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界神印》 第一章 暗夜族 云来帝国位于青木大陆的北部边境，是青木大陆上最强的国家，不管是经济发展，还是武者的实力，都可以说是独占鳌头，如果帝国皇帝想统治大陆，可以轻易灭掉其他小国。 一个帝国的强盛，和武者的实力是分不开的，所以，云来帝国有着一所大陆上最好的武者学院，那就是云来帝国学院。相传，从这里出来的人，最低成就都是武尊。它位于云莱帝国的中部地区，每年都会有着数千万的人来到这里，只为能够接受最好的武者教育。 今天是帝国历的三月份，正好是招收学员的时候，早上太阳刚升起，就有着无数的少年带着渴望的眼神来到了这里，他们大多数都是不远万里的赶路，有的甚至走了几个月之久。为的只是能够进入这里。 但是能够进入的人寥寥无几。不是因为学费高，而是要求高。首先年龄必须是十五岁已下，其次就是武力值必须达到学士六级，常人想要在十五岁之前达到六级不是容易的事。除非是一些大家族花费金钱来进行强化，还有就是天赋很好的人，在次一点的就是从小通过努力的训练，才有可能达到，只是有可能而已。 所以，每年来到这里的人很多，但是最后走的也很多，基本上一百个人才会有一个人达到要求。 就在大家都在为今天的测试做准备时，忽然远处的人群有了一阵骚动。 只见在人群的外围，走进来五个人，他们相貌怪异，服饰简陋，明显和周围的人族不一样，而在五个人得中间，则是站着一位少年，奇怪的是这位少年的样貌和服饰，和周围的人都一样，显得和那怪异的五个人格格不入。 这个少年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有点陈旧的衣服，两只大眼睛疑惑看着周围，一头黑色瀑布样的长发飘在脑后，一只消瘦的小手，抓着前面一个看起来年纪有点大的怪异老人身上。 他们一行六人，径直向学院大门走去，而周围的人群都纷纷让开一条路，不过不是恭敬，而是藐视，眼神里面透露了**裸的看不起，而且已经有着好多人在指指点点。 “这些卑微的暗夜族怎么也来了，难道他们也想进入学院？” “低等的暗夜族居然走出了幽影之森，而且好像还要进入学院。” “得了吧，他们这些低等生物怎么可能进去。” “看看看，你看他们的样子。居然有四只耳朵，在看中间那个少年，居然和我们人类长的这么像，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啊，哈哈哈。” 面对周围人群的讽刺，暗夜族的五人好像没听到一样，还是朝前走去。但是中间那个少年却是满脸的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周围的人要说他们。 他叫林言，今年十三岁了，是个人族，从小就是生活在暗夜族。他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他只知道是暗夜族养育了他，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确是人族。 暗夜族是千年前突然出现的种族，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哪个种族，只是在他们模糊的记忆中，好像记得他们是暗夜族。 他们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只能在大陆上游荡。 由于暗夜族和人类本质上的差异，所以一直受到人类的排挤和歧视。 被逼无奈的暗夜族，只好隐居在幽影之森，林言就是他们在十几年前偶然捡到的。 .. 看着暗夜族旁若无人的走到校门口，有的人就不服气了。其中一个看上去十四五岁少年，走到暗夜族的前面挡住了去路。然后指着前面怪异老人说道：“你们暗夜族有什么资格来这里，啊？”然后指了指身后又说道：“看到没有，云莱帝国武者学院，这是武者学院，你们来干什么？” 怪异老人淡淡的看了一眼少年，没有说什么。少年感觉忽然眼前一闪，只感觉到一阵微风，扭头一看暗夜族六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 少年没想到怪异老人这么厉害，也没想到他能轻易的绕过去，只能把目光移向林言。心想：等会武力值测试的时候，我会叫你们难看。 他们大多数人对暗夜族是不了解的，只是模糊的听到过关于暗夜族的消息。所以，在不了解对手的情况下，他们大多都选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在大家紧张的等待中，学院大门终于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黑脸大汉，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黑脸大汉身上。 黑脸大汉淡然的朝四周看了看，当看到林言他们六人时，眼中闪现过一丝诧异。很明显他也没想到会有暗夜族的人来到这里。但也只是疑惑而已，没有那种看不起的眼神。 然后收起目光大声说道：“请所有要测试的学员跟我来，家长和护送人员留到外面。”说完就扭头进去了。 然后就是各自的家长对自己孩子的叮嘱。暗夜族的怪异老人也蹲了下来，抚摸着林言的小脸，然后慈祥的说道：“言儿啊，你从小天赋好，进武者学院是肯定的。但是到里面一定要小心，这里和我们族里不同。还有我教你的风影步一定要认真练习，知道吗？” 林言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坚定的说道：“卡尔爷爷，我一定会认真学习的，我以后一定能成为武神，到时候我要保护卡尔爷爷。”说完还扬了扬小拳头。 卡尔被林言这句话逗的笑了起来，心想：武神？全大陆也就几个而起，全都是金字塔顶级的人物，哪里是那么容易达到的啊。不过看到林言有着这份心，也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卡尔从身上掏出一袋金币递给林言，说道：“好了，言儿。你该进去了，不然要错过了，快去。”推了推林言，然后使劲揉了揉眼睛。 林言接过金币，快速向里面跑去。此时的卡尔，双眼早已有着一层水雾。要不是极力克制，早就在林言面前流泪了。 卡尔擦了擦湿润的双眼，转头看向其他四人，努力的控制着颤抖的声音说道：“我们走” 其中一个中年族人问道：“我们不等言儿的结果出来吗？” “言儿去年就达到了武者，他的测试是决对通过的，我们没必要在这里等下去。还有，我怕我呆的时间越长，我越是舍不得啊。”卡尔说完，也不管其他四人的意见，直接向前走去。 第二章 云来帝国武者学院的中央演武场，此时所有要参加测试的学员都整齐的排好了队，一眼看去至少有着数千人。 而在演武场的中央，坐着几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那个黑脸大汉则是恭敬的站在旁边，在他们的面前还有着一块三米多高的石头，奇怪的是这石头好像有着光晕在流动。在石头的一旁还有着一个像师爷一样的人，拿着纸笔坐在那里。 不一会，最中间的那位老者冲黑脸大汉点了点头。大汉会意，走到前面高声道：“等会你们会一个个的上台进行测试，在测试之前必须先报上自己的姓名、年龄。然后在击打那块光石，好了，现在测试正式开始。” “第一位”黑脸大汉叫道。 只见从最左边的第一个少年走了上去，但是明显底气有点不足，走路都有点虚晃。 “姓名”师爷一样的人问道。 少年弱弱的答道：“萧何” “年龄”师爷又问。 “十四” “好了，用你最强大的力量击打你面前这块石头。”师爷指了指那块光石。 少年咬了咬牙，闭上了眼，用力打向面前的光石。只见青光一闪，上面出现一排数字。 黑脸大汉看了一眼，无情的说道：“武力值学士五级不合格，淘汰。”然后又冷漠道：“下一位” 就这样一个个的少年带着兴奋上去，却带着沮丧下来。 “武力值学士八级，通过。”黑脸大汉的语气，明显有着些许的高兴。也是，测试了这么多，终于有一个达到了要求，应该高兴一下。 林言闻声看去，发现正是那个挡在卡尔身前的蓝衣少年，此时正无比自豪的站在上面。下面有嫉妒、有不屑。而林言则是一副很平和的心态，因为他有本钱。 在后面的测试中，又有着几人通过了测试，不过都没有蓝衣少年的成绩好。 “下一位”黑衣大汉看向林言。 林言知道，终于轮到自己了。他微微一笑缓缓漫开脚步，向演武场的中央走去。 师爷满不在乎的问道：“姓名” “林言” “年龄”师爷又问道。 “十三” “恩？”师爷诧异的看着林言，往届都是十四五岁的孩子，十三岁的几乎没有。因为能够在十三岁达到学士六级的，是少之又少，而今有一个，他怎么能不惊。 就连在座的几位老者，都忍不住看了一眼。不过也就是一眼而已，他么可不相信林言能够在十三岁的年纪达到学士六级。那已经是天才了。 师爷也算是个武者高手了，马上从惊讶中反应了过来，然后向林言说道：“可以开始了。” 就在林言准备出手时，他忽然想到卡尔爷爷曾经对他说过，永远不要让人知道你的真正实力，这样才能在世上活的更久。 林言心想：“我现在的实力是武者前期，刚才最高的是学士八级，那我和他差不多就行了。”想到这里，就努力控制着力道向前击去。 “学士九级”一声惊呼从黑脸大汉的口中发出，然后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林言。 几位老者也都站了起来，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林言，口中颤抖道：“十三岁，学士九级。这是天才中的天才啊，我的天哪，我们终于捡到宝了。” 在大陆的记载中，能够在十三岁达到学士九级的，只有两人，最后都成为了武帝的至高存在。而现在他们的面前就有一个，他们能不激动吗？ 林言也看着那几个数字，心想：该死的，没控制好力道。然后自责的摇了摇头。 一向在学院有着很高地位的几位老者，此时就像是小孩一样，在那又蹦又跳的。看到林言好像还不满意的表情，更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如果让别的老师或学员，看到几位长老居然在这蹦蹦跳跳，肯定会惊讶的三天缓不过劲来。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向威严的长老们，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不过高手就是高手，中间那位长老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又控制了旁边的几位长老。这才没有使现场继续乱下去。 在接下来的测试中，虽然也有几个天赋不错的。但是和林言的成绩比起来，就显得平淡多了。 一上午的时间才把所有人都测试完，来了几千人，最后通过的只有一百多人而已。 学院长老们早就等着快点测试完，然后要仔细看下林言这个天才中的天才，到底有什么不同。 还没等林言吃午饭，长老们就把林言叫走了，林言也只好跟着去了。在林言认为，达到学士九级没什么，但是长老们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林言中间不会夭折的话，那达到武帝应该不是问题，武帝啊，那时什么概念，那时全大陆顶尖的存在啊，到时候学院的底气不硬才怪。 林言在长老室被几个年过半百的人，这边摸那边摸，恨不得将他拆开来研究研究。这让林言很不舒服，等几个长老放他走的时候，林言几乎是逃一样的跑了出去。 ......... 学院食堂，林言用几个银币买了午饭正在吃的很香，他早就饿了，现在几乎是狼吞虎咽一样，不一会饭菜全部消灭干净了。 正想回去买点日用品，迎面走来几个少年。领头的正是那个蓝衣少年，此时正笑呵呵的朝林言走来。 “哎哟，这不是我们学院的天才吗？”蓝衣少年说道，然后又顿了顿阴阳怪气的说道：“哦，不对，是暗夜族养的小崽子。”说完指着林言哈哈大笑，旁边跟着的几个人也是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少年又说道：“低级生物养的崽子，居然在吃我们人类的食物，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盘子舔的多干净。”旁边几人又大笑了起来。 林言看着他们，想起卡尔爷爷的一句话：能忍就忍到底，不能忍就一击制敌。 在林言的心中，暗夜族是林言的一切，甚至比他的生命还重要。现在居然有人侮辱暗夜族，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而暗夜族就是林言的逆鳞，虽然没有死那么严重，但是也绝不能让他们好过。 本来平静的林言，眼中精光一闪，突然高高跃起，一拳轰到了蓝衣少年的身上。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蓝衣少年就已经摔出去数十米。 林言淡淡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蓝衣少年，口中冷漠道：“滚，要是在敢侮辱我的族人，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说完就拿起饭盘走了。 直到林言走出食堂，蓝衣少年才挣扎着爬了起来，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威风，嘴角还有着淡淡的血丝。旁边的几名少年赶紧上去扶了起来。 食堂对面的一所房子里，此时两个老头呵呵的笑了起来，其中一个青衣老头说道：“出拳凌厉，眼神坚定，光是这拳劲就不是学士九级能够打出的，看来他应该达到武者了。真是个天才啊，想不到我们还能够看到一个绝世强者成长起来。哈哈哈哈。” 第三章 清晨，湛蓝的天空像刚刚被清水洗过的蓝宝石一般。那像火一样的太阳，浇灌了一片红彤彤的朝霞。 而在云来帝国学院的后山，此时正有着一帮十多岁的少年在苦练。而在一旁则是几个大汉，坚毅的脸庞上面满是汗水，**的上身有着一条条仿佛蚯蚓一样的肌肉，手里都拿着皮鞭在一旁训喝。 “想要让别人怕你、敬你，想要强大的力量，想要无上的荣耀，现在就必须刻苦训练。只有比别人付出更多，你才会得到的比别人多。实力不是白来的，是日日夜夜练出来的。赶紧给我爬，山上山下十个来回，完不成的不准吃饭。”说完还甩了甩手中的鞭子。 林言也在其中一个，此时他已完成了六个来回，算是快的了。想到自己现在有着这样的实力，林言不由的看向右手手腕。 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首饰，挂在林言的右手手腕上。但是这个毫不起眼的首饰，却给了林言很大的帮住。每次在他的体能快要枯竭时，这个东西就会传出一股暖流进入林言的身体。而林言的也因为这股暖流才能够坚持很长时间，要不然他的实力也不会提升这么快。 他一直想知道这是什么，可是问了卡尔爷爷也说不知道，只知道是在捡到林言的时候，他的手腕上就有戴。然后随着林言年龄的增长，这个东西也在跟着林言的手臂一起长大。取都取不下来。 后来林言就给这个东西取名叫做“神腕”。原因是因为它能够自己长大，在他看来这已经是神人的东西了。不知道如果主神听到后会不会被气死，当然这是后话。 就在大家都在认真苦练的时候，忽然原本太阳高照的天空，变得灰暗了起来。 还能够隐隐的听到有雷霆的响动，就在大家都以为是要下雨的时候。有一个人惊呼了一声：“看，那是什么？” 林言也抬头看去，只见在天空上面，有一只巨大的石碑横空而立，好像是凭空产生的一样。远远看去有着三十米高，十米宽。上面好像还有字。 而在石碑的周围，方圆十里都是雷霆在闪烁。 “天哪，我看到了什么？这是神的墓碑吗？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庞大。” “一定是神的东西，说不定是雷神的，你看旁边都是雷霆，也只有雷神才有如此之威啊。” 几个训练学员的大汉也是抬头看着天空，而且他们的感觉更真切一点。天空上的威压简直如洪水海啸，压得他们差点跪下。 其中一个实力高点的大汉，突然一声大叫：“上面有人。” 这一下可把学员们吓了一跳，如此大的雷霆中，居然有人站在上面，那还是人吗？ 林言努力稳住剧烈跳动的心脏，然后运足眼力向上看去。这一下他真的惊呆了，上面真的站了一个人，虽然不是很清晰，但确实是站了一个人。 “轰”学院里面立刻有五位长老凌空飞起。 他们想要一探究竟，可是不管他们如何努力，都不能够进入雷霆区。 忽然石碑上的人看向五位长老，眼中精光一闪，五人如遭电击般向下落去，没有一点反抗能力。就像是一只蚂蚁面对一个巨人。 “天哪，我没看错吧，平时高高在上的长老。居然连人家一个眼神都抵抗不了。” “真乃神人也，我要拜他为师，我要做他徒弟。” 好多人在看到后，都有着不同的激动反应。 那人随意的一瞟落在地上的五人，没有任何表情，然后转过了头。不过那人也没有在继续攻击，而是在上面又站了一会，看着一个方向，然后奔雷而去。 直到那人远去，所有人才重重的松了口气，刚才的威压实在是太可怕了。学院长老最起码有着武圣的实力，但在那人面前，一个眼神就让他们崩溃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林言呆呆的看着远去的强人，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刚才的情景。那一个眼神不断在脑海中浮现，他不是害怕，而是激动，从未对力量有着强烈渴望的林言，此时身体中的血液好似沸腾了。 当天空恢复平静，巨大雷霆消失时。林言才喃喃道：“我要是以后能有这么厉害就好了。” “好了，继续训练，发什么呆啊。”一个大汉手拿皮鞭挥了一下喝道。不过很明显他的眼神中还是有着崇拜，对刚才的情景还没有缓过劲来。 众学员都被这一声吼惊醒了，急忙开始了训练，不过都是心不在焉的。也不怪不得他们，因为刚才的情景太震撼了，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 今天注定是震撼的一天，云来帝国学院所属的北冥城，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谈刚才看到的景象。城中暗藏的高手，都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 在一个地下修炼室中，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看着头顶，自语道：“这是王战的征兆吗？”然后又苦涩的摇了摇头，叹气道：“我到等不到了。” ....... 夜晚，星月高挂天空，点点光华照亮了苍茫大地。 就在人们熟睡时，学院后山来了一道人影。只见他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忽上忽下，身影飘忽不定。就像是风中的一片枫叶，随意摇摆。 仔细一看，白色的衣服，十二三岁的年龄，黑色的长发，明亮的眼睛。正是林言。 他始终记得卡尔爷爷说的话，因为从小到大，不管是武者修炼，还是做人的道理，都是卡尔爷爷教的。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卡尔爷爷教的。在林言的心里，卡尔比他父母还要重要，虽然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卡尔爷爷走的时候叮嘱他，一定要把风影步练好，林言没忘。但是因为不能被别人看到，林言只好在别人熟睡时出来练习。 ‘风影步’是暗夜族特有的技能，林言听卡尔爷爷说过。是在他们的记忆中自带的，好像刚出生就会一样，也像是他们的天赋。 就这样，林言在云来帝国学院，开始了他的成长之旅。 白天在老师的教导下刻苦训练武技，晚上在无人的时候练习风影步。 第四章 五年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转眼间，林到云来帝国学院已经五年了。当年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现在已经成长到了十八岁。 城外的一处山林里，此时林正在练习武技。 “轰”只见十几米高的一块大石，在林的一拳下，瞬间爆裂开来。碎石飞溅，烟尘滚滚。然后林摇身一晃，只见数道残影出现。下一秒，林已经到了十米开外。 由于常年的训练，林此时已经有着一米八的身高。一身白色的劲装，凸显出了那有点消瘦的身材。白皙的脸庞上，一双能够看穿天地的眼睛闪闪发光，脑后一头长发随意飘散。虽然没有那么俊美，但是整体看上去还是很飘逸。 谁也不知道那消瘦的身体中，蕴含着多么强大的力量。 十八岁的林，已经有着武王前期的实力。五年时间从武者到武王，相当于是一年升一级，速度不可谓不快。 当初林刚进学院时就是武者前期，然后用了半年的时间就到了武士级别，又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到达武师。 又用了三年时间，林终于到了武王级别。越往后是越难，即使林有着‘神腕’也起不来什么作用。因为越往后已经不是光练体的就可以的，还要吸收天地元力，才能进入下一境见。有的人穷极一生也只是武王而已，而林在十八岁是就达到了武王，可以说是天才中的天才。 不过，武王在这个世界上，只能算是个小高手。上面还有着武圣、武尊、武帝、以及最顶级的武神。 林的路还很长，达到武王不是他的目标，武神才是他的最终目标。也只是目标而已，世上的武神也就几个而已，哪个不是惊才绝绝的天才。要达到武神不光要靠天赋，还要有着逆天的机遇。 林几个闪身就到了山顶上，看着幽影之森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现在的林已经明白了，当年为什么人们都看不起暗夜族。因为暗夜族在大陆上没有地位，是最低级的生物，甚至在人类的眼中他们就是妖兽。 虽然林不是暗夜族，但是暗夜族养育了他，在他的心里，暗夜族就是他的父母。所以，林决定要靠自己的实力，为暗夜族打出一片天空，让暗夜族在大陆上华丽的登场。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他的父母是谁，他到底姓谁名谁。 当一切想通后，林和学院请了假，说是回家乡看看，第二天就上路了。 ....... 半个月后。 林回到了幽影之森，和族人相聚之后，林来到了‘断魂渊’。 听卡尔爷爷说，当年就是在这里捡到的他。因为断魂渊是险地，所以卡尔爷爷也没有进去探索。 来到渊边，林看着这个巨大的深渊，仿佛是一头远古巨兽睁开了大嘴，等着你进入它的肚子。一眼看不到底，里面满是雾气，还有着阵阵心悸的气息散发而出。 但是为了能够弄清楚自己的身世，林决定下去一探究竟。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能够下去的路。 林只好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跳下去。就他现在的身体强度，一两百米还是没问题的。但是在深的话就危险了。 在筹措了一阵后，林脸上露出坚毅，然后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向前一跳。 只感觉耳边风声呼呼，眼前都是浓重的雾气，什么都看不到。 在下降了一段距离后，还没看到底，林心想：这次玩了，这么高不摔死才怪。 又下降了一段距离，忽然雾气消失，眼前出现一片巨大的山谷，隐隐还能看到陆地。林赶紧寻找能够缓解力道的东西。 眼看就要到底部了，林心中大急，忽然看到下面有一只大鸟。林灵机一动，冲大鸟一吹口哨。 立刻，大鸟闻声看来，马上眼中凶光毕露，怪叫一声向林冲来。 林大喜，就用你这只笨鸟来做垫背的吧，嘿嘿一笑。怪鸟的速度很快，一瞬间就到了林的面前。 林双脚用力一登山壁，身体趋势改变，怪鸟扑了个空。而林趁这个机会迅速抱住了怪鸟的脖子，立刻，巨大的下降力道带着怪鸟向远处落去。 快到地面的时候，林借怪鸟轻身一跳，重重的落到了十几米外。而怪鸟则是摔得粉身碎骨，看着血肉模糊的怪鸟，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要不是有它，恐怕现在应该是林躺在那里了，说不定比那还惨。 平复了一下心情，林向四周看去。 整个山谷很大，宽能够有几百米，但是长却一眼看不到头。两边都是光秃秃的山壁，没有任何植物。地面则显得很是平整，同样没有任何植物，不过林却发现，有着一些凌乱的脚印，不知是人得还是动物的。往上看就是灰蒙蒙的雾气，这里没有阳光，另这里显得阴森恐怖。 一眼看去除了岩石还是岩石，连根草都没有，不知道这只鸟是怎么活下来的。林也懒得想这么多，选了一个方向走了下去。 结果一路上连根毛都没看到，更别说人了，这让林怀疑，这里是不是什么绝地。不然走了这么久不可能没有一只动物啊。 眼看天就要黑了，林还是什么都没发现。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可是没得吃啊。 看着这一望无际的荒地，林无奈说道：“还是先找个地方过夜吧，只能明天在找了。” 然后他发现远处有一个山洞，就走了过去。远处看这个山洞很小，可是走近一看，庞大无比。能有几座房子那么大了。 林惊叹了一声就走了进去，他要好好地休息一下，走了一天累死了。不过还是要检查一遍山洞才行，不然有什么妖兽的话，哭都来不及了。 大概转了一下后，没发现什么东西，就准备找个隐蔽一点的地方休息。 走着走着，林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可是转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又继续走了一段，那种感觉又来了。林绷紧神经，决定来一个快速转身。心想：我就不信我堂堂武王高手还抓不到你。 准备好了后，林已生平最快的转身速度转过身来。 “石头？”另林没想到的是，居然是一个圆圆的石头在跟着他。于是就想给它一脚，可是刚前进两步，石头也退了两步。林又前进两步，石头也退了两步。 不管林往哪走，石头总是和林保持一定的距离。 林被石头搞得实在是无语了，左看看右看看，也没发现什么不同啊。看了会也不管它了，自顾自的躺下准备睡觉。 “咚咚咚咚”林躺下后，反而石头自己跳了过来。 林本想起身抓住它的，可是就在这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原本平滑的石头表面，此时裂开了数条细缝，接着愈演愈烈，整个石头的表面都布满了裂纹。 “咔嚓、咔嚓”整个石头表面落了下来。而林则是睁大了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五章 神秘小兽 只见石头表皮慢慢脱落，林言好似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叫。接着看到了一层软软的內壳，晶莹而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壳而出一样，松软的內壳一鼓一鼓的。 林言此时已经静到了极点，就连自己的呼吸都努力控制着，心脏的跳动声现在显得是那么的响亮。林言干脆爬到了地上，眼睛都不敢眨的看着变化的石头。 “噗”轻微的一声响动，只见从里面伸出来一只粉嫩的小爪子，用力向旁边扳。接着是第二只小爪子出来了，两只小爪子向不同的方向扳去，但是好像十分吃力，直到过了十多分钟才裂开一条缝。 “咿呀，咿呀。”只见从裂开的缝隙中钻出一只小脑袋，差不多有一个小碗那么大，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林言。 “咿呀，咿呀。”怪叫两声后，两只小爪子同时用力，就看到一个通体雪白的小兽扑向林言。它差不多有半尺高，通体都是白色的，有四只小爪子，看上去非常的可爱。 林言现在已经彻底反应过来了，这不是什么石头，这是一颗蛋。而这出来的是一只妖兽的幼崽，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妖兽的蛋，不过也来不及细想，因为小兽已经扑了过来。林言只好伸手接住，他可不会让这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东西跑到身上来。 林言两只手抓着可爱小兽，仔细端详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不认识这到底是什么动物。 “没有什么妖兽是在蛋里孵出来的，除非是鸟类，但你是鸟吗？明显不是。那你到底是什么呢？” “你是什么？你是老虎？狐狸？龙猫？天豹？” “咿呀咿呀。”小东西好像不太满意林言说的，不满的抗议起来。 林言只好把它放下，然后用一双欣赏的眼光观看。而小兽也是用一双大眼睛看着林言。好像在想这是不是他的妈妈。 看了一会后，林言觉得该走了，不能待得时间太长，不然它妈妈回来就掺了。然后就走了出去。 在为闯荡，必须要小心又小心，提防一切能够给自己带来危险的东西，包括看上去没什么危险的动物，说不定就是一个致命的毒物。这是卡尔爷爷教他的。 小兽看到林言要走，急忙叫了起来，但是看到林言没反应，于是就屁跌屁跌的跟了上去。别看小兽小不点的样子，可是走起来一点也不慢，很快就跟上了林言，而且还抓住了他的裤腿一摇一摇的。 林言没想到小兽居然跑了过来，而且还抓着他的裤腿，好像林言是他妈一样。不过这妈可不能乱当，搞不好要出人命的。于是弯下腰把小兽拨开，又向外走。没走几步小兽又跟了上来，这次用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林言，好像是林言抛弃了它一样。 林言对这种眼神最是没有抵抗力了，只好摇了摇头。 “唉，谁叫我人好呢，偏偏让我碰到你了，要是别人的话，早把你烤了吃了。”然后把小兽抱了起来，无奈的叹了口气：人好也是个麻烦啊。 小兽那可怜兮兮的双眼一直看着林言，然后用小爪子指了指肚子，又指了指那蛋壳。林言会意知道小兽饿了，于是就把小兽抱了过去。 顿时，可爱小兽就抓着蛋壳高兴的吃了起来。林言也好奇的去摸了摸，还扯了扯皮。可是却没有破，林言又用力扯，还是没有破。 但是看着小兽吃的不亦乐乎，好像在它的嘴下没有什么难度。于是林言这次动用了内劲，用力一拉，另林言没想到的是蛋皮竟然一点裂痕都没有。这让林言震惊了，到底是什么妖兽的蛋壳居然能够抵住一位武王的用力一扯。 而在小兽的嘴下，却是如此的轻松。 直到现在，林言才真正认识到这只小兽的不同，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妖兽，说不定是一只神兽也有可能。于是陷入了沉思中，能够养一只神兽也不错啊，林言邪恶的想道。 不一会小兽就把所有的蛋壳都吃完了，满意的拍了拍小肚皮。然后指了指林言的胸部，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刚开始还没明白小兽的意思，以为他是要抱抱，可是当小兽扑上来的时候，林言明白了。小兽这是要吃奶，他把林言当成了他的妈妈。可是林言是男的啊，又不是他妈，怎么会有奶给它吃呢。 使劲把小兽拿开，急忙说道：“你要干嘛？我不是你妈，没奶给你吃啊，不要过来啊，你还是找你妈去吃吧。” 可是小兽根本听不到似的，也许是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吧，又扑了上来。 “我不是你妈啊”又把小兽拿下去，然后赶紧起身往外面走。 “我没奶给你吃啊，你不要跟着我了好吧。”林言边走边回头，摊手说道。然后仰天道：“老天啊，你这是要玩我吗？我只是想在这里睡觉而已，不用给我这么的惊喜吧。” 小兽听到林言说的，沮丧的站在那里，又用一双大眼睛看着林言。林言则是无奈的站在的那里，双手掐腰，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好似癫狂。 小兽不懂林言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林言没在走了，于是马上从沮丧变成了惊喜，而且快速扑向林言。林言一看不对劲，拔腿就跑。 边跑边叫：“不要在跟着我了，我不是你妈。” “救命啊”一声惊天巨响在山谷中想起。 ............. 第二天清晨，山谷中的一块大石上。林言盘腿坐在上面，小兽则是坐在他的对面。林言就这么看着小兽，小兽也这么看着林言。一人一兽就这么对峙着，不同的是林言是一副要死人的表情，而小兽是一副无辜的表情。 话说昨天晚上林言跑出去后，本以为小兽跟不上，可是没想到小兽的速度相当快，不管他怎么跑，最后还用了风影步都没有摆脱小兽。 无奈的林言只好停了下来，然后一气之下脱了上衣，谁知小兽真的上来咬了一口，到现在被咬的地方还疼呢。 “我求求你了，别跟着我了好吗。”受不了的林言双手合拢向小兽哭丧道。 “我不是你妈，我们两个没关系，不要在跟着我了。” 林言已经被小兽玩疯了，虽然长的一副可爱相，但也经不住小兽这么折腾啊。 似乎是听懂了林言的意思，小兽站了起来，然后低着头走了下去。本来明亮的大眼睛此时布满了水雾，上面的两只小爪子无力的垂落下去。那背影看着要多凄凉有多凄凉，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一阵凉风吹来，那瘦小的身体好像随时会倒下。在这无际的山谷中，他该怎么活下去。 林言看着小兽的背影，仿佛中看到了自己，如果当年没有暗夜族自己，那现在的他在不在人世都是另一回事。 人生有时候就是要做一些艰难的决定，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哪怕自己知道是错的，但还是会去做，这就是人生的无奈。 用力搓了搓脸，抛去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自语道：“算我倒霉” 然后默默的走过去把小兽抱了起来，放到了怀里。一种特殊的感觉浮现心头，也许当年卡尔爷爷也是这种心情吧。 第十一章、青春不常在 莹儿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那《莹天记事》的主角，那个与几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英姿飒爽的美男子纠缠不清的‘奇女子’！ 陈剑书最近遭逢巨变，那只作赚零花之用的小说自然是没时间写了。那些故事都是他随便杜撰的，近日的事情让他殚精竭虑，因此这小说的内容，甚至主角的名字，他也忘记了。他没想到，居然有疯狂的读者，为了追小说的下文，不惜派出手下冒着生命危险来到了人族的地盘，甚至还亲自出马，从赤水界的罗生门，一直追到了长山界的唯一酒家。 这还是一位天妖……陈剑书简直觉得这个世界变得好虚幻，这天妖不求永生之道，居然天天看着那些骗小女生的色-色的故事？ 见陈剑书一脸不可置信，白曦便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姐姐我小时候，长辈就一直对我说，我要好好修行，我是妖族的希望。我也明白自己身负重任，拼了命地苦修，最终步入天妖境，可是当我踏上天道的第一战，我便败了。” 听到这里，陈剑书尽管心中惊怕，还是被勾起了兴趣。白曦苦修多年，终于领悟天地法则，正是满怀雄心壮志的时候，却出师不利，她，到底是败给了谁？ “我败给了安亦然那个小畜生！那时候，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强大……” 陈剑书也觉得白曦蛮可怜的，这安亦然，是人类这千年以来最强大的修者，甚至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强的一位，她败，是运气不好，却败得不冤。 “那时候，我就开始想，修行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白曦说着，满是深意地看了陈剑书一眼，问道：“你觉得，妖族有可能反攻人族，甚至灭绝人族吗？” 三千世界环绕天道而生，人族占其一千九百九十七界，妖魔二族共掌八百九十八界，另有一百零二界是生命禁区，无法生存，而剩下的最后一界，传说在天道的尽头，便是那仙界。 人族虽天生不及妖魔二族强大，却人口众多，强者辈出。这万年以来，发生过数次种族战争，就算人族开始的时候伤亡惨重，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无一例外以人族胜利而告终。 最近的一次战争发生在千年以前，人族的地盘进一步扩张，即将超过三分之二，实力空前强大，要说妖魔二族反败为胜，那是绝无可能。 对于白曦的问题，陈剑书只得以摇头作答。不过他觉得，这修行，是为了实现自我的意义，与战争无关，便问道：“姐姐就算不为妖族的将来而修炼，可是为什么不为了永生而修行呢？” 求长生，这是行者嘴上最常挂着的三个字。 白曦意味深长地问道：“你可知这天字头的境界，意义是什么？” “明天地至理，掌世间法则。”陈剑书当然知道，只要走上修者这条路，这十个字，都不知道会听、说多少次。 “那便是了，修行到越高深处，就越知道这永生是无稽之谈，所谓天地至理，便是任何生灵皆是向死而生，这世间法则，就是生与死的循环，什么永生之道，完全就是人屁！” 人族喜欢骂狗屁，但是在妖族的文化里，人屁是最臭的。 陈剑书想不到，这话居然出自天妖之口，白曦可是最接近永生的那一类，如果永生不过是一个玩笑，这玩笑可真开太大了。 这世间无数人、妖、魔日日夜夜的艰苦修行，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镜花水月？空中楼台？ “心灰意冷的我，开始学着享受生活，什么修行，什么妖族的希望，都跟我没关系了。我刚开始的时候，走遍三千世界，寻找各式美食，后来又喜欢上收藏漂亮灵巧的小玩意。 直到最近这几年，我突然觉得，好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却发现，这世间的男子，已经没有一人与我相配了。于是，便只好凭书寄意。小弟弟，你这《莹天记事》写得真好，跟姐姐回罗生门，专门给姐姐讲那莹儿姑娘的故事，姐姐供你吃好住好，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姐姐给你抓回来便是。” 陈剑书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这罗生门十二殿的宫主白曦，年轻时潜心修行，心无旁骛，从未动过情。只是这‘春’是世间一切生灵共有的天性，该发的还是早晚要发的，就算已经晚了一百几十年。当然，他想是这么想，但是不会作死说出来。 “我拒绝！” 陈剑书想都没想，便给出了答案。他有自己必须做的事情，也有自己的梦想，岂能成了白曦的男宠，天天给她讲那些色-色的故事？ 白曦看了陈剑书良久，才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有梦想！” “什么梦想？”白曦觉得好奇。 “很多，比如让某个人在我娘亲坟前下跪磕头认错，比如抢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比如看遍世间所有的书籍，比如养几个可爱的小宠物，林林种种，但是我最大的梦想，是自创一套与真元无关的修行功法。” 白曦如此修为，自然知道陈剑书那最大的梦想，如同痴人说梦，但是不知怎的，她看着陈剑书的眼神，居然相信了。 那眼神，很认真。 白曦已经好久没被人拒绝过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静默了良久，她才道：“如果我强行把你带回罗生门呢？” “那你这辈子别想知道，那五个美男子，莹儿姑娘最后选择了谁。” “你不怕死？”白曦又问。 “当然怕，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只是，苟且活着，无法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到头来发现自己不过白活了一场，这不是比死更惨？” 陈剑书这一语相关，说的是他自己，也是白曦本人。 白曦想到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实力惊世骇俗，却竟然连一个有资格爱自己的人都找不到，确实可悲。陈剑书这话，说到她的心里，让她感触良多。 活得无趣，活着又有何意思？这是白曦最近一直在反复想的事情。 这个瞬间，她竟然觉得陈剑书变得无比高大，如果她当年能这么想，现在又会是何种光景呢？只是，她知道这世间法则有一条，光阴永不回。 “可是，就算我不杀你，还有其他人要杀你，刚刚你差点就死了！” 要不是白曦出手，陈剑书早已经被林管家杀掉了，这又何谈梦想？然而陈剑书的回答，再次出乎她的意料。 “我与那些人为敌，自然就有可能死在他们手下，要是那样，我认了！” 这下，又让白曦想到刚才的一幕，陈剑书面对那必死的一剑，眼神里竟然是坦然！他好像享受着这生与死之间的快感一般。他就像是一个赌徒，不想输，也怕输，但是愿赌服输。这输赢的结果并不重要，输与赢之间的大起大落才是乐趣所在。 白曦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小子，居然比她还疯狂！这一刻，白曦终于被陈剑书说服了。她知道逼迫不了陈剑书，却又想知道那《莹天记事》接下来的剧情，稍稍想了想，便心生一计。 白曦左右打量了陈剑书一番，然后用手指指着他，那芊芊玉手的一只手指上，慢慢凝聚出一滴鲜血，那手指一弹，鲜血射到了陈剑书的脸上。 陈剑书不明所以，用手摸自己的脸，却发现那血已经消失无踪。 白曦接着手一扬，她手中便多了一面镜子，这镜子并非平常所见的铜镜银镜，而是一块白玉所作。她把玉镜凑到陈剑书面前，继续说道：“这镜是我心血来潮随意制造的法器，还没命名，这镜子除了可以用来照，还能与我的小天地相连。” 掌世间法则的强者，能在大天地之间开辟一个专属的狭小空间，这便是小天地。 陈剑书看着那玉镜里的自己，发现他的眼角，多了一点小小的泪痣，好像比以前更帅了。 “姐姐这痣点得不错吧？”白曦把玉镜递给陈剑书，继续道：“你那泪痣，是我的一滴精血，这精血现在处于沉睡状态，每半个月，就会苏醒过来，到时候，必须要我的法力镇压，才会再度沉睡。如果它完全苏醒过来，那么你的身体便会被我的精血反噬，变成半人半妖。每个月初一、十五，我会通过这玉镜找你要新一册的《莹天记事》，如果……” 白曦的眼里，满是笑意。 陈剑书是聪明人，自然听得明白白曦的意思，每月交两次稿，换取白曦以法力镇压精血，如果不按时交稿，就会变成人妖。这人妖，不管是人族、妖族都不待见，只能死路一条。 白曦这做法霸道，也没有征求陈剑书的同意。但是他知道，这是白曦的某种妥协，如果白曦是皇帝，他现在都该跪下谢主隆恩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人家是天妖呢！ 只要不触及陈剑书的底线，他还能算是一个识时务的俊杰的。但同时，他还是一个小气鬼，既然是小气鬼，自然不愿意做亏本生意。 “姐姐，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陈剑书说是请求，其实是交换条件。 “嗯？说来听听？” “我把新稿给姐姐的时候，姐姐能不能送些功法秘籍给我？” 这便是陈剑书的目的，自创修行方法的事情，有更多参考的书籍自然更好，而且妖族的功法与人族截然不同，或许有什么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白曦狐疑地盯了陈剑书好一阵子，才问道：“你真的下定决心要自创修行方法？” “是的！”陈剑书的眼神认真，坚定，也自信。 “好吧，下次你给我新书的时候，你要什么姐姐尽量满足！” 之后，这天妖与废人，又聊了一会儿，白曦眼看着外边的天空，笑了笑，说道：“那群小苍蝇还不死心，还在追我，姐姐要回赤水界了，免得给弟弟你添麻烦！有空来赤水界看姐姐哦。” 白曦说着，就消失了。 然后又出现了…… “那精血，天人境以下的看不出来，但是遇到天人，你只能好好想个大话糊弄过去了。” 消失，出现。 “如果你有生命危险，可以用精血为引，以神识连接精血与玉镜，便能来到姐姐身边。” 白曦再次消失，然后又再次出现。 这次，她看了陈剑书良久，才说了一句话，最终真的消失了，无影无踪。 “修行真的没意思，青春不常在，还是赶紧谈恋爱吧！” 第十二章、命运前的石 送走了白曦那天妖，陈剑书赶紧收拾林管家的尸体，把那团肉酱埋在了厨房外边的地里。因为厨房有血腥味正常，不容易被发现。 之后，他又用清水把血迹洗刷干净，然后找来味道辛辣刺鼻的调料粉末，把地上的血腥味掩盖。 干完所有善后工作，这天已经露白。 陈剑书干脆打开了酒家的门，坐在门槛上，出神了。 他不是因为白曦出神，而是因为林管家。 陈剑书在母亲灵前静思三年，读了不知道多少关于那皇家争权，豪门夺利的书，他才想出‘青鸠血’破功，经营酒家委蛇求存的办法。 按照他之前的想法，他成了废人，对那个女人，对他所谓的两个兄弟已经毫无威胁。那些人看在苍穹剑派的份上，应该放他一条生路才对。 他没想到，当日只是在宝船之上露出了小小的端倪，那个女人便要对自己痛下杀手，而且派出的是她手下最忠诚，最强的林管家，内里的意思便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林管家虽然已经埋入了黄土，但是他的出现，宣告了陈剑书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这计划他花了三年谋划，又花了五年来准备。这八年，对于那些两三百岁的天境强者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来说，这是他生命的全部。 试想一下，陈剑书才十四岁，六岁以前懵懵懂懂，其实只是糊涂地活着，还不知什么是人生。直到亲娘撒手而去，在亲娘的葬礼上，他大娘的一个眼神，使他心智瞬间成熟了起来，懂性的那一刻，他才真正开始自己的人生。 也就是说，这八年，是陈剑书人生的全部，他把一切，都赌在了这个计划之上，然而这个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 陈剑书并非不够聪明，相反的，以他的年纪来说，这心智的成熟，这思虑的周全，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可谓天下无双，然而，他还是失败了。 小妖出现，是运气，他确实因为运气不好而暴露了，然而，真正的败因，是他低估了人性的恶毒。他的那个所谓的大娘，居然因为那宝船上显露的小小的可能性，便对他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对他这个十四岁的少年下杀手，下狠手。甚至不惜与苍穹剑派对立。 “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一些！哎！” 陈剑书心中生出一丝茫然感来，他的目标依然很明确，但是他突然发现，他不知道这人生的路，该怎么走了。 那个女人这次派林管家来，他逃过一劫，但是下次呢？下下次呢？他不可能每次都那么走运。为了活命，他必须离开长山界，必须离开梁唐的势力范围，逃到一个那个女人找不到他的地方。可是如此一来，就要放弃这间酒家，放弃那个准备了四年的密室，别说报仇，别说自创功法，就是一个容身之所，他都没有了。 这路，该怎么走？ 他静静地坐在门槛之上，一个刚下工的打更人从他眼前走过，接着是一个倒夜香的，然后是形形式式的贩夫走卒。 陈剑书心里想，这些人，他们也有梦想吗？或者退一步说，他们活着，有人生的目标吗？这时，他看见一个约莫比他大个一两岁的菜农，正挑着新鲜的蔬菜前往山阴城的市集，他很想把那人拦下来，问一问他‘你有梦想吗？这人生路，你打算怎么走？’。 但是最终，陈剑书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那年轻的菜农给不了他答案。 这时，一个前往市集赶集的老妇人，撑着拐杖，步履瞒姗的走到陈剑书的面前，问道：“你是那老李的外孙？继承他的酒家来着了？” 陈剑书没想到，这老妇人居然是他外公的老街坊，赶紧行礼问好。 “小后生，看你出了神，想事情呢？” 陈剑书心中本是有疑问，老妇人这么一问，他居然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问道：“我在想，这路该怎么走。” 老妇人呵呵大笑，露出了仅剩下的三颗牙齿，拍着陈剑书的肩膀道：“小后生，老人家我老寒腿发作，还不是能走路，这走路，就一步一步走呗！你年轻力壮，腿也硬朗，还怕走不动路？” 陈剑书自诩聪明，自以为深谋远虑，却因为一些波折、意外，满盘皆输，如今也只能见步走步。 他心里苦笑，自己看了这么多书，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至少，自己还没得那老寒腿不是？ 陈剑书觉得他下一步，可以选择逃跑，逃到那女人找不到的地方去。可是，以他与苟小云的实力，恐怕扑腾不了几下，就成了山野里的白骨，根本逃不掉。除了浪迹天涯，就只能上无名山，寻求苍穹剑派的庇护。 “看来，只能屈膝求人了。” 他之前不愿上无名山，是因为讨厌那寄人篱下的感觉。他自幼孤苦伶仃，虽然有父亲，但是父亲却常年行军在外。而那些所谓的家人，所谓的仆人婢女，有谁把他当作将军府的三公子看？他讨厌遭受别人的白眼，讨厌那些人那种不阴不阳的态度。他大哥陈荣为什么被踢得一月下不了床？就是因为陈荣看苟小云的眼神，让陈剑书觉得极度厌恶。 如果他还是当年那个天才少年，那是可以堂堂正正地回苍穹剑派，但是这同时，又有面对那个女人的疯狂追杀。他在宝船上仅仅露了一手，便引来了林管家，如果他还是天才……想到那女人娘家的权势，与及她护犊的那股狠劲，陈剑书也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来。 自断经脉是不得已而为之，却又带来了新的问题。 陈剑书此时再回苍穹剑派，又会遇到他最厌恶的那些白眼，又要开始另一段寄人篱下的生活。可以想象，那些苍穹剑派的天才们，是如何看待他这个废人‘师叔’的。 从来都是无依无靠的陈剑书，压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依靠苍穹剑派，他不喜欢靠别人，只想靠自己，但事到如今，别无选择。 在生命跟面子之间，陈剑书选择了前者。因为，只有留着这条命，便是有赌未为输。他心里想，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老子定必连本带利赢回来。 “这命运的巨轮，就是要把前边的一切碾碎，把云云众生压成粉尘，我陈剑书就算顶不住那命运巨轮，也要做一颗最难啃的小石子，把命运磕崩几个口子。” 陈剑书再次下定决心，重新开始走只属于他的路。 然而，这命运，好像听见了陈剑书内心的呐喊一般，无情的巨轮，再一次来到了他的面前，要给这‘难啃的小石子’一个深刻的教训。 不但那个女人要对他赶尽杀绝，就是这命运，这天意，也好像要把他逼上绝路。 …… 当日白曦出现在京师，引得整个沧澜界高手尽出。这些人，包括苍穹九子，就跟在白曦屁股后边，在京师里绕了三天。后来白曦查到‘未央生’的底细，便消失了。 这些高手们，因为不敢太过于接近的缘故，根本就不知道白曦这三天在京师里干了什么，而白曦离去之后，这些人也不敢离去，一直守在皇宫附近。 他们守了五天，见无动静，便以为白曦只不过是过境罢了，准备在皇宫里休息一夜，便各自散去。 谁知道这夜，突然出现了白雪焚天的气息，道行最高的苍穹剑派掌门武衡天捏指一算，便算到了白雪焚天出现的方位。 那方位所指，自然就是长山界山阴城的唯一酒家。 这些高手们，星夜兼程，赶往长山界山阴城。 而当陈剑书刚刚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这些人也刚好到了，二十几个法相境、化身境的高手，包括陈剑书的师父武衡天，他那个不正经的五师叔陆离，一个个的从天而降，把陈剑书与及那唯一酒家团团围住。这些人，便是白曦口中所说的那群苍蝇。 麻烦，总是一波接一波，一浪赛一浪。 如果白曦还在，这些人肯定只敢在远处看着，但是如今白曦已经离开，他们自然敢过来看个究竟。看看那白曦在山阴城里施放‘白雪焚天’到底为何。 于是乎，整个沧澜界的高手，刷刷地围着陈剑书站了一圈，如此盛况空前，只怕就是当今梁唐圣上，都没有遭遇过。 其中一人，为禁军统领，名唤叶梓袂，见了陈剑书，便责问道：“小子，你跟那妖孽，到底有何关系！” 武衡天算到了白雪焚天的位置，却算不到白曦施放白雪焚天，不过是为了吃一顿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众人弄不清其中的虚实，自然就是拿陈剑书来审问了，毕竟，陈剑书所在的位置，便是白雪焚天出现的地方。 “啊？什么妖孽？”陈剑书吓得脸一下子就变了，对叶梓袂说道：“叶统领，那些妖族来了山阴城了吗？” 这一刻，陈剑书的演技，堪称完美！ 第十五章、年少任性时 陈剑书对于徐雪意的情深意重，十分感动。只不过，他认识徐雪意不过数天，只觉得这女子文静优雅，是大家闺秀，做菜也好吃。他觉得这女子不错，却无甚感情，更别谈‘爱’了。 更重要的是，陈剑书是一个客观、冷静的人。 他六岁便思考人生，因此对‘现实’二字看得极深，他懂得现实就是现实，必须面对，不能逃避，更不能只凭着性子，肆意妄为。徐雪意这行为，无异于飞蛾扑火，是绝对不可能有一个好结局的。就算那深情无比真切，可那又如何，能感动她的父亲吗？能软化她的母亲吗？能说服她那个高高在上的舅舅吗？皇家的面子怎么办？还有那些渴望一段联姻强化同盟，巩固关系，瓜分利益的人，他们愿意善罢甘休吗？那背后许许多多的利益，错中复杂，怎么处理？ 虽然徐雪意只不过是个郡主，但是她父亲是绝世强者，深得圣上宠信，而她母亲，也是皇帝疼爱的亲妹妹。娶了她，等同于攀上了皇家这棵大树，把她嫁给某人，也等同于皇家笼络了某股力量。她这婚事，不是她与陈剑书两人的事情，而是牵涉到数不清的利益权衡。 为什么会有那一个口头婚约，那是因为皇家需要这段婚姻来笼络军方的力量，而陈源也需要这段婚姻得到更多皇家的信任。而陈源与徐茂国这两个武将出身的朝廷大员，通过这段联姻，能够缔结成一股强大的势力，还可以借此拉拢苍穹剑派，因为陈剑书是掌门的入室弟子。 可是，陈源死了，陈剑书废了，这婚约存在的理由，全部都没有了。 陈剑书知道人必须面对现实，所以他看得透彻。 他本来是想要帮忙劝一劝徐雪意，一来是不想误了徐雪意终身，他这么一个人，既无钱财，也无家世，而且还是护国公长女的眼中钉，随时都可能让她守寡。二来，两人结合实在阻力太大，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就算勉强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他娶了徐雪意，等于惹上了烦。 毕竟现实就是现实。况且，陈剑书并不爱徐雪意，只是当她是萍水相逢的朋友罢了。 是的，他本来是这么想的，是本来！ 他现在，可不这么想了。 在场的人，议论纷纷，诸多说辞，听在陈剑书的耳里，汇总成一句话，再浓缩成两个字，那便是‘不配’二字！ 那一句句的不配、不值得、不合适、不登对，那些话语里的揶揄，让陈剑书想起了这十几年来，在将军府听过的冷言冷语，受过的白眼鄙视，尝过的尖酸刻薄，过去的一幕幕，浮现在心头。 如果这些人说‘陈剑书不应该跟徐雪意一起’，陈剑书会坦然接受，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可是这些人说的是‘陈剑书不配跟徐雪意一起’，说到他如同地底泥、如同狗屎一般，这就让陈剑书不爽到了极点。他自诩天才，自认聪明绝顶，他是要自创修行功法的男人，他有他的倔强与骄傲，怎么就不配了呢？哪里不配了？ 陈剑书不高兴了。 他的脾气来了！ 像他这样的京师一恶，不高兴发脾气，是要干坏事的。 陈剑书接过刀，也削了一束头发，三下两下把两束头发打成了一个结，还是有花式的同心结。 结发、礼成。 现在，陈剑书与徐雪意虽然没有拜天地、拜父母，但也算行过夫妻之礼，就差洞房花烛，来个夫妻之实了。 更妙的是，在场的人，有徐雪意的父亲，也有陈剑书的师父，他们二人，都有资格当证婚人，而其他人，也是沧澜界有头有脸的大佬，这宾客阵容之豪华，甚至比梁秋实迎娶皇后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茂国是无法阻止，因为刘大琦暗中在阻挠他，而武衡天，也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居然也由着陈剑书任性。 这两个人不阻止，那就是默许了，这事情，成了？ 陈剑书成了郡马爷了？！ 反应过来的徐茂国，之前是快疯了，这一下，他真的疯了，一刀劈向徐雪意。他心里觉得，这苍穹剑派的‘高徒’杀不了，老子身上出来的骨肉，总可以杀了吧？生了徐雪意这不知羞耻的女儿，不但毁了徐家清誉，还让皇家蒙羞，实在是家门不幸，而他现在，是要清理门户。 然而，他这一刀，被挡住了。挡这一刀的人，不是武衡天，也不是刘大琦，而是林熙堂。 居然是林熙堂！ “我这外孙娶媳妇儿，老夫可不想看见什么血光。” 在场的人，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且不说林熙堂与陈剑书那点小事，他就是与武衡天，也是有很深的过折。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青玄子去天道之后，武衡天是第一，林熙堂是第二，传说林熙堂曾经三度挑战武衡天，都是落得惨败收场。他会这么好心，帮武衡天的弟子解围？ 果然，林熙堂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哎，只是老夫现在好头疼，这怎么向圣上交代啊？小郡主就说是夫唱妇随，这小公主……哎，驸马爷你与圣上是一家人，还请你替我这外孙求求情！” 是啊！现场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长宁公主梁粉粉！只是徐雪意的行为太过于惊世骇俗，大家居然把梁粉粉给忘了。 徐雪意就说是陈剑书的媳妇儿，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可梁粉粉呢？这当今圣上的女儿，陈剑书居然让她当酒家的跑堂小二。 陈剑书先是诱拐了梁秋实的侄女当老婆，然后又奴役他的女儿，把梁粉粉当佣人一般使唤。如果这事情单独说出去，不说二人的身份，陈剑书像极了那欺男霸女的土豪地主，而梁秋实就是那被恶霸欺压的贫苦老农。 可问题是，梁秋实是梁唐的当今圣上，开疆辟土的明君，陈剑书如此‘欺侮’梁秋实，这问题怎么算？ 梁粉粉这档子事情，如果没人知道，梁秋实还可以当小孩子胡闹贪玩，就那么算了，可现在，整个沧澜界的大人物，基本上全都知道了。 陈剑书这大不敬之罪，就算梁秋实想大事化小，也无能为力了。 “这小子的所作所为，乱了君君臣臣之道，实乃大逆之罪，论罪当诛！” 说话的这人，是至理宫的宫主莫殷，专司朝廷祭拜天地的事宜，说白了，就是替梁秋实祈福、拜天地的礼官。他实力有法相境，但在这群人之中，是最弱的一个。可是他对于君臣父子之道，却比其他任何一个人都熟悉。（此书设定，无论人、妖、魔，大多以天地为信仰图腾） 所谓君君臣臣，指君该有君的样子，臣该有臣的样子。陈剑书一次过便把这两条伦常大纲给破坏了。 莫殷属于林熙堂一派的人，平时就以林熙堂马首是瞻，林熙堂只是说了上文，他便立刻晓得下文该怎么接。 很显然，他们是要借梁粉粉的事端，治陈剑书的死罪。既可以少了一个麻烦，又可以灭一灭武衡天，甚至整个苍穹剑派的威风。至于陈剑书是林熙堂所谓的外孙，谁都知道这内里乾坤。 林熙堂一出手，便要置陈剑书于死地，一直沉默的武衡天，也终于说话了。 “尔等世俗之人的君臣之道，与我世外门派有何关系，我们这些修道的，不讲这些，只讲天地良心，侠义之道。贫道这弟子，与灵慧郡主你情我愿，也没有强迫长宁公主为他工作，这有违背天地良心，侠义之道吗？” 世外门派与世俗皇权，一直是人族内部最大的矛盾。皇权思想中，皇帝即为天子，皇帝便是天，而世外门派眼里，天便是天，哪是凡人可比。这是两者思想上的根本矛盾！ 皇权难以忍受治下有不尊皇法的世外门派，而世外门派，也不愿意皇权对其指指点点。双方的矛盾，持续数千年。有时候皇权势大，世外门派会成了其中的附庸，有时候世外门派强大，而皇帝很可能当得像孙子一样。 比如白曦这次的事情，这梁唐京师，皇宫重地，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皇帝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有这样的人，皇帝又怎么能安生？ 但同时，皇权与世外门派，又必须合力，才能对抗妖魔二族，历史上那几次妖魔入侵，都是因为世俗与世外争斗，人族内耗严重才导致的。 后来，便有了一个潜规则，两者互不相干，河水不犯井水，只有在对抗妖魔之时，才相互合作。这默契，是个不成文的规矩，一切，只为了赢得这万年的战争，赢得种族延续的空间。也因为这约定，白曦来了，苍穹九子也悉数前来助阵。 陈剑书是苍穹剑派的弟子，那便是世外之人，自然有不尊礼教皇法的特权。而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违背‘良心’二字。 “哼！这苍穹剑派，好大的威风！”林熙堂冷哼一声，道：“这不是不守礼教皇法这么简单，而是赤果果地对皇权的挑衅，这是对当今圣上的侮辱！区区一个弟子就能欺负到圣上的头上去，这苍穹剑派，是想凌驾于皇权之上吗？难道武掌门，要坏了因无数鲜血教训而定下的规矩，挑起皇权与世外门派的对立，重演历史上的那些惨剧吗？” 林熙堂演戏的成分居多，但是他说得在理。陈剑书这挂名的弟子都能把公主当佣人，那苍穹剑派置梁秋实于何地？ “你！哼！”武衡天一时无言以对，因为林熙堂很狡猾地站在了‘大义’的上边。 “武掌门道行高深，老夫也不敢与您作对，但是作为陛下的臣子，就算死，就算神魂尽灭，也不能让陛下的威名蒙羞。请武掌门，给我等当臣子的一个交代！” 第十六章、就剩一张嘴 武衡天一脸阴沉，他一眼眼地扫过林熙堂、莫殷、徐茂国、叶梓袂以及另外几个皇权一方的强者，最终只得长叹一声。 不是他不想帮陈剑书，而是这‘大义’二字，实在太沉重，就算是苍穹剑派掌门，也一样扛不住。 “贫道愿意给你们一个交代，给他一个教训，但是你们也不得再追究此事！” “如此甚好！”林熙堂爽快地答应了。 “现在，贫道以苍穹剑派第二代掌门的身份，把弟子陈剑书逐出师门！” 在世外门派的观念中，逐出师门，是一个门派对门下弟子最严苛的责罚，比死还要严重。因为就算死了，也依然是师门的弟子，而逐出师门，则什么都不是！ “但是，这少年也已经得到了相应的惩罚，虽我派与他再无瓜葛，但若谁再因此事问罪他，便是不服我苍穹剑派的决定，与我派为敌！” 武衡天说罢，气势暴涨，逼得皇权派系的高手人人退了一步，林熙堂也不例外。他虽然无法应对林熙堂的‘大义凛然’，但是内里，还是对陈剑书有所援护。 这是武衡天与林熙堂的一个交易，就算以后梁秋实有所不满，也不会愚蠢到去推翻，三朝元老、梁唐第一高手与及沧澜界第一大派掌门的共同决定，说到底，他的宝贝女儿只不过是当了几天小二而已。 这就是权力与实力的博弈。 “你们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可是，你们问过我的意见吗？”陈剑书笑眯眯地说道。 武衡天与林熙堂各退一步，作出妥协，在场的人，都觉得这个决定甚好，既可以维护了皇家的体面，让陈剑书得到应该的惩罚，又不会损害了苍穹剑派的清誉，维护了双方友好合作的关系。 这可谓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至于陈剑书这个当事人，也不会受到进一步的伤害。 可问题是，这些大人物们作出决定的时候，完全没有顾虑过陈剑书的意见，完全把他这个当事人晾在一旁。 陈剑书拿出那把黑玉烟枪，优哉游哉地掏出烟袋，抽了一小撮烟丝放进烟枪里，缓缓按严实烟丝，点了火，抽了一口，这才淡淡说道：“你们喜欢把‘大义’挂在嘴边，喜欢凡事都以大局为重，我就跟你们说说这大义！” 陈剑书烟枪一指，他第一个要骂的，是护国公林熙堂。 “大秦国十万雄兵犯境，我爹虎翼大将军为国捐躯，而那些秦兵，依然陈兵界川对岸，虎视眈眈。你这当臣子的，不帮陛下洗雪前耻，消除外患。你这身为老丈人的，不替女婿报仇雪恨。不仅如此，如今我爹七七之期未过，尸骨未寒，你居然使那借刀杀人的脏手段，谋害抗秦英雄的亲生骨肉，你还有那老脸说什么大义？呵呵，简直笑话！ 你那长女，丈夫尾七未过，便把我赶出了家门，使我不能在父亲灵前尽孝道。你教出如此歹毒的女儿，何谈大义？” 陈剑书说着说着，居然眼红红，流泪了。 陈剑书那大娘，即陈林氏，她不让陈剑书在灵前尽孝是真有此事。而陈剑书因为此事，还有一段与陈林氏斗智斗勇的故事。 因为陈剑书此前有过守灵三年，孝感动天的故事，获赐‘至孝’金牌。陈林氏怕陈剑书再来一次‘孝感动天’，骗得靖宇帝把那东望候都给了他，便使了小手段，使陈剑书不能祭拜父亲。陈林氏想以此让陈剑书负上不孝之名，巩固大儿子陈荣的地位。 陈剑书将计就计，服下早就准备好的‘青鸠血’，前去灵堂拜祭陈源，陈林氏以各种手段、借口阻挠，阴招迭出。陈剑书假扮‘急火攻心，走火入魔’，结果骗过了陈林氏，此乃‘瞒天过海’之计。 陈林氏自作聪明，用一招‘顺水推舟’，以送陈剑书到长山界老家休养为名，把他赶出家门。当时陈剑书十分虚弱，陈林氏是希望他直接死在路上。这是陈林氏‘趁火打劫’之计，俗称趁你病拿你命。 陈林氏这当娘亲的，自然知道她那两个儿子不成气候，心性才智都不如陈剑书，她护犊心切，便以如此阴险的手段对付陈剑书。 就算陈剑书侥幸没死，父亲七七之期未过，不在灵前尽孝，反而出远门，这是孝之大忌，这样一来便可毁掉陈剑书‘至孝’的名声，就算陈剑书有苍穹剑派撑腰，这东望候爵位也是无望。 直到探子把宝船上情况报告陈林氏，她才知道那狡猾的陈剑书，竟然是‘假痴不癫’，‘走为上计’，她怕陈剑书那经脉尽断是旁门左道造成的假象，怕他在长山界‘借尸还魂’。她之前还在顾忌苍穹剑派，这才痛下决心，派出林管家根绝后患。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陈林氏万万想不到，她用来坑害陈剑书的阴招，今天会成了陈剑书痛斥她父亲的事据。 陈剑书声情并茂，说得有理有据。这现场的人，个个道行高深，自然不是什么蠢货，他们都明白陈剑书说得在理。大秦与梁唐刚刚打完一仗，林熙堂这个护国公，不去跟秦兵拼命，反而欺负陈剑书这英雄的亲儿子，还是使阴的。林熙堂居然还有脸说那人族大义、皇家威严，实在说不过去。而且，陈剑书早有至孝的名声，他所说的陈林氏那所作所为，大家都相信，况且陈林氏不在场，无法争辩。陈源为国捐躯，别人亲儿子想尽尽孝也不行，这样做也太不厚道了。 在场的强者们，甚至围观的那些老百姓，看林熙堂的眼神，都多了一分的鄙夷。比如那禁军统领叶梓袂，他为人正直，也无甚城府，听了陈剑书这一番话，他现在看林熙堂的眼神，不再是友善，而是带着不满。毕竟他是军人，最是崇敬为国捐躯的英雄。就连刚刚最嚣张的至理宫的宫主莫殷，现在也不敢说话了。 此处是山阴城的闹市横街，人来人往，这一群人围在一起，自然引得路过的百姓围观。这么多成年人围着陈剑书这么一个少年，百姓本就站在弱势的一方，而他又一番慷慨陈词，有些围观的人，甚至感动落泪。那一双双鄙夷的目光看在林熙堂的老脸上，看得他的脸火辣辣的。他身为化身境高手，被如此一个黄毛小子拿烟枪指着鼻子臭骂，早就气得七窍生烟，可偏偏他不能动手，他只要动手，便正中陈剑书的下怀，等于承认了陈剑书所说的话。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就算动手，也弄不死这小畜生。 陈剑书擦了擦眼泪，又抽了一口烟，身形一转，那黑漆漆的烟枪，又指着另外一名强者，煞刀都尉徐茂国！陈剑书名义上的老丈人！ “你出身贫寒，少时被卿华刀尊者相中，收为入室弟子，学得一身高深道行，如今攀龙附凤，飞黄腾达，竟然忘了本，学得爱富嫌贫、市侩势利。难道你忘了自己的出身，忘了莫欺少年穷，忘了那一石米？” 这徐茂国一石米的故事，要说到他考取武举状元之前。他跟着卿华刀尊者学艺，艺成下山想要参加武举，只是他家境清贫，家徒四壁，根本没有路费。那个时候他本家的老爷子，把全族上下收集来的一石米，全部卖掉为他筹得路费，他才有了后来的荣华富贵，当然，徐茂国没有忘本，徐家上下一百多口人，也是凭着他的关系，过上了好日子。 可如果老爷子当年也像他如今这般市侩势利，徐茂国就不可能成为驸马，更不可能有嫌弃陈剑书的资格。 陈剑书这话，骂得徐茂国又羞又恼！他骂得护国公，煞刀都尉无言以对，气势大盛，如今那把黑漆漆的烟枪，那是指谁，谁都怕。那个莫殷被烟枪一指，居然头一缩，缩到人群后边去。 这些人，明明一个个道行高深，却竟然都有点害怕这个经脉尽断的少年。 那一杆烟枪，绕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苍穹剑派掌门的鼻子前。 “有个王八蛋欺负了我家的小苟，我踢得他差点绝子绝孙，你身为苍穹剑派掌门，自己的徒弟都快被逼死了，却无动于衷。你我只是见过两面，你甚至连一点道术都没教过我，如今却摆起师父的架子，将我逐出师门，呵呵，你这是在帮我？其实你根本就是不负责任，你就是觉得我这废人是个包袱，是个麻烦，想赶紧扔掉罢了。现在我就教教你怎么当别人的师父，换了是老子，谁弄我徒弟，我就杀他全家！懂？” 陈剑书说罢，那指着武衡天鼻子的烟枪猛地一收，一星点燃的烟草，甩向了武衡天，如同陈剑书的那满腔的怒火。当然，这么点火星，伤不了武衡天，在空中就被无形的暗劲湮灭，但是武衡天还是十分恼怒，超级恼怒！ “你！你……”武衡天‘你’了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陈剑书把他的外公、岳父、师父通通臭骂了一遍……更巧的是，这些人全都是有名无实，而又被他喷得满脸是屁，哑口无言。 三人心中恼怒，可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拉不下那脸，丢不了那人，做不出一巴掌抽死这个可恶的小子这样的事情。 他们吃盐比陈剑书吃的米还多，骂不过陈剑书，是因为他们要脸，而陈剑书非但不要脸，还根本就没脸。他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本就是京师一恶，也不怕别人说他什么。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武衡天脸黑黑地走了，什么话都不说，林熙堂什么话都不说就走了，脸也是黑的。这群高手此行目的是探查‘白雪焚天’，结果什么都没发现，也自行散去。 徐茂国要强行带徐雪意回去，徐雪意不愿，被直接打晕了。他正要走，却被陈剑书叫住。 徐茂国回头，用憎恨的眼神看了陈剑书一眼，道：“我女儿还未行笄礼（成年礼），你就算要娶她过门，也要等明年。哼，如果你明年还有命的话！” “这送上门的媳妇儿，我肯定是要娶的，但是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你的刀砍得这路坑坑洼洼的，你对得起山阴城的父老乡亲吗？” 围观的群众低头看了那地面，随即附和是啊，是啊！ …… 这时，莫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城府衙门里头，跟山阴城城司低声说着什么……所谓城司，就是一座城的最高长官。 第二十四章、用全部赌注 金锁简直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他本觉得已经拿不到那笔数额巨大的赏金，却突然寻到了人迹，找到了线索。之后他循着血迹找寻，却发现找到的不是他的任务目标，而是一座奇怪的寨子。 他本是大失所望，却又发现，他的目标人物，竟然就在寨子里边。可是他随后发现，这任务好像变得难了很多。 那个废人忽略不算，但是那小姑娘，居然不是凝识境，而是化元境，而且，这寨子里边还有另外一个化元境，还有数个凝识境。 金锁刚刚结得道心不久，这道心还不稳固，一次过对付这么多人，好像不太稳妥。金锁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他刚开始当杀手的时候，才化元境，要不是他谨慎，只接有把握的任务，不然也活不到今天，进阶道心境。 他明白一个道理：贪多嚼不烂！ 多少实力、境界比他高的杀手，因为这一个‘贪’字，断送了性命，杀手这行当，不小心，活不长。 金锁躲在青烟小苑的外头，看了几眼，随即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说完，转身离开，但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一跺脚，狠狠道：“富贵险中求，干完这一笔买卖，都可以洗手不干了，而且，老子刚刚买了宁安阁的一件法器，又结了道心，就不信干不掉这些乌合之众。” …… 陈剑书已经好久没沾过一滴酒，早就馋得不行，这晚喝得有点多。正当他喝得高兴的时候，苟小云突然问了句很奇怪的话。 “主人，外边有个乞丐很可怜，要不我拿点米饭给他？” “这长山里哪有什么乞丐？你还想吃饭就说，别找这么烂的借口！” “有啊，那乞丐已经在那边树林里盯了很久，盯了有足足半个时辰了。每次我添饭，他都盯着我的米饭！” 这一刻，陈剑书的酒醒了三分，他思考了一个瞬间，那酒又再醒了三分！这森林里，的确不可能有乞丐，但不代表没有像乞丐一样的人。 杀手在山林里穿行一个月，也会变成乞丐模样，对吧？ 苟小云耳目清明，夜间的视力，就像那些野兽一般好，她说有‘乞丐’就肯定是有，不过那绝不是真正的乞丐而已。 陈剑书凑到苟小云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话，同时，他的一缕神识，已经朝着苟小云所说的树林探去。 陈剑书吩咐完之后，继续不动声色地喝酒，而苟小云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地遁入了夜色之中。 躲在小苑外树丛里的金锁，一直等待着机会，他明白，谨慎是一种美德。他手里握着一把中品法器，名叫‘不过三之弩’，这是一把连环弩。弩上有三根短小的弩箭，意为三箭之内必取人性命。 金锁的目标，也就是陈剑书，他喝得有点醉，浑身上下都是破绽，照道理说，金锁有无数个出手的机会，但是他都没有出手。 因为金锁总是觉得，陈剑书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已经发现了自己。金锁的注意力，从那个醉鬼身上，转移到这个化元境的小姑娘身上。那个小姑娘每次添饭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地望向金锁所在的方向。 小姑娘添了七碗饭，就看了金锁七次，每次都是同样的眼神。（发育时期饭量自然大嘛，小苟才不是吃货呢！） 金锁十分清楚，那小姑娘的眼神，是怜悯。他觉得，小姑娘就像告诉他：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因此，金锁一直不敢出手，等了半个时辰，他终于等到了机会，因为，那个小姑娘终于走开了。 他，终于要出手了！ 而在金锁正要射出弩箭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头晕目眩，意识模糊！他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但是模模糊糊之间，他好像看见陈剑书突然软倒了。 金锁下意识地想，他终于醉倒了，我也是醉倒了吗？不对，我又没有喝酒，哪里可能醉？这时，金锁强撑起精神来，发动神识探索他周围的空间，他这下才发现，有数道神识，缠绕着自己的神魂，他头晕目眩的感觉，都是因为这些神识在冲击他的神魂。 金锁心中一惊，他知道自己的行迹已经败露！也不管有没有瞄准，立刻扣下弩箭的扳机，一生谨慎的他这样做，是想要以进为退，用这一箭为自己赢取撤退的时间。 金锁心中暗暗叫苦：那个小姑娘，到底去哪了？ 这些神识，自然都是陈剑书的杰作，他的神识探到金锁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这脏得像乞丐一样的人，居然有着道心境，而金锁手中的弩箭一直在瞄准陈剑书，陈剑书自然知道他的目的！ 陈剑书强行发动《偷香妙法》袭击金锁，他知道自己的神魂没有金锁强大，他的神识绝对无法控制金锁的神魂。 但控制不住，并不代表陈剑书对金锁一点影响都没有，在陈剑书的神识强行捆住金锁神魂的同时，他们的神魂都同时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陈剑书很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化元境中最强的神魂，而金锁刚刚进阶到道心境，他的神魂比化元境强不了多少。 两人的神魂强度相差无几，因此在神识与神魂的纠缠中，两人的神魂都受到了伤害！ 陈剑书的目的，仅仅是给金锁制造一点麻烦，因为，这森林里，是苟小云的地盘。苟小云早就如同一头猎食的猎豹一样，潜藏到了金锁身后，陈剑书发动《偷香妙法》的这一刻，也是苟小云出手的那一刻！ 陈剑书有赌徒的性格，他喜欢尽地搏一铺，把自己的底牌一次打光，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务求一击必杀。但金锁是个谨慎的人，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赌，他凡事都喜欢稳打稳扎，务求的，是十足的把握。而谨慎的人，都喜欢作多手的准备，给自己留一些后手与后路。 金锁是杀手中的异类，也正因为他是个异类，因此他实力不比别人强，但却比很多人活得长。 他在发现自己暴露的第一瞬间，是发散神识，搜寻四周可能偷袭的敌人，第二瞬间是发射弩箭，就算伤不了陈剑书，至少也能争取点时间。 而他，还有一手准备，便是那件在宁安阁新买的法器！ 苟小云如同丛林中残忍的猎手，她借着夜色，凭借《兽行秘诀》的效果，悄无声色摸到金锁的身后。在陈剑书出手的那一刻，她也同时出手。 豹扑流星！ 这一招，是模仿山豹扑捕飞禽的招式，快如闪电，而又无声无息。苟小云的双爪，狠狠地击打在金锁的背部。 一串火花，照亮了漆黑的树林，随即是一阵刺耳的金属划痕声。 苟小云的双手，附着淡黄色的真元，如同钢爪，而金锁的背部，却真的是钢！ 金锁穿着一件宁安阁炼制的宝甲！苟小云这蓄势已久的一招，根本无法给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杀手一般是不戴防御性的法器的，因为杀手一旦失手，不管是当场被杀，还是事后被组织处置，都是死路一条！但是金锁是个异类，所以他穿了宝甲。 陈剑书的豪赌，因为这出乎意料之外的宝甲，满盘皆输。 陈剑书不得不赌，因为对方是道心境，而且在他看来，隐藏在树林里的那个乞丐一样的人，是个极其危险的敌人！ 因为这人很小心，所以陈剑书知道，他一击失败的话，再难找到反击的机会，所以他不惜冒着神魂被震伤的危险，以《偷香妙法》攻击敌人的神魂。 结果两人的神魂都受了伤，因为金锁的谨慎，苟小云偷袭无果，而陈剑书却因为这神魂的伤，陷入了短暂的晕眩。 那根弩箭是金锁仓促间射出，但因为弩箭早就瞄准了陈剑书，这一箭，不偏不倚，直取陈剑书的眉心！ 孙广浩就坐在陈剑书的旁边，不住地给他劝酒，突然，他发现陈剑书神色反常，还道这年轻小伙喝醉了，不料随后，他听见了尖锐的响声。 作为一位铸造大师，他很清楚，这是兵刃劈砍盔甲所造成的声音。 孙广浩毕竟是化元境，也有不错的实战经验，他立刻反应过来，散开神识索敌。他发现了那根弩箭，却已经来不及阻止。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孙广浩根本来不及发动任何防御法诀！ 不得不说这是条硬汉子，孙广浩也不顾的性命，直接扑在陈剑书的身上，以肉身保护陈剑书。 陈剑书避过一劫，孙广浩却被弩箭直接射穿了胸口，看伤口的位置，只怕肺部已经被射个透心凉！ 陈剑书被热血一浇，清醒过来，他扇了他的脸一下，让自己更清醒些，而当他恢复过来的时候，金锁早就完全恢复，与苟小云战在了一起。 苟小云虽有地利，却很快便落了下风！只得在大树间左窜右跳，苦苦支撑。 毕竟，两人差了整整一个境界，苟小云是刚入化元境，而金锁则是刚上道心境，恰好是一个境界的差距。 苟小云处于被动劣势，孙广浩身负重伤，孙氏一族的其他人，只有一些凝识、炼气境界的杂兵，自诩天才的陈剑书知道，他是唯一反败为胜的关键！ 这时，陈剑书有个想法。 第二十五章、化元的本质 是的，陈剑书有个想法。 他会有这个想法，并不是像那些市井小说、说唱剧本里的人物，因为得到了什么偶然的启发，而灵光一闪。 陈剑书之所以会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他广博的知识与及不受世俗凡规束缚的创造力。当然了，这是一个好听的说法，如果换个难听的说法，他便是异想天开，痴心妄想。 陈剑书六岁思考人生出路，想出了‘青鸠血’的计划。因为有了这个计划，他开始萌生自创修行方法的念头。后来这个念头，成了他的梦想。 陈剑书在有了这个梦想之后，便开始广泛地阅读各种关于修行的书籍，开始思考修行的本质。丰富的知识、多年的深入思考，是他会有这个想法的根本。 世间所有智慧生灵都知道，炼气、凝识、化元是修行最基础，也是最根本的三部曲。这世间的历史，最早的记录是从一万年前开始，在那个时候，人、妖、魔三族，甚至一些高智慧的灵兽，皆已经循着这三部曲进行修行。 陈剑书觉得，不管是人，抑或妖、魔甚至是智慧灵兽，那第一个发现这三部曲的生灵，简直是天才，但是之后的都是庸才，就算这万年以来，无数的生灵循着这三部曲，修行到了天境，他依然认为，就算是那些天境强者，依然是庸才，即使是安亦然也不例外。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没问为什么！ 这些生灵只知道‘神识炼化灵气，灵气化作真元’，却不问‘神识为什么可以炼化灵气，灵气为什么可以化作真元’。 陈剑书问了一个如同‘太阳为什么从东边升起’一般的问题，因为他问了，所以他觉得，自己与那些庸才不同，他也是天才。 他十岁那年，花了十个月化元之后，就一直想着这个问题，这五年间，从来没停止过思考。因为神识、灵气、真元这三者都太过于抽象，他开始把三者比作事物，化抽象为具体。 在陈剑书这些年的思考中，他想出了无数的可能性，而有一个可能性，他认为是最接近事实的真相的。 灵气好比一张白纸，而神识就是一直笔，用笔在白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这签了名的纸，就是真元。 神识在灵气上刻上特有的烙印，这就是神识炼化灵气的本质，而那些拥有神识烙印的灵气，就是真元。真元，其实也是灵气，只不过不是天地灵气，而是炼化者所拥有的，独一无二的灵气。 按照陈剑书的想法，那杀手虽然已经达到道心境，但他的真元依然是灵气，只不过那些灵气上，已经有了许许多多他的神识烙印。 于是乎，陈剑书有一个想法，如果他在那个杀手的真元里，打下更多的神识烙印，把杀手的烙印覆盖，那真元会不会成了自己的真元呢？ 陈剑书曾经修行到化元境巅峰，距离道心境不过一步之遥，他自然十分熟练化元的技巧，只不过他经脉尽断，体内没有可以炼化的灵气罢了。 但是，这一次的化元，与他之前的化元并不相同，之前化元，是炼化自身经脉中的灵气为真元，而现在，是炼化别人经脉里的真元，而且，之前化元的时候，靠的是日积月累慢慢炼化，而如今是战斗中使用，生死只在一瞬间。这其中的差异，天差地别。 只是，不尝试的话，永远不会有结果。 此危急之际，陈剑书决定赌一把！他开始反客为主，指挥起青烟小苑的众人来。 “修行过的，负责掩护那丫头，其他人别胡乱参战，免得添乱，孙大嫂，赶紧给大叔止血！” 那四个被陈剑书救了一命的孙氏族人，知道这少年不简单，而他们又是族里最强大的那一批青壮之一，在他们的带头响应下，陈剑书的指挥得到顺利的执行。 因为多了这些人的援护，苟小云的情况稍有好转，但是依然不容乐观。 “要快！一定要快！”陈剑书低吟，并且开始了他那‘异想天开’的实践。 人在战斗之时，全身经脉里的真元都在快速流转，这也是陈剑书的想法一直无法得到实践的缘故。而他这些天修炼了《妖神》控制神识的技巧，这个问题已经得到解决。 一部不起眼的《妖神》，是所有妖族修炼神识、淬炼神魂的入门功法，却解决了陈剑书多年来苦思不通的问题。 妖族功法的本质，是以真元强化身体，激发身体的潜力。《妖神》所教授的技巧，就是以神识辅助控制身体，使真元能够更好地强化身体，因此，《妖神》有一套独有的，以神识探查体内真元流动的技巧。 学会了这个技巧，陈剑书就能够探查别人经脉里快速流动的真元。 陈剑书发出一道神识，先用《妖神》的技巧，探明那杀手身上的经脉、以及内里真元的流动，然后盯着其中一丁点的真元，不停地以神识进行炼化。 金锁的神识已经散播到周围，自然发现了陈剑书的那一道神识。他不知道那道神识在他的身体里窜来窜去，到底在干什么，但是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好事情。 只不过神识是强烈的思想，无形无体，是世间最虚无的力量。神识可以触碰世间一切的事物，反过来，能够触碰神识的，却只有另外的一道神识。 金锁潜意识地恐惧着那道神识，只好也发出一道神识来阻止。 陈剑书修炼过《煞剑拘魂咒》、《偷香妙法》与及《妖神》三种绝然不同的神识使用方法，他的神魂没有金锁强大，神识也没有他强大，但是论到对于神识的控制技巧，却比金锁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陈剑书的神识左闪右避，上蹿下跳，金锁的神识，始终无法触及他的神识。而金锁这一分心，苟小云的压力骤然减轻，原来被压着打的她，居然开始有余力反击。 “来了，来了！哈哈哈，我果然是天才！” 金锁听见陈剑书这笑声，便知道不妙，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不妙，他却十分茫然，心里暗道：那道该死的神识，到底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突然，他发现自己的经脉里，出现了一道不受控制的真元。 陈剑书多年来苦思的一切，终于有了成果！金锁身体里那一道微弱的真元，便是陈剑书的杰作。 那一道真元，非常微弱，但这是突然出现在金锁经脉里边的真元，就算再弱小，也能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 金锁察觉到体内的那道真元，立刻运转真元将其消灭，但是他这么做，原来施展的功法，便无可避免地停顿下来。 这一刹那的停顿，结果就是他脸上多了五道浅浅的抓痕，如果不是他进阶到了道心境，对于真元的掌控能力大幅增强，恐怕就不是五道抓痕那么简单了。 金锁虽然解决了眼前的危急，但是陈剑书的那一道神识，依然在他的身体里。他就算再蠢，也知道到那一道不受控制的真元是陈剑书搞的鬼。 金锁立刻挣脱苟小云的纠缠，转而攻击陈剑书。苟小云运动能力惊人，在大树间来回跳跃难以瞄准，所以金锁无法用弩箭攻击她。 但是陈剑书不同，他完全没有苟小云那种快捷的速度，灵敏的身手。要击中他，简直易如反掌。 可是金锁刚转身，想要攻击，却傻了眼。他之前要应付苟小云，又要分神处理那道神识，这已经是一心二用，还要小心那些杂兵时不时放来的冷箭，他虽然是道心境，一时间也是难以应付。 他根本没注意到，陈剑书已经穿了一身盔甲，还举起了一面盾牌。 青烟小苑可是前朝的御用铁匠铺，孙氏一族又靠偷卖兵刃法器为生，盔甲盾牌之类的东西，多少还有点存货的。 陈剑书早就预料到，金锁发现那道真元之后，一定会转移攻击目标，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但是，金锁依然射出了那一箭，弩箭带着真元，呼啸而来，射在了盾牌之上。因为弩箭有真元加持的关系，盾牌抵挡不住，被射穿了，但这时已经是强弩之末，无法伤到穿着盔甲的陈剑书分毫。 金锁强行攻击陈剑书，而苟小云又尾随其后，趁着这个机会，苟小云一掌拍在了金锁的左腿上。 这一招，模仿的是熊，力有千钧，直接把金锁的腿骨拍碎。 失去了一条腿的金锁，再也没有反击的余力，只得以各种各样的法术防守，他自己也已经成了强弩之末，早晚要被耗死。 金锁坚持了一会，体内又突然出现了一道不受控制的真元，此时他正在全力施展法术来防守，施展法术的过程中，真元失控是非常可怕的事情，这道真元非常要命，直接乱了他经脉的运行。他喉咙一甜，吐出了一口鲜血，瘫倒在地上，与此同时，他射出了‘不过三之弩’的最后一根箭。 这是他垂死挣扎，却也是最后的杀手锏！ 陈剑书如今盾牌在手，盔甲在身，那弩箭根本就伤不了他，他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料金锁还有后手。 ‘不过三之弩’真正的杀招，就在于射出第三根箭的那一霎那！原本掉在地上的那第一、第二根弩箭，突然亮起了一个小小的法阵，然后与第三根箭一同射向了陈剑书。 三根弩箭，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射向陈剑书，以他的能力，绝对躲不掉，而且，他的盾牌只能挡一根，另外的两根无法阻挡，拥有足以射出他身上盔甲的力量。 第三十二章、算强也算弱 陈剑书与苟小云在长山里走了半年，山上的景观已经大为不同，之前的是树木茂密的森林，现在是大雪封天的雪山。那天上的光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大雪山里，苟小云依然穿着原来那些单薄的衣服，她如今化元境已经修得不错，体内真元浑厚，修炼的又是《兽行秘诀》这种强健肉体的功法，这寻常的严寒，已经奈何不了她。 而陈剑书则不然，他身上裹着一件皮毛做成的大衣，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那皮毛，是一种名叫‘紫斑雷音貂’的灵兽的皮毛，保暖能力十分好，但是陈剑书穿着这身皮毛，依然不觉得暖。 这事情说明，陈剑书除了神魂神识，其他部分与常人没任何区别。 有次，陈剑书正在一棵大树下避风，等待苟小云打猎归来，却不料大雪压垮了树枝，他整个人都被活埋了。 那一次，陈剑书差点就被雪闷死了，幸好苟小云是他的剑奴，能够感应到主人有难，迅速回来救驾，不然陈剑书这位‘天才’，真的要英年早逝了。 苟小云把陈剑书从雪堆里挖出来之后，说了一句：“一堆雪就能灭了你，还天才呢。” 陈剑书差点没命，又被苟小云一番奚落，心中恼怒，提起树枝就打苟小云的屁股，谁知道苟小云却依然笑嘻嘻的。 这下陈剑书才想起，苟小云如今已经练得皮躁肉厚，不怕这打屁股的惩罚了。最后，陈剑书恼羞成怒，来了一次‘大惩罚’。 这事情，也提醒了陈剑书一个事实：他神魂虽强，神识也厉害，但是肉身能力却弱得很，还无法使用法术。 对于法术的运作机制与本质，陈剑书尚在研究当中，还没弄清楚当中的原理，因此，他空有强大的神识，却形容一个普通人。 因为，他经脉尽断，身上没有真元，根本无法使用法术。 被雪活埋过后，陈剑书也弄不明白，他现在算强，还是算弱。 如今的陈剑书，像那些实力较为一般的道心境修者，他都能轻松对付，但是这树上掉下来一坨雪，他却拿它完全没有办法。 陈剑书的修行，全在神魂、神识之上，这‘不受天地法则’约束，听起来强大，实际上，却有着巨大的缺陷与漏洞。 他完全没有办法对付那些没有神魂的死物。 比如说，一位修者拉弓瞄准他，他能够使用《偷香妙法》控制敌人的神魂，轻松对付。 但是如果那箭已经射出，面对飞射过来的羽箭，他就只能等死。 陈剑书如今的手段，只有神识控制神魂这一手，如果这手功夫派不上用场，那么他便是屁用都没有。 可以说，没有苟小云，他根本越不过这重重山脉。不过话说回来，没有陈剑书，苟小云也过不了长山，因为这山里很多凶猛的灵兽，都是靠陈剑书的神识控制住，才能躲过的。 这长山难于过天途，除了是因为地形险恶，山林茂密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些凶残的灵兽，但是这些灵兽，无一例外都是智慧低下，神魂弱小。它们全部都可以被陈剑书的《偷香妙法》制服。 主仆二人对付不了那些灵兽，但是趁机会逃跑倒是完全没问题。 知道自身的缺陷之后，陈剑书开始思考法术的本质，并且问了一个他自认为是天才才会问的问题：“为什么运转真元、口念法诀、手结法印就能够引导天地神威？” 陈剑书自然不会愚蠢到去问苟小云，他是趁着交稿的时候，问白曦。 “因为天地为混沌所生，混沌分清浊，是为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包罗世间一切，真元以其道运转，能引天地神威，这不是法术最基本的知识吗？” 白曦很惊讶地反问陈剑书。 “我是问，为什么真元根据八卦方位，在经脉里运转，就能引天地神威！”陈剑书把自己的问题清晰地重复了一次。 “就可以啊！不是摆明了可以吗？” “我问为什么可以……” “可以就是可以，哪有这么多为什么！”白曦说完，用很茫然的眼神看着苟小云，问道：“小妞，你主人被东西砸坏脑袋了？” 陈剑书刚刚被雪跟树枝砸过，所以苟小云拼命地点头。 白曦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陈剑书，心里想：这孩子不仅经脉尽断，还被砸坏了脑子，真的可怜，但愿他还能写得出那些有趣的爱情故事吧。 陈剑书也以怜悯的眼神看着白曦，他不想再跟白曦讨论这一方面的问题，因为他觉得，白曦太蠢了，吾不与竖子同谋。 又过了一些时日，陈剑书依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而这长山，他们终于登上了顶峰。 陈剑书从来没有想过，这誉为不可能被翻越的长山山脉顶峰，会是这么一个光景。站在山顶的他往下看，看见的是一番神奇的景象。 这山下，也铺了雪，白皑皑的一片，白雪上有无数个光点，在闪闪发光。 陈剑书很是好奇，那些发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这不对劲啊，那些发光的东西，好像向着他飞来。 不是好像……是真的向着他飞来。 那些发光的光点，全是光头反射阳光所致，这到底有多少个光头，有多少个和尚……陈剑书从来没见过如此大的场面，实在无法估算人数，他爹陈源的话，或许可以。 但至少他知道，这光头的数量，只怕没一万也有九千，三千世界有这么多光头的地方只有一个。 无量山，空玄门。 无量山也是出了名广博的山脉，陈剑书万万想不到，这无量山，居然是与长山是同出一脉的。长山的彼端，就是无量山！ 不过这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问题，他现在该考虑的是，这几千个光头，向他杀气腾腾地飞过来，到底想干嘛。 会飞，说明是能够使用法术，能够使用法术，那至少也得化元境，这几千个化元境的空玄门弟子集中在这里，自然不可能是欢迎他，庆祝他翻越长山的了。 几千个光头都在天上飞，却有一个光头傻乎乎地在地上跑，只是那个用两条腿跑的光头，居然比那些施展法术飞行的光头速度更快。 首先来到陈剑书与苟小云面前的，就是那个用两条腿跑的小光头。他是一位明清目秀的小和尚，长得很是俊美，外表看来年纪跟陈剑书差不多。 小和尚看见陈剑书与苟小云，十分愕然，慌慌张张地跑了回头，片刻，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还带来了一位中年和尚。 小和尚用略带稚气的语气跟中年和尚禀告道：“了(liao)信师叔，莫非觉慧师叔祖的《空明八字真言》出了错？这两个人，一个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一个才化元境中境，怎么都不像那‘救魔者，无量山颠来’所说的人。” 那法号叫了信的中年和尚，听了小和尚这话，气得满脸通红，狠狠地拍了一下小和尚圆滚滚的脑袋，拍出红彤彤的一个掌印，这才责骂道：“本明师侄啊本明师侄，你真是太单纯了，怎么在陌生人面前，随便说话，把不该说的全说出去了！” 本明小和尚满脸羞愧地低下了头，道了一句对不起。 陈剑书算是听出一点门道来。 这《空明八字真言》威名鼎鼎，陈剑书自然知道，这是空玄门禅宗的一种预言术，传闻这法术能够预知未来，揣测天意，而预测的结果，必以八字概括之。而且从来不会出错。这门真言术，十分高深，只有那天人境的空玄门高僧才能够使用。 本明话音响亮，‘救魔者，无量山颠来’八个字陈剑书是听得清清楚楚，那‘魔’是谁，要来救魔的人是谁，他都不知道，也不在乎。 陈剑书现在在乎的是，他眼角的那颗痣…… 这空玄门有多少位天人境的高僧来着？十位？二十位？陈剑书印象中好像隐约记得，这空玄门，一共有二十三位天人境的高僧。当然，这是对外公布的数字，如果还有什么隐士高人，在空玄门里扫地煮饭之类的，他还不知道。 白曦说过，陈剑书眼角边的那滴精血，就算是天人境的强者，不仔细看的话，也看不出来，可是这空玄门可是有二十多位天人境的高僧，这一人看一眼，被看出来怎么办？ 身负天妖精血的人跑到这空玄门里去，想想也知道什么后果。 陈剑书其实很想跑，但是这么多个光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他实在是没处跑，总不能挖个洞把自己埋了，然后假装从来没出现过吧？ 陈剑书明白，是时候出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了（自封）。他觉得，自己看了这么多书，还写了让天妖也春意荡漾的《莹天记事》，还怕忽悠不了这些天天敲钟念佛的秃驴？ 陈剑书心里是这么想的，实际上也是这么做的。他编造了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他自己是男主角，而苟小云则是女主角。故事中，苟小云被恶霸看中了，陈剑书与苟小云成亲当日，恶霸来抢亲，陈剑书全家被杀，只好带着还没拜完堂的妻子浪迹天涯。 这浪迹天涯浪着浪着，刚好路过这无量山。 故事当然凄美动人，陈剑书口才文采也好，只是……他刚刚说了开头，便被了信老和尚打断了。 “哦，原来如此，善哉善哉！” 陈剑书还心想，这老秃驴，该不会真的这么蠢吧？这就信了？ 可是了信接下来的话，让陈剑书明白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这两位施主，实在抱歉，如今妖魔作乱，贫僧实在不敢大意，这请你们屈就一下，等事情过去了，自然会放两位施主离去！本明，你把他们请到无量佛内牢，奉上斋菜好好招呼着！” 这了信老和尚看着老实，实际上是个人精，根本就是铁了心要先把陈剑书二人关起来再说，至于陈剑书说的那个故事，他不是不信，而是压根就没打算要听！ 陈剑书当然不会傻到大吵大闹，而且进牢里蹲着，总比在外边晃悠好，只希望老和尚口中所说的‘事情’过去，放他们离开之前，没有所谓的‘得道高僧’来审问他们便好。 第三十三章、天才小和尚 听说要把陈剑书二人押到那无量佛内牢，那位法号叫本明的小和尚，又瞪着天真无邪，闪亮亮的大眼睛问了：“师叔，那无量佛内牢里，镇压着洛施主还有那魔尊原核，这把他们关进去，真的好吗？如果那魔尊真的来了，伤了他们性命怎么办？” 本明小和尚确实是善良，只是他这么一问，就连苟小云也觉得这小和尚太傻太天真了，嘻嘻地耻笑小和尚。 了信摇了摇头，然后双掌齐下，啪啪啪地在本明的小光头上连续打了十几下，打得本明的脑门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那个掌印了，因为，全红了。 “让你废话，让你废话！哼！无量佛有无限佛光护佑，如今又有十八位高僧法力加持，就算魔尊妖王通通来了，也进不了无量佛！赶紧把他们带下去，你也跟着去！我警告你，明年之前不许说话，不然我就让主持方丈逐你出门。” 本明听了这话，十分害怕，双手捂住嘴巴拼命地摇头，然后带着陈剑书与苟小云，前去那著名的空玄门无量山无量大佛。 陈剑书看本明跟自己年纪相仿，而且傻得连苟小云都耻笑他，陈剑书很好奇，这小和尚到底什么修为，就试探性地朝小和尚发出一道神识。 陈剑书如今神魂比以前强了一些，他估摸着本明最多也就是道心境，所以这神识发得有点随意，谁知道他的神识刚一触碰到本明的神魂，便被一股玄妙深奥，浩瀚如海的力量格挡，陈剑书神魂被震伤，本明还懵然不知，因为陈剑书实在太弱了…… 陈剑书被震得头晕眼花，心中大骇，这种神魂强度，至少也有化身境的境界，这小和尚居然化身境，开什么玩笑！ 本明自然真的是化身境，而且不是普通的化身境，而是在化身境之中，实力称得上前几名。他天生‘无尘无垢’之体，比陈剑书的‘六脉’之体还好上几分，而且这种体质，最是适合修行佛门的无上佛法，他自小得空玄门了正禅师真传，自个儿又勤奋到不行，有这修为，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然而这无尘无垢之体，却十分特殊，所谓无尘无垢，意思是神魂无尘，肉体无垢，这种人，最是单纯，甚至可以说，他是世上最单纯的人也不为过。如果那天道榜设立‘单纯’这个榜单，本明绝对是榜首。 刚刚本明把该说的与不该说的全说完了，他的单纯可见一斑。 本明听了师叔的训诫，不敢说话，带着陈剑书二人缓缓前行，走了约莫三、四里路，便看见了那传说中无量大佛。 其实，陈剑书刚刚在山巅的时候，已经见到这大佛，只不过大佛被白雪覆盖，远处难以辨认，陈剑书还以为那又是一座雪山。 这无量大佛，真的有一座山那么高，那么大，大佛颈部以上，还被云层遮盖。陈剑书抬头看以隐约看见，那大佛的手上，站着一些灰色衣服的僧人，在作着法事。 整座如山般的无量大佛，都笼罩在淡淡的黄色光芒之中，黄色光芒满含中正平和的气息，却带着深奥玄妙的神威。陈剑书心想，这些光芒，定必是了信口中所说的‘无限佛光’。 陈剑书又开始担心起来，他完全不知道走进这佛光之中，他眼角的那颗泪痣，会发生什么事情。 “本明大师，如果有什么妖邪之物进了这佛光之中，会发生什么事情？” 陈剑书这一声大师，叫得本明脸红了，但是他只是打着各种手势，比比划划，就是不说话。 陈剑书不知道本明在鼓捣什么，只好让苟小云进佛光里试试，看看有什么感受。 苟小云进了那佛光，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到超大，道：“主人，我的真元流不动了！感觉就像真元全无一样。” 陈剑书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走进了佛光，以防有什么三长两短，立刻退出来，可他进了佛光，并无感到太大的异样。 这佛光，实际上是一种力量禁制。不管是人、妖、魔还是灵兽，都有极大的削弱作用。最大的压制，便是对于真元的压制。就算是那些‘明天地至理，掌世间法则’的天境强者，力量也一样会被压制。 毕竟，这道理分个大小，法则也有个主次。如果把所有的天地至理、世间法则比喻成一个金字塔，这佛光，便是金字塔的顶端，也因为如此，了信才道，魔尊亲至也没用。 陈剑书经脉尽断，一丁点儿真元都没有，所以他并没有太大的异样，使他感到最大不适的，便是他的神识也发不出来。 除了，那拥有星月法则的一丝弱小的神识。那小部分的神识，似乎完全不受无限佛光的影响。 本明带着陈剑书二人绕着无量大佛边上走了一会，来到一座石门之前，这石门，通往大佛的内部，想必便是那无量佛内牢的入口。 出家人不杀生，因此，空玄门就算捉住了妖魔二族的族人，或者是什么凶残的灵兽、天道榜恶人，也不会杀掉，而是关闭在这无量佛的内牢之中，以无限佛光镇压。 但这‘不杀生’，在陈剑书眼中，也是‘杀生’。 被无限佛光镇压的生灵，无法吸纳天地灵气，真元停滞而不流转，会大大缩减被关押者的寿命。 比如说，那些天妖，受天地灵气滋养，至少能活个三四百年，寿命长的，甚至能活一千年以上。但是被关在这大佛内牢里，却如同那些完全没有修为的小妖，能活个几十年便不错了。 几十年与几百年的差距，这杀与不杀，又有何区别？在陈剑书眼里，这不过是这群大光头自欺欺人罢了。 当然，陈剑书不会拆穿他们，自讨苦吃。 “本明，这两个年轻人干了什么，怎么要关进内牢里？” 这看门的，是一名长相彪悍的僧人，生得剑眉大眼，虎背熊腰，一看就是武宗的人。空玄门分禅宗、武宗，禅宗主修真言妙法与佛光术，武宗主修拳脚棍棒功夫，在外边，武宗或许比不上禅宗，但在这无限佛光里，真元无法流转，所有法术皆无法发动，自然是武宗的天下。 本明被了信警戒不许说话，这彪悍僧人问他，他只能手舞足蹈打手势来回答，引得这彪悍僧人哈哈大笑，道：“了正、了信两位师叔终于忍不了你多嘴，把你毒哑了是吧？” 彪悍僧人说着，又在本明的脑门上拍了一下，用调侃的语气笑道：“哑了活该，谁让你上次多嘴，把我下山寻酒喝的事情漏嘴说了出来！” 彪悍僧人调侃完本明，又以手中的七尺棍指着陈剑书，说道：“小白脸，你来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陈剑书听了这话，就把之前准备讲给了信听的故事，讲给这彪悍的僧人听，谁知道又没讲几句，就被彪悍僧人打算了。 “够了，够了！下边发生什么，我都知道了。” 陈剑书有点目瞪口呆，这空玄门的大师，真的这么厉害？可事情，又跟他想得不一样。 “那恶霸来抢你的亲，然后把你全家杀了对吧？哈哈，老子当年也是这么干的，可惜被师父他老人家抓住了，逮了回来当和尚！哈哈！不过你们居然私奔能越过这山脉，没给山里的灵兽吃掉，也太神奇了一些！” 陈剑书赶紧回答道：“运气好而已，走运而已！” 彪悍僧人摆摆手，说道：“了信师叔关你们进来，也是太小心了，一个小白脸跟一个小娘们，能有多大的能耐！这内牢关几天，损不了多少修为，等事情一过便会放你们离开。赶紧滚吧，老子最是讨厌你这种小白脸，看见你，就让我想起了当年！” 彪悍僧人说罢，便打开了石门。 这石门之内，全仗那石壁上散发的无限佛光照明，居然也能亮堂堂的一片。本明带着二来来到了一间空的囚室，把二人关了进去，然后又手舞足蹈比划了起来。 陈剑书看明白了本明的意思，知道小和尚是说要给他们拿斋菜过来，他便道：“大师你去吧，大师放心，我们不会跑的！” 陈剑书这一口一个大师，喊得本明满脸通红，心里甜滋滋的，屁颠屁颠地去了。 不一会儿，本明便带着一个餐篮回来了，里边装着好几种样式的斋菜，口味清淡，但是却十分适合陈剑书与苟小云的口味。 这半年多以来，他们二人都靠山里猎来的野兽果腹，早吃肉吃腻了，吃点斋菜清清肠胃刚好。 陈剑书刚吃了没几口，这大地突然颤抖了起来，大佛内部的那些比较松散的砂石纷纷掉落，他心里明白，光头和尚们口中所说的事情，要发生了。 那魔尊，真的来了。 陈剑书这半年以来，与世隔绝，不知世事变迁，自然也不知道魔尊原核被盗的事情，他心里还在嘀咕着事情的原委。 不过陈剑书依然没有太担心，空玄门的和尚们早有准备，而且在前来无量佛内牢的路上，还看见了几个黄袍的道人，这身穿黄袍的道人，三千世界只此一家，那便是清道宗。 空玄门与清道宗联手，又准备周全，陈剑书心想，就是那魔尊妖王真的来了，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陈剑书心里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嘭的一声巨响，那内牢的地面，被打出一个大洞，一条灰色的肉条，形同蜗牛的触角，从地下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