞,珈蓝已经回想起了一切。但是珈蓝的脸上并没有一丝轻松和喜悦,反而带着伤感和落寞,原本不记得自己的身世可以不用去背负那份责任,但是现在不同,伤帝需要洛王,丹朝需要洛王,天听处需要洛王,丹朝的人民也需要洛王,珈蓝不能这么自私只考虑自己的幸福。只是如果现在走,珈蓝舍不得,于是她为自己定下一个月的期限,一个月后珈蓝将消失洛王将重现。 阿布并不知道珈蓝的决定,游玩了一天回到李府之后见珈蓝神色如常有些奇怪,还以为珈蓝没有拿到那把红伞,一问之下才知道珈蓝已经看过,只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不过珈蓝觉得那把伞艳丽好看希望能留下它,阿布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众人陆续回来,开始谈论起悦来楼的选址,说说笑笑又过了一个晚上。 流沙鬼域地底深处有一座宏伟的地宫,这里有七座宫殿保存完好,其他破败不堪的遗迹变成了杀手的训练场地,宫殿之间由错综复杂的洞穴相连,这里住着大陆最著名的杀手组织七圣堂,在那所最宏伟的宫殿里有一张镶嵌着七颗夜明珠的宝座,此刻上面正坐着七圣堂的堂主朱啸天。 朱啸天体格健壮面色冷峻,看起来就是一副硬心肠的样子,他正侧着身靠在座椅上右手握拳撑着右边腮帮,眼睛周围显出了长期睡眠不足的黑色,那双眼睛紧闭仿佛在睡眠,但是所有认识朱啸天的人都知道,即使是这个时候也不要妄图偷袭他,这会让你得到一个惨痛的教训,或许这个教训是你自己的一辈子。 夜明珠的光只能照到宝座前五米,黑暗的宫殿里慢慢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紧身衣里的人步入光照的范围,那人低着头单膝跪在地上也不说话,仿佛是在等待召唤的幽灵。其实黑衣人可以抬起自己的脚跟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但是这在朱啸天看来会是一种对权力的挑衅,他随时会发难将面前之人斩杀。 过了一会儿,朱啸天缓缓睁开眼睛,发出非常有磁性的声音,只是说的内容令人感到寒冷,他道:“你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打扰我,你就等着去死吧。” 黑衣人身体一颤但很快冷静下来,开口答道:“堂主,有一名雇主想请我们杀两个人,那两个人一个叫狄书,一个叫阿布,只是……”说到这里,黑衣人咽了一口唾沫,接着道,“这两人的身份比较特殊,他们都是楼兰国佛兰特学院的学生,雇主说了愿意付双倍的价钱,不知这买卖我们要不要接?” 黑衣人话刚说完忽然感受到一股劲风袭来,身体僵直不敢有任何动作,一股冷风从他的左耳刮过,随后听到身后石柱上传来“夺”的一声,几秒之后一只被齐根削落的耳朵缓缓落地,这时黑衣人才感到一阵疼痛。朱啸天依然保持原样,仿佛没有动过,开口说道:“以后说话一口气说完。这买卖我们接了,老三好像在那附近,你用天眼给他发个命令,让他快去快回。下去吧。” 黑衣人血流如注不敢去捂住伤口,听到朱啸天的话如获重释,一手捡起地上的耳朵应了一声:“是。”缓缓退出宫殿,到了门外才敢发足狂奔,向医师的住所跑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心事 一 阿布和狄书浑然不知七圣堂内发生的一切,依然过着重聚后的快乐生活。狄书不负众望用知识和奇思妙想令老院长在内的面试官们衷心叹服,当上了福兰特历史上最年轻天才的老师,狄书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五味杂陈,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唯有闭口不言,但是这个不做回应的回应让一些心胸狭窄的老师萌生了妒意,从而心生不满。 为了庆祝狄书获此殊荣李全又在家中摆了一席宴,这回皮智也来了,阿布借着这个机会将白拓的请求说一说,提着李全的一壶窖藏坐到皮智的身边道:“皮老哥,我能再请你帮个忙吗?” 皮智刚好有话想问阿布,右手搭在桌子上,转过身来对着阿布道:“什么事你说说看,只要在律法允许范围内我都可以答应你,不过一会儿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阿布欣然接受,说道:“没问题。皮老哥,我在马坡镇的一个朋友打算将他的酒楼搬到汴城,四少和酒楼掌柜已经找到新酒楼的门面,近日就可以开始修葺,只不过他自己有些顾虑。您也知道在国都里做生意没个靠山实在难以维持,他愿意给您两成干股希望您可以在他有事的时候站在公正的位置处理,绝不偏袒一方,不知道皮老哥是否愿意?” 皮智低头沉思,对方没有提出什么非分的请求,实际上秉公执法就是皮智的座右铭,自己要是答应还占了便宜,摇了摇头微笑道:“为了不落人口实说我私受贿赂这两成干股我是不能收的,但是帮你照看一下你的朋友倒是没问题,就是这件事吗?” 阿布看皮智摇头以为对方不会答应自己,谁知皮智连那两成干股都不要就答应了,皮智看在友情的份上免费帮自己的忙,阿布顿时喜出望外道:“皮老哥。真不知道怎么谢你。刚才你说有什么想问我的,现在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皮智展颜一笑举起左手轻拍阿布的肩膀,不动声色道:“不客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相比你为楼兰国做的事情真是小巫见大巫。其实我问的问题跟你自身有关系,你知道,你带来的东西和见闻可是一件大功劳,我们呈上去皇帝会问明来路,到时候你的名字就肯定会出现在功勋簿里。”阿布张嘴刚要说话。皮智举手阻止,继续道,“你别说隐瞒实情的傻话,这个是欺君之罪我们丰申家也担不起,所以你会碰上一个问题,如果皇帝下旨赐给你一个官职,你到时候是欣然接受还是严词拒绝?” 皮智问这个话也是逼不得已,皇帝那天已经放出话了,势必要给阿布一个合适的官位。这才能体现楼兰国赏罚分明,只不过现在关于事情的处理还在秘密进行当中,还不能明着奖赏阿布。阿布自由惯了,对于那些为官之人也没有什么好感。要是让他整天和那些人尔虞我诈的相处比在监狱里呆着还难受,小心问道:“皮老哥,我要是拒绝会怎么样?” 皮智面色严肃,右手抱胸。左手摸着下颚的短须,意味深长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说小了不过是无心仕途。说大了就是抗旨不尊,那可是要杀头的,一个不好还会连累身边的朋友亲人,具体怎么决定还是得取决于皇帝的心情。” 阿布顿时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他可不敢冒这个险,原本开心的样子马上变成苦瓜脸,眉头皱得都能挤出水来,小声嘀咕道:“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偷偷把东西放在刑部衙门给你。”幸好周围喝酒划拳的声音很大将阿布的低语掩盖,皮智没听见,事已至此阿布也只能接受了,看着皮智道,“那个,皮老哥,要我做官也可以,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皮智在这个问题上还真看不懂阿布,别人都是削尖脑袋想当官,阿布正好相反,送上门的官还要推三阻四,没好气道:“让你当官又不是要你去死,说吧,什么要求?” 阿布挠挠头,凑到皮智耳边道:“我这个官能不能不要实权,给我一个闲职就行了,这样我觉得自在一些。” 皮智听到这话突然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感,还好皇帝走前问起阿布自己有什么意向,他当时只说来询问一下,现在阿布倒是给了一个答案,只是这个答案皮智还真不知道怎么向皇帝开口。皮智无力的点头道:“好吧,我帮你说说。” 今晚作为主角的狄书兴高采烈,不过喝得最多的却不是他,反而是坐在一旁的阿布和皮智,两人各怀心事,喝着喝着就对上眼了,硬是干了两坛烈酒,最后两人都醉得不省人事。 睡梦中,阿布回到了暮林里的那座山谷,月光从云朵间的空隙洒落,周围的树木和篱笆在黑暗中只显出淡淡的轮廓,双层小楼依然沉静的坐落在小湖边,二楼的门半掩,有灯光从门里透出,阿布双脚不自觉的朝着灯光走出。走到近处,门里隐约传出欢笑声,阿布感到心中有一块地方涌出无限热流温暖全身,就好像儿时被包裹在襁褓之中。 阿布走到门口,通过门的缝隙向屋里小心的窥探,屋里有两个人,阿布的老爹正在木质地上整理狩猎来的动物毛皮,而母亲则坐在椅子上缝着麻布衣,两人开心的聊着天,话题始终不离阿布小时候的事,一边说还一边笑,这个画面阿布仿佛曾经见过。阿布不敢推门而入,生怕这一切的美好都是虚幻,只是心情激动的站在门外观看。 “阿布。”一个温柔的声音在阿布身后响起,阿布听出那是尤娜,后退两步转过身去,此时月亮已经从乌云后面探出头来,只见一地的银白色中间站着美丽动人的尤娜,那画面如梦如幻,阿布看得瞬间痴了。尤娜脸色一红,将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的退往身后的小湖,很快就到了湖边,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阿布生怕尤娜失足落入湖中。赶紧从小楼上跑下来,追到湖边。这时尤娜已经踏上了湖水,一圈圈水晕从尤娜脚下向四周荡开,脚步虽慢但眨眼间便到了湖心。阿布站在湖边,看着尤娜犹如仙子下凡的样子怦然心动,湖水仿佛被阿布的炽烈影响渐渐升腾起雾气,原来只是薄薄的一片,最后竟将尤娜的影子都完全覆盖。 阿布突然觉得不对劲,这雾气碰到皮肤像水蒸气一般滚烫,此念刚起耳边就传来了水被烧沸时的“咕噜”声。湖面没有翻腾起气泡,这画面太过诡异,阿布忍不住伸出脖子想看看湖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看一眼阿布就吓得瘫坐在地上,阿布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在水底,他有一对犄角,令阿布印象深刻的是那双往外渗出灼热气体的双眼,这是阿布的梦魇。 那个黑影不打算放过阿布,从水里缓缓升起。立在的湖面上,迈步走出白色的雾气,样貌终于暴~露在月光之下,他全身上下长着黑色的鳞片。鳞片连接处不断往外涌出火焰,额头上长出两只犄角向前伸出,犄角就像是由鳞片包裹而成,脸色黝黑五官清楚。阿布的眼睛最后停留在对方的脸上,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对方眼熟,那黑影活脱脱就是另一个自己。在阿布呆若木鸡的时候。黑影开口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阿布背脊一凉从榻上惊醒而起,薄被早已经被阿布的汗水浸湿,窗外的天已经大亮,阿布考虑再三,决定去找尤娜商量商量,这梦境清晰的如同现实,他很害怕自己会变成梦中的样子。 到了尤娜房前阿布轻敲几次才听到尤娜疲惫的应答声,阿布不知道,昨晚是尤娜送他回房间,尤娜生怕阿布喝醉了想吐所以一直守在旁边,直到阿布睡着以后自己才回了房间,躺到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胡思乱想过了很长时间才将眼睛闭上,所以现在显得有些疲倦。 尤娜洗漱了一番才请阿布进来,阿布看到尤娜的样子有些担心问道:“娜娜,昨晚没睡好吗?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尤娜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阿布的问题,反问道:“你匆匆忙忙的跑来找我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个阿布就显得有些沉重,皱着眉头将之前的可怕梦境都说了一遍,每一个细节和自己的感受统统都作了描述,阿布觉得梦里的一切好像跟自己的心情有关,所以毫不犹豫的讲了出来。 尤娜一边听一边面红耳赤,没想到自己竟然经常出现在阿布的梦境当中,而且还和他的父母一起出现,更重要的是每一次自己在梦里受到伤害的时候阿布都表现得满腔愤怒,他似乎很在意自己。阿布没有留意到自己无形中正在表达对尤娜的爱意,而是满心期待的看着尤娜问道:“这个梦是不是说明我身体里的恶魔灵魂已经觉醒?他要来主宰我的身体。” 尤娜整理思绪,将心思从温柔甜蜜的情爱里抽出来,理智的思考阿布的这个问题,不得不说这些梦境都是一个征兆,这个征兆说明在阿布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正在慢慢苏醒,于是认真答道:“我觉得你的恶魔灵魂只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但是还没有达到觉醒的阶段,更别说支配你的身体。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已经利用白盾的信息传递方式给卡尔少爷寄了一封信,把你的情形告诉他,如果他看到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你不用担心。” 阿布得到尤娜的安慰松了一口气,想着不久就会有家人知道自己的情形多少会让阿布感到好受一些,心情平复了一下接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寄的信,我怎么不知道?下次你记得告诉我,我也给爹娘写一封信,跟他们说说我的近况。” 尤娜有些不忍道:“还是等这件事情解决了再说吧,免得米歇尔阿姨担心。我大概二十几天前将信寄出,从马坡镇到白盾本部要花上一个多月的时间,来回的话大概也要三个多月,这段时间里,你要尽量控制你自己的情绪,不要因为负面情绪丧失理智。” 阿布应了一声:“嗯。”抬起头刚好和尤娜对视了一眼,尤娜赶紧脸色通红的低下了头,阿布正在诧异为什么今天尤娜显得这么害羞,转念一想,突然明白了原因,赶紧在身前摆摆手,语无伦次道,“我的确梦到你了,你是我的未婚妻,所以你出现在我的梦里合情合理,对吧?不对,应该说我想你才会梦到你,对,就是这样。不对,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会想你,这个跟你是不是我的未婚妻没关系。” 阿布越是解释,尤娜显得越是羞怯,阿布眼看这样下去会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尴尬的张着嘴停在那里,尤娜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用眼角偷偷瞄着阿布。最后阿布双手拍了脸颊两下,站起身鼓起勇气道:“娜娜,这个,我……希望你……希望你能当我真正的未婚妻。那个,你能答应我吗?” 尤娜没想到阿布能这么勇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愣了半晌,脸变得更红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尤娜早就转变了想法,之前只是接受命令式的来照顾阿布,现在不同了,尤娜已经发自内心的喜欢上了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男孩,于是她鼓起勇气应了一声:“嗯。” 可惜声音太小,阿布又处在心情激动当中,完全听不到尤娜在说什么,忍不住问道:“娜娜,你的回答是什么?” 尤娜又应了一声,声音还是有点小,不过阿布已经听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涌入全身的血液,阿布觉得身体都在燃烧,又问了一次:“娜娜,你愿意吗?”这一次阿布纯粹是故意想再听一次尤娜的回答,尤娜不疑有他,增大音量再说了一次。 阿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一把抱起身前的尤娜,在房间里转了三圈,仿佛自己抱起了整个世界一般欢愉,尤娜软绵绵的倒在阿布怀里。将尤娜放回地上,两人都不大敢看对方的眼睛,阿布以尤娜睡眠不好为由把尤娜送回里屋休息,自己走出门外只觉得天是蓝的,树是绿的,空气也变得香喷喷。(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心事 二 生活在甜蜜当中的阿布根本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福兰特学院开学的日子终于到了,他现在的心思都在尤娜身上,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会喊着她的名字,天还没亮,阿布早已经洗漱完毕坐在椅子上发呆,就盼着太阳赶快升起能见到尤娜。正偷偷在笑敲门声响起,阿布还以为是尤娜来了,开门一看,只见狄书、珈蓝、小七和李全穿着院服整齐的站在门口,阿布看着灰蒙蒙的天疑惑道:“这么早你们这是要干嘛?” 小七古灵精怪的看着身边的李全,一伸手背拍在李全的胸前,面对着李全眼睛却饶有兴趣的打量阿布道:“四少,我说对了吧,这家伙肯定不记得了。我说他最近恍恍惚惚,没人的时候还自己偷着乐,肯定有问题。”说完将头转过来对着阿布,摩拳擦掌道,“你到底怎么了?你是要自己交代呢,还是我们严刑逼供啊?” 李全配合着小七的话挪到了阿布的右边,小七则一边说一边走到阿布的左边,两人都慢慢蹲下身子准备着要扑上去,阿布赶紧举双手投降,开口道:“我坦白,最近我遇上了一件特别高兴的事,娜娜答应真的做我的未婚妻啦。”说完阿布忍不住又开始傻笑。 小七和李全面面相觑,小七假装挽起袖子怒道:“你这家伙耍我呢?你和娜姐整天眉来眼去的,你当我们看不到啊,再说了,她不早就是你的未婚妻了吗?什么真的假的,看来不对你用些手段你是不会招了,四少,我们大刑伺候!”说完小七先扑了过去,李全也跟着上前帮忙,说是大刑也不过就是脱下阿布的鞋子挠他的脚心。 狄书一边忍着笑一边偷偷看着身边的珈蓝,这段时间狄书也感觉到了珈蓝的变化。但是这个变化是狄书期望见到的,她变得温柔了许多,虽然还不像是现代情侣一般时常要黏在一起,但是两人相处的时间变多了,这很让狄书欣慰。三人闹了一会儿,狄书看了看天,打断三人道:“好了,别闹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再不走我们可都要迟到了。” 三人停了下来。这时阿布终于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打扮,一拍额头,跟众人招呼一声回屋里换衣服去了,这时李全难得调侃狄书道:“狄哥,新官上任三把火啊,是不是先拿我们练练火候?” 狄书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珈蓝看不过眼了,对着狄书说道:“既然四少这么喜欢被人练。不如你跟他们的导师说说,给他开个小灶,加倍的练他,满足他的愿望。” 狄书瞬间跳出了尴尬的气氛。煞有介事的点头道,“嗯,这个提议好,就说是他自己要求的。用三倍,啊不,用五倍的磨练才对得起他的上进心。” 李全脸色一黑。学着小七的样子一脸假笑道:“狄哥,我开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呢?是吧,好兄弟讲义气,我们还是赶紧去学院吧,迟到就太对不起那些对我们抱有很高期望的敬爱的老师们了,对吧?” 阿布很快穿好院服跟着众人迈步向福兰特学院的大门走去,他们没有叫上尤娜,今天这么早起不过是为了参加学院的迎接仪式,下午才会搬回宿舍,所以阿布决定让尤娜多睡一会儿。 一路走来,阿布遇上了不少熟人,当然少不了辽火城城主的女儿灵巧儿还有尹霜,尹霜还是一如既往的让李全心醉,不过灵巧儿对阿布的态度有些转变,不再像以前那么热情,反而有一种故意疏远的感觉,还好阿布也没太在意,现在他有了尤娜,已经觉得心满意足。 下半学期开始了,众人又重新聚在学院的广场上听老院长训话,大体上就是回顾过去展望未来,老院长在台上口沫横飞阿布一句都没听进去,他一直在人群中寻找那熟悉的面孔,可惜直到结束都没有看到王超的影子。反而看到术师初级甲班的湘湘导师,仪式结束后就往教室走去,阿布跟身边的李全和小七说了一声,急忙追了上去,喊道:“湘湘老师,您等等我,我有件事想问问您。” 湘湘老师回转身,看到阿布一时还认不出来,等阿布走到近处才恍然大悟道:“你不是体师初级乙班的阿布吗?正好老师有件事想告诉你,哦,你先说说找老师有什么事吗?” 阿布有些疑惑湘湘老师想告诉自己什么,不过还是决定先问问王超的事,开口道:“是这样的,这个假期我和王超一起出去游玩,中途我因为有些事情先回来了,今天咱们学院开学,我没看到王超,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湘湘老师神色一暗,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要跟你说的正是这件事,昨天王超的父亲王猛将军请我去他家里谈话,他告诉我王超同学已经成功注册军籍,决定办退学手续。话语间我感觉王将军也是刚知道这个消息不久,他还提到了你,叫你有空的时候上将军府去一趟,他有些话想问问你。唉,没想到我们班又少了一块天然的宝石。” 阿布不知道怎么安慰湘湘老师,尴尬的道了一声谢然后赶紧离开,在回李府的路上,阿布思来想去都想不出来王猛将军为什么要见自己。 阿布回到李府的时候大家正在吃早饭,阿布很自然的拉开尤娜身边的椅子坐了下去,兴高采烈的边吃边聊。吃过早饭,阿布和尤娜独处了一段美好的时光,这才打算去拜访王猛将军,按照尤娜的吩咐,阿布在路上买了一些小礼品,提着东西就往将军府走去。 门口站岗的卫兵似乎早就得到了王猛将军的吩咐,在阿布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后只是简单的验证一下身份就放阿布进去了,门的里面站着一个健壮的亲兵打扮的中年人,朝着阿布抱拳道:“你是阿布公子对吧?我们将军现在正在练武场,我带你过去吧。” 阿布学着那亲兵的样子,双手抱拳道:“有劳老哥带路了,不知道老哥怎么称呼?” 亲兵憨厚一笑道:“我们这些农家出身的兵丁没有什么好名字,我大名叫苟胜。你就叫我老苟吧,兵营里的战友一般都是这么叫我。” 阿布眉头一皱,这的确不是什么好名字,苟胜“狗剩”的叫实在不好听,但是第一次见面就叫别人“老狗”阿布又实在叫不出口,看到苟胜手臂上的伤疤阿布有了想法,答道:“这怎么行,老哥的战友们都是和老哥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可不敢和这些为国为民的英雄平起平坐,要不我叫您胜哥。这样既不生分也能表达我对您的尊敬。您也别叫我公子了,叫阿布吧。” 苟胜哈哈一笑道:“行,阿布。走,我带你去见将军。”转身的一瞬间,苟胜的眼睛里透出一抹喜爱的神色。若是阿布在王猛的军队里呆过,这时听到苟胜的名字一定会双膝发软两眼发直,因为苟胜还有另外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号“屠夫”。 苟胜带着阿布走过前院来到后院,高大的围墙将演武场围在其中,两人顺着走廊穿过了花园行至围墙边。还没见到王猛将军就已经听到一个声音从围墙里面传出:“三千七百二十八,三千七百二十九……”阿布很好奇,王猛将军在数什么。 阿布很快就知道了答案,走过围墙。阿布终于见到了传说中只败过一次的将军,只见王猛背对两人,略有白丝的齐肩长发用布带束在脑后,赤着上身。豆大的汗雨一般流下,身上的肌肉如两指宽的小蛇一般突起,双手握着一柄斩马刀。一向对矿石有些研究的阿布看出这把刀有些不同。这是用铅矿混合铁矿铸造而成,铅因为偏软不适合铸造兵器,但它却是铁的两倍重,以那柄刀的大小来看,至少有两百多斤。 阿布正在猜测斩马刀的重量,身边的苟胜开声道:“将军,您等的阿布来了。” 王猛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着阿布,王猛的面容与王超有七分相似,只是多了许多岁月留下的痕迹还有左眼角的一道伤疤,王猛大笑一声,露出整齐的白牙道:“哈哈,你就是阿布啊?你等等,我把今天的任务练完,你先到内厅坐一坐,我一会儿就来。” 王猛虽然这么说,但是阿布没有被忽视的感觉,反倒觉得王猛是个不拘小节之人,于是大胆指着附近的小亭道:“王将军,我在那里等您可以吗?我觉得您的兵器蛮有趣的。” 王猛掂了掂手中的斩马刀,这是他平时练体的器具,除了很重以外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既然阿布觉得有意思那就让他看看也无妨,于是答道:“可以。老苟,先给阿布上一壶茶。”说完转身继续挥动斩马刀,直到王猛将军念道,“四千!”这才停住。 王猛去洗个澡换套衣服,让苟胜陪着阿布在演武场先等一会儿,王猛走后阿布向苟胜询问自己能不能去试试那把斩马刀,苟胜上下打量了阿布,有些不太相信道:“阿布,你确定吗?那把刀老哥我举着都嫌重。”其实苟胜没有说实话,他自己要是用这斩马刀练体也能挥刀三千下左右。 阿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答道:“放心吧胜哥,我自小力气就比别人大,应该没问题。” 得到苟胜同意,阿布迈步走进演武场摆放斩马刀的地方,先用双手试了试重量,其实阿布还是低估了这把斩马刀,实际上它用了一些特殊的工艺增加了四分之一的重量,阿布运劲于全身将斩马刀缓缓举起,这是为了避免突然举起伤了自己。阿布试着挥动,因为不太适应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跟着被甩了出去,踉踉跄跄的往前跑了两步这才停下。 苟胜生怕阿布有个闪失,一直在旁边看着,若是有什么不妥就赶紧冲上去。挥舞几次,阿布似乎渐渐喜欢上这把其重无比的兵器,他感到这把斩马刀和自己手上戴的复合重力法阵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很注重整体的运用。很快阿布就发现了其中的技巧,开始可以利用身体的旋转挥动斩马刀而不再显得那么狼狈。 王猛很快就换好了衣服回到演武场,他在演武场边看了看阿布挥刀的动作,对阿布多了一些好奇,等阿布停下手中的动作王猛开声道:“阿布,你要是喜欢我给你也打造一把,如何?” 阿布赶紧放下斩马刀,转身对着王猛抱拳道:“不必了,王将军,您客气了。我听湘湘老师说您有事找我谈,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王猛哈哈一笑,指着一边的小亭道:“我们去那边聊,我的确有些事情想问问你,是关于我儿子王超,我想你应该可以给我一些答案。” 王猛和阿布两人在小亭坐好,苟胜为王猛斟了一杯茶,正要给阿布倒,阿布赶紧起身抢过茶壶,对着王猛道:“王将军,苟胜大哥和您一样都是我们楼兰国的功臣,我可不敢让他给我倒茶,我还是自己来吧。” 王猛满含深意的看了阿布一眼,仿佛在看一块发光的金子,这么多年了,王猛第二次看到一个人对自己的手下表现出真诚的敬重,第一次是在很久远的过去,那也是他唯一一次在战场上输给另一个人,而且输得心服口服。王猛一拍苟胜的肩膀,指着身边的椅子道:“你给我坐下,听到没有。我早就跟你说过,在将军府就像在家里,别搞得自己像是个仆人似的,认识的人知道你是我的副将,不认识的还以为你是我的管家呢。” 阿布听到这话,顿时震惊得合不上嘴巴,苟胜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坐到了座位上,傻笑了半晌。王猛这时转过身来看着阿布,亲切道:“你也别老是叫我王将军了,感觉就像没回家一样,叫我王伯伯吧。王伯伯想问你,自从你上次胜了王超,他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这一次你们两个人去了趟马坡镇,中途你回来了,王超却托人带来一封信,竟然说要退学,这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心事 三 阿布在王猛的注视下显得有些心虚,才想到这么大的事应该先跟对方父母商量商量,毕竟王超要以身犯险总要征得老人家的同意,以当时的情形来看应该还有时间进行更周详的计划。阿布起身朝着王猛一鞠躬诚恳道:“王伯伯,我和王超的确有些事情瞒着您,现在我跟您说实话,希望您不要怪王超,那些选择都是我们一起商量之后决定的,我愿意和他一起承担。” 阿布开始给王猛讲述学院里发生的事情,他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给王超的那个耳光,王猛听到后眉头一跳没有任何表示,说到王超的转变顿时让这个不知道怎么向儿子表达父爱的父亲深感欣慰,接着阿布讲到马坡镇的遭遇,当然也毫不隐瞒的说到王超的那次受袭,王猛直到此刻才知道王超竟然受过伤,最后阿布说起王超投入八王爷麾下以及两人的约定,王猛突然觉得不再认识自己的儿子,他已经长成了可以肩负重任的男人。 阿布说完以后静静站在一旁等待迎接王猛的暴怒。王猛低头沉默半晌,心里不知道是酸楚还是高兴,举手示意阿布坐下,呼出一口气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当初王超表现出术师天赋的时候我还有些失落,可惜了我的衣钵无人继承,幸好他和他死去的娘一样优秀,后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得暴躁易怒,原来都是因为我啊,我真对不起我的夫人。” 王猛眼中充满愧疚,抬头看向阿布时很快转为感激,左手握住阿布的右手臂,感慨道:“王超能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是他的福气,你们决定走这条路王伯伯支持你们,只是依你描述中八王爷的反应,我觉得他还是有些怀疑你们。为了更让人信服今天要委屈你一次了。”说着收回手,慢慢解开阿布带来的品香阁糕点,放了一块马蹄糕进嘴里嚼了几口,咽下之后叹道:“只是可惜了这些好吃的点心。” 为了配合王猛的计划阿布没有在将军府久待,向王猛告辞之后离开了演武场,苟胜提着点心盒将阿布送到了大门,停下脚步,一脸歉意的看着阿布道:“阿布,老哥要来了,一会儿要是力气使大了你可别怪老哥。下次老哥请你喝酒,怎么样?” 阿布不以为意,露齿一笑道:“老哥放心,我经得起摔,来吧。”说完张开双臂站在那里。 苟胜一点头,大喝一声:“你给我滚!”右手一把抓起阿布的领子,左手打开大门,右手发力将阿布凌空扔了出去,半空中的阿布只觉得身体轻飘飘。连忙将劲力运到背上,“嘭”的一声,阿布跌落在地,即便是已经早有准备他还是感到眼冒金星。苟胜跟着越过门槛。一甩手将装糕点的盒子丢在地上,各种糕点散落一地。 苟胜强忍着跑过去的冲动,一脸寒霜的抬起右手指着阿布道:“从今以后,你若是敢踏入将军府范围内半步。我就打断你的狗腿,你害得我们公子差点丧命还不够,居然有脸来这里求将军帮忙。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哼!”说完一甩袖子,转身回去狠狠关上大门。阿布默默的从地上站起,黯然伤神的离开了将军府。 苟胜等阿布离开之后重新回到王猛身边,此时王猛正在思考一些事情,见苟胜回来便问道:“阿布走了吗?” 苟胜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王爷,我好像用力过猛摔疼了阿布,不过看样子他并没有受伤。王爷,我有一点想不通,听阿布说,八王爷似乎想要拉拢我们,我们干脆直接表态支持八王爷继位不就好了,何必弄这么多名堂?” 王猛虽然在教育儿子上是个门外汉,但是在军事和政治上可是一只老狐狸,听到苟胜的建议摇了摇头,答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现在皇帝还神采奕奕,再管理楼兰国十年八年没有问题,如果现在表明态度支持某个王爷都会被冠上结党营私的罪名,况且这么做有逼皇帝退位的嫌疑,我若是只是一人还可破釜沉舟,但是身后的这帮出生入死的兄弟以及他们的家小我不得不考虑。所以我要和阿布撇清关系,不仅如此,我还要和王超断绝关系,这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不过我不打算告诉王超,你也别多嘴。” 苟胜嘟囔几句最后还是没有把话完整说出来,王猛也不在意,突然问道:“老苟,你觉得阿布怎么样?他的话是不是可以信?” 苟胜这时来了说话的兴致,将阿布刚进门时说的话告诉王猛,最后总结道:“王爷,我觉得他是一个好孩子,从言行举止就能看出来,我喜欢他。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王猛双手环胸靠着小亭的柱子,眼看着演武场上被他踩得陷下去的地板,语气转冷道:“如果阿布所言非虚,我必定要让伤了我儿子的人血债血偿!不过我们也不能只听阿布的一面之词,虽然我也喜欢他,但还是需要调查调查,这才不会显得这么武断。” 阿布不知道自己无意中为三王爷竖起一个强敌,一路往回走一路拍着身上的尘土,在阿布身后的巷子里有一个黑影时隐时现,远远尾随阿布。回到李府,所有人都在院子里闲聊就是不见尤娜的影子,阿布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尤娜正在他的屋里帮忙收拾东西,一想到角落还有这几天换下没洗的衣服,脸一红急匆匆往房间跑。 众人当天晚上就住回了学院宿舍,阿布和尤娜一边收拾宿舍一边互相偷瞄对方,以前两人只是假装未婚夫妻就已经感觉到了尴尬,现在确定了恋爱关系突然又要住回一间房一时间手足无措,原本只要花半个时辰就可以收拾整齐的东西,现在一个时辰还没有做完,等到全部弄妥当已经是深夜了。 各自洗了澡之后坐在厅里的两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气氛却不再显得尴尬,反而有一种暧昧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也许是忙了一天尤娜显得有些困了,阿布看着尤娜如出水芙蓉一般美艳不可方物舍不得再让她累着。所以将尤娜赶回了房间休息,阿布送尤娜到了榻边,脸色一红问道:“这个,今晚我们是一起睡……还是和以前一样分开睡?” 这问题问得尤娜面红耳赤不知怎么回答,低着头想了许久,最后答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吧,我还不太习惯身边躺着一个人。” 阿布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尊重尤娜的决定,等尤娜躺到榻上阿布才回到冥想室,现在两人依然睡在以前的地方。但有些东西已经不太一样了,两人此刻的心境相比之前大不相同,而且尤娜并没有将房间的门关起来。安静下来的阿布还能听见尤娜温柔的呼吸声和自己剧烈的心跳。阿布根本睡不着,尤娜又何尝不是呢? 黑暗中,只听见尤娜的声音传来:“阿布,你睡了吗?” 阿布微微一笑,心想看来不只是自己兴奋得睡不着,应声答道:“还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我开心得睡不着觉。娜娜,你呢?” 只听见尤娜弱弱的答了一句:“我也是。”然后就没了声音。 阿布等了许久,没有再听到尤娜说其他的话,但是阿布的直觉告诉他尤娜并没有睡着。于是问道:“娜娜,你在想什么?” 等了一会儿,尤娜的声音响起:“我在想,虽然米歇尔阿姨很喜欢我。但是我不确定你的爹娘会不会同意我做你的妻子。我自小在封印之城长大,我的爷爷告诉我,他和我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是他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但他依然很爱我,自从爷爷死后我不知道在这世上还有没有我的亲人,而这样一个我是不是能配得上你?” 阿布第一次听尤娜说自己的身世,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阿布脑海中闪过石薇的样子,阿布甩甩头安慰尤娜道:“娜娜,别说傻话了,我爹娘一直希望能有个女儿,可惜我娘担心多个孩子会分掉他们对我的爱,所以迟迟都没有做决定,现在我可以告诉他们我帮他们找了一个儿媳,他们肯定高兴坏了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到时候我这个宝贝儿子就不值钱了,我可是要跟你争风吃醋呢。” 这话逗得尤娜“噗嗤”一笑,但是没过多久,屋里就传出尤娜哽咽的声音,阿布觉得不对劲,赶紧起身跑到房间门前,刚想迈步突然觉得没征得尤娜同意硬闯进去实在不好,挠了挠头道:“娜娜,你怎么哭了?我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我可以进去吗?” 阿布不但没有说错话,而且还让尤娜感觉到心里非常温暖,尤娜只是感怀身世才控制不住情绪让眼泪夺眶而出,不过尤娜坚强的性格又不允许自己痛哭失声,只能低声哭泣,听到阿布这么说生怕他误会,赶紧道:“你进来吧,我没事,这不是你的问题。” 阿布快走两步手忙脚乱来到了尤娜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尤娜看到阿布的样子突然很想阿布抱抱自己,对着梨花带雨的尤娜阿布不忍拒绝她的要求,身体侧趟在榻上将右手穿过尤娜的脖子,让尤娜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左手伸到尤娜背后不断轻拍。 这个姿势激起了尤娜幼年时对父亲怀抱的记忆,双手紧紧抓住阿布的衣领将头埋入阿布的怀中,在阿布的怀里尤娜终于找到了宣泄点,将这么多年的委屈和恐惧一股脑的释放出来,阿布感觉自己的衣服都被眼泪浸透,这时阿布突然从心中涌起一份责任感,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个在自己怀里哭泣的女孩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也许是哭累了,尤娜在阿布怀里安静的睡去,而困意也慢慢袭上阿布心头。 阿布醒来的时候感觉到从手臂上传来阵阵的麻痹感,阿布保持那个姿势整整过了一夜,半夜里还能听到尤娜撒娇的叫着爹娘,看着怀里这个睫毛上还带着泪水的美丽天使,阿布觉得全身充满了斗志。阿布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手臂,尤娜转个身又睡了过去,阿布没有吵醒尤娜自己走出了宿舍,这时脖子上传来酸累之感,不过阿布依然笑容满面。为尤娜准备了一份早餐放在桌上,阿布这才迈着轻飘飘的步子往教室走去。 早上贝鲁尼导师给大家讲了讲这个学期的主要学习任务和计划,与上学期不同,这个学期结束有个所有人都必须参加的试炼,时间为期三个月,每两人一组,每一组将会有一位导员或者老师带领,具体试炼地点可以由自己决定,也可以听从导员或者老师的建议,试炼的结果看导员或老师的报告,它将决定学员下一年进哪一个中级班。 下午就好玩多了,有一堂两个班合起来上的公开课,最让阿布感兴趣的是讲课的老师,既不是贝鲁尼也不是湘湘,而是刚刚当上老师的狄书,阿布、小七和李全抱住看热闹的心态坐在后排,他们都很好奇狄书要怎么讲课。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阿布有些不解,上个学期一直和他们坐在一起的索尔突然坐得离他们很远,而且他看到阿布的时候脸上很是尴尬,还有些不好意思,阿布决定找个时间好好问问索尔。 上课时间没到,贝鲁尼和湘湘双双走进教室,他们还是有些担心这个刚学习半个学期就被破格提升为老师的狄书能不能压得住场面,而几分钟之后的事情证明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贝鲁尼介绍完新老师之后就有人认出了狄书,引来教室里嘘声一片,狄书也不生气潇洒道:“我想很多人都认为我没有资格当你们老师,但是我想的恰恰相反,我认为我才是最适合当你们老师的人,因为不久前我还坐在你们身边,所以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好了,废话不多说,先让你们看一样东西。” 说着狄书走到讲台前右手拿着一块拇指大小闪亮的耀晶石,左手空空如也,两手手心向上平伸到身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右手将晶石垂直向上抛,刚升起十厘米晶石就消失不见了,不到两秒钟,晶石竟然凭空出现在左手上空,直直的落入左手手心。一旁的贝鲁尼和湘湘看到这一幕猛的站起来,目瞪口呆,一名见识广博的学生站起来喝道:“空间转移!这不可能!”(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离开 一 狄书看着教室里窃窃私语的众人也不打断,等大家都初步了解什么是空间转移之后,狄书才清了清喉咙说道:“你们应该都很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在一个学期内学会称号者才能使用到的术法,同时还想知道我的方法是不是能用在自己的身上,我现在先回答第二个问题,要做到和我一样很难,这个我们可以从贝鲁尼老师现在的表情能够看出来。”说完众人看向依然呆立的贝鲁尼,引起一片哄堂大笑。 狄书继续讲道:“但是,也不是不可能。怎么做呢?这就是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了,总结起来就是恒心、毅力还有钻研的精神,说到这里,可能有人会觉得我是在说空话,好吧,你说对了,我就是在说空话。”讲到这里顿时引来讲台下又是嘘声一片,不过这回大家都是面带微笑,狄书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道,“好了,咱们言归正传,我来跟你们讲一讲空间移动的原理,从中了解一下这个术法的成型过程。” 台上的狄书完全看不出是一个新老师,连贝鲁尼和湘湘都不得不佩服他能如此自如的操纵学生们的情感,最难的是这个过程让学员看不出一点痕迹,他们当然不知道,早在地球的时候狄书就已经带过好几个学生。只有一个人对狄书信心满满,那就是小七,他一直坚信,狄书是一名大隐于市的高人,现在不过是用些小手段隐藏自己。 狄书不知道众人的想法,继续自己的授课,他将左手一抬,一道巴掌大的风刃环绕在手腕处,狄书解释道:“这就是我刚才使用的空间移动的原型。” 一名曾经和狄书同班的术师举手,还没等狄书点名,他迫不及待站起来道:“狄书……老师,你手上的不就是一道普通的风刃吗?” 狄书点头道:“对。这就是一道风刃,不过我的话还没有讲完呢,摩尼,不要这么着急。现在我们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再加一条要求,要有耐心。”摩尼只觉得四周的同学都投来鄙视的眼神,挠着头嘿嘿一笑坐回椅子上以此缓解了尴尬的情绪,这时狄书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喜欢你勇于钻研的精神,以后大家有疑问都可以提出来,但是要等我举起右手才能发问。” 狄书重新理了理思绪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使用的是非完整形态的空间移动,下面我用风术法来演示一下空间术法的进阶过程,仔细听好了。”狄书故意在这个地方停了一下,等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才继续道,“我们知道,风刃是由一股单向的空气流动形成,而雷系术法是由两股空气同时朝相反的两个方向流动摩擦产生,一般的雷系都是大型的定位术法,因为雷系术法被控制的可能性非常小。归其原因都是由于雷系能量的不规则发散。” 说着右手又施放出另一道风刃,狄书将两道风刃同时固定在左手心,让它们反向运动并缓缓靠近,逐渐接触的两道风刃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这声音其实是狄书为了强化雷系产生时能量的爆发而有意弄出来的效果,听得讲台下的众人牙齿紧咬。两道风刃陡然加速运行,慢慢的,在风刃相交处一道道细小的蓝色电弧冒了出来噼啪作响。很快两道风刃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微型的雷云风暴,这让没见过雷系术法生成的众人惊叹不已。 一旁的湘湘老师心中充满了感慨,他从没有见过一个老师竟然能够如此轻巧的在手心上施展雷系术法。而且为了让大家看清,狄书故意减缓了施法的速度,这样的元素控制力实在是让人觉得恐怖,而狄书接着做了一件更让湘湘惊讶的事。 狄书没有撤掉手上的雷云风暴,直接分心二用,开口继续讲课道:“相信大家对雷系术法产生的过程都已经了解,不过我们只是完成了空间转移的第一个步骤,接下来是需要制造空间裂痕。我发现空间裂痕的过程其实非常偶然,当时我只是想将雷系产生的能量合理的利用,于是用空气盾包裹在雷云风暴四周不让能量溢出,我发现一个有趣现象,能量竟然可以压缩,所以我不断的缩小空气盾,直到出现了黑色的电弧。” 讲解到这里,狄书将右手移动到左手上方,一个透明的空气罩出现包裹着雷云风暴,空气盾不断缩小,将原来保龄球般大小的雷术法压缩成桌球一般,原本蓝色的电弧逐渐变成了黑色。此时狄书的额头渗出了一些细汗。 狄书保持双手的姿势不变,继续讲解道:“巨大的能量高度集中会影响空间的平衡,从而撕开一道裂缝。”说完双手缓缓靠近,只见狄书手心的雷云风暴经过挤压之后冲破了能量的临界点突然凭空消失了,而阿布两手间出现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黑洞,这也是狄书从‘聚能’这个科研项目当中发现的空间穿越原理。 狄书坚持了半刻钟,终于因为体力不支撤掉了空间裂痕,偷偷呼出一口气后,狄书笑看众人道:“这就是整个空间移动的形成过程,最后就是空间移动方位及目的地的指定,这个就比较简单了,只要用意念控制就可以,有兴趣的风系同学可以找时间来跟我探讨探讨。现在是提问时间,有什么术师和体师理论上的问题都可以提出来。” 一时间教室里响起了各种各样的问题,狄书都一一为他们解答。坐在后排的阿布很欣喜的发现狄书非常胜任这份工作,而且还游刃有余,关于体师问题的解答更是让阿布耳目一新,阿布有些后悔以前没有利用两人的关系向他讨教,现在不知道狄书还有没有时间。 这一堂课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还觉得意犹未尽,还好狄书给众人留一份家庭作业,让同学们将自己想要了解的哪方面内容写在纸上,第二天早上交到他的办公室,他会在下一节课为大家仔细讲解。 狄书现在成为了佛兰特学院的老师,住的地方不再是以前的学生宿舍,而是搬到了教师住宅区,不过为了方便与珈蓝等人接触。他向院长申请了一间相对角落的老师宿舍。此时狄书的宿舍里热闹非常,阿布正在给珈蓝和尤娜讲述狄书在上课时的飒爽英姿,一边讲一边还学着狄书的样子说话,学得惟妙惟肖。 珈蓝微笑看着狄书,忍不住调侃道:“看来我们的狄老师教得还不错嘛?即将成为教育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指不定哪一天就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不如你看看现在能不能也教我点什么?我也好在你成名之后可以到处吹嘘一下。” 狄书嘿嘿一笑,不以为意道:“何必这么麻烦?到时候我就站在你旁边,你逢人就可以指着我跟对方说‘这是我们家老爷’,让他们羡慕死你。”这话一出。房间里众人瞬间呆在原地,在他们的记忆里,珈蓝这个时候应该暴起揍狄书一顿,要么就是生气得骂起来,然而珈蓝只是安静的喝着茶坐在原地。 狄书也是得意忘形才脱口而出,说完就意识到出了大问题,连忙用眼角瞄着珈蓝,看到珈蓝没有任何表示,胆子又大了起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对着众人大声道:“这个,我有件事情要向大家宣布,从今天开始。珈蓝就是我狄书的妻子,你们都得管她叫嫂子,知道吗?来,整齐的叫一声听听。” 珈蓝突然抬头嫣然一笑。跟着狄书道:“你们都听到没有,快叫嫂子。”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阿布、小七和李全目瞪口呆,唯有尤娜脸色羞红的看了阿布一眼。低声叫了一声,“嫂子好。” 阿布与小七面面相觑,李全则凑到狄书身边,一掌轻拍在狄书的肩膀上,带着请教的口吻问道:“狄书,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 狄书为难的看着李全,现在当事人就在旁边,即使狄书真的有什么方法也实在不好说出来,转脸对着一旁的珈蓝呵呵一笑道:“以珈蓝的天生丽质我早就喜欢上她了,自然想方设法吸引她的注意力,最后她终于被我的诚心打动。”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但是李全却听得津津有味,不住的点头表示赞同。 众人在狄书的宿舍里闹得很晚才各自回去,珈蓝最后一个离开,狄书借口天黑路不好走硬是要提个灯笼送珈蓝回去,珈蓝也想享受两人独处的时光就答应了狄书的要求。 两人漫步在校园里,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牵在了一起,安静的走了一段,珈蓝突然开口道:“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珈蓝今天的语气有些不自然,和两人平时独处的时候说话的感觉不太一样,狄书不知道珈蓝想问什么,但是总觉得在确定两人关系之后什么样的困难都可以克服,握紧珈蓝冰凉的小手答道:“你说吧,什么问题?” 珈蓝脸色突然暗淡,不过还是鼓起勇气道:“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个我悄悄离开了你,你会怎么办?会不会伤心难过?” 听到这话,狄书的脚步停了下来,珈蓝也不由的转身看着狄书。其实珈蓝问的是她如果悄悄回了丹朝狄书要怎么办,但是狄书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他一脸坚定的答道:“如果是因为你身体的原因的话,我可以在这里答应你,我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你走,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挽回你的生命,我好和你一起生儿育女白头到老。” 狄书握住珈蓝的双手,深情的看着珈蓝的眼睛道:“我狄书在这里对天发誓,即使拼掉自己的性命也要治好你的病。”接着兴奋道,“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心脏病也是可以治愈的,现在我已经研究发现了一些适用于这里的手术的可能性,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够找到完美的方法。” 虽然听不懂狄书在说些什么,但是看着眼前的狄书像孩子一样的高兴,珈蓝心中突然感到非常满足,至于狄书口中的病,珈蓝根本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样。珈蓝甩了甩头,将还要说的话抛在脑后,静静的感受和狄书在一起的时光。 学院里的日子平静如水没有波澜,学院外则是另外一副光景。七天后,汴城的街道上走来了一老一少,年老的那个花白胡须花白头发佝偻着身躯走在后面,年少的那个白白胖胖说话带着点娘气,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年老者一身仆人打扮,跟在年少者身后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些什么,年少者烦了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道:“老牛,你能不能少说几句,我都快烦死了。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出来,不要像守财奴一样嘀嘀咕咕。” 老牛听到这话立马高兴的笑起来道:“三少爷,这可是您让我说的。我说少爷您怎么也是咱们……”声音突然停住,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七圣堂的三少爷,您喜欢什么不好,整天捧着这些什么哲学名著,您不知道其他人都怎么笑话您,说您脑袋让门给挤了,您一个杀手读的书再多,难道还想参加科举吗?” 三少爷转身继续往前走,冷冷一笑道:“那些没文化的人知道什么,整天就知道怎么折磨别人,还以此为乐,谁不知道他们夜里内心是多么空虚。哪像少爷我,即使手上不沾鲜血也可以活得快乐,要不是我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我早就不干了,哪里还用得着受那老家伙的气。” 老牛追上去表达不满道:“三少爷,您这么说堂主可就不对了,他也是为了你好。” 三少爷烦躁的甩甩手道:“要不是因为他的‘好’老七也不会负气离家出走,他的好还是给他自己留着吧。”说着又停了下来,指着老牛的鼻子道,“你自己的事办完了不回去老是跟着我干什么?” 老牛没有回答三少爷的问题,而是看着小巷子一处暗号道:“三少爷,我们到地方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离开 二 老牛在三少爷前面带路,顺着阴凉的巷子两人悠哉的往里走,巷尾有一间出名的小染坊,现在染坊大门紧闭,不过可以从低矮的外墙看见院内晾着各色的染布,不远处的房檐上挂着一盏不显眼的灯。三少爷双手环胸往墙上一靠,脸侧向巷子外仿佛在看风景,老牛从三少爷的架势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去敲门,无奈的走到门前一短三长扣着门。 门内原本染布的“哗哗”声停了一会儿,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道:“来了!外面是谁啊?” 老牛摸着下巴的胡子道:“我是西边来的商人,专做些生肉买卖,听说你们这里卖的布很漂亮,我过来挑挑有没有合适我老婆的,我给她带回去做几件衣裳。” 门内的人声变得热情又再响起道:“我们这里染的布都比较鲜艳,不太适合年纪大的人,不知您的夫人今年几岁?” 老牛一脸尴尬,搓着手道:“十八!” 这暗语非常奇怪,级别越高的人答的年龄就越小,三少爷等的就是这一刻,“噗嗤”一声低下头强忍笑意,再抬起头来看着老牛窘态的时候嘴角都还在抽动。这时染坊的门终于打开一道巴掌大的缝,一名面容普通的中年人上下打量两人,最后才将两人请进院内。 一路上三少爷和老牛都表现出客人应有的样子跟在中年人身后,穿过中庭,三人到了后院走进一间偏僻的小屋内,房门刚刚关上,那中年人立即转身往地上单膝一跪,恭敬道:“牛犇总管,三少爷。不知牛总管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中年人说话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三少爷朱家庆有命令在身才会来汴城,牛犇的目的就让人猜不透了。牛犇先招呼三少爷坐到椅子上,自己才大马金刀的坐下。侧着头看向中年人眼中寒光忽闪,语气有些不高兴道:“沈墨,该你管的你就管,不该你管的你别管。” 沈墨打了一个激灵,另一条腿赶紧跪了下来道:“是,总管大人教训的是。” 朱家庆看不惯牛犇的德行,甩甩手不耐烦道:“行了,别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先给我站起来回话,我的羔羊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沈墨应了一声站了起来。从里屋取出两张纸,上面写了一些他这段时间调查的结果,朱家庆接过纸张开始仔细查看,这些信息可能会帮助他更好的完成任务。 朱家庆阅读纸上的信息时,沈墨开口讲解道:“阿布和狄书本是佛兰特学院初级班的学生,他们刚进学院半个学期,但是狄书这个学期开学就成为了福兰特学院的新老师,所以属下认为,他会比较棘手一些。阿布就比较简单一些。我跟踪他的时候他只有一次去过王猛将军的府邸,不过见面的过程看来并不愉快,最后被扔出了门外。至于两人的实力,因为时间仓促。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对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觉得需要跟您禀报,接到总堂的命令之后我曾经见过他们一群人一起出门,其中有一个人让我觉得非常面熟。看起来很像七少爷,但是他没有七少爷的黑眼圈,那颗泪痣的位置都一样。后来他们都搬进了学院住,我没有办法潜进去调查。” 朱家庆将纸上的信息铭记心中,然后将纸交给一旁的牛犇,沈墨连忙上前为两人各斟了一杯茶,朱家庆轻抿一口,皱眉道:“还是酒好喝。我管他什么佛兰特学院,今晚我就夜探一番,踩踩点再说,要是可以,我就顺手解决了那两个人。” 沈墨一脸担忧拱手道:“三少爷,您还是小心为上,这佛兰特学院高手如云,一个不好……” 沈墨欲言又止的神情没有让朱家庆有任何退却,反倒是激起他的好胜心,早在来之前他自己就打听过佛兰特学院的事情,心中有一个打算,他本想偷偷溜进校园杀了两人,完成任务以后谎称自己受伤颇重,这样又可以在外面逍遥快活一段时间,于是乎沈墨的劝告就变成了忠言逆耳。唯一的问题就是牛犇,他的出现是一个变数,他一向只对堂主言听计从不敢忤逆,他一定不会为了自己向堂主撒谎,怎么利用牛犇,这是一个难题。 至于沈墨口中的七少爷,朱家庆觉得这不过是掩饰他无能的借口,之前为什么从未发现,偏偏自己来了他就要提出来,这意图太过明显。朱家庆在叶城也怀疑过进入天香阁的人就是朱小七,但是却失望而归,现在沈墨摆明是要自己去确认这个事情的真伪,还要确认说明存在疑点,先把正事办完以后再看看那人是不是真如沈墨说的那般相像。 朱家庆做了决定就不打算更改,不过还是要假装问问牛犇的意见,于是假惺惺道:“老牛,你今晚是在这呆着还是跟我一起去?” 牛犇对堂主的这几个儿子都有所了解,虽然猜不到三少爷具体在想什么,但是大概知道他的一些想法,翘起二郎腿拿起茶杯道:“这是三少爷您自己的事,我就不跟着搀和了,晚上我还有别的事情。如果您需要,我倒是可以把那边的事缓一缓过来帮您,不过佣金我可得分一半。” 朱家庆哈哈一笑过后瞬间脸色一沉道:“死一边儿去!想打我佣金的主意,你今晚别跟过来,要是让我看到你,小心我把你当做抢食的恶狗,我可不会留情面!” 牛犇没有回答,自顾自的将茶杯放在嘴边,学文人般抿了一口,不过那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粗人在牛饮没有半分优雅可言,最后把空杯一放,自言自语道:“还真是酒比较好喝。” 当天,朱家庆和牛犇就在沈墨的染坊里吃了一顿午饭,两人围坐桌边很自然的拿出自带的银质筷子,将三道小菜都试了一遍,而一旁的沈墨则是见怪不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其实可以算是杀手的悲哀,仇家太多不得不时刻小心防范,即便是在七圣堂也有同样的习惯。这也成为了他们辨认自己人的一个小动作。 当晚午夜时分,万物寂静之时,染坊里走出来一个人,这人灰衣灰裤带着一块同样颜色的面巾,看微胖的身形就知道此人就是朱家庆,他看了看天空中密布的乌云,点了点头,纵身一跃出了围墙。朱家庆离开不久,牛犇从屋里出来,身穿黑衣黑裤还带着一个黑色的猿类面具。悄悄跟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朝着佛兰特学院潜行。 佛兰特学院占地面积较广,外墙修建的时候也是花了很多工夫,建成以后需要大量的人手去守卫,皇帝特批佛兰特学院有自己的军队。说是军队不过是由退伍的老兵组成,让老兵们有些事情干,免得他们无事生非,还好对他们来说佛兰特学院也是一个神圣的地方,他们还算是安分守己。再说没有人会觉得在汴城这个地方有人胆敢潜进佛兰特学院去自找麻烦。所以老兵们除了每天要轮流站岗巡逻以外生活过得非常安逸。 朱家庆躲在外墙的阴暗处仔细观察墙面,砖与砖之间的缝隙虽然不大但还是可以攀爬,顺着墙朱家庆如吃饱的壁虎般悄无声息的爬上了顶端。朱家庆没有立即翻过去,而是趴在上面查看周围的环境。他发现在自己头顶有一根被涂成黑色的细丝,这细丝顺着墙面向左右延伸,若是仓促越过墙壁必定会触碰到,至于会引发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朱家庆探头看了看围墙里情况。大概计算了距离,重新回到墙下。 朱家庆将大腿两侧绑的两柄匕首反手握在手中,深吸一口气。突然“嗖”的一声消失在了原地。黑暗民宅里的牛犇跳了出来,跃至朱家庆消失的地方一蹲,轻轻摸着地面,原本由坚硬石块铺垫的地板因为牛总管的按压而向下凹陷了一些,这并不是说明牛犇有多么厉害,造成这种后果的是出现在围墙另一边的朱家庆。 朱家三少爷的遁地术是纯粹破坏式的术法,之前有一段时间学习如何修复地面,但总是做不到非常完美,虽然可以造成空间移动的视觉错乱,但是地面这个缺陷还是很容易被人识破。 朱家庆进入内院背靠在事先看好的大树警惕的看着四周,只有远处一座依墙而建的双层小木屋依然燃着灯火,这是老兵们巡逻后休息的地方,其实巡逻也只是到处看看做个样子。在外墙和真正的校区之间是一条环形带,一道象征性的一人高铁栅栏作为隔挡,谁都可以轻松翻越。朱家庆看清方向,顺着墙边朝小木屋潜去。朱家庆没有发现脚下的草地比一般的还要松软有弹性,显得有些不正常。 朱家庆缓缓走近小木屋,慢慢听到一阵阵“咚咚”的奇怪敲击声,仿佛是被挖掉一块的竹节被不断敲打,只是力道不大,朱家庆停下脚步,而那声音顿时消失,朱家庆再迈一步,敲击声又响起。朱家庆脸色大变,暗呼一声:“糟糕!” 此时发现脚底下有机关为时已晚,小木屋内已经冲出三名高大健壮的身影,一人握斧两人握刀,三人脸上部分须发已经略显花白,刚毅不羁的眼中不时流淌着戾气,最后出来之人抬脚一蹬小木屋外一根圆柱形的竹制圆筒,只听见“哔”的一声尖锐声响,一只羽箭射向天空,最后在高空中炸开。 下落的火光照亮了周围,显现出了朱家庆的身形,其中一名握刀的老兵大喝一声:“呔!你是何许人也,竟敢来此造次!” 握斧之人不耐烦道:“老王,你打个架都这么多废话,抓起来再问不就知道了吗?上!”说完挥舞起两面斧欺身而上,移动的瞬间一股杀气喷薄而出,笼罩朱家庆全身,令朱家庆领略到沙场回来的悍将才有的气势。 老王不甘示弱抽出弯刀也跟着冲了上去,口中喝道:“老李等等我。老张,你再不跟上可就没你动手的份了。” 朱家庆不等三人聚拢,决定先下手杀了一人,这样可以周旋的余地就更多一分,朱家庆将双手匕首藏于身后,往身后的墙上一蹬,身体如箭一般射向握斧的老李。 老李身经百战,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突然有一种要被猎杀的感觉,这是一种动物面对比自己强大生物的本能反应,老李心中一惊,猛然停住前冲的身体,双手高举双面斧用尽全力向朱家庆劈去,同时口中大喊:“点子很硬,大家小心点。” 朱家庆闭口不言,身体到了老李面前一米左脚使劲一踏,地面微陷,同时运起变体之术强化右手急速上挑迎上已经落下一半的斧头,左手匕首翻转刃尖向前,迅速刺向老李的肺部。 “当!”斧头和匕首交击,一股巨力从斧头传向朱家庆的右手,一阵酥麻之感瞬间传到手臂,累得左手的匕首慢了半拍。老李也不好过,他没想到对方有些发胖的身体爆发力竟然这么强,以至于身体也倒飞而出,老李就此躲过了致命的一击,但是斧头反弹的力道太大,老李一时没握住险些要了自己的命,幸亏他及时侧身让过,斧头只是砍伤了他自己的左肩。 朱家庆身形受阻刚想发力上前了结老李,此时老王和老张已经冲到朱家庆身旁,两柄长刀如毒蛇一般分左右袭至,朱家庆后退一步,左手匕首重新调整反握,双手同时运起变体之术强化手臂将匕首往刀锋划去。 “叮”一声脆响由左边响起,老王的身体倒飞而出,但右边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两人的兵器并没有接触,老张刀锋一转,紧贴着匕首的锋刃滑向朱家庆的手腕,看来是要断他的右手。缓过劲来的老李也已经爬了起来,单手提着斧头冲了过来。 朱家庆双手以同样的力道挥出,一只手击实,另一手则击空,这感觉实在让他胸中气闷,又后退了一步,收回右手,左脚抬起踢向老张的心口。 这一脚迅猛而且狠毒,老张不慌不忙的掉转刀面横在胸前,左手前臂紧靠刀面上准备卸力之用,打算硬接这一击。冲上来的老李看到这一幕非常着急,他是吃过亏的人知道对方的力道,这一脚如果被踢实,老张的左手可能会断掉,于是将手中的双面斧用力扔出,如果朱家庆不收脚,踢中老张之时这右脚也就不用要了。(未完待续。。) ps: 对不起,阴雨死回来了。给大家一个忠告,智齿如果长不出来,记得把它拔掉,不然它真的会要你的命,切记。 第四十一章 离开 三 朱家庆思绪在脑中飞快转动,对方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自己何必与他拼得两败俱伤,况且那只响箭已经射出,现在杀了这三人也是于事无补。朱家庆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今晚想要夜探佛兰特学院的计划泡汤了,向后退了两步躲过飞来的斧头并快速打量四周,远处的黑暗中有灯火涌动像是有人群聚拢过来,朱家庆不敢迟疑双脚前蹬,身体掠向背后的墙。 眼看朱家庆就要摸上墙面,一颗旋转的菱形冰弹从老李的右腋下冒出飞向朱家庆的腰际,出手时间拿捏得无比精确仿佛经过计算一般,冰弹的运动轨迹刚好被朱家庆自己的手臂遮掩,如果他原势不变靠向墙壁,等他眼睛能够看到冰弹的时候肯定已经挨了一记重击。 这个时候,经验就凸显出它的作用。朱家庆虽然看不到危险在哪里,但是冰弹的破空声让朱家庆心生警惕,他就地一滚,改变了身体移动的方向,“嘭”的一声,冰弹撞击在墙面上爆出一朵冰花,双面斧也就在这时撞上了另外一处墙面,碎砖砾四溅。老王的体质较弱,倒地的时候直接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后一滚重新站起来,又朝着朱家庆围了上去,动作没有丝毫停滞,表现出一个军人的狠辣。 眼看三人又要成为合围之势,朱家庆从地上弹起眼中透着凝重,他一向是以暗杀见长,明着对抗不是他的强项,单打独斗还可以说胜券在握,以一敌二拼着受些轻伤倒也能杀掉两人,但是现在看得见的有三人,看不见的还不知道有几个人,朱家庆心中微微有些焦急,终于体会到明暗之间的心理差别。 朱家庆正在内心盘算,老李三人背后的树林中响起一声闷哼。一个人影伴随着四处崩裂的冰盾倒飞而出,那人身穿学院老师的服饰,落地时脚尖一点,一个后空翻站到了三人身后不远处,左手抬起在嘴边一抹,弓着腰看向林中,火光中依稀可以看出他的样貌,正是叶清轩。 戴着黑色猿面的牛犇从树林中快速的冲了出来,双手自然摆在腰后,右手握着一件奇怪的兵器。这兵器两头尖尖,看起来像是峨嵋刺,而中间部分却又不同,是成人前臂长短的圆筒,圆筒将大半的刃尖藏在其中。 牛犇此刻血气翻腾,他没想过在佛兰特学院随便碰上一个老师都如此了得,佛兰特学院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他知道对方也好不到哪去,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带着朱家庆摆脱众人的纠缠离开这里。牛犇来到叶清轩身前两米。眼看还没有到拳脚攻击的范围,右手突然一甩,那件奇怪的兵器瞬间如弹簧一般变长,露出它的真面目。就如同两边都有枪头的长枪。 双尖枪带着呼啸的风声袭向叶清轩,叶清轩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在刚才的位置偷袭自己,此刻自己身后有三个老兵,如果自己闪躲。必定会让这三人身首异处,这是在逼迫他硬接这一招,而叶清轩又没有十足把握能挡下这全力一击。 仓促间。叶清轩施法立起一面带着半米长尖刺的冰盾,冰盾最大限度的保护着四个人,面积变大了这也使得冰盾的防护性减弱。“乓”双尖枪敲在了冰盾上,意料之中的巨大冲击力震碎了冰盾比较薄的部分,叶清轩站立不稳不住向后倒退,同时一股腥甜涌上舌尖。老李三人也是经过大风浪之人,叶清轩倒飞而出的一刻三人已经意识到对方不止一个人,于是早已停下前冲的身子,这时叶清轩倒退了两步之后,三人急忙上前抱住叶清轩。 冰盾反弹回来的力道也超乎牛犇想象,他现在右手虎口开裂渗出鲜血,不过脚步依然不停,双尖枪往仅剩的冰盾上借力一点,身体腾空而起跃向朱家庆,落地后低喝一声:“快走!这里不能久留。” 朱家庆早就从面具上认出对方是谁,很想问一句‘你来干嘛’但还是忍住了,毕竟大敌当前,而且照这个情形看,自己还要靠对方脱困,实在没时间多费口舌,只简短的问了句:“怎么走?” 牛犇指着围墙回答得也很简洁:“上面!”说完解开左手的缠布一头塞进朱家庆的手中,两人迅速来到墙下,牛犇弓起马步左手一伸,朱家庆会意踏着牛犇的膝盖跃起,牛犇左手顺势往朱家庆腰上一按,朱家庆的身子加速上升。 “想走!没那么容易!”叶清轩大喝一声。老李三人替叶清轩承受了一部分的压力,这让叶清轩很快恢复过来并在手上聚起一个冰封之球,眼看着朱家庆跃身而起,他赶紧出声喝止,同时将手中的术法向身在半空的朱家庆施放。冰封球速度中上但是会在飞行的过程中发散式分裂出许多两指宽的小型冰弹,适合用于群体攻击,但作为封死两人的去路也不失为妙招。 牛犇面色一沉,将手中的双尖枪在身前不断转动,此时朱家庆已经在墙上稳住身形,一拉手上的布条将牛犇整个人拉得腾空而起,牛犇舞动的双尖枪正好挡住了飞过来的一部分冰弹,两人就在这一拉一扯之间迅速逃出了佛兰特学院。 出了学院,两人并没有走远,而是直接选了一间最近的酒楼钻进他们的酒窖,黑暗的酒窖里静悄悄,只有两人放缓的呼吸声,朱家庆呼出一口气道:“好险,没想到佛兰特学院的守卫竟然这么厉害,差点就走不掉了。老牛,你没事儿吧?” 杀手不习惯保护人,牛犇摸了摸左肋,一阵阵寒冷和刺痛从那里传出来,冰封之球分裂的冰弹实在太多,他又是单手挥舞兵器,难免会有漏网之鱼,听到朱家庆的问话,头往酒缸上一靠道:“挨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三少爷,这回进入学院去暗杀的念头该放弃了吧?这不可行啊。” 朱家庆面子上挂不住,不过看在牛犇为自己而受伤的份上他没有出言反驳,双手环抱于胸低头沉思,自言自语道:“不能力敌。看来只能智取了。”思考了许久,朱家庆终于有了主意道,“沈墨给我的资料上提到一点,他们跟义钱庄的四少爷是好朋友,不如我们先将李四少骗出来,再以此为饵,引~诱那两人上钩,你觉得怎么样吗?” 牛犇自己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不错,答道:“这个可以。怎么骗它出来这个问题我们要好好想一想。” 倒是朱家庆胸有成竹道:“这个简单,你就等着看吧。” 学院里的阿布不知道自己和自己的朋友正被别人算计,他还在悠闲的上着课。第二天,学院里开始流传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人云亦云的力量非常强大,原本叶清轩只是和牛犇接触不到一刻钟,但是在同学们的口口相传中却被传成了大战三百回合不分上下,最后还是叶清轩使出了杀手锏才将对方赶跑。传言大多失真,不过有一样却是没有变化。就是那张诡异的黑色猿类面具和那把奇怪的兵器。 说回正题,自从阿布和尤娜确定关系,他们时常都腻在一起,狄书也是一样。得到珈蓝肯定之后,狄书大部分时间只做三件事,学习医术、陪伴珈蓝和教学生,根本很少时间能见到。所以中午这段时间,一般只有小七和李全两人一起在饭堂吃着午饭。 两人正在数落阿布的重色轻友,身旁走来了三个高年级的学生聊起昨晚的激斗。 红头发的师兄道:“你们听说了吗?昨晚发生了学院有史以来第一百二十九次的潜入。不过可惜的是他们刚跨过围墙就被人发现了。” 黄头发的师姐道:“我也听说了,他们的胆子可真大,我们佛兰特学院也是想来就来的地方吗?我还听说叶清轩老师当时在散步,说是因为某个学生提的难题让他无法解答所以半夜出来找找灵感,谁知道竟然碰上这事。叶老师还真是厉害,竟然一个人把他们都赶跑了。” 栗子色头发的师兄道:“虽然我没看见叶老师动手,但是十个人打一个都打不过还想偷偷潜进来,那些毛贼也太不自量力了。不过我倒是非常喜欢他们头目的装束,黑衣黑裤带着一张黑色猿类面具,拿着一把双头枪,酷啊。” 言过其实的话小七都没太听进去,但是后面这几句却着实让他吓了一跳,嘴里的饭都来不及咽下,突然站了起来,把对面吃着饭的李全和谈话的三人都惊着了,李全面带关切的看着小七道:“你小子一惊一乍的干什么?没事吧?” 小七有些慌张的看着李全,在李全的眼神注视下慢慢的恢复平静,小七暗暗告诉自己这不过只是巧合,不一定是家里人发现了自己,抹了一把汗拍了拍李全的肩膀道:“没事,是我想太多了,吃饭,吃饭。”一顿饭下来,小七表现得心神不宁,这让一旁的李全非常担心,吃完饭以后坚持要小七回宿舍休息。 小七满怀心事的跟李全并排而行,刚刚经过李全的宿舍,从一棵树的树荫下跑出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这是汴城义钱庄掌柜的小儿子,李全有些意外,拉着小七停在路中间,冲着小男孩问道:“毛儿,你来这里干什么?家里出什么事了?” 毛儿跑到李全跟前,听到李全的问话摇了摇头道:“少爷,家里没事,不过今天我们钱庄来了一位脾气古怪的老人家,他怎么都不愿说出自己叫什么名字,还让我爹把这封信交给您,说是重要的事,所以我就来了。” 李全接过信封,一边拆一边回想自己有没有认识这样的一位老人,可是搜寻了记忆中认识的老人,实在没有一个人与毛儿所说的吻合,于是打开信纸仔细阅读其中的内容,还没看完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奇怪,小七虽然有心事,但还是注意到了李全的变化,关切的问道:“四少,家里没事吧?” 李全支吾几句,将手中的信递给小七,然后在一旁来回踱步。小七接过信纸入眼第一个字就呆住了,这分明就是七圣堂牛犇总管的字迹,信的内容说的是他手上有阿布和狄书的一些秘密,可以让他们家破人亡,但是只要李全肯出一笔钱,他可以将那些东西交出来,然后拿着钱隐居起来等等。 小七证实了牛犇不是为自己而来,但是他却高兴不起来,信里的种种迹象显示,七圣堂的目标是李全,而七圣堂的生意一般只有杀人,小七才不会相信信中的鬼话,他必须劝李全不要理会,小七把信一扔假装不屑道:“这种骗人的把戏你也信吗?以阿布他们的为人你觉得他们能干出什么坏事来,别理这人,他这是要讹你的钱。” 李全倒不这么认为,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不然真的出什么事,他怎么向狄书和阿布交代,但是李全又觉得小七的话有道理,考虑再三,他谨慎道:“要不这样,这事情先不要告诉阿布他们,我先去看个究竟。如果他真的想骗我的钱,我一定会让他吐回来。” 小七看着李全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劝告没有办法说服李全,但是他也知道七圣堂里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放弃。小七低着头来回走了几遍,终于下定决心,走到李全面前两手握住他的手臂道:“要不这样,拿一套你的衣服给我,我假扮你去赴约,如果有什么不对我还可以马上走,就你现在的身手我非常不放心。”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最终李全说不过小七,两人回到李全的宿舍,出来时小七已经换上了李全的衣服,两人定了一个时间,如果到时候小七还没有回来,李全就将这件事告诉阿布他们,到时候再一起处理,小七同意这个决定。但是让李全想不到的是,因为这个 决定,小七就此离开了汴城,离开了楼兰国。 小七戴了一顶帽子,学着李全迈步的姿势跟在毛儿的身后离开了佛兰特学院,两人出来后不久,小七就让毛儿先回家,自己选了条小路朝着义钱庄走去,他在以身犯险,小七知道自从他离开学院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别人的监视之中,他要将牛犇引出来。 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出现的竟是朱家庆,他坐在小七必经之路的墙头看着对面的兰花,笑道:“你来啦?李家四少。”(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线索 一 小七停下脚步头微微抬起,帽檐恰好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眼睛平视前方盯着朱家庆的双手保持警惕,他始终认为还有一个牛犇没有露面,他需要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于是模仿李全的声音道:“你就是那个要找我的老人家?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找我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朱家庆双手往墙上一撑跳了下来,小七的视线顺着对方的身体下移,头也低下来一些。这一个刻意的小动作没有引起朱家庆的注意,他往对面长着兰花的墙上一靠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们不过是在做一笔生意,这笔生意需要借用四少的名头来完成,至于什么生意就恕在下不能奉告了。如果四少肯合作,我保证事成之后让你毫发无伤的回到义钱庄,如果你不识抬举,我只能用强硬的手段了。” 听到朱家庆回答得这么谨慎,小七觉得很难从他口中套出事情的真相,当务之急应该尽快回佛兰特学院,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阿布他们,小七觉得以阿布和狄书等人的机智,肯定能够想出解决办法。 小七为了不打草惊蛇,将右手夹在左腋下学着朱家庆的样子往墙上靠,同时开口道:“笑话!我堂堂义钱庄的四少爷,什么时候都不会任人摆布,你要是再不表明来意,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朱家庆冷笑几句还想说话,意外忽然发生了,只见小七靠上的那面墙轰然倒塌,两人脸上同时现出了错愕。小七藏于腋下的食指运起变体之术本打算刺入墙面试试墙体的厚度,因为照这样下去,两人必定会谈崩,所以需要事先找好退路,没想到这面墙年久失修早就不堪重负。经过朱家庆用力一撑更变得摇摇欲坠,而小七的体重就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稻草。 小七最先反应过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小七右脚迅速挑起一块断裂的砖块,砖块朝着朱家庆的双眼飞去,他自己则一个迈步冲进了洞开的小院,朝着屋内奔去。躲在暗处的牛犇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表现得有些手忙脚乱,不过他经验老到,算好了小七大概逃离的方向奔了过去,他相信呆在原地的朱家庆可以迅速做出应变反应。 朱家庆虽然慢了半拍,但是长期的训练还是让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身子一矮躲过砖块,脚下发力,跟着小七的背影冲向民房。刚到屋前,只见迎面飞来一团黑色的影子,朱家庆生怕有诈往地上一蹬,整个身子跃上了房顶,一个瓦罐飞出撞上身后的墙,一些淡黄色的液体四处飞溅,接着一股尿骚味弥漫开来。朱家庆勃然大怒。对方竟然往自己身上扔尿罐子,这让他怎么能忍,跳下屋顶朝小七追去。 小七事先没有机会查看周遭的坏境,很快就被牛犇堵在一条巷子里。他脚下不停双手抽出腰间李全打造的那两把晶石匕首,朝着如天神下凡一般的牛犇冲过去。牛犇将兵器一甩,双尖枪重新现形,奈何巷子里墙与墙之间的距离较窄。长兵器会受到一定限制,不过这难不倒牛犇,他的兵器本就可以当枪使。而这样的环境正好可以使用这件兵器的“刺”字诀。 牛犇双尖枪一抖,画出四朵枪花,分别刺向小七的下盘和腰身,枪花使得双尖枪攻击的方位带有迷惑性。小七不及细想,眼看就要闯入枪势之内,左脚发力一蹬,右脚踏上左边的墙面快跑两步以后高高跃起,两把匕首一上一下攻向牛犇,上面的匕首直取门面,下面的匕首劈下颤抖的枪身。 这一跃完全躲过了双尖枪想要攻击的所有点,但是牛犇也不是省油的灯。牛犇劲力用到一半立即收回双尖枪,原本弓着的左腿陡然站直右腿抬起,呈金鸡独立的姿势,双手握住双尖枪猛然上挑,枪身迅速迎上小七的匕首。 这一招出乎小七的意料,他仿佛有一种双尖枪速度变快而自己变得缓慢的错觉,他放弃了出击的右手,急忙将两柄匕首交叉在身前,打算硬接上挑的双尖枪。 牛犇单脚着地但仍可发力,当双尖枪接触到两把匕首的时候牛犇托住枪身的右手发力一抬,半空中的小七感受到双尖枪上又传来一股力道,将他推得失去平衡倒飞回去,而牛犇并没有打算停手,他右脚落向地面同时双手前推,“噗嗤”一声,枪尖刺穿了飘飞的帽子,而小七才“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这时朱家庆也赶了过来,将小七围在其中,牛犇见对方已经无路可退,将双尖枪往地上一点,沉声道:“小子,这条路走不通,还是乖乖听我们的话吧。” 小七背对着牛犇站了起来,朱家庆终于看到了小七的正脸,只见朱家庆脸色古怪的打量着小七,此时小七也是一脸无奈的看着朱家庆。牛犇并不知道两人发生什么事,远远看着两人面对面干瞪眼又不动手,他怕夜长梦多开口道:“三少爷,怎么回事?赶紧动手啊。” 朱家庆听到这话两眼一翻,反而将两把匕首插回鞘里,对着牛犇骂道:“动手个屁,老牛,你赶紧过来。”说完转头看着小七问道,“你是老七?对,你就是老七!” 小七知道纸包不住火,自己的藏身之处迟早会被家里人发现,走出佛兰特学院的那一刻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看能不能用自己在家里的影响力把这件事给圆满解决。听到朱家庆的问话,小七苦涩一笑,也将匕首插回鞘里,并将匕首解下来仍在墙边,答道:“三哥,别来无恙啊。” 朱家庆走到小七身前,抬手就往小七脑袋上轻轻点了一下,面带笑容的骂道:“老七你真是让我们好找啊,竟然躲到佛兰特学院里面去了,怪不得杳无音讯。这回你必须跟我们回去,你再不出现我们可快要发江湖搜寻令了。” 两人收起兵器开始谈话,这让牛犇倍感疑惑,据他所知朱家庆跟义钱庄的四少从来没有交情。走到近处才听到两人的对话,赶紧将双尖枪压回原样,拿着那顶被刺穿的帽子走到小七身边,这仔细一看,激动道:“七少爷,真的是你啊,七少爷,堂主非常想你,你就别跟他怄气了,赶紧跟我们回流沙鬼域吧。” 小七伸手夺过牛犇手上的帽子。随手一丢盖在了那两把匕首上,眼睛看着两人,语带坚定道:“要我回去可以,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不要再对我的朋友动手,否则我就算是拼死都要保护他们,也绝不跟你们回去。” 朱家庆以为他说的是李全,李全对他来说不过只是一个诱~饵,大不了再换一个方法。于是爽快答道:“你说的是李家四少吧,这个没问题,我们这次来本就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一个名叫狄书的老师和一个名叫阿布的学生。有人出钱要取他们的项上人头,如果你肯帮我们的话,这件事大有可成。” 小七一脸惊愕,没想到绕来绕去。最终还是绕到了阿布两人头上。小七早该从那封信里看出端倪,阿布两人都是他值得信赖的好朋友,而且阿布和他还多次经历生死与共。早就可以说是兄弟了,现在自己的家人要杀自己的兄弟,这样的心情实在让人无法承受。小七一把抓住朱家庆的手臂有些哀求道:“三哥,你不能杀他们,他们也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三哥,你就想个办法吧。” 朱家庆惊讶的看着小七,要在以前小七绝对不会以这种语气跟别人说话,如此看来,这两人和小七必定很要好,朱家庆有些为难道:“老七,你也知道老爹的脾气,即使我不做,他依然会派别的人过来,咱们七圣堂其他堂的堂主私底下不买老爹账的人比比皆是,你能保得了他们到几时?除非……” 最后两个字让小七原本暗淡的心顿时又活跃起来,他看着朱家庆急切道:“三哥,你别说话大喘气好吗,一次说完,除非怎么样?” 朱家庆笑了笑道:“除非雇主在生意还没有做完之前就莫名其妙的死掉,这样生意就会变成一桩无法完成的买卖,也就不会再有人追究那两只羔羊是死是活。不过想要找到雇主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我们七圣堂只认钱不认人的风评不佳,如果在暗杀没有成功期间被暗杀对象发现,对方也可以请我们出手杀了那边的雇主,所以这个时候那人应该已经藏起来了。” 小七低头沉思一番,问道:“三哥,你接到这桩生意总堂有没有给你关于雇主的信息?” 朱家庆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沉默片刻道:“你知道堂里严禁泄露雇主的信息,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姓田,名字就不太清楚了,叫什么水的。” 小七仔细搜寻在脑海中姓田而又与阿布、狄书两人有冲突的人,没花多长时间,他就锁定了目标,因为有件事曾经在汴城闹得沸沸扬扬,小七看着朱家庆问道:“三哥,那人是不是叫田良水?” 朱家庆听到这个名字眼睛一亮,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个人,他愿意出双倍的价钱要买阿布和狄书的命。话说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小七将祁山岳的案子与朱家庆说了一遍。其实田良水逃走以后,皮智曾经命人问过田家周围邻居以及他的朋友,想了解一下田良水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得到的答案褒贬不一,不过皮智和珈蓝、狄书谈论以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田良水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曾经给过他伤害的人他必定会给予报复。刑部也曾经就此设下陷阱等田良水落网,可惜都是以失败告终。 这时再想起这些小七有了一个判断,以田良水的性格,他忍了这么久才开始要报复阿布两人心中肯定是积攒了许多的愤怒,而这样的人有一个特点,他会非常执念想亲眼见到自己的仇人溅血当场,又或者能够第一时间拿到仇人的人头。而要做到这些的先决条件就是田良水住的地方离佛兰特学院不太远,也许是在某个可以看到学院全貌的山上,或者在学院院门附近。 小七将自己的推论说出来,牛犇脸上显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小七察觉到以后问道:“牛总管,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希望你能告诉我。” 牛犇本不想破坏堂里的规矩,奈何这是堂主最担心的小儿子,牛犇只好破个例了,开口答道:“其实雇主的要求中有一条与七少爷的猜测很相似,他要求我们杀了两人并用竹篓将他们的人头装好,然后放到城郊十里外的小河里,让它们顺水而下,等他确认无误再付另一半的钱。” 说到这里,小七已经有了一些头绪,不过他还想跟阿布他们告个别,但是朱家庆阻止了他这么做,朱家庆觉得还是悄悄离开的好,免得分别的时候伤感,小七做了一番考虑,决定听从朱家庆的意见,三人就这样离开了小巷。七天后,刑部衙门口放了一个竹篓,竹篓里有一颗人头还有一封信,信里只有一句话:此人田良水。这是后话。 说回李全,自从小七离开之后,李全就在小七的宿舍外焦急的等待,但是过了两人约定的时间依然没有看到小七的身影,一股乌云笼罩在李全心头,看来事情并没有想象的简单,他赶紧跑向教师宿舍,找到狄书将事情说了一遍,而后两人一个奔向阿布的宿舍一个去找珈蓝。 阿布此时正和尤娜手牵手在学院的池塘边漫步,说着悄悄话,只见李全旋风般冲了进来,气喘吁吁,阿布不明所以,看着李全通红的脸色问道:“四少,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偷看尹霜让人家发现了吗?” 李全羞恼的摆摆手,稍微缓过气来马上辩解道:“不是,我没偷看尹霜。是小七出事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线索 二 李全略带惊慌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阿布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再调侃他,迈步走到李全身边右手握住他的肩膀问道:“小七出了什么事?”尤娜感受到阿布牵着自己的手不自然的一紧,知道阿布心里紧张,拧头看着阿布强自镇定的表情,轻轻反握阿布的手,柔声道:“阿布,你要先让自己头脑冷静下来,这样才能帮上忙。四少,你也先喘口气,尽量简单说明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尤娜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两人各自调整呼吸,等身体和心里都平静之后,李全开始细说事情的经过,阿布仔细听着每一个细节不敢分神,了解事情的经过让阿布陷入沉思,小七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可能遇上了意外,阿布神色凝重道:“四少,你先别担心,他们如果发现小七不是你还会再跟你联系,你现在去一趟钱庄让伙计们留意一下,娜娜,你陪四少去一趟。希望小七只是在哪个地方耽搁所以回来迟了,你交代好了赶紧回来,我总觉得这件事有古怪。” 阿布的猜测让李全有了一些期望,带着尤娜一路赶回义钱庄。李全刚走,狄书和珈蓝接踵而至,阿布将两人请进屋内,关好房门。狄书脸色阴晴不定,他自信除了自己是外星球人这个秘密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值得他人拿来要挟的事,他考虑片刻道:“阿布,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莫名其妙。从对方信里提到的内容来看,对方的目的是想要钱,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以四少的生意或者家人来作为筹码?这样得到钱的几率不是更大吗?还不至于拿我们两个说事,这太不合逻辑了。” 阿布一时考虑不到这些,此刻狄书提出来阿布也觉得蹊跷,而且阿布在意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他接着狄书的话道:“哥。你说的是一个疑点,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小七在看完信以后如此斩钉截铁的认为对方是在故弄玄虚?即便是他对我们有足够的信心也应该适当的做一番调查才下结论。再来就是小七处理这件事的方法也让我有些想不明白,以小七的性格的确有可能马上找对方理论,但是经过马坡镇的勾心头角,小七已经变得谨慎许多,至少他在去之前应该找我商量,而这一次为什么连四少一起去的要求也拒绝了?这真是让人费解。” 对这件事了解不多的珈蓝刚开始一言不发,她只在来的路上听狄书简单的讲述了一遍,这时大家都坐了下来,珈蓝才有机会让两人为自己讲一遍整个事情的经过。但两人毕竟都只是听李全说,对于一些珈蓝提出的细节的问题没有办法回答上来,最后讨论陷入僵局。 幸亏李全和尤娜很快去而复返,李全将事情交代给义钱庄的掌柜以后就急急忙忙回到阿布的宿舍,五个人重新聚在一起,每个人都显得忧心忡仲。珈蓝等两人坐好,朝尤娜开口问道:“娜娜,这次出去可有发现什么异样?有人跟踪四少吗?” 一路上尤娜都隐在暗处仔细打量周围的动静,一切都显得非常平静。四周连个跟踪监视的人都没有,这让尤娜非常奇怪,听珈蓝问起,连忙答道:“嫂子。我一直跟在四少身后,连个可疑的人都没有看到。” 珈蓝听到这话顿感有些事情了然于胸,语气肯定道:“这件事果然有问题,妹妹你先休息一会儿。”转头看向李全道。“四少,在你接到信之前小七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比如说无缘无故发脾气之类的表现。”和珈蓝最有默契的狄书突然醒悟,明白了珈蓝想知道什么。 李全回忆半晌。觉得吃午饭时的那一幕尤为反常,小七从来没有那么失态,于是将午饭时发生的一段插曲说了出来,包括邻座几个师兄师姐的谈话内容也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这个信息非常重要,三人面面相觑,阿布忍不住推测道:“莫非小七与昨晚夜闯学院的人有牵连?” 珈蓝轻抚了一下额头,语带肯定道:“我想应该有些关系,按四少对于小七表情的描述,他们是仇人的可能性居多,结合现在的情况,我猜测对方真正的目标是小七。现在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们,拖久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这就去趟刑部衙门请皮老哥帮个忙,如果可以的话,让他跟城防守卫说一说,检查来往车辆的时候能够帮忙留意一下,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时间这么仓促,他们没来得及出城的可能性非常大。况且以小七的身手,他不可能束手就擒,一定在某个地方有打斗留下的痕迹。四少你留下,我们出去找一找。” 李全对于珈蓝的安排很有意见,他此时心中懊恼自己为什么当初同意小七独自去应对,他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去帮忙寻找小七,立马站起身反对道:“我也要去,珈蓝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他们的目标就是小七,现在我出去帮忙找一找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阿布明白珈蓝的用意,帮忙解释道:“四少,你还是老实在学院呆着,现在我们说的这一切都只是猜测,我们可不能拿你的安全开玩笑,要是连你都不见了,我们要怎么办?”讲到这,阿布好像想起什么事来,一拍李全的肩膀道,“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你去问问叶老师关于昨晚试图潜进学院的人的真实情况,我总觉得传言太过夸大不实。” 李全对于阿布考虑自己的安危不置可否,但是想到珈蓝之前的猜测,觉得的确应该有个人去了解昨晚那件事的真实情况于是就没有再坚持。五人分配了一下任务,珈蓝负责去找皮智,李全在学院里查探,剩下的三人则去寻找小七的踪迹。 阿布三人出了学院门口有些茫然,在偌大的汴城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三人左顾右盼,始终不能给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最后大家商量分头行动用最笨的方法先找找看,如果有了发现自己先做处理。回来以后再把信息做一个汇总。 狄书和尤娜分别往左右走,阿布朝着校门对面走去,一路上阿布不断向路人描述小七的样貌并询问对方是否遇到过,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找了半个时辰一无所获,有些烦躁的阿布往路旁的台阶上一坐,一边冷静一边分析当时小七的心理。小七是收到信以后才走出学院,信上又没有说见面的地点,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小七先去往义钱庄。 想通这一点阿布赶紧站起身来,他就近找了一棵树攀爬上去朝着义钱庄的方向仔细观望。他想看看从学院通往钱庄都有哪些路可以走。能够很方便走到钱庄的路有三条,一条小路两条大路,三条路走过大半就到了大道,那之后只要顺着大道就可以找到钱庄。 从树上看,两条大路一条热闹一条冷清,而那条小路连通着许多巷子比两条大路隐蔽但是更容易迷路,阿布考虑了一会儿,如果像珈蓝所猜测小七与潜入学院之人是仇敌,那么小七最应该选的是那条最敞亮热闹的路。可以避免被人偷袭。阿布自己觉得分析得有条有理,他决定顺着这条路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结果却让阿布失望了,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阿布一路走来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做生意的店家也没见过小七,阿布决定看看相对冷清的那条大路,这一次他从钱庄倒着往学院走,可惜走到学院大门的时候还是毫无所获。阿布有些心灰意冷,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眼看着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慢慢黑了,阿布差点就要放弃。不过想到小七,阿布抱着最后的希望走进了那条小路。 阿布缓缓走进了有些窄小的巷子里,也许是经过了两次失望阿布的心态有了变化,他这一次走得很慢,双脚在动脑子也开始冷静的思考一些可能性,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一股尿骚味扑鼻而来,这味道浓烈得令人作呕。 阿布从思绪中回到现实,眉头一皱赶紧用袖子捂住自己的鼻子,抬头一看,只见巷子的这一段路上一面墙里开满了兰花,另一面墙显然刚砌起来只有半人高,透过墙,阿布看到院子里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指着正在砌墙的工人喝道:“你们动作快一点,时间已经不早了,天黑之前还砌不好墙我就扣你们工钱。真是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混蛋搞的鬼,今天把我家的墙推倒不说,还砸了老娘的夜壶,这可是老娘用了十几年的老物件,气死我了。” “今天?”阿布突然有了些想法,走到墙边向砌墙的一名工人一拱手道:“这位师傅你好,你雇主的脾气可不怎么样啊,这墙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倒的呀?” 那人上下打量阿布,觉得阿布这样的贵人出现在这里有些不合时宜,不过对方以礼相待,他也就没有多想赶紧也拱手道:“公子多礼了,这婆娘的脾气就是这样,我们早就习惯了。这墙是他们下午回来的时候才发现的,所以急匆匆找我们来修一修,听说中午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哈,我觉得这就是报应。” 阿布心血来潮才有此一问,没想到墙倒与小七失踪这两件事在时间上相当吻合,阿布觉得似乎找到了一些线索,接着刻意与对方攀谈起来,但对方只是一个砌墙的工人根本探听不到更多的有用信息。阿布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脸上略带尴尬道:“师傅,其实是这样的,我是糊里糊涂走进这巷子,结果迷路了,现在不知道怎么出去,你能不能给我指条路?” 那人很爽快的答应了,阿布答谢过后朝着对方所指的方向走去,刚过了拐角阿布便躲了起来,阿布考虑再三,决定到这户人家的前院去看看。 这一次阿布总算是有了些收获,他在前院的外墙上发现了一些淡淡的脚印,印子上留有院子里的黄土,这家的主人本身就有钥匙,想要进出开个门就行了没有必要翻墙而过,那这些痕迹一定是外人留下的,虽然有了些发现,但并不能证明这与小七有关,毕竟小偷光顾过的话也会有一些这样的痕迹。姑且当是有关系,先调查调查。确定目标,阿布有了些干劲,开始顺着这些不明显的线索穿屋过巷,他并不知道,这些都是小七故意留下的。 小七的本意只是想引牛犇和朱家庆来追自己然后再甩掉他们,结果小七发现自己低估了两人合作的能力,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给牛犇两人一种自己能够逃走的假象,这样摊牌的时候可以为自己赢得一些筹码。而牛犇认不出小七的身份,所以才会有那最后的一刺,牛犇想以此震慑对方,让对方知道自己有能力令他受伤,以此瓦解小七想逃走的心。 阿布跟着若有似无的线索终于顺利找到了小七与牛犇打斗的那条小巷,这里平时没有什么人来往非常安静,那顶被刺穿的帽子依然安静的躺在地上,被阿布一眼认出来,阿布快步走上去,来到近处阿布才看到帽子上的那个洞,阿布心中一凛,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起,左手微颤缓缓拿起帽子一看,帽子里面干干净净一滴鲜血都没有,阿布顿时松了一口气。 帽子下是随意摆放的两把匕首,匕首插在刀鞘之中仿佛并未出过鞘,阿布将匕首捡起,逐一抽出仔细打量刀锋,令阿布非常奇怪的是,刀刃上没有兵器碰撞时留下的一些小小的缺口,看起来完好无损,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对方是绝世高手,竟然让小七毫无还手之力,连匕首都来不及抽出来。 阿布将匕首和帽子收好又在巷子附近转了一圈,没有再发现其他可疑的东西,阿布带着满腹的疑问急匆匆的赶回了学院。阿布迈步走进宿舍之前狄书、尤娜和李全已经坐在屋内,阿布将刚才的发现跟三人说了一遍,狄书接过阿布递上的匕首和帽子仔细观察,发现正如阿布说的那样,这件事变得更加蹊跷。 正在大家对这件事一筹莫展的时候珈蓝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皮智,珈蓝脸上带着一抹笑意道:“小七的事有些眉目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线索 三 皮智进门以后二话不说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接着一饮而尽,众人也不催促,安静的等着皮智喝完茶后呼出一口气,阿布看出来今天下午皮智为了他们的事劳绿奔波,不好意思道:“皮老哥,又麻烦你了,我们真是过意不去。但是除了你,我们也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 放下水杯,皮智摆摆手道:“大家都这么熟了,这些客套话以后少说,我听着别扭。小七和你们的感情好我知道,我也替你们着急。珈蓝找到我之后我借用了一点老爷子的人脉,花了一些时间找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说到这,皮智从随从手里接过了三本名册道,“我跟负责城防的齐将军借了最近一个月的出入登记名册,大家一起看一看,找出这段时间进城还没有离开的人,应该会有些帮助。” 对于得到名册的过程皮智只是轻描淡写一言带过,但是众人可想而知他必定经历了一些起伏波澜,对于这个老大哥,他们都是由衷的感激。阿布站起身来接过名册,还想跟皮智道个谢,想到刚才皮智刚放下话,到嘴边的话缩了回去挠着头不知道是该站着还是坐下。狄书看出阿布的尴尬,张嘴道:“赶紧给皮老哥准备点吃的,看样子皮老哥还没吃晚饭呢。” 看那三本名册的厚度,这个晚上估计没人有时间睡觉了,阿布觉得至少不能让大家饿着,趁这机会带着尤娜去做些宵夜了,其他的人准备开始枯燥无味的筛选工作,珈蓝和皮智错过了阿布的发现,于是狄书给两人做了一番说明。 拿着名册正要开始翻阅的珈蓝突然停在那里,若有所思的将名册放到了桌上,不停用手指关节在上面轻轻敲打,看来是有了些想法。大家相处时间也不短了,这个时候都知道不去打扰珈蓝的思考,不用事先提醒,大家都自觉的安静下来。 思考了半晌,珈蓝一把将名册再度拿起却没有直接翻开,而是郑重道:“我想我之前的推断出现了偏差,我们方向判断错误了,小七和那夜闯学院之人应该不是仇人关系,至少没有到生死相搏的地步。小七刻意留下帽子和匕首,是想告诉我们他平安无事。不能回来应该是受到了什么限制或者答应了对方什么条件以至于不得不遵守约定。知道这个我们就不必太过担心,至少在短期内小七不会有生命危险。至于他出了什么事,只能见到他的时候再问了。” 虽然珈蓝承认自己的判断有误,但是大家都还是很相信珈蓝的分析,毕竟之前得到的信息太少得出的结论有所偏差也是在所难免,此时珈蓝更正自己的猜测以后大家觉得时间没有那么紧了,心情轻松下办事效率也会相应升高。 这一夜过得很快,到了后半夜众人开始有些睡眼惺忪精神不振,皮智觉得这样下去脑子不灵活影响判断。于是决定先好好睡上一觉,明天一大早抖擞精神再接再厉,大家打着哈欠点头各自回房去了。 珈蓝没有回自己的宿舍而是跟着皮智离开了学院,众人问起。珈蓝便说是有些东西需要去证实,珈蓝到了皮智的府邸,先去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白衣白裤,简单化了个妆。最后带着她那柄标志性的红伞离开了府邸的侧门,出门后珈蓝摇身一变已经成了一个翩翩佳公子。 珈蓝这身打扮在夜里实在太过显眼,为了走在路上不至于引起别人怀疑。珈蓝一路走一路运起了水雾之术,将自己的身体包裹在白色雾气当中,不一会儿珈蓝的身影模糊不清,雾气悄悄向四周蔓延,将周围的小巷子都渗透。 珈蓝凭着记忆很快找到了汴城七个暗藏耳目其中的一个,这是一座不起眼的独门独院双层小楼,珈蓝走到院子西边的墙,毫不犹豫的蹲下身子拉响了藏于墙角的拉环。院子里的某个房间响起了一声微弱的铃铛声,珈蓝从怀中拿出自己临时配的引路香,一路洒到了远处的一口井边,然后再绕回来观察院内的动静。 铃铛声响起后过了两刻钟,一个人影从门里探出头来,看左右无人一个闪身跃到最近的屋影里瞬间融入了黑暗当中,那人影顺着引路香的味道慢慢走向指定的地方。躲在暗处的珈蓝一直看着对方消失在拐角,没有发现有人跟着,这才绕回井边等候。 大概过了一刻钟,一个人拨开浓雾慢慢接近珈蓝,雾气中,珈蓝撑着一把红伞背对来人,低着头仿佛在看水井里有什么东西。那人见到珈蓝的背影时吓了一跳,这样的装束在天听处里只有一个人会穿,那就是洛王,不过洛王已经失踪很久,如今生死未卜,他不太相信自己会这么走运能够在汴城遇上洛王,于是那人开口问道:“参见大人,不知大人找小人来所谓何事?” 珈蓝打算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压低声线冷哼一声道:“王三石,见到本王还不行礼,是不是我平时太娇纵你们,使得你们可以这么视本王如无物?”一边说一边将身子缓缓转过来,眉毛一挑,低喝一声道,“放肆!” 两人周围的雾气被这么一喝迅速变淡,待王三石看清珈蓝的样貌以后吓得单膝跪地,声音略带颤抖道:“属下有罪,无意冒犯王爷。王爷有所不知,您不在的这段时间处里内斗不断,我们都变得非常谨慎。一个月前有人报告找到了您,处里这才平静了一些,不知您这次亲自来汴城是为了什么?” 珈蓝想回丹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想先了解如今丹朝的形势,所以才有了今晚的这一次现身,没想到失踪以来第一次与天听处的人会面就听到这么一个消息,珈蓝心中“咯噔”一颤,脸色转而阴暗冷冷道:“天听处什么时候开始如此轻易的任人摆布了?居然连消息是真是假都分辨不出,实在是令我心痛。自从受伤离开丹朝以后我从未露面,哪来我的消息?” 王三石听着珈蓝的声音,看着珈蓝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个王爷相比以前略有些不一样,多了几分刚强冷漠。少了几分亲切和善,他开始有些怀疑眼前的珈蓝是不是洛王。这个念头刚起,珈蓝就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出来,珈蓝冷着脸缓缓收起红伞运起冰莲九变之法,周围的空气骤然降温,四朵莲花在珈蓝背后绽放,寒气直至王三石,同时语气更冷道:“我知道你此刻在想什么,你要不要试试?” 王三石感到背脊一阵发凉,想起珈蓝之前说过因为受伤才离开丹朝。他便将珈蓝这一切的变化归咎在那不知道严重程度的伤上。王三石低下头恭敬道:“属下知错了,请王爷责罚。” 珈蓝又是冷哼一声,撤掉冰莲花,周围的温度恢复正常,珈蓝将红伞往地上一杵,双手按上伞柄道:“这一次先暂且记下,等我回了丹朝再另行处置。现在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帮我办两件事情,办好了我就不再追究此事。第一。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处里发生的变化详细的给我一份资料。第二,帮我查一查,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可疑的外地人在汴城出没,而且现在还没有走。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要是没有给我满意的答案,我就不会等到回丹朝,三天后就可以先斩后奏问你的罪!” 王三石单膝跪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反驳,不住的点头应是。等珈蓝说完以后问道:“不知办好这两件事以后属下去哪里找王爷?” 珈蓝眉头一皱,看着唯唯诺诺的王三石没有因为对方的低头而有丝毫喜悦,反而感到非常伤心。下属一般是不会问自己的上级现在身在何处,这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避免因为一个人被发现而连累所有人,但固守一地的耳目除外,这也导致了固守的耳目更易于收买和恐吓,珈蓝知道今晚自己找错人了。 不过戏还是要演下去,珈蓝也不知道对方现在属于哪个势力范围,是楼兰国的军方还是说只是天听处内部的其他想除掉自己的人掌控,珈蓝扭头看向乌云缓缓遮蔽的半个月亮道:“到时候我自会找你,这一点你不用去考虑。好了,我还有事忙,你回去吧。”说完珈蓝转身跃进黑暗中消失不见。 第二天一大清早阿布就睡醒了,他现在依然睡在冥想室,蹑手蹑脚出门没有吵醒房间内的尤娜,他为尤娜留下一些早餐以后急匆匆的跑向狄书的宿舍。昨晚他们就商量过,今天来狄书这里继续讨论小七的事情,这里相对比较安静,其次是不会有人突然闯入屋里。 大家陆陆续续的赶来开始筛选的工作,又花了两天一夜的时间,终于在小七失踪第三天晚饭时间将可疑的人挑选出来,除了经常进出的本地人还有一些固定的商家以外,阿布他们总共找出了这段时间依然停留在汴城的三百二十六个外地人,这个数字非常庞大,令在座的众人非常头疼。最后皮智不得不用衙门的捕快帮忙调查汴城内的客栈,借口调查其他的案情,看看这些人有什么异样,比如饭量突然增大之类。 皮智很快就忙碌起来,阿布他们也不闲着,各自选了一些人调查,虽然有大批捕快帮忙,但事情的进展还是非常缓慢,至今还没有任何小七的信息。 珈蓝与王三石约定的三天时间到了,今晚珈蓝又住在皮智的府邸,夜里珈蓝一身洛王的打扮悄悄出门,这一次珈蓝并没有马上去墙边拉响铃铛,而是远远的观察房子周围的情况,在心中设想可能安插暗哨的位置。大概想好以后,珈蓝一个个的查看了那些地方,果然在其中一处发现了一名身穿夜行衣的天听处手下,珈蓝二话不说,将他挟持到一旁,再三逼问之下,那人供出了另两处的暗哨,珈蓝悄无声息的将三人打晕之后这才照着上次的方法拉响铃铛。 王三石这回事先有了准备出来得非常快,他没想到珈蓝就在门口站着等他,他赶忙上前行礼却被珈蓝阻止了,珈蓝低声道:“跟我来。” 珈蓝带着王三石迈步走向黑暗的小巷,两人一前一后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废弃的小屋前,珈蓝推门,腐坏的门板应声而倒,珈蓝不为所动走了进去,王三石皱了皱眉跟上珈蓝的脚步。 珈蓝站定转身看着王三石,眼中充满玩味,只看得王三石头皮发麻,膝盖一软单膝跪在地上行礼道:“王爷您可来了,属下等候多时。” 珈蓝将手中的红伞轻轻放在王三石的左肩上,语带慵懒道:“王三石,你好大的胆子啊。我叫你帮我查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 王三石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双手奉上,珈蓝上前一步接过纸张又退了回去,捏着手里的纸珈蓝看着王三石,等着对方解释这是什么东西。王三石咽了一口唾沫道:“回王爷,这就是属下调查到的结果,所有的信息都写在里面,您可以回去仔细查看。至于大胆,不知属下哪里做得不好,竟让王爷有如此评价?”王三石一边说一边用眼角打量屋外漆黑的夜空。 珈蓝将纸张收起,毫无防备道:“不用看了,那三个人不会跟过来的。” 这话就如同丧钟敲得王三石心头乱颤,一只脚就要发力站起,刚刚有所动作,一股冰冷的气息瞬间从红伞蔓延到了王三石的耳朵上,这股寒冷让一时头脑发热的王三石马上冷静下来,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只觉得自己的耳朵没有了知觉。 珈蓝握着红伞的右手轻轻一扭,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王三石紧贴着红伞的耳朵就这么轻易的断了,珈蓝撤掉伞上的冰术法让耳朵掉在地上,眼睛看着吓得不轻的王三石道:“这一次只是小小的惩戒,若是你再自作主张,下一次取的就是你的人头。给我滚!” 王三石捡起地上的耳朵,慌忙的跑出小屋直奔药房找医师去了,小屋里只剩下珈蓝。珈蓝拿出怀里的纸翻了翻,面色凝重的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跟随 一 回去的路上珈蓝一直在想那份关于天听处的报告,报告里都是记录一些天听处明面上的变化,珈蓝看得出来王三石在敷衍自己,不过王三石职务不高,能查到的东西也是有限,但珈蓝并不是这么容易愚弄,执掌天听处这几年她怎么会看不出那些变化里权力的倾轧,只有一点令她非常奇怪,这些改变竟然都得到了伤帝的同意。 难道卡斯特罗的政变没有得逞?这个念头刚起珈蓝就自己否定了,现在天听处的职责是监视内廷,但是这一次人事的变动很明显看出内廷的手已经伸进来,如此自己管自己的事情伤帝不会去做,珈蓝推测现在的伤帝很可能受制于人不得不做这样的让步。这个推断让珈蓝更坚定了回丹朝救驾的决心。 到了皮智的府邸,珈蓝将怀里的另一份报告拿出来仔细查看,这一次王三石并没有糊弄珈蓝,报告里提到的可疑外地人在出入登记名册上也有记载,两份名单让珈蓝更有把握找到小七的线索,可惜这东西不能告诉阿布等人,不然就暴露了自己已经找回记忆的事实,她还想以珈蓝的身份开心的呆在狄书身边,直到动身离开汴城为止。 又过了三天,李全没有接到对方赎人的要求,也没有任何关于小七的信息,虽然大家相信珈蓝的判断,但是时间拖得长了众人的信心难免有些动摇,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怪事让众人看到了希望。 这天清晨,刑部衙门扫地的张伯如往常一般开始清理院子,张伯每天都习惯先从门口开始打扫,今天开门一看,衙门口正中间放着一个样子普通的竹篓,张伯放下笤帚骂骂咧咧走过去,边走边道:“哪个不要命的家伙竟然敢放这个破东西拦住大人们的去路?我得尽快把它移走,免得连累我挨一顿臭骂。” 何伯走到近处往竹篓里一瞧。顿时双脚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张着嘴就是喊不出话来。只见竹篓里放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头颅已经秃了大半,整个脸像是被吹胀的气球,而五官早被挤得集中在一处,此刻双目圆瞪嘴巴微张一脸惊愕,脖子上的血已经干涸,脑门上随意的放着一封信。过了一会儿,何伯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厉声大喊:“人头!人头!”听到叫声的衙役紧忙从院内跑出来。 没过多久皮智的府邸响起急促的敲门声。皮智此时还在酣睡,没想到竟被人吵醒,不过他也不恼怒,毕竟他的职责决定了他的作息时间不能自己控制,于是强打精神起来洗漱,再命管家将来人请进大厅。睡在客房的尤娜也被吵醒,穿上衣服简单洗漱后先到客厅招呼来人。 来的是衙门里的一个捕快梁琦,因为珈蓝经常出入衙门,大家已经相互熟知。这会儿皮智还没出来,他就先和珈蓝说起此来的目的,为的正是那颗忽然出现的人头和那封信。梁琦道:“珈蓝你说怪不怪,以前我们怎么设计陷阱田良水都不上当。现在他却自己突然出现,一出现就只剩一个人头,真是匪夷所思。你觉得会是谁干的呢?” 珈蓝不明白事情的经过,不好做出判断。谨慎答道:“这个我可猜不到,不过他作恶多端,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皮智就匆匆从里屋走出来。招呼两人直接赶往衙门,在衙门里两人看到了狰狞的头颅还有那封表明身份的信。信的内容并不能让众人信服,毕竟这事情太过诡异,为了更好的查明真相,珈蓝也被邀请加入调查。人头大家都已经看过,面容扭曲无法辨认出是谁,但皮智还是命人通知了田家人来认尸,目前唯一的线索就只有那封信,皮智将信传递下去,让大家看看能不能找出些端倪。 看过信的人都开始小声议论,而当信传到珈蓝手中,珈蓝先将信纸拿到鼻尖闻一闻,接着仔细搓揉纸张,最后才打量上面的字,纸上的字迹让珈蓝感觉似曾相识,特别是这个“人”字最是让她记忆深刻,翻看了半晌,珈蓝将信递给另一个人。 皮智对珈蓝非常倚重,不是因为两人的交情,而是因为她说话有理有据而且条理清晰,皮智见珈蓝已经看完了信,便想让她说说有什么发现,清清咳嗽吸引众人的眼光,然后开口问道:“珈蓝,你是否看出这信有什么特别?” 珈蓝揉了揉手心,稍加掩饰的答道:“这纸上面带有浓浓的心草味道,用的是秋明堂的墨汁,纸搓揉发热却不生毛边是齐阳轩的纸,这两样东西太过普通,只要是读书之人家中必定常备,实在无从查起。倒是这字迹有些特别,带有一种异域的特点,不像是我们楼兰国的人写出来的,我想可以从这里查查看。” 皮智点了点头,他看到信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只是现在汴城里其他国家的商人和使者比比皆是,若是提出调查要求有可能会影响国与国之间的邦交,况且这有可能是罪犯故意留下来迷惑众人的手段,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这件事就是赤~裸裸的挑衅。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这个人头的身份,如果真是田良水,事情还好办一些,如果不是田良水,那可就多了一宗命案了。珈蓝参与讨论了一会儿,实在理不出一个头绪便借口有事出了衙门。 阿布今天起得也挺早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回到学院的珈蓝拦住了,珈蓝之前走在路上的时候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相同的字样,就是在阿布的宿舍里,便立马匆匆赶来,阿布见珈蓝面色有异,关心的问道:“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珈蓝也不隐瞒阿布,答道:“衙门口今天被人放了一个竹篓,竹篓里是一个人头还有一封信,那封信上面的字迹我想起来在你这里见过,所以过来看看。” 阿布听到这话赶紧高举双手,一脸诚恳道:“姐,我最近可都是跟大家在一起,没杀过人啊。你可要替我伸冤啊。” 珈蓝轻轻拍了阿布的手笑骂道:“赶紧放下,让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我只是说字迹在你这里见过,可没说是你的字迹,你紧张什么。赶紧带我进屋找找看,若是让我看到相同的笔迹或许能够想到什么。” 两人在门外交谈,房间里的尤娜听到声响早已起身,这时打开房门道:“姐,早啊,进来吧。我们帮你找。”两人将珈蓝请进屋,三人开始在屋内翻找有字的纸张布匹等等。 正在仔细查找的时候狄书和李全结伴而来,刚到门外就吓了一跳,只见屋内一片狼藉,阿布三人都各自弯着腰在翻东西,狄书忍不住冲着屋内喊:“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屋里遭贼了吗?”一旁的李全也附和道,“看样子动静还挺大呢。” 珈蓝探出头来瞪了狄书一眼道:“快来帮忙,只要是有字的东西先帮我找出来放在一边。”接着一边翻找一边跟两人简单说明了一下今天早上的情况。 “好,我来帮忙。案子这事你直接让皮老哥去查不就完了吗?我们还要找小七呢。”话虽如此。狄书还是挽起袖子加入了珈蓝的行列,不过他对这命案也有些兴趣,忍不住问道,“信里是什么内容?或许可以从内容上找到突破口呢?” 珈蓝答道:“信上写的只有五个字‘此人田良水’。虽然很莫名其妙。但是我总觉得这事情与小七有关。” 李全见屋里站了四个人再加上东西乱放显得非常拥挤,索性靠在门框上看着不给他们添乱,骤然听到田良水这个名字还有些印象,摸着下巴道:“是不是那个被狄哥查出帮着祁山岳制作迷药残害往届师兄师姐的那名老师?上次他不是在阿布手上逃走了吗?”说到这里。李全挠挠头道:“小七应该和他没有关系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知道小七真实身份的阿布和狄书身子忽然一颤,面面相觑。似乎想到某些可能,但是想要去抓住它的时候却无从找起。 四个人的动作很快,终于将屋子里有字的东西都找了出来,珈蓝一个人慢慢翻看,其他人只能安静等在一旁,只看了一半,珈蓝便停在那里,手上捏着一张便签眼睛直勾勾看着,在众人询问的眼神中,珈蓝叹口气道:“和我猜想的一样,这是小七的字迹。”说完将便签交给狄书,喃喃道,“这样我就想不明白了,他既然可以写信为什么不能给我们报平安呢?” 狄书和阿布接过便签查看,小七的署名跃然纸上,纸上写的也就是提醒阿布一件事情但是阿布当时不在这样的内容,没有丝毫令人感到奇怪的地方。阿布离珈蓝比较近,听清了珈蓝后面的话开口问道:“姐,你说什么呢?难道小七没有被人拘禁?” 珈蓝抬起头看了看众人,答道:“我想小七现在应该是自由之身,那人头也是小七放到衙门口的,现在我不怀疑那人头就是田良水的真实性,只是他为什么这么做,是猜到我们一定能看出这是他的笔迹吗?不能亲口跟我们道别,就以这种方式跟我们报平安,他怎么知道这田良水躲在什么地方?” 阿布欲言又止像是想到了什么,狄书又何尝不是呢,看到阿布内心的挣扎,狄书决定由自己来做那个违背诺言的人,于是开始和在座的众人讲起小七一直隐瞒的秘密,不过狄书说的很有分寸,只是告诉大家小七的杀手身份,并且将他为了躲避家族追查而进入佛兰特学院就读也说了出来,至于具体是哪个杀手家族狄书则推说不清楚。 解释了一番,狄书这才说出自己的判断道:“我猜想是小七的家人刚好接到了要杀掉我或者阿布的任务,要杀我们的人应该就是田良水,为了保护我们,小七拦住了他的家人,并且帮我们除去后患,代价是小七必须跟他们回去。小七没有被羁押,只是为了信守承诺。”说完这个推断,狄书犹豫了一会儿道,“现在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该继续查下去,毕竟这是他自己的决定,我们应该尊重它。” 阿布知道狄书的猜想是从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上推测出来,阿布自己也非常同意狄书的观点,但是对于尊重小七的决定阿布并不认同,因为阿布始终认为小七的本心并不想做一个只会杀戮的机器,他更向往的是情感的交流,而且小七的离开和自己脱不了关系,阿布决定去找小七。 做了决定,阿布变得坚定许多,站起身来表明态度道:“哥,这个决定不是出于小七自己的意愿,而是环境使得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我想把他找回来,即使无法说服他回头,我也要亲口问问他内心的想法。小七的去向还是要查,不过可以不用和对方冲突。” 狄书抬手轻轻拍了拍阿布肩膀,由衷道:“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我们都会支持你。如果真的就像我说的那样事情办妥了,那么小七他们这几天就会离开汴城又或者已经离开,要抓紧时间尽快找到他们的踪迹。” 听到这里,阿布想起住在城外树林不愿跟他进入汴城的刘纯真,和大家打了声招呼,阿布就径直出城去了,剩下的四人各自去跟踪调查手上的可疑人员。 染布坊内,小七正靠在染缸边上看着天空飘过的云朵出神,不远处站着牛犇和朱家庆,两人盯着小七正在窃窃私语。牛犇看着小七发呆的样子有些担心道:“三少爷,你说七少爷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朱家庆拿起手边的酒坛灌了一口,呼出一口酒气,摇摇头道:“老牛,你知道老七的脾气跟老爹一模一样,有时候嘴硬起来八头牛都拉不走,但是却很讲信用,既然他答应了我们就一定不会反悔,我只是很好奇他变了这么多,这几天我都觉得有些不认识他了。” 正当两人聊得起劲,小七突然挺直腰杆,冲着两人喊道:“走吧,三哥,牛总管,我们回家吧。”(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涟漪 三 三人没想到变化如此突然,一个飞掠来到巷子前的民房屋顶上,身子半蹲靠在一起,呆看着面前无尽的黑暗。阿布脑海里猛的闪过立刻分头行动的想法,但是阿布很快又犹豫了,因为考虑到这也许是杜四布下的陷阱。 正当阿布在举棋不定难以抉择时,小七眼睛注视着巷子,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提出疑问道:“怎么回事?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死了吗?” 阿布知道他误认为刚才那人是范五,因为他们的装束简直一摸一样。阿布握紧拳头,低声道:“他不是范五,我在将军府的密室里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们叫他四爷。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他已经怀疑张全志的身份,如果让他逃走,我们的计划将要前功尽弃。” “他应该还没走远,只是躲在暗处窥视我们。”小七肯定地说着。小七相信自己的判断,即使是最成功的杀手,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逃出他的追踪,这是七杀堂公认的。 尤娜受到启发,运起水术法,将手上最后的搜魂砂水分离成雾气,游走在目光无法到达的黑暗中,只要对方吸入雾气,那么至少可以在接下来的追逐当中起到一定牵制作用。与此同时,尤娜低声说出自己的看法道:“如果他真的藏在附近,我们需要把他逼出来,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该亮了,到时候我们就没有办法阻止他离开。” 阿布也认为这是当务之急,时间紧迫,继续拖延后果不堪设想。他大胆猜测,杜四只是发现身后有人跟踪,这才停下来隐藏行踪。如果让他知道跟踪他的人已经偷听到了他与申屠众人的谈话。他肯定会杀人灭口。 在暴露身份的情况下,估计他一分钟也等不下去。 情况万分危急,阿布不得不做决断。“我决定以身犯险,做诱饵来引他上当。”阿布神色凝重看向前方斩钉截铁说道,“你们假装回去报信,然后找个地方藏起来,等他对我使用杀招的时候再出手援助,这样可以出其不意。如果能生擒他最好,如果不行,那就杀了他。后将尸体送回汴城交给皮老哥。” 尤娜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这个提议太过冒险,对于以保护阿布为己任的尤娜来说怎么也不能答应。当然如此冒险之举也过不了小七那一关。因为在汴城废弃的仓库里,小七和阿布联手,并且还要在特殊坏境下使用计谋才将范五杀死。如今要阿布独自一人面对杜四,实在放心不下。 阿布将两人的反应看着眼里。心中涌出一股暖流。但是此事不容拖延必须立刻为之,只好苦口婆心而语重心长道:“你们的担心我知道,但我还没有如此不济,撑个一时半会儿还可以。大家要以大局为重,不要感情用事,只要能将他缠住。我们以三敌一就会有胜算。” 尤娜眼眶一红,还想说什么,阿布举手打断,语气坚决提高语调道:“不必多说。你们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张侍郎,让八王爷尽快将这些人擒拿归案,将库房司里失窃的武器装备追回来,我留在这里找出那人,你们快去。” 马坡镇怎么会有张侍郎和八王爷,这完全是阿布故布疑阵混淆视听,为的是吸引杜四的注意力,而盗用库房物资也是从墓穴中听道看到的信息推测出来,虽然**不离十了,但是与事实还是有些出入,不过这已经足够使躲在暗处的杜四吃惊了。 小七和尤娜听到这话,就知道阿布已经做了决定,看来是无法改变,于是咬紧牙关跃下屋顶,朝来路奔去,转入一个拐角消失不见了。 躲在暗处的杜四,看着屋顶上仅剩的阿布,还在纠结是否要去追报信的二人。突然阿布跃下房顶,弓着腰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巷子里,头往前伸,不停地嗅着,仿佛可以从空气中找出杜四的味道,这样边走边嗅了好一段路,突然停下来,嘴角露出笑意。 杜四此时正躲在阿布右前方一处民宅里,靠在窗户旁窥视阿布的一举一动,看到阿布翘起的嘴角心头一凛,猜测莫不是阿布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三王爷的交代一下子跃然心头,此时正是杀了对方的机会,只要动作够快再追上另外两人,就可以除掉后患,主意打定,杜四脱下斗篷,一转身一抬脚,踹向大门。 其实阿布的这些动作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他特别选了这个位置,是有自己的打算。如果杜四在他的身后,他将后背暴露给对方,可以引~诱对方来袭。如果杜四在自己身前,那么可以给对方一种被发现的假象,将对方诓骗出来。 当然阿布对于双方的实力还是进行了一定的预判,以范五的实力来说,这个“四爷”应该会只高不低,以他自己此时的能力想要独自战胜对方也是妄想,不过阿布还是有信心抵挡杜四的第一次攻击,这样才有机会周旋下去,为小七和尤娜争取机会。此时阿布全神贯注于四周,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等了一会儿,阿布没有迎来想象中的攻击,刚想继续前往下一个拐角,“嘭”的一声巨响由右前方响起,一扇木门上下翻转向阿布飞来。 木门其势甚急,若是硬接必定会受些内伤,阿布双手双脚本就已经蓄满力量,再次关头向左前方一跃。还未站定,一柄手臂长短的弯刀从右前方袭来,自下而上,斜斜看向阿布的下巴,角度刁钻诡异,出乎阿布的意料之外。 幸亏阿布没有收回双手的劲力,靠在腰间的右手立即反手抽出匕首,向前一挑,“当”的一声。兵器交击的火花亮起,阿布的匕首切入弯刀半截手指深,却没有将其斩断。正当阿布出现错误判断的时候,另一柄弯刀从右后方接踵而至,横扫过来,取的依然是阿布的颈脖。 兵器被卡在弯刀里,阿布没时间抽出来,腰一弓,身体下压,同时右手手腕一拧。弯刀上的缺口瞬间扩大,匕首松动的同时,脖子上一凉。生死存亡的时刻,阿布腰身用力,加快了身体下沉的速度。并且抬起右脚,蹬向自己的右侧。 杜四眼看着弯刀就要砍下阿布的头颅。却被他巧妙的躲过了。失望的同时感受到一股劲气朝着胸腹间袭来,急忙收腹向后倒跃。后退的时候,杜四不忘右手弯刀用力向阿布按去,希望可以接着拉扯之力,在阿布胸腹间划出一道口子。左手的弯刀则从阿布后颈掠过,斩断几根头发。手臂向内一收,弯刀回到自己胸前,向下一挥,砍向阿布的小腿。 阿布意不在伤敌。只为给小七两人寻找机会,并不想拼得两败俱伤,身子一弓收回右脚,右肩向后一靠,转身面对杜四,右手握住的匕首顶住弯刀刀刃。匕首之前将弯刀斩出了一个缺口,如今阿布翻转身体,匕首被卡在刀刃上,借着杜四后退的势子,弯刀和匕首接触的地方发出一阵难听的摩擦声,让人听了牙齿酸软,此间还伴随着飞起的火花。 在杜四的感觉中,只觉得手中的弯刀一沉,收回来时阻力增大,此时再将双刀架在身前的时候不由一呆,右手的刀有三分之一的刀锋已经不知去向。而落地的阿布也不敢怠慢,双眼盯着身前的杜四,一滴液体由后颈流到胸前,阿布伸手一抹,拿到眼前一看,竟是红色的鲜血。“轰”的一声,此时被踢飞的木门才撞上阿布身后的石桌,断成两截。 杜四这回不再盯住阿布,反而是看着阿布手中的匕首,眼中露出一丝贪欲,心中想道:这小子有些难缠,看来不用全力是无法速战速决。想到这,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双手弯刀向身后两旁一拉,“呛”的一声,弯刀上覆盖着一层透明的物质,将刀刃拓宽了一寸半。 那物质看起来很像风刃,没错,这就是风刃,每个附魔器师都可以把自己能够控制的元素束缚在自己的兵器上,当然这也还需要兵器能够承受元素的暴烈能量。 杜四装备好自己的爪牙之后,左手反手握住刀柄,如一只猛虎扑向阿布。阿布后颈的只是小伤,并不影响阿布的行动,他面无惧色应对前冲的杜四,抬起右手,左手则虚按在右手上。 想不到阿布的这个动作更激起了杜四的贪欲,杜四双眼泛红,来到阿布身前,双手弯刀一上一下相隔一个巴掌的距离,如剪刀一般攻向阿布的胯部以及腰部。阿布只有一把匕首,无法格挡同时攻到的双刀,连忙跃起。 杜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弯刀来到阿布身下,杜四身体一拧,由原来的面朝着地板变成左肩在下右肩在上。左手拇指一按刀柄,刀背马上收回紧贴手肘,手臂转向,向下一插。借着这个力道,杜四右手的手腕一转,刀背向下,刀刃向上,弯刀向上劈砍,直取阿布的裤裆。 如果就这么被弯刀砍实,阿布必定一分为二。正是这千钧一发之际,阿布体现出了自己超越常人的发达神经,提气轻身将双脚向后抬,身体呈向前扑的姿势,手臂伸直,匕首并没有直接挡在刀的前端,而是架在弯刀刀柄前三寸,这里是让人最使不上力的地方。 杜四没想到自己成名的双刀绝技竟然未能凑效,还被对方逼得使不出力气,非常恼怒,左手用力一拉,杜四身体后仰,右脚支撑身体的重心,踢出左脚,位置是右手弯刀的前端。 原本阿布人在半空,就没有任何发力的地方,通过取巧,勉强可以接住这一刀,没想到平衡被杜四那一脚打破了。阿布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刀上涌来,右手终于支撑不住弯曲起来,眼看就要顶住匕首的刀背。 匕首只能抵挡金属的刀身,却挡不住依附在兵器上的风刃,阿布只觉右手手臂一痛,一种锋利物体切割过的灼热感传来,右手不自觉的一颤。阿布知道如果不采取行动,他有可能等不到小七他们的救援,看见近在咫尺的杜四,阿布抬起握拳的左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插向对方的眼睛。 如果杜四继续攻击,那么肯定可以杀死阿布,但是代价就是失去双眼。杜四本就是个盗贼,对自己的生命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不会为了守住别人的秘密而牺牲自己,于是他右脚跪在地上,右手高高抬起,脱离了阿布左手的攻击范围,同时左脚用力一蹬,将阿布抛向身后。 阿布头下脚上,从杜四头顶飞过,撞在杜四之前躲藏的那所民宅的墙上,胸口一阵血气翻涌,一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落下来时阿布左手一撑,这才没有让脑袋直接摔到地上。 此时阿布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虽然已经估计到了对方的实力,但是用错了对抗的方法和心态,两人的实力差距太大,阿布还想着为小七他们创造偷袭的机会,这简直是在自取灭亡,如果不抱着以命相搏的姿态,连自己都根本无法活下来。 杜四可不会留给阿布这么多思考的时间,背后着地一个翻身跃起,已经提着双刀,两个箭步已经追到阿布身前。 阿布提起右手,只觉得使不上劲,低头一看,右手已经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看来有可能已经伤到经脉,不得已将匕首交至左手,踉跄的站起身来。 阿布还没站稳,杜四的刀锋已至,左手弯刀自上而下斩向阿布受伤无力抵抗的右手,右手弯刀则虎视眈眈,刀尖一直指向阿布的左胸腹的位置。 阿布腰身一转,左手挥动匕首迎向砍来的弯刀。杜四等的就是这一刻,右手弯刀一挺刺向阿布被手臂遮挡了视线的左腹部。阿布不退反进,匕首挡住弯刀之后,沿着刀身一路平削向杜四的左手手腕,腰身一转,仿佛将左腹部迎向刀尖一般。 阿布的举动令杜四生疑,即便是要两败俱伤,也是要在对等的条件之下,而阿布选择用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左手,这让杜四感到了其中诡异十足,却苦于捉摸不透,于是留了个心眼,手上的劲力并没有用老。(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阴影 一 杜四的预感没有错,当刀尖接触到阿布腰际时,简直就像刺中金刚,一种坚硬无比的感觉由刀尖上震撼而来,还发出“铿锵铿锵”的金属相击声,随之,弯刀被弹开,只划破了阿布的衣服。杜四顿感错愕,而阿布的匕首眼看就要划到杜四的手腕,来不及多想,杜四左手触电一般缩了回去,弯刀即刻落到了自己的左脚背上。 原来阿布与薛满在竹林生死相搏时留下的那些黑色的鳞片此时发挥了神奇的作用,使得阿布免遭厄运。阿布悻悻自己在关键时刻想起了这一招。的确,那鳞片触感虽然冰冷如铁,但它的硬度却是不逊于钢,且将附有风刃的弯刀生生震偏了轨道,没有伤到阿布分毫。阿布为没能借此出其不意伤到杜四,而感到可惜。 老谋深算的杜四瞬间悟到了厉害,立刻收回右手的弯刀,抬起右脚就往阿布的胯上蹬去。 鳞片抵挡了弯刀的刺入,但是柔软的腰部却无法阻挡弯刀上的劲气的冲击,刚猛的力道顿时让阿布一口气提不上来,身体也失去了平衡。 眼看着阿布无力抵抗那突如其来的一脚,躲在暗处的尤娜终于戟指怒目一个抬手,三道冰锥带着旋转笔直射向杜四,分别取太阳穴、右脚踝和右腰,而自己则抽出腰间的长剑,从藏身的屋顶跃下,剑尖直指杜四的喉咙,一股冰冷的气息弥漫在尤娜四周。 尤娜的气势让杜四心中一寒,知道劲敌来到,不敢托大,收回右脚,后退半步。挥刀斩落袭向太阳穴和腰际的冰锥。尤娜含恨而发,冰锥中蕴含的寒气颇盛,即使是瞬间被挡,也依然侵蚀到杜四的刀身,迫使刀身蒙上了一层晶莹的冰片。 杜四面如土色,忽闪逃走的念头,但还没来得及行动,尤娜的长剑已至,剑尖颤动,在空气中画出三朵剑花。而长剑上飘散出来的雾气将剑花妆点得犹如梦中一般,有一种要留住对方的神力,这种力只有面对剑尖的人才感觉得到,这气氛是多么让人汗毛直立。 杜四脚尖一点,身体向后倒掠。同时双手画圆,将双刀刀身紧贴。向上一挥。两把弯刀如同剪刀一般,中间的交叉点不断上移,想要夹住尤娜的剑身。杜四的变招也是出于无奈,因为这三朵剑花实在难辨真假,找不到剑尖所指就无法抵御,索性利用双刀的夹击。暂阻剑身前进,以便阻止对方的攻击。 尤娜看穿诡计,哪能让对手打响这个如意算盘,跟着脚尖点地。身子跃起,半空中收回长剑,身体前倾,右手长剑自左向右横扫,斩向杜四的腰间。杜四脚尖又是一点,双脚向上抬起,呈一字型伸展开,同时双刀改向前伸,双刀依然如剪刀状不变,直取尤娜的脖子,看来是要剪下尤娜的头颅。 这招凶险异常,一个不好就会身首异处。尤娜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身体向左翻转,挥出的长剑改平削为上挑,同时左手已经凝结出一枚冰冷的菱形冰弹,手指一弹,冰弹在尤娜身体的遮掩下,迅速袭向杜四的心脏。 长剑撞上厚厚的刀背,将双刀加速向前推,冰片经过摩擦被震碎脱落,在尤娜的头顶上纷飞。一股冰冷的气息飞速而来,杜四已经来不及抽回双刀格挡,只能运劲于胸,硬接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冰弹撞上充满劲气的胸膛,并没有如尤娜所愿直接刺进胸肌,而是被震得粉碎,不过冰弹上附着的冰冻效果还是让杜四的身体一僵,想再重新刺出长剑已是不及,等长剑回转,估计杜四已经恢复正常,于是尤娜果断地抬起左脚,往杜四的胸口印去。 此时的杜四胸口一阵寒冷,有一种窒息的错觉,眼看着尤娜的左脚就要逼近,身体又不能动弹,无奈之下,只能将劲气再次运转于胸,硬接这一击。 “嘭”尤娜一脚,印在了杜四的胸膛,发出如击皮革的声响,但是只有杜四才知道,其中的劲力如同汹涌的长河瞬间涌入身体,那沉重的感觉无法形容,内脏开始翻腾,身体倒飞出去。此时的杜四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离开。 佯装报信去的小七早在暗地里与尤娜商量,两人一左一右跟在阿布的身旁成掎角之势,必要时替阿布拖延时间,另外一个人再做偷袭。 阿布与杜四交手前,小七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附近的民房里,亲眼目睹阿布与杜四交手的全过程,于是打消了生擒活捉杜四的念头。小七想,这样的一个对手,如果不趁机取了性命,只能养虎为患,正当他要给阿布一些暗示时,惊险的一幕出现,吓得小七差点就冲了出去。幸亏尤娜及时出现,这才让小七打消念头。 令小七吃惊的是,尤娜在剑法上的造诣竟然如此高强,这已经可以登入剑术高手的行列。欣喜之下更留意杜四的反应,在生死关头竟能这般果断,心中升腾一股凉意。 杜四在身体倒飞的过程中,逐渐恢复灵活,趁机用眼角环视四周,寻找逃走的路径。“轰”的一声,杜四的身体撞上了一间民房的墙壁上,巨大的冲力震得墙壁突然龟裂。因为之前将劲力都用来抵御尤娜的一脚,背部没有保护,一股甜腥涌上喉头,却被强忍着咽了下去。 杜四处事不惊,反应生成,在撞墙之后的一秒就已经蓄力于双脚,企图往右边的小巷跃去,就在这一刹那,左后背一痛,仿佛有锐利物穿透了背后的厚墙,刺进了肋骨和心脏,全身的力量仿佛瞬间全部消逝无存。双脚猛然一软,瘫坐在地上。 不过杜四的脑子,依然在飞转,依然在盘算。周围的一切声响仿佛都消失了,只留下心脏跳动的声音,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心跳声逐渐减弱。杜四低头一看,一只染血的手正从自己的胸肌拔出,手背上鼓胀的血管似乎清晰可见,一股血气冲上咽喉。终于忍不住从口中喷薄而出。杜四抬起无力的左手,指着逐渐逼近眼前的阿布,什么也所不出来,渐渐地他的瞳孔不断涣散。 此刻的阿布,怒目圆睁。脑中忽然闪过王超失血过多的样子,耳畔仿佛有个声音不停地回响:杀了他!于是。不受控制的左手挥出匕首。将杜四的头颅咔嚓斩落。做完这一切,阿布才回过神来,看着地上滚动的头颅,脸色苍白,不安的心境涌起不尽的思绪。 另一边的尤娜则丢下长剑,跑到阿布身边。一把撩起阿布的上衣,眼前出现了那一片黝黑仿佛发亮的鳞片,尤娜原本担心的脸变得惊恐,再看阿布的时候。情绪变得有些复杂。尤娜咬着牙,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阿布知道尤娜想问什么,但是此时的他心中一阵凌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于是只能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杜四无神却睁大的双眼。 杜四的尸体从小七的手上滑落,若不是小七看准时机发出致命的一击,估计杜四已经逃之夭夭,不知所踪。小七甩了甩手上的鲜血,从已经迸裂的墙体走出来,看到两人目光呆滞却又一动不动,以为两人在闹别扭,劝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刚才我们的动静太大,也许有人被惊动,我们得赶紧离开,否则有被发现的危险。尤娜你照顾阿布,我来收尸。” 说完小七从杜四躲避的民宅中找出那件斗篷,将杜四的头包好,背着尸体跃入黑暗中。阿布回过神来,看向周围,附近果然有一些民宅已经亮起了烛火,赶忙捡起尤娜的长剑,拉着尤娜的手,跟在小七的身后朝前走去。 三人不敢返回悦来楼,直奔之前呆的破庙。小七将尸体存放在一个地下溶洞里,之前他在检查是否有人跟着鲁能过来的时候,无意发现的隐蔽地方,那里温度低,利于存放尸体。 留在破庙的阿布两人表情各异,尤娜低头在思索什么,表情严肃。阿布则还在回忆刚才砍落杜四头颅的那一幕,感觉那一刻,自己简直无法自控,心中甚是不安,忍不住开口道:“娜娜,我觉得刚才自己情绪失控,事做过了头,但是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尤娜思绪被打乱,刚想询问阿布腰上的鳞片,忽然意识到阿布刚才说的话,脸色变得异常奇怪,夹杂着担心和害怕地问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你能告诉我刚才你的不妥是如何发生的,还有你自己的想法。如果可以,最好将你腰上的鳞片是怎么来的也一并告知我,我认为它们之间必定有关联。” 如何跟踪言盛到竹林落水这一段阿布已经原原本本地说过了,只是隐瞒了入水后发生的事情,因为这鳞片来得太过诡异,阿布自己都有些害怕,所以就没有跟任何人说起,如今已经避无可避,只好坦言相告,另外尤娜本身是从封印之城来的家人,比一般人更值得信任。 说到鳞片,不得不说身体里那些奇怪的力量,于是开始从学院里擅自冥想开始,慢慢说到黑球的形成。阿布自说自话,一直没有注意尤娜的神色,当阿布第一次说到胸口位置那个如同包裹着黑色岩浆的物体,尤娜的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黑,等到黑色气雾包裹住白色和绿色气体的时候,尤娜忍不住站了起来,看着阿布的眼神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悲伤。 最后说到了鳞片的形成,尤娜听得身体一凉,只觉得双脚乏力,终于站不住了,跌坐会铺满干草的地上,这时阿布才注意到尤娜的神色,脸色发白,还满头的汗水,担心道:“娜娜你没事吧,是不是刚才受了伤?” 尤娜没有回答阿布的问题,而是来到阿布身前,半蹲着抓住阿布的手臂。阿布可以看到尤娜闪烁的瞳孔,还有双手上传来的颤抖,阿布突然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也跟着紧张起来。 尤娜注视阿布片刻,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认真的回答,不要有所隐瞒。” 阿布摸不着头脑又有些不知所措,为了缓解情绪,笑着露出两边的虎牙道:“娜娜,不要这么神秘兮兮的,我认真回答就是了,你问吧。” 尤娜放缓声音,尽量用合适的词问道:“阿布,你最近……有没有突然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或者自己原本不想做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去做了的时候?” 阿布还是没有明白尤娜的意思,挠了挠头道:“这个,我有时候会觉得,之前做过的事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做得更好。你问的是这个吗?” 尤娜摇了摇头,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措辞才能在不伤害阿布的情况下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最后没有办法了,只能直白一点,小声问道:“我问的不是你认为的那样,我直说好了,你……有没有感觉有时候自己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去做了一些你不喜欢的事。” 阿布回忆片刻,想不起来有这样的情景,刚想摇头,忽然脑中闪过杜四人头落地的画面,在那之前阿布耳中的确听到过一个声音,而一路过来,阿布曾经问过尤娜,尤娜表示从没听到任何声音,那么这声音是哪里来的? 尤娜见阿布呆着那里,以为阿布对自己的话很反感,揉着眉心不知道如何安慰他,这是阿布突然开口道:“有!就在刚刚,我原本打算走过去将他的双眼合上,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抬手砍掉了他的脑袋,其实他当时已经死了,我没有必要再那么做的。” 听到这话,尤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汗毛直立,手上的劲力更大了,对着阿布瞪大双眼喝道:“这样的情况发生多久了?” 阿布双手微疼,却没有用劲抵御,阿布觉得这样的疼痛可以缓解内心的忧虑,因为此时的尤娜太不正常,而她一直询问阿布的问题又是如此诡异,阿布有个猜想,但是这个猜想让他自己产生了恐惧,那就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而这个问题大到足以让尤娜有些失控。(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冒险 三 商队的马车上装载着用篷布遮盖了的满满的货物,可沿途留下的只是浅浅的车辕印迹,这太不合乎常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车上的这些货物是障眼法,是幌子,其实无实物,纯粹是装出来给人看的。一路上,阿布又发现了一些疑点,但是因为查案需要严谨,阿布一时半会儿不敢断定这队商人就是那群猎户,当务之急必须做一次试探。 阿布看到前路不远有一片树林,便绕道而行,三步并作两步疾奔先前一步来到树林中,在一处相对狭窄的地方停了下来,望着路边的一棵高大茂盛的大树,摸了摸下巴,决定就在这里秘密进行自己的计划。 狄书曾经说过: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最容易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于是阿布决定冒险诈一诈他们,于是阿布先将四周环境伪装成来过劫匪,而劫匪却已经逃走的样子,然后来到大树前用匕首将大树旁逸斜出的一根粗枝砍下,拦在了去路中间。一切停当后阿布便往来路退了一段,在树林的拐角处埋伏下来,静静等待远处的商队。 商队一路上无人交谈异常安静,在经过阿布藏身的地方毫无察觉,就这么径直走了过去,这回阿布能清晰地看到众人的面孔,越看越是怀疑,这些人个个脸带煞气,但是行走的步伐却很有规律,步调整齐端正,不光是受过训练的护卫队员俨然如此,连那些身穿仆人服饰的跟班下人也是这般,这叫人不得不更加生疑生怪。 待商队最后一人经过阿布身边半刻钟后,阿布从草丛里爬起,来到路边一棵树干水桶粗细的树前,扎起马步运劲于右脚。陡然发力,将力量通过身体传至右拳上,迅速击出,“啪”的一声闷响,树干断裂缓缓向路中间倒去。 阿布拳头挥出之后,立即向后倒掠,脚一着地马上蹲下身子快速在草丛里疾奔,带起的气流将长及腰间的杂草微微拂动,不一会儿就来到事先选好的一棵树冠茂密的一根大腿粗细的枝丫上藏好,在这里能清楚看到这一段小路上发生的事情。 此时商队已经来到那段狭小的路。众人看着横在面前的大树枝眉头紧皱,还没等人上前查看,身后一声树木断裂的轰隆声响起。这里地处偏僻,最易发生抢劫事件,身穿护卫服装的人纷纷抽出兵器。而那些本该是老实本分的仆人急忙从马车的底座下拿出各种兵器,甚至还有长弓。这让蹲在树上看着的阿布眼睛微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果然不是一般的商队,看他们那临危不乱处事不惊的应变能力,就可以断定他们就是训练有素的军事人员。 原本紧闭的马车帘子被一只手撩起,一个腰间佩剑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张嘴说了几句话,因为离得太远。阿布听不到他说的是什么,只见那人说完之后,就有人上前查看横在路中间的粗枝断口。不一会儿,商队的众人丢卸下了马车上那些先前让人觉得“贵重”的货物后。所有人员竟全部以特殊排列迅速步入林中受命去了。这种超出一个商队对于危险的自然反应,让阿布更加坚信这就是他要找的那些人。 没多久,商队众人又从林中缓缓退出来,每个人都骂骂咧咧,看样子非常气愤,中年男子大手一挥,众人逐渐安静下来。因为粗枝拦路,马车无法通过,想要清除路上的障碍得花些时间,中年男子沉思片刻,与身边的人说了几句,重新回到马车上坐好。前头领路的人掉转马头,从树林的一侧钻了进去,其余众人站在原地待命不动。 大概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那人终于回来,来到马车旁边轻敲马车的车厢壁,那中年男子探出头来,两人耳语几句,中年男子就将头缩回车厢里,商队重新启程,跟着带头那人走进了树林,看来他们找到绕行之路了。 阿布待众人走后,悄悄的跟在后面。因为这么一耽搁,这队人马的速度慢了许多,虽然又回到原来的小路上,但最终没能在日落前赶到最近的小镇。白天的事情让众人心中有些余悸,不敢夜间赶路,于是在小路旁一处低矮的草地上搭建夜宿帐篷。 众人生火做饭,还在营地中间燃起一个火堆,一是为了驱赶夜袭野兽,二可以通过火光查探是否有夜闯之人。此时阿布正蹲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吃着自备的肉干,喝着羊皮水袋里的茶水,还不时观察着营地内的动向。 中年男子派了三组人在营地外围六米处放风,每组两人,三组呈三角形站位,一人向前看,一人看向左边,全方位的将营地外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 不过用这法子来对阿布,算不得万无一失,人都有应变力,它并不一定完全受自身意志的控制,有时候靠的是本能,只要有可以吸引注意力的东西,那么这个严密的监察网就会变得漏洞百出。阿布决定对左边那人动手脚。 因为白天的事,阿布猜想此时的商队应该还处在精神紧张的状态,那么一点异动都能够影响对方的思绪,阿布抓起两块石头握住手中,看了看远处的一棵树,计算了一下力道,在两块石头同时掷出的档口,纵身一跃,爬上了另一棵树干,并迅速在树与树之间无声的移动着。 同时掷出的两块石头用的劲力不同,所以有先有后。“咚”的一声,速度较快的石块撞上了树干,在左下方的两名商队成员身子一颤,分明是听到这个声响。“咚”又是一声,两人忍不住互相对望,阿布趁这个时机跃下树干,借着帐篷的影子潜进了营地内。 负责放哨的两人一人留下,一人上前查看。刚好一只白脊松鼠抱住一颗坚果停在树干上呆看那人,突然反应过来立即窜上树枝消失不见,那人骂了几句,重新回到岗位。他们哪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人潜入了营地。 阿布因几次成功查探到秘密之,对自己隐匿身形非常自信,如一道影子般在营地里四处游走,不一会儿就看到一座比较大的帐篷,帐篷旁停放着中年男子那辆马车,阿布压低呼吸声。先窜到马车底下,再细细观察帐篷里一切。 帐篷里有灯光透出,几个影子印在帐篷上,走近之后渐渐听到了人声。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道:“童老大,不对。童掌柜的,你有没有觉得得今天的事情有些古怪?我们都已经被困在路中间了。那一处正是最佳的伏击地点。若是我们,还不早就蜂拥抢去?” 童掌柜回道:“麻九,别老是将抢啊抢的挂着嘴边,我们现在是商队,要有个商队的样子。今天的事我也觉得奇怪,倒在路边的树枝切口平滑。看出这是人故为之,我们进入林子也看到了,有一些仓促离开的迹象,如果我们遇上盗贼。那只能说对方没有实力吃掉我们,所以才知难而退。” 童掌柜的话让其他人点头赞同,不然也说不通为什么对方会半途而废。这事就算是过去了,此时麻九又道:“童掌柜,你能不能给团长说说,别老让我们做这些偷偷摸摸的事,兄弟们早就有些不满了,我们盗贼不能杀人放火,竟干这些勾当,会让同行耻笑的。” 另一个声音道:“闭嘴!麻九,团长的想法不是你能猜透的,况且我们现在吃好睡好又有钱花还不用冒着生命危险,不是挺好吗?难道非得过以前哪种刀口舔血的生活吗?” 童掌柜此时也开口道:“祁荣说的不错,我们落草为寇本就为了一顿饱饭,既然可以轻松得到,又何必奔波劳碌,弄个不好还有可能丢了性命。我看楼兰国这边已经是没有什么耐性,看来战事即将来临,战事一起,就该我们浑水摸鱼了。那时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有人管你。”麻九嘟囔一声没再说话,但心里依然另有盘算。 祁荣跟着说道:“童掌柜,这回我们还是在外面继续躲着吗?” 童掌柜道:“团长吩咐,这次我们办完事后,去叶城与他会合,他有要事交代,具体什么事我没问,等见了面自然就知道了。” 话已至此,众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大家知道说再多也是毫无意义的,只好纷纷各自休息去了。阿布在马车底下躲到了半夜,等众人鼾声骤起,外面放哨之人也身乏眼困,屈身坐地时,悄悄潜出了营地。退到较远树上靠着树枝对付一宿。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商队收拾好东西,继续赶路,阿布就这样不紧不慢远远追随。又走了两天两夜,商队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叶城。 叶城是一个边陲重镇,不大也不小,因为离边境也不远,所以驻扎着一支军队,从这个距离发兵很快就能抵达前线,不怕耽误时间。人口多的地方推动着各种交易,确切地说这里就是一个贸易市场,只是因为来往的人流都是边民,加上交通不够便利,所以无法形成马坡镇那样的规模,正是因为如此,潜着的一些商机还未被人发现。 叶城外围的城墙是为了抵御大型攻城器械而建筑的,比马坡镇的城墙还厚几分,城墙顶上,有箭垛,有卫兵把守,城墙上还建起了四座箭塔,箭塔的顶端各放着一柄一人多高的巨大弩机,旁边摆放着三支巨箭,看来是专门用于摧毁对方攻城器械。 叶城有三个城门,阿布跟着商队从西北面的城门进入,进城时被看门的兵丁盘查一番,阿布本以为胡乱编了个借口,就能浑水摸鱼,蒙混过关,可惜对方并不是善茬之辈,愣是活脱脱地被拦了下来,眼看着童掌柜的马车已经渐渐远去,阿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又奈于无计,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商队越去越远。 正当兵丁要赶走阿布的时候,阿布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这位官爷,出什么事了?” 阿布喜出望外地扭过头去,原来说话之人是皮货老板罗达右,当他看到阿布的背影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自己回家时,阿布明明被关在牢里,此时怎么可能跑来此地?这太叫人难以理解,更觉得不可思议,为了探个究竟才来到阿布跟前,可看了阿布的样貌又着实一愣,心想,果然是自己看错了人,刚要转身拔腿告退。 阿布看到罗达右时眼神一亮,赶紧拱手彬彬有礼道:“罗老板别来无恙啊,最近生意可好?”阿布用的是本来的声音,这声音罗达右十分熟悉,顿时更加疑惑起来。 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罗达右跟着拱手道:“贤侄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啊。”又转头对守城兵丁说道:“这位官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其实罗达右抵达叶城的时间也不长,不过他一到叶城就将这里的皮原料尽收无遗,名气瞬间震惊了叶城的商界。从高官到小卒也大都闻名此事,当然此时守门的兵丁也认得罗达右了,只见那兵丁屈身恭敬道:“这位少年说是进城探亲,原来罗老板就是他亲戚呀,误会,误会,的确是个误会,刚才多有得罪,还望你们多多海涵,你们就进去吧。” 罗达右和阿布连声道谢,罗达右怀揣疑惑向身后的人挥一挥手,一辆装载着成品皮货马车缓缓驶进了叶城。阿布走到罗达右身边,心中翻涌着他乡遇故知的冲动,但是想到失去了童掌柜等人的身影,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话,一直来到了罗达右在叶城的新店铺,罗达右命伙计在后院卸货,自己带着阿布到了书房,两人进去之后,罗达右便将大门紧闭,这才凑到阿布身边,小声道:“你可是阿布?你怎么变了一个模样?你不是还在大牢里么?我多次向李四少劝说都无功而返,你是怎么出来的?” 罗达右的一连串问题问得阿布不知从何说起,阿布反客为主挥手示意罗达右在桌边坐下,自己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两人各斟了一杯,之后,手放脸上一抹,恢复了原来的样貌,这才笑着答道:“罗老板,这事情说来话长,此刻只能简单跟你解释一下。我是朝廷派到马坡镇公干来着,受命彻查一些事情,日后还请罗老板为我保守这个秘密才好。”(未完待续。。) ps: 这两天感冒了,今天刚好一点,抱歉抱歉 第三十章 身份 一 看似朴实忠厚的罗达右恭恭敬敬地聆听着阿布的长话短说,心里不由自主地联想起来,当时自己临行前也曾到过衙门向二娃打听阿布的事情,记得当时二娃告诉自己,阿布仍在狱中关押着。今天阿布却突然现身此地,还以他人相貌及身份见人,想必果真是受命于朝廷,而且事关重大,所以对阿布的话深信不疑。罗达右憨厚地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日后小人必定会守口如瓶,你的信息我绝对不会不泄露半分的。只是为何你会来到丹朝,又为什么出现在叶城?” 阿布深情地望着罗达右,无限关切道:“罗老板,这个,你还是最好不要知道,我不想牵连到你。” 罗达右拿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一口,放下茶杯之后叹息一声道:“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刚刚我才捎带你进了叶城,怎能说我们没有牵连呢?况且之前,在下受了阿布你莫大的恩惠,却不能救你于监狱之难,那份愧疚与自责老弟你不知道啊!如今你我有缘在此相遇,那是天意,肯定是上天赐予我机会呀,如果有需要我罗某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我都会全力以赴去尽我所能的。”罗达右见阿布不愿说出缘由,也就不好再往下问了,只好巧妙地岔开了话题。 阿布没有再说话,只是那充满感激的目光久久地凝注于罗达右那流露期待与真诚的神色中。说实在,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叶城里。阿布多么需要有个朋友帮帮自己,哪怕他只给自己介绍介绍叶城的风俗人情。阿布想,罗达右是个实诚人,只要不让他直接参与,就不会给他带来麻烦。想着想着,忽然记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脱口而出道:“糟了,要尽快找到那个商队。” 在阿布对面坐着的罗达右,听到这话,赶紧问道:“什么商队。阿布你在说什么?” 阿布回过神来。想到或许从罗达右这可以了解到一些事情,于是赶忙问道:“哦,罗老板,我有几个问题要向你请教。望您赐教。可否?” “瞧。你又见外了不是?阿布。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只要我知道,一定知无不言的。快说吧!”罗达右爽快回答道。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罗老板知不知道,这叶城里有几个商家护卫队?他们又分别住在哪?” 罗达右本就是来此做生意,早对这里的相关事物调查了一番,当然包括保证货物安全在内了,于是肯定道:“叶城就只有一家护卫队,来此经营了三个月。这里虽然也常有往来客商,但都是些小买卖,需要护卫的不多,所以仅此一家,他们就坐落在东南城区,名叫天色护卫团。” 阿布问这个,主要是想知道跟丢了的商队现在去了哪里,打算就从护卫队查起,因为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可以判断,这是一个有名号的护卫团,可阿布不敢肯定,担心对方是伪装的冒牌货。不过阿布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想,毕竟进入叶城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和身份,不然守城门的兵丁不会轻易放行的。 听到罗达右的回答,阿布心里有了底,决定立刻出去查看一番,如果运气好,很快就会找到那个车队。临走时,罗达右给阿布画了一张简易的地图,阿布看了一下便将它牢牢的印在脑海里,还当着罗老板把草图烧毁,并向他辞了行,然后自己一个人匆匆而去。 阿布一路走一路看,样子倒很像是在寻找店家,实际上是在观察四周的环境,丰富脑子里面的地图,查看商队的痕迹,一路看一路朝着天色护卫团所在的地方走去。 阿布运气不错,刚到了地头就看到那名中年男子从挂着大旗的大门走出来,后面跟着两个人,阿布赶紧往旁边小巷一躲,正想从怀里往外掏人皮面具,猛的意识到这是在叶城,这里没人认识自己,暗骂自己太过谨慎,远远尾随三人而去。 其实阿布想过留下来继续监视,因为阿布从路上众人遇事的反应可以猜出,这根本就是一伙人,他们用这个护卫团来掩人耳目,不然以罗达右的说法,这个护卫队一个月就该倒闭了,若不是另有目的,难道那位幕后老板钱多烫手,故意开这个护卫团来亏钱不成? 这个的院子实在太大,不是阿布一人能够看得过来的,于是选择跟踪这个中年男子,这样或许能更快找到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三人警惕性很高,带着阿布在东南城区绕了三圈,这才走进一家青楼——栖凤楼,阿布不敢跟近,只好远远看着。 说来奇怪,三人进去不到半刻钟就走了出来,阿布急忙跟了上去。这回三人没有停留,直接走到东南城区偏北的一间名叫“锦绣”的绸缎庄,店内的伙计对他恭敬非常,阿布等了两刻钟,始终没有等到对方再出来,于是猜想这人应该是这里的老板,便走上前去试探。 阿布一摇三摆地走进绸缎庄,伙计见店里来了客人,赶紧上前招呼道:“客官,您随便看看,要是有喜欢的您跟我说。” 阿布点点头说道:“好,您忙您的,我先看看。” 阿布这里瞧瞧那里瞅瞅,假装皱眉道:“你这也叫绸缎,实在是太……太……了吧。” 伙计看阿布只说半截话,以为碰上了一位识货的买主,连忙笑道:“如果这些您都看不上眼,我这里还有一匹上好的货色,您看看是否合您心意?”说着躬下腰身。从柜台下面捧出一匹光鲜亮丽的布匹,小心翼翼地放在阿布面前。 果然,这一匹绸缎面料光滑亮丽,手感细腻、飘逸,盖在手臂上透气性强不觉闷热,不懂行的阿布看对方如此重视此布假装点点头,一脸满意道:“这布还不错,你这有多少,我都要了。我以后还要长期订购,叫你们老板出来。我要与他详谈。” 伙计面露难堪。语带歉意道:“这位客官,一刻钟前,我们童店家刚刚办公事回来,此时正在休息。他已吩咐小的。此时什么人都不见。要不您留个地址。晚上我在给您禀告,明日我在登门请您,您看如何?况且这真丝玲珑缎我们也是偶然得之。存量不多,且价钱比较贵,要不您先把这些买去,明天再谈剩下的,可好?” 阿布从对方的话语中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此时正想离开,但是为了不引起怀疑,不能立即掉头就走,需要找个借口,才不会留下痕迹,一边想一边顺口道:“你开个价吧,我看能贵到什么地步。” 伙计伸出一个巴掌,先让阿布看了看,再将手掌翻转过来,阿布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心中念道:五翻?这是什么意思。又不好意思问,假装镇定道:“我不想与你讨价还价,直接说了吧,多少钱?” 伙计见对方爽快,也不扭捏,认真道:“十个金币。” 阿布看着眼前这匹布还算厚,十个金币可以接受,若是能带回去给娘亲及尤娜做衣服,肯定很舒服,于是道:“这匹布十个金币是吧?好,我买了。” 那伙计瞪大双眼,目瞪口呆地看着阿布,忽然脸色沉下来道:“客官您开玩笑了,我说的是十个金币一尺。” 这次轮到阿布不知所措,没想到这绸缎竟是如此昂贵,此时忽然想到安然离开的方法,假装一脸怒气道:“你这绸缎是用银丝来织吗?这么贵,这抢钱啊!” 伙计顿时明白自己碰上一个没有钱却又死要面子之人,也不再多说什么,一脸冷淡道:“客官,我们这可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若是买不起,就快点走吧,免得丢了自己的脸面。” 阿布假装怒气极盛,一个跺脚,急匆匆地走出门去,刚走两步还能听见那伙计在那喃喃自语:没钱还学人充阔,白白糟蹋我那么多功夫,太可恶了。 阿布虽然听得真切,但也不去与他计较,径直向目的地一一栖凤楼走去。阿布走到正门前,两只脚突然像注入铅水似的,怎么也迈不开,他毕竟是第一次到这类场所来,看着门前迎来送往,一个个年轻女子浓妆艳抹花枝招展招揽客人,反感得头晕目眩。阿布左思右想,为了任务早日完成,没有别的法子,只好硬着头皮迈步前行。 一位眼尖的女子看到低头走来的阿布,连忙快走两步上前,摇着手中的扇子,一脸妩媚道:“公子,可要到栖凤楼来快活快活?” 那女子身体前倾,胸口紧挨着阿布的右臂,一阵柔软从手臂上传来,阿布不知如何是好,立即板起面孔,一脸严肃道:“我是童掌柜的人,带我去见你们的妈妈。” 阿布其实是在赌博,童掌柜来这里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这栖凤楼的老板统管着锦绣绸缎庄和天色护卫团。另一种可能,就是这里只是一个接头地点。阿布见三人进去的时间不长,赌它就是第二种,这才走了进去。 那姑娘一愣,阿布脚不停歇已经进了门里,那姑娘赶紧跟在身后,千媚笑道:“原来是贵客啊,我先带你上楼休息,这就去禀告妈妈。公子可要记住我哦,我叫小蝶。”说完领着阿布上了二楼,来到一处安静的小间,让阿布先在此等候,自己推门出去了。 此时,阿布如坐针毡,很不自在,可心思急转,想到了多种情况,是不是自己已经被发现不是童掌柜的人,小蝶这招将自己暂留此地,她便叫人布局去了?也许是自己因独自在外,过于敏感所致。阿布警惕的站起身来,开始在小房间里查看,发现在房间顶上有一块隔板可以移动,打开之后,把头伸上去,上面是一处狭小空间,只能容纳一人趴着。 正当阿布胡思乱想,脚步声远远传来,阿布赶紧将隔板重新放好,坐回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水,刚喝了一口,门就被人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也是浓妆艳抹,来到阿布跟前一脸陪笑道:“胡妈妈我来晚了,还请公子不要见怪,不知公子如何称呼?童掌柜遣您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阿布面色不善,学着那童掌柜一脸冰冷,语气生硬道:“我叫什么你不用管,我此次前来是奉童掌柜之命问问你,他交代的事情你可曾为他办好?” 胡妈妈看着阿布,心里不断嘀咕道:跟着童掌柜这些人怎么都这副德行,有钱就了不起吗?可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毕恭毕敬道:“公子,童掌柜刚走不到半个时辰您就来了,时间太短了,我们还没准备好呢。” 阿布又冷冷的一哼,抬头道:“你这是在怪我来得太早了吗?”胡妈妈赶紧低下头,连道三声不敢,阿布语气缓了缓道,“好,我也不为难你,你要是还记得我们童掌柜的交代我就放过你。” 胡妈妈赶忙抬起头来,肯定道:“当然,当然!”说着好像害怕阿布反悔一般说道,“童掌柜交代了,今晚紫竹雅间他包了,不许任何人接近,晚上也不需要人服侍。但现在还未入夜,现在准备未免太早了,要是连白天都不许客人在那喝酒,那我可就少赚了很多钱呀” 阿布想到一个计策,从怀里掏出几个金币,放在桌上,对着胡妈妈说道:“这是给你的赔偿,现在马上按我们童掌柜的吩咐做事,要是再敢怠慢,哼哼……”阿布也不知道说什么狠话来威胁对方,只能用这颇具深意的闷哼代替。 胡妈妈走上前来,拿起金币放在口中咬了一口,再放在眼前端详,见金币上留下淡淡的牙印,立刻眉开眼笑道:“我马上就去吩咐,现在就将紫竹完全封闭,不许任何人进入。” 阿布点点头,站起身来道:“我和你一同前去,顺便检查检查。” 胡妈妈攥着手中的金币,也不在意对方的不信任,笑眯眯的在前面引路,带着阿布拐到了后院,在一间单独的房子面前停了下来。房子左前方立着一块大石,上面刻着“紫竹”二字,周围种着一排略高阿布个头的翠竹。这房子四周除细细竹子外,没有旁的植物了。如果在房子的四个角各站一个卫兵,就能轻易侦测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真是一个密谈的好地方。阿布猜想今晚应该会有所收获。 阿布大步走过前头带路的胡妈妈,看了看紫竹雅间,转身对胡妈妈道:“胡妈妈,你先去忙你的吧,我自己看看,为了童掌柜的安全,我想仔细检查一番,免得回去挨骂。” 胡妈妈很想反驳几句,毕竟这里是她的栖凤楼,不过看在钱的份上,那口气还忍是了下去,脸上堆着假笑道:“那公子您自己看看,我先走了,一会儿再回来。”刚走两步,回过头来时,阿布已经开始绕着房子认真查看。 胡妈妈心中暗骂一句,出了前厅,两刻钟之后等她再回到这里时,阿布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虚掩的房门,胡妈妈招呼两声,无人应答,嘟囔几句将房门关上,才忙自己的事去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跟随 三 皮智首先看向珈蓝,毕竟他此来的原因就是要帮着找小七,挥手示意刘大海先稍等,走到珈蓝身边,看向她手中的名册问道:“珈蓝,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珈蓝将名册递上,指着朱家庆与牛犇两人杜撰的名字并念了出来,接着道:“我追踪的就是这俩人。” 一旁的刘大海再也坐不住了,走到了皮智身边说道:“禀告大人,我刚才提到有问题的人就包括这俩人,不过他们是三个人一起离开的。当时我总觉得他们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哪不对劲,看到白老板后才大悟,原来是他们走路时根本没有商人那种的步履匆匆的样子,倒让人觉得他们的步伐有一种悄无声息之感。” 长期训练造成了小七平时走路就是无声无息,她猜测那三人里就有一人是小七,而且“三个人离开”这句话也让珈蓝更加肯定,多出来的那俩人,从名册的记录,还知道这三人离开的时间已经有两个时辰之久,这个时候追出去十有**徒劳无功,但要是不追,有可能从此就断了线索。 正当珈蓝迟疑不决左右为难之时,阿布和刘纯真跟着豺一路走到了城门口,虽然中途出了一些问题,但两人最终还是找到了这里。循着气味,豺带着两人回过学院,阿布满心高兴,以为小七已经回到学院了。等阿布他们找到学院时连小七的影子都没见着,真是让人有空欢喜的失望感。无奈两人又接着去过小七住过的客栈、染布坊,最后才追到这里。 见到珈蓝等人,阿布快步走过来问道:“皮老哥。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可是又发生了什么案子?” 珈蓝从沉思中反应过来,看着阿布两人有些诧异。皮智接过话去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阿布边听边皱眉。珈蓝有天听处的名单,能追查到这里已经是很不容易,没想到阿布也只是比自己慢了一步,于是好奇问道:“你们怎么查到这里的?” 阿布后退一步,将站在右后侧的刘纯真推到前面。又指着坐在一边石板路上舔着爪子的豺说道:“这都是它嗅觉特灵的缘故,我们让它跟踪小七的气味,一步步找到这里的。姐。从皮老哥提供的情况来分析,我觉得那三人中可能有一个是小七扮的,你说是不是?” 这个推断和珈蓝想的一样,珈蓝一边点头一边看着如狼似狗的豺。或许可以凭借气味找出小七离开的方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珈蓝提议道:“这三人走了有一段时间,现在去追不知还来不来得及。依我看,不如你和纯真带着这只……豺先去找找看,如果到了晚上还没有音讯,你们就赶紧回城,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如何?” 大家没有更好的法子,也只好点头同意了。 尤娜听说阿布要出城连忙站起身。绕过桌子从珈蓝的身边走阿布面前,紧了紧腰际的长剑。用不容反对的语气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路上要是有什么事也好多个帮手,况且你们两个去我还真有些不放心。” 有尤娜陪同自己去阿布很是高兴,当然没有什么意见。刘纯真与尤娜则算是不打不相识,在回汴城的路上两人一起聊天,觉得尤娜性格好,渐渐的两人也成了朋友。这回尤娜自愿加入,刘纯真也是举双手赞成的。就这样阿布三人跟着豺循着渐渐变弱的气味开始了寻找离开了几日的小七的征程。珈蓝和皮智留在汴城继续调查,毕竟谁都不敢肯定离开的三人中的其中一个一定就是小七。 出了汴城,阿布三人只能跟在豺的身后一路前行,可是阿布等人出发的时间和小七三人离开的时间相隔毕竟长了些,空气中留下的气味逐渐变淡,变少,豺最终带着阿布来到荒废的桑树林就再也不肯走了。刘纯真蹲下身子,用手轻抚豺的头然后看着阿布,一脸歉意道:“看来气味在这里断了。” 阿布抬头观察天色,接着远眺来时的方向,此时三人已经离汴城很远,若是再往回走天黑时也回不到汴城。阿布决定在附近找个地方借宿一晚,只是这里地处偏僻,也没有看到任何炊烟飘起,只有远处土坡上有一片朦胧的黑影,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座房子的样子。阿布算了算距离,往那里走应该不花多长时间,于是招呼两人一起过去看看。 那是一座废弃的养蚕的木屋,屋子里摆放着四个木架子,一个已经倒塌,另外三个缠满了蜘蛛网,架子中间放着一些簸箕,簸箕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样子这是一座空置许久的老房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一块地方明显是被清理出来,虽然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就凭这,可以断定几个时辰前有人来过。 刘纯真带着豺进到屋里,豺忽然狂吠起来。阿布想,这豺为何反应如此强烈?也许是因为空气中潮湿**难闻的气味,但是,下一刻阿布就立刻推翻了这个想法。豺连吠了几声之后径直跑了出去,绕到了屋后,三人不明原因,随之追了出去。 屋后有一棵大树,树下是一张石桌四个石凳,桌子不远处有一口水井,一个木桶正搁在井边,木桶里正往外渗水,木桶边还留有一些动物的内脏和一些羽毛。只见豺猛扑过去,咬吃着地上的内脏。阿布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神秘说道:“看来不止是我们饿了,连它也是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我去找些吃的,你们在这里等我。” 阿布迈步走到井边,本想看看桶里是怎么回事,刚看一眼就停住了,头也不转,抬起左手向两人招了招,口中道:“娜娜,纯真。你们过来看看,我发现了十足有趣的东西。” 听到叫唤的两人往阿布身边走去,来到跟前。只见木桶因为长期暴晒一块块木板已经变形开裂,不再像之前密封得那么严实,所以桶内的水不断往一条条缝隙冒水呢。水湿润过的泥土变得松软,阿布走过的路上留下一串脚印,而在木桶的旁边也印有许多杂乱无章的脚印,尤娜低头细看认真辨认后,喃喃自语道:“怎么这么巧。脚印看起来分明有三个人。” 刘纯真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羽毛,他选的都是禽类的尾羽。宽大而且较其他羽毛长些,左右翻看一会儿,对着阿布说道:“看来对方抓到了许多篮尾羽鸟,如果说他们真的只有三个人。这么多鸟肉足够他们吃一个月的时间了。据我所知,这附近最近的城镇只要走三天就到了,他们准备这么多食物是要干什么?” 刘纯真的话提醒了阿布,阿布忽然笑了起来,一拳轻轻捶在刘纯真的肩膀上。刘纯真一脸茫然,阿布这时才醒悟这个动作的对象一般都是小七。为了掩饰尴尬,阿布一把攀上刘纯真的肩膀说道:“我猜测刚才豺进入养蚕房的反应不只是因为血腥味,应该还有它熟悉的味道在里面。那里空间相对封闭气味消散会比较慢。我认为我们要找的三个人刚才已经来过这里,而他们准备这么多吃的东西。还可以说明他们要去地方路途远,且路上没地吃到食物,所以需要储备粮食。” 来到汴城这一段日子,刘纯真没有进过城,一直都是住在城外的树林里,这些天他逛遍了周围的几片林区,对附近也算有了些了解,于是提醒道:“阿布,据我所知这附近都会有些村落,买些吃的应该不成问题,而且再往远一点走就是四座卫星城,无论从那个方向走都不需要带这么多食物呀,真是奇怪。” 尤娜看着逐渐往外延伸最终消失在草地上的脚印若有所思,耳朵听着两人各自的猜测,突然开口说道:“或者虽然我们猜想的方向是对的,但是有些偏差,假设他们准备这些食物并不是近期使用,而是将来要去的地方需要用到呢?” 阿布和刘纯真面面相觑,觉得尤娜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三人对地理都是一头雾水,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前往最近的御水城买一张详细地图以及干粮,然后再做决定要去哪里。 三人在废弃的房子里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往离这里最近的御水城。到了御水城,阿布没有闲情观赏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先匆匆买了一张地图,接着三人走进一家不起眼的酒店,一边吃早餐一边查看地图,讨论后面的寻友事宜。 这毕竟不是专业的战略地图,所以记录得不是很详尽,只是大概标注了山川、河流、城市等,偶尔会有些地貌的记录,未被探索的地方用灰色的颜料表示。在汴城的四周有许多小城镇以及村落,阿布实在看不出往哪里走需要准备这么多食物。 刘纯真对于地图上标注出来的暮林很感兴趣,暮林将圣山包围在其中,东边延伸向楼兰国与丹朝的边境,西边则深入南朝的地界,一块坐落在南朝与楼兰国边境的灰色地带吸引了他的注意。这片灰色在地图上尤为明显,可以想象它的广袤,刘纯真好奇道:“这是什么地方,没有标注而且看样子还是很开阔,不应该没有名字或者描述才是。” 阿布两人也是第一次看这地图,有着同样的疑问,不过阿布更在意的是小七会选择去哪里,刘纯真这个问题他实在回答不了。尤娜虽然经常走出封印之城,但大多数时候是在执行任务,没时间游山玩水,有时候去过的地方也不一定记得,这时只能摇头表示不知道。 三人的对话内容吸引了他们身后另一桌正在喝酒的两名壮汉,看样子两人是护卫打扮,续了短须的一人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地图径直道:“那是一片沙漠,在地图上没标出来是因为没有人活着出来,具体里面有什么没人知道。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有人喜欢去那种危险的地方,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另一名壮汉左嘴角有一道伤疤,此时笑着喝下杯里的酒调侃道:“朱哥,你既然知道那地方这么凶险,为什么还要接下这笔买卖?你要是去了没命回来,要再多的钱也没用啊呀” 阿布已经隐约觉得小七去的地方就是那片沙漠,小七曾说过,流沙鬼域是在一片沙漠里,但是却没说具体在哪里,其实阿布也理解小七的用意,那里是杀手的老巢,杀手仇家太多,还是不暴露为妙。听到两个壮汉提起这片沙漠,阿布忍不住搭讪问道:“两位大哥,你们可是要去那片沙漠?可否让我们三人也一同前往?” 朱哥听后,拿着盛酒的碗手似乎僵硬了一般,整个人愣在那里,只是眼勾勾的打量着三人。阿布显得很精神,但身体略瘦,不过裸露的一部分手臂肌肉很匀称,很结实;刘纯真脸如白玉手指纤细略显高瘦;尤娜则是清丽脱俗美丽动人。三人都不像是有实力的人,朱哥眉头一皱问道:“你们有什么想不开,要去那个鬼地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阿布只是简单说出朋友被掳走,自己去解救之类的话。两人只是一面之缘阿布不能和对方说得太多,朱哥也知道阿布说的都是场面话,也就不计较话的真伪,朱哥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语带为难说道:“我们团的确接了一个去这片沙漠的任务,不过能不能带你们一同去我做不了主,你得问雇主是否同意,他们就住在福寿街的香满楼,你去问‘丹朝来的黄老板在吗’就能找到他们。” 阿布对朱哥道了两句表示感激的话语后,转身与尤娜他们商量起来。大家决定先给珈蓝他们写一封信报平安,而后说服那个黄老板跟着他们深入沙漠寻找流沙鬼域,再者,还需要做些准备,免得到时候慌了手脚,三人款款而谈,边吃边聊,各抒己见。 忽然,门外传来嘈杂的人声,只是因为离得较远,传到耳边的声音不是真切。阿布三人吃得差不多时,门外又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老板,把你们这里上好的酒给我来两坛。今天我要喝个痛快。” 听到这个声音,阿布脸色微变,赶忙将头埋在手臂下,然后低声说道:“娜娜,纯真,我们得马上离开,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意图 一 进门的是血刃团的言盛,只是他一身看家护院打扮显得与他的样子有些格格不入,他身后还跟着三名家丁穿着打扮的手下,看样子四人是第一次来这酒店。他们左顾右盼,在大厅中间选了一张桌子坐下,离阿布三人的位子还算有些距离。酒店的伙计一见他们到来急忙迎上前招呼。 尤娜和刘纯真不认识言盛,不明白阿布为什么急于离开,不过既然东西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而且也已经打探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况且还需要去问问“黄老板”是否愿意三人一同前往。临走前三人悄悄商量一下怎样出去,待会儿又在哪会合之后,阿布才借口上茅厕往酒店后院走去。尤娜和刘纯真付账之后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出。 按照约定阿布很快就与尤娜两人会了合。刚一见面尤娜就迫不及待地阿布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阿布,刚才酒店中你为什么突然这般躲躲闪闪,那时要进门的到底是什么人?竟使一向冷静沉稳的你有此大反应?” 阿布看了看身后,确定没有人跟来,才放心答道:“哦,来人可是血刃团的四当家,你还记得我们跟着皮货店的罗达右从汴城到马坡镇那一段路上碰到的盗贼吗?罗老板的那次遭劫就是他密谋实施,却被我们从中破坏了,当时我曾与他打过一个照面,所以生怕他将我认出。” 尤娜眉头一皱,对这言盛来御水城的意图有些在意,不免提出疑虑道:“他这么一个盗贼来这里干什么?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我们要不要报官处理?” 阿布也摸不着头脑,右手托着下巴思考片刻,最终摇摇头道:“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他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只凭我们一面之词衙门也奈何不了他呀。在叶城时他们就曾经假扮护卫团,在御水城必定也有官方的身份做掩护,我们不能贸然行事。不如我先尾随他去探个究竟。你们去准备些去沙漠必需的物品,顺便给学院里的四少捎一封信,报个平安免得他们为我们担心,看来这些事不是一两天时间能处理妥当的。” 阿布三人又约定了会合的时间及地点,便各司其责去了。酒店内,因为言盛的声音洪亮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当然也包括喝酒的朱哥两人。朱哥定睛一看,端着两个酒杯走上前去问道:“这不是黄老板家的四爷吗?小人是铁鹰护卫团的朱琦,此次要陪同黄老板去那不毛之地,没想到这么巧在此地遇见四爷。小人敬四爷一杯。” 言盛怕朱琦声张,一把拽住朱琦的手将他拉到椅子上向他打眼色,接过酒杯压低声音说道:“嘘,小声点儿说,这事要秘密进行,黄老板交代下来,知道这事的人越少越好,免得被不该知道的人听了去。如果是那样,那所有的努力就都前功尽弃了。” 朱琦连连点头。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看言盛一副贪生怕死的神情,想来他们这些商人也不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他第一次对这次任务有了一些信心,猛然间他想到了阿布等人便随口打探道:“四爷。照你的意思说,那就是此次旅途中我们不能捎带他人一同前往对吗?刚才还有三个人问起那地方的情况。” 言盛没想到还有人想去那片沙漠,心里警觉起来,但是脸上不动声色。他平时做事不经大脑的做派都是装出来麻痹他人。否则也谋划不了那次与黄上天里应外合抢夺罗达右财物的计策来。那次的失败完全不是他谋划不周,而是因为有阿布等人的同行是他算不到的缘故。言盛看着朱琦似乎话里赶话地随意问道:“他们为何要去那里,我先听听他们怎么说的。如果不是什么大事我倒是可以代黄老板应下了这件事。” 朱琦转身往阿布三人刚才坐的桌子一指,发现阿布三人早已经不知去向,脸上一呆,叫来伙计问道:“伙计,刚才在那里吃东西的三人去哪了?” 那伙计也许是和朱琦熟知,一听到朱琦问话就点头哈腰说道:“朱哥,他们其中一人去了后院茅房,另外两人早就结账走了。” 朱琦一拍伙计肩膀,下巴一抬说道:“你替我去跟茅房里的那人传个话,就说黄老板的护院四爷在你们这里喝酒,让他出来聊一聊同行之事,谈好了,这事就可以定下来了。” 伙计点头称是,匆匆进了后院,朱琦则跟言盛说了阿布三人的聊天的内容。没一会儿,伙计匆匆赶回来,走到朱琦面前一鞠躬道:“朱哥,奇了怪了,我去后院转了一圈,茅房里没有人,听砍柴的老马说有一个人是从后门走了。” 言盛眼睛一转,拿起酒碗灌了一口问道:“不知道与那人同行的另外两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他们付的钱你拿来给我看看。” 伙计朝言盛鞠了一躬应道:“好咧,爷您稍等,我这就去取,马上就回来。”说完跑到柜台查看了账本,还将尤娜付的那几枚银币找了出来,回到言盛身前说道,“回大爷,他们走的时间刚好是您来的时候。这是他们付账的钱币。”说着将几枚银币递上。 言盛接过银币一看怒目圆瞪,这银币上的纹路与阿布留下的非常相似,这也难怪,阿布平日里使用的钱币都是从义钱庄取出,而义钱庄为了防止其他的钱庄仿造自己打造的钱币,总会在钱币上留下一个独有的印记。照理在楼兰国内出现义钱庄的银币金币不足为奇,让言盛在意的是钱的主人既然有想随自己前去那片沙漠的想法,为什么偏偏在自己进来时对方却走掉了呢,感觉就像是故意避开一般。 想到这里,言盛再也坐不住了,此次他与二当家陌上之受了崔大志的命令,假扮商人前往那片沙漠,具体要去办什么事言盛还不清楚只有陌上之才知道。不过临行前崔大志的样子让言盛不敢小视。他考虑再三,决定将这事跟陌上之讲一讲。言盛想到这些强忍心中的忧虑佯作十分平静地说道:“既然他们已经不在这里,那此事以后再说吧。我还有要事需要回去找黄老板商量,先走一步。”说着站起身来,对着伙计道,“你们一会儿将这些酒送去香满楼,我今天就不在这里喝了。” 言盛急匆匆要赶回陌上之住所,身后的手下连忙付了酒钱追了上去,留下一脸茫然的朱琦尴尬地摇了摇头后,抓起酒又坐回原位与刀疤汉子继续原来的话题。 在酒楼外等着言盛的阿布还以为他会在酒楼呆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阿布悄悄跟在言盛身后来到了标注“福寿”两个字的街口,看着言盛朝着香满楼快步走去。这里人多热闹就是不好跟踪,阿布选了一条旁边的小巷提前绕到香满楼的门口,找了一处没人的角落将小七留下的“贺丁”的面具戴上,整理了衣着出了小巷,言盛此时刚好迈步走进香满楼,阿布赶紧快步跟上。 言盛一路上虽然小心翼翼,但是没有发现尾行一路的阿布,心头有些松懈。进了香满楼之后,径直上了二楼敲开了其中的一扇门走了进去。楼下的阿布看得一清二楚,那间房门外挂了块牌子,写着一个“甲”字。阿布有了主意,迈步走向柜台前。 阿布翘着鼻子,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一伸手就从钱袋里拿出两枚金币。“啪”直接拍在桌子上,指着言盛进的那间房道:“掌柜,大爷我要那间房。然后给我准备一壶好酒和几样小菜,给我快点送上来。”说着就要迈步往上走。 掌柜一看,那间房早就有人住了,绕过柜台拦住了阿布的去路,拱手说道:“这位大爷,实在不好意思,你要的天甲房已经有人住下了,要不给您换一间可好?” 阿布又从钱袋里摸出两枚金币,财大气粗道:“把这钱给他们,让他们给我腾个地不就行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着就要往前走。 想起房间内的“黄老板”带来的那批手下,个个满脸横肉肌肉发达,一看就知道不是易与之辈,掌柜可不想冒这个险赶紧又鞠躬道:“大爷,你稍等,看您的样子也是生意人,您也知道我们做生意的讲的是口碑,怎么能说变就变呢?你说是不是?要不我给您安排地甲房,那里的布置和天甲房一般无二,而且更幽静,您看可好?” 阿布假装挣扎一番,做出一副勉强答应的样子,掌柜没有做到阿布的要求,只收了应收的部分,其余还给阿布。谁知道上了楼梯阿布才知道自己有些理所当然了,本以为地甲房就在天甲房的隔壁,没想到竟是楼梯的另一面,不过真的如掌柜所说非常幽静,正好对着院子里的一片荷花池。 阿布催促伙计赶紧上酒菜,趁着伙计离开的档口,阿布探头到窗外观察一番,大概计算了一下地甲与天甲的距离,研究潜过去的路。伙计很快便送来酒菜,阿布吩咐他不要来打扰自己,等伙计走后阿布翻窗而出,顺着柱子滑了下去。 香满楼有三分之一是建造在荷花池上,地基是用山石砌成用来支持八根承重的柱子,除了柱子下有地基,其他的就全部都是池水和荷花。阿布滑到了柱子的一半,抬头看时发现有梁可供攀爬,于是悄悄移到了天甲房下面的柱子上。阿布左右观察,确定没人以后爬上了天甲房的窗台下面。天甲房的窗户紧闭,不过里面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可以听请屋里人的谈话。 天甲房内,陌上之已经听完了言盛的报告。虽然言盛说话口气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但是陌上之知道这不是一件小事,很有可能那个针对崔大志的组织已经盯上了自己。陌上之来回踱步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事非同小可,你命人给大哥留封书信,将这个情况告知大哥,问问他我们是否还要继续下去,一个不好会坏了大哥的事。” 言盛的则认为没有陌上之认为的这么严重,他不以为然地说道:“好的,二哥,其实我觉得没必要这么劳师动众,大哥也说过,针对我们的人一直都是小打小闹,从没有发生什么大阵仗,这说明他们人手很少,不足为患,只要我们小心行事,应该不会出问题。” 陌上之摇了摇头道:“这可说不好,老三都差点命丧其手,如果我们现在因为轻视他们的弱小而放任自流,总有一天我们会被这个小东西给磨死,所有的隐患最好将其扼杀在摇篮中,最好可以永除后患。对了,要你找的地图,你找到了吗?” 言盛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二哥,我已经找到去过沙漠又活着回来的人,只是那人说话颠三倒四,没一句能让人听明白,让他画下地图需要花些时间,你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逼得他就范。” 陌上之点点头说:“那就再给你两天时间,一会儿你让暗处的弟兄留意一下,最近来御水城的陌生人,尽快将那三个人揪出来,宁可错杀绝不放过。还有,尽快将沙漠里用的物资准备好,等着大哥的答复。”接着两人开始聊起一些琐事。 躲在一旁的阿布听到这些消息后,顿觉此时正在准备必需物品的尤娜和刘纯真太过危险,务必尽快通知他们,做好应对,至少在被发现之前隐藏好自己。如今除了找小七以外,阿布对血刃团此行的目的有些好奇,更多的还是担忧。阿布顺着横梁挪到了墙边,然后翻墙而出离开了香满楼。 此时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不过阿布还是先到约定的地点查看,得到的结果当然是令人失望的,因为去一趟沙漠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娜和刘纯真也没有去过那种地方,两人一路上边问边买,所以花的时间比较长。阿布觉得干等也不是办法,于是漫无目的开始询问路人。 阿布不知道的是,他将要碰上的一个路人就是小七的三哥朱家庆,这其实不是凑巧,是朱家庆故意靠上去的。 朱家庆一时兴起答应了小七立即离开汴城,刚走了不久就开始后悔了,于是开始在路上磨磨蹭蹭。原本不用提前准备这么多食物,但是朱家庆就想着晚一点再回去所以又绕了半圈,在阿布等人到了御水城半天才珊珊来到,趁小七两人休息的时候,朱家庆出来买酒回去解渴,没想到看到了本该在小七手中而此刻在阿布脸上的那一张人皮面具,于是故意走上前去,被阿布拦住了。 阿布一脸急切道:“这位朋友,你可曾见过一男一女,女的清丽脱俗男的英俊潇洒,那男的还长了一头绿色的长发。”(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意图 二 被拦下的朱家庆微眯着眼睛,丝毫不露此刻的心情,只是上下打量着阿布,尤其对阿布脸上的面具接缝处感兴趣,似乎那里藏着他迫切知道的秘密。盯着看了一会儿,朱家庆果然发现了端倪。毕竟这是他老爹留给老弟小七的东西,他自己当然也多次见过了。朱家庆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微微一笑之后,十分礼貌地说:“这位朋友,你刚才口中所说的两人与你是何关系?若你是他们的仇人,我将他们的信息告诉了你,岂不是害了他们吗?” 阿布原本觉得朱家庆的眼神怪异,稍稍有些警觉,听到朱家庆这么说,心中顿时释然了,干脆含糊巧妙的说道:“这位朋友,是我草率了。我们都是好朋友,好得简直就是一家人。其实数月来我们都像自家人一样相互尊重,相互呵护着,不是你说的什么仇人。他们不慎在路上走失了,我很担心,所以刚才冒昧拦下你,想从你这打听到些消息来着。失礼的地方还望你海涵哦。”说到这里,阿布拱手施礼又说道:“听朋友的口气似乎见过他们,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朱家庆还想再试探阿布一下,将酒坛抱在怀中,面露难色说道:“仅凭你的一面之词我实在难以相信你,而且我也没有义务必须告诉你,要不这样,你先回答我两个小问题,我再给你指个方向,但是我不说话,这样如若惹上了麻烦我也好有个借口。你看这样可否?” 阿布不疑有他,心想,若是对方的问题无法回答,最多也就是自己再出去瞎找而已。如若还是找不到两人,我就再回到约定的地方等待又何妨?考虑再三。阿布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可以,只是朋友的问题若是太过刁钻,我就只好避而不答,自己去寻人了。” 朱家庆又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左手往怀里的酒坛拍了拍说道:“朋友放心。我绝不会刁难你,我的问题不难回答。只要实话实说就好。其实我不过只想知道,朋友你从何而来?这是要到哪里去?” 阿布觉得对方问的这两个问题非常奇怪,想不出来它们与这路上碰到的行人有何关系?阿布突然担心对方是不是血刃派来试探自己的奸细,可这念头刚一闪过就立刻被否定了。阿布心中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而且从对方身上感觉不到恶意,于是不再猜测对方的意图,爽快回答道:“我们三人都是从汴城出来找朋友,具体要去哪里还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简要的回答了朱家庆的问题,没有详尽说明此行的目的地,这也不算说谎。毕竟跟着去沙漠这件事只是三人猜测后才做的决定。如果中途得到了小七的消息,三人就会改变主意,而且陌上之不是崔大志,对于珈蓝恢复记忆没有帮助。管他到哪去做什么? 朱家庆听完神情一愣,有点呆滞地看了阿布一会,猛然间,便猜到了阿布要找的那个朋友是谁了。不知咋的朱家庆突然间流露出既羡慕又妒忌的神情。是的,此时的朱家庆的确十分羡慕小七,再想想自己除了七圣堂的家人外,就没有什么知心朋友,简直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想到这些,他鼻子顿感酸楚,心里还涌起一种落寞的感觉。朱家庆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尤娜两人的去向,他话语中也没有提过,随手一指不再说话。阿布看着他手指所向,对着朱家庆一拱手,便撒腿就匆匆离去了。 朱家庆目送阿布远去后,提着酒坛一路步履蹒跚往回走一路陷入了沉思。小七和牛犇如今正在御水城里一座不起眼的民房里休息,当朱家庆回到那的时候,小七已经起来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小七的这种表情,朱家庆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加上刚才遇见的阿布,不用小七说,朱家庆也能猜到小七的心事。朱家庆虽然妒忌小七有阿布这样的朋友,可小七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看他难过也怪心疼的。于是他走到小七身旁坐下,开口试探道:“老七,想什么呢?可是想你在汴城的那群朋友了。” 小七早就听出了朱家庆的脚步声,所以当他来到自己身旁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此时小七正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往身后的柱子一靠,岔开话题说道:“三哥,老爹近来可好?你觉得老爹见到我,会不会怪我之前的不辞而别?” 朱家庆猜透小七的小心思,一手拍开酒坛的泥封,小心翼翼的打开封口,一股酒香飘散而出开始弥漫在院子里。朱家庆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笑着说道:“哈哈哈,好酒,陈年佳酿。”忍不住拿起酒坛猛灌一口又说道:“若想我回答你的问题,还需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小七抽出右手,一把攀住朱家庆的肩膀上,脸凑了过去似笑非笑地说道:“三哥,你今天怎么如此奇怪,竟然这么想知道我在想什么。”说着,左手伸到朱家庆的身前,一把夺过酒坛子,往自己的嘴也猛灌一口酒,然后吐出一口酒气说道;“想他们了又如何?我这个杀手的身份,注定不能有朋友,我只会害得他们身陷险境,不说也罢。” 朱家庆玩味一笑,左脚翘起,神秘的看着小七说道:“若是他们已经追到了这御水城来找你,并且找到你后希望你能跟他们回去,你会怎么做?” 小七心中一动,这画面他曾经想过,只是一直不能下决心拒绝阿布等人的挽留,每次想起都会让他左右为难,小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 朱家庆用左手背轻轻拍一下小七的胸口,仿佛要排散小七心中的郁结,右手接过小七伸过来的酒坛又猛灌一口,略带酸楚道:“其实三哥挺羡慕你的,交到了好朋友,要珍惜这份交情啊。你不在家那会儿,老爹常常骂你。不过也许是一种思念的表露吧。你有没有曾经向你的朋友透露过你的身份?你有没有想过带你的朋友回家做客?” 听到自己的爹没怪自己小七甚是高兴,这时想起阿布和狄书的承诺,嘴角不由一笑道:“他们知道我是个杀手,而且并没有介意我的这种身份。但是说要带他们回去谈何容易呀。你也知道圣堂的特殊性。” 朱家庆将酒坛抬起已放到嘴边,听到小七这么说。又将酒坛放下,转身看着小七神秘兮兮的说道:“老七,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不过你需要考虑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告诉你,其实,今天我在御水城看到本该在你身上的那张人皮面具了。我还跟戴着面具的人对过话。看来他是一直跟我们一起过来的。他告诉我,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找到你,带你一起回去。老七,你有何打算?”小七听到这话仿佛刚遭过电击,整个人傻愣在原地。 小七正在纠结的时候。阿布正顺着朱家庆指引的方向寻找到尤娜和刘纯真。阿布不知道朱家庆只是随意指了一个方向,但是神灵护佑似的竟让阿布这误打误撞地瞎找,还真的在一处杂货店里看到了正在买东西的尤娜两人。阿布没有直接上前叫走两人,先在一旁观察一会儿。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还装作一副不认识两人样子。 两人正在挑选东西,阿布还没靠近他们,在门外蹲坐的豺霍然站起,冲着阿布叫了几声,原本还想悄悄挨近两人的阿布,假装吓了一跳说道:“这是谁家的狗,赶紧牵走。” 尤娜和刘纯真听到叫声转过脸来,尤娜一眼就认出眼前戴着面具之人就是阿布。思维缜密的尤娜,明白此刻的御水城,到处都有可能暗藏着血刃团的盗贼在活动,也就明白阿布为什么要隐藏自己,于是假装不认识阿布,将头一抬说道:“你这人真是的,我的‘旺旺’本就坐在路边,又没有碍着你,你要是害怕可以走别的路,干嘛非得走这里?你就是活该被吓着。” 阿布吹胡子瞪眼,一脸怒气说道:“你这个小姑娘真不讲理,这大路人人走得,为何我就走不得?你把狗放在路边就不怕咬到别人?” 尤娜不屑的抬起下巴冷冷道:“哼,真是没见识,这是豺,我就放在路边怎么了?” 两人假装吵闹,边吵边往一旁的小巷子走去。幸好两人说的还不算激烈没有引起别人的围观,两人进到巷子里,左右看了看,确切没有见到外人在意自己,阿布才速速跟尤娜说明了情况。阿布说到一半刘纯真就跟着走了进来,于是阿布又重新长话短说了一遍。从这些信息,不难看出三人已经引人注意,觉得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家约定了另外一个地点,阿布便先急忙离开。 尤娜两人假装又买了些东西后,也急匆匆赶往约定的地点。三人进御水城之前在城外早发现了一片桃花林,刚才便决定那就是新的见面地点。等尤娜两人赶到时,阿布已经摘下面具,在桃花林里等待了。刚才,因为时间紧迫,阿布只是说了大概,此时才将细节以及自己的分析一并告诉了两人。 听了阿布带来的信息,尤娜整理了一下,说道:“这样看来,那个黄老板其实是血刃团二当家假扮的。我们要想跟着他们去那片沙漠,无异于送羊入虎口。刚才我向别人打听过问,如果没有人带路,只靠我们自己的能力要去那片沙漠,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刘纯真点头同意尤娜的说法,接着说道:“而且以此推理,御水城内,必定有为他们所用之人。如今想要再回御水城去采购或者聘请向导,就有被发现的危险,到时候我们会很被动。我们既要找小七又要躲避他们的追杀。在速度上可能会追不上早已离开的小七。”说完烦躁的看着一旁对着阿布吠叫的豺喝道,“好了,这是阿布,样子不是已经换回来了吗,怎么还叫?” 这话倒似乎启发了阿布,他猛的想起了之前,在那座破烂的养蚕房里,豺也是这么吠叫着,然后就让自己发现了井边的脚印。如今自己没有带着吃的东西,为什么豺会这么叫?阿布思考片刻,忽然如梦初醒的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它的吠叫是因为气味!” 之前还正讲着,怎么想法去沙漠,现在却突然说到气味上,顿时让尤娜和刘纯真两人有些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阿布心中突然有一个想法,令他感到非常兴奋,喜形于色的说道:“我们先别管血刃团的事。你们觉不觉得现在豺吠叫的样子和当时它闻到小七气味时一个样?” 经阿布这一提醒,刘纯真也看出了异样,蹲下身子轻抚豺的头,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接着突然睁开眼睛激动地说道:“阿布你说得对,我感觉到它身上的兴奋。它似乎是发现了我们要找的人。只是很奇怪,我们来之前它一直没有对你这么狂叫,为什么今天这么特别?” 还是尤娜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看着阿布问道:“是不是你今天在哪里和小七擦肩而过,或者跟他一起呆了一段时间,你身上留下了小七的气味?这才引得豺对你狂叫?” 阿布从三人分开以后开始回忆,他经过的地方,见到的人也挺多,若是要说与谁擦肩而过,那真的理不出一点头绪来。正当阿布陷入冥思苦想的时候,一张印象深刻的脸忽然在心中闪过。说起来他,此时对那人提出的那两个问题,现在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想起那人后,阿布开口说道:“我找了你们一路,见的人很多,不过有一个人我比较在意,他就是为我指路的人。” 阿布将朱家庆的样貌做了一个描述,尤娜和刘纯真两人使劲回忆,始终想不起有没有见过这人。刘纯真又沉思片刻后说:“如今我们三人一起行动目标比较大,还是分开走比较好。我现在带着豺回到城里看看能不能接着靠气味找到小七的线索。既然阿布身上还留有他气味,说明他们遇到的时间距离现在还不是很久,我去碰碰运气看。”阿布虽然也想跟着去,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时间慢慢流逝,很快就到了晚上,刘纯真匆匆赶回,他顺着阿布之前一路走过的地方寻找着,可惜一无所获。阿布有些失望,因为担心身份暴露,于是决定大家就在桃花林里将就一晚。 当天晚上,言盛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想着如何能够逼供得到沙漠的地图,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言盛眉头一皱,此时早已经到了休息时间,以为是店里的伙计还来打搅,不耐烦说道:“谁啊?我要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 门外一个恭敬的声音回道:“四爷,小人是魏东,有要事向您老人家禀报,是关于您说的那三个陌生人的事。” 言盛没想到这御水城的手下办事如此利索,不到半天功夫就有了眉目,一时高兴道:“进来,快进来吧!” 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推门而入,转身将房门关上,快走两步来到言盛身前,一躬身说道:“拜见四爷,您让我查探三个外地人的事,我已经有了一些线索,有两个老头和一名年轻人,今天下午在城北的一处胡同里出现了,只是不清楚,他们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言盛眼睛一亮,笑道:“管他是不是,先抓回来再说!” 第四十四章 意图 三 黑夜下的御水城暗流涌动,由血刃团暗中支持发展起来的灰色组织开始集结人马。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附近的民宅昏暗的灯光仿佛感受到即将发生的冲突,一盏一盏的相继熄灭,让原本就缺乏光明的街巷显得更加黑暗,只有月光不理会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依然遍洒四处的屋顶和树梢。 天已经临近午夜,可小七依然辗转反侧,睡不成眠,于是爬到在屋顶上仰卧着,全身心地感受着月光里的清冷。他耳中听着四下里猫追老鼠的奔跑声,眼睛呆看着停留在夜空中的明月。此时的他沉思白天朱家庆的话。小七断定着,一路风露宿不辞艰辛出来追寻自己的必定有阿布在其中,这个时候不得不考虑那个令他左右为难的问题。如果阿布提出让自己跟他回汴城,自己能不能狠下心来说“不”呢?或许可以考虑朱家庆所说,带阿布回去见见自己的老爹,最理想的结果就是能说服自己老爹让自己出来历练。 小七幻想自己与老爹重逢时的情景,设想着会有怎么样的对话,正考虑着,耳边传来一声“哎呦”的轻响。听声音发出声响的地方离自己不算近,不过还是引起了小七的警觉。警惕的小七立刻将变体之术运用在耳朵,倾听周围更加微弱的声音。这个强化听力的想法还得归功于狄书,因为他曾经提出过一个想法。狄书认为,既然这种体术可以用来强化身体和四肢,那么能不能用于强化自己的五感,比如嗅觉、听觉、触觉等等。于是小七就开始了研究这方面的实际运用,只不过研究的时间不长,如今只是听觉方面有了些进展,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静听的小七渐渐进入模拟自然之息的状态。配合变体之术,耳中不断传来故意屏息的微弱呼吸声,而且这些声音正在增加,说明不断有人正在接近。小七惊得立即睁开双眼恢复常态。耳边的声音瞬间消失。小七自言自语说道:“稍一分神就不能保持这样的听觉。看来还得不断练习。”一个翻身顺着房檐滑下到院子,轻敲朱家庆与牛犇的房门。 杀手即使是睡觉也都只是处于浅睡眠状态。稍有声响就会被唤醒,而且他们睡觉时都是衣着整齐,双手虚按在兵器上。朱家庆和牛犇听到敲门声立即手握兵器从榻上弹起,朱家庆保持最佳战斗姿势对着门低声问道:“谁?” 小七也压低声音回答说:“三哥。是我。我刚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你赶紧和牛总管出来听听。” 黑暗的房间里朱家庆和牛犇听出了是小七的声音,不过并没有将武器放下,而是带着武器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从门缝往外打量,确定是小七后,才将门缓缓打开。这怪不得两人的谨慎。因为这世上也有人可以将别人说话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朱家庆两步迈到小七身边说道:“老七,听到什么声音了?这么大惊小怪。” 小七毫无隐瞒地简单说明了几句。两人听后却反应各异,朱家庆一脸惊奇,牛犇则是一脸安慰与兴奋。朱家庆惊奇的是小七虽然被誉为七圣堂天赋最高的杀手。但是从没有想到,小七居然还会研究变体之术,甚至还能如此运用;牛犇则有一种七圣堂后继有人的感觉。如果小七知道两人的想法,必定会羞涩脸红,也一定会费事再解释一番。 朱家庆很快回过神来,也侧耳倾听片刻,却没有听到如同小七所说的声音,思考一下说道:“老七,你留在这里,老牛你去东边看看,我去西边,如果真发现有人往我们这里走,立即回来。” 两人点了点头,便领命分头行动起来。小七脚尖往柱子上一点,纵身一跃再次上了屋顶。朱家庆和牛犇分别消失在东西方向的黑暗里。 距离小七他们住地二十米外的黑暗里,一名彪型大汉正捂着一名男子的嘴,身旁蹲着七八名手下。他们屏息了一会儿,那彪形大汉才放开手,对着那名男子恶狠狠说道:“你小子再犯错,老子宰了你!四爷交代下来的事,一个做不好我们都要受罚,你他妈想害死老子吗?” 那男子瑟瑟发抖连连点头,压低声音说道:“范爷,小的知道了,绝不会有下次。这里离那地儿还很远,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睡下,肯定听不到,您放心吧。” 范爷从鼻尖逼出一声冷哼,探头观望四周,远处的房顶依然被月光覆盖,屋檐下还是黑色的影子,似乎那一声痛呼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应。范爷脸上露出安然的神色,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示意众人先等一等。趁着这会儿,那男子一手捂着自己嘴巴一手伸到脚底用力一拔,拔出一根染血的尖木条,看样子足有一指长,这也怪不得他发出声响。 大约过了一刻钟,范爷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举起右手一挥,四周的黑暗中人影便晃动起来。每隔三米至少有十人出现,他们不停地向小七的住所聚拢。民房里漆黑一片,此时夜已渐深,正是人们熟睡之时,即便稍稍有些声响,也不至于引起恐慌,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范爷他们还是蹑手蹑脚前行,终于将不起眼的民宅团团围住。 范爷右手做了一个翻墙动作的手势,低声说道:“活捉三人!”围住民房的众人频频点头后,有几人翻身越过墙头进入院内。一人来到门后为外面的人打开大门,其他人则分散站好。范爷带着一部分人鱼贯而入,径直朝仅有的两间屋子迈步走去,其他人则留在外面蹲守,以防对方逃跑。 范爷带着一众手下,来到其中一间房子里,嘴角泛起冷笑。自言自语道:“看来也不过如此,竟然要动用到我的帮派,四爷胆子真的越来越小了。”说着将手放在门板上,正准备推门而入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范爷的手刚按在门板上。还没使上力。屋内就传来冷冷的人声:“你敢来这里,胆子倒是不小。你口中说的四爷是什么人?为什么找上我们?” 范爷心中一凛,没想到对方似乎是在屋内等着自己,不过范爷没有惧怕,毕竟他也已经闯荡江湖多年。况且在自己手下面前,更不能失了面子。他没有丝毫示弱,挺直腰杆坚定地说道:“想知道么?乖乖跟我回去不就知道了吗?也省得我动手。” 屋内的人又冷哼一声,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平静说道:“不知死活,既然如此,我就先送你去见冥王。在那里等着你的四爷吧。” 话音刚落,一股寒气由屋内迎面袭来,范爷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寒,身体急忙后仰。同时收回即将推门的左手。范爷的反应也算迅速,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嘭”的一声响,双尖枪刺穿门板,同时穿过了范爷的掌心,幸好范爷后仰及时,不然此时枪尖已经同时刺穿了他的脑袋。 范爷的身体正在向后倒,还没落地时屋内的牛犇已经破门而出,右手握住双尖枪,看见范爷并没有被一招致死微微一顿。范爷毕竟身经百战,怎么会放过这个逃命的机会呢。他右手急忙从背上抽出大刀劈向牛犇的右手,这一刀若是被砍中,别说右手保不住,胸口有可能还会被划出一道裂口。 牛犇本打算一脚踢在双尖枪上,加速双尖枪前进的速度,让它由范爷的右眼灌入,只是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周围跃起的人群,如若杀了对方自己必定陷入包围之中,而且还会丢失兵器,应付起剩下的人来就会力有不逮,权衡数秒,急忙抽回双尖枪,左手在木框上一拉,身体倒飞回屋内。 受了惊吓的范爷仿佛从死神手里走了一遭,背后冒起了冷汗。几个近处的手下见自己的老大躲过一死,生怕范爷回过神来怪罪自己保护不周,一个个急着抽刀抢进屋内。范爷落地后滚了两滚这才稳住身子,神情有些发愣,还没有回神过来。 只听见“嘭嘭嘭”三声闷响,率先冲进屋内的三人倒飞而出,一人撞飞了旁边的门窗,半身趴在窗台上,背后一个血洞触目惊心,鲜血正泛泛而流,另外两人直接从门里飞出。众人抱住其中一个的身体连连后退,最终带着三人跌坐在地上。飞出来的那人右脸有一道半圆柱形的凹陷,眼睛微凸。最后一人口吐鲜血,划出一道弧线跌落在范爷脚边,虽然还有微弱的呼吸,但是凹进去的胸骨令人心惊胆战,看来也是活不长。 范爷怒目圆瞪,没想到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自己这边就已经三死一伤。这一刻他才知道四爷为什么这么大张旗鼓,对手实在是实力强劲,让人不敢放松。月光穿过破败的窗和门,将屋内的景物照得显出了轮廓。 屋内的座椅已经被牛犇堆放在角落,空出一块可以供双尖枪活动的区域。范爷终于知道对方早就做好准备,可气的是,自己竟然如此大意,怒喝道:“对头很硬,给我一起上,死活不论!” 众人早就被眼前的情景激起了血性,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竟就这样横尸当场,已经怒到极点。帮主的这一声命令刚停大家就纷纷提刀涌入屋内。不过可惜牛犇早就算好了这一点,屋内各处都是双尖枪的攻击范围,无论从哪个角度进屋都要时刻提防牛犇的枪尖,而且每次进入的人数都有限,人多了反而会施展不开。 说回另外一边,早就潜伏在屋外的小七和朱家庆两人也适时发动。朱家庆悄悄解决了四人,小七解决三人以后终于被发现,幸好两人借着周围环境不断的消耗对方的人数。而范爷这边的人也发觉若是落单必定会成为被袭击的对象,于是民房的四周聚起了许多小人群。虽然如此,但还是将民房牢牢围在中间。 当手下向内屋三次进攻都被一一击退时,范爷终于察觉不对。自己在查探之时明明查到对方有三人,为何现在只有一人在屋内与自己周旋?此时屋外的手下来报,这才知道对方利用屋内一人吸引众人注意,另外两人再伺机杀伤外围的手下。范爷低头沉思的这一会儿工夫,又有两个冒进的手下受伤倒飞而出。 范爷毕竟不是一个笨蛋,怎么说都是一帮之主,还是有些小聪明,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唤停手下。此刻的范爷突然心生一计,与手下耳语几句,那名手下便急匆匆往外走去。 牛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有些不安,但是却不知道对方要去做什么,不过此时难得休息也就没有硬闯出去。牛犇毕竟是一个杀手,并不习惯这样的打斗,身上也已经有了一些小伤,还好并没有妨碍自己的行动。 而门外的小七两人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之前朱家庆和牛犇只能查看到两个方向的敌人,原本以为来的人应该不会很多,没想到真正聚到一起时,才知道自己低估了对方投入的人数,可等他们明白不能力敌之时,已经无法通知屋内的牛犇,迫不得已,两人才想了这样的办法。其实这还得怪七圣堂的堂规,其中有一条关于仇家寻仇,为了避免七圣堂其他人被波及,需要杀手尽量当时就解决问题。到此时三人依然认为这事是田良水的家人所为。 众人正在僵持不下,那受命出去的手下已经返回,同时手里提着一个木桶和一根火把。堵在牛犇面前的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牛犇的一举一动,只有范爷身边的几个人好奇的看着那人手中的东西,其中一名手下问道:“范爷,您准备的是什么东西?” 范爷咬牙切齿道:“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接着转过头去,朝着屋内的牛犇冷声喊道:“既然你不愿意老实的跟我走,我也不为难你,但是今晚你杀了我这么多兄弟,我绝对不能让你生离此地。既然你这么喜欢呆在屋里,你就和它一起化为灰烬吧。动手!” 那手下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木桶用力朝柱子一扔。木桶撞上了柱子以后“啪”的一声顿时迸裂。木桶中的液体四下飞溅,将四周的物体都染上了难闻的气味。牛犇脸色一变,低声惊呼道:“鱼油!” 范爷不等牛犇有其他动作,一把抢过火把并掷出,火把在空中划着美丽的弧线,飞向了浇透鱼油的木柱子。 第四十五章 误会 一 鱼油是打仗攻城时,最常用的火攻易燃物,可不知道范爷是从何而得,危在旦夕的时刻,牛犇已经无暇去想这些了。因为此时,他所在的屋子里,除了墙体是砖石砌成外,其他结构都是木质材料,若是燃烧起来必定是熊熊大火很难扑灭。不难想象置身其中的zi ji 不被火烧死也会被烟熏死。念头电闪的瞬间,牛犇已经奋力前冲。 屋外的众人早就猜到牛犇会做困兽斗,在他大喊“鱼油”之时,已经手执兵器做好防范。现在牛犇一动就有几人迎了上去,此举并不是要杀伤牛犇,只是将他逼回屋里。众人同时发动,取的都是牛犇的要害,若是牛犇执意硬闯,必定付出惨痛的代价。可如若继续深陷包围圈里,受了重伤就意味着同样命丧此地。 身处险境的牛犇更明白,假若大火真的烧起,在外围的朱家庆和小七必定会十分担心zi ji ,着急后也许会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一个不好zi ji 不但不能获救而且还有可能连累他们两个。想到这些,牛犇前冲的势子缓慢下来,他要改变策略。只见他双尖枪一扫,拍飞了一把掉落地上的长刀。身体后跃,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兵器。 长刀激射而出直取半空中落下的火把,众人不曾想到牛犇会有此一招,来不及应变,只见长刀刺穿火把将其带离原本的轨道,“夺”的一声钉在大门的门框上。火把的光随着极速的飞行暗淡下来,停下之后焰火重燃,将院内的众人照得清晰可见。 牛犇倒退的身子,没有停在屋子中间,而是穿过大厅直接撞上了内屋的砖墙,“嘭——”的一声闷响,抖落了房梁上的一些灰尘。牛犇并不是收不住势子而是故意为之。牛犇要从背部传回来的反震力推断这墙壁的厚度。幸好这只是普通民宅,墙体是单层砖砌成,想要撞穿并非难事。从屋内的情形看,牛犇估计此刻的屋外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破墙之后如何遁走是个难题。 果不其然,屋外的范爷众人早就严阵以待,但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突围。大家听到“嘭——”的响声后愣神了几秒,只有范爷立刻反应过来。他此时已经不去想为何对方不进反退,而是噔噔踩着外墙,纵身一跃抽出门框上的长刀。一回到地面。他便立刻抬脚将火把踢至半空,长刀舞动,将火把劈砍成六块,用刀身一拍,燃着的火焰四散飞向附着了鱼油的地方。这一次,即便牛犇有三头六臂也无法阻止。 牛犇也根本没想过要阻止,他正在利用这,争取到的一点点时间考虑如何离开包围圈。可还没等他想到万全之策,火光就突然亮起。迫使牛犇不得不做出决定。他将食指和中指放入口中,一声凄厉的夜枭鸣叫从嘴里传出,尾音渐渐变弱。这是七圣堂的暗号,是在告诉外面的小七他们。zi ji 要突围了。 黑暗中的朱家庆和小七听到信号后,几乎同时从藏身处一跃而出,分别袭向就近的人群。他们的目的是扰乱屋外的人群,为牛犇制造逃走的机会。但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两人想要造成混乱必须先给对方心理上的恐惧。于是两人都是一副悍不畏死的样子,冲入人群之后所到之处一片血肉横飞,当然这其中多有敌人的。但也难免有zi ji 的。 两人冲入人群不久,牛犇退至前厅陡然发力助跑几步,双尖枪一挺刺穿墙体。牛犇左肩就势往墙上一靠,瞬间撞破砖墙滚至屋外。其实以牛犇的能力大可不必做这些繁琐之举,可这一回的画蛇添足主要是为了要保存实力,以应对外面无法预测的变数。牛犇身体翻滚着并用眼角风驰云卷般扫向周围,幸好他破墙的位置离小七两人不远,只是这样连他也直接闯进了人群的包围之中。 牛犇落地后,就有两柄长刀从不同角度分别向zi ji 腰际和胸口袭来。牛犇不假思索身体立即来个仰躺在地上,双脚用力一蹬,双尖枪在胸前旋转,“当当”两下,金属交击的清脆之声响起,长刀被弹开,牛犇站了起来。 破墙之声引起小七两人的注意,为了默契配合牛犇,小七硬挨了背上一记闷棍的同时,左手也刺穿了一个敌人的心脏,左脚一抬用力蹬在身后偷袭之人的腹部。随之借着一蹬之力,小七身体朝着牛犇掠去,他有意为牛犇冲开一个缺口。 可惜外围的众人不给小七这个机会,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人一抬手,一个头颅般大小的火球骤然ch xiàn,疾飞向身在半空的小七。这人选择的时机恰到hǎo ch ,正是小七进退维谷的时候。 亮光骤然ch xiàn在小七的左眼角处,火球未到热浪先来,热得小七眼睛微眯。机警灵活的小七即刻将变体之术运于左手,火光中手外掌沿侧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金属光泽。狂妄自大,得意忘形的范爷手下一伙人,哪能看得出这小小的变化?当火球飞来之时,小七并没有尽力避过,反而将手臂挥出,做了一个平削的动作。 施放火球的那人嘴角一扬,忍不住窃喜。在他眼里,小七这样的举动纯粹是在引火**。这个火球具有爆炸的特性,没想到小七竟是摆出一副硬接的架势。然而事实却令他目瞪口呆,小七的手臂陡然加速,毅然决然地安然无恙地穿过火球。小七的手似乎没有接触过火球,而火球却奇迹般地一分为二,一半落到小七身下,一半飘飞在小七上空。 这看似简单的一个招式是小七不断苦练的结果。自从跟着狄书研究变体之术以后,他zi ji 也有了许多想法,其中就有“锋刃之臂”这一招。狄书说过,人体内包含着微量的铁元素,如果能够合理利用,可以将身体的某一小部分位置强化到金属一般的坚硬和锋利,但是这还要结合一部分碳元素和一些其他的微量元素,而且配比也是一个难度很大的问题。 从马坡镇回汴城这一路上。只要一有空,小七就会不断地做实验。这锋刃之臂虽然练习多次,但今儿还是第一次实践于实战中,并没有达到他预想的效果。小七虽然切开了火球,但是并没有达到应有的锋利和速度。火球爆开时,威力虽然被削弱了许多,但是小七落地那一瞬间衣服还是被沾上了火苗。小七不得不顺势一滚扑灭火焰的同时,也避开了下落的刀剑。 另一边的朱家庆也轻松不到哪里去,冲进人群后的头几分钟,他随心所欲奋勇杀敌。不过众敌很快回过神来。再也没有人头脑发热一拥而上。众敌开始采取游斗的方式,这让朱家庆有一种使不上劲的感觉。 “看这情形,三个人都有可能被留在这危险的境地里。”牛犇思维飞速着。突然,院内响起一声大喝,原来是范爷听到破墙之声后,带着一众手下追了出来,口中大骂道:“他奶奶的,居然还有这一招,若不是我今天带的人够多。还真让你们给跑了。” 听到范爷的声音,一条妙计浮现于牛犇的脑海里,于是急速向前迈步接应小七。他手中双尖枪如风雷动,挡住了四周袭来的兵器。一阵叮当作响。小七趁机滚到了牛犇的脚边,这时牛犇一手舞枪,一手抓住小七的右手同时低声说道:“擒王!” 小七会意,单手双脚同时撑地身体弹起。牛犇则迅速转动腰身,脚下发力将小七朝范爷掷去,同时zi ji 也追着小七跃起。两个紧追不舍的手下迅速变招。下劈的长刀中途刀锋一转改为平砍,“刺——啦——”两声,刀锋划破了牛犇腰际的衣服,在腰上留下两道白痕。 牛犇生怕小七速度不快,方位不对,在抛掷小七之时,等到小七离开了zi ji 的手中,才移动身子。可这时已经来不及躲避身后的两刀,迫不得已只能运行变体之术于后背硬接这两刀。虽然刀锋不至于伤到肌体,但是刀上的劲力还是让牛犇一口气接不上来,踉跄往前跑了两步。一个爱占便宜的手下顺势一刀削在牛犇没有防护的左臂上,偷袭虽然成功,但是反应迅速的牛犇条件反射地回了一脚,将其踢飞出十米开外。 范爷这边刚从墙边转出来,看见一团黑影朝zi ji 飞来,大喝一声:“谁!不要命了?”同时警觉的抽出刚刚放回腰际的大刀。有了牛犇的那一次,范爷已如惊弓之鸟,若对方不表秒身份,这一刀过去可就不会讲什么情面。其实范爷不说话还好,因为之前小七始终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这么一群人并排走出来,还得需要小七花些时间观察众人的站位,才能找出那个关键人物。今日范爷的这两次大喝,无疑是将他zi ji 推到了小七前面,无形中是zi ji 在帮了小七一个大忙。 小七闷不吭声,他需要对方的这一丝犹豫来打乱对方的阵脚。果不其然,当小七的脸被众人看清之时已经为时已晚。前面几个刚刚将腰际的长刀抽出一半,还没有来得及全部拔出,就被小七手脚并用封住了他们正拔兵器的手。 站在范爷左右的两人也算了得,当机立断放弃使用兵刃的想法。两人能在一瞬间发现小七没带兵器,于是赤手空拳迎了上去,一人攻上路,一人堵下路。小七双脚蹬在刀柄处,借力骤然加速,根本没有硬接两人的拳头,运起变体之术令身体变得柔软纤细,从两人拳势中间穿越,左肩和右腿被拳风擦过,一阵酥麻之感传来。 范爷没想到zi ji 的两个得意手下竟然拦不住对方,让对方如此轻易的躲了过去。老谋深算的范爷可是个老江湖了,看到手下失手后,立刻将长刀一转,刀锋朝上,刀背朝下,双手握住刀柄向上猛挑,恰好迎上飞扑而来的小七。这个位置想要躲避是不太可能,范爷嘴角泛起了胜利的微笑。 可往往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他哪能意料得到,没有闪避的小七,轻轻举起的双手,竟直接按向迅速逼近的刀锋。“当——”的一声,小七的双手与刀锋接触时竟又响起金属碰击的声音,几颗火花四处迸发。这更让范爷忍不住愣了神,若是他之前见过小七劈开火球的那一幕,此时也许就不会发出这般惊讶了。 小七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天赐了良机?只见他双手下压。范爷忽觉手中的长刀如有千斤之重,要想举起已是力不从心,最终不得不松开紧握兵器的手。小七赶紧双脚抬起,一个翻身靠向范爷胸口,双脚夹住范爷的手臂,同时左手伸向范爷的脖子。“啪!”两人倒在地上滚作一团。当范爷的手下再次将小七围在中间的时候,小七已经一手掐住范爷的脖子。小七轻蔑地怒视他们大声说道:“别动!谁敢向前移动半步,我就捏断他的脖子!” 远处的众人听到这一声怒喝,纷纷停住手,向后挪移几步站定。再看,此时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全是范爷的人。所有站定的人,没有敢放松警惕的,毕竟今天遇到的三个人,shi zài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凶悍。 此刻的牛犇和朱家庆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不过他们到会同时借着这个机会休息片刻,因为他们之前就常常生活在危险之中,早就习惯了这种情景。他们明白如果小七判断失误,行动失败,那么他们面临的将是持续的激战,处境不容他们有丝毫的轻敌大意。 xing yn的是,这一次,小七的判断正确了,终于成功地擒住了“贼王”范爷。看到众人fèn n 的表情,小七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对着众人投鼠忌器地说道:“若是不想他死,就赶紧给我让开!” 众人怒目而视,一时间果真没有一人敢轻举妄动。但他们毕竟是横行御水城已久的地下势力,若是真要这么轻易屈服,日后就会失去地位,因此,众人表面看似安静,可心里却都在盘算着如何给小七施加一些压力。其中一人想抬手命令众人将不远的牛犇两人抓住,以此来作为谈判的筹码。可没料到,他们还是低估了zi ji 的对手,小七那可是杀手世家出身,拼命斗狠这种的活,不过是小事一桩。没等范爷手下们施行诡计,就见小七面色一沉,左手轻松的伸到范爷的耳边,用力一扯,就这么硬生生的将范爷的耳朵揪了下来。 这无声的警告,顿时让在场的众人为之一颤,加之范爷的声声痛呼,终究唤醒众人的意识。这一下,范爷手下的众人真的没人敢再妄动了。小七见他们老实了许多,便朝被围于中间的牛犇和朱家庆喊道:“总管,三哥,到我这边来!若是有人敢再乱动,我绝不会啰嗦,直接取了他的狗命。”(未完待续……)(我在 笔趣阁 www.biqugebook.com 无弹窗广告阅读网看小说!) 第四十五章 误会 二 小七说到做到的狠辣作风一时间震慑了想一拥而上夺回范爷的众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此时,大家投鼠忌器不敢再有所异动,但是口头上却不能示弱。只见一个留着两撇山羊须的男子,横眉竖目,一脸不惧之色说道:“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我们可是这御水城数一数二的大帮派,与我们作对之人不是已死了就是还没生出来。你个毛头小子以为劫持了我们老大就能够生离此地?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你真是太小瞧我们了。” 这话听起来很是硬气,可惜小七不吃这一套。他脸上的表情依然古井不波,不紧不慢说道:“哦?看来我估错了你们的决心。”众人还以为小七终于惧怕了,要改变主意放了范爷,谁知小七话锋一转说道:“既然你们不在意他的生死,我就先要了他的狗命,再来和你们拼一拼,看看我们三人究竟能不能活着离开。”说着掐着范爷的那只手就要使劲。 刚被扯下一只耳还在哼哼惨叫的范爷听到这儿,吓得他背脊一阵寒冷。他突然感觉到生命将要逝去的绝望,也顾不上什么身份地位脸面了。他如同被一条抽光了筋脉似的蛟龙似的,之前痛苦的呻吟直接变成了涕泪同流,并且失声呼道:“等等,大侠饶命。”还好他喊得及时,就在服软求饶的那一刻,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小七的指甲已经刺入了自己的颈部皮肤。此时一丝热流顺着脖子渗入了衣领透过胸口的皮肤,感觉就像是一只小小的毛毛虫在身上蠕动,着实让他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范爷没等小七开口,先对着山羊须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张剑,我早就怀疑你想取我而代之。今天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你想激怒大侠,以便借他们的刀杀我的人头。你以为他们这等精明干练之人会上你的当吗?来人,把张剑给我绑了!”事情突然发展到这地步,众人似乎也都被吓傻了,一个个呆立着,竟无一人动手。范爷心里又急又气,生怕小七误以为自己在耍花样,不得不又厉声喝道:“还不动手,你们是要造反吗?若是四爷怪罪下来,你们自己去担着。” 最后那句话真有震慑力,张剑来不及喊冤就被众人七手八脚的捆了个结结实实。一名手下还嫌他多嘴干脆脱下自己几天没洗的臭袜塞入了张剑口中。范爷话中的“四爷”引起了小七的注意,环视眼前这群人,突然明白想要对付自己的另有他人。只是一个称呼就能让众人如此害怕,此人必定是势力庞大。世间少有的狠角。小七立即搜寻脑中可有叫“四爷”的仇家。 经过这一小段插曲朱家庆和牛犇已经渐渐靠了过来。虽然小七已经控制住局面,但是两人依然不敢放松。长时间生活在你死我活的厮杀中,使得他们不得不时刻警惕,更不会那么容易轻信别人。三人终于聚到了一起,朱家庆从小七手中接过范爷,将明晃晃的匕首,伸至范爷的颈脖处大喝道:“都给我后退二十步。”这一次众人不得不乖乖后退,明显看出来,锋利的刀刃更具有说服力。 小七三人低头商议了片刻,说的是接下来将要去哪落脚。朱家庆时刻让冰冷的匕首紧紧贴着范爷脖子上的皮肤。他以为这样能使范爷更老实些。实际上范爷也的确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不过因为三人是将范爷推至身前,所以并没有看到范爷放在腹部的右手正在打着外人难明白的手势。狡猾的范爷他巧妙的将三人谈话内容通过手势传递给了他的手下。人群中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年轻人。朝范爷微微点头,身子一矮消失在人群中。周围的众人也轻轻挪动身体,让人看不出有人离开。 范爷其实也有自己的打算,刚才的惊吓已经慢慢过去,当他感觉已经没有了生命的威胁时,就又开始了算计起小七三人来。在他听到三人商议的内容时心里就想:虽然他们透露出。要放走自己的意思,但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这么说来麻痹自己呢?,况且朱家庆话中透着一丝恨意。他们会不会在半路上就取了自己的一只胳膊或一条腿?那和杀了自己又有何区别?于是就有了他刚才,用手势将自己听到小七他们说的逃走路线传给手下那一幕。并命手下预先埋伏在三人必经之处,出其不意将自己救下。若是可以,顺便也将三人杀死,雪耻这,被扯下一耳之仇,哪里还管了言胜要他留活口的嘱托。 小七三人商定之后,由朱家庆押着范爷走在中间,小七作为先行军在前面探路,牛犇则落后少许注意着身后一群虎视眈眈之人。于是有了这么一个景象,四人在前面绕着街巷缓慢移动,后面跟着一群手握长刀。面露怒意之人。民宅的大火很快引起了站在城头卫兵的注意,城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阵危险的警钟。 急促的钟声,不仅叫醒了城中熟睡的兵丁,连城外熟睡的阿布三人也被惊醒了。相比于尤娜和刘纯真是单纯被声音吵醒不一样,阿布则是又做了那个噩梦,又是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略带睡意的尤娜依然有些朦胧,阿布先瞄了两人一眼,见两人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可当他一注意到耳边的钟声,就立马警惕的弹起,走到门外一看,原来城中已燃起熊熊火光。他不禁自言自语道:“城里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热闹。” 刘纯真收起手中的匕首,握着长弓迈步跟着走出来,听到阿布的话,回答道:“若想知道不如去城里看看,不过现在在城里可是有人惦记着咱们,这个时候回去不知道会不会被盯上。” 刘纯真的话让阿布陷入深思,这时已经完全醒了的尤娜,将长剑往腰上一挂,走到阿布身边打量一番,看出阿布有些蠢蠢欲动,便出声说道:“你若是担心,不如我们过去看看,不一定就是小七遇上了麻烦,要是苗头不对就立即撤离,以我们的身手即便打不赢。难道还跑不掉吗?” 自从偷听到言胜与陌上之的对话后,阿布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或许就因为这样,阿布才会做噩梦,此刻城内突然又燃起大火,他更加确定他的想法。阿布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要对付自己的人。哪一个环节出了岔。造成了误会,认定他人做了代罪羔羊,因此尤娜刚才的话正好让他下了要去看看的决心。阿布抬手轻拍一下刘纯真肩膀后说道:“我与娜娜去城内看看,纯真你就在城外接应我们,一个时辰以后如果还没见我们。你就先回到这里,怎么样?” 刘纯真低头沉思了片刻,再抬头看了看城中发出火光的位置点头说道:“好吧,我在北门附近等你们,要是遇上什么危险就往北门走。”说着一拉弓弦,“嘣”的一声闷响,又信心满满说道:“我这一手弓箭还算过得去吧。” 阿布微微一笑,一拳轻打在刘纯真肩上,三人一起将今天买到的东西找了个角落堆放着,然后用一些干草将其遮盖起来。阿布他们将购买的物品处理妥当后,便立即转身进入夜色之中。三人很快来到城下,此时已是深夜,城门早已紧闭,阿布抬头查看,选了一处不显眼的城墙,城墙顶上是一座箭楼,箭楼外。人来人往,一般情况下不应该选这个地方,不过阿布艺高胆大,而且觉得这才最出乎人意料之外。 刘纯真先爬上了附近一棵最高的树上,树与城墙之间还有段距离,不过树冠与城墙等高,一眼看去,城墙上的守卫部署一目了然。刘纯真默记于胸,回到地面之后与阿布简单交代几句便回到了树上接下来,就看阿布与尤娜的了。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先由阿布攀上城墙查看,确定没有问题,尤娜再行攀爬。 对于翻越城墙。阿布已经是有了些经验,所以动作迅速且悄无声息,很快就上了箭楼。因为城内火光的关系,阿布所在的那一面墙被暗影笼罩,周围无人察觉阿布的存在。但是也因为城内失火的原因,城墙上的卫兵明显增多,让计划有了些变化。阿布无法利用卫兵换岗的那小段时间穿过城墙,无奈之下,阿布只好直接攀上了箭楼顶端。 箭楼的作用对外可以抵御外敌,对内可以监控叛乱,所以箭楼可以说是这个御水城最高的地方。阿布不敢直接站在箭楼顶端,而是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观察城内的情况。极目远眺,御水城近处的街道清晰可见,阿布正在侦查,忽然发现有几个黑影在一处街道里快速闪过,而且朝着火光相反的方向奔去。这一幕,不由使阿布纳闷起来,这实在不合看热闹的常理。 阿布还在想着那些人的目的,城墙下的尤娜已经等了不及了。她觉得好像过了很久。都没有阿布的信号,顾不得上面是否存在危险,赶紧循着阿布攀爬的路线也到了箭楼。虽然周围卫兵人数众多,却没有任何慌乱的迹象,看来阿布还没有被发现,只是一时还找不到阿布的人影。尤娜踌躇之际,箭楼顶端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尤娜顿时明白了阿布的去向,几个轻身动作,便上了箭楼顶,恰好看到阿布正探着头看向城内,口中喃喃自语:“二十三个人,或许还有更多,这些人是要去干嘛?” 尤娜悄悄爬过去,阿布这时注意到了身后的异样,神经突然紧绷,幸亏一阵香风袭来,嗅出是尤娜身上的味道,这才放松下来。此时,尤娜开口问道:“什么二十三个人,阿布你看到什么了?” 阿布转身拉起尤娜的手,待两人并排趴在屋顶上,阿布问道:“娜娜,不是说好的等我叫了你,再上来么?怎么这么着急就上来了?” 尤娜脸上微红,不过还映着城内的火光,没被阿布看出来,佯佯装生气说道:“别岔开话题,是我先问你的,赶紧回答。” 阿布收回看向尤娜的目光,抬手一指不远处的街道。此时恰好又有几个黑影闪过,阿布说道:“是这样,我本来打算看看哪里最适合我们入城,没想到竟发现有一拨人在街道里走动。我想,夜已这么深。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离开?便多个心眼,经我观察,觉得他们并不像一般的老百姓,往有热闹的地方凑。这让我有些好奇,我数了数最少有二十三人,而且这些人的手中偶有光亮闪出,看样子他们是带着兵器来着。” 阿布一手指向城内,但另一只手依然牵着尤娜,而且看样子并没有放开的意思。尤娜也不想去说破,就这么任由阿布牵着自己的手,想了想说道:“这些人的确有问题,不如我们尾随他们。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主意已定,两人决定冒一次险。此时,最引人注意的是城内的大火,没有人会注意箭楼朝着城内的那一面,直接从那里进入城内应该不会被发现。于是两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进入了御水城。 进入街道以后,阿布尤娜一前一后的远远跟在那群人身后。一路上众人走走停停,不时有一人跃上高处往南边张望,回来以后改变方向。进入街道。阿布才想明白一件事情,之前阿布趴在箭楼顶端总觉得城墙上的卫兵为什么对城内的那些黑影视而不见,现在终于知道实在是因为街道两旁的房子太高,已经将他们的身影挡住。 阿布两人跟着这群人走过了一条主街道,看样子这群人对于御水城非常熟悉。为了避让四处巡逻的官兵,众人又转入附近的小巷。小巷不同于大街宽敞。相对来说窄了一些,一个回头就能将身后的一切看个真切。于是阿布两人不敢太过张扬,只能翻墙进入附近人家的院内,打算从旁边悄悄跟上。这个想法虽然没有问题,可惜还是发生了一些意外。 在巷子中段,有一条岔路,当阿布带着尤娜正要跳起翻越过去时,一张惊讶的脸出现在半路。只见那人一身黑衣黑裤背着一把长弓。一桶羽箭。他双手正提领着裤头,看样子像是刚解决了大号。眼尖的尤娜也看到这人,心头暗暗叫道:“不好!”急忙将手按在阿布背上用力一撑,她自己加速跃起,而阿布则急速下落。 阿布想的与尤娜一样,背上受力之时急忙将气沉入下腹,整个人向下落入岔开的小巷。他希望在对方出声之时制止对方的其他举动。那人显然被凌空出现的阿布两人吓得不轻,他自己就是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本来还想出声示警,张嘴的时候,才幡然醒悟,右手赶忙放开裤头摸向腰间的长刀。 阿布下落的速度明显出乎那人的意料,长刀挥至一半,就已经落地。阿布抬起右脚就踢向那人手腕,同时右手摸上腰间的匕首,身体前倾。阿布一出手,那人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手腕反转,长刀锋刃转向阿布的脚掌。意图借此逼退阿布。阿布不会遂他所愿。这本就是虚招,所以收招十分迅速,他身体一扭,侧身让过长刀,右手抽出匕首平削向那人喉咙。 那人一紧张,放开了紧握裤子的左手,双手握上长刀刀柄,用来格挡闪动寒光的匕首。“叮”的一声脆响,看似比较有利的长刀应声断成两节,而匕首速度不减,依然划向那人的脖子。那人吓得双腿发软,不自觉的向后避让,谁知腰上的裤子突然滑落,刚好落到膝盖处,使得他一个站立不稳就要往后倒。 阿布没想到对方会有此反应,眼看着对方就要脱离匕首的控制范围,灵机一动,抬脚踢在了对方的膝盖上。那人吃疼,身体绷直,利用腰力回到原位。阿布从容前跨半步,绕到对方身后,左手画圆。一把捂住对方口鼻,同时一脚踏在掉落膝盖的裤子上,右手收回,将利刃抵在那人的脖子处。整个过程那人只发出了一声闷哼。 阿布将其控制住以后,把头移到对方耳边,不带任何生气的口吻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在街上躲躲藏藏?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人本来想撒一通慌,隐瞒过去。却听到阿布接着说道:“一会儿我会再抓一人来询问,若是发现你说的不属实,我就断了你的香火。”刚巧此时一阵微风拂过,那人只觉得屁股一阵凉飕飕,不敢再有欺骗的念头,况且阿布话中放他生路的意思非常明显,于是决定将实情透露。 砍断长刀的匕首架在脖子上,那人极力抑制颤抖的身体,只有双唇开合,免得惹毛了阿布。他胆颤地回答道:“我们是御水城的义和帮,今天接到‘四爷’的命令,便跟着兄弟们去勇巷的民房里抓人。那里住的三个人,听说是四爷的对头。于是我们老大抽走了帮里三分之二的人手,将他们团团围住。谁知他们却早有准备,屋内只留下一人,另外两人躲在暗处。” 说到这里,那人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那三人真是了得,硬生生将我们逼得与之对峙,老大最后取了一桶鱼油浇上那座民房,利用大火才迫得他们与我们硬碰硬。那三人真是了得,每每我们以为得手之时,他们总能化险为夷,用一些小伤口骗取我们一条人命。不过我们仗着人多,总算是将他们逼入了绝境,但是他们非常狡猾,使了个手段将我们老大制住。此时,他们正往西门方向走,我们就是负责在路上伏击他们的。” 也许是说了这么许多,他自己谈话的兴趣也被勾起,接着说道:“我听说那三人中有一人招式怪异,居然可以单手将火球劈开,这真是闻所未闻之事。”那人说到这里,忽然有个疑问,小心翼翼问道:“这位大侠,我该说的都说了,您就放过我吧,您该不会和他们三人是一伙吧?” 阿布收回握着匕首的右手,在那人的背后高高举起。然后又迅速落下,利用刀柄砸在那人的后脑。那人顿时双眼一翻晕了过去。这时,阿布才答道:“不好意思,你猜对了。”阿布将其往地上一放便跃上了旁边的围墙。尤娜此时正靠在墙边等阿布。刚才她早就探头去看阿布在问话,碍于那人没穿裤子,虽有衣襟遮挡,但是尤娜还是觉得不雅近看,只好在一旁等待着。况且她离两人也就一墙之隔,所有的对话全都能听见。 尤娜看着阿布一脸兴奋的样子,想不出刚才那些话有什么特别,于是好奇问道:“阿布,你为何笑成这样,可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阿布拉起尤娜的手,跃上附近的房顶,躲在影子里重新寻找那群人,幸好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远远还能看见移动的影子。这时阿布才开心回答道:“娜娜,我们找到小七了,只有小七会做劈开火球这样的事。没想到他的实验居然成功了。走,我们要赶在他们到埋伏的地点之前将他们全部解决,然后追上小七他们。” 这一次,阿布更加小心翼翼的靠近众人。这时。已经可以清晰的数出,到底有多少个人了,除了被阿布打晕的那人之外,现在还有二十七人正在赶往西门。他们每人背上都背着长弓和羽箭,看样子是要利用箭矢来射杀或者射伤小七三人。这二十七人呈一条曲线,人与人的间隔距离非常短,实在不利于偷袭,阿布两人跟了一会儿,始终没有找到机会。阿布认为。如此下去两人只能是冲入人群中再迅速退走,这样至少可以拖延对方的时间。 可尤娜权衡了一下,认为这样做,对于小七的帮助不大。万一两人也被围住,那更是得不偿失。尤娜考虑再三后说道:“阿布,既然我们没有办法在人群一起行动的时候下手,不如将他们慢慢分化,逐个的蚕食。他们不分开行动,我们就诱他们分散开来。” 这话正中阿布的想法,连忙兴起答道:“我同意,刚才那人可以利用一下。”阿布探头看了看环境,指着人群刚刚经过的小巷说道:“就从那里开始。” 奉命前往狙击小七三人的二十七个人,正不断调整方向。如果没有御水城官兵的加入,事情或许会更加简单,但是现如今为了躲避路上巡逻的官兵,小七三人行走的轨道已经有些偏离预先说好的路线,远远观察之后,这二十七人也不得不调整埋伏地点,如此拖着,始终没有定下来。 正当众人屏住呼吸前行的时候,身后一处小巷里传出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踢到什么东西却极力忍住疼。这响声来得突然,吓得走在最后的三人紧张的握住腰间的长刀回头张望。只见刚刚走过的巷子里有一个影子,看样子像是有人背着弓一般,三人中胆子稍大之人低声喝道:“谁在那里?想吓老子,你找死啊?” 巷子里传出一声微弱的回答:“是我!我踢到铁板了,快过来扶我一把,脚疼死了。” 这声音远远听起来跟没穿裤子那人有七分相似,因为距离较远,此时不宜大声说话。声音有些改变倒也没有什么,三人看了一眼刚过拐角的众人,心想应该赶得上,于是三人收起长刀往小巷走,边走边骂道:“王三,就你事多,一会儿说肚子疼,一会儿说脚疼,要是让通哥知道,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三人很快走到巷子口,只见巷子有一半被笼罩在阴影之中,在光暗交替的阴暗里,一个人正蹲坐在地上不停揉着脚尖,看起来非常疼。三人不疑有他,一齐进入巷子里,快到那蹲坐之人跟前时。才发现异样,但是已经晚了。 尤娜一直躲在暗处观察巷子外的情况,确定没人其他人跟着三人一起进来。她等到他们一进入巷子,便悄悄来到三人身后。此时阿布的样子已经近在眼前,三人一脸惊愕看着面前这个陌生人。阿布没有给他们反映的时间,半蹲的身体双脚一蹬,侧着肩膀撞向当中一人的腹部,同时左手不忘高举封向对方的嘴巴。 后面两人的视线被中间那人阻挡,等阿布与中间那人撞上,两人才知道遇伏了。三人虽说一齐进入小巷,但彼此还是间隔一段距离。后面跟着进来的两人还有一点反应的时间和空间,两人不约而同的后退一步,右手摸向腰间的长刀,还没来得及让刀离鞘,两人的颈部就分别受到了重击,脑袋一沉倒了下去。而首当其冲面对阿布肩膀之人又怎么能够挡住这蓄力的一记,身体直接抛飞出去,人尚在空中就已经晕厥。 黑暗中,又是一声闷响,这次声音比较大,就连远处的众人都能够听见。那名被称是通哥的小头目转回头看向身后,点了点人数,怎么少了四个人,面色一沉,看着人群后面的几人问道:“王三他们人呢?半路潜逃,范爷要是知道了。他们的双手可就留不住了。” 其中一人与王三交情较好,连忙站出来摆手说道:“通哥误会了,王三刚才闹肚子,去方便了一下。刘哥他们可能是去找他了吧,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通哥对刚才的那声闷响很是在意,生怕因此坏了范爷的大事,随便点了五个人说道:“你们几个给我去看看刚才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赶紧把那四个王八蛋找回来,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我们在前面的路口等你们半刻钟。” 五人得令之后掉头往回走,其他人则继续前行。那五人循着原路往回走,转过一个路口就看到了一处小巷,只见巷子口坐着两人站着一人,三人都是面朝里,站着那人不停说着话。五人中平时比较狗腿的叔齐看见这个架势立马火气上来,仗着身上有通哥的命令,怒气冲冲的走过来,开声骂道:“你们这几个混蛋居然在这里偷懒,一会儿我肯定要报告通哥,让他严惩你们。” 话刚说完,突然发现不对劲,坐着的两人都是双眼紧闭靠在墙根,当他看向站着之人,却只看到斗大的拳头迎面而来。在另外四人看来就像是其中一人气不过打了叔齐一拳,然后两人一起跌进巷子里。四人也是看不惯叔齐平日里的嚣张跋扈,故意走得比较慢。等四人来到巷子,只见一人骑在叔齐的肚子上正要挥拳,两人赶忙上前阻拦。巷子的阴影里坐着一人默不作声,后面两人打量一番,四人已经齐了,拍了拍坐在巷口一人的肩膀说道:“刘哥,通哥让你们赶紧跟上,不然可就要家法伺候了。” 刘哥经这一拍,竟然直挺挺的往前倒。这时后面两人才醒悟中了圈套,手按兵器刚要出声示警,可一只纤细的手已经切在他的喉咙处,顿时将到嘴边的呼喊生生逼了回去。那人顿感窒息,立即跪在地上,他身边另一人反应比较迅速,并没有立即抽出长刀,反而倒退一步拉开距离举起刀鞘硬挡了尤娜的一记手刀。 与此同时,坐在叔齐肚子上的阿布骤然发难,其实叔齐受了那一拳早就已经晕了过去。阿布不过装装样子引对方上钩。靠近阿布的两人也是大意,阿布身体靠向一人右手一个肘击袭向一人的胸口,左脚屈膝顶在另一人的腹部。阿布自信自己用的力道足以让一个人发不出声音,可惜还是有些失算。两人倒飞而出,中了阿布一脚的那人往空中喷了一口鲜血,发出一声惨呼,另外一人倒是干脆,腰一弓直接晕了过去。 尤娜那边也就这个时间结束了战斗,那人虽然接住了尤娜的一记手刀,但却没能挡住袭来的剑鞘。解决了五个人以后,阿布知道这条巷子已经不能用来偷袭,于是索性就不在理会倒地的众人,跟着尤娜赶往前面提前埋伏。 那一声惨呼让夜色中的御水城显得有些悲凉,而通哥也已经听出来这声音有些熟悉,沉思一会儿,脸色微变说道:“糟了,看来那三人还有同伙。”说着下令六人原地待命,他自己则带领剩下的人往回赶,刚到巷子口就看到倒了一地的众人,通哥面色难看,已经管不了范爷的吩咐,怒喝道:“谁!够胆就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一道破空声响起,一支羽箭从暗处飞出直取通哥的咽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四十五章 误会 三 人前人后爱充大头的通哥,面对黑暗中突如其来的暗箭还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一个转身并顺势抽出腰际的长刀,一个猛劈而下。『*言*情*首*发』“啪——”的一声,羽箭应声而断,通哥并没有觉得羽箭如想象中那么有力,反倒感觉射箭之人似乎是个新手。机警沉着,使通哥避过了羽箭的伤害,但是那一箭的确来得突然,纵使他本事再大也辨不清对方的位置。于是警戒之心丝毫不减,而且怒言以对道:“哪来的鼠辈龟儿,只会藏头露尾偷袭,算什么回事儿?有胆出来一战吗?”通哥完全忘了自己这次的任务就是奉命去偷袭别人,如今却说得自己如此光明正大,若不是仰仗身后有十几手下,估计自己也早就逃之夭夭了。 虽然通哥一副挑战的样子,但是黑暗中的阿布却不去理会他。阿布可还没傻到让自己深陷险境的地步。刚才那一箭,阿布不过是试试弓的承受力,现在知道这弓的质量实在不太好。阿布猜想,兴许因为是这张弓闲置于库房太久的缘故,不过如今将就临时用用应该可以,况且阿布他,本就不打算在此与众人周旋,加上此时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想要再偷袭已是不可能。想到这些,阿布弓拉满月,箭搭弦上,瞄准通哥索性又是一箭。可惜箭刚射出,弓身就传出“啪”的一声脆响,长弓受力不住,硬是断了。 这一箭的力道,可不同于前面那一箭,只见它带着强劲的风势呼啸而至,直取通哥的腰际。那通哥出言挑衅时,早就已经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此次的羽箭一出他便有招应对,可惜他太过于轻敌。当他看到箭矢之时,已经来不及躲避,更没有机会再像之前那样挥刀劈砍。通哥只能果断将长刀收回身前,尽可能挡在箭矢来的轨道上。 “当——”箭簇击在了刀身上。通哥只觉得一股劲力传来。这时,才知道自己失算了。但终究还是明白得太晚了。巨大的撞击力使得通哥虎口生疼,脚下不稳连退了三步,才勉勉强强稳住了身形。这一回的羽箭虽然已被刀身一挡,却依然没有落地而是发生偏转。向一旁斜飞而出。一个来不及躲藏的手下被羽箭刺个正着,顿时穿透了右边的小腿,也幸亏通哥先前已经承受了大部分的力道,这才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命。 这一刻,通哥才意识到对方的强大与可怕。等他回过神来后,即刻出声示警道:“对方手段狠辣,都快躲起来。不要暴露在街道上!”通哥示警的同时一个疾奔,将受伤那人从地上抱起,“嗖——”的躲到一处墙体后面。 阿布见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再逗留此地与他们纠缠。带上尤娜赶往西门去了。西去的路上遇见被通哥留于原地等待的六人,也顺手打晕两人,打伤了四人,然后扬长而去。 小七其实对御水城不太了解,不过七圣堂有个好习惯,每到一个城市都会设法取得该城市的建筑图。其实大多数时候不过就是了解一下,以便任务完成以后好脱身。所以当朱家庆提出要走西门之时,小七并没有异议,因为他知道朱家庆必定看过御水城的构造图。小七猜的没错,在西城门往南三十米处有一口井,井的中间有一道暗门可以通向御水城的排水道。而这排水道又是离开御水城最隐秘的渠道,至于说从西门离开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小七三人押着范爷来到离西门不远的一处巷子口。这里是街道与小巷的连接处,只要出了那条巷子就到了西门,可这时小七却犹豫了一下。不知怎的,当小七看到这个巷口附近的建筑布局时,总觉得有些不安,跟在他身后押着范爷的朱家庆不解问道:“老七,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不走?朱家庆四人哪知道,就在他们驻足巷口时,义和帮的众人已在二十米开外虎视眈眈。 小七看了看周围的民舍,忽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甚至心里有些烦躁,怎么也静不下来细细听听。无奈,小七直率回答道:“不知为什么,走到这儿,我总感觉心里很不踏实,老觉得这里不对劲,但是却说不上来问题出在哪。”有了上次的经验之后,朱家庆与牛犇两人对于小七的感觉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朱家庆略一沉吟后说道:“老牛,你去看看有什么情况。” 此刻最紧张的莫过于范爷了,他捂着还在渗血的耳朵,心里怦怦直跳。他知道,小七为什么会感到不妥,因为这个地方非常适合做埋伏,而一路上,范爷也的确看到了暗号。眼看着牛犇他就要迈进巷子查看,到时若是被这三人知道自己耍花样,必定性命不保,再转头一看,小七与牛犇都在注视四周,只有朱家庆一人似乎看着与自己的义和帮众人所在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想到这,范爷原本捂住耳朵的手肘忽然向前一伸,拉开了颈边匕首与动脉之间的距离,同时身体一矮脱离了朱家庆的控制。虽然朱家庆反应迅速将匕首锋刃翻转,但是也就只在范爷脸上留下一道血口。在这档口,范爷拼出了吃奶的力气,弓身以后双脚用力一蹬,同时口中大喊一声:“放箭——” 朱家庆本还想冲上前去制住范爷,然而听到这声大喝,终于知道怎么回事。原来此处早就有人埋伏。这时几十张弓齐发,弓弦振动声骤然响起。朱家庆没有半分犹豫,抬脚就给范爷前冲的身体一脚,正中范爷的臀部。前冲的范爷一时受不住势子,直接脸朝地跌了一个狗吃屎。而朱家庆借着这一蹬之力迅速倒飞,直接撞上了正转身回来的小七和牛犇,三人就这么一同飞入了巷子里。 果然,约有三十支羽箭,正从左边的一处民房屋顶射向小七三人所处的位置。因为地方小,实在难以躲避。义和帮原本打算在两旁埋下弓箭手,让箭矢的覆盖面将三人的生机阻断。若是没有阿布刚才那横插一杠,小七三人必定很难生离此地。可惜。此刻的义和帮的另一拨人马已不知踪影,所以此时他们只能拥一边地势。这样就存在了抛物线的死角,小子三人往巷子左边的墙根一靠,猫下腰便躲过了这一轮箭射。 当倒地的范爷呻吟的站起来时。已是满脸伤痕。而且伤口处还在冒着鲜血,门牙也无形中摔断了一颗。但是他一立起身形。就一脸怒气地转过身来,要看小七三人的下场。此时,又是一阵箭雨射出,可当范爷看清。本该是两边同时射出的羽箭,变成现在的一处时,忍不住怒喝道:“廖通,你个王八蛋哪去了?”。眼看着小七三人又躲过箭雨就要消失在巷子里,范爷雷霆万钧地朝身后赶上来的众人大喝道:“快给我追,拿到人头者赏一百金币。” 小七三人可不会停下来等他们抓,脱离羽箭的范围之后立即钻入了一旁的民房里。借着熟悉的黑暗,穿行在御水城西门南边的民宅之间。三人为了避开追赶而来的义和帮众人,专挑一些角落离开,很快便离开了义和帮的视线。为了彻底摆脱义和帮的围追,小七三人索性选择直线行走,朝着那处特别的民房掠去。 这是一处空置的房屋。院中有一口水井。据周围的邻居传说,这屋子里经常闹鬼,明明无人居住却偶有灯光亮着,等众人结伴前来探个究竟之时,那灯光却似幽灵一般突然消失。久而久之,众人便对此地避之不及。小七三人来到之时正是夜深人静时分,四周一片漆黑,但是三人还是非常谨慎的观察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走到井边的阴影处。牛犇先进入井内打开暗门,小七和朱家庆在外面放哨。 井壁的结构跟一般的水井并无差别,这也就是它隐蔽的地方。牛犇来到井中可以接触井水的地方,首先分辨了一下方位,然后伸手入水摸着井壁上面的石头。他一边摸一边在心中默数,数到三时,握住手中的石块往里一按,井壁一道暗门便慢慢打开,露出里面黑漆漆的洞口。牛犇抬头往洞外学了两声蟋蟀的叫声,躲在暗处的小七和朱家庆这才闻声进入井内,消失在御水城里。 再说回阿布两人,等阿布赶到伏击地点时,只看到范爷在一旁破口大骂,众人纷纷疾奔而出。看着一地的羽箭,阿布忍不住有些担心,没想到对方竟然准备了两拨人马,自己虽然拖住了另一拨人,但是依然还是没能阻止对方。不过看到愤怒的众人,阿布突然猜到,此时的小七应该已经安全逃走。只是这样,就又失去了小七的踪迹。正当阿布有些不知所措之际,一旁的尤娜发出一声轻“咦?”阿布连忙问道:“娜娜,怎么了?” 尤娜指着西南边一处暗巷说道:“我好像看到一丝锋刃的闪光从那里亮起,不过它只是晃一下就不见了。” 阿布眼睛微眯,缓缓将双眼紧闭,进入自然之息,聆听着来自自然界的声音,不一会儿,便睁开眼睛看着尤娜说道:“娜娜,我又找到小七他们了,就是你说的那个方向。走,要不,又让他们离远了。” 尤娜对于阿布为什么能如此不凿痕迹的就能找到小七有些好奇。不过,此次不是第一回了,见多了也就习惯了,而且想想事实证明,阿布每次都是对的。当阿布赶到那座废弃的民宅之时,正看见小七和朱家庆的身影消失在井口。阿布本想出声叫住他们,但是,当时已是夜深人静,若是发声太过突出,很容易被人听见。于是只能急忙跳入院内,等阿布赶到井边往井内一看时,水井里却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 跟在阿布身后的尤娜也看到了有人影在井口一闪那一幕,所以不由表情一滞之后,疑惑的看着阿布期待的问道:“刚才明明看到有人钻入井中,就一会儿功夫,怎么就不见了呢?莫非里面有机关不成?” 尤娜的这一句话,又一次启发了阿布。阿布不得不往这个方向考虑,但是在井外怎么想,都得不到答案。于是阿布决定冒险到井里一探究竟。阿布吩咐尤娜在井口放风,自己独自一人沿着井壁向下爬去。在井里呆了一会儿,阿布实在无毫无头绪,什么线索也找不到。正当阿布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时,井壁上的一处明显的踏痕映入眼帘。阿布心中一动,四处观察一番,发现井壁上还有几处明显的痕迹,阿布试着按一按井壁上的踏痕,最后停在离井水的不远处。 在这个位置能够做的事情实在少之又少,阿布试图在水面凸起的井壁石块上找寻线索,但是摸了一个遍,都找不到应该存在的机关,连一块松动的石块都没有。阿布陷入沉思:难道这机关非常复杂,需要同时按几块石块不成?但是阿布明明看到最后入井之人是两人,而他们本就是三人在一起,那么应该是有一个人早先一步打开机关,之后两人跟随而入。待三人都进入密道后才将门关闭。但是机关在哪呢?为什么找了许久还是没有发现? 在井口等待的尤娜忍不住探头看向井里,看着迷茫的阿布问道:“阿布,怎么了?” 阿布听到声响,抬起头回答道:“这机关太过隐蔽,我找不到。娜娜,若是让你设置一个机关在这井中,你会选哪呢?” 尤娜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只能猜测说道:“这方面我也很陌生,现在你突然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我想,一般机关都是隐蔽的东西,是为防止被人看到而设置的。” “隐蔽?”阿布自言自语,眼睛盯着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水里扭曲的石块,看起来似近实远。阿布忽然灵光一闪,摸着脑袋笑着说道,“这井水清澈井壁整齐,若要说到隐藏,机关设在这水里再适合不过了。”说着一弓腰将手伸进水中,开始逐一摸着石块,不一会儿就摸到那块松动的石块。阿布像捡到宝似的咧着两颗虎牙笑。他抑制住激动的心情使劲按了进去,井壁上果然有一道暗门缓缓开启。 阿布朝井口上的尤娜挥挥手后,自己先一步钻入密道内查看。不过一会儿,阿布在右上角发现了一个杠杆,等尤娜一进来,阿布便将杠杆拉下,密道之门立刻缓缓关闭。两人顿时陷入黑暗之中,又过了一会儿,阿布两人的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但是身处黑暗的阿布两人视线只能看到身前半米远,阿布只好摸索着走入密室内。 可是,移步不到十步远,阿布忽然心生警兆,果然,黑暗中突然有一股劲风袭来。“误会,误会,真的是一场误会!”阿布心里的一句话还没喊出声来,便意识到身后就是尤娜,此刻若是自己避开,尤娜必定遭殃。正当阿布全力想法怎么去保护尤娜的安全时,一声大喝猛然响起:“毛贼,竟敢孤身尾随而来,我若是不送你去往冥界,就对得起我七圣堂的名头!” [本章结束] 第四十六章 重聚 一 话音刚落,闪着寒芒的匕首带着凌冽的风就要刺向阿布的咽喉。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阿布依然保持沉着冷静的头脑。阿布清楚,正向自己出招的并非敌人,这过激之举也只是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图而为之。阿布十分同情对方因长期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所致精神紧绷才有这种过分警惕的举动。他想,我必需想招,既不伤及对方又能尽快消除对方的误会才好。于是他双手灵活的左右张开,按在两旁的密道壁上,身体微微后仰,右脚迅速踢出,目标直指来袭者腋窝处,旨在阻止对方的攻击,同时口中友善的喊道:“误会,误会,请听我说……” 脚总归比手要长些,若是就这么冲上去,朱家庆必定先挨这一下。腋窝处又是人体脆弱的地方,如果真的挨了这一脚,朱家庆恐怕连匕首都握不住。阿布应变的迅速,也着实令朱家庆感到惊讶,没想到自己含怒的蓄力一击,竟然被对方如此巧妙的避开。此时,朱家庆心情终于恢复了平静,但是怒火依然在胸,便狠狠地回了一句:“误会个屁,我才不上当呢。” 朱家庆边说身体边向另一边的墙壁上靠去,躲过了阿布的那一脚。随之他又抬起左手的匕首,自下而上削向阿布的脚踝,而前刺的匕首手腕一转,锋刃指向阿布的小腿肚与左手握的匕首形成钳状迅速靠拢。若是阿布躲闪不及,无论被哪一柄匕首伤到,都有可能因此而丧失战斗力。 黑暗中的阿布,只能凭借听觉和微弱的视觉来判断应该作何反应,因为他不像朱家庆那样有着多年的训练与历练的阅历。此时,阿布不由跃起身形,感到直面的危险已过,只是空气中。依然弥漫着异样的气息,而且从对方的语气上判断,对方必定不会就这么罢休。果然,在阿布本能的想收回刚刚踢出去的右脚,却没想到还是略迟了一些,“撕拉”裤管被利刃割裂的响声清晰灌入耳膜,同时锋刃划过皮肉的灼热感随即从小腿外侧骤然传来。 朱家庆也感觉到了匕首已割伤对方,只不过从传来的感觉,可以判断对方伤口不深,还没能真正伤及对方的行动力。于是朱家庆左脚一踏。弓着腰如猎豹急冲而出,右手反握匕首向上急斩,左手握的匕首放在腰际,随时准备刺出。 挨了一刀的阿布正要做出应对,突然身下一阵风呼啸而过,接着地面暴起一长串火花,瞬间刺激着密道内所有人的眼睛。 在火光中,不仅阿布看到了尤娜的脸,朱家庆也看到了。那是一张紧闭着双眼的少女的俏脸。同时他也看到她手中那柄长剑。可是一眨眼的功夫,视线中的一切全都变成了白色。随之一种面临死亡的感觉冲击着朱家庆的全身,迫使他不得不使出遁地之术。嗖嗖嗖嗖,朱家庆立刻向后横移了四步。朱家庆刚刚站定“噗嗤”一声。那长剑便深深没入他原先所处位置的泥土里。 原来在阿布遇袭时,尤娜也听到了对方的怒喝,在阿布做出反应的同时,她向后退了一步。她警惕地手握剑柄随时出击。只是鉴于当时阿布正挡在自己身前,而且密道内伸手不见五指,一个不好。若是误伤了阿布,那反倒适得其反,事与愿违了。尤娜正想着破敌之法,突然听见半空里的阿布发出闷哼,便本能的贴地一边从阿布身下穿过,一边抽出长剑。只是因为密道狭窄,所以长剑出鞘后碰上了墙壁上的岩石,激起了火花。这火花也刺激得尤娜自己的眼睛瞬间睁开不了。不过,她还是在那火花激起的一刹那,看到并确定了敌人的位置。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当口儿,尤娜干脆闭起眼睛向朱家庆的所站位置猛劈下去。 阿布被这突然发生的变化吓了一跳,在短暂失明的瞬间忍不住大声喊道:“娜娜——”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阿布已经不知道了。既然没有了身后的顾忌,阿布双手一撑向后跃了一小段距离,落下时只觉得右脚微疼。 长剑落下的同时,密道里还响起另一个声音:“住手!都住手!”这声音,对阿布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没错,阻止之人正是密道里赶过来的小七。开始,小七听到阿布的声音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心中还是充满着盼望与期待。当阿布第二次发声之后,小七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不,赶紧制止误会继续发生。听到这声制止的喊话后,最感轻松了一口气的,反而是朱家庆。此时,他头上的冷汗才开始顺着背脊向下流淌。 其实,尤娜在挥剑之前,已经算好了朱家庆右手那柄匕首落下的轨迹。她长剑取的正是匕首的锋刃。不过这也难怪朱家庆心中害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想到这样的绝招实属了得。这得需要经过多长的枯燥单调的练习才能达到的境界。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只有朱家庆还心有余悸。阿布听清了小七第二次发出的声音,他原来就猜想这三人中,有自己要找的小七,于是迫不及待问道:“小七,是你吗?” 这时牛犇也已经来到小七的身后,听着朱家庆有些紊乱的气息,再听到阿布的问话,眉毛一挑不满说道:“哼!要问别人时,是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姓名?……” 没等牛犇把话说完,小七已经将右手虚抬,阻止了牛犇再说挑衅的话。谁也不知道,小七注视着黑暗的眼睛里流露了多么复杂的心绪,只听到他不温不火的回话:“阿布,是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出了御水城我们再聊。”说完转身走进密道深处。 小七虽然没有正面向朱家庆和牛犇说明阿布两人的身份,不过从他们的对话中,朱家庆和牛犇可以确定他们肯定是朋友。其次从小七转身以背对阿布等人,足以看出小七对阿布何等信任。因为在杀手的世界里。流传这样的话:不要把后背露给任何人。但是朱家庆和牛犇仍然没办法对陌生人放松警惕,于是他们面对着阿布两人倒退而行。 阿布听着密道里微弱的脚步声,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尤娜身前,将手往身后一伸,同时小声说道:“娜娜,拉着我的手,先跟着小七走出这里。” 尤娜这时已经还剑入鞘,黑暗中依稀感觉到阿布伸过来的手,便自觉地将左手向前伸去。阿布适时抓住,牵着尤娜那柔软而温暖的小手迈步跟了上去。同时心中充满了幸福感。 五人花了两刻钟穿过密道,又潜过了中间一段浸泡在水里的密道,悄无声息地逃离了御水城。在离城墙不远的一处桃花林中走出来。五人都知道此地还是不够安全,于是都闷不吭声的往远处疾奔。眼看就要走到桃林的外围,忽然一个弓弦震动的声音响起,一支利箭“夺”的一声钉在了走在最前边的朱家庆身前一米处的树根上。 这着实吓了朱家庆一跳,对于杀手来说,弓箭手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朱家庆本能的闪到身边一棵桃树后隐蔽了身形,同时不忘出声示警道:“有埋伏!” 不用说。大家也都看到了飞落的羽箭和颤颤巍巍的箭尾。朱家庆话音刚落,众人已经找好了位置,各自躲避了起来。小七三人在前,阿布尤娜在后。每当危险降临的时候。阿布总是习惯性的将尤娜视为柔弱的女子保护起来,而尤娜也非常开心地躲在阿布身后。 黑暗中并没有射来第二支羽箭,反而是一片安静。阿布司机观察了插在树根上的那支羽箭。这一看,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不久前还曾经见到过,回忆了半晌才恍然大悟,神情轻松的走到之前掩体的桃树前。对着箭矢飞来的方向压低声音喊道:“刘纯真,你别吓唬我们,我们找到小七了,赶紧出来吧。” 阿布这一喊,小七和尤娜才想起,这箭的确就是刘纯真经常背在箭筒里的羽箭。那羽毛经过特殊工艺处理,在箭矢飞行的过程中可以随着风向的改变而带动羽箭自身旋转飞速而去。据阿布私下问过,这是精灵族古老的制造箭矢的方法。 周围安静了片刻,一个人影从相反方向的一棵桃树上露出身形,正是原本应该在北门等待的刘纯真。其实,在最开始火光引起骚乱的时候,刘纯真就已经在关注着城内的动静。他注意到的是另外一群鬼鬼祟祟的弓箭手,等刘纯真越过城墙跟着线索赶到埋伏地点时,看到的是急冲冲追出的义和帮众人。于是刘纯真司机制造了一些阻碍,这才让义和帮众人追错了方向。 可到刘纯真再次找到蛛丝马迹来到那座空荡荡的民宅时,阿布众人已经潜进了密道失去踪影。刘纯真猜想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阿布等人已经找到秘密的地方躲起来,等到风声过去之后再离开;第二种可能就是这附近有密道,阿布等人已经从密道出了城。若是第一种,众人之后可能会面临严格的盘查,若是第二种,以这里到城墙的距离倒是最好的捷径。于是刘纯真便悄悄越过城墙到外面的桃林埋伏等待。 皇天不负有心人,刘纯真等了好一会儿,果然听到了桃林中有异响,并顺着响声,还真的找到了阿布众人。若不是觉得,今儿的阿布走路的样子有些怪异,刘纯真本不用射出那一箭。他生怕阿布两人已经受到胁迫,于是才放箭试探一番,想看看众人的反应。 确定阿布两人,此刻没有危险之后,刘纯真这才从树影后探出头来。他先看了看躲在树后的小七三人,可三人之前因为怕身份暴露早就在脸上涂涂抹抹掩盖了最初的模样,所以他愣是辨不出哪个是小七,索性直接从树上跳下来,走到阿布身边答道:“找到小七就好,你的腿怎么回事,好像是受了伤似的。” 内幕的知情者朱家庆,听了一脸的尴尬,很不好意思的刚想出声解释与表示歉意。阿布却抢先回答道:“误会而已,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得先离开这里。”于是朝小七三人点头示意继续前进。小七轻拍朱家庆的肩膀,七圣堂三人再次在前面带路,而阿布则带着刘纯真牵着尤娜快步跟上。 六人在黑暗中疾行了许久,终于在一条小溪边停了下来,再回头张望时,远处的御水城已经只有箩筐那么大。六人分两个位置休息,隔着小溪一边各坐着三人。阿布刚坐下,朱家庆便朝这边走了过来,没到阿布跟前便远远抛来一个小瓶子。等阿布接住了瓶子,朱家庆才停下脚步开口说道:“你的伤没事吧?这是我们朱家秘制的伤药,当时,实在是后有追兵,我才……” 阿布站起身来拱手说道:“没什么,只是小伤,涂了药应该就没事了。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朱家庆有些不习惯的学着阿布也拱手,只是略显生硬与不自然,嘴里回答道:“我叫朱家庆,是小七的三哥。” 阿布还以为对方是来寻找小七的手下。这时借着月光匆匆打量一番,果然,朱家庆的眉宇之间透出一股傲气。阿布终于明白为什么小七会不辞而别,想来和这位三哥的身份也有关系,便由衷说道:“我是小七的好朋友阿布。这里我就随着小七也叫您一声三哥,不知道三哥能否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 朱家庆扭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小七,也能将阿布要提出的请求猜出个大概来。不过,这儿,他的确做不了主,还得看小七自己的决定,于是面露难色说道:“这个我没有办法答应你,虽然我是小七的三哥,但是,他一向是做了决定绝不更改的人。我以哥哥的身份压他也是没用的,还是你自己和他说吧。”说完,便走回牛犇身边去了。 阿布当然知道朱家庆说的都是实话。他也当然知道小七是什么样的性格。阿布将手中的药瓶递到尤娜手中,径直向一旁站着的小七走去。还没等阿布来到跟前,小七已经一脸艰难的开口说道:“我已经答应三哥跟他们回家,我不能和你回汴城。” 小七的给答案早就在阿布的预料之中,在知道朱家庆身份的时候,阿布已经放弃了带走小七的想法,但是一个新的想法又嗖地窜出脑中。只是要让小七答应下来,也是一件不易的事儿,不过以阿布对小七的了解,想要得到对方的承诺应该可以做到。 阿布摸着下巴假装沉思片刻,然后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强你,不过我有个条件,你需要和我比试一下,如果我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看着小七略显为难的样子,阿布摆摆手说道:“我不会重提让你跟我回汴城的事。这个你放心。” 小七不好再次拒绝阿布,便应承了下来。阿布带着满心欢喜回到尤娜和刘纯真身边,弯下腰小声在两人耳边说了几句,听得尤娜和刘纯真面面相觑。对于阿布这个突发奇想,不知道如何评价,但是都对阿布的提议却充满好奇,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也是第一次。就这样,两人很有默契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重聚 二         了解阿布的意图以后,尤娜开始考虑如何应对现在的情形,最让她担心的是阿布脚上的伤。阿布面对众人的关心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尤娜知道,那个回答很大程度上只是不想让对面的众人心有愧疚,尤娜拿出少有的强势拉着阿布坐下并小心查看伤口,阿布拗不过尤娜,只好任由尤娜拉起自己的裤脚。         伤口比尤娜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一些,看着一节手指深巴掌长的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尤娜忍不住眼眶一红瞪了远处的朱家庆一眼。伤口裂开部分可以看到肌肉在红色的凝结血块间若隐若现,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伤到筋骨,经过清洗上药包扎之后倒是感觉好了些。尤娜关心则乱忘了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这次的伤口没有生成黑色的鳞状物质?         伤口处理过程中,刘纯真一直警觉的看向御水城的方向,他隐隐听到树木的低语声,于是提出要去外围警戒,另一个原因他没说出来,他实在不愿看到阿布与小七相互搏击。而牛犇对于这个弓箭手的箭术始终非常忌惮,出于杀手本身对于他人的不信任,于是决定跟着刘纯真一起去放哨,明着是陪同暗地里是在监视,刘纯真倒是没有异议,两人一同消失在黑暗里。         朱家庆看着尤娜在帮阿布包扎伤口看得有些出神,他的内心充满着对友情的渴望,他一直想知道拥有朋友是什么感觉,可惜长期的家族观念灌输却令他有些害怕触碰,即便是他总会偷偷离开七圣堂出去游历,但总是独自一人一脸寒霜走在路上。令人望而生畏。         正当朱家庆感慨之际,一旁的小七也在考虑一些事情,他皱着眉头看着尤娜手臂晃动,期间擦拭过伤口的血红色布条掉落地上,在月光下小七看得真切。伤口随风飘散出来的淡淡血腥味道让小七非常介怀。不由看着自己的小腿若有所思。         一阵清风迎面拂来,还在感叹中的朱家庆被微凉的水汽刺激顿时回过神来,忍不住微微苦笑,心中对自己那些妄想摇头不已。朱家庆羡慕的用眼角瞥向小七,却发现小七的表情有些异样,不住的盯着自己的小腿出神。朱家庆正打算猜测小七的想法。小七已抬起左手,指尖的指甲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寒意,朱家庆忽然意识到小七将要做什么,没等手掌落下便一把抓住,激动的凑到小七耳边。微怒低喝道:“你疯了?想什么呢!”         被抓住手臂的小七神色一愣,看着双目圆瞪的朱家庆有些不知所措,刚才的想法不过是意气用事,现在被朱家庆一通质问已经冷静下来,叹了一口气道:“三哥,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这样会比较公平一些,毕竟他是被你所伤。”         朱家庆本还想大发雷霆。但是“朋友”两个字顿时让朱家庆没了火气放开小七的手,但是他又担心小七坚持之前的想法,鼻子里重重呼出一口气。然后故意说道:“我看你是想故意输给他,免得我拿这个来数落你。”小七转过头来想要辩驳几句,朱家庆摆摆手道,“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不用当真。”         朱家庆深吸一口气,面露伤感道:“你希望公平。而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公平吗?为什么有的人一出生就注定拥有财富,为什么有的人却天生贫穷?为什么有的人可以在阳光下笑着。为什么有的人却只能躲在黑暗里活着?”朱家庆说得有些激动,胸口不断的起伏。看着小七的眼睛道:“我们的生存法则是弱肉强食,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我们注定无法过一般人的生活,你要明白这个道理,即便是你和他们感情再好,你们永远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知道你肯跟我回去,也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         小七仿佛被戳到了痛楚,眉头一皱,神情变得有些落寞,朱家庆说得没错,他离开汴城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醒悟到他和阿布他们的不同,而另外一个原因他不敢去想象,假如家族委派的是他来取阿布等人的性命,他该如何决断?每每想到这里,小七总会感到非常痛苦,而这次回去就是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发生,他已经打算用自己的自由来换取阿布等人的平安。         朱家庆看小七脸色反复变化,自觉说话有些重了,抬手轻拍小七的肩膀,语气变缓道:“不如这样,如果我们赢了,不妨听听他们的要求,若是与你回家的意愿不冲突,我倒是不反对你答应他们的请求,怎么样?”         小七思考片刻,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既可以不伤害众人的感情,又可以不违背自己的意愿。想开了以后小七收拾心情,平复呼吸,准备迎接与阿布的一战。         而另一边的阿布此时也已经包扎完毕,尤娜看了一眼已经站在小溪边的小七,为阿布理了理胸前的衣领,温柔道:“去吧,小心一点。”         听到这话阿布全身犹如在温水中浸泡了一番,全身舒畅,他没有回应尤娜的话,只是将胸前的小手悄悄握了握便转身向小七走去。         小七双手环抱于胸,看着走近的阿布,抽出双手甩了甩手腕,双脚轻跳几次,恢复平日里的语气对阿布道:“既然是我们说好的比试,那么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趁现在带他们回汴城还来得及。”         阿布也不甘示弱,活动活动受伤的脚,感觉移动没有受太大的影响,右手抽出腰际的匕首晃了晃,最后反握在手中,眉毛一挑,轻笑道:“这个我知道,我也不是好对付的,而且你也放心,我同样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话音一落,两人突然同时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像是在酝酿一场风暴。两人在学院里也时常有切磋,所以也算得上知己知彼。动起手来胜负参半,之前因为研究体术技法,都是点到即止,即使有时候认真了点也不过是留下了一些淤青,算不上是伤。但如今真要全力发挥出来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两人呼吸渐渐急促,脸有些发胀,都憋得有些面红耳赤,双目还是一动不动,最后还是阿布忍不住噗嗤一声大笑起来,指着小七道:“哈哈哈。你小子的脸太好笑,算了,我承认实在没办法对你产生杀意,我们就像以前那样定个规矩,谁先达到谁就赢。怎么样?”         小七长舒一口气,笑骂道:“你才长得像个笑话,让我忍得好辛苦。既然是你提议的,那么就由我来定一下规矩,我们两人只要有一方制住一方让其无法反抗就算赢,你觉得还行吗?”         这个提议看起来的确是不伤和气,但其实是小七再一次向阿布暗示自己不能跟他走的决心,以两人现在的实力来看。不过是旗鼓相当,而且两人感情如此深连杀气都无法激起,谈何在不伤害对方的情况下将其制服。这无疑是小七希望阿布能够知难而退。         阿布不以为意,嘴角轻轻挂着笑,胸有成竹道:“这个提议不错,就这么办。”         深知小七实力的尤娜听到两人的交谈内容感到一阵异样,阿布也了解小七本身的实力,若想生擒了他而又不令他受伤。对于阿布来说简直不可能完成,即便是尤娜自己出手也还是需要大费周章。尤娜一时想不出来阿布凭借什么这么自信满满。         一旁神情落寞的朱家庆听到阿布的回答也是有些诧异,他对阿布没有多少了解。单从密道里的表现来看阿布也算是机敏非常,但是他却不认为阿布有能力可以生擒小七。再来朱家庆对小七的了解可是很深,作为被誉为七圣堂最有天赋的杀手,若是被轻易的擒获,这实在有些让他无法接受。朱家庆冷笑一番,干脆靠在身后的石头上看阿布出洋相。         场中的阿布和小七此时紧盯对方的双手,暂时忘记了观战的其他人,阿布腰身一沉,低喝道:“我来了!”         阿布突然发力左脚迈出,脚尖踏上身前的鹅卵石,也许是经过溪水浸泡的地面略显松软,看起来有些用力过猛的阿布左脚脚尖陷入光滑的石堆里,前冲的势子为之一滞。         小七见阿布刚开始进攻就出了纰漏,怎么舍得放过这个机会,右脚发力,身子伏低,腰弓起,双手握拳,向阿布掠去。当小七身子伏低时,眼睛本能的看向阿布的左脚,顿时了然于胸,知道这一招不过是阿布的诱敌之计。         果不其然,佯装脚步受阻的阿布左脚一抬,笑道:“看石头!”坚硬光滑的鹅卵石顿时如同受到爆炸带来的冲劲一般,迎面飞向小七。         辛亏两人所处的距离还有些远,躲避这些石头还算是轻而易举,小七速度不减,右手换拳为掌同时快速的运起变体之术,右手从尾指外侧一直延伸到手肘出现一层晶莹的碳物质。在身体将要接触石头的前一刻,小七身体左移,同时腰间发力一拧,一个旋转躲避了大部分的石头,而借着转身的力量右掌向前挥出,将覆盖了右肩的最外围几颗石头削成两半。         密切关注着小七动作的阿布在小七身体左移之时陡然加速前奔。确定了小七的躲避方向之后阿布预判了稍后小七将要移动到的位置,突进两步之后突然跃起,握着匕首的右手猛然劈向那片空处。         刚躲过一轮石头攻击的小七没有任何喘息,他想尽快夺回主动权,并没有减速,当阿布夹风雷之势的匕首至上而下攻向自己的左肩的时候,小七并没有惊讶,迅速收回右手,同时将左手张开托在右手之下,迎了上去。而这一切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小七自动送上门来一样。         “叮”的一声脆响,匕首和小七手上的碳物质接触发出金属撞击的声响,阿布这一招本就是虚招,阿布根本没有将刀刃对准小七,下压的不过是毫无杀伤力的刀面,意料之中的巨大撞击并没有发生,这让准备充足的小七将所有的力气用到了空处。         以阿布对小七的了解,早就算好了小七必定会全力接自己挥出的匕首,而真正的招式却是在紧握的左拳上,在脆响发出之时,阿布的左手紧贴着腰部挥出,直取小七的右肋肌肉最柔软处,若是一击而中,小七必定会行动受阻,这样就增加了擒住小七的几率。         小七毕竟是传说中七圣堂的杀手,应对各种变化也是异常迅速,暂时压住胸口烦闷絮乱的气息,同时眼角捕捉到了袭来的拳头,此时躲避已是不及,只能接住这一拳,但是阿布蓄势而来,自己仓促应对,即便是硬碰硬吃亏的还是自己。         脑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小七想起了狄书曾经说过的卸力方法,心中有了办法,身体忽然向右倾斜右手下移利用手肘挡住肋部,看起来就像是故意迎向阿布的拳头,其实这些动作不过是为了缩短阿布的拳头到身体的距离,从而减弱拳头击打到身体力道。         小七的变招让阿布有些意想不到,但这又是最好应对方法,还好阿布也有自己的一套,挥出的拳头速度不减,阿布只是将双脚微曲,增加了手臂伸展的距离,达到力量的最大化,依然不变的击向小七的右肋。         眼看实在没办法了,小七将身体的重心及力量集中在右脚,一部分力量用来强化右手的肌肉。在阿布拳头接触小七手肘的时候,“嘭”的一声闷响,小七的身体飞起半空。         阿布本以为这一拳只能将小七击退一步,从拳头反冲的力量来看还不足以达到现在这个效果。阿布不知道,准确来说小七并非真正的被击飞,而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小七在中拳的同时右脚发力跃起。         正在阿布微感错愕之时,仍在半空的小七借势左脚向下踢出,击向阿布的右肩,这一击借着阿布的拳力而发,速度极快。又是“嘭”的一声闷响,两人各自硬挨了一记。         从阿布出击到连续两声闷响不过是几个转瞬间,两人因为太过了解对方,所以一上来都是用出了全力,没有任何保留,外人看来不过是一分钟不到,但是其中的凶险,两人都清清楚楚。         击中了阿布的小七此时在半空中却是一脸茫然,小七的腿击中阿布之前,阿布完全有时间用右手格挡,但是阿布却是弓身用背硬接了这一脚,而且此时的阿布双手在身前结下一个手印,那情景太过怪异,已经超出小七的理解范围。此时阿布背对尤娜,所以尤娜并没有看到阿布手中的手印,不然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正当众人都以为这一次不过是打成平手之际,近处的小七突然听到阿布低吟一声:“解!”一阵褐色的微光亮起,等小七反应过来之时,阿布已经消失在原地,眼前只看到几个正在掉落的环饰。(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重聚 三 正所谓当局者迷,小七因为一时的精神松懈,出现了视觉上的错觉。阿布并没有真的消失,只是利用重力法阵解除之后力量的骤然爆发,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当时小七肉眼习惯的速度之上,才会使得小七的视觉神经在接收信息时有误差。并且小七与阿布离得较近,阿布很快就能进入小七视线的盲区。 这突然出现的一幕不仅令小七错愕,也震惊了观战的朱家庆与尤娜,只是两人心里的想法却是南辕北辙。 尤娜又是另一种感受,她同样看到了朱家庆所看到的一切,只是她比朱家庆多了一重微妙的感觉,在四个环饰解开之时一股寒流骤然涌出,但是下一秒寒流又如遇上风眼一般钻回阿布体内,时间太短让尤娜来不及判断,只能归结为错觉,只是尤娜心中不由多了些疑虑。 阿布不知道众人的内心想法,解开封印的瞬间,他有一种莫名的释放感,感觉到身体的轻盈和体内喷薄而出的力量,还伴随着那股突然出现紧接着突然消失的寒冷,头脑如同注入了火焰一般灼热,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赢。阿布的双眼在不知不觉中充血变红。 血气上涌。阿布左手向前一绕,迅速抓住小七的下巴向上一托,小七颈部的动脉瞬间暴露在月光之下,阿布将右手握住的匕首横在小七的颈边,竟是将刀锋那一面向里对准小七。小七来不及反抗就已经被阿布制服。 “踏踏!”四只脚着地,两人同时定住,胜负已分。 张大着嘴巴的小七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如此轻易落败,双眼注视前方,胸口起伏不定,平复之后他终于想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他知道阿布身上的诸多事情,但是这样的结果还是出乎意料之外。比试这么快就结束,就连朱家庆和尤娜两人都显得惊讶。 当众人还沉浸在分出胜负的惊讶的时候,没人注意到阿布的异样,位于正面的尤娜因为小七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没有看见阿布双眼充血,而朱家庆现在只是看到阿布的身体有些微微弓起,却看不到他紧闭的双唇和面部的狰狞。 小七与阿布两人一前一后保持这个姿势过了一会儿竟是没人移动,除了阿布。其他三人渐渐恢复过来,定局已成,不用再宣布什么。朱家庆和尤娜这时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阿布仍不肯放开小七。他们还以为阿布希望小七亲自承认自己已经输了比试,就连身在其中的小七也是这么认为,“我输了”这三个字小七可从来没有说过,因为在杀手的世界里输就代表着死亡。小七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承认。 事情并不如大家想的那样,小七还在内心纠结之时,阿布则陷入了恐慌。阿布制住小七以后。六感突然同时消失,阿布只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无边的黑暗和虚无,周围的一切全部都消失了,就连自己的心跳声也无法听到。 似乎过了很久,阿布终于平静下来,开始冷静的观察这不寻常的一切,当他尝试着审视自己的身体,他这才发现了自己身在何处,他竟然毫无征兆的进入了自己的意识世界,然而这里与运行自然之息所在的那个意识世界完全不同,这里没有任何代表生命的光亮,没有浩瀚的宇宙,反而透出一种神秘的腐败气息。 阿布茫然的面对着黑暗,他早在不断练习自然之息的时候就已经将意识里的每一个地方都走遍了,并没有发现这么一处奇怪的地方。 “这里是魔核的中心。”一个飘渺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细丝一般无情的钻入阿布的耳朵里,它没有就此结束,再次响起道,“你准备好接受你的宿命了吗?”。 听到这里,阿布感到这个声音无比熟悉,好像在哪里有过记忆,阿布正打算在记忆中搜索这声音的来源,对面的黑暗忽然有了变化,一双仿佛在燃烧的巨大眼睛缓缓睁开,凭空出现在这片黑暗的中央,它俯视着阿布,不带任何感情,高温的气体从那双巨眼中不断溢出,眼中的冰冷就像要将世间的情感全部蒸发殆尽。 阿布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双眼睛,它让阿布回想起看到这双眼睛时的一幕幕梦境,这双眼睛的主人在梦中将阿布身边的亲人朋友无情的撕裂揉碎,最后连他自己都被吞噬。以前这一切只是发生在梦里,而如今却在与小七比试之后见到这双代表毁灭的眼睛,阿布忽然感到身体仿佛坠入了冰窖一般寒冷。 那双巨眼依然紧盯着阿布,那个声音又再次响起:“我们的子民等待我们的召唤,现在,让我们合二为一,打开通往圣域之门,迎接属于我们的时代。” 话音刚落,压力骤然由四面八方涌来,挤压产生的剧痛在阿布意识世界里无处不在,更让阿布惊讶的是,此时他竟有全身的皮肤被无形的力量拉伸的感觉。而事情并未结束,从那双眼睛周围同时窜出七八道黑色的气柱,如同要夺取生命的巨蟒一般向阿布扑来。那双神秘的眼睛正在夺取阿布的身体。 最先感觉到异样的是与阿布紧贴在一起的小七,小七觉得背后的阿布温暖的身体正在变得冰冷,最要命的是小七竟然感觉到从背后的阿布身体里涌出一股寒意,以杀手的本能来判断,这一闪而逝的是杀意。 远处的尤娜和朱家庆终于也察觉到了异样,两人不约而同走上前去想看个究竟。小七抬手阻止两人,他明显感觉到了阿布的手正在抖动,而不断从阿布的口中传来牙齿紧咬的声响令小七感到阿布似乎在忍耐什么。他希望弄清楚怎么回事,而且那杀意让小七非常在意,他不相信阿布会伤害自己。为了让两人放心,小七笑道:“没事。我输了。” 这话一出,朱家庆知道结果已经无法改变,看到阿布依然将匕首放在小七颈边,他毫不客气道:“老七都已经认输了,阿布你可以把兵器放下了吧?说出你的要求,我们虽是杀手,但也是讲信誉的。绝不会言而无信。” 一旁的尤娜也觉得阿布这么架着小七有些奇怪,随声附和道:“阿布,把匕首拿开吧,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有没有开裂。” 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黑色的气雾突然从阿布的身体里迸发出来,雾气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意向四周围爆炸式的扩散,这一次,尤娜终于知道之前那一刹那的寒冷不是错觉,她向后倒退两步并出声示警道:“小心!” 一种死亡的恐惧迎面袭来,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反应。朱家庆在尤娜移动之后两秒也跟着后退了四五步,但是阿布手里的小七让他硬生生止住了倒退的脚步,双手尾指和无名指在那股寒意里不听使唤的抖动,牙关紧咬吐出几个字道:“怎么回事?阿布你小子想干什么?” 阿布与小七周围的溪水因为这出现的黑雾慢慢飘起了水汽。但是很奇怪的是身在其中的小七感觉不到任何灼热或者冰冷,只有一股荒芜颓败的感觉从身后传来,汗水隐隐从背脊里渗出,一种没有来由的对死亡的恐惧油然而生。令小七瞬间失声了。 站稳脚跟的尤娜双手迅速结印,原本她打算直接使用冰术法将阿布与小七同时封印,但是与小七的眼神接触之后她立刻改变主意。这么做实在冒险。于是改为使用水术法在不知不觉中控制局面,溪水原本只是没过脚踝,如今却以让人无法察觉的速度缓慢上升。尤娜一边控制着术法一边大声喝道:“阿布,快醒醒!放开小七!” 这一声大喝让一旁的朱家庆忽然醒悟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双手抽出腰际的匕首,摆开架势对着尤娜,满脸怒气道:“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在搞什么鬼?” 尤娜对朱家庆的敌意视若无睹,双眼依然注视着阿布,开口答道:“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你先冷静下来。” 朱家庆将两柄匕首横在身前,向尤娜迈了两步,双眼圆瞪,看着尤娜道:“说,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弟弟?” 尤娜知道朱家庆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开口反驳,依然全神贯注的看着阿布,生怕有什么遗漏让小七丢了性命,这也直接无视了朱家庆的质问。 尤娜的态度令朱家庆怒不可遏,但这反倒是让激动的他慢慢平静下来,神色凝重的扭头看向小七,小七虽说不出话来,却还能用手腕的关节摆了摆,示意朱家庆不要轻举妄动。 僵持之际,在外围的刘纯真和牛犇受到黑雾气息的刺激都急忙奔回,看到这样的情景,牛犇率先感到事情不妙,第一个念头就是阿布等人劫持小七,几个箭步跃到朱家庆身边取出双尖枪,同时低声问道:“三少爷,发生什么事?” 朱家庆还没来得及回答,刘纯真已经跃到尤娜身边弯弓搭箭,却不是对着朱家庆两人,反而是与尤娜一样注视着躲在小七身后的阿布,同时询问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正当众人剑拔弩张之时,阿布也承受着巨大的折磨,黑雾迸发之后,阿布被周围的压力持续的挤压,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似乎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压着自己,一种猜测从心里升起,假如自己就这么睡了过去将永远无法醒来。 现实只经过了几分钟,然而在阿布的意识世界里仿佛度过了很久,阿布感觉自己就像被家人抛弃在一个完全陌生世界里的孩子,没有依靠没有希望,眼看着阿布将要放弃自己。 阿布就要任由自己沉睡入无边的黑暗之际,一道光从意识世界的远处照进了这片黑暗里,这道光不刺眼没有温度,给人一种宁静。紧接着虚无中传来“噗通”一声,然后是有节奏的声响,让人感觉充满生命。渐渐的一股清香弥漫在四周,阿布忍不住张嘴大口呼吸,这是熟悉的味道,一个影子渐渐出现在那道光里,慢慢变成了尤娜的样子。 莫名其妙的,阿布突然找回了自己的六感,但是包裹在黑萎中的身体以及四肢都已经渐渐失去自己的控制,而那个恐怖的声音再一次在阿布脑中响起:“你无法拒绝我,我们本是同一个灵魂,来吧,不要再反抗。” 阿布大喝一声:“不!”借着这一声,阿布仿佛得到了力量,将匕首挪开少许,对着小七道,“快,离我远点,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小七哪里还等阿布招呼,长时间养成的默契让小七知道此时自己该做什么,身体一矮,脖子离开了匕首之后,双脚发力一跃,此刻小溪水位已经到了膝盖,加上受了些刺激,小七双脚一麻瞬间倒在了水里。 尤娜反应也是迅速,双手结印瞬间施放出冰术法。溪水仿佛受了吸引一般向阿布的身体聚拢,同时不断结冰,不一会儿就将阿布的身体包裹住。尤娜感觉到了冰块里黑雾的巨大张力,就像随时都有可能破冰而出,尤娜毫不迟疑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立起冰柱,冰柱上咒印闪现,尤娜双手紧扣大喝一声:“封印!” 蓝色的光芒在尤娜手中亮起,冰柱上的咒印也同时发光,黑雾仿佛被绳索束缚一般缩回阿布的身体里,同时那个声音突然在阿布脑海里响起:“你还没准备好,总有一天你会需要我,总有一天。” 随着黑雾不断消失,阿布全身又有了知觉,等到黑雾完全消失,满头是汗的阿布忍不住喘了口气道:“累死我了,让我休息一会儿。”看到阿布没事尤娜松了口气,持续使用水术法再突然使用冰术法加上封印术还真有些吃力,没有了尤娜的术法支持,小溪又回到了原先的样子,尤娜也不管身边有没有人,不顾形象的直接坐到了溪水里。 另外一边,朱家庆和牛犇已经将小七扶起,三人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小七此时还有些后怕,他决定以后再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小七抬头看着阿布要死不活的样子,擦了擦额头的水对着阿布抱怨道:“除了让我回去什么要求值得你这么拼命?” 还在喘息的阿布兴匆匆的道:“刚才你说了你输了,这个大家可都听见了啊。” 小七拍了拍朱家庆的肩膀,起身帮阿布捡起掉落地上的重力法阵环饰,走到阿布身前道:“我说了,我说了,赶紧告诉我,你想干嘛?” 阿布看了一眼慢慢站起身来的尤娜,再将目光转回小七脸上,露出两颗虎牙笑道:“我只不过想去朋友家做做客,顺便和他父亲聊聊天,看能不能把他儿子借我一段时间。哈哈。” 谁曾想竟然有人想去杀手的国度做客,更别说还要说服杀手之王借他的儿子一段时间。虽然小七知道阿布“借”的意思不过是想给自己些自由,但是这个事情说出来也还是让他始料未及,手一软,手中的环饰滑落下来,砸在鹅卵石上叮当作响。 当众人都沉浸在诧异中时,没人注意到阿布胸前的那颗不起眼的石头已经出现了许多裂痕,似乎随时有可能破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