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纪》 被审核了 第二卷第五十七章在19:03就发布了,很不幸,被系统审核了。我找过编缉了,已经放行了,很快就会发布。 楔 千古惨烈 长平大战 秦昭王拜名士范睢为相,采用范睢“远交近攻”之策,结交赵、魏、燕、齐、楚五大战国,全力攻韩,欲谋韩国上党。韩不能挡,韩王命上党太守冯亭献地于秦。冯亭不听,献地于赵。 是时,上党之地一分为二,一为韩上党,一为赵上党。韩上党是赵上党的门户,若韩上党为秦所得,赵上党就暴露在秦国兵锋之下,秦国可以一战而得。 上党之地占尽地利,若秦得上党之地,赵国都城邯郸就暴露在秦国兵锋之下,秦军从上党之地出发,可以朝发夕至,兵临邯郸。赵孝成王采纳丞相平原君之策,接受冯亭献地。 秦昭王大怒,命秦军攻赵,赵将廉颇与秦军在长平相持,著名的长平大战就此爆发。 廉颇是当世名将,老成持重,知不可与秦国锐士相抗,采用坚守之策,不与秦军接战,秦军久攻不下。秦昭王用范睢之策,行反间计,派郑安平在邯郸造谣,说秦军不惧廉颇,唯惧马服子。 赵括者,赵国名将赵奢之子,赵奢被封为马服君,故赵括被称为“马服子”。 赵括少年奇才,记忆力惊人,过目成诵;天资过人,对兵法有惊人见解,其父赵奢不能屈。由是知名,被赵国朝野公认为天纵之才,寄予厚望。 更难得的是,赵括是赵孝成王的侍读,两人自小一起读书,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极得赵孝成王信任。 再有丞相平原君的一力保举,赵孝成王欣然命赵括为将,换下老成持重的廉颇。 赵括只会纸上谈兵,不知上党之地利,中了白起的计,冒然进军,被秦军围困。激战四十余日,赵军粮尽,赵括中流矢而死,二十余万赵军不得不降。 长平大战,秦国共计出动五十八万大军,赵国出动五十万大军,激战三载,终于分出胜负,以秦国大胜而告终,天下震惊。 更让天下震恐的是,白起坑杀二十余万赵卒。 韩、赵、魏、燕、齐、楚六大战国,惊惧难安。 秦素有虎狼之名,因此战,其虎狼之名更炽更烈更盛,周天子不能问,更不敢问 一时间,天下噤若寒蝉。 第一章 秦异人 第一章秦异人 “虎狼秦人打来了,快逃啊!” “虎狼秦人残暴不仁,绝不会放过我们,要逃趁早!” “白起是刽子手,是屠夫,他嗜杀成性,喜食人脑,二十余万降卒的脑髓被他吸食一空,其残暴千古未之见矣!” 赵国都城,邯郸,为恐惧笼罩,乱成一团,谣言满天飞,国人惊恐难安,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纷纷逃国。 邯郸是赵国的都城,也是山东之地的政治、经济中心,物华天宝,邯郸风华为天下所重。 若是在寻常时日,行人多如过江之鲫,肩摩肩,踵碰踵,热闹非凡;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是邯郸一景;士子出入,论战之声不绝,更为天下传颂…… 而如今,国人逃国成风,十去七八,邯郸十室九空,行人稀少,摊贩叫卖之声皆无,一派萧条之象。 邯郸西北,有一条小巷。这条小巷并不深,两侧石墙耸立,阻挡住了光线,使得小巷空幽如同峡谷。 在小巷的尽头,有一座小小院落,几间低矮的小屋。地面铺满枯叶,散发着腐败气息。枯叶上点缀着稀疏,而又隐隐的足迹,一瞧便知少有人行。 “呜呜!” 院落里传出一阵悲痛的哭泣声,如咽如泣。在这空幽寂静的小院里,这哭泣声如同午夜枭啼,让人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在正中的小屋里有五个人,四男一女,哭声正是他们所发。 这五人骨瘦如柴,眼眶深陷,只见骨头不见肉,要不是他们正在哭泣,证明他们是人的话,一定会把他们当作骷髅。 撂满补丁、浆洗得发白的袍子套在身上,空空荡荡的,就象套在竹杆上似的。 “公子,你醒醒!” “公子,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啊,我们还要回秦国呢。” “公子,你去得真冤啊!” 五人围着一个躺在短榻上的年轻人大哭,眼睛通红,极是悲痛,泪珠儿就象断线的珍珠般飞洒,沾湿了衣襟。 这个年轻人约莫二十来岁,脸色苍白如同白纸,没有一点血色。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个年轻人骨瘦如柴,浑身上下没有四两肉。 他身材甚高,又是如此之瘦,让人把他和竹杆划上等号。 无论五人如何哭泣,如何呼唤,年轻人没有丝毫动静,明显是死透了,五人的心直往下沉。其中,年岁最大,两鬓斑白的老者抹抹通红的眼睛哽咽道:“公子去了,我们该怎生办?” “黑伯,还是你拿主意吧,我们都听你的。”另外四人异口同声的道,目光齐刷刷集中在老者身上。 “我们得把公子的尸骨运回秦国,交给秦王处置。”黑伯想了想,有了主意。 “公子客死邯郸,让公子魂归故里,回到秦国,是正理。可是,我们回去怎生向秦王禀报?总不能说公子是……”身材最为高大那个中年男子沉吟着说了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唯余一脸的愤怒。 “公子堂堂王孙,就这样去了,若是让人知道了,还不成为笑柄?我们不能让公子成为笑柄!”剩下的三人异口同声的道,声音虽然中气不足,没有什么力气,却是透着一股坚毅。 “这都怨赵国,都是那个沽名钓誉的平原君干的好事!”黑伯愤愤不平,道:“我们回到秦国,把公子在邯郸的遭遇向秦王禀报,要秦王为公子复仇。” “公子之仇一定要报!非报不可!”四人齐声附和:“公子堂堂王孙,竟然落得如此下场,绝不能饶过平原君!” “秦王能为丞相范睢复仇,定能为公子复仇!”黑伯右手紧握成拳,手背发青,沉声道:“此仇不共戴天!” 五人越说越气愤,脸孔扭曲,很是狰狞。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这是哪儿?” 声音来得太过突兀,五人被吓了一大跳,定睛望去,只见榻上的年轻人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珠正在咕噜噜乱转,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儿,四处打量。 “公子,你醒了?”五人一脸的震惊,然后就是欢呼起来:“公子醒了!” 五人骨瘦如柴,这一欢欣鼓舞,如同骷髅在跳舞,很是吓人。 “你们……”这个年人犹如装了弹簧一般,从榻上一蹦而起,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眼前五人,一脸的惊讶:“这是谁有如此本事,竟然做出如此真实的骷髅,比真的还真呢。” “哎!公子,莫非你饿昏头了?”那个女人幽幽一叹。 声音清脆,却是无力,再配上她那副骷髅模样儿,活脱一个女鬼在幽幽叹息,让人毛骨悚然,背上生凉。 “还会说话,如此人性化,高智能的!”这个年轻人脸上全是欣喜之色。 “公子昏头了,尽乱说。”黑伯脸一沉,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智能?那是啥玩意?对于古人来说,是不存在这个词的,这不是昏头了,还能是什么? “我摸摸。”年轻人右手朝女人伸去,刚刚伸出就僵在了空中,紧接着就是尖叫一声:“我我我……我也是智能骷髅?” 年轻人的眼睛死盯在右手上,只见自己的右手如同柴禾似的,只见骨头不见肉。 再瞧瞧自己的左手,和右手一个模样。 双腿双脚,皮包骨。 胸膛只有一层薄皮儿。 “我真的成了骷髅?”年轻人把浑身上下打量个遍,歇息底里的大吼一声,充满着绝望。 骷髅是什么?玄幻小说里的不死生物,人不人,鬼不鬼的,要是成了骷髅,那还是人么? 右手狠狠在腿上一拧,又尖叫一声:“啊!疼!好疼!哈哈,不是骷髅!不是骷髅就好!” 绝望的脸上立时泛起了笑容,笑容叠了一层又一层,仿佛叫化子捡到元宝似的。 年轻人摸摸胸口,嘀咕道:“我明白了,这是瘦,不是骷髅。嗯……我我我……竟然……穿……越……” 年轻人呆呆的站着,眼睛瞪圆,嘴巴张大,变成了石雕。 黑伯他们把年轻人的奇言怪行看在眼里,惊讶不置,不知所措,唯有眼睛瞪圆,死盯着年轻人的份。 “公子醒了就好,这比什么都重要。”黑伯率先反应过来,脸上泛着笑容,配上他那张没有肉的脸,就象恶魔的微笑。 “公子醒了就好。”另外四人也是笑容满脸,个个欢喜。 没有一丝肉的脸上挂着欢欣的笑容,如同恶魔的笑魇。 突然间,四人的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差点砸在地上,张大的嘴巴狠狠咬下,差点把舌头咬断了。 只见年轻人脑袋狠狠对着墙壁撞去,发出“咚”的一声响,可见这一撞的力道不小。 黑伯五人大为担心,就要扑上来察看伤情,却见年轻人双手抱头,痛苦的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我怎么成了这个操蛋的人?我怎能成了这个软蛋?我宁愿做骷髅,也不愿成为这个软蛋!” 年轻人睁开双眼,仰头望青天,青天不可见,只见破烂的房顶,一声长叹:“哎!老天瞎眼了!佛祖你也瞎眼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你被孙猴子包养了吧?竟然不救救我,让我成了这个操蛋得不能再操蛋的废人!” 在适才发愣的功夫,年轻人接受完了躯体中的记忆,方才知道他竟然成了秦异人。 秦异人是谁? 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操蛋之人! 再也没有比他更操蛋的人了! 秦异人是秦昭王的孙子,秦国太子赢柱的庶子。秦昭王欲谋韩国上党之地,为了不让赵国干预,横生枝节,决定结交赵国,派一人质质赵,秦异人“幸运”的被选中,来到邯郸,从此成为人质。 秦国是第一大战国,威名赫赫,作为秦国的王孙,赵国不仅不敢得罪他,还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他在邯郸的日子过得挺滋润,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只可惜,好景不长,长平大战爆发,秦赵成为死敌,生死相搏。秦异人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秦国送来的财货被扣押,从此以后,他吃不饱、穿不暖。 紧接着,赵国丞相平原君拿他做出气筒,把他软禁,百般刁难他,秦异人过上了暗无天日的生活,生不如死。 长平大战持续三载,秦异人就被折磨了三载。三载的水深火热生活,其间苦几多,难几多,无法言说,秦异人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终于,被饿晕了,从此翘了。当秦异人再度醒来时,已经换了人。 堂堂王孙,还是秦国这个第一大战国的王孙,竟然被饿死,这要是说出去,会成为笑柄,为人不耻。 若事情仅仅如此的话,还不至于让现任如此痛苦,问题是这个秦异人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操蛋的人物,他有多操蛋,说几件事儿就知道了。 秦异人就是秦庄襄王,很操蛋。他在邯郸穷困潦倒,成了秦国的弃子,生活无着,走投无路,吕不韦以奇货居之,终成买国之事,几乎酿成纂国之祸,秦国差点姓吕。 他拣了吕不韦的破鞋赵姬,也就是秦始皇他妈,还引狼入室,任吕不韦为丞相。吕不韦狼子野心,毒杀了秦异人,以相父自居,私通赵姬,引大JB嫪毐进宫,秽乱宫廷,引发政变。吕不韦乱秦法,养门客,废虚封,实封十万户,成为当时第一权臣。 要不是吕不韦的对手是秦始皇的话,说不定他就纂了秦国。 这一切一切的祸乱都是源自秦异人,这能不操蛋吗? 还有比这更操蛋的吗? 现任秦异人是现代社会一个三流大学的毕业生,叫宋武,是个驴友,在神秘的神农架探险时发生意外,失去知觉。再度醒来,已经成了操蛋得不能再操蛋的秦异人,秦异人恨不得一头撞死。 “我是秦始皇他爹!”总算有个好消息,秦异人自我安慰。 第二章 恶吏 秦始皇,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位皇帝,他扫灭六国,北击匈奴,南收百越之地,完成中国的统一大业;建立统一的秦王朝,加强中央集权;废分封,立郡县,车同轨,书同文,度同衡,打造出中国的统一格局…… 虽然两千年过去了,我们仍然生活在秦始皇的影响之中,我们的日常生活离不了郡县制,离不了方块字,离不了中华文明,离不了……可以说,我们一举一动仍是承秦始皇遗惠。 尽管骂秦始皇为暴君的人太多太多,不管怎么说,能够一统天下,打造出我们认同的华夏文明,能够开创中国的统一格局……必是盖世英雄,因为如此丰功伟绩就连儒家口中的“圣贤”也做不到,唯有秦始皇做到了。 若能生养一位如此英雄盖世的儿子,亦是人生一大快事。 秦异人免不了几分沾沾自喜,YY的自我安慰。 “秦始皇真是我的儿子?不是吕不韦那厮的种?”秦异人的YY之情并没有持续多久,猛然想起一件极不光彩的事儿。 传说,秦始皇是吕不韦的种,是吕不韦包藏祸心,行移国之计的结果。 吕不韦先播好了种,再把秦始皇他妈赵姬送给秦异人。自此以后,秦始皇就顺理成章的成了秦异人的儿子,继承了秦国的王位,再扫灭六国,统一中国,成为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位皇帝。 “这里会变颜色,会给吕不韦这厮弄成绿色。”秦异人摸摸头上破烂陈旧的皮冠,很是郁闷的想道。 “哎!秦异人就秦异人吧!从此以后,我就是秦异人了!”秦异人万分不爽,却不得不接受新身份。 秦异人的操蛋事儿太多了,成为吕不韦的傀儡,被吕不韦操纵,成为有名无实的秦王,这固然难以让人接受,可是,若是有利可图,装装傻也不是不可以试试。 问题是,连头上的皮冠都要变成绿色这种让男人丢尽脸面的事儿秦异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然而,眼下这情形实在是让人无能为力,又不得不接受成为秦异人的事实。 “吕不韦这厮,我不会让你给我戴绿帽子的!”秦异人暗自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皮冠变成绿色。 “最好是我让吕不韦这厮做绿帽公!”秦异人咬着牙,想象力丰富起来。 众所周知,吕不韦给秦异人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若是能反过来,让吕不韦戴上绿帽子,还真是让人期待。 接受了现实,秦异人的心神也就平复下来了,这才打量眼前五人。按照前任的记忆,这五人是他的侍从。 那个年纪最大的老者叫黑伯,是秦异人最为忠心的仆人,秦异人就是他一手带大的。黑伯本是秦异人生母夏姬的仆人,忠心耿耿,夏姬担心秦异人吃苦,这才派黑伯前来侍候。 那个女人,是秦异人的侍女,今年十七岁,清秀漂亮,能歌善舞,更弹得一手好秦筝。而秦异人喜欢秦筝,这才要她前来随侍。 另外三个身材甚高,骨架宽大的男子是秦异人的侍卫,他们是秦军锐士,在战场上打过滚,在死人堆里睡过觉,在血水里洗过澡,虽然瘦得不成人样,却是透着一股骠悍之气。 秦异人原本有十名秦军锐士做侍卫,只是三载的苦难生活,活活饿死了七个,这三人是经得起饿的。 他们的头领,就是身材最是高大的那个,叫孟昭。 另外两人,一个叫马盖,一个叫范通。马盖能说会道,甚是机灵;范通言语甚少,却是往往一语切中要害。 这就是秦异人眼下的全部班底了。 “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权没权……要什么没什么,要回到秦国登上秦王之位,这难度也太大了吧?” 没有一点儿实力,要登上秦王之位难如登天,秦异人好一阵郁闷,眼里冒出一长串的星星,摇摇晃晃,随时会倒下,问道:“有没有吃食?” “……” 一阵沉默,黑伯他们长叹一声,谁也没有说话。 要是有吃食,秦异人会给饿死么? 要是有吃食,他们会给饿成这竹杆模样儿? “公子,我给你打水。”黑伯拖着疲惫无力的身子,一步一挨的出去。 望着佝偻着身子,走得极慢的黑伯,秦异人无力的一声叹息。 两世为人,何时如今日这般艰难? 就是在现代社会,秦异人没有好工作,工资仅够吃饭,至少他也吃得饱呀,象眼下这般,没饭吃的事儿,他两世为人还是头一遭遇上。 没过多久,黑伯抱着一个破罐子,颤颤微微的回来,双手颤抖着,把破罐子递给秦异人。 “香!真香!”秦异人闻着清新的水气,只觉这是他两世为人闻到的最美味的香气了,如同饿虎扑食般,一把夺过来,以嘴就罐,狠灌起来。 “咕噜!咕噜!”一阵如同渴牛饮水般的声音响起,秦异人把半罐水喝得干干净净。 “嗝!”秦异人满足的打个嗝儿,舒畅的昂起脖子,晃晃脑袋,活脱一只打鸣的公鸡,瞧他那快活劲头远远超过把大牌女明星OOXX一百回。 “公子,你歇着吧。”黑伯眼圈儿一红,眼里为一层雾气笼罩。 “歇着?”秦异人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身份,没有明白黑伯的用意,不由得一愣。 “公子,睡着了就不知道饿了。”黑伯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象断线的珍珠般涌了出来。 “用睡觉来对付饥饿?”秦异人差点把舌头咬断了,他真想破口大骂,却是心头如同被针刺一般,堵得慌,无论如何骂不出来。 “公子,这几年我们就是这么过来的。”孟昭自责一句,道:“公子,这都怨我们无能,不能保得财货。” 秦异人是秦国王孙,他质赵后,秦国每年都会送不少财货前来邯郸,足够他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渥生活。然而,这些财货被赵国扣押,一文钱也到不了手。 “公子,都是我们的错!”马盖和范通、茉儿三人附和一句。 “是赵国可恶,和你们何干?你们无须自责。”望着五张坚毅而又充满自责、真诚的脸,秦异人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涌了出来。 在如此困境下,居然没有怨言不说,还在自责,这是多好的人,多么忠心的人啊! “你们放心,我会把你们带回秦国!”秦异人想也没有想,冲口而出。 虽是一句激愤之言,却是蕴含强大的自信,因为他不是前任那个窝囊而又操蛋的秦异人。 “公子,我们相信你!”黑伯、孟昭、马盖、范通、茉儿五人眼泪汪汪的,一脸的激动:“公子,有信心就有希望!” 前任秦异人被暗无天日的生活折磨得失去了信心,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如今,秦异人表现出强大的自信,这对什么都重要。 “先歇着,养好精神。”秦异人吩咐一句,躺在榻上。 黑伯五人告退,各回各的屋里,用睡觉来对付饥饿。 “这日子该怎生过?我该如何回到秦国?”秦异人毫无睡意,他要谋划未来,躺在榻上思索。 “砰!” 突然之间,一声巨响传来,房门倒飞,门口出现几个红衣人。 Ps:秦朝史料严重遗失,又被人恶意抹黑、扭曲,留下“残暴不仁”的暴秦骂名。真正的秦国又是什么样儿呢?本书力图还原历史原貌。若朋友喜欢,请收藏、点击、推荐。谢谢! 第三章 骨气 进来的是六个身着红衣的人,他们脸上带着狰狞之意,打量秦异人就象猎人在打量猎物。 “赵平。”秦异人按照前任的记忆,想起这几人是谁了。 这六人正是看押秦异人的赵国小吏,赵平是他们的头领。 战国时代,盛行阴阳五行说,赵国自认属火德,所有官吏都得着红衣。 “你们来做甚?”秦异人从榻上坐起,冲赵平问道。 “虎狼秦人,我们来做甚,难道你还不知么?”赵平阴阳怪气,冲秦异人邪邪一笑。然后脸一沉,沉喝一声:“秦异人,你好大的狗胆,竟敢窝藏财货。弟兄们,给我搜,谁搜到就是谁的。” 秦异人的财货是秦国送来的,属于秦异人,何来窝藏之说? 这都是赵平他们的伎俩,他们这是明目张胆的抢夺,这种事儿,他们一天不干十次,也要干八次。秦异人的财货就是这般被他们抢掠一空,秦异人今日之困境,赵平是最有力的推手之一,仅次于赵国丞相平原君。 “你要是能搜出财货,算你了得。”时至今日,秦异人是身无分文,要是真有财货,秦异人会被饿死么?秦异人会用喝水来充饥么?会用睡觉来忘记饥饿么? “呜。”一条牛犊般大的黄狗出现在门口,张大狗嘴,吐着舌头。 “咕噜噜!”秦异人猛咽口水。 这哪里是大黄狗,在饿得前心帖后背的秦异人眼里,这就是香喷喷的狗肉啊。要是宰了它,架起一堆柴禾,放在上面一通烧烤,那就是人间美味啊。 “汪。”正在幻想的秦异人被一声犬吠打断,只见大黄狗撒开四蹄,冲秦异人冲来,血盆海口已经张开,若是秦异人被咬中,以秦异人那柴禾似的身板还不难受得紧? “赵平,你真恶毒,你竟敢放狗咬我,我要你好看。”秦异人两世为人,还没被狗咬过呢,怒气贯顶,想闪开,却是腹中空空,四肢无力,躲闪不得。 眼看着,大黄狗就要咬中秦异人了,赵平脸上泛着笑容,双手抱在胸前,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势:“秦异人,你是堂堂王孙,第一大战国秦国的王孙,还是逃不脱被大黄撕咬的命运。弟兄们,瞧好戏喽,王孙被狗咬的事儿不多哦。” “这戏一定精彩!”几个红衣小吏齐声吆喝,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秦异人,准备欣赏秦异人的倒霉样儿,那一定让人非常痛快。 “死狗,你敢?我要吃你狗肉。”秦异人知道是在劫难逃,唯有嘴硬的份。 “呵呵!”赵平他们发出一阵畅笑声,仿佛是听见天下间最为好笑的笑话似的。 “你们天天都在想着要吃大黄的肉,你们得逞了么?你们那是妄想,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你们慢慢想吧。”赵平压根就不当一回事,笑得嘴角都裂到耳根了。 秦异人他们没少打这条大黄狗的主意,却是从未成功。不仅没有成功,孟昭他们更是被大黄狗撕咬过,而且还是很惨的那种。 “砰!”突然之间,一只碗大的拳头横里砸来,正正砸在大黄狗头上。 这一拳又快又狠又准,却是无力,大黄狗只是呜呜一声,一掉头,对着拳头的主人,孟昭就狠狠咬了下去。 “你们这些虎狼秦人,竟敢对付大黄,我饶你们不得。”赵平就象火烧了JJ般,一蹦三尺高,冲孟昭大吼一声,旋风一般冲了过来。 “虎狼秦人,受死吧!”几个红衣小吏好象下山猛虎般,嗥叫着,对着秦异人他们就冲了过来。 赵平他们冲将上来,把秦异人、孟昭、马盖、范通、黑伯、茉儿掀翻在地上,抡起拳头就狠狠砸了下来,拳大力沉,砸得好不快活。 就连茉儿这个女人都没有放过,真是一群无耻之人。 “虎狼秦人,你们不是狠么?你们不是在长平坑杀大赵二十余万士卒么?你们也有今日,你们也有象狗一样被我们痛揍的时候?”赵平他们一边胖捧秦异人他们,一边破口大骂,口水四溅,好象下暴雨似的。 瞧他们那副能干样儿,仿佛他们驰骋在万军之中,纵横无敌似的。 然而,他们身下的秦异人他们,个个瘦得跟柴禾似的,被饥饿折磨得没有一丝儿力气,出卖了他们,证明他们只能欺负无力还手之人罢了。 “赵平,你给本公子记住了,本公子不会放过你!”秦异人被几个小吏按在地上,挨了不少拳头,浑身疼痛,却是不认输。 “我等着呢。”赵平重重一拳砸在秦异人背上。 尽管秦异人、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他们奋起反抗,却是于事无补,谁叫他们被饥饿折磨得没了力气? “要是我们腹中有食,谅你也没胆撒野。”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是秦军锐士,身手极为敏捷,若不是被饿得没了力气的话,赵平他们哪敢放肆。 只可惜,只能徒自叹息罢了。 这场打斗没有丝毫悬念,秦异人六人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唯有被狂虐的份。直到赵平他们打得没了兴致,这才停手。 他们这是变着法子折磨秦异人他们出气,哪天不干几次这种事儿? “痛快!痛快!真痛快!”赵平放开秦异人,舒畅之极,高昂着头颅,大呼痛快。 秦异人六人直喘粗气,他们本就被饥饿折磨得没了力气,再被暴打一顿,浑身脱力,个个象烂泥一般软瘫在地上,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秦异人,你瞧这是甚?”赵平慢吞吞的从怀里摸出一块黑乎乎的饼,冲秦异人得意的一晃。 “咕噜噜!”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出自秦异人、孟昭、范通、马盖、黑伯和茉儿的喉间。 他们处于极度饥饿中整整三载,食物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这块饼一瞧便知是最下等、最劣质的货色,仍是让他们食欲大动,人人眼里闪着精光,恨不得立时抢过来吞下去。 “想吃吗?”赵平得意的昂着头颅,扫视秦异人六人。 这不废话吗?谁落到眼下这般境地,谁都想吃,秦异人很不想点头,可是,一颗头颅却是不听使唤,狠命的点着,跟小鸡啄米似的。 “想……哦……用你们虎狼秦人的话来说,叫咥,是吧?你想咥的话,跪下来,冲我叩三个响头,我就给你。”赵平就象一头打鸣的公鸡般,神气活现,高昂着头颅,挺着胸膛,就等着秦异人冲他叩头了。 “快叩头啊。三头换一饼,划算。”几个红衣小吏跟着起哄。 “公子,你千万莫要……”黑伯、孟昭、马盖、范通、茉儿五人忙劝阻秦异人。 秦异人挥手阻止他们说话,睁大眼睛瞪着赵平。 “我敢打赌,他一定会叩头。这是吃食啊,为了活命,叩头算得了甚?”赵平信心十足。 黑伯他们也是担心不已,若是秦异人真的为了一块饼而叩头,就会成为笑柄,从此抬不起头,会被人耻笑。 “赵平,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可以嘲笑我,决不能侮辱我!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去死吧!”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秦异人的回答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关于更新,暂定为中午12点和晚上7点,如有变更,我会另行通告。) 第四章 卖人 秦异人的声调并不高,甚至因为饥饿折磨得没有力气说出的话没有力道,却是透着一股不容置疑之意,谁都不敢有丝毫怀疑。 跪下叩头,这是乞饶,这会丧失气节,会失去骨气,尽管秦异人饿得前心帖后背,恨不得大吃一顿,仍是强忍着这种致命的诱惑,坚守气节。 “好!采!” 黑伯、孟昭、马盖、范通和茉儿五人原本无神的眼中神采飞扬,大声喝采。 在战国时代,大凡评价别人的说话、论战有三种等级,最上等便是如眼前这般叫好喝采,次一等的便是叫好不喝采,最下等的就是听了当没听见处置,不予置评。 没有亲身经历如此饥饿的境地,不会知晓秦异人是以莫大的毅力战胜了吃食的诱惑,而黑伯、孟昭、马盖、范通和茉儿他们亲身经历过,当然知道秦异人要如此坚决拒绝需要多大的勇气,需要多大的毅力。 若是换个意志稍为薄弱的人,不要说跪下叩头,就是叫祖宗也不是问题,而秦异人断然拒绝,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你……”如此结果,大大出乎赵平的意料,赵平张大了嘴巴,一脸的惊讶,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对秦异人是再了解不过,他很清楚一个被饥饿折磨了三载的人对于吃食的需求有多么的强烈,依他想来,就算秦异人要面子,不想失去王孙的骨气,也不可能。至少不会如眼前这般,断然拒绝,没有丝毫犹豫。 让他更加惊讶的还在后面,只见秦异人挣扎着站了起来。 秦异人早已浑身无力,快虚脱了,连站立都困难。然而,眼前的秦异人却是硬撑着站了起来不说,脊背挺直如同标枪,整个人如同傲岸的苍松,他那瘦得如同竹杆的身子骨,给人的感觉就象一座大山,不可撼动。 “这……”赵平以及他手下的红衣小吏看在眼里,惊讶得直接石化了。 在他们的记忆中,以前的秦异人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也罢,死去也罢,他都不关心,更不可能如眼前这般有气势。他们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仔细打量,却是真的,秦异人的站立气势不凡,如山如岳。 “公子!”黑伯、孟昭、马盖、范通和茉儿五人是激动难已,眼里泛着泪花儿。 也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挣扎着站了起来,站在秦异人身后,如同标枪般笔直,他们昂着头,挺着胸,脊背挺得笔直。 秦异人原本无神的眼中闪着神光,缓缓道:“赵平,你给本公子记住:士可杀不可辱,今天这帐我给你记着。若是我逃不过这一劫也就罢了,若是逃掉了,哼,我会加倍讨回来!” 声调并不高,语速也不急,却是透着一股坚毅。 “公子……”黑伯五人再也忍不住了,眼泪象断线的珍珠般落了下来。 秦异人这是斗志昂扬,有了斗志就有了希望,这正是以前那个秦异人所缺少的,要黑伯五人不激动都不成。 “你……”赵平有心要反驳,却不敢直视秦异人的眼睛,一扭头,避开秦异人的目光。 秦异人的目光并不凌厉,可是,赵平那感觉如同面对刀剑似的,不敢直视,不敢不避开。 “异人公子……”鬼使神差般,赵平竟然叫起公子,一句话出口,赵平自己都惊讶了,在心里暗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叫他公子呢?” “……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要与你商议。”让赵平自己难以相信的是,他的语气不再那么盛气凌人,不再那么不可一世,竟然很是平易,还用上了“商议”二字。 与赵平适才的盛气凌人,不可一世比起来,这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态度还透着恭敬,几个红衣小吏看在眼里,虽是惊讶,却是不敢有异议,谁叫秦异人的目光让他们惊悸。 “若是你有什么坏心思,还是不说也罢。”秦异人没有听他嚼舌头的意思。 “异人公子,请给我片时。”赵平的态度更好,竟然用上了一个“请”字。 黑伯、孟昭、马盖、范通和茉儿五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脸的难以置信。在他们的记忆中,赵平历来对他们是拳打脚踢,喝斥有加,就从未如此前这般恭敬的,连“请”字都用上了。 “公子了得呢!这副气势非凡呐!”黑伯五人大是欢喜,在心里暗赞秦异人气势不凡。 “异人公子,你眼下的处境我不说你也明白,你要是再没有吃食的话,怕是凶多吉少。”赵平斟酌了一番词汇,尽可能恭敬些:“我愿出十金买下她。”朝茉儿一指。 “闭嘴!”黑伯、孟昭、马盖、范通和茉儿异口同声的喝斥。 “你买她?”秦异人有些不解了。 “异人公子有所不知,战国百年,七大战国力征,亡国破家的小国不知几多?家破人亡的世家不知几多?”赵平忙着解释,道:“茉儿姑娘知书识礼,通晓宫中礼仪,只需稍加时日,让她吃好喝好歇息好,就会恢复如初。茉儿姑娘的姿容我是见过的,十足十的漂亮人儿,若是让她假扮一个小国公主绝不会有问题。” 战国时代,七大战国力征,亡国破家的小国不知几多,家破人亡的世家不知几多,因而,小国公主、世家闺女很是紧俏,让茉儿冒充小国公主是小菜一碟,会卖上一个好价钱。 “你获利几多?”秦异人问道。 “百金之数。”赵平忙回答,只见秦异人盯着他不说话,忙改口道:“五百金之数。” “千金之数。” “三千金之数。” “五千金之数。” “八千金之数。” “若是运气好,遇到一个大金主,就是万金之数也有可能。” 赵平一连串的改口,数目越来越大。 象茉儿这种年轻漂亮,而又能歌善舞,通晓宫中礼仪的人儿,再冒充一个小国公主,遇到一个大金主,卖万金之数很有可能。 “你获利如此之多,却给我十金之数,你真黑。”秦异人眼中光芒闪烁。 “公子,这可以商议呀,我给公子一成,不,两成,三成也行。”鬼使神差的,赵平并未如以前那般凶相毕露,进行威胁,而是不断加大筹码。 “茉儿,赵平可恶,不过,他说得没错。”秦异人沉吟一阵,冲茉儿道:“我们眼下的处境你是知道的,没有吃食,迟早会被饿死……” “公子,你该不会……”黑伯、孟昭、马盖、范通四人脸色大变,盯着秦异人。 茉儿更是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低声饮泣。 “这事虽然恶毒,让人难以接受,却是一条活路。”秦异人叹息一声。 眼下的秦异人身无分文,没有一口之食,跟着秦异人迟早是个死。若是卖掉茉儿的话,的确是一条生路。 多死何益?能活则活。 赵平眼中喜色闪动,眼里全是黄澄澄的金饼。 黑伯、孟昭、马盖、范通和茉儿眼中的失望之色越来越浓。 “不过,这要你自愿!若你不愿,本公子就是饿死,也不会强迫你。若你愿意,我就还你自由身。”秦异人的声音陡然转高,掷地有声:“茉儿,你告诉我,你愿还是不愿?” “卟嗵!”茉儿跪在地上,冲秦异人叩头,道:“公子,茉儿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绝不离开公子!” 声调并不高,却是透着坚毅,不容置疑。 “赵平,你听见了?茉儿不愿,你以后休要再打她主意,不然的话,本公子一定会杀了你。”秦异人眼睛猛的睁大,右手朝门口一朝,大吼一声:“你给我滚!” 第五章 兄弟之歌《无衣》 秦异人的吼声并不高,也没甚力道,然而,听在赵平耳里,如同雷霆一般,愣怔道:“你……我……我……你” 好象被鬼打了一般,你我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走!”赵平有心要说几句狠话,吓唬吓唬秦异人一番,却是没有那底气,只得一挥手,率领手下离去。 “汪!”唯有那只大黄狗冲秦异人呲牙,一副凶恶相。 “死狗,你等着吧,本公子要吃你的肉。”秦异人冲大黄狗喝斥一声,却是招来大黄狗一阵吠叫,摇着尾巴,大摇大摆的去了。 “呵呵!赵人还不如一条狗。”孟昭心直嘴快,率先道破。 大黄狗冲秦异人呲呲牙,摆出一副凶相,而作为主人的赵平来时汹汹,去时毫无气势,高下已判。 “赵人就是一条狗!我们老秦人才是虎狼!”黑伯、马盖、范通和茉儿大是赞成这说法。 “公子,赵平今儿怎生怕你呢?”孟昭有些不解了,打量着秦异人。 “对呀。”黑伯他们齐声附和。 若真论动手,秦异人他们万万不是对手,然而,秦异人却是把赵平他们震得一愣一愣的,恭敬有加,还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我的气势比他们足。”秦异人一口道破玄机。 气势才是最为重要的,而不是武力,只要气势足,即使如秦异人这般弱势者亦能占到上风,今天的事就是很好的例证。 “呵呵!”黑伯他们发出一阵畅笑声,高昂着头颅,挺着胸膛,一副扬眉吐气之态。 他们被赵平这些恶吏欺压的时间很长很长了,他们就没有占到上风,今天虽然挨了一顿胖揍,却是占了上风,让他们心情舒畅,大起扬眉吐气之感。 把他们的欢喜模样儿看在眼里,秦异人暗叹一声,气势再足也不能当饭吃,这眼下的危局仍在啊,扭头冲茉儿道:“茉儿,我们眼下的情形你是知道的,跟着我,很可能会死。你若是有中意的人儿,你给我说。若我有余财,我就给你置一份嫁妆;若是我没有余财,我只能还你自由身。” 今日这事固然让人欢喜,可是,对于改变眼下困境来说却是没有丝毫帮助,秦异人于未来没有多少把握,能活多久,他也不知道。茉儿跟着他的话,很可能是个死。 在他们六人中,最有可能活命的就是茉儿了,若能找个人家嫁出去,给她自由身,这是一条活路。 “公子,你不要茉儿了?就算是死,茉儿也跟着公子。”茉儿大急,眼圈儿一红,泪珠子直掉。 “茉儿,你的忠心我知道,可是,多死何益?能有活路不要错过了。”秦异人在心里暗叹一声。 要是有可能,他绝不愿舍弃他们。可是,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让他们都死,于心何忍? “吱呀。”门被推开了,只见赵平去而复返。 “你回来做甚?”秦异人眉头一立,如刀似剑,眼中光芒闪烁,盯着赵平。 黑伯、孟昭、马盖、范通和茉儿他们眼色不善,死盯着赵平。 “给你。”赵平手一扬,一团黑乎乎的物事儿朝秦异人飞来。 秦异人手一伸,接在手里一瞧,是那块黑饼,入手硬梆梆的,跟块石头似的。 “谁要你施舍?”黑伯痛斥起来:“我们老秦人,头顶着天,脚踏着地,就算要死,也要死得顶天立地!” “施舍?不不不,不是。”赵平摇摇头,道:“吃还是不吃,你自己决断。”拉上门,快步离去。 “公子,我们决不接受赵狗的施舍,快扔了。”孟昭恨声不绝:“我们老秦人,只有站着生,没有跪着死的理!” “对!我们老秦人是虎狼,赵人是狗,哪有虎狼接受狗施舍的理!”黑伯、马盖、范通和茉儿大声附和,以身为秦人自豪。 望着五张坚毅而自豪的脸,秦异人暗想,秦国以一敌六,大战山东六国,百年征战,越战越强,最后扫灭六国,一统华夏,与这种以身为秦人而自豪的情感有着莫大的关系。 秦异人想得没错,虽然后人大骂秦国是虎狼之国,骂秦人是虎狼,可是,正是这个虎狼之国,正是这群虎狼秦人统一了中国,扭转了中国的分裂局面,开创了中国的统一格局。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并非如后人、并非如儒家贬低的那样残暴不仁,其实秦国政治清明,秦人安居乐业,对秦国有着深厚的感情,愿为秦国去死,因为他们认同秦国,以身为秦人而自豪(后面会有相应的情节来诠释)。 “你们莫要说了。”秦异人阻止他们,道:“这块黑饼虽然让我们很不喜,可是,赵平最后回转并未趾高气扬,并没有说什么侮辱人的话,不算施舍。” “公子,可是,这是赵人的吃食呀?我们秦人不咥!”黑伯他们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他们被赵人折磨了三载,其中的苦楚几多,其中的恨几多,没人说得清,要他们吃赵人的食物,还真的难。 “你们只记得这是赵人的吃食,你们却忘了,赵平他抢过我们多少财货?依他抢的财货,莫要说区区一块又硬又差的饼,就是给我们山珍海味也是应该的。”秦异人不是迂腐之人,只要不是涉及到尊严、气节、骨气这些不能让步的问题,适当的变通是必要的。 秦异人之所以落到今日境地,不仅仅是赵国扣押了秦异人的财货,还在于赵平他们的抢掠。以他们抢掠的财货,莫要说给一块饼,就是摆上山珍海味也是应该的。 “……”黑伯他们五人无言以答。 “咕噜噜!”秦异人肚子不争气,闹得很厉害,跟打雷似的。 秦异人把手中的黑饼朝嘴里送去,眼里全是贪婪的光芒,恨不得立时吞到肚里。 “咕噜噜!”又是一阵雷鸣般的声音响起,黑伯、孟昭、马盖、范通和茉儿很不好意思,脸色通红,想要扭过头去,不看这块黑饼,可是,脖子不听使唤,就要盯着黑饼。 黑饼离秦异人的嘴边不过一寸距离了,只要秦异人张嘴就能吃进肚里,可是,秦异人却强迫自己停了下来,暗自想道:“他们忠心耿耿,处此困境,却是无怨无悔,若我吃了独食,我会烂肚肠。” 秦异人以莫大的毅力,方才克制了自己的食欲,要黑伯烧了一釜热水,把黑饼砸碎,扔在釜里,熬成一锅粥。 这黑饼太硬了,砸的时候发出“砰砰”的声响,跟在打鼓似的。 熬好粥,秦异人要孟昭他们拿来破陶罐,每人分了些。 “呜呜!”孟昭、黑伯、马盖、范通和茉儿捧着破陶罐不断抽泣。 “咥吧!咥了才有力气!”秦异人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才没有滚落。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孟昭、马盖、范通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情不自禁的唱了起了秦军的军歌。 他们一唱,黑伯和茉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同声高唱。 这首《无衣》是秦军的军歌,亦是一首“不抛弃,不放弃”的兄弟之歌! 第六章 摸狗不偷鸡 “轰隆隆!” 秦异人躺在榻上,听着肚子不争气的轰鸣声,不由得苦笑。 饥饿难捺,偏偏还一阵阵的轰鸣,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很饿似的。可是,肚子就是不争气,就是要响,跟开坦克似的,听着这声响,就让人无语。 “哎!”秦异人两世为人,头一遭遇到这般困境,唯有暗叹的份。 并非秦异人没生财之道,秦异人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他懂得的东西不少,总有一些是战国时代没有而又紧俏的吧?弄上那么一件几件小发明小创造,混个温饱不是问题。 问题是,要做事就得要有力气,他饿得没了力气,什么事也做不了;即使他有力气做出来,总得要有自由才行,他眼下被软禁,他的天地只有这座小院,有力气也使不上啊。 唯有坐守困境的份,这是折磨,往死里折磨人。 “呼呼!” 一阵凉风吹来,如刀似割,秦异人单薄的身子骨哪里禁受得住,那感觉就象三九天里被人当头一盆冷水淋在身上似的。 眼下已经入冬了,天气极冷,秦异人没有冬衣,穿的不过是一袭破烂陈旧的薄袍,哪里禁受得住如此寒冷,不住抽凉气,牙齿打架。 被褥? 那是个奢侈的字眼,按照前任的记忆,秦异人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用过被褥了。 “格格!” 一阵牙齿碰撞声从别的屋里传来,甚是清脆,秦异人知道,黑伯、茉儿、孟昭、马盖、范通他们也是被冻得受不了。 秦异人象狗一样蜷作一团苦挨,好不容易挨到月上中天,一咕噜从榻上跳了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挨到后院,顺着清新水气传来的方向摸去,终于来到装水的陶罐处,狠狠灌了一肚子冷水。 “冷,真冷,真他娘的冷。”秦异人早就被冻得浑身发冷,没有一丝儿热气,再喝一肚子凉水,从里到外冷了个透彻,跟冰棍似的,牙齿不住打架。 好在,灌了一肚子冷水,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 “是时候了!”秦异人仰头望望天空,只见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儿星光,捡了一根枯枝,回到屋里,直奔孟昭的屋子。 “好臭!”刚到门口,就被一股比大便还要臭的臭味熏得头晕眼花,秦异人捏着鼻子,进入孟昭的屋子。 黑夜中,依稀可见孟昭睡着了,发出阵阵鼾声,秦异人感慨:“这本领真是了得!” 饿得如此难受,孟昭竟然睡得着,还是如此之沉,这功夫真是了得,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这得挨饿几多时日才能练出这种不凡的本领?秦异人的鼻头一酸,有哭的冲动。 榻前一双破靴子,按照秦异人的记忆,这两只破靴又破又烂,就象张大的鱼嘴,而且很臭很臭,比起大便还要臭,一股酸腐味让人头昏脑胀。 秦异人用枯枝顶着破靴,鬼鬼祟祟的出屋而去。 XXXXXXXX 再说孟昭,睡得正香,只觉有人在耳边说话:“吃肉了!” “肉?”鼾声好象被人用剪刀剪断似的,孟昭就象装了弹簧般,一蹦而起,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四处乱瞅,充满希冀的问道:“肉呢?肉呢?” 肉,对于秦异人他们来说,那是个奢侈的字眼,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吃过肉了。 不,莫要说吃肉,已经记不清几多时日没闻过肉味儿了。 是以,肉字对孟昭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虽是睡梦中隐约听见一个“肉”字,依然立时醒来,猛咽口水。 “孟昭,跟我来。”秦异人无力的声音响起。 “公子?”孟昭手忙脚乱的穿靴子,一声尖叫:“我靴子怎生这么湿?跟水洗过似的。” “哪那么多废话?想不想吃肉?”秦异人沉声问道。 “想想想!”孟昭一口气不知道说了多少个想字,又不太相信:“公子,真有肉吃?你不是在诓我?” “要吃肉就跟来。”秦异人也不废话,转身就走。 “肉?公子肯定是糊涂了,哪会有肉呢。”孟昭不住嘀咕,却不得不跟来。 来到后院,孟昭吓了一大跳,只见一座肉山躺在地上,眼睛猛的睁大了,尖叫起来:“这不是那只可恨的大黄狗么?咦,怎生死了?” 赵平那只恶犬大黄狗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狗头耷拉在一边,狗嘴里吐着白沫儿,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只恶犬有多凶恶,孟昭不会不知道,他们吃过这只恶犬的大亏,深知这只大黄狗有多难对付。要是容易对付,早就成了他们腹中食了,哪会容它乱吠的。 就是如此一只难以对付的恶犬,竟然死翘翘了,孟昭那感觉就象在做梦,压根儿就不相信这是真的。 “这是真的么?我没做梦么?”孟昭一张嘴张得老大,可以塞进一只鸡蛋了,没注意到秦异人的魔爪朝他大腿伸去。 “啊!公子,你怎生拧我?”孟昭突然尖叫一声,冲秦异人问道。 秦异人暗下黑手,在孟昭腿上狠狠拧了一把,却是硌得难受,这哪里是人腿,应该叫木腿才对,没有一丝儿肉,只有一层薄皮儿:“知道疼就不是做梦了,我帮你清醒清醒。” “真有肉吃了。”孟昭不住吞口水,欣喜难已,一句话半说半唱,道出了他的好心情。 “扒皮这事前交给你了。”秦异人分派任务了。 “公子,你放心,扒狗皮我可拿手呢。”孟昭自告奋勇,信心十足,道:“不仅我拿手,就是马盖和范通也是拿手,有我们在,你就把心装在肚子里吧。” 转过身,兴冲冲的冲进屋里,没多久,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他们就跟着来了,他们一脸的难以置信,当他们看见死透的大黄狗时,又是惊喜莫铭。 这条大黄狗牛犊般大小,是一座肉山,足够他们好好吃上一顿,谁能不欢喜?欢喜劲头上来,他们连说带唱,以此来表达他们的好心情。 “公子,你歇着,等着咥便是。我和茉儿烧水,炖狗肉。孟昭,你们三个扒狗皮,要快,要快。”黑伯指挥一众人干活了,欣喜难捺,一颗花白的头颅摇来晃去,极是快活。 “很快,很快。”孟昭三人异口同声的道来。饿得如此难受了,恨不得抱着大黄狗猛啃一通,敢不快点么? “公子,是你弄死的吧?”孟昭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 “是呀。”秦异人昂头挺胸,不无自得的道:“我这叫摸狗不偷鸡。” “公子,哪里有鸡呀?要是有鸡,还能留到眼下么?”马盖猛摇头。 这院里要是有鸡,还不早成了他们腹中食? “公子,你是怎么生弄死这恶狗的?”茉儿很是好奇,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问道。 她瘦得跟竹杆似的,眨眼的模样儿极是俏皮,就象俏皮的骷髅在撒娇。 “是呀,公子,你是怎生做到的呢?”孟昭、马盖、范通和黑伯四人也是好奇,眼中光芒闪烁,死盯着秦异人。 大黄狗有多难对付,他们非常清楚,要他们不好奇都不成。 第七章 东窗事发 “先扒着,边扒边说。”秦异人很清楚,不给他们说个明白,是不行的。 “诺!”孟昭、马盖、范通三人轰然响应。 孟昭手腕一振,手中菜刀幻出一朵漂亮的刀花,秦异人暗赞一声好。 菜刀在大黄狗肚腹上一拖,一道笔直的口子出现,跟用尺子量过似的,秦异人看在眼里,脱口赞道:“好刀法!” 按照前任的记忆,孟昭、马盖和范通是秦军锐士,武艺高强,身手了得,可是,当亲眼看见孟昭用刀,方知他的身手比起秦异人想象的还要好。 “谢公子赞扬,可是,我这刀法,在军中只能算二流,算不得一流。”孟昭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可惜啊,三载没练过了,连二流都算不上了。” “孟昭,休要胡说。”马盖提醒一句。 当着秦异人的面埋怨,那不是在说秦异人无能么?这三年来,秦异人他们忍饥挨饿,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练武? “公子恕罪。”孟昭请罪,带着马盖和范通开始扒皮,他们的动作很是熟练。 “公子,你快说呀。”茉儿没有忘记秦异人弄死大黄狗一事,好奇的催促。 大黄狗的凶猛,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就是孟昭、马盖、范通这些秦军锐士都是束手无策,而秦异人竟然成功了。 若事情仅仅如此的话,他们还不至于如此好奇。最让他们好奇的是,秦异人不声不响,没有一点动静,就把大黄狗给弄死了。 若是换作孟昭、马盖、范通他们下手,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即使成功,他们也要弄出不小的动静,绝不会如秦异人这般,没有一丝儿动静,谁能不好奇? “事儿是这样的……”秦异人说起了经过。 XXXXXXXX 秦异人顶着孟昭的臭靴子出了屋,直奔前院而去。 大黄狗大老远就在甩着尾巴,发出“呜呜”的讨好声,摇头摆尾,与日间冲秦异人呲牙的凶恶模样正好相反。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一双狗眼瞪得老大,死盯着臭靴。 秦异人来到近处,把一只臭靴朝大黄狗面前扔去。大黄狗呜呜的欢叫一声,扑了上去,一双前爪死命的按住臭靴子,就象按住一只香喷喷的烧鸡似的,张开狗嘴大嚼。 一边大嚼,一边眯眼,一双狗眼眯到一起了,仿佛这比大便还要臭的臭靴子是山珍海味似的,极为享受。 秦异人轻轻凑上来,只见骨头不见肉的右手朝大黄狗摸去,大黄狗只是象征性的呜呜几声,就任由秦异人抚着它的狗头。 不仅如此,大黄狗还讨好似的在秦异人的手背上舔了几下,一副讨好样儿。 “你这死狗,看你还敢不敢冲我呲牙。”秦异人拧着大黄狗的耳朵数落起来。 “呜呜!”大黄狗低眉顺眼,一双前爪死按着臭靴子,生怕秦异人抢了它的美味似的。 “你敢冲我呲牙,死狗,你好大的狗胆。”秦异人在狗头上拍着,大黄狗眼睛一眯一眯的,狗头冲秦异人伸去,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儿。 看看差不多了,秦异人把铁链解开,手一抖,把枯枝顶着的另一只臭靴子朝前一扔。 “汪!”大黄狗欢叫一声,扔掉按在爪子下的臭靴子,扑了上去,按在爪子下大嚼。 秦异人用枯枝把先前嚼过的那只臭靴子顶起,朝后院方向扔去。大黄狗扔掉爪子下的臭靴子,扑了过去。 就这般,秦异人不停的轮换扔着臭靴子,大黄狗就被引到后院了。 到了后院,秦异人扔掉枯枝,双手抱着狗头,不住摩挲,大黄狗把狗脖子朝秦异人身上蹭蹭,发出讨好的欢叫声。 突然之间,秦异人露出狰狞之意,使出吃奶的力气,双手猛的一扳。 “咔嚓!”清晰的骨骼断折声响起,大黄狗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摔倒在地上,抽搐一阵,就此气息全无。 秦异人原本就饿得没了力气,再折腾了这么久,力气早就耗光了,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喘息一阵,终于恢复了一丝儿力气,这才去叫孟昭。 孟昭睡得太沉,叫不醒,秦异人只得说“吃肉了”,哪里想得到,睡得正沉的孟昭竟然一蹦而起,醒过来了。 XXXXXXXX “公子,这是真的么?臭靴子真有如此妙用?”黑伯他们不信,一脸的惊奇。 “就是这样。”秦异人回答得很笃定。 若是认真观察生活的话,就会发现,狗狗对臭袜子、臭靴子特别喜欢,原因何在? 那是因为酪酸。 人体新陈代谢,会分泌出酪酸,随着汗液排出体外。长期不洗的臭袜子、臭靴会积累很多酪酸,这正是狗狗的美味。 秦异人这方法不说透显得很神秘,一旦说穿了,就那么回事儿,只要多观察生活的人都能想到。 “公子,为何要用我的靴子?怪不得我的靴子湿漉漉的,跟刚洗过似的。”孟昭算是明白他的靴子为何那么湿了,那是大黄狗的唾沫。 “谁叫你的靴子最臭。”孟昭是出了名的汗脚,秦异人不用他的臭靴子还用谁的呢? 不管怎么说,这是大好事,孟昭他们特别欢喜,干活卖力,没多久就把大黄狗清理出来了,剁成碎块,扔到釜里炖。 秦异人他们实在是给饿得狠了,还在半生半熟之际就吃了个干干净净。 人人大呼痛快,仿佛这是他们这辈子吃过最为美味的美食似的。 更要命的是,孟昭、马盖和范通把狗血都喝了,用他们的话来说,这算什么?当年随军打仗,连马尿都喝过,狗血是美味呐! “嗝!”秦异人打个嗝儿,极是舒畅,回到屋里倒头便睡。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黑伯、孟昭、马盖、范通和茉儿五人也是吃得舒畅,回到各自屋里睡觉去了。 这是他们三载来吃得最饱的一顿,一定睡得香。 XXXXXXXX 翌日,赵平刚刚睡醒,还在榻上,就见一个红衣小吏急匆匆进来:“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大黄不见了。” “什么?大黄不见了?”赵平忙坐起。 “是的,我们找遍了院里,都不见大黄的影子。”这个红衣小吏沉吟着道:“不过,我们在后院闻到浓浓的狗肉香味儿,大黄会不会是……” “谁这么大狗胆?竟敢吃大黄的肉?”赵平怒从心起,从榻上跳下来,趿着软靴,怒冲冲而去。 还没到后院,一股香喷喷的狗肉香味儿扑鼻而来,赵平大吼一声:“秦异人,定是你干的好事,我饶不了你!” 第八章 扬眉吐气 上 第八章扬眉吐气(上) 大黄狗是赵平的爱犬,他能把秦异人他们看得死死的,大黄狗没少出力,闻到这扑鼻的狗肉香味儿,赵平哪里忍受得了?他是恶从胆边生,怒从心头起,一定要找秦异人算账。 “大人,兴许不是秦异人做的呢?”红衣小吏深知大黄狗对赵平的重要性,他挟怒而去,万一把秦异人给弄死了,那就是大罪。 赵国留着秦异人不杀,不是赵国不想杀,而是要留下来当出气筒,让平原君发泄,赵平若是杀了秦异人,一定会惹得平原君大怒。 “哼!”赵平冷哼一声,阴阴一笑,道:“不是他做的又能怎样?就算不是他做的,我也要算在他身上,这账就要找他算。” 赵平想方设法折磨秦异人,没事都要弄些事,何况还有这等事,他岂能错过? “走!”赵平怒气冲冲,赶到秦异人的小屋前,一脚把门踹飞。 “谁?”屋里传出秦异人迷迷糊糊的声音,赵平定睛一瞧,只见秦异人睡得正酣,一脸的睡意,眼睛半睁半闭着,打量着他。 “秦异人,你干的好事儿,你竟敢打杀我的大黄,竟敢吃他的肉。”赵平手指着秦异人,破口大骂:“虎狼秦人就没一个好货,我饶你不得,我要你死,要你死!” “就这事?挺香的。”秦异人伸个懒腰,打个呵欠,懒洋洋的道:“打搅人做美梦,会折寿的。” 这事就算秦异人不认也没用,不要说丢了一条狗,就是丢了一根狗毛,赵平也要找秦异人算账。 “你……果然是你干的!给我打!打死这虎狼秦人。”赵平原本还有些疑虑,大黄狗是不是秦异人杀的,没想到秦异人竟然承认了,这怒气如同熊熊烈焰,腾的一下直蹿三千丈,好象疯狗一般对着秦异人冲去。 双手紧握成拳,太过用力,手背发青,怒目而视秦异人,一副要把秦异人活吞了的样儿。 “谁敢动公子?”就在这时,一个炸雷似的声音响起。 只见孟昭从屋里象豹子般蹿出来,远远就是一声大喝,如同奔雷,很有威势,很是骇人。 孟昭是秦军锐士,在死人堆里睡过觉,在血水里洗过澡,砍过的人头不知几多,一身的杀气,一身的骠悍气势。往昔,他吃不饱,给饿得没了力气,气势放不出来。如今,饱餐一顿狗肉,有了力气,这气势一放开,就象个杀神。 “你……”赵平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吓了一大跳,前冲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赵平,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对公子无礼!”马盖和范通也蹿了进来,两人眼睛瞪得滚圆,目光如刀似剑,在赵平身上打量,如同猎人在打量猎物。 赵平不过是一小吏,只能欺负欺负寻常人物,马盖范通这些在战场上打滚的人物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在马盖和范通眼里,赵平不过是只跳蚤罢了,一巴掌就能拍死的那种。 赵平的气势顿挫,后退一步,发现自己处于下风,这太丢脸了,他看押秦异人数载,何时如此不如人?何时被孟昭、马盖和范通这些有气无力的家伙压着的? “来啊,给我打,狠狠的打!”赵平手一招,命令红衣小吏出手。 “虎狼秦人,死吧!”红衣小吏大吼一声,好象下山猛虎般冲了上去,挥着拳头,对着孟昭他们就大打出手。 “来得好!”孟昭一扭脖子,发出一阵骨节摩擦声,欢呼一声,挥着拳头就迎了上去。 孟昭虽然三载没练武了,身手下降,不如以前了得,也不是红衣小吏所能抵挡的,一拳结结实实砸在一个红衣小吏的鼻子上,一阵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响起,这个红衣小吏惨叫一声:“我的鼻子,我的鼻子!” 鼻血长流,弄了个满脸开花。 一个红衣小吏吃了亏,另外的红衣小吏不敢托大,排成一排,冲了上去,相互之间有了照应,孟昭、马盖和范通他们就占不了便宜。 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的身手虽然了得,不过,他们已经三载没有练过武了,再好的身手又能剩下多少战力呢? 再者,三年来,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受尽折磨,身子骨早就不如以前了,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战力就更低了。 要是他们在全盛时期,他们任何一人就足以碾压这些红衣小吏。如今嘛,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能维持不败就不错了。 “公子,快走。”黑伯和茉儿被惊醒,忙赶了来,眼看着情形对他们不利,要护着秦异人逃走。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只见秦异人把袍子一撩,朝腰间一束,挥着拳头就朝赵平冲了上去:“赵平,我说过,我不会饶过你。” “哼!”赵平冷笑一声,压根就不把秦异人放在眼里。别人不了解秦异人,他还不了解秦异人?就是个公子哥,不喜练武,不喜打架,身手奇差无比,这冲上来不是送死么? “秦异人,死吧!”赵平晃着拳头,就要朝秦异人脸上砸去。 赵平的拳头很大,跟醋钵似的,而秦异人的拳头很小,只见骨头不见肉的那种,还轻飘飘的,一瞧便知没有力道。若是两人对上,十个秦异人也不是对手。 “公子,不可!”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大急,忙大声提醒,就要冲上来相救。 “噗!”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只见秦异人嘴一张,老大一口浓痰对着赵平就吐了过去。 吐口水?堂堂王孙打架竟然吐口水,这要说出去,还不让人耻笑?孟昭他们脸上发烫。 要是被吐中了,一定会成为笑柄,赵平不得不让。他一偏头的功夫,秦异人已经麻利的冲上来,右脚提起,狠狠踹在赵平裆里。 “啊!”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响起,赵平脸色发青,鼻子眼睛挤作一团,脸孔扭曲,痛苦得弯下身,死命的捂着裤裆。 “本公子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秦异人没有丝毫手软的意思,右手一拳,结结实实砸在赵平鼻梁上。 他这一拳虽然没甚力道,没能砸断赵平的鼻梁骨,却是砸得鼻血长流,赵平一张脸成了大花脸。 “铙儿钹儿钟儿鼎儿鼓儿锣儿……齐鸣!”秦异人更加欢实了,双手来招双风贯耳,砸在赵平双耳上。 赵平只觉双耳齐鸣,仿佛天锣地鼓在耳际轰鸣一般,整个人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这个……公子何时如此能打了?” “公子是打架的老手,这招式用得好熟,就是有些卑……下作。” 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看在眼里,惊在心头。别的不说,光瞧秦异人出手这熟练劲头,就知他是打架老手,没少打架啊。 更别说,他下手的地方全是人体要害,卑鄙无耶之极,专捡不能打的地儿下手。 第八章 扬眉吐气 下 见过卑鄙的,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怎么卑鄙无耻,秦异人就怎么下手,孟昭他们脸上发烫,堂堂王孙,怎能用这种下作、卑鄙、无耻的手段? 王堂应当堂堂正正! 脑中轰鸣,赵平终于禁受不住,摔倒在地上,秦异人就象绿头苍蝇遇到臭鸡蛋般扑了上去,对着赵平就是一通拳脚,狠打狠砸,狠踹狠踢,打得极为欢实。 “赵平,本公子早就告诉过你,我不会饶过你,这不就兑现了?”秦异人一边打,一边得意的数落:“大丈夫无隔夜仇,当日就报了,本公子昨日告诉你我要报仇,今日一大早就报应到你头上了。” 照秦异人的说法,“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是屁话,这不过是没有实力报仇的蠢材傻瓜的自我安慰之词罢了,有实力的当场报仇。 赵平苦苦挣扎,却是挣之不脱,唯有被胖揍的份。 “昨日,你揍本公子舒畅快活,是吧?今儿这快活劲头归本公子了!”秦异人一阵拳脚下去,把赵平揍成了猪头,鼻青脸肿,鼻歪眼斜,不成人样。 “快,救大人。”几个红衣小吏总算是清醒过来了,发一声喊,风一般冲过来。 “这才想起来救人,真蠢材也!”秦异人一扬下巴儿,狠狠一脚踹在赵平下体上,兔子一般蹿了开去,三蹿两蹿就和孟昭他们汇合在一起了,极是滑溜。 一瞧便知,秦异人是那种有机会绝不放过,没有机会绝对放过的那种人。 “公子何时变得如此果断了?”孟昭、马盖、范通、茉儿和黑伯看在眼里,好一阵惊讶。 “秦异人,有种的过来。”赵平被红衣小吏扶起来,指点着秦异人大吼,一双眼睛血红,比兔儿眼还要红。 他自认为他很冤,比窦娥还要冤(如果战国时代有这种说法的话),明明十个秦异人也不是他的对手,竟然被秦异人给阴了不说,还被胖揍一顿,他委屈万分,恨不得把秦异人撕着吃了。 “你个蠢材,明知道打不过还上去打的是蠢材,你瞧本公子有那么蠢么?”秦异人大声回应赵平。 “我们老秦人勇猛无畏,明知敌不过,也要打呀。”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他们的脸发烫了,这太丢虎狼秦人的脸了。 然而,就在孟昭他们转念头的当口,只见秦异人指点着他们,大声数落起来:“你们,你们三个都是蠢材,蠢得不能再蠢的蠢材。堂堂正正打不过,就得用阴招,撩阴、抓卵、吐口水、打闷棍、拍砖头……怎么有利怎么打!只有你们这些脑子被门夹了的蠢材,才会明知不敌还堂堂正正的打,蠢到开门——蠢到家了!” “我……我……”孟昭、马盖、范通三人委屈之极,一脸的幽怨。 他们是秦军锐士,战场冲杀都是堂堂正正,怎能象无赖小子打架一般下作呢? “你们还不服气了?上去,给本公子用阴招,废了他们!”秦异人朝赵平他们一指,大声下令,不容置疑。 “诺!”孟昭三人万般不愿,却不得不领命,只得上前。 不得不说,秦异人的法子真好用,他们这一放下秦军锐士的脸面,用阴招,使绊子,竟然打得赵平他们哭爹叫娘,狼奔鼠蹿。 “这么管用?”孟昭、马盖、范通三人惊在心头。 下作是下作了点,却绝对好用。 原本他们三人对上这些红衣小吏不仅没有占到上风不说,还屈居下风。哪里想得到,换了一个打法,就大占上风了。 “早知如此,何不早用呢?”孟昭、马盖、范通三人颇有悔意。 “秦人下作,卑鄙无耻,走!”赵平他们吃了大亏,不敢再耽搁,没命似的逃了出去。 “呵呵!狗一样的赵人,有种的再来打过!”孟昭大吼一声,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儿。 “你们记住,赢了才算英雄!”秦异人脸一沉,教训三人道。 “谢公子教诲。”孟昭三人尝到下作卑鄙的甜头,欣然领训。 “公子,你好厉害呢。”茉儿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俏眼,满是笑意。 黑伯没有说话,却是重重点头,一脸的欣慰。 且说赵平心气难平,回到屋里,把放在短案上的赵剑拿起来,朝腰间一挎,大吼一声:“抄家伙,去找秦人算账。” 适才,他急冲冲的赶去找秦异人算账,竟然连剑都没带。要是他带上剑的话,秦异人他们肯定讨不了好。 当然,这也是赵平他们小看秦异人的结果。 “抄家伙。”几个红衣小吏大吼一声,带着剑就冲了出去,准备找回场子。 他们看守秦异人三载,就没有如今日这般窝囊的,竟然被秦异人他们这些囚徒打了,这反天了,还得了?必须找回这场子。 “公子,他们带着剑来了。”孟昭在门口一瞅,大是惊惧,忙冲秦异人禀报。 “公子,这怎生办呢?”马盖、范通大是犯愁:“要是我们的剑还在就好了。” 孟昭、马盖和范通是秦军的锐士,他们奉命前来保护秦异人,自然是有武器的。不仅有,而且还很精良。只可惜的是,没有钱吃饭,早就卖掉了。如今,他们只有一把菜刀,还是那种破烂不堪,生满锈迹的菜刀,丢到大路上都没人捡。 面对武装到牙齿的赵平他们,绝对讨不了好。 “公子,我们暂避风头吧。”黑伯忙提议。 打不过,暂避风头,这是秦异人适才贯彻的战术,他应该会答应。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只见秦异人阴阴一笑,道:“嘿嘿!我们这么来。”一阵嘀咕。 “这也成?”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然后在秦异人的率领下,一脸兴奋的朝煮饭的釜冲了过去。 赵平率人还没有冲进屋里,就见秦异人率领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迎了出来,秦异人一脸的笑容,仿佛大过年似的:“呵呵!赵平,你这蠢材,是不是生得贱,还想挨揍?本公子素有成人之美,就成全你。” “秦异人,休要得意,这次挨揍的是你!是你!你死到临头,还不自悟!”赵平好象火烧了屁股似的,跳脚大骂。 “见过贱的,没见过这么贱的!”秦异人右手举起,冲赵平一晃,道:“赵平,看这里!” “你才……”赵平定睛一瞧,不就一只为一层薄皮儿包裹着的拳头么?有屁的看头。一句话未骂完,只见眼前白茫茫一片。 “啊!我的眼!我的眼!”赵平惨叫一声:“秦异人,你卑鄙无耻,无耻之尤!” 几个红衣小吏也是惨叫不已:“我的眼!我的眼!啊!卑鄙的秦人,你们太下作!” “快逃!快逃!再不逃就要惨了!”赵平反应快,吼一嗓子,跌跌撞撞的朝大门口逃去,惶惶然如同丧家之犬。 第九章 打劫 赵平一行,挎刀带剑而来,气势汹汹,哪里想得到,这才屁大一会儿功夫,就惶惶然如同丧家之犬般逃走了,这让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欢喜难言,唯有张大嘴呵呵直乐的份。 “哈哈!痛快!真痛快!” 一片畅快的笑声响起,人数虽少,却是具有直贯霄汉之势。 自从长平大战爆发以来,秦异人就被软禁,被百般刁般,过了三载暗无天日的日子,日日提心吊胆,时时倍受欺凌。 而且,这些欺凌主要出自赵平以及这些红衣小吏之手,孟昭他们对赵平他们是恨透了,就是做梦都想找机会报复一通。只是情势不利,一直未能如愿。 如今,赵平他们吃了大亏,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走,孟昭他们浑身通透,散发着舒畅劲头,他们的屁眼儿都是欢喜的。 “追!” 这是痛打落水狗的良机,秦异人绝不会错失,一挥手,撒丫子就追了上去。 “莫要让赵狗逃走了!”孟昭、马盖、范通大吼一声,追到头里去了。 “赵狗,休走!”黑伯意气风发,一晃头颅,好象兔子一般追了上去。 “赵狗,你竟敢打本姑娘的主意,本姑娘饶不了你。”赵平没少打茉儿的主意,要买走茉儿,再好好包装一番卖掉,从中大赚一笔,这让茉儿很是记恨,此时此刻,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她能不怒? 秦异人一行气势汹汹,一副要报三载受辱之仇的狠样儿,若是落到秦异人他们手里的话,后果不需要说的,不死也要脱层皮。 赵平他们虽然眼睛被洒入了煮饭用的灰,不能视物,就是用脚后跟也能想到那后果太可怕了,无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气逃跑。 好在他们的身体素质比起秦异人他们好得太多了,跑得一点不慢。 再者,他们对这里很熟悉,即使目不能视物,也不影响他们的奔跑,秦异人他们追得很凶,却是追之不上。很快的,赵平他们就逃到院外。 “快,关上门!锁上。”赵平大吼一声。 一众红衣小吏手忙脚乱,摸索着,把大门关上,再用锁把门锁上,这才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喘气,暗叫侥幸。 要不是秦异人他们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差的话,赵平他们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的,他们能逃过一劫,实在是侥幸之极。 “赵狗,开门!有种开门!”孟昭最先赶到门口,大吼一声,如同雷鸣。 “蠢材才会开门!”赵平在门外回敬了一句。 怎么听怎么象秦异人的话呢? “砰!”孟昭狠狠一拳砸在门板上,爆发出一声巨响,门板却是纹丝不动。 马盖和范通仿佛不知道痛似的,一双拳头抡得象风火轮,对着门板狠砸,却是于事无补。 “弄石块,给我砸开。”秦异人不会放过这种良机,决定强行破门。 “诺!”黑伯、茉儿、孟昭、马盖和范通五人轰然应诺,跑去找石块。 五人费了好大一通功夫,这才找来一块四五十斤的石块,抬了过来,对着门板狠狠砸去。 “轰隆隆!”一阵巨响传来,门板上除了有点白印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这是梨木门,又厚又结实,无论秦异人他们如何砸,就是砸不开。 起初,赵平他们担心门板不够厚实被砸开,后来就放心了。只要秦异人他们不能出门,赵平他们就无惧,不由得神气活现了,冲门里大吼:“虎狼秦人,有种的出来决一死战!” “赵狗,有种的进来!”孟昭他们大声回敬。 两方人马就这般,隔着一道门,一个叫你进来,一个叫你出来,谁也不让谁,跟拉歌拟的,越叫越是起劲。 折腾了一阵,毫无进展,秦异人只得放弃。 “赵狗,算你走狗运。”秦异人冲门外吼一嗓子,准备回去睡觉。折腾了这半天,又饿了,快没力气了,只能睡觉了。 “你瞧什么?”秦异人发现孟昭正对着一间屋子乱瞧乱瞄。 “公子,这是赵平这厮的住处,我在瞧有没有吃食呢。”孟昭也感到饿了。 “砸开!”秦异人眼里精光暴射,好象绿头苍蝇见到臭鸡蛋般兴奋,尖叫一声。 “公子,这不好吧?”马盖犹豫不决。 “有何不好?有何不好?”秦异人冷冷道:“赵狗抢过我们多少财货?我们就打劫他,他又能怎样?给我砸,砸开,能抢的全抢了,一样不留。” 三载软禁生活,秦异人的财货落入赵平他们之手的不知几多,孟昭他们不再犹豫,抱起石块对着门就砸了下去,一声巨响中,门板倒飞。 秦异人动作麻利之极,好象兔子般蹿了进去,眼睛瞪得滚圆,一瞧之下,竟然有不少熟悉的物事儿,这些都是他的呀。 “这锦袍是我的!我锦被锦褥也是我的!还有这软底锦靴也是我的……”秦异人一阵惊讶,紧接着就是欢喜无已:“全搬回去!搬回去!” 眼下已入冬了,秦异人他们身着单衣不说,还没有被褥盖,这些都是急需的呀,绝不能错过。 “可恶的赵狗!”孟昭他们破口大骂,手脚却是一点也不慢,一通搜刮,跟狗舔过似的,连根毛都不剩。 这间屋子搜刮一空,再去别的屋里一通搜刮,搜到一些衣物被褥,御寒问题总算解决了。 最让秦异人他们欢喜的是,竟然还有三天的吃食,有酒有肉。这对处于极度饥饿的秦异人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对于饥饿了三载的人来说,不要说三天的吃食,哪怕只够一餐也是无上美事;不要说有酒有肉,就算仅能裹腹,那也是天堂般的日子。 “呵呵!还是公子英明!” 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笑得一张嘴哪里合得拢,一个劲的夸赞秦异人。 “那个操蛋的废人,明知道院里有吃食,却不敢下手。”秦异人在心里鄙视了一番前任。 回到屋里,一众人忙前忙后,忙着煮肉温酒,准备好好大吃一顿。一通忙活后,酒肉终于准备好了,围坐在一起,准备饱餐时,却是谁也不动箸。 “呜呜!” 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伏案大哭。 三年来,他们的恨几多,痛几多,委屈几多,苦几多,难几多……谁也说不清。突然之间,从地狱到天堂,他们激动难已。 秦异人不住抹眼泪,也是感慨万千。 经历了这事之后,赵平他们再也不敢在秦异人他们面前使横了,见了面就得绕道走。 秦异人他们时不时就要调笑一番:晃着右拳,冲赵平他们大吼“赵狗,瞧这里”。赵平他们就耷拉着脑袋,快步而去,屁都不敢放一个。 就是茉儿如此做,他们也不敢吭一声。 第十章 吕不韦 上 秦异人身着锦袍,裹得厚实,足蹬软底锦靴,靠在墙上,半睁半闭着眼,晒着太阳,身上暖洋洋的,好象揣着一个小太阳。 “暖和,暖和,真暖和。”秦异人在心里一个劲的叫嚷。 成为秦异人不过两天,经历的事儿很多,让他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回想起刚刚成为秦异人时的那倒霉样儿,秦异人心下就是一阵抽搐,饥饿和寒冷是他当时面对的主要困难。 如今,有了御寒衣物,不用再惧怕寒冷了,虽然温饱问题没有解决,仍是一个巨大的成功,巨大的进步。 “公子,这是我们三载以来,穿得最为暖和的了。”孟昭快步过来,在秦异人身边坐下,靠在墙壁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极是舒畅。 他的话中充满了喜悦,而秦异人听在耳里,却是心头发酸。 这三载来,秦异人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倍受折磨,他们能熬过来,是个奇迹。秦异人虽然只经历了两天这样饥寒交迫的痛苦生活,他已知道孟昭他们的辛酸远非笔墨所能形容。 “公子,吃食我们还是省着点吧。”黑伯一脸的忧色,来到秦异人面前,道:“虽然我们有三日之食,可是,三日之后我们又要饿肚子了,还是省着点吃,一日一餐,三分饱。” 抢劫了赵平他们,秦异人虽然弄到三日之食,固然让人欢喜,可是,这是无根之水,吃完了就没有了。 赵平他们学了乖,不再把食物放在院里,就是秦异人想再度打劫也不可能了。 一旦秦异人他们饿得没了力气,赵平他们的报复一定会到来,而且还会异常凶猛,因为三年来,赵平他们还从未吃过如此大亏,绝不可能咽下这口怨气。 是以,眼前的当务之急就是留着食物,多撑些时日。 相比往昔,一日一餐,还是三分饱,对于秦异人他们来说,仍是天堂般的生活了。 “好吧。”秦异人万分不愿,却不得不直面现实。 秦异人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心里却是盘算开了:“寒冷问题是解决了,吃饭问题要怎样才能解决呢?要是没有食物,会被饿死的,人没了,什么王霸雄图皆是虚幻,活下来才是眼下最为紧要的事儿。这该如何解决呢?”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有活着才能回到秦国,才能登上秦王之位,这是眼下第一要务。 问题是,以秦异人眼下的情形,要解决温饱问题,比登天还要难。 “哦,吕不韦呢?”秦异人猛的想起,正是大奸商吕不韦把秦异人从困境中救出来,并助其回国登上秦王之位的。 “若吕不韦到来,我该如何处置?接受他的帮助,还是不接受呢?”眼下的秦异人太需要帮助了,若是吕不韦肯相助,这对秦异人有莫大的好处。 问题是,有些事情实在太难以让人接受,比若说捡吕不韦的“破靴”,戴绿帽子这种事儿,是个男人就不能接受。 XXXXXXXX 车声辚辚,马蹄沓沓,一辆华贵的轺车驶到小巷。 这辆轺车无论用料,还是做工、装饰,都极为华贵,一瞧便知这是极有身份之人的用车,车主非富即贵。 在轺车后面跟着四个身材高大的护卫,个个身如铁塔,身着名贵的丝绸锦衣,腰间挎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悍之气,一瞧便知是好手。 赶车的是个五十上下的老者,衣着很是名贵,比起护卫的衣着好得太多了。这个老者精神矍烁,皮肤白净,一瞧便知身份不低。 “就是这里?”车里传出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 “主人,正是这里。”赶车的老者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主人,老奴已经打听清楚了,秦异人就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明明是软禁。”车里的浑厚男子声音再度响起,道:“一瞧便知秦异人没少吃苦头,堂堂王孙落得如此境地,真是为难他了。” 话语乍一听是在为秦异人叫屈,实则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之心,只听男子话锋一转,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秦异人越是困难,我所谋之事成功的可能越大。” “主人精明!”老者赞颂一声,一扬鞭儿,鞭梢虚响,轺车拐进小巷,直奔秦异人的小院而来。 辚辚车声中,轺车很快来到小院前,赵平已经率领几个红衣小吏站在门口,眼神凌厉,喝问道:“来者何人?这里是要地,未经允准,不得进入,还不快快退走!” “官人请息雷霆之怒。”老者陪着笑脸,从车辕上跳下来,掀起帘子。 一个中年男子从轺车里钻出来,赵平的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惊讶。 这个中年男子约莫四十来岁,面皮白净,如同傅粉,极是英俊,双眼明亮,特别有神。头戴玉冠,身着镶金锦袍,剪裁非常得体,做工精致,一瞧便知是上等好货。 若仅仅如此的话,还不至于让赵平惊讶,他惊讶的是中年男子身上的佩玉。 “玉镶金!”赵平的震惊之色更甚。 佩玉是华夏服饰的久远传统。三代以至春秋,将玉石雕琢打磨成各种饰物佩带,是天下共有的民俗。上层贵胄的玉饰名目繁多,佩玉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即或是庶民百姓,也常有玉鱼、玉虎、玉坠等简单玉器佩带于身。 战国之世礼仪大为简化,玉器饰物的佩带也相对简单多了。春秋时期那种一组十多件挂满全身的大型长串佩玉已经不再是贵胄们的必须礼器了,单件玉佩开始成为日常饰物,各种玉具如玉璧、玉璜、玉人、玉剑等便成了寓意祥瑞的摆设器具。 虽然佩玉礼仪简化了,但由于进入了铁器之世琢玉工具大是进步,玉器制作比春秋时期更为精细,制作技巧也更为多样化,有些技法更是巧夺天工。 其中最为难得的是金镶玉和玉镶金了。而在这两种制作技法中,又以玉镶金最难,凡用此法制作的玉饰,价值不凡,值数百上千金。 这个中年男子腰间的玉饰就是用的玉镶金,凡能有此等饰物者,其人身份极高,不是巨富之家,就是大贵之人。 中年男子在老者的搀扶下,下了轺车,站在地上,身子挺得笔直,如同标枪般,整个人气势不凡。 “见过先生。”赵平不敢怠慢,快步迎将上来,冲中年人见礼,道:“敢问先生驾临此处,有何贵干?” “在下是前来拜访一位友人。”中年男子瞄了一眼赵平,目光移向院门口:“我之友就是秦国异人公子。” 第十章 吕不韦 下 第十章吕不韦(下) 中年男子气度不凡,衣着华贵,不是贵人中的贵人,就是富豪之中的富豪,赵平心中念头直转,暗中道:“他若真是秦异人的友人,想来有不少好处吧?” 一想到好处,赵平就心思勃动,再难抑止,陪着笑脸,脸上的笑容叠了一层又一层,问道:“先生真是秦异人的友人?在下看守他三载,从未见有友人前来拜访呢。” 人质就是弃子,一般来说,人质很少有回到本国的可能,不是横死异国他乡,就是老死他国,能回到本国的人质十中无一。 秦异人的遭遇就是最好的诠释,他被软禁以来,就从未有人前来拜访过,中年人自称是秦异人的友人,着实让赵平惊奇。 “呵呵!”中年男子发出一阵畅笑声,道:“说是友人倒也不确,只不过见过几面罢了。” “哦。泛泛之交。我就说嘛,连秦国都放弃他了,秦异人这弃子谁会在乎呢?”赵平重重点头,问道:“既如此,先生此来所为何事?” “没甚大事,只是三年前,秦异人向我借了千金,我是前来索债的。”中年人眉头一掀,微笑着回答,让人如沐春风般和煦。 “索债?”赵平差点失笑,道:“先生要失望了,秦异人身无分文,吃不饱,穿不暖,何来钱财?更何况,还是千金之数。” 战国时代的金,就是金饼,呈马蹄状,又称为“马蹄金”,相当于通俗说法“金币”。千金之数,很大的一笔钱财了,就是把秦异人卖了也不值这个数。 “无妨。”中年男子一挥手,压根就不放在心上。 “嗯。先生若是讨回欠债,那又如何呢?”赵平是个贪便宜之人,不会放过这等良机。 “官人予我方便,我自然要回报,分你两分。”中年男子微一沉吟,立时回答。 “分”是指百分之一,两分就是百分之二,算下来就是二十金,对于赵平来说,不小的数目了。可是,他知道眼前这中年男子很有钱,绝不会错失这等良机,摇头道:“一成。” “官人太过了。三分。”中年人加码了。 “八分。” “四分。” “五分。” “成交。” 两人一通讨价还价,以百分之五达成一致。百分之五就是五十金,赵平眉花眼笑,道:“先生多有得罪,你的仆人不能进入。先生请。” 中年男子冲老者道:“西门老爹,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一甩袍袖,大步进入院门,快步而去。 西门老爹应一声,带着四个护卫走到一边等着。 “他真能讨着钱?”一个红衣小吏在赵平耳边轻声问道。 “天知道。”赵平一耸肩。 “那大人还和他讨价还价?”红衣小吏不解了。 赵平得意的一扬下巴,道:“若真能讨着,我们就多了一笔钱财。若是讨不着,于我无丝毫损失。这等事儿,绝不能错过。” “大人高明。”红衣小吏忙拍马屁。 “沙沙!”软底锦靴踩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一股腐败气味冲鼻而入,中年男子直皱眉头,却重重点头。 “如此甚好!这个秦异人生不如死,不愁他不向我低头。”中年男子暗中转着念头。 “站住!”中年男子正走着,只听一声断喝,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挡在他身前。 中年男子一瞧,只见眼前男子虽然身材甚高,却是瘦得不成模样儿,一袭袍子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如同套在竹杆上似的。 “你是……”中年男子问询。 拦路之人正是马盖,沉着脸道:“是我在问你。” “我是异人公子的友人,前来拜访公子,还请通禀一声。”中年男子说明来由。 “公子的友人?我怎生没见过你?”马盖是秦异人的帖身侍卫,对秦异人的事儿极为知晓,秦异人的友人几乎都识得。 “在下吕不韦,与公子相识于秦国。”中年男子自报家门了,竟然是那个千古有名的大奸商吕不韦。 “吕不韦?”马盖眉头一拧,思索一阵,却是没听过这人,道:“你等着。” 于秦国相识,定是在马盖被派来保护秦异人之前,怪不得不识得,马盖丢下一句话,快步而去。 “怪事,怪事。”吕不韦打量着马盖的背影,连呼怪事:“听说秦异人吃不饱,穿不暖,怎生他的帖身侍卫竟然穿得如此厚实?” 吕不韦前来见秦异人,自然是行买国之事,他早就把秦异人的处境打听得一清二楚了,知道秦异人身无分文,没饭吃,没衣穿。然而,见到马盖,却见马盖穿得厚实,虽然袍子极不合身,与马盖瘦得跟竹杆似的身材极不相称,却与他想象中的衣不蔽体,或者冻得瑟瑟发抖的情形极不相符。 他哪里想得到,秦异人打劫了赵平他们,弄到了御寒衣物。 “难道我的消息有误?”吕不韦眉头拧着了,沉思起来:“秦异人越困难越好,他才能听从我的;若是他的处境不坏,我所图之事难以成功。这该怎么办呢?” 且说秦异人靠在墙上晒太阳,冬日暖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让人浑身舒畅,秦异人有些懒洋洋。 正在这时,脚步声响起,只见马盖快步而来,问道:“有事?” “禀公子,有个叫吕不韦的人要见你。”马盖大声回禀。 “吕不韦?”秦异人如同装了弹簧般,从地上一蹦而起,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惊讶。 “是啊,他自称吕不韦。公子,这怎么了?”马盖把秦异人那副模样儿看在眼里,大是惊奇,不就是一个人前来拜访么,用得着如此惊奇:“他自称与公子在秦国相识,原来是真的呢。” 秦异人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吕不韦买国之事太有名了,两千年之后仍在流传着此事。 更要命的是,被买的是秦异人自己,他能不惊讶么? 再说了,他适才还在念叨吕不韦,还在思索如何应对吕不韦买国这事,是接受还是拒绝,他思索了这么久,仍是没有结果。 “我眼下的处境极为困难,关系到生死,不能不小心,寻求帮助势在必行。若是价钱合适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秦异人念头转动:“我是卖家,那么,我就卖个好价钱。” 想到此处,秦异人眉头拧在一起了:“这要如何才能卖个好价钱呢?象那个软蛋那般不讨价不还价的事儿太亏了,亏得戴上绿帽子了。嗯,有了。” 秦异人眼中光芒闪烁,如同夜晚的繁星,格外明亮。 “公子,你见还是不见?”马盖见秦异人沉吟不语,忙提醒一句。 “马盖,你如此如此。”秦异人一招手,马盖附耳过来,秦异人在他耳边嘀咕一阵。 “这……”马盖惊讶不置,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第十一章 奇货可居 上 第十一章奇货可居(上) 吕不韦站在当地,把院里情形好一通打量,只见院里的房屋又低又矮,一派脏乱差之象,树叶散发的腐败之气就是最好的注角,更重要的是了无生趣,吕不韦更加笃定:“这个秦异人过的是暗无天日的日子,只要我如此如此,他不得不俯首帖耳,听从我的摆布。” 正寻思间,只见马盖去而复返,打量着马盖,暗自嘀咕:“这身袍子应该是赵国给的,赵国要留着他们出气,绝不会让他们轻易死去。” 马盖快步来到近前,冲吕不韦道:“先生请随我来。” “果然如此,秦异人不敢不见我。嗯,他一定会亲自前来迎接我。”吕不韦心里暗自得意,道声请,跟在马盖身后,快步朝里行去。 让吕不韦惊奇的是,竟然不见秦异人的踪影,吕不韦想不明白道理,不由得纳闷了。 来到一间低矮的房屋前,马盖停下,道:“先生请稍候。”告声罪,进了屋。 “不亲自前来迎接我,不过是端王孙的臭架子罢了。哼,都快饿死的人了,死要脸面。”吕不韦站在当地等候,心里对秦异人大加贬损。 片时,马盖回转,吕不韦问道:“公子可要见我?” “先生,真是对不住了,公子有些困倦,歇息了,请先生稍候,稍候。”马盖一脸的笑容,赔着笑脸,不住告罪。 “歇息了?”吕不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一脸的诧异,愣怔了半天,这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 吕不韦对秦异人的情形打听得一清二楚,自从被软禁以来,就没有人前来拜访过,他吕不韦前来拜访,不论识与不识,这对秦异人来说,也是一件大事,秦异人必然会大张旗鼓的迎接他,把他待为上宾。 哪里想得到,秦异人竟然给他吃闭门羹。 “你……”吕不韦怒气上腾,就要喝斥,转念一想,秦异人毕竟是王孙,要端点架子,争点脸面也属正常,只得强忍着怒气,问道:“公子几时能醒?” “先生放心,很快,很快。”马盖笑得很是亲切,抱拳一礼,转身进屋了。 吕不韦被晾在这里,无人问津,他真的是怒气一个劲的上腾,很想发作。 以他的身份地位财势,莫要说小小的王孙,就是赵国丞相平原君也要把他待为上宾,礼仪周到。偏偏这个秦国放弃的弃子,秦异人,竟然让他在这里喝西北风,连门都不能进入,他能不怒吗? 更要命的是,马盖说的片时竟然好长的时间,足足一个时辰,都不见秦异人露面。 一个时辰站在寒风里受冻,尽管吕不韦穿得厚实,也是被冻得脸色发青,浑身冰冷。站了一个时辰,双腿发麻,都快僵掉了。 “秦异人,我……”此时此刻,吕不韦有杀人的冲动。 他这辈子还没有遭过这种罪呢。 “先生久等了。”就在这时,只见马盖快步而来,一脸的亲切笑容。 吕不韦真想质问他片时功夫怎生就成了一个时辰呢?这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处此之情,还不得不赔着笑脸,装作没事似的:“哪里哪里,片时而已。” 脸上装笑,心里却是恨不得把马盖撕着吃了。 “先生度量不凡,能体谅公子。”马盖接下来的话,让吕不韦差点暴走,只听马盖道:“公子适才醒过来,又睡过去了。” “你……”吕不韦再好的涵养,此时也是忍不住了,指着马盖,质问起来:“这就是你们秦人的待客之道?” “公子早知先生有此一问,公子说,先生与公子素不相识,算不得客人。”马盖对秦异人大加赞扬。 吕不韦兴冲冲而来拜访,原本以为秦异人会待他为上宾,竟然连客人都算不上,吕不韦有杀人的冲动。 “请转告公子,吕氏商社吕不韦求见。”吕不韦此来所谋甚大,要行那买国之事,他虽然怒极,却是强忍着,不愿因此而坏了大事。 “吕氏商社?先生竟然是吕氏商社的人,得罪得罪。”马盖好一通惊讶。 吕氏商社是近年来快速崛起的商社,其财势仅次于当时名震天下的五大商家,吕氏商社的名头非常响亮。 望着快步而去的马盖,吕不韦得意的一昂头,心想:“我亮出名号,我就不信你秦异人不见我。”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吕不韦比吃了死苍蝇还要郁闷,没多久只见马盖回转,冲他道:“公子醒了……” “他这是要见我,是吧?”吕不韦有着绝对的信心,秦异人会冲着吕氏商社的名头见他,这话说得信心十足,脚一抬,就要进屋。 马盖却是双手一伸,拦住他,似笑非笑的道:“公子要进膳,先生不得打扰。” “秦人无礼!太无礼!”吕不韦的身份地位极为尊崇,他折节下交,前来拜访,对于谁来说,都是天大的事儿,偏偏在秦异人这里三番四次碰壁。 碰壁就碰壁嘛,问题是秦异人不见他的理由实在是让人气愤,困了要睡,睡醒了还要睡,睡好了还要进膳,如此理由,谁能忍受?即使以吕不韦枭雄本性也是忍受不了,不得不发作。 “呵呵!”吕不韦一通指责,却是换来马盖的畅笑声,只听马盖笑道:“公子有言,礼仪是尊贵客人享用的,先生嘛,算不得客人,不必用礼仪。嗯,公子让我转告你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先生折节下交,必有所图,敢问先生所图何事?” 吕不韦心里咯噔一颤,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正戳中了他的心事。他此来是要行买国之事,是奸恶之事中的奸恶之事。 “秦异人又怎生知晓的?难道他有未卜先知之能?”吕不韦暗自惊奇。 “请转告公子,就说我吕不韦能广公子之门。”事到如今,只能直言不讳了,吕不韦道明来意。 “先生请稍候。”马盖甩下一句话,转身进屋。 一听“稍候”二字,吕不韦心里一突,该不会又是一个时辰吧? 这次没有一个时辰,马盖片时即回,不容吕不韦开口相询,道:“公子说了:多谢先生美意,我之门我自会广之,不劳先生操心。” “广公子之门”是个隐喻,意思是说可以助秦异人成就大事,按理说秦异人一定会见他,却是没想到,秦异人竟然拒绝了,吕不韦嘴巴张大,半天没说出话来。 “公子真在用膳?不是欺我?”吕不韦不服气了,难道秦异人是在戏弄他?决心要瞅个究竟。 “先生若不信,进屋一瞧便知。”马盖脸上的笑容异常亲切。 吕不韦得到的消息,秦异人吃不饱,穿不暖,肯定没有吃食,是在诳他,他抬脚就走,风一般进入屋里。 “这个……”吕不韦看清了屋里情形,一张嘴巴张得老大,可以塞进一只海碗了。 第十一章 奇货可居 下 新的一周了,求点票票! ———————————————————————————————— 秦异人身着锦袍,跪坐在矮几上。面前的短案上摆满了吃食,香喷喷的肥羊炖让人直流口水,还有一碟蒜泥,一碟苦菜,还有一瓯秦酒。 肥羊炖是秦国最有名的吃食,就是秦王也是以日食肥羊炖为务。肥羊炖要配着蒜泥才好吃。苦菜是秦国的特色素菜,用来配合秦酒,滋味绵长。因为秦酒稍薄,而苦味儿正增其厚,胜过有名的赵酒。 这是一案丰盛的饭食,哪里是吃不饱的样儿,吕不韦要不惊讶都不成。 “究竟发生了何事?”吕不韦想不明白了。 谁都知道秦异人被秦国抛弃了,没人理他,然而,眼前这满案的美食,哪有被抛弃的影子?即使精明如吕不韦也不得不糊涂。 他绝对想不到的是,秦异人打劫了赵平他们,弄到不少吃食。这次把最好的全拿出来了,就是要给吕不韦造成一种错觉,让他错以为秦异人并非如传言那般吃不饱,穿不暖,接下来的讨价还价才有底气,才能捞到最多的好处。 “你……秦人无礼!”吕不韦指着秦异人,怒气勃发,脸红脖子粗。 因为秦异人正在做一件极其无礼之事,让他忍无可忍。 茉儿跪在地上,正在给秦异人洗脚。 当着客人的面洗脚,是极端无礼之事,会为人不耻。在中国历史上,只有一个人做得出这种事情,那就是汉高祖刘邦了。刘邦一边洗脚,一边接见儒生,被儒人倍加诟病,骂他不学无术,胸无点墨,是市井无赖。 秦异人当着吕不韦的面洗脚,这是极端无礼之事,谁也忍受不了,即使吕不韦见惯了大场面的人物,也是怒气直贯脑门。 “来者何人?”秦异人斜了一眼吕不韦,沉声问道,连请吕不韦入座的打算都没有。 “在下吕氏商社吕不韦见过公子。”吕不韦醒悟过来,他此番前来有大事图谋,绝不能小不忍而乱大谋,只得忍气吞声。 “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何前来拜访?”秦异人是明知故问,他对吕不韦的来意一清二楚。 “在下素闻公子贤名,早想结识,却是悭缘一面,今日相见,果是不凡,公子是人中龙凤,仪表非凡呐。”吕不韦能说会道之人,大拍秦异人马屁。 秦异人一副非常受用的样儿,头一昂,胸一挺,一副陶醉样儿,一挥手,道:“来啊,请先生入座。” 孟昭应一声,忙挪过一张锦墩,请吕不韦坐。 吕不韦把锦墩打量一番,只见锦墩包以上等锦缎,不由得一阵诧异,秦异人竟然有锦墩坐,这和穿不暖的传言太不相符了。当他坐下去后,只觉一团柔软,比起女人的胸脯还要让他受用,又是一阵惊讶,这锦墩了得。 “消息不确,传言失实,我要想所谋之事成功,看来要付出不少啊。”吕不韦的信心有些动摇了。 “先生此来,不会是专为谀媚吧?还请先生尽道来意。”秦异人打量着吕不韦,不由得暗赞一声气度不凡,怪不得能成为一代枭雄,成功买国。 “公子坐困邯郸,可有猛志?”吕不韦对秦异人的看法有些改观,不敢轻视,语气颇为恭敬。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秦异人的回答相当巧妙。 “若公子无猛志,不过是老死邯郸罢了。战国百年,七大战国力征,质子死者十之八九,不是横死,便是老死异国他乡,能回故土者十不存一。”吕不韦不愧是枭雄之才,一来就是危言耸听。 若是换作前任的话,一听这话,必然是毛骨悚然,恭敬求教了。这也是吕不韦期待的事儿,然而,让他失望的是,秦异人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好象没听见似的。 “若公子有猛志,吕不韦不才,愿助公子一臂之力。”吕不韦心中好一阵讶异,只得往下说。 “你要如何助本公子?”秦异人的目光终于移到吕不韦身上。 这是一个不小的进步,正是吕不韦期待的结果,他绝不会放弃,忙道:“公子但有所需,吕不韦必定尽心尽力,一力为之。”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只要秦异人需要,他吕不韦就会做到,这是夸下海口了。 “先生是商贾中人,本公子虽不从商,却知商贾之事:无利不起早。先生愿以大财力助本公子成就猛志,先生欲从本公子这里得到什么?”秦异人目中精光闪烁,盯着吕不韦。 吕不韦大是惊讶,一句“无利不起早”正是商贾的最好写照,他万万没有想到,秦异人竟然有如此定力,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不动声色。 “公子说笑了,吕某无求,只是不愿公子大才埋没。”吕不韦精通进退之道,此时应该以退为进,引诱秦异人上钩,主动开出条件。 然而,秦异人接下来的话让他的盘算落空,只听秦异人道:“本公子深知一个理:有得必有失!本公子要得先生之助,必要有所付出。先生若是无所求,自愿助本公子,这是天大的谎言,就连童稚都不信。先生虚言相欺,送客。”一挥袍袖,好象在挥赶苍蝇般。 “有得必有失!”吕不韦又是一通惊讶,这话精辟啊,他平生头一遭听闻,不得不细细品味。 “且慢。”吕不韦知道瞒不过秦异人,只得开出条件,道:“若公子能成就猛志,给吕不韦一官半职即可。” 这话的水份就大了,若秦异人能成就猛志,吕不韦出力又大的话,给他的官儿能小吗?必然是大官,甚至是丞相都有可能。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秦异人心中暗笑,嘴上却道:“先生当知,秦国与山东六国不同,秦国任官唯贤,不唯亲,即使先生入秦,若无才能,亦不能为官。” 秦国以一敌六,大战山东六国,越战越强,根本原因就在于秦国政治清明,举贤任能。而山东六国之所以越来越弱,就在于六国任人唯亲而不用贤,这从秦国任用的丞相就知道了。 自秦孝公变法开始,秦国任用的丞相商鞅、张仪、范睢,都来自山东六国,都是山东六国不能任用的大才,他们在山东六国无用武之地,到了秦国就能大展身手。 在当时,有一个成语叫“魏才人用”,说的就是魏国的人才别国在用,这个别国主要是指秦国。 吕不韦听出秦异人话里的意思,更加郁闷了,暗自想道:“我吕不韦把吕氏商社发展成仅次于五大商家的大商家,靠的就是‘奇货可居’四字,这次谋国也不例外。可是,瞧这模样儿,谁是奇货?谁又在居奇货?” 第十二章 敲诈勒索 第十二章敲诈勒索 吕不韦,卫国濮阳人。 其父吕公不过是一乡间小商贾,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土财主,开了几间纺织作坊,赚了点钱,一家人衣食无忧罢了。 吕不韦是商贾奇才,其经商的天赋千古少见。他在弱冠之年就展现出了不凡的商业天赋,其父吕公很是赞赏他,就把作坊交给他打理。他不甘寂寞,决心要把吕氏商社打造成天下有数的商家。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二十余年间,吕氏商社就成了当时天下有数的商家,仅次于楚国猗顿氏、魏国白氏、齐国田氏、赵国卓氏和秦国清夫人这些当时名闻天下的五大商家。这五大商家少则百年积累,多则数百年的历史,才有如此财力。 而吕氏商社仅仅用了二十余年时间,就成了仅次于五大商家的大商家,其崛起速度之快赶得上火箭了,是一个奇迹。 吕不韦之所以成功,就是奉行四个字“奇货可居”,每当发现好东西,他就以奇货居之,再高价卖出去,往往获利极丰。 这次所行买国之事,亦在此列。 他在平原君府上遇到秦异人,当时的秦异人还是前任,正在当出气筒,被平原君折辱撒气。吕不韦当即认定,秦异人就是他在寻找的奇货,还是那种一辈子也不见得能遇到的奇货,若是运用得当,获利不可计。 再派人打听清楚后,他更加有信心了,心想一定能让秦异人服软,听从他的安排,成为他手中的木偶,任由他摆布。一旦买国成功,吕氏商社将会成为天下第一大商家。 让他郁闷无比的是,事情的进展远远出乎他的预料,秦异人竟然把他当作奇货,在居他这个奇货,准备从他这里弄到足够的好处。 这种事儿,吕不韦绝不能接受,决定另想他法,若秦异人不向他低头,不成为他手中的牵线木偶,他绝不能行买国之事。 主意一定,吕不韦掏出十金,放在短案上,道:“还请公子笑纳!” 十金,对于寻常百姓来说,那是天文数字般的财富,可望不可即。不过,对于秦异人这个王孙来说,那是侮辱,秦异人双眼一翻,还未发作,只听孟昭、马盖、范通、黑伯他们就怒斥起来:“吕不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侮辱公子!” 堂堂王孙,若是收受他人十金,那是无比耻辱之事,谁能忍受得了? 就连茉儿也是一脸的怒气。 “既如此,吕不韦告辞。”吕不韦把十金收回,冲秦异人一抱拳,转身而去。 望着吕不韦的背影,秦异人眼中精光暴射:“真是个奸商,如此奸猾。” 秦异人对吕不韦的用意一清二楚,他这是以退为进。 “我愿出力助你,正是你需要的,我这一手以退为进,我就不信你不追出来。”吕不韦边走边转念头。若是秦异人追出来的话,那么,主动权就落到吕不韦手里了,就得由他吕不韦说了算。 他打的好算盘,却是失算了,并未见有人追出来。 “难道我失算了?”吕不韦有些惊讶,转念一想,道:“我吕不韦纵横商场,就未有失算之事,我就不信你不追出来。”故意放慢脚步,等着秦异人来追。 然而,直到他走到小院门口也未见秦异人的影子,吕不韦好一阵诧异:“这个秦异人不简单啊,竟有如此定力。谋国之事本就困难重重,秦异人如此精明,这难度就更大了。” 转念一想,又是一阵欢喜:“秦异人越是精明越是好,可以省我很多事。再者,一旦谋国成功,我的获利也就更大,封王拜相都有可能。” 吕不韦深明一个道理:越是精明人物,成功后得到的好处更大。若秦异人回到秦国,成为秦王,吕不韦就有不少好处。若秦异人更进一步,大战山东六国,攻伐战取,开疆拓土,他吕不韦得到的好处更大。 “这事一定要进行下去!”吕不韦的决心更加坚定。 “不过,得先让秦异人屈服,听从我的,这该如何做呢?”吕不韦开始转念头了,要算计秦异人。 就在这时,只见赵平一脸笑容迎了上来,问道:“先生,收获如何?” “有了!”吕不韦眉头一掀,立时有了主意,不住摇头,叹息一声道:“哎,莫提了,莫提了。” 这话把赵平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忙问道:“先生,此言怎说?” “不仅没收回旧账,又借出去一千金。一千金啊,何时才能收回?”吕不韦一步跨出院门,嘴角浮现一抹哂笑,在西门老爹的搀扶下,上了轺车。 西门老爹跳上车辕,赶着轺车去了。 “一千金?”赵平眼里全是贪婪,不住念叨,道:“若是我能把这一千金弄到手,那该多好?我就要什么有什么了啊。” 一千金不是个小数目,赵平这辈子做梦也没有想到过。 问题是,孟昭、马盖、范通三人能打,而秦异人如同狐狸般狡猾多智,凭他这点人手不是对手。明知道有重金厚利,却不能弄到手,赵平心里跟猫爪猫挠似的。 “大人,这事不难办。”五个红衣小吏,个个脸上全是贪婪之色,若是把这一千金弄到手的话,大头给赵平拿来了,他们也能分到不少好处。一个红衣小吏的脑子转得快,想到一个主意。 “快说。”赵平精神一振。 红衣小吏在赵平耳边嘀咕道:“大人,我们的人手有限,制服不了秦异人。可是,我们可以找人啊,我们找些市井无赖不就成了么?” “妙计!快去找人。”赵平大喜过望,一挥手下令。 红衣小吏应一声,自去忙活。 没多久,红衣小吏找来十个市井无赖,个个一脸的匪气,一瞧便知不是好人。 “今儿叫你们来,是有一桩活计要给你们做。”赵平挎着剑,阴沉着脸,道:“事成之后,一人一金。” “一金?”对于市井无赖来说,一金也是一大笔钱财了,无不是欢喜。 “可是,你们要记住了,谁要是不尽力,休怪我无情。”赵平大声威胁了,声音如同炸雷般响亮。 “愿听大人调遣!”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市井无赖也是民,赵平虽是小吏也是官,十个市井无赖齐声道来。 “带上家伙,跟我走!”赵平一挥手,率领几个手下和十个市井无赖,呼啦啦朝小院里冲去。 “秦异人,我们新仇旧恨一齐算!”赵平满面红光,眼中凶光闪烁,一脸的狰狞。 第十三章 反诈 上 “这个吕不韦,真是奸商中的奸商,我不屈服,他不会出力。”秦异人坐在矮几上,不住转念头。 今天与吕不韦交手虽然占了些便宜,却没有得到实际好处。秦异人眼下最需要的就是钱财,吕不韦一个子儿也没给,这与秦异人的期待不符。 “眼看着我们的吃食就要没了,这日子该怎生过呢?”秦异人又头疼了。 秦异人耍了这么多花招,是想进行有限合作,想在与吕不韦的讨价还价之时多捞些好处,撑过这段时日再说。哪里想得到,吕不韦的胃口太大了,他要秦异人完全的服从,彻底成为他的木偶,这事,秦异人绝对不愿意干。 更别说,还有戴绿帽子这种让秦异人耿耿于怀的事儿,这种事儿,是个男人就不会接受。 “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如同打雷似的。 “公子,不好了,赵平来了。”孟昭快步过来禀报。 “来就来吧,来了打出去就是。”秦异人倒没把赵平放在心上。 “公子,这次不行啊。赵平带了十几个人呢,还是人人带着家伙。”马盖叹口气道:“若我们的剑还在,若我们的战力还在,我们又何惧呢?” 他们被饿了三载,战力下降得太多了,如今所剩战力不足一成,要对付十几个带着家伙的凶徒,他们还真没有一丝儿把握。 “不好!”秦异人心中一惊,立知不妙。 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只听一声响,房门被踢飞了,赵平带着几个红衣小吏和十个市井无赖,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望着他们手中明晃晃的赵剑,秦异人一颗心直往下沉,背上发凉:“今天要吃大亏,这该如何是好?” 处此之情,秦异人也是束手无策,唯有干瞪眼的份。 “哈哈!”赵平神气活现,活脱一只打鸣的公鸡般,得意洋洋,仰首向天,一阵大笑,舒畅之极,手中剑一挥,指着秦异人大吼道:“秦异人,你死到临头了。” “废话!你不说我也知道。”秦异人心知强弱之势,咬牙道:“就算我秦异人今天要死,也要咬下你几块肉!” 秦异人不是孬种,明知情形不利,也不会认输。 “对!我们秦人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五人异口同声的附和,高昂着头颅,挺着胸膛,斗志昂扬。 山东六国指责秦国为虎狼之国,指责秦人为虎狼秦人,因为秦人“闻战则喜”,意思是说秦国人把打仗当作吃肉喝酒一般快活。 此时此刻,孟昭五人的表现就是“闻战则喜”的最好诠释。 他们明知不敌,明知打不过,他们仍是没有退缩,没有惶恐,反而斗志激扬。 “这才是真正的男儿汉!”秦异人看在眼里,心中一暖,大是赞叹。 “打!打!打!给我狠狠的打!”赵平脖子一伸,都赶得上长颈鹿了,大吼一声:“秦异人,新帐旧帐一齐算!死吧!”好象豹子般冲了上来。 “赵狗,看打!”孟昭、马盖和范通大吼一声,丝毫不怯,对着赵平他们就冲了上去。 秦异人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果如秦异人所料,迎接孟昭三人的是十几人的拳打脚踢,还有明晃晃的剑。 孟昭、马盖、范通三人虽然勇猛,毕竟三载的苦难生活把身体拖垮了,没有多少力气,战力不如往昔,连一成战力都没有剩下,哪里是十几人的对手,他们很快就给打趴下了,浑身浴血。 然而,他们的硬气却是让人钦佩,他们虽被打得浑身是血,伤痕累累,却是不服输,不认怂,大声咒骂。 “虎狼秦人,你再不住口,我就杀了你!”赵平脸色狰狞,手中赵剑架在孟昭脖子上,微一用力,鲜血顺着剑锋淌下。 “来吧!秦人是虎狼,岂能怕你这条狗!”回答赵平的是孟昭的大吼,如同雷鸣般。 “你要是再不屈,我就把他们杀了!”红衣小吏把剑架在马盖和范通脖子上,一用力,二人脖子受伤,鲜血直流。 “要死就死!秦人可杀不可辱!”马盖和范通毫无惧色,眼睛瞪得滚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死又何惧!” 秦异人听在耳里,心中一阵泛酸,多硬的好汉,世间少有啊。 “素闻秦人虎狼之性,从不认输,果是不假!”十个市井小子忍不住赞叹一句。 虽然秦赵因为长平大战而成为死仇,孟昭他们的英雄气慨仍是难能可贵,市井小子不得不赞叹一句。 “秦异人,交出一千金,我饶他们一条狗命。”赵平手中剑紧了紧,入孟昭脖子更深些。 “一千金?”秦异人真想放声大笑,挪揄道:“我要是有一千金,会任由你横行?我早就请人把你当狗一样宰了。” 以赵平的身份地位,请人杀他,不需要一千金,十金就差不多了。 “你向适才那位吕先生借了一千金,吕先生亲口告知我的。”赵平吼得更大声了。 “好你个吕不韦,竟敢算计我。我饶你不得。”秦异人终于明白原委,对吕不韦恨得牙根发痒:“他这是要逼我屈服。” 秦异人对吕不韦的用意一清二楚,他不能说服秦异人,就借赵平之手来整治秦异人,直到秦异人完完全全屈服为止。 “打!狠狠给我打秦异人。”赵平冲秦异人狠狠一瞪眼,几个红衣小吏就扑了上来,如狼似虎一般。 若是让他们扑上来,秦异人这顿打是少不了的,而且还是被揍得皮开肉绽的那种,秦异人头皮发麻,这要如何脱却此难呢? 处此之情,谁又能有办法呢。 “公子,快走!”孟昭、马盖、范通三人大吼,想扑上来救秦异人,无奈他们被人制住,动弹不得。 茉儿和黑伯想上前来阻拦,却没有一丝作用,眼看着这些人就要扑上来了。 “秦异人,你今日不死也要脱层皮。你不是很能耐么?我看你能有多能耐。你就是再能耐十倍百倍千倍,一样会象狗一样趴在我脚边求饶。我要你舔我脚趾头!堂堂王孙舔我脚趾头,定是让我舒畅快活!”赵平神气活现,得意洋洋。 眼看着秦异人就要吃大亏了,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下去。 “赵平,你好大的狗胆,你竟敢骂丞相平原君。”然而,就在这时,只见秦异人眼珠子一转,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吼一声,一抹微笑浮现在嘴角。 “胡说,我没骂丞相。”赵平矢口否认。 平原君是赵国丞相,高高在上,就是借一颗豹子胆给赵平,他也不敢骂呀。 “我问你,你骂平原君无识人之明,举荐赵括为将,终致长平大败,可有此事?”秦异人的声音更高了,大声质问。 “这个……”赵平的确是如此骂过平原君的,脸色大变。 第十三章 反诈 下 长平大战,赵国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只有二百余幸存者回到赵国,其余全死了。 导致长平大败的原因何在? 众所周知,是赵括中了白起的计,轻敌冒进,被白起所围,激战四十余日,粮草耗尽,赵军不得不投降。 为了防止赵国降卒为乱,白起把这二十余万赵卒悉数坑杀。 如此惨祸,自盘古开天地以来,闻所未闻,天下震恐,惶惧难安。 最初,在长平主持军事的是老成持重的廉颇,并不是年少气盛的赵括,怎么变成了赵括? 归根结底,那是秦国丞相范睢的计策,派人在邯郸造谣,说秦国不怕廉颇,唯惧马服子。赵王听信了,有换将的打算。 真正促成这事的就是赵国丞相平原君赵胜,正是他一力保举赵括,赵孝成王才临阵换将,罢了廉颇的兵权。 长平大败的消息传来,赵国国人谁不恨平原君? 赵平也是气愤难言,大骂平原君无识人之明,一力举荐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给赵国酿成如此千古未之闻的惨祸。 “哈哈。”赵平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那又如何?国人谁不骂?” 平原君是长平大败的罪魁祸首,正是他无识人之明,举荐了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才有如此惨败,国人骂平原君成风,赵平还真不放在心上。 “他人可以骂,唯独你不能骂。”秦异人的回答足以把赵平绕糊涂。 “为何他人能骂,我就不能骂?你给我说明白,不然的话,我会扒了你的皮。”赵平脸色狰狞,大觉好笑。 骂平原君的国人成千上万,为何就他不能骂呢? “他人骂了没事,你骂了就有灭门之祸。”秦异人云淡风轻,好象没有听见赵平的威胁似的。 “那么多人骂没事,我骂就有灭门之祸,笑话!”赵平仿佛听到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般,笑得可开心了,鼻子眼睛成了一家人,一张嘴都裂到耳根了。 “算算时日,再过上几日,平原君又要见我了。我见到平原君时,我就把这事儿跟他说说。”秦异人一脸的坏笑。 “呃。”赵平嘴里发出一阵磨牙的声音,笑容僵在脸上了,再也笑不下去了。 长平大败,平原君无处出气,就把一腔怨气撒在秦异人身上,隔三岔五就要把秦异人押去,好好撒一通气。算算时日,出气的时间又要到了。 若秦异人真要籍此机会状告赵平,赵平还真有麻烦,由不得他不惧。 “就算你说了,丞相未必会对付我。”赵平还是心存侥幸。 “平原君未必会对付你,不过,他的门客一定会对付你。”秦异人笑得更加欢实了,跟狐狸的微笑似的,透着狡猾:“平原君养客数千,这些门客以维护他的名誉为己任,凡有不利平原君者皆可杀。昔年,有一上大夫,因数落过平原君,最后离奇失踪,家人惨遭横祸,全家死绝。谁都知道,这是平原君门客下的手。” 上大夫是高官显爵,就是这样的大人物,比赵平的身份高了千百倍,平原君的门客说杀就杀了,谁也不敢过问,赵平的脸色大变,惨白惨白的。 秦异人把赵平的脸色变化看在眼里,知道他的话生效了,抓住机会再往下说:“以平原君的势力,他的门客要杀你,要杀你全家,只需要动动嘴皮就成,自有人前来收拾你。”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绝对会成为现实,赵平背上生凉,心中发寒,一咬牙,恶从胆边生,怒从心头起,眼中凶光闪烁,冲秦异人大吼一声:“杀了他!” 他是凶性大起,决心杀人灭口了。 然而,秦异人早就算准了,大笑道:“赵平,就连平原君都不敢杀我,凭你也敢杀我?你不怕平原君杀你平息秦国之怒?” 长平大战,赵国败得那么惨,平原君绝对动过杀念,要杀秦异人泄愤,最终只能拿来出气,不敢杀秦异人,就在于平原君害怕秦国,害怕秦国以此为籍口出兵赵国,杀他平原君。 “这该怎么办?”赵平嘴巴张得老大,束手无策了。 秦异人真是块滚刀肉,明明赵平占了上风,却是拿秦异人没奈何,打又打不得,杀又杀不得,他还真犯难了。 “住手!”赵平念头转动之际,有了主意,赔着笑脸,道:“异人公子,你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我不为难你了,行么?” 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要快,适才还一脸的凶恶,转眼间就是满脸的亲切笑容,比起见到老祖宗还要亲热。 “这个……”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看在眼里,宛若在做梦。 依他们想来,他们今天是在劫难逃,不死也要脱层皮,哪里想得到,这才屁大一会儿功夫,主客易势,主动权落在秦异人手里了,气势汹汹的赵平竟然赔笑脸,讨好了。 “这个嘛,你是知道的,我们秦人性情直爽,想到就说。我不是存心要为难你,只怕我管不住自己的嘴。”秦异人一副为难模样。 赵平看在眼里,恨得牙根发痒,恨不得给秦异人几拳,却不得不赔着笑脸,道:“异人公子,您请放心,自今日以后,我不再为难你。即使丞相有意刁难,我也尽量不执行,能拖就拖,能放就放。” 平原君的刁难是秦异人落到眼下这般境地的主要原因,若赵平真的手下留情,这是天大的好事,想来秦异人一定会答应。 “公子,快答应。”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五人在心里大叫,恨不得要秦异人立时答应。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秦异人断然拒绝:“别,千万别。三载的折磨,我早就习惯了,若是你不做,我反而受不了。” 听他的话,好象秦异人很犯贱似的,不被折磨不爽。看他的脸色,一脸的笑意,笑得狡猾兮兮的,一瞧便知没怀好意。 这是最大的放水了,连这都不成,赵平彻底抓瞎了:“异人公子,你要怎生才能放过我?我给你做牛做马吧。” 要是跪下有用的话,赵平绝对毫不犹豫的跪下了。 “我饿了,没力气跟你说话了。”秦异人眼皮耷拉下来,眼看着就要睡着了。 赵平眼前一亮,忙道:“异人公子,我给你买吃食,好吃好吃的吃食。” “……”秦异人没有动静。 “我给你买三天的吃食。” “五天的。” “十天的。” “你们的吃食就算我的了。”赵平见秦异人没动静,一咬牙,大出血了。 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眼睛放光,吃饭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们,整整三载,他们都在为吃饭问题犯愁,竟然就这么解决了。 第十四章 赵王之怒 第十四章赵王之怒 三年的软禁生活,孟昭、马盖、范通、黑伯、茉儿他们时时刻刻处在饥饿之中,无时无刻不在为填饱肚子发愁,却是一直没有进展。如今,秦异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赵平承诺愿意提供吃食,这是天大的好消息,比什么都要让他们欢喜。 更让他们欢喜的是,这事意味着他们苦难生活的推手赵平低头认输,还是那种一输到底的那种。赵平加之于他们之身的苦难不知几多,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讨回公道,却是没有成功,这事太让他们欢喜了,屁眼儿都是欢喜的。 “公子真厉害呢!”孟昭、马盖、范通、黑伯、茉儿眼里亮晶晶的,在心里大夸特夸,把秦异人夸成了花儿。 与孟昭他们的欢喜劲头正好相反,秦异人还是一副随时会睡着的模样儿,赵平看在眼里,惊在心头,暗自嘀咕:“这都不能让你动心,那要什么才能让你动心呢?” 他不知道的是,秦异人心潮起伏,激动不已,却是没有表露出来。他来到战国时代不过区区三两日功夫,经受的饥饿是他两辈子为人最多的几日,他做梦都想解决吃饭问题,此时此刻,梦想成真,他能不激动吗? 秦异人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是因为他知道还可以把利益最大化,还可以捞到更多的好处,这是以退为进。 果然,这一手取得了成效,赵平哭丧着脸,道:“异人公子,这都不成,你要如何才能放过我呢?你说话呀,你说呀,成与不成,你给个话啊。” 要是屁眼有用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把屁眼送给秦异人了。 “还是不说了吧。”秦异人迟疑了好一阵,跟害羞的小媳妇似的,欲语还休。 赵平听在耳里,喜在心头,秦异人终于开口了,这比什么都重要,赔着笑脸,笑容叠了一层又一层,跟见到老祖宗似的:“异人公子,你说吧,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尽心尽力,绝不二话。”为了表示诚意,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你既然如此有诚意,那我就说了。”秦异人眼里狡色一现即隐。 “异人公子,你请说,请说。”赵平恭敬异常,跟只哈叭狗似的。 “你知道的,我是王孙……”秦异人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赵平打断了。 只听赵平欢天喜地的,以歌唱的口吻道:“异人公子是大秦的王孙呢,大秦是七大战国中最强大的战国,最强大的战国啊,让山东六国望风而逃……” 秦国被骂为虎狼之国,就是由赵国的国君赵肃侯最先骂出来的,赵国对秦国是深恨之,见到秦人就会咬牙切齿,此时的赵平哪有一点儿痛恨之意,瞧他那笑容,仿佛秦国是他最为向往之国似的。 “……王孙嘛,自然有王孙的作派。我自小就是锦衣玉食,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三餐不绝。”秦异人开价了。 王孙的锦衣玉食生活,价钱不低,赵平心头在滴血,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讨好的道:“我一定让公子过上王孙的锦衣玉食好日子。” “这怎么好意思,使不得,使不得。”秦异人假谦逊,双手直摇,一副不能领受的样儿。 此时的赵平只图堵住秦异人的嘴,只怕他不应,忙道:“使得,使得,一千个使得,一万个使得!”瞧他那副模样儿,仿佛他钱多得烧手,不找人花差花差不痛快似的。 “我是王孙嘛,还要穿金戴银,玉饰为你着想,不要玉镶金了,就金镶玉吧。”秦异人一副为赵平着想的样儿。 “你能再狠点么?”赵平在心里大叫,真想向秦异人问个明白,却只能在心里想想,屁都不敢放一个,嘴上却道:“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玉镶金是战国时代最高的玉饰制作技巧,非良工巧匠不能为,这种良工万中无一。金镶玉虽然比起玉镶金稍差一筹,却也差不到哪里去,一块金镶玉价值不凡。 好在,赵平三载来打劫了秦异人不少好东西,倒也支撑得起。 “他们也得如此。”秦异人朝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一指,道:“要锦衣玉食,穿金戴银。” 一个秦异人的话,赵平砸锅卖铁还能支撑,再加上孟昭他们五人,以赵平的财力,无论如何是支撑不住,他一张脸扭曲成了苦瓜,求饶道:“异人公子,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求你了。” “不行!”秦异人断然拒绝,道:“三载来,你打劫本公子珍货不知几多,本公子这才讨点利钱,你就装可怜了?要不,我们好好算算利钱。” “公子,你心太软了,莫要听他的,还是向赵胜说的好。”马盖机灵人一个,大声吆喝。 “对,不能放过他。”孟昭、范通、黑伯和茉儿大声附和。 “异人公子,你不会还有吧?”赵平知道,他不同意也不行,只得咬牙答应下来。 “不多,只有几样罢了。我要……”秦异人扳着手指头细数。 “成!”赵平咬牙切齿的应着。 “我……” “成……” 秦异人不断说着要求,到了最后,赵平跪在地上直哆嗦,满头大汗,跟在水里泡过似的,心里一个劲的叫嚷:“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狠的!我抢了你三载,不如你抢我一次。嗯,你动动嘴皮子,我比被盗匪抢劫三载还要惨呐!” 为了活命,赵平是有求必应,把秦异人需要的吃食全部送来,秦异人他们动手做食,吃得天饱地饱。 望着屋里堆得满满的衣物吃食,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他们红光满面,为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包裹着。 三载来,他们头一遭不用为吃饭问题发愁了! “温饱问题解决了,接下来该是解决软禁问题了,这要如何才能解除软禁呢?”秦异人打着嗝儿,满足的靠在墙上,转动心思了。 XXXXXXXX 邯郸作为赵国的都城有些年头了,一开始以脏乱差名闻天下,自从雄材大略的赵武灵王当国君后,推行“胡服骑射”之策,赵国国力日强,成为山东的轴心,成为唯一一个能与秦国抗衡的大国。 自此以后,邯郸的重要性日益突显,赵国对邯郸大加扩建,才有今日之盛,最终成为山东六国的政治、经济中心。 邯郸格局整肃,形成了“北王城、东吏士、南工商、西农牧”的布局。 北部王城,此时正在经历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当今赵王,赵孝成王正在大发雷霆。 第十五章 平原君 第十五章平原君 赵国是战国后期,山东最为强大的战国,唯一一个能与秦国抗衡的战国,是整个山东的轴心,其王宫极为庞大,广厦千万间,间间雕梁画栋,极尽工巧之能事。 成千上万的宫女、阉人、杂役奔走出入,个个低垂着头颅,大气也不敢出,仿佛暴风雨来临似的。 没错,此时此刻,赵国王宫正在经历一场暴风雨,是长平大败以来最大的暴风雨,赵孝成王暴走了。 “赵括,你这蠢猪,蠢死了!寡人把五十万大军交付予你,你不知上党地利,冒然进军,葬送了大赵五十万精锐!五十万精锐啊!”赵孝成王头发散乱,王冠歪斜,眼睛通红,就象一头远古凶兽似的,破口大骂。 长平大战,是秦赵的生死大战,两国都是出动倾国之兵,进行生死一搏。若秦胜,秦将雄视天下,再无敌手;若赵胜,赵将成为天下最强战国,天下再无抗手。 如此大好局面,却因为赵括冒然进兵,把赵国五十万精锐悉数葬送,自此以后,赵国不再是秦国的劲敌,失去了与秦国争夺天下的资格,更失去了一统天下的大好局面,赵孝成王得到长平大败的消息后,当场就傻了。 这一傻就是好几天,直到眼下方才醒过盹来,把所有的责任推到赵括头上了。 “白起,你这刽子手,你这屠夫,你蛇蝎心肠,你竟把大赵二十余万降卒悉数坑杀,你狗彘不如!狗彘不食!”赵孝成王骂够了赵括,又来骂白起。 长平大战,赵括正是中了白起的计,冒然出战,才被秦军利用上党有利的地理条件把赵国大军团团围住。激战四十余日,赵军粮绝,不得不降。 若事情仅仅如此的话,还不会让赵孝成王如此暴怒,让他无法接受的是,白起把这二十余万降卒悉数坑杀了。 这既让赵孝成王胆寒,又把他最后一点希望也丧失了。 若白起不坑杀这二十余万降卒,赵国可以出钱赎回来。这些都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精锐,有不少人更是跟随雄材大略的赵武灵王北击三胡,破匈奴的老卒,若是回到赵国,对赵国重建军队有着莫大的作用。 正是因为看到这种可怕的后果,秦昭王才生起了杀心,要把这二十余万赵卒杀光。当然,作为国君,他不能亲自出面,只能暗示白起,白起不得杀。 白起实际上是执行秦昭王的命令,代秦昭王背黑锅。 “赢稷,你这狡猾的狐狸,你早就想谋我大赵上党之地,却与我大赵交好,本王不察,差点上了你的大当。”赵孝王骂过了赵括和白起,又大骂秦昭王。 长平大战的爆发看似偶然,出乎秦赵两国的意料,实则必然会爆发。 因为在当时,天下最强大的两大战国就是秦国和赵国,这两国都是雄心勃勃,想要一统天下。要想一统天下,首先就要干掉对方,秦国要干掉赵国,赵国要干掉秦国,因而,秦赵两国迟早必有一场生死大战。 秦昭王的目光很深远,他比赵孝成王更早看到这点,他就秘密进行一件事,先夺取韩国上党之地,再拿下赵国上党,控制住整个上党地区,让秦国在未来的决战中尽可能占有优势。得到上党之地,就可以势压邯郸,秦国大军从上党之地出发,朝发夕至,兵临邯郸。 为此,秦昭王与赵国交好,派秦异人质赵,为的是迷惑赵国。 秦昭王这一手骗过了天下人,却没有骗过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韩国上党太守冯亭。冯亭第一个发现了秦昭王的意图,果断的把韩上党献给赵国,剖析了秦昭王的意图,赵国不敢不受地,这就引发了长平大战。 “赢稷老儿,白起明明不在军中,你却让白起偷偷入军,害我大赵五十万精锐呐!”赵孝成王眼睛开裂,鲜血直流,悲愤欲绝。 长平大战之初,白起并未领军出战,这让赵国放松了警惕,赵孝成王以为白起不在军中,赵括何惧?因为赵括自承不是白起对手,只要白起不领军出战,他又有何惧? 当赵括被任命为上将军后,秦昭王下令,要白起秘密入军,并且严密封锁了消息,若有人泄露,诛九族。在当时,真正知道秦国已经换帅的,不过数人罢了。白起入军后,并未打起自己的旗号,一切都不变。直到最后关头,大局已定,白起这才亮出旗号。 赵孝成王得到消息,大惊失色,却是于事无补。 隐瞒白起入军的消息,是秦军获胜的极为重要的原因。 一想起这事,赵孝成王就堵得慌,心里极不好受。 “君上……”就在这时,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快步进来。 这个老者约莫五十余岁,身着镶金锦袍,头戴玉冠,腰佩玉镶金的玉饰,一身的奢华之气,一瞧便知其人身份极高,地位尊崇。 “赵胜!”赵孝成王见到这老者,如同猫儿见到咸鱼似的,一蹦就扑了过去,双手如同恶魔之爪似的,掐在老者脖子上,死命摇晃,吼得山响:“都是你,都是你识人不明,要寡人用赵括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蠢猪换下廉颇!你害死寡人了!你害苦了大赵!你害死了大赵五十万精锐!” 赵孝王大骂赵括、白起和秦昭王,虽然骂相难看,还有个正形,见了这个老者,跟见到杀父仇人似的,双眼通红,恨不得把老者撕着吃了。 他破口大骂,口水如同瀑布般飞洒,让老者好好洗了一个免费的口水浴。 老者只觉脸上湿漉漉的,却是不敢擦,还得如同木桩一般,任由赵孝成王大骂。 这老者就是“战国四公子”之一,赵国的丞相,平原君赵胜! 长平大战之所以爆发,平原君是最大的推手,要是没有他,长平大战很可能不会爆发。 冯亭不听韩王之命,不把韩上党献于秦国,而是献于赵国。当时,赵国惧秦兵威,群臣主张不受地,赵孝成王也不打算受地。 平原君要想建功立业,巩固自己的地位,稳固自己的相权,力主受地。他说服了赵孝成王,赵国这才受地,最终爆发了长平大战。 赵国受地这事,并没有错。错就错在,赵国并没有做好与秦国进行生死大战的准备。相应的,秦国也没有做好与赵国生死大战的准备,却因为秦昭王的深谋远虑,下了一招先手棋,这是秦国能在长平大战中胜出的一个重要原因。 平原君当时只想立功,没有想到这点,虽然有错,也不算大错。 他错得最离谱的一件事,就是极力举荐赵括为将,换下老成持重的廉颇,导致长平大败。 在这长平大败消息传来之际,赵孝成王怒火上腾,要拿他出气,要拿他泄愤,平原君哪敢不惧,脸色煞白。 “寡人宰了你!”赵孝成王大怒,猛的拔出腰间佩剑,恶狠狠的,就要当场斩杀平原君。 “大王息怒,臣有妙计献上。”平原君差点吓得瘫在地上,慌里慌张的大叫。 第十六章 大祸临头 第十六章大祸临头 “妙计?你有屁的妙计!”赵孝成王一听妙计二字,怒气更甚,吼得更响亮了,震得地皮都在颤抖:“你要是有妙计,大赵岂有长平之败?” 平原君是赵国丞相,当了多年的丞相,却并没有多少建树。虽然如此,倒也没有多少错失,而在长平大战这事上,他一错再错,错得离谱,赵孝成王这一问,令他哑口无言,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孝成王骂得没错,若是平原君有妙计,赵国岂会有长平大败? 他谎言有妙计,不过是惊慌之下随口一说罢了,此时一颗心直往下沉,暗叫完了完了。 “这可怎生办呢?”眼看着赵孝成王手中明晃晃的佩剑就要刺来,再瞧瞧赵孝成王扭曲的脸孔,平原君知道他是在劫难逃了。 猛然间,平原君想到一个办法:“是生是死,在此一搏!” 平原君非常清楚,长平大败后,赵孝成王必然要找人顶罪,而他平原君是最适合的人选,谁叫他是丞相,还是错失很多酿成长平惨败的祸首呢? 他真的到了生死关头,只能放手一搏了,能不能活命,只能看运气了。 “君上,赵括冒然出兵,中了屠夫白起的奸计,他虽死,他的家人仍在,绝不能放过他们。”平原君为了活命,好象疯狗一样,乱咬人了。 “嗯!”赵孝成王的剑停了下来,离平原君的脖子只有一寸之遥。 “有戏。”平原君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却是狂喜,怂恿道:“君上,赵括葬送大赵五十万精锐,葬送大赵一统天下的希望,无论怎样惩处他都不为过。” 长平大战影响深远,后世史家普遍认为,大大缩短了中国的统一进程。因为此战后,秦国再无敌手,山东六国失去最后一支能与秦国锐士相抗的精锐,使得秦国的统一之路顺利了许多。 在当时,虽然没有如此精当的看法,赵孝成王却知道,此战之后,赵国失去了与秦国争霸的资格,再也没有希望一统天下了。 “绝不能放过他的家人!寡人要诛他九族!”赵孝成王猛点头,眼中厉芒闪烁,杀机涌现,大是赞成。 “可是,君上与赵括之母有约在先……”平原君深知赵孝成王的为人,若他不诛杀赵括家人的话,他平原君就是在劫难逃了。 “狗屁的约!寡人能与老虔婆有约?”赵孝成王想也没有想就否认了。 赵孝成王欲拜赵括为将,领军出战,赵括之母赶来劝阻。赵孝成王不仅不听,反而笑赵括之母多事。赵括之母再三申诉,赵孝成王最后与她订约,若赵括战败,不治赵括家人的罪。 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儿,然而,此时的赵孝成王正在气头上,平原君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他哪里还会在乎区区约定,只想诛灭赵括家人泄愤。 “君上圣明。”平原君忙拍马屁。 赵孝成王的剑收了回来,平原君背上一阵汗湿,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暗道好险,这命总算是保住了。 然而,他的心还未放下,又提了起来,只听赵孝成王道:“赵胜,你这丞相不必再当了。” 平原君是长平大败的最大推手,罢他的丞相是最轻的惩罚了。问题是,这丞相之位对平原君太重要了,若是没了这丞相之位,平原君屁都不是。 平原君之所以能当上丞相,并非他有过人的才干,而在于他有“贤名”。他之所以有贤名,在于他养门客数千,为他吹嘘。几千门客吹嘘,就是傻瓜也能吹成天才,他才能当上丞相。当上丞相之后,他就有了更多的钱财,就可以养更多的门客,吹得更厉害,他得到的好处就会更多。 若是失去丞相之位的话,他的权势削弱,门客会星散,虽然不会全部失去,也会失去大部分,孟尝君罢相就是一个很好的明证,他绝不能重蹈孟尝君的覆辙。 “君上,还有一人绝不能放过。”平原君对赵孝成王太了解了,若是能让他一腔怨气泄掉,就不会再追究这事了,他的丞相之位就保住了。 “谁?”赵孝成王眼中厉芒闪烁。 “秦国质子,秦异人。”平原君心里暗叹一声,多好的一个出气筒啊,就要没了。 三载来,平原君心里不爽的时候,就派人把秦异人押来,大加折磨,以此泄愤。折磨三载下来,他都有些舍不得了。 “他还没死?”赵孝成王有些意外。 “君上未下旨,臣岂敢杀他?”平原君忙讨好。 “嗯。他还在就好,寡人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赵孝成王此时对秦国之恨如同长江大河,连绵不绝,恨不得把秦异人撕着吃了。 果如平原君所料,只听赵孝成王咬牙切齿的道:“备下酷刑,寡人要亲自动手,要虎狼秦人受尽天下酷刑而死!” 一字不提罢相之事,平原君心中欢喜,相位保住了。 XXXXXX 秦异人的小院里,秦异人靠在墙上晒太阳,眼睛睁圆,看孟昭、马盖、范通三人练武。 三人三载没吃过饱饭,未练过武,如今,不用再为温饱犯愁了,心思也灵活了,准备重练武艺。三人是秦军锐士出身,武艺高强,身手了得,虽然身体拖垮了,战力大不如以前,但基础仍在,这一练起来,虎虎生威,极是了得,秦异人好一阵夸赞。 “咚咚!”突然之间,一阵如同闷雷似的脚步声响起,快速朝小院而来。 “出什么事了?”秦异人大为诧异。 孟昭、马盖和范通不再练武,个个张大了嘴巴,一脸的诧异。 “砰!”院门轰然打开,只见一队身着红衣的剑士出现在门口。 这些剑士身材极为高大,跟铁塔似的,一身的彪悍气息,杀气腾腾,一瞧便知是精锐中的精锐。 “红衣剑士!”孟昭、马盖、范通三人惊呼一声。 红衣剑士是赵国最为精锐的军队,是赵王的帖身侍卫,人人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经过严格的训练,武艺高强,身手极为了得。 用现代的话来说,他们是“大内高手”。 “拿下了!”领头的红衣剑士手一挥,红衣剑士象风一般冲过来,如狼似虎,不由分说,就把秦异人他们制住了。 红衣剑士身手了得,迅捷如风,孟昭、马盖、范通三人想反抗,却是没有丝毫用处。 “走!”头领一挥手,红衣剑士押着秦异人、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而去。 “秦异人,你这次是大祸临头,不想死也不成了!”赵平望着秦异人的背影,神气活现:“和我斗,你死定了!嘿嘿,我的财货又回来了。” 赵平回到院里,招呼红衣小吏冲进秦异人的住处,把他送来的财货全搬走了,比狗舔过的还要干净,毛都不剩一根。 第十七章 赵括之母 第十七章赵括之母 一出了小院,红衣剑士押着秦异人一行直奔赵国王宫而去。 红衣剑士是赵王的帖身侍卫,是“大内高手”,他们前来押人,其来意不用说谁都明白,定是赵孝成王要对秦异人下手了。秦赵成为死仇,生死相搏,更要命的是,赵国惨败于长平,五十万精锐损失殆尽,赵王一腔怒火必然要朝秦异人发,生死难料。 孟昭、马盖、范通三人蛮不在乎,笑呵呵的道:“赵狗这才想起我们,真是太蠢了。” 听他们那话的意思,好象他们活得不耐烦了似的,巴不得早死。 “我们征战沙场,砍下的赵狗人头不知几多,只可惜错过了长平大战,不然的话,还会多砍些赵狗狗头,死了也值了。”三人是秦军锐士,出生入死惯了的,一点也不把生死放在心上,谈笑生风。 “休要胡说。”黑伯沉声喝斥一句:“赵王不过是请公子做客罢了。” 这不过是安慰之词,是怕秦异人禁受不住打击。 “黑伯说得对,赵王惧怕大秦兵威,他要请公子一叙。”孟昭、马盖、范通三人明白过来,忙附和一句。 “公子,你莫要担心,没事儿的。”茉儿忙安慰秦异人。 秦异人勉力笑笑,心里如同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虽然还没有见到赵王,秦异人也能猜到赵王的用意,这是要杀他呀。他好不容易再活一次,这才活了数日功夫,又要被砍头了,这冤不冤? “得想个办法逃过这一劫。”秦异人暗自嘀咕,只是处此之情,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很快的,就来到赵国王宫。秦异人放眼一瞧,好大的王宫,气象森严,广厦千万间,间间不凡,雕梁画栋。一队队红衣剑士在王宫前值守,个个站在当地,就象标枪般挺拔,给人一种不可撼动之感。 “怪不得赵国能成为秦国唯一的劲敌,果是不凡呐!”秦异人忍不住暗中赞好。 “去朝堂。”一个阉人踩着细碎小步,快步而来,公鸭似的嗓子一吆喝,极是刺耳。 红衣剑士押着秦异人一行直奔朝堂。 朝堂就在左侧,很快就到。 秦异人远远就听见朝堂里传出一阵受伤野兽似的怒吼:“你这老虔婆,都是你,都是你,没有生个好种,生了个蠢材!” 押解秦异人的红衣剑士一个哆嗦,脸上变色,瞥了秦异人一眼,目光中透着怜悯。 “这应该是赵王吧。”秦异人念头一转,便知道只有赵王才能在朝堂上如此咆哮。 “他在骂谁呢?老虔婆又是谁呢?”秦异人不知哪个女人惹得赵王如此大怒。 一进朝堂,只见朝堂里好多的人,赵国群臣都在,个个褒衣博带,富贵华丽,却是噤若寒蝉,低垂着头颅,大气都不敢出。 一个中年男子,头戴王冠,身着王袍,怒气勃发,脸色铁青,脸孔扭曲,眼睛瞪得象铜铃,怒视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在她的鼻子前指指点点,骂得正欢,口水象瀑布般喷在这女人脸上。 “这就是赵王?咋这副德行呢?”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惊讶。 有道是,王者要有穆穆威严,不能随意发怒,更不能把自己的心情好坏表现在脸上,要深藏胸中。象赵孝成王这般,怒气勃发,还是指着一个老女人骂得如此欢实,真是千古少见。 “赵括那么蠢,都是因为你,是你这头蠢母猪生养的,不蠢也会蠢,蠢了就更蠢!”赵孝成王骂得兴起,越骂越不象话了。 “哦,她是赵括母亲。”秦异人来了兴致,睁大眼睛细细打量起来。 赵括母亲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代奇人,有见识,深明大义,秦异人对她不乏钦佩之心。 爱子之心,人皆有之,作为母亲,她应该是巴不得赵括的官越大越好,那样的话,可以光宗耀祖,她就可以自豪。而她竟然出面阻止,不让赵括为将,这是从大局出发,为了赵国而做出的牺牲。 如此深明大义的女人,在中国历史上不多见,这样的母亲,仅此一人。 赵括之母头发花白,脸色憔悴,双眼红肿,脸上泪痕宛然,尽管如此,仍是难掩姿容,年轻时必然是一个大美人。 长平大败,最苦的是谁? 不是赵孝成王,而是赵括的母亲。 一是丧子之痛,折磨着她。作为母亲,谁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平安呢?赵括中流矢而死,失去儿子,这本身就够让她心痛的了。 二是赵括虽死,其罪难消,五十万赵国精锐被葬送一空,这是何等的大罪?自此以后,强赵之风不存,赵国再也不是秦国的劲敌了,这都是赵括的罪过。作为母亲,生养了这样一个儿子,她心里好受吗? 三是赵括之母早就知道赵括会败军覆师,为此而努力,要阻止赵括领兵出战,却是没有成功。从她心里来说,她是巴不得她错了,错得越离谱越好,然而,命运弄人,她偏偏对了,还是无比正确。长平大战证明赵括只会纸上谈兵,并不具备统兵作战的才干。 种种原因,归结在一起,赵括之母倍受煎熬,她才是这世上最苦之人。 偏偏赵孝成王要拿她作出气筒,要拿她撒气,骂得无比难听,怎么难听就怎么骂,她是恨不得上天打雷,把地上劈出一条缝,她好钻进去。 “这个赵王是非不分,明明是他的错,他竟然怪罪到赵括母亲身上,有你这样的王吗?”秦异人大是腹诽。 赵括为将,赵括之母出面阻止,赵孝成王不仅不听,还刚愎自用,坚持拜赵括为将,说到底,过失是赵孝成王的,与赵括之母何干? “呜呜!”赵括之母委屈之极,却是有苦不能言,有冤不能申,唯有饮泣的份。 “你哭,你哭,你就是哭死,寡人也不会饶过你这老虔婆!”赵孝成王怒气更大了,飞起一脚,狠狠踹在赵括母亲胸口。 “咕噜噜!”赵括之母就象滚动的冬瓜般滚出老远,额头磕破了,鲜血直流。 “寡人宰了你!”赵孝成王怒气不息,拔出腰间佩剑,怒气冲冲的就冲了上去,要把赵括之母斩杀当场。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这事与秦异人无关,秦异人却给激起了义愤之情,打算为赵括之母说句公道话。 “君上,住手!”就在这时,一个炸雷似的声音响起,极具威势,只见一个英气勃勃的年轻将军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 第十八章 李牧 第十八章李牧 这个年轻将军个头极高,身长八尺(换算成现代计量单位,一米八几),身胚宽大,就象一座铁塔,极具威势。 头戴铁兜鍪,身着铁甲,明光锃亮,平添几许威势。 一双眼睛特别明亮,炯炯有神,如同九天之上的骄阳般炽烈,让人目眩。 走起路来,噔噔有声,虎虎生威,气慨绝世。 整个人就象一柄绝世利剑,锋芒盖世,如同战神临世,给人一种如山如岳般的不可撼动之感。 “好一条英雄好汉!”秦异人忍不住大声喝采。 “这会是谁呢?廉颇嘛,年纪不符,赵国哪来这样年轻的将军?”秦异人大为疑惑。 眼下的赵国,最有名的将军就是老将廉颇了,既然是老将,必然是年纪一大把了,而眼前这个年轻将军一瞧便知不凡,秦异人却未听过,不得不好奇。 “李牧!”赵孝成王怒喝一声。 “李牧?”秦异人差点把舌头咬断了,李牧之名如雷贯耳,名垂后世,两千多年过去了,李牧仍是有着不少粉丝呢。 战国大争之世,涌现出了很多杰出的将领,象吴起、庞涓、孙膑、田忌、司马错、白起、廉颇、李牧、王翦、王贲、乐毅、田单、项燕……名将如云。 真正称得上“战神”的只有四人,即吴起、白起、王翦和李牧。 李牧是赵国继廉颇之后的支柱人物,正是他支撑起了赵国残破的江山,与秦国抗衡数十年。在秦始皇灭赵之役中,即使另一位战神级人物王翦也是拿他无可奈何。最后,秦始皇采纳尉缭的计谋,利用郭开罢了李牧的兵权,秦国才击破赵国大军,灭了赵国。 后人慨叹,假使赵国不罢李牧的兵权,秦国能灭得了赵国吗? “臣李牧见过君上。”李牧冲赵孝成王见礼,不容赵孝成王说话,快步来到赵括母亲身前,弯下身,扶着赵母站起来。 “嘶!”李牧撕下战袍,为赵母擦拭额头鲜血,神色恭敬,就象一位孝顺的儿子在侍候母亲似的。 “这个……李牧怎生如此对待赵母呢?”秦异人纳闷了。 李牧是战神级人物,与赵母八杆子也打不着啊,瞧李牧这恭敬样儿,就知道其中有不为外人知晓的隐情。 “谢李将军。李将军,你怎生来了?”赵母被赵孝成王当着群臣的面一通好骂,满朝文武却没有一人为她说情,这让她好不伤心。 回想昔日,赵括手绾上将军兵符之时,赵府门庭若市,群臣争相讨好,那是何等的热闹。如今,赵括刚死不久,尸骨未寒,赵府冷清可以罗雀不说,赵孝成王骂得那么过份,那么狠,却无人为她说情,能不寒人心吗? 唯有李牧不惧赵孝成王之威,没有忘记她,这让赵母心里暖暖的,泪珠儿扑漱漱滚落。 “上将军于李牧有再造之恩,李牧不敢或忘,惊悉长平惨祸,立时赶来。李牧来迟,伯母受惊了,李牧这里赔罪。”李牧单膝跪地,冲赵母行了一个军礼。甲胄沙沙作响,平添几许威风。 李牧是赵国北地军中一小吏,虽有绝世军事才干,却是无人识,不为人知。直到赵括见到李牧,惊为天人,两人一席话语,赵括更是断定李牧是不可多得的军事奇才,极力举荐。 在当时,赵括少年取高位,在兵法上的见解,就是他的父亲,赵国名将赵奢都不能屈,由是知名,被赵国朝野公认为奇才。他对李牧盛赞不已,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即使这样,李牧也没有被重用。直到长平大战爆发,秦赵两国要进行生死之战,赵国要从北方抽调精锐南下,北方交给谁守? 赵国的北方面临着三胡和匈奴的威胁,必须要有一员良将坐镇,赵括再度举荐李牧。赵孝成王遍选国中无良将,就启用了李牧,自此以后,李牧展露才华,最终成为赵国的柱石。 “知恩图报,真豪杰!”秦异人明白了原委,对李牧是赞不绝口。 知恩图报是种美德,或许有不少人能做到。可是,在眼下这种情形下,在长平新败之际,在赵孝成王盛怒之下,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李牧坚持报恩,无论怎样赞誉都不过分。 “李将军言重了。老身无事,李将军快走吧。”赵母知道赵孝成王正在盛怒之下,李牧此时赶到,前来报恩,这祸事不小,她万分不愿拖累李牧。 “好一个为人着想的母亲!赵括能有如此母亲,九泉之下可以含笑了。”秦异人对赵母的好感更增几分。 人,谁不贪生?在这生死关头,谁不想活命?要是换个人的话,很可能乞求李牧帮忙,赵母不仅未如此做,还催促李牧离开避祸,这实在难得,非常难得! “李牧,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离职守,寡人饶你不得。你且站到一旁,容寡人宰了这老虔婆再与你算账。”赵孝成王气怒攻心,难以平息,仗剑而来,非要把赵母斩杀。 “君上,使不得。”李牧急了,忙拦在赵母身前。 “滚!滚开!”赵孝成王眼中如欲喷出火来,直视李牧,那怒火差点把李牧给汽化了。 李牧仍是不动。 “李牧,你以为你拦得住寡人?这老虔婆,寡人杀定了!”赵孝成王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喝道。 “君上,你背信弃义。”李牧急了,只得提起约定一事:“你与伯母有约,上将军战败,不治家人之罪,这是你亲口说的,你不能如此做呀,这是失信于天下的大事呀,请君上三思。” 李牧是战神,军事才华盖世,世间少有,却是性情耿直,不善人情世故,想到就说,他是真急了,言辞急切,如同洪钟大吕般轰鸣。 “完了,完了!”秦异人听在耳里,暗自为李牧担心,在心里嘀咕:“李牧,你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没人说你是傻瓜。你如此说话,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如秦异人这般想的赵国大臣不在少数,却是个个乖觉的闭上嘴,生怕引火烧身。 “李牧,你好大的狗胆!”果如秦异人所料,赵孝成王满腔的怒火冲他发作了,指着李牧的鼻子,吼得山响:“寡人给你大军,要你镇守北方,你却胆小如鼠,不敢与胡人战。你有负寡人所托,寡人饶你不得。” “君上,臣手中只有两万老弱……”李牧委屈急了,跟个小媳妇似的,忙着分辩。 长平大战,赵国把能调集的精锐全调走了,唯一没有调走的精锐恐怕只能是镇守王宫的红衣剑士了。当时,赵国把北方的精锐抽调得精光,留给李牧的不过是两万老弱残兵,而李牧要面对的是三胡和匈奴,李牧能守得边关不失,已经是难得可贵了。 “来啊!把李牧这胆小如鼠的小人,拖出去斩了!斩了!”赵孝成王眼睛瞪得象铜铃,冲李牧大声咆哮,口水如同全开的水龙头,喷了李牧一头一脸。 第十九章 仗义执言 第十九章仗义执言 “诺!” 红衣剑士领命,快步过来,把李牧围在中间。 李牧是一位好手,红衣剑士虽不如他,问题是李牧能反抗王命吗?李牧是个忠臣,他可以与赵孝成王讲道理,却不可能反抗王命。 “这……”说到打仗,李牧之才鲜有人能及,可是,说到处理这种事情,就非李牧所长了,李牧手足无措。 红衣剑士不由分说,把李牧腰间的剑解了下来,这是解除李牧武装之意。 对于军人来说,武器是第二生命,极为珍视,佩剑被解除,李牧脸色暗淡。 “君上,不可呀,万万使不得。”还是赵母忙上前为李牧求情。 她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此时此刻,却是为李牧求情,实在是难能可贵。 “这都是老身的不是,是老身的错,与李将军无干。”赵母为李牧开脱,极为急切,言辞恳切。 然而,赵孝成王不听则罢,一听这话,怒火更大了,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老虔婆,都是你没生个好儿子,生了头蠢猪,把她拉出去,一并砍了。” “诺!”红衣剑士领命,架着赵母就走。 “还有他们!”赵孝成王兀自不罢休,朝跪在地上数百赵括家人一指,准备斩草除根。 红衣剑士领命,又把赵括家人押走了。 赵国群臣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紧抿着嘴唇,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惹祸上身。 李牧虎目圆瞪,怒视群臣,喝斥道:“你们,你们,上将军在时,你们车前马后的忙来忙去,信誓旦旦,要与赵氏同生共死。如今,上将军尸骨未寒,你们就忘到脑后了,你们的良心呢?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他说的全是实情,群臣听在耳里,羞愧在心头,却是不声不响,屁都不放一个。 “快斩了他吧,好一张毒舌!”更有大臣盼着早点杀死李牧,他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丞相,你说句话呀。”李牧对群臣失望,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平原君身上。 “她罪有应得,死有余辜!”然而,平原君说出来的话,足以把李牧气死。 “丞相,你不能这样。上将军为将,伯母一力阻止,是你,正是你极力举荐,这怎能怨伯母呢?”李牧急了,吼得山响,声若洪钟大吕,雷霆之威展露无疑。 平原君脸一红,手一挥,大喝一声,道:“快,推出去,斩了!” 正因为赵括为将,是平原君极力举荐的,他为了活命,只能让赵括家人死,不然的话,死的就是他了。 死道友,莫死贫道嘛。 “君上,臣愿以军功乞伯母一命。臣愿为君上击破匈奴,平定三胡!”李牧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只得乞求了。 在当时,赵国北方的三胡和匈奴是最大的威胁,赵国一直与这些胡夷作战,苦不堪言,若李牧真能击破三胡和匈奴,这是天大的喜事,足以救下赵母一命。 然而,只听赵孝成王不屑的道:“李牧,你以为你还能做将军?你净做白日梦!斩了,全斩了!”猛力挥手,就象在赶苍蝇。 “想我李牧,不能战死在沙场上,却是屈死于朝堂上,悲乎!”李牧仰天一叹,虎目中落下泪来,悲愤异常。 李牧不怕死,不过,如此死法,太过窝囊了,他的最好归宿是战死在沙场之上。 就这般,李牧、赵母和赵括家人被红衣剑士推搡着朝外走,眼看着就要人头落地了。 赵孝王眼里光芒闪烁,一脸的快意,他终于可以泄愤了。 平原君眼里全是喜色,只要赵母一死,他的性命就无忧矣,他保举赵括为将一事就过去了,他仍是平原君,“贤名”远播的平原君。 赵国群臣暗松一口气,长平惨败是压在他们心头的一块巨石,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原因在于赵王要追究责任,会找谁当替罪羊呢?斩了赵母、赵括家人和李牧,这事就过去了,他们仍是高官厚禄,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何等快活。 “哈哈!” 就在这关键时刻,只听一个张狂的笑声突然响起。 “谁?”赵孝成王大喝一声,敢在朝堂上狂笑,这还得了?他准备把此人碎尸万段,眼中凶光闪烁,等到他看清是何人发笑时,脸孔立时扭曲了,眼里如欲喷出火来。 “是他!”平原君和群臣看清了,个个诧异不已,下巴差点砸中脚面了。 笑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异人。 秦异人不仅在笑,还仰首向天,笑得格外张狂,仿佛听到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似的,前仰后合。一边笑,还一边拍大腿,压根就不当这里是朝堂,把这里当作了勾栏瓦舍这些买笑场所。 “虎狼秦人,你为何发笑?”赵孝成王眼中精光暴射,怒火足以把空气点燃。 长平大败,赵国损失五十万精锐,这都是秦国干的,见到秦异人这个秦国王孙,他的怒火直蹿三千丈,恨不得把秦异人撕着吃了。 更让他不爽的是,秦异人竟然还在他的朝堂上大笑,张狂大笑,压根就没把他这个赵王放在眼里。 “赵丹啊赵丹,本公子在笑你!笑你无耻!笑你不配为君!”秦异人的回答足以把赵孝成王气死,气死了再气活,还是几个轮回的那种死活。 赵丹就是赵孝成王的名字,当着群臣的面直呼其名,只这一条就足以让赵孝成王抓狂。 更别说,秦异人还直言不讳赵孝成王无耻,不配为君,这是赤裸裸的打耳光。 “你……”赵孝成王手指着秦异人,气得直吹胡子,急剧喘息,胸膛如同起伏的波浪般,咬牙切齿:“你给寡人说个明白,寡人又怎生无耻了?又怎生不配为君?” “赵丹啊赵丹,本公子说你无耻是嘴下积德,你是无耻之尤!”秦异人的嘴很损很损,粗喉咙大嗓子:“赵丹,本公子且问你,当日你欲拜赵括为将时,赵母可曾当面向你陈说赵括三病?” “……”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儿,赵孝成王想否认却无从否认,只能以沉默来应对。 “你心中有愧,羞于开口,本公子帮你说。”秦异人脸上的笑容更盛,赵孝成王看在眼里,却是心惊肉跳,那是讥嘲啊,讥嘲他这个赵王。 “马服君在世时向赵母言:若赵括为将,必破军辱国。赵母问何以见得?马服君说,赵括三病,无可救药。三病者,一病赵括读兵书寻章摘句,有才无识。二病盛气过甚,轻率出谋,易言兵事。三病马服君在时,但受君命为将,便不问家事而入军,王室赏赐,尽皆分于将士共享,亲友者百数,无携一人入军。赵括为将,王室赏赐归藏于家,用以大买田产,在军不亲兵,升帐则将士无敢仰视。” 秦异人声调极高,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整个朝堂都是他的声音。 他每说一病,赵孝成王的脸色就红上一分,等到秦异人说完,赵孝成王的脸色已经比鸡冠还要红。 第二十章 蔺相如 第二十章蔺相如 “呼呼!”赵孝成王胸口急剧起伏,如同波浪似的,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有心反驳,却是无从说起,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儿,他就是生有一百张利口也是无从反驳呀。 在拜将之前,赵母当着他的面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把赵括的短处说得分毫不差,后来的事实也证明,赵括就是这样一个人。 就是如此翔实的明证,赵孝成王仍是坚持要拜赵括为将,这怨得谁来? 一切罪过都是赵孝成王的呀,与赵母何干? “更何况,你当日亲口承诺,若是赵括败军覆师,你不治其家人之罪。”秦异人的声调更高了,有些尖细刺耳了:“你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你不是无耻么?你不是无耻之尤么?” 这话掷地有声,理直气壮,赵孝成王脸孔扭曲,眼里如欲喷出火来,恨不得把秦异人烤着吃了,却是一句话说不出。 “是这理,是这理!”群臣在心里大为赞成,却不敢表露出来。 对于赵孝成王的迁怒之举,群臣并非不明白他错了,只是不愿惹祸上身,没有说罢了。此时,秦异人的话说到他们骨子眼里去了,要不赞成都不行。 “这个……”李牧好一阵讶异,他万万没有想到,满朝文武闭嘴,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偏偏被赵国视为死敌的秦异人帮他说话,他几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赵母一双通红的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震憾。 要不是她亲耳听到,并且再三确认这是真的,她一定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身为赵国的王,却不敢担当罪责,迁怒于人,把罪过推给他人,你也配做赵国的王?”就在众人失声的当口,只听秦异人大声质问道:“赵丹,你也配为武灵王的子孙?” 赵武灵王是赵国的一面旗帜,赵国之所以能成为山东六国中最为强大的战国,之所以能成为秦国唯一的劲敌,就在于赵武灵王。 在赵武灵王之前,赵国并不算强盛,是个二流战国,倍受胡人侵扰之苦。正是赵武灵王推行著名的“胡服骑射”,赵国尚武之风大盛,人人敢战,一举而成为一流战国。 “你……我……我……你……”赵孝成王指着秦异人,跟被鬼打了似的,你你我我了半天,愣是一个句话说不出来。 赵武灵王一代雄杰,敢作敢当,错就错了,对就对了,从不推诿于臣下,是以收得豪杰归心,不少豪杰之士投靠赵国,就连乐毅也前来投奔。 “……”赵孝成王失声,无言以答,高昂的头颅垂了下来。 这是他自从暴怒以来,第一次垂下了头颅。 群臣看在眼里,又是好一通讶异,这也行? 平原君震惊得张大了嘴巴,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很清楚赵孝成王的怒火有多大。 李牧、赵母、赵括家人看在眼里,震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无耻是一种境界,赵丹,恭喜你,你已经达到神级了,天下间再也没有人比你更无耻的了人!”秦异人骂得更欢实了。 反正今天是在劫难逃,秦异人哪会错过这等占便宜出气的机会,自然是要再损损赵王。 赵孝成王虽然没有听过“神级”这种说法,却是明白意思,连脖根儿都红了,一颗头颅都快钻到裤裆了。 “见过君上!” 就在这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宽袍大袖,大步而来,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自有一股威势,冲赵孝成王见礼。 “哦!”赵孝成王这才惊醒过来,把眼前老者一打量,满面羞愧,目光游离,从老者身上移开,蚊蚋似的道:“蔺相如,你有事?” “蔺相如?”秦异人牙齿一合,舌头生疼,竟然把舌头咬了。 蔺相如大名鼎鼎,大名垂于后世,“将相和”、“完璧归赵”、“负荆请罪”这些典故为后人称颂,收进了历史教科书,可以说秦异人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 秦异人眼睛瞪圆,细细打量蔺相如,只见蔺相如双鬓斑白,却是神采奕奕,腰背笔直,如同标枪。更难得的是,一身正气,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之感。 “好!采!”秦异人在心里大声喝采,暗赞一句:“怪不得能屈秦王,完璧归赵!” 赵孝成王之所以羞愧无已,是因为他见到蔺相如就象见到廉颇。 眼下,赵孝成王最不想见的人是谁? 必然是廉颇无疑! 蔺相如和廉颇是“刎颈之交”,他两人的交情之好不用说的,见到蔺相如,赵孝成王就想到了廉颇,仿佛廉颇在他面前指着他大声质问“你当日为何罢我兵权,酿此惨祸?” 长平惨败之后,赵孝成王虽然没有说,他心里肯定想过了,要是不罢廉颇兵权,会有长平惨祸吗? 肯定不会有! 即使赵国打不过秦国,也不会输得如眼下这般惨,好歹也会带出三二十万大军回来。 “君上,长平惨败,大赵精锐损失殆尽,此时应当早做准备,应对虎狼秦国的进攻。”蔺相如能说会道之人,当然不会如李牧那般质问,而是采取迂回之策。 “嗯!”长平大战后,白起在野王休整,磨刀霍霍,准备进攻邯郸,灭掉赵国。这事,正是赵孝成王最为担忧之事,虽然心中愤怒,却是不得不认可。 “君上,当此之时,当以收拾人心为务,万不可自乱阵脚。”蔺相如的说话技巧非常高明,句句打在要害上。 赵孝成王重重点头。 “赵母不过是一妇人,有她不多,无她不少,杀她反而累了君上名声;留着她,宽恕其罪过,君上可得美名,国人归心,方可与虎狼秦人一战!”蔺相如的话很透彻。 若赵孝成王真杀了赵母的话,那么,一定会成为笑柄,会被天下人笑话。更要命的是,会失去人心,因为他亲口承诺不追究责任,若是杀了,正如秦异人指责的那般,是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了。 对于言而无信的王,谁会爱戴? 经过秦异人的嬉笑怒骂,赵孝成王已经底气尽失,再有蔺相如透彻的剖析,赵孝成王不得不依蔺相如之请,道:“既如此,就饶过他们。李牧,你也滚!有多远滚多远,寡人不想再见到你!” 第二十一章 在劫难逃 第二十章在劫难逃 一场无法化解的风波,竟然就这样平息了,群臣感觉象在做梦。 做为这场风暴的终结者,蔺相如并未得到群臣过多的关注,反倒是秦异人吸引了群臣的目光,因为他们都明白,赵孝成王能放过赵括家人,是因为秦异人的缘故。 若无秦异人的嬉笑怒骂,把赵孝成王骂得羞愧无已,即使蔺相如能说会道千百倍,也不见得能说得赵孝成王回心转意。 “李牧谢过公子。”李牧扶着赵母,快步过来,冲秦异人致谢。 “李将军客气了。”秦异人谦逊一句。 “李牧有一事不明,秦赵本是死敌,公子为何为我等说情?”李牧虎目中精光暴射,死盯着秦异人,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话正是众人所想,群臣好奇心大起,盯着秦异人。 就是赵孝成王也是好奇,眼睛瞪得老大,盯着秦异人。 秦赵死仇,按理说,赵孝成王即使把赵国人杀光,那也是让秦国痛快的事儿,秦异人犯不着为李牧他们说情。 “将军风华绝世,锐利如剑,即使要死,也应当战死在沙场上,而不是如此窝囊死法!”秦异人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并不是那些卫道士张嘴闭嘴挂在嘴上的仁义道德,而是可惜李牧而已。 李牧是大英雄,让人钦佩的大英雄,秦异人当然不愿他就此死去。 “谢公子!”李牧身子躬成了九十度,大声致谢,虎目中泪花闪动。 秦异人这话说到他心坎上了,他大起知己之感。 李牧不怕死,也不想窝囊的死,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战死在沙场上,如此,方不愧男儿汉。 “公子今日之恩,李牧不敢惑忘。可是,秦赵是死仇,他日相见是敌非友。”李牧公私分明,谢过私恩,就申明大义了。 这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秦异人不仅没有丝毫怨念,反倒是钦佩之心大起,头一昂,胸一挺,大声道:“秦国雄视天下,不惧任何挑战,若他日沙场相遇,将军放手施为便是!” “好!采!”这话不乏英风豪气,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齐声喝采。 李牧虎目中精光暴射,在秦异人身上扫来扫去,就象利剑在扫过似的。秦异人眼中异采闪烁,与李牧对视。 “好!采!”李牧大声喝采。 李牧是热血军人,佩服的就是热血男儿,秦异人眼下虽然瘦得不成样儿,与英雄豪杰沾不到边,可是,他的为人,他的话语,无不透着一股英风豪气,这让李牧大为心折。 “公子,李牧告退。”李牧冲秦异人施礼告退。 “老身谢过公子仗义执言。”赵母深明大义,公私分明,先是谢过私恩,立时脸一整,道:“秦赵死仇,他日相见,便是敌,不是友。” 真是个奇女子,秦异人对她的好感更增几分,笑道:“悉听尊便!” 话语很简短,却是豪气十足,是敌是友,由你决定,我接着便是! 李牧扶着赵母,带着赵括家人离去,一场迁怒风波总算是结束了。 迁怒风波是结束了,另一场风波便拉开了帏幕。 赵孝成王、平原君、蔺相如,还有赵国群臣,他们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秦异人身上,个个目光灼灼,散发着灼人的热力,若是可以的话,早就把秦异人融化了十回八回。 赵孝成王胸口急剧起伏,如同浪涛,紧抿着嘴唇,目光如刀似剑,死盯着秦异人,仿佛秦异人是他的杀父仇人似的。 赵国五十万精锐被秦国全歼,回到赵国的不过二百余人,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这是何等的怨恨? 此时此刻,赵国君臣上下一心,要杀秦异人泄愤! “君上,臣有本奏。”蔺相如率先打破沉默。 “说。”赵孝成王声音低沉,如同即将暴走的凶兽之音。 “臣请君上斩杀秦异人。”蔺相如大声上奏。 “蔺相如,你这老儿好不晓事,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用得着置我于死地么?”秦异人一听这话,立知不妙,大是郁闷。 “准!”果然,赵孝成王想也没想,脱口就准了。 如此头彩竟然让蔺相如拔了,平原君颇有几分失落,却不愿再让蔺相如独得风光,右手一挥,大喝一声,道:“刑具,来!” “诺!”早有几个用刑酷吏抬着刑具上来,摆放在朝堂上。 秦异人一瞧,头皮发炸。 这些刑具并非锋利的刀剑,更不是木棒木棍之类,而是竹篾。 这种竹篾不是一般的竹篾,而是经过特制的竹蔑,又韧又锋利,比起刀剑一点也不差。 “笞刑!”秦异人按照前任的记忆,知道赵孝成王他们要做什么。 笞刑,是战国时代的一种酷刑,比起后世的“凌迟”还要恐怖,恐怖得多。 凌迟,就是用锋利的小刀一刀一刀的割肉,割上千刀万刀,让人受尽折磨而死。 而笞刑就是用锋利不在刀剑之下的竹篾来抽打,可以想象得到,抽打在身上,就是连打带割,那是何等的惨祸? “虎狼秦人,寡人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赵孝成王狞笑着,抓起一根竹蔑,手腕一振,呼呼声响起,对着秦异人大步而来。 平原君、蔺相如,还有群臣每人拿了一根竹蔑,好象恶狼发现羊羔似的兴奋,站在赵孝成王后面,排了老长一条长龙。 笞刑要人多,打起来才有劲,听着受刑之人的惨叫声,那才叫一个美妙,如此良机,痛打虎狼秦人,平原君、蔺相如和群臣绝不会错过。 他们人人目光炯炯,盼着赵孝成王快快打来,然后他们好打。 “呼呼!”赵孝成王手中的竹篾挥动,发出呼呼的风声,抽在空处,一扬下巴儿,冲秦异人示威道:“虎狼秦人,这笞刑与你们虎狼秦人有缘啊,先是范睢受过笞刑,这又轮到你了。范睢受了笞刑,从一介布衣当上了你们虎狼秦国的丞相,你受了笞刑,又能当上什么呢?” 言来不疾不徐,不急不躁,得意之情尽展无疑。 现任秦国丞相范睢,本是魏国大梁人,在须贾手下做一书吏(相当于现代的秘书),因其精明强干而倍受须贾赏识,甚为倚重。 魏王想与齐国结盟,须贾奉命出使齐国,他趾高气扬,不把齐国放在眼里,说话不当,激怒了齐王,眼看着结盟一事就要告吹了。在关键时刻,范睢力挽狂澜,说话得体,齐王信服,结盟之事成功了。 齐王很赏识范睢,要留范睢在齐国做官,并派丞相田单出面邀请,可见其重视了。范睢心念故国,婉拒了齐王的好意,回到魏国。 这次出使,范睢立了大功,按理应该赏赐才是。然而,须贾忌妒他,心想若是实话实说的话,他就太没面子了,他来个恶人先告状,在丞相魏齐面前告刁状,说范睢里通齐国,魏齐不分清红皂白,用笞刑对付范睢,打得范睢差点死掉。 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儿,赵孝成王此时提起,别提他心里有多欢喜了。 “君上英明!”群臣大声赞颂,人人目光不善。 “这可怎么办呢?”秦异人心急如焚,不住转念头:“这要如何化解?” 第二十二章 借力打力 上 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他们为秦异人担心,大声怒吼,却是没有丝毫作用,他们被红衣剑士看得紧紧的。 “虎狼秦人,看打!”赵孝成王兴奋莫铭,眼睛都红了,跟兔儿眼似的,手里的竹篾高高举起,对着秦异人脑袋狠狠抽下。 竹篾未到,劲风先到,若是被抽实了,秦异人一定不好受,会皮开肉绽。 平原君、蔺相如和赵国群臣看在眼里,全是兴奋之色。赵国五十万精锐的仇恨终于可以从秦异人这个王孙身上讨回来了,他们能不兴奋么? “该死的!”秦异人有心阻止,却是阻止不了,念头电转,束手无策。 处此之情,谁能有办法呢? “拖!拖一时算一时!”猛然间,秦异人想到拖字诀,故伎重施,放声大笑:“哈哈!” 笑得极是欢畅,前仰后合,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似的。 “虎狼秦人,你笑甚么?”赵孝成王一愣,手腕一偏,手中竹篾从秦异人头上掠过。 篾梢擦中头皮,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传来,秦异人惊出一身冷汗。这还是篾梢擦中,若是实打实抽在脑袋上,那得还了? 更何况,在赵孝成王身后还有平原君、蔺相如和群臣,加起来是三两百号人,一人一鞭,也够秦异人受的了,若是一人十鞭,秦异人不敢想象那可怕的后果。 “有戏!”秦异人心中暗喜,只是这喜悦之情只存在极短时间,又为忧虑所取代,因为他不过是为了拖时间,并没有良策:“该死的,怎生就想不出一个办法呢?” 这种关键时刻,只要有办法,就能有用,哪怕拖得一时半刻也是好的,可以再想办法嘛。 “虎狼秦人,原来你是戏弄寡人。”赵孝成王停手,只不过是想听听秦异人的说法,最好是哀求,那样的话,他就更加快活了。脸一沉,手腕一抖,手中竹篾对着秦异人劈头盖脑的抽来,劲风呼呼,很是骇人。 “完了!”秦异人知道他就算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也是难逃此劫,打算放弃了,就要闭上眼睛。猛然间,看见蔺相如眼中精光暴射,盯在他身上,一道灵光掠过,秦异人想到了什么,又大笑起来:“赵丹啊赵丹,你真可怜,竟然被臣子玩弄于股掌间。” “嗯!”赵孝成王一愣,右手硬生生停在空中,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死盯着秦异人,喝斥道:“虎狼秦人,你竟敢信口开河,寡人饶你不得。” 君主是要支配臣子的,要臣子东,臣子不敢西,要臣子站,臣子不敢坐。堂堂赵国君王,竟然被臣下玩弄,他能受得了吗?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虎狼秦人,休要胡说!”群臣大声喝斥起来。 “赵丹,你可知蔺相如为何要你杀了本公子?”秦异人仿佛没听见似的,反问一句。 “你是虎狼秦人,是大赵的仇人,人人得而诛之,这有何不可?”赵孝成王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因为长平大败,赵人恨秦人恨得入骨,他这话很有道理,群臣重重点头,大为赞同。 “错!”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秦异人却是掷地有声的否决,话中的坚决之意让人不敢有丝毫置疑。 “嗯,你说说看看,错在何处?”赵孝成王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不仅他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就是群臣的好奇心也是大好,死盯着秦异人。 唯有蔺相如隐约觉得不对劲,大声道:“君上,杀了这虎狼秦人便是,用不着多饶舌。” 这绝对是一句大实话,与其和秦异人废话这么多,不如杀了干净。然而,这话到了秦异人这里就变了味儿,只听秦异人扯起嗓子大吼:“蔺相如,你这老儿,你包藏祸心,玩弄赵丹于股掌中,你好大的胆子。” “……” 蔺相如是战国时代的一代大家,能说会道之人,却给秦异人这通抢白弄了个大张嘴,嘴巴张了半天,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与我何干?”蔺相如总算反应过来了,很是郁闷的问道。 “对呀,这与上卿何干呢?”杀秦异人是赵孝成王既定的主意,怎么又成了蔺相如包藏祸心呢?群臣大为不解,个个瞪大眼睛,好奇写在脸上。 “赵丹,本公子且问你,长平大败以后,赵国五十万精锐丧失殆尽,邯郸空虚,不过数千老弱罢了,不足战守。赵国为今之计不外两策,一策就是死拼到底,拼个鱼死网破。”秦异人脸一肃,大声问道。 “没错!就算要死也不能让虎狼秦人好受!”赵孝成王重重点头,一脸的肃穆。 “可是,赵国打得过秦国么?如今的邯郸形同虚设,若是白起打来,一鼓可下。”秦异人说的绝对是事实,正是赵国君臣最为担心之事,个个脸色大变。 “死拼,并不明智。”秦异人接着道:“另一策不外讲和,若能不战而退秦兵,这不正是你们眼下最想的么?” 以赵国眼前的实力,根本就不是秦国对手,能讲和的话是最好。不战而退秦兵,是赵孝成王做梦都想的事儿,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无异于默认。 “若杀了我,你们就断送了与秦国讲和的最后一丝可能。”与秦国讲和虽然是赵国眼下最好的结局,然而,成功的可能性极低。即使希望很低,并非不存在。若一刀把秦异人杀了的话,这最后一丝可能都不复存在了。 “这个……”赵孝成王脸色变了,又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与蔺相如何涉呢?” “赵丹啊赵丹,你如此之蠢,怪不得被蔺相如玩弄于股掌之中。”秦异人一副悲天悯人样儿,狠狠晃着脑袋,讥嘲道:“你也不想想,赵国与秦国不能和谈,只有死拼一途,到时你会命谁为将?除了廉颇,还有他人么?” “啊!”赵孝成王眼下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廉颇”二字,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廉颇其人了,心中有愧呗。乍闻此言,脸色一连数变。 “住口!”以蔺相如对赵孝成王的了解,他知道秦异人的话,赵孝成王听进去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廉颇是赵国的柱石之臣,若要与秦战,非廉颇不可,蔺相如趁机道:“君上,臣请启用廉颇,为战守计,保我社稷。” “请君上启用廉颇。”廉颇的威望很高,很得群臣信任,群臣大声附和。 “赵丹,你听听。”秦异人朝蔺相如一指,道:“你还没有启用廉颇,蔺相如就在捞好处了。他与廉颇是刎颈之交,廉颇复起,他能不复起么?他们是一体的呀,他们穿同一件袍子,睡同一个女人呢。” “谁他娘的和廉颇睡同一个女人了?”蔺相如郁闷得想撞墙,我们是君子之交,好不好? 蔺相如一心要置秦异人于死地,秦异人对他的钦佩之心荡然无存,不趁机损损他,抹抹黑,就不是秦异人了。 赵孝成王的脸色冰冷若严霜,目光若剑,死盯着蔺相如,神色极为不善。 第二十二章 借力打力 下 蔺相如和廉颇的“刎颈之交”为天下所重,被传为一段佳话。今日,到了秦异人嘴里,却成了蔺相如致命的命门,秦异人这颠倒黑白的本领着实了得。 廉颇和蔺相如交情极好,廉颇被罢兵权之时,蔺相如再三劝阻,力阻此事。虽然失败了,却是没有让他打消努力,他仍是在为廉颇复出奔走,四处游说,一有机会就向赵孝成王进谏。 当时,赵孝成王还以为他们是交情好的缘故,听了秦异人的话,方知原来还有如此一段不为人知的私利牵扯。 想想也是,以他们二人的交情,廉颇复起的话,蔺相如能少得了好处?廉颇能不为他说话?要是廉颇不为蔺相如说话,就有愧“将相和”这个典故了。 二人一文一武,威望高,势力大,这一联手,还不把持朝政? 眼下这种情形,赵国危若累卵,他岂能不防备? “这也能成?” “公子真是了得!” 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原本已经绝望了,以为今天必死无疑,却是没有想到,秦异人一通话说下来,竟然说得赵孝成王意动,看来活命有望,对秦异人是佩服死了。 最郁闷的当属蔺相如了,他与廉颇是君子之交,到了秦异人嘴里,竟然是私利牵扯,狼狈为奸,还睡同一个女人了。瞧瞧群臣交头接耳,强忍笑意的脸色,就知道今日之后,他们的交情会变质。 好在蔺相如就是蔺相如,坚忍不拔,既然挑明了,就索性做到底,大声进谏,道:“君上,长平大败,大赵精锐尽失,邯郸空虚,应早为战守计,臣请启用廉颇。廉颇是大赵柱石,若要与秦战,舍廉颇其谁欤?” 廉颇是赵国的柱石,若要与秦国打,非廉颇不可,群臣大为赞同这话,齐声附和道:“请君上定夺。” 赵孝成王虽然不爽,却不得不承认蔺相如言之有理,微微点头,沉吟起来。 平原君万分不愿让廉颇复出,却也不得不承认,眼下能撑起赵国半壁江山的,除了廉颇没有别人,只得闭上嘴巴。 廉颇复出已是不可阻挡之势,蔺相如大为放心,奔走了这么久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廉颇可以重出了。 然而,就在这时,秦异人那张乌鸦嘴又搭上来了,只听他哈哈大笑,道:“蔺相如啊蔺相如,你这老儿好不知羞,你为了私利,竟然如此脸厚,我都为你脸红。谁说要守邯郸非廉颇不可?” “闭嘴。”蔺相如很是不爽,却不放在心上,因为眼下除了廉颇,没有第二人可担此任。 “谁?”平原君最担心的就是廉颇复出,听了秦异人的话,好象落水的人抓住稻草般,忙问道。 “乐毅不是在邯郸么?”秦异人扯起嗓子,大吼一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乐毅?”一片轰鸣声响起,群臣个个张大了嘴巴,先是一阵恍然之色,然后就是重重点头,大声赞同:“是啊,乐毅亦可担此任!” “乐毅?寡人怎么忘了他呢?”赵孝成王重重一巴掌拍在额头上,颇有些后悔,咋没早想起呢? “乐毅大才,要守邯郸,非乐毅不可。”平原君心急,当即表态了。 “你……我……”尽管蔺相如能说会道之人,此时也是张口结舌。 他一心要让廉颇复出,却是忘了乐毅这个大才。论谋划、论用兵、论治国、论邦交,廉颇又有哪样胜得过乐毅? “要想活命,得想办法把蔺相如这老儿逼走。这老儿明智,只要有他在,我今天是难逃一劫。”朝堂上这么多人,秦异人只忌惮蔺相如一人,心中转着念头,开始冒坏水了。 “蔺相如,你这老儿说说,乐毅有哪一点不及廉颇?”秦异人就象一只得意的乌鸦,大声放歌:“乐毅治理弱燕,燕国一举而成天下强国。乐毅统天下之兵,一举而破齐国,下齐国七十余城,差点灭了齐国。论谋划、论治国、论用兵、论邦交……廉颇有哪一样及得上乐毅的?你不举荐乐毅,却举荐廉颇,你安的什么心?” 乐毅是名动天下的名将,与秦国名将白起齐名,其军事才干绝不比廉颇差。更不用说,乐毅还能治国,还善于谋划,还能合纵联横,这三点廉颇就是拍马也赶不上。 廉颇是老将,用兵没问题,说到全盘谋划和治国、邦交,他就远远不是乐毅对手了。 “是呀。”群臣重重点头,大声赞同。 “虎狼秦人,我杀了你!”蔺相如知道,若再不阻止秦异人的话,他今天就会错失机会,大喝一声,从红衣剑士手里夺过一把剑,气势汹汹,直奔秦异人而来,一副不把秦异人斩杀当场不罢休的样儿。 “嗖。”秦异人一用力,挣脱了红衣剑士,跟兔子一样快,蹿到赵孝成王身后,脸上的笑容跟狐狸一样狡猾,暗道:“蔺相如,我这就把你逼走。” “大胆蔺相如,你竟敢行刺大王。”战国时代,自己效忠的君王要叫“君上”,别国的君王就要叫“大王”。秦异人为了刺激赵孝成王,竟然用了敬语。 “拦住他!”望着蔺相如气势汹汹的样儿,再看看他手里明晃晃的剑,赵孝成王忙朝后缩。若蔺相如借机杀了他,他还真没辙。要知道,长平大败,使得他的威望大为降低,杀他正是良机,他不能不惧。 红衣剑士忙迎上去,却给蔺相如逼退,提着剑直取秦异人。 “你们都瞧见了吧?蔺相如要行凶刺大王,要另立新君。”秦异人哪会错过之等良机,大吼道:“蔺相如要让廉颇复出,就是要掌控兵马,前来逼宫。廉颇常说,朝中有奸贼,误导大王,他若复出,必清君侧。” 这句话很恶毒,把蔺相如和廉颇全给中伤了不说,还让赵孝成王和平原君同时心有所忌。 赵括为将,是平原君极力推荐的,这奸贼是谁?不言自明,非他平原君莫属。 若廉颇复出,掌控了赵国兵马的话,与蔺相如联手,行废立之事并非不可能啊,赵孝成王一颗心怦怦直跳。 “把他轰出去!轰出去!”平原君脸色铁青,恨不得蔺相如立即死掉。 “对!轰出去!没有寡人的旨意,不得进宫!”赵孝成王也是巴不得蔺相如滚得远远的。 红衣剑士如狼似虎般冲上来,夺了蔺相如手中的剑,架着他就朝外走。 蔺相如使命挣扎,却是无能为力,唯有被架出去的份。 “呼!”秦异人暗舒一口气,只要蔺相如这老儿不在,他就活命有望了。 “虎狼秦人,你好恶毒!”蔺相如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声从殿外传来,充满绝望与不甘。 Ps:凌晨有加更。求票。 第二十三章 嚣张人质 第二十三章嚣张人质 Ps:从明日起,每天三更。分别在10:00、14:00、19:00更新。冲榜中,请朋友们多多投票,冲进新书榜首页,每天四更。 听着蔺相如的吼声,秦异人为一股幸福包裹,睁大眼睛,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我竟然胜了蔺相如?” 蔺相如是战国时代的大家,一等一的明智之士,竟然输给了秦异人,还是输得没脾气的那种,要秦异人不自我YY一通都不行。 秦异人之所以能成功,能占到上风,是因为他的话切中了要害,说到了赵孝成王最为忌讳之事了。 长平大败后,赵国是主疑臣危,责任谁来承担?赵孝成王不得不怀疑,群臣是不是有废他之心?偏偏廉颇和蔺相如联手的话,就有这种实力,要他不忌惮都不成。 若是打了大胜仗,就是秦异人磨破了嘴皮子,赵孝成王也不会信的。 “公子真厉害,竟然让蔺相如这老儿吃了这么大的亏!” “那是蔺相如啊,就连秦王都拿他没奈何,却是输给了公子!” 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他们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对秦异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后世盛赞蔺相如“完璧归赵”,而蔺相如的对手就是现任秦王,秦昭王。秦昭王一代雄杰,却是奈何不得蔺相如,这让秦人很是不爽。 更不用说,蔺相如更是在渑池之会上逼得秦昭王敲破盆子为赵王取乐,这让秦人对蔺相如是恨得牙根发痒,却无可如何。 今日,亲眼目睹蔺相如在秦异人手下吃亏,这对孟昭五人来说,比什么都欢喜。 “秦异人,你今日为寡人解疑释惑,寡人赏罚分明,就不再追究你的罪过了,你下去吧。”赵孝成王盯着秦异人,挥挥手,就象赶苍蝇般。 秦异人的话说得很明白了,若杀了秦异人的话,赵国就失去了与秦国和谈的可能,这对眼下的赵国来说,实为不智,赵孝成王虽然很想杀了秦异人,却不敢不息了杀念。 当然,他痛恨秦异人,也不会给秦异人好脸色,在他眼里,秦异人就是一只令人讨厌的苍蝇罢了。 “不杀了?”群臣眼睛瞪得滚圆,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逃过一劫了?”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五人也是不信,眼睛瞪得滚圆。 他们被红衣剑士拘来,自以为必死,却是没有想到,这才过去多大一会功夫,赵孝成王就息了杀他们之心,他们跟做梦似的。 这是大好事,按理秦异人应该欢天喜地,冲赵孝成王叩头谢恩,一把鼻涕一把泪,感激涕零,赵孝成王端好架子,只等着享受秦异人下跪。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现所有人的意外,只听秦异人大吼一声:“赵丹,你杀了我吧!本公子不想活了,不想活了!” “呃!”朝堂上所有人,包括赵孝成王、平君、赵国群臣,还有孟昭五人个个大出意料,瞪圆了眼睛,嘴里发出了阵磨牙声。 秦异人能逃过一劫,能活下来,是何等的难得,换个人一定会千恩万谢,痛哭流涕,秦异人却是叫着嚷着要寻死,谁能不意外? “你为何不想活了?”赵孝成王有些好奇了。 “我吃不饱,穿不暖,生不如死,还不如一死了之。”秦异人痛哭流涕,赵孝成王盼望的一把鼻濞,一把泪的事儿出现了,却不是冲他谢恩。 “既然你不想活了,那就死吧。”赵孝成王没有丝毫怜悯之心,朝殿上的柱子一指,道:“咬咬牙,狠狠心,飞奔过去,一头撞上去就成了。放心,不会疼的!” 在他眼里,秦异人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苍蝇,死了更干净。他很想杀秦异人,却又怕断送了和谈的希望,若是秦异人自杀的话,那就完美了,既保住了和谈的希望,又泄了愤,他很乐意为秦异人出主意。 “虎狼秦人,你快死吧!”群臣也是打着如此心思,大声怂恿。 “可惜了!”唯有平原君轻叹一声,他折磨了三年的出气筒,若是就此死了,他还真舍不得。 “孟昭,你们回到秦国,向秦王说,赵丹逼死我于朝堂之上。”秦异人冲孟昭吩咐一句,整整衣衫,道:“我们秦人就算死,也要死得有模有样!” “且慢!”赵孝成王忙喝阻,脸上泛着笑容,颇有些好笑的道:“秦异人,寡人怎么逼你了?是你自己要寻死,与寡人何干?” “是呀!”平原君和群臣大声附和,大为赞成这说法。 “赵丹啊赵丹,你也不想想,这是哪里?这是你的朝堂,我死在这里,不管是自己寻死,还是你杀我的,都会算在你头上。”秦异人却是脸一肃,大声解释。 “嗯!”赵孝成王脸色发僵。 秦异人说得没错,只要秦异人死在朝堂上,就会算在他头上。 “莫要说死在朝堂上,就是死在邯郸,秦王也会把这仇算在赵国头上。”秦异人的心情不错,似乎寻死是他心甘情愿似的,道:“大秦即将出兵邯郸,正愁没有籍口,若我此时身死,秦国出兵就名正言顺了。” 刷的一下,赵孝成王、平原君和赵国群臣的脸色大变,血色顿失。 长平大战之后,白起在野王休整,磨刀霍霍,准备起兵灭赵。若此时传来秦异人死于邯郸的消息,不管是自己寻死,还是被杀的,都会算在赵国头上,秦军就可以打起为秦异人复仇的旗号,光明正大的出兵邯郸了。 有道是“师出有名”,军队的出动,即使有再丰厚的利益,也需要一个籍口,那才名正言顺。 有了这个籍口,秦军的战力会更强,仇恨之心会更炽更烈,赵国会灭得更快,由不得赵国君臣不惧。 “还有,秦王一定会为我复仇!秦王能为范睢复仇,一定能为我复仇!你们都不得好死!”秦异人信心十足,说出来的话让赵国君臣心惊肉跳。 秦昭王为丞相范睢复仇一事,在历史上大名鼎鼎,被称为“范睢复仇”。 范睢被魏齐用笞刑打得死去活来后,魏齐仍是不解恨,命人把晕死过去的范睢扔到茅厕里,要宾客前去洒尿,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世人慨叹“辱士若此,千古未之闻矣!” 范睢岂能咽下这口气? 后来,范睢来到秦国,被秦昭王拜为丞相,想要复仇。秦昭王知道这事后,立即派人前去魏国向魏王说,交出魏齐,不然的话,寡人就派兵前来灭了魏国。 魏王怕了,想要交出魏齐。 魏齐大惧,前去投靠信陵君,信陵君不敢收留他。魏齐只得挂印而逃,来到邯郸,投靠平原君。平原君很不想收留他,又怕累及自己的虚名,不得已而收留。 魏齐前脚刚到邯郸,秦国的使者就到了邯郸,见到赵孝成王,命令赵国交出魏齐,不然的话,秦赵开战。为一个魏齐而与秦国开战,赵孝成王肯定不干,要平原君交出魏齐,平原君推三阻四。 秦昭王得知情况后,勒令平原君去咸阳,当面向秦昭王解释。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啊,平原君知道可以以此为台阶,借机下台,就忍辱前去咸阳,被秦昭王扣留了两个月之久,直到魏齐的人头送到咸阳,秦昭王这才放了平原君。 在当时,秦昭王谋夺韩国上党,不想与赵国撕破脸皮,这才放平原君回国,要不然的话,十个平原君也给杀了。 范睢复仇这事,天下震动,赵孝成王和平原君亲身参与其中,深知其中的凶险,差点引得大战连绵,血流成河,听了秦异人的话,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老秦人不怕死,本公子这就死来!”秦异人朝平原君身边走了几步,一发力,对着殿柱就毅然、决然的冲了上去。 第二十四章 重获自由 第二十四章重获自由 “范睢复仇”一事轰传天下,名动千古,广为人知。而范睢是魏国人,与秦昭王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就是这样一个人,秦昭王宁愿冒着大战不断、血流成河的风险为他复仇。 若是秦异人死在朝堂上,秦昭王若是不能为自己的亲孙子复仇的话,他说得过去么?他怎么向天下人交待? 是以,复仇之事是必然的! 既然是复仇,那么总会杀批一人,哪些人该杀? 赵国君臣谁都明白,在朝堂上的人都有干系,谁也逃不了。他们仿佛看见秦昭王的霍霍屠刀正对他们狠狠劈下,让他们心惊肉胆,魂胆俱裂。 偏偏就在这时,秦异人决然寻死,朝着殿柱飞奔而去。赵孝成王顾不得穆穆王者威仪,一蹦老高,大吼道:“快!拦住他!赵胜,拦住他!” 听他那急切样儿,仿佛秦异人并不是让他恨得要死的虎狼秦人,而是他的老祖宗似的。 即使他不说,平原君也知道他该怎么做,忙伸手把秦异人拦腰抱住,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如同瀑布般,在心里暗骂秦异人阴险:“好你个阴险的秦异人,你这是要报复老夫啊。老夫不就是折磨了你三载么?你用得着这么记仇么?你从我身边冲过去撞死,赢稷他能饶过我吗?还不把我千刀万剐!” 若他没有抱住秦异人,秦异人死了的话,首先要被秦昭王杀的人就是他平原君了。秦异人从他身边经过,他没有拦住,他是存心谋杀,不杀他杀谁? “呼!”终于拦住了,赵孝成王暗松一口气。 群臣一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公子,你何必一定要寻死呢?”孟昭、范通、黑伯和茉儿四人眼泪汪汪的,就是想不明白秦异人为何死志如此之坚。 唯有马盖眼里精光闪烁,似有所悟,暗道:“公子这哪里是要寻死,明是要逼赵国君臣。公子真要寻死,用得着走到赵胜这老儿身边?找个没人的地儿,狠狠撞到柱上不就行了?” “公子,我们老秦人头可断,血可流,绝不受辱,我们愿追随公子于地下!”马盖明白秦异人的用意,立时配合起来,一脸的悲愤之色,吼得山响。 “你……”赵孝成王和平原君目光如剑,狠狠剜了马盖一眼,你这不是怂恿吗?你这是要把他们朝火坑里推啊。 “马盖精明,明白我的用意了。”秦异人在心里暗赞马盖精明,脸上却是悲愤不已,在平原君怀里又蹦又跳,一副非要寻死不可的样儿:“放开我!放开我!赵胜,你这老儿,放开我!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 情急之下,张开嘴巴,对着平原君的脸上就狠狠咬了一口,鲜血直流。 “啊!”平原君吃疼,还不敢放手,抱得更紧了。 “真爽!”有了前任的记忆,深知这三载来,平原君加诸秦异人身上的苦难有多少,这一口咬还,让秦异人浑身通透,暗中叫爽。 赵孝成王就象兔子一般快,三两下蹿到秦异人身前,拦住秦异人,赔着笑脸,道:“异人公子,你何必一定要寻死呢?活着不好么?活着有酒有肉,有锦衣,有美姬……”为了息却秦异人的死志,他一口气说了很多人间乐事。 “你才想死呢!你全家才想死呢!”秦异人在心里暗骂赵孝成王,脸上装出一副非死不可的悲愤样儿:“这些乐事你能享用,本公子哪有这等福气呢?本公子三载来,吃不饱,穿不暖,有屁的乐趣。” “异人公子,你请放心,寡人这就把财货还给你。”赵孝成王只盼息了秦异人的死志,忙着开价了。 “还是你留着吧,就当本公子好心,留给你的棺材本。”秦异人一张嘴真毒:“本公子担心秦王杀你后,你死于葬身之处。你瞧,本公子多好,以德报怨呢。” 这般骂比什么都要恶毒,赵孝成王恨不得把秦异人剁了喂狗,还不得强忍着一口怨气,笑道:“异人公子胸怀宽广,比起大海还要宽广……”一连串的阿谀之词,把秦异人夸成一朵花儿。 “是呀!异人公子人中龙凤,世间少有,一表人才,赛过宋玉……”群臣忙着附和,大拍特拍秦异人的马屁。 “我就是要死!就是要死!”秦异人死志坚决,不为所动。 “异人公子,寡人这就下旨,不再囚禁你。”见说不动秦异人,赵孝成王只得再度加码,连软禁都解除了。 “不囚禁了?”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五人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 三载的软禁生涯,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磨难,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盼着解除软禁,却是不可得。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秦异人寻死觅活,竟然有如此妙用。 秦异人这番做作,并非他要寻死,谁想死?没人会想死,没人会嫌命长,秦异人也不例外。他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他深谙一个理: 与其向人索要,不如让人求着你要! 以秦异人眼下的身份地位,他没有一点与赵孝成王谈判的筹码,若他开口要赵孝成王还他财货,解除软禁,赵孝成王肯定不答应。 与其如此,不如寻死一通,利用赵国君臣惧秦兵威的心理,好好营造一番气氛,让赵孝成王求着他。 一番表演下来,果然收到了奇效。 “你真决定了?”秦异人不再挣扎,盯着赵孝成王问一句。 秦异人要想回到秦国登上秦王之位,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温饱问题,然后就是软禁问题。若是不能解除软禁,他就是有着通天彻地之能,也是无用。 “决定了!决定了!”赵孝成王忙表态,一颗头颅点得比啄米的小鸡还要快。 “看在你还算有点诚心的份上,本公子就考虑考虑吧。”秦异人说话很有技巧。 这还要考虑?赵孝成王很郁闷,明知道秦异人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却不敢得罪他,赔着笑脸,道:“异人公子,你是质子,按照质子的规矩,你不能离开邯郸。” 只要不离开邯郸,也就是说只要是在邯郸城里,任由秦异人活动,这是很大的自由,历来人质有几人有如此待遇? “这要看你心诚不诚了。”就算赶秦异人,秦异人也不会离开邯郸的,他此时回到秦国有什么用?不仅没用,还会被问罪。 未奉王命,私自回国,是重罪。 “只要公子不离开邯郸,任由公子出入,决不为难公子。”赵孝成王只想息事宁人,忙大包大揽。 “那好吧,看在你心诚的份上,我就应了。不过,我们得说说另一件事。”秦异人决心把得了便宜还卖乖一事坚决进行到底。 “何事?”赵孝成王忙问道。 “没什么大事,我们算算利钱吧。”秦异人云淡风轻的道。 第二十五章 毛遂 第二十五章毛遂 赵孝成王原本以为秦异人要说什么大事儿,却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说利钱,跟下贱、没地位、没身份的商贾一个模样,哪有这样的王孙? “利利利……钱?”赵孝成王愣怔了半饷,这才相信他没有听错。 “没错,就是利钱。”秦异人重重点头,扳着手指头细数起来:“三载以来,你们扣留本公子的财货几多?这些财货,若本公子用来做买卖,会赚很多钱,这能不算算利钱么?” “异人公子,哪有王孙做买卖的?”王孙做买卖这等事儿,太丢人了,赵孝成王好心好意提醒一句。 “谁说王孙不能做买卖了?哪条律法规定王孙不能做买卖了?”秦异人得理不饶人。 “呃!”赵孝成王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却是无言可答。王孙不能做买卖,是不成文的规定,并没有写进律法里,赵孝成王是辩无可辩。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秦异人眼一瞪,朝平原君一指,道:“赵胜也是王室子弟,算是王孙吧?他的买卖做得那么大。” “公子,这干我何事?”平原君纳闷了,怎么扯到他身上了。 “我问你,你养客数千,凭你那点俸禄、赋税,够支用吗?你若不做买卖,你哪来的钱粮养数千门客?”秦异人大揭平原君的疮疤了。 平原君养客数千,日费斗金,要是他不做买卖,他无论如何负担不起,立时被问了个哑口无言,在自己嘴上拍了一巴掌,暗自埋怨自己:“多什么嘴呢?这不是引火烧身么?” 学乖了的平原君赶紧闭嘴,不再言语。 不仅平原君大做特做买卖,就是信陵君、春申君和孟尝君,他们哪一个不是大做买卖呢? “那公子要利钱几多?”赵孝成王语塞,只得退一步。 “万金!”秦异人只回答了两个字,却把赵国君臣镇得一愣一愣的,满殿寂静。 三载的长平大战,赵国钱粮被消耗一空,整个赵国的府库还有没有一万金很成问题。秦异人真敢要,太敢要了,竟然要万金之数,你咋不去抢? “怎么了?少了?你如此慷慨,本公子不好却了你的好意,那就两……”秦异人笑得很温和,却是如同狐狸一般狡猾。 “公子,这太多了吧?”赵孝成王反应快,忙叫苦。 就是把赵孝成王卖了也拿不出万金之数,他能不苦么? “公子,百金之数。”赵孝成王硬着头皮,声音很低,低声下气了。 依赵国眼下的情形,莫要说百金之数,就是十金之数也是重要的,谁叫赵国被消耗得太厉害了呢?可是堂堂赵王,竟然以百金之数来搪塞,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脸上发烫。 “亏你说得出口!”秦异人却是义正辞严的训斥起来。 “公子,实话说了吧,整个大赵的府库也没有一万之数了,而用钱的地儿多着呢。”赵孝成王真被逼急了,竟然连这等机密都说出来了。 “那你给多少?”秦异人好一阵惊讶,赵国被消耗得如此厉害,那么,秦国又被消耗得如何呢? 有道是“歼敌一千,自殒八百”,三载的长平大战,赵国这样的一流战国被消耗得如此厉害,秦国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二百。” “不行!” “三百!” “四百!” “五百!” “成交!” 赵孝成王跟卖大白菜的菜农似的,哪里象个堂堂国王,与秦异人讨价还价,斤斤计较。 群臣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苦笑摇头,这是堂堂朝堂,不是菜市口,不是让你们讨价还价的地儿,更不用说,讨价还价的还是赵孝成王。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赵孝成王竟然一百金一百金的加码,还有堂堂王者的大气吗? 秦异人把赵孝成王那副苦B的样儿看在眼里,知道他没甚么油水,见好就收,以五百金成交了。 “总算完了。”赵孝成王暗自庆幸,秦异人还不算太贪心,以五百金搞定。 “瘟神该走了吧!”平原君也是暗松一口气。 然而,平原君一口气还没有松完,只见秦异人盯着他,就象猎人盯着猎物似的,平原君预感到不妙,忙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们算算账吧。”秦异人伸出干枯的右手,执着平原君的手,好象见到老朋友似的,笑得特别欢畅:“三载来,你折磨本公子那么多回,你说,这帐该怎么算?” 秦异人被囚禁了三载,就当了平原君三载的出气筒,这其中的账就太多太多了。 平原君忙向赵孝成王求助,只见赵孝成王双眼望着殿顶,仿佛殿顶有美姬在跳舞似的,他很专注,很投入。 开玩笑,眼下的秦异人就是一尊瘟神,谁招惹谁倒霉。 “公子,我愿赔百金。”平原君知道,他不出血是不行的了。 “呸!”秦异人狠啐一口,骂道:“本公子堂堂第一大战国的王孙就这么不值钱?我也不要你的金,你给本公子折磨三载就行,你如何折磨本公子的,本公子就还给你,绝不多一丝。”秦异人脸一板,仿若万载玄冰似的。 折磨秦异人时,平原君很爽,若是奉还给他的话,他万分不爽,哪敢应,忙加码道:“三百金!” “四百金!” “五百金!” “八百金!” “千金!” “成交!” 千金之数不是个小数目了,秦异人满足了,终于不再敲诈平原君。 平原君却是一阵肉疼,脸上直抽搐,心中暗自嘀咕:“这个虎狼秦人真黑!” “你果然是多金之人,不愧是做过买卖的王孙。”末了,秦异人还顺嘴损一句平原君,把“王孙”二字咬得特别重。 一句话臊得赵国君臣满面通红,王孙做买卖很丢人,丢人到家了! 这事总算摆平了,赵国君臣暗松一口气,不敢多留秦异人,赵孝成王和平原君忙叫人送来财货,命红衣剑士护送。 “你们莫客气,不劳相送了!”秦异人一副与老友分别的样儿,冲赵孝成王和平原挥手。 赵孝成王和平原君看在眼里,恨在心头,还不得不挥手作别,仿佛他们是数十载没有见过面的老友似的。 “公子,你真了得!了得!”一出朝堂,孟昭五人就围着秦异人大声称赞起来。 此来,他们自以为必死,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结局,不仅没有死不说,还把秦国送来的财货讨回来了,解除了软禁。 这些固然让他们欢喜,却不是让他们最为欢喜的事儿了,最让他们欢喜的是,他们发现秦异人精明过人,竟然在与赵国君臣的交锋中占到了上风,这比什么都重要。 “虎狼秦人,站住!”突然之间,一个炸雷似的声音响起。 秦异人大是诧异,这还没有离开赵国王宫,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王宫前拦他们。定睛一瞧,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率领七个如气势汹汹的人前来,把他们拦住。 “你是何人?”秦异人沉声喝问。 “在下平原君门客,毛遂!”中年男子大声回答,眉毛一立,如同出鞘的利剑。 第二十六章 有仇报仇 第二十六章有仇报仇 毛遂的声音响亮,如同洪钟大吕在轰鸣,很有气势。 “毛毛……遂?”秦异人差点把舌头咬断了。 “毛遂自荐”这个典故,现代人谁个不知,哪个不晓?秦异人乍闻此言,不由得好一阵诧异。 战国时代真是神人集中地,他今天就遇到好几个神人了:赵括之母、李牧、蔺相如、平原君,眼下又遇到另一个神级人物毛遂,要秦异人不诧异都不成。 秦异人睁大眼睛,把毛遂一通打量。只见毛遂身材高大,称得上身长八尺了,整个人自有一股神韵,眼睛明亮,如同夜晚的繁星。 “好一条汉子!”秦异人暗中赞叹一句,怪不得胆大包天到敢于劫楚王。 “虎狼秦人,你竟敢侮辱平原君,你是找死!”就在秦异人打量毛遂之际,只听毛遂大声喝斥,道:“虎狼秦人,受死吧!”手一挥,几个门客挥着剑,就扑了上来,杀气腾腾,一副不把秦异人他们打杀了不罢休的样儿。 战国时代养士成风,养门客成为一种风气。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有钱人花钱养门客做什么?当然是为自己办事了。 门客被人养活,就要听凭主家支使,为主家奔走效力,要不然的话,谁会养你? 平原君被秦异人欺辱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脸给咬破了,这对于毛遂这些门客来说,那是奇耻大辱,非要报复秦异人不可。 毛遂得到消息后,立时率人前来堵秦异人,准备为平原君讨回公道。 “打架啊,本公子喜欢!”秦异人今日死里逃生,讨回财货,解除软禁,顺风顺水,正在兴头上,大是欢喜,一捋袖子,把下摆朝腰间一束,大吼一声:“打!莫要留情,朝死里打!打死了活该!” 一声令下,好象豹子般冲了上去,一双枯瘦的拳头挥动,对着毛遂脸上就砸去。 毛遂嘴一裂,压根儿就不把秦异人放在心上。 就在这时,只听秦异人大喝道:“毛遂,你好大的胆子,赵胜向本公子乞罪求饶,你竟敢拦我,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胡说!”毛遂才不会相信。 “要不是赵胜乞饶,本公子会放过他么?要是他不敢追究,本公子会走出王宫么?”秦异人的语速非常快。 “也是这理!”毛遂心想倒也成理,若是平原君不放过秦异人,秦异人绝对出不了王宫,不由得有些犹豫了。 “啪!”就在他犹豫的当口,眼角生疼,竟然结结实实挨了秦异人一拳,金星大冒。 眼睛最为柔软,即使毛遂再了得,也是禁受不住,不由得惨叫。一声惨叫未完,只觉裆里一阵吃疼,又挨了秦异人一记撩阴脚,疼得弯下腰来了。 秦异人更加欢实了,拳头风火轮一般挥动,不住朝毛遂双耳、脖根、太阳穴、软肋处招呼,双脚狠狠朝裆里踹,一时间,毛遂就倒了大霉,好象个滚地葫芦般,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叫声不绝。 “真爽!原来揍神人是如此之爽!”秦异人大是欢喜。 毛遂大名垂于后世,现代人谁个不知,哪个不晓?没想到,竟然被自己虐得死去活来,秦异人浑身通透,屁眼儿都是欢喜的。 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五人也是连使阴招,怎么阴险怎么下手,打得几个门客屁滚尿流。 尤其是孟昭、马盖和范通,他们三人是秦军锐士出身,打斗的经验极为丰富,哪是区区几个门客所能抵挡的,不几下就放翻几个了。 孟昭更是抢过一把剑,手腕一振,剑光过处,一颗头颅就滚到一旁。 “杀人了!杀人了!”门客一见情势不妙,慌里慌张的大叫起来。 “多杀几个!”敢拦本公子的路,就要有死的觉悟,秦异人恨不得把他们全杀了。 “诺!”孟昭、马盖和范通轰然领命,就要痛下杀手。 “住手!异人公子,快快住手!”就在这时,只见平原君如同风一般冲了过来,一脸的惶急,远远就大骂起来:“毛遂,你这头蠢猪!异人公子是我的贵客,你竟敢对异人公子下手,你好啊!” “我……”毛遂委屈得象被轮了一百回的小媳妇,他赶来报复秦异人,是拍平原君的马屁,没想到,竟然拍到马腿上了。 “赵胜,你要是不好好管管你的狗的话,本公子不介意把他们全宰了!”平原君已经现身了,再打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了,秦异人一脚踹在毛遂裆里,手一挥,带着人离去了,连正眼都没有瞧一眼象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毛遂。 “还好,还好,他没有借题发挥。”平原君暗自庆幸,秦异人就这么放过他了。 平原君一颗心还未落回肚里,只听一阵豪迈雄壮的战歌响起:“西有大秦,如日方升。百年国恨,沧海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雄?” 这是秦军的一首军歌,每当秦军出现在战场上时,都会唱响。此时此刻,秦异人他们胸怀大畅,唱起这首军歌,自有一股豪迈、勇壮之气,好似千万人在唱似的。 平原君,还有朝堂里的赵孝成王和群臣,听到这首战歌,个个脸色大变,没有一丝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长平大战后,赵国破胆,谈秦色变,乍闻这首战歌,他们能不惧么? 更要命的是,那句“秦有锐士,谁与争雄”更象滚滚炸雷,在他们耳际轰鸣。 长平一战,赵国精锐尽失,赵国拿什么与秦军锐士相抗? 赵国君臣眼前已经浮现出秦军锐士杀到邯郸,杀到王宫前,秦剑挥舞,人头滚落,血流成河的可怕情景,个个魂胆俱丧! XXXXXXXXXX 小院里,赵平正在吃肉喝酒,得意非凡,眼睛一眯一眯的。秦异人此去,必然无幸,财货失而复得的感觉非常好,他能不欢喜么? “大人,不好了。”正在这时一个红衣小吏,一脸的惊惶进来,冲赵平禀报道:“秦异人回来了。” “不可能!”赵平想也没有想,就一口否决了。秦异人此去必死无疑,要是能活着回来,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真回来了!”红衣小吏忙肯定一句。 “横着回来的吧?”赵平的嘴很毒,横着回来就是死了。 “谁在咒本公子?”就在这时,只听秦异人的声音陡然响起。 “真的?”赵平一句惊呼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如同猛虎般的孟昭、马盖、范通他们冲进来,掀翻在地上。 “赵平,你以为本公子死定了,是不是?你把本公子的财货全抢了。本公子的财货是那么好抢的吗?谁抢谁得加倍还回来。”秦异人的声音平稳,却是有些阴冷,赵平一个激灵,浑身发寒。 接下来的就是一场报复行动,孟昭他们变着法子折磨赵平几人。 三载的苦难生活,赵平他们是推手,要不是他们百倍刁难,秦异人他们不会过得如此之凄惨,今天,软禁解除,该是报复的时候了,谁会手软? 当所有的报复手段用过之后,当秦异人他们再也没有报复的快感后,这才饶过赵平他们。 赵平他们走的时候是光溜溜,赤条条,用现代的话来说,秦异人他们把赵平他们的裤头都扒光了。 第二十七章 信陵君 第二十七章信陵君 魏国都城大梁(现河南开封),占地数十里,城高垣厚,是战国时代有名的坚城,亦曾是天下最有名、最大的城池。 魏国是战国初期的霸主,一代贤侯魏文侯在位五十余年,举贤任能,启用李悝、吴起这些贤臣良将,魏国版图急剧扩大,口众猛增,大有问鼎天下之势。 那时节,大梁是天下间最大的城池,物华天宝,大梁风华为天下所重,读书人无不以进入魏国,进入大梁而自豪。 然而,随着“马陵之战”、“桂陵之战”的惨败,魏国元气大伤,不再复霸主之象。紧接着,秦国崛起,魏国处于秦国兵锋之下,魏惠王把都城从安邑迁到大梁,自此以后,大梁成为魏国的都城。 可惜的是,魏国已不复霸主之风,大梁一落千丈,其盛况为齐国临淄取代。 在大梁城中心,有一座极为广大的宅院,有数百间广厦,间间不凡,雕梁画栋,极尽工巧之能事,这就是“战国四公子”之一,信陵君的府第(其位置是现在开封大相国寺)。 数百上千奴仆进进出出,忙忙碌碌,一派热闹景象。 书房中,信陵君正与心腹门客侯赢议事。 信陵君头戴玉冠,身着镶金锦袍,腰佩玉镶金玉饰,极尽奢华之气。 信陵君美姿容,极为英俊,是一个十足十的美男子。身长八尺,身材高大,精悍过人,一双眼睛特别明亮,炯炯有神,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般,让人目眩。 更重要的是,他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让人生出不敢仰视之慨。 “公子,你不能这样犹豫不决,得下定决心,举大事。”侯赢颇为急切,言辞有些激烈:“论名望、论得士、论得民心,公子哪一样不如人?此正是大事之基啊。公子,你不能再迟疑,迟则生变。” 信陵君表面上摆出一副不问国事的样儿,事实上,他的心腹门客侯赢知道,信陵心暗藏雄心,有问鼎魏王宝座之意,只是怕累及自己的“贤名”,这才多有顾忌。 为此,侯赢多次向信陵君进谏,要他举大事,夺了魏王宝座。 “先生不得妄言。”信陵君一如既往的拒绝:“无忌一片赤胆忠心,天下可鉴,先生休得以如此污言累我名声。” 若是可以的话,信陵君早就起事了,只是他多有顾忌,这才担搁至今,侯赢对他的心思极为了解,道:“公子可是顾忌晋鄙?” 信陵君眼中一抹恨意掠过,不再言语。 这是默认,侯赢为他叫屈,道:“晋鄙这老匹夫,是公子举事的一大障碍,公子,得找机会除了这老匹夫。” 恶鄙是魏国元老,侍奉过四代魏王,此人的军事才干不是很杰出,却也是一位合格的将领。更重要的是,他忠心耿耿,只认王命,余者一概不认,深得历代魏王的信任,被倚为干城。他越是忠心,越是对信陵君不利,信陵君早有除他之心,只是没有机会。 这是信陵君“窃符救赵”之时令朱亥击杀晋鄙的重要原因。 “慎言,慎言。”信陵君沉默了一阵,一个劲的摇手,一副不愿与闻的样儿。 信陵君最大的特点就是“既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他既想夺了魏王之位,又不想落下骂名,这是他犹豫不决,迁延至今的主要原因所在。 侯赢看在眼里,心里大是不满,还不得装出一副钦佩样儿,赞颂一句:“公子仁德,天下无双。” “禀公子,鲁仲连求见。”就在这时,一个门客进来禀报。 “千里驹?”信陵君好象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而起,风一般朝外冲去。冲得太急,额头与门框来了个亲蜜接触,却是顾不得疼痛,一步跨了出去。 “公子,小心。”侯赢忙提醒一句,跟了出去。 “哈哈!千里驹!”信陵君爽朗的畅笑声响起,大声吩咐道:“摆酒,无忌要为千里驹接凡洗尘。” 信陵君叫魏无忌,自称己名,那是因为与鲁仲连的交情极好之故。 等到侯赢赶到时,只见信陵君满面红光,一脸的开心笑容,正拉着一个身长八尺,极为俊朗的男子在说话。 这男子就是有“最后纵横家”之称的鲁仲连,齐国人氏,人送外号“千里驹”。鲁仲连习纵横之学,凭一张利口游说天下,成为一时名家,与信陵君、平原君和春申君的交情极好。 “魏兄,饮宴之事稍缓,我此来有大事与兄商议。”鲁仲连声音清越,好象磁石一般,自有一种吸引力。 “好!请进,请进!”信陵君执着鲁仲连的手,两人相偕进入书房,信陵君扶着鲁仲连坐下,挪过矮几,坐到鲁仲连对面,笑着问道:“千里驹此来,何以教我?” “魏兄,我所言之事极为危险,不知魏兄可有胆做?”鲁仲连脸一肃,沉声道。 “呵呵!”信陵君笑得很欢畅,道:“千里驹但说无妨,无忌自当尽力而为。”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鲁仲连重重点头,满脸笑容,道:“魏兄,你何不入邯郸?” “邯郸?”魏无忌惊呼一声,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千里驹,休得妄言。”侯赢沉声轻斥一句,道:“长平大败,虎狼秦国正要灭赵,邯郸是天下间最为危险之地,公子岂得轻易犯险。” 长平大战后,白起在野王休整,磨刀霍霍,正准备灭赵,此时进入邯郸,那不是找死么?天下间,人人避之唯恐不及,鲁仲连却要信陵君入邯郸,肯定是脑子被门夹了。 “可有说法?”信陵君对鲁仲连极为信任,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如此说必有见地。 “邯郸是危地,于魏兄来说却是福地。”鲁仲连沉声解释,道:“若魏兄此时入邯郸,必然得天下赞扬,美名一时无两,此岂非美事?” “嗯!”信陵君眼中精光闪烁,他养门客数千为他吹嘘,博取美名,不就是为了美名么?若此时进入邯郸,所得的美名,远远胜过他的数千门客为他吹嘘,他必然会为天下所重。 “魏兄所虑者,不过是秦国之兵也。”鲁仲连一口道破信陵君的忧虑,剖析道:“魏兄是天下名士,为天下所美,秦人敢为难魏兄么?” 信陵君“贤名”在外,若是秦国为难他,就会被天下人指责,这话很有说服力。 “再者,若秦人为难魏兄,就是在与魏国为敌,若兄登高一呼,必是天下响应,合纵可成,又何惧秦人?”鲁仲连的话很有见地,是信陵君想所未想。 信陵君眼中精光暴射,心思大动,如此美事当前,他当然不会错过了。 “若赵亡,兄有美名;若赵存,皆兄之力,兄挟赵之重以图大事,还能不成?”鲁仲连的话更加有诱惑力,无论结果如何,信陵都有不小的好处。 信陵君一直想举事,却没什么强援,若能得到赵国的全力支持,登上魏王宝座就十拿九稳了,信陵君呼吸急促,满面红光。 “如何入赵?”信陵君明断之人,已经决定入邯郸了,只是他自己去太没身份了,太掉价了。 “如此如此!”鲁仲连在信陵君耳边一通嘀咕。 “好!采!”信陵君轻轻击掌,大声喝采,笑道:“千里驹果是千里驹!” 第二十八章 秦王之路 第二十八章秦王之路 邯郸,胡风酒肆,吕不韦下榻处。 吕不韦跪坐在矮几上,面前短案上摆满了美食,香喷喷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 一个绿衣使女如同花中蝴蝶般飘来,为他斟上美酒,酒浆清澈如同琥珀,一瞧便知这是上等珍品。 另一个绿衣使女如玉般的纤指在吕不韦肩上揉捏,指法灵活,极为熟练,吕不韦发出舒畅的呻吟。 “主人。”就在这时,西门老爹快步进来。 “有事?”吕不韦抬起头来。 西门老爹扫了两个绿衣使女一眼。 “你们都下去。”吕不韦一挥手,两个使女告罪,盈盈一福,翩翩飞走。 “是秦异人的事。”西门老爹禀报道。 “哦!”吕不韦精神大振,笑容上脸,叠了一层又一层,一脸的畅快劲头,道:“他可是派人前来传话了?他这是屈服。哼,上次,我去见他,他让我在寒风中好一通等,我就还给他,让他等着,冻得他快死了再说。” 对于上次的遭遇,吕不韦是怀恨在心。他本以为,以他吕氏商社的名头,秦异人一定会受宠若惊,却是没有想到,秦异人竟然让他喝了一个时辰的西北风,一想起这事,他就恨得牙根发痒。 “不是……”西门老爹的回答让吕不韦大为意外。 “那是何事?”吕不韦有些想不明白了。 “禀先生,秦异人讨回了财货,赵国不再囚禁他了。”西门老爹的脸色有些不快,埋怨一句赵孝成王:“这赵王真无能。” “不可能!不可能的事!”吕不韦猛摇其头,一脸的不屑,道:“秦异人他凭什么讨回财货?他凭什么让赵王不再囚禁他?莫要说他这个穷得身无分文的弃子,就是我,吕氏商社,要做到这点,也要花费万金打通各个关节。” 若秦异人低头,吕不韦当然要为他解决生存问题,当然要为解除软禁而努力。吕不韦细算过了,即使以他的能量,要做到这点,没有万金之数来买通赵国上下,是不可能做到的。 要他相信秦异人这个身无文,毫无地位的秦国弃子做到这点,真的很难,不比登天容易多少。 “是真的!”西门老爹肯定一句,择要把打听到的经过说了。 “这……”尽管吕不韦是枭雄之才,也是震惊无已,当场石化。 他扪心自问,就是他与秦异人换个位置,他也做不到啊。 “先生,依秦异人所言所行,非易与之辈,以老奴看,这事还是算了。”西门老爹对秦异人的精明有些忌惮,打退堂鼓了。 “不!绝不!”吕不韦断然拒绝,眼中精光暴射,冷笑道:“我就不信,区区秦异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他越是如此,我获利越多!”话语中充满强大的自信。 “可是……”西门老爹还打算劝解几句。 吕不韦一摆手,阻止他再说下去,道:“我吕不韦在短短二十余年间,把不足百金的吕氏商社打造成仅次于天下五大商家的大商家,靠的就是‘奇货可居’四字。秦异人这个奇货,天下少有,千古少有,若是错过了,我吕不韦会遗憾终生。” “奇货可居”是吕不韦发家的秘诀,每当他发现奇货,就会不择手段的弄到手,然后再以高价卖出去。 象秦异人这样的奇货,数千年中国历史上只有一个,依他的脾性,绝对不会错过。 “那怎么办?”西门老爹知道吕不韦主意一定,坚若磐石,无法再让他改变。 “据我所知,在被囚禁期间,秦异人曾经借过好多债,以此来打点。我粗略算了下,共有千多金。你这就去给他的债主们说:秦异人有金了。”吕不韦眼珠一转,立时计上心头,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怎么看怎么阴险。 XXXXXXXXXX 邯郸西北,有一片广阔的胡杨林。 金色的枯叶挂满枝头,千树万树,极为壮阔,尉为奇观。 这里本是邯郸一景,是士子聚集论战之地,只是因为秦军即将打来,少有人行。若是在寻常时日,热闹非凡,远远就能听见士子三五成群的论战声。 今日,迎了六个人,这六人正是秦异人一行。 秦异人头戴洁净的玉冠,身着崭新的镶金锦袍,腰佩金镶玉玉饰,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清新之气,一瞧之下,跟娶亲的大姑爷似的,早已非昔日那个衣着破烂,衣不蔽体的秦异人了。 佛要金身,人要衣装,新衣在身,秦异人容光焕发,活脱变了一个人似的。若是再有上位者的气势的话,谁也不敢仰视了。 上位者气势那需要养,所谓“居移体,养移气”嘛,以秦异人眼下的处境,还没有养上位者气势的机会。 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五人也是着新衣,足蹬新靴,焕然一新。 秦国送来的财货中,就有不少衣袍,而且全是新的,秦异人讨回来后,自然是要换上的。不仅他要换上,就是孟昭他们也不例外。 换了新衣后,人人大变样。 尤其是茉儿变化更大,清新亮丽,让秦异人看得眼直,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如此漂亮。就是太瘦,跟柴禾似的,假以时日,让她恢复过来,必然是个大美人。 “公子,就是这里,就是这里!”茉儿心情极为畅快,好象穿花蝴蝶般,飘来飘去,传来阵阵银铃似的欢笑声,指点着前面一块空地:“这里是公子最喜欢之地。公子在这里宴请士子,那是何等的风光。” 长平大战未爆发前,秦异人在邯郸过得极为滋润,作为第一大战国的王孙,赵国不仅不敢得罪,还要象神仙般供着,尽可能为他提供方便。 那时节,秦异人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而秦异人豪爽,经常呼朋唤友,来胡杨林饮宴。饮到高兴处,秦异人更是弹奏秦筝,引得阵阵采声不绝,士子们大拍他的马屁。 想想那时节的快活时光,是天堂般的生活。 长平大战爆发,一切都变了,秦异人被软禁了,那些所谓的友人压根儿就不见影了,没有一个人前来看望过秦异人。 “可惜了公子的秦筝。”黑伯叹息一句。 秦异人的秦筝是特制的,上等佳品,为了活命,只得忍痛割爱,卖掉了。 “都去玩吧。”秦异人一挥手,仰起头来,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全身舒畅。 他们今天出来,就是为了享受自由时光。三年的软禁,一旦得到自由,最想做的不是大吃大喝一顿,而是享受自由,放飞身心。三载都在一座小院里,身心都被局限,谁能不向往自由呢? “玩喽!”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发出一阵欢呼声,不住蹦来蹦去,就象喜鹊般叫个不住。 秦异人缅怀了一阵往昔时光,靠在一颗胡杨树上,盘算起来了:“我如今已经重获自由了,是该为回到秦国打算打算了。” 来到战国时代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了温饱而奋斗;其次就是为了自由而奋斗。通过努力,这两件事都解决了,是该为登上秦王之位考虑考虑了。 “我质赵是华阳夫人这个贱女人的阴谋,哼,我不会放过你的!”秦异人有前任的记忆,深知他质赵的前因后果:“我此时不铭一文,绝不能回秦国。我要想回到秦国,必须有足够的身份地位,不然一切都是枉谈。要想拥有不低的身份地位,一是成名,二是立功!” 第二十九章 逼债 第二十九章逼债 华阳夫人,出自楚国王室的旁支,是秦昭王之母宣太后的侄孙女,她嫁给秦国太子赢柱就是由宣太后作主,是以,她一来就窃居了正室之位,成了夫人。而秦异人生母夏姬,原本还很得宠,就是因为华阳夫人到来,只能屈居侍妾之位。 不过,华阳夫人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她没有生养,嫁给赢柱多年,却是没有一儿半女,这让她感到了危机。 而秦异人是赢柱所有儿子里最出众的一个,虽然这种天赋不是很多。正是因为这种原因,吕不韦才能买国成功。要知道,秦昭王一代雄杰,眼睛雪亮,若秦异人没有天赋,不能支撑起秦国江山,秦昭王会认可秦异人吗? 秦昭王对秦异人很不满意,可是,他的儿孙辈皆平庸,无一人可以接掌秦国江山,他只能从矮个里挑高个,从筷子里挑竹杆了,不得不认可秦异人。 华阳夫人为了固宠,为了自己的地位,她决心要除掉秦异人。正好秦昭王要谋韩国上党,为了不让赵国干预,横生枝节,要派人质赵,华阳夫人就借机把秦异人送到赵国了。 此时的秦异人不铭一文,不为人所重,若他冒然回到秦国,等待他的并不是秦王宝座,而是无情的秦法。 一是不奉王命回秦国,这是重罪。 二是华阳夫人不会放过他。 是以,秦异人想回到秦国,要想登上秦王之位,必须要提高身份地位。 提高身份地位的有一条捷径,那就是成名。 在战国时代,成名的途径不外两途,一是参与“抡材大典”,借论战而一举成名,成为天下名士。商鞅、张仪、苏秦、乐毅、范睢、孟子、荀子、公孙龙子……这些名动天下的人物,都是这么成名的。 一旦成名,身价倍增,所交非富即贵。象孟子,他没有尺寸之地,却能与诸侯分庭抗礼。 二是养门客,让门客为自己吹嘘,几千人来吹,就是傻子也吹成天才了。 战国四公子信陵君、平原君、孟尝君、春申君“贤名”在外,他们真的如同吹嘘的那样,是贤才吗? 他们不过是命好,生来富贵,有权有势,有钱有财,就可以养士自重了,用金钱砸出来的名声,并非他们有大才。 四公子之中,孟尝君、平原君和信陵君出身宗室子弟,天生贵胄;春申君不是宗室子弟,却是楚国世家大族黄氏的人,同样有权有势(楚国世家有多大的权势,在后面有关楚国的章节中会说明,一句话,不比王室差)。 “我需要钱,很多钱!”无论秦异人采取哪一种途径,都需要钱,很多钱,少说也要数万金方能成事。 若能立下大功,那就更美妙了。秦国重军功,若秦异人能立下军功的话,回到秦国,登上秦王之位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我要赚钱,赚很多钱!”秦异人意识到金钱的重要性。 “在赚钱之前,还有一件事情无比重要,得立即做:恢复与秦国的联系。”长平大战持续了三载,秦异人就被软禁了三载,与秦国早就音讯断绝,三年没有通消息,秦国说不定以为他已经死了。 恢复与通国的联系比什么都重要! XXXXXXXXX 回到小院后,秦异人把孟昭五人召集在一起,道:“我们有钱了,是该换个住处了。黑伯,你去找个大些,风景好的宅院,我们买下来,搬过去。” “哦哦!”孟昭他们发出一阵欢呼声,个个欢天喜地。 在这小院里被软禁了三载,谁还愿意住在这里?更别说,这里很偏僻,少有人行,一点也不热闹。离开这里,让他们打从心坎里欢喜。 “秦异人,还金!”然而,孟昭他们的欢呼声还没有落音,就听有人在门外大声叫嚷。 “谁呀?”这也太扫兴了吧?秦异人大是不满。 “讨债的!” 回答秦异人的是一片轰鸣声,来人不少啊。 “啊!”黑伯一声惊呼,脸色大变,脸上的喜悦之色荡然无存。 他深知这三载来,秦异人借了多少债,要是把这些债还了,他们能不能有剩余还在两说,刚刚升起的搬家喜悦刹那消失。 秦异人快步而出,孟昭他们紧跟着出来。 只见院里站满了人,个个一脸的愤色,一见秦异人的面,就指责起来:“秦异人,好啊。当日借金时,你说得多好多好,有了金就还。我们看在同为秦人的份上,这才借金给你,可是你倒好,明明讨回了财货,却是不吱一声。你是不是要赖账?” “要不是可怜你是王孙的份上,谁会借金给你?明知道你有死无生,我们借金给你,冒了多大的风险?你不仅不图报,还想赖账,哼!有你这样无赖的王孙吗?” 指责声此起彼伏,跟雷鸣似的,他们个个气愤,生怕秦异人不还似的。 “我讨回财货还不到一天,他们怎生就知道了呢?”秦异人大是纳闷,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点。 “你们是怎生知道的?”秦异人眼中光芒闪烁,大声问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能讨回财货,我们就不能知道?”立时有债主大声回敬,言来极为不满。 “对!”附和声响成一片。 明显不对劲,秦异人眉头一掀,道:“谁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知晓的,我就还谁的金。” “是吕氏商社告知我们的。”一个商人大声回答。 “吕不韦!”秦异人咬牙切齿,怒吼一声:“我饶你不得!” “秦异人,你还敢行凶?要不是吕大掌柜的派人告诉我们,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你要对付吕大掌柜,得先问问我们。”债主们一片怒斥声响起。 吕不韦这招釜底抽薪很恶毒,是要逼秦异人屈服。你不是讨回了财货吗?我让债主讨走,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间?没了财货,你还不向我吕不韦低头,屈服? 这就是吕不韦的恶毒用意,秦异人异常愤怒。 西门老爹前去通知这些债主时,自然要大说一通秦异人的不是,要让这些债主气愤,非要讨到债不可。他们先入为主,认为秦异人要赖账,而吕不韦是好人,不得不维护吕不韦。 “你要是不还钱,我们就不走了!”债主们异口同声的道,一脸的坚决。 “不就还钱么?还!”秦异人的回答大出他们意料。 第三十章 渭风商社 第三十章渭风商社 秦异人的话掷地有声,让人不敢有丝毫怀疑。这让一众债主大为诧异,个个瞪大了眼睛。 他们听信了西门老爹的说词,以为秦异人要赖账,这才气势汹汹的前来讨帐,言语间大是不敬,没把秦异人当作王孙。然而,事情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秦异人果断的还钱。 “真还?”债信还以为自己的耳朵有毛病。 “还!”秦异人只有一个字的回答,让人不敢再生疑虑。 在一众债主的目瞪口呆中,只见孟昭他们忙前忙后,把金银弄了出来,摆在院中,金灿灿一片,很是吸引眼球。 “看来是真还了!”真金白银就在面前,债主们不信也得信了。 “你的借据。”秦异人冲那个说出是吕氏商社捣鬼的债主一指,要他上前领金。 “我……”秦异人的大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个债主反而愣住了。 孟昭不由分说,把他拎了过来,黑伯接过借据,打量一通,没有错误,这才叫茉儿给他金。捧着沉甸甸的金饼,债主几疑是在做梦。 不仅他有做梦的感觉,就是一众债主谁个不是如此呢?他们原本以为秦异人会耍赖,他们要讨回欠债会大费周章,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如此顺利。 “吕氏商社说的是真的么?”有不少债主开始怀疑吕氏商社的动机了。 在黑伯的主持下,还债之事异常快捷,每对照一份借据,就还一份债,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这让债主们更加诧异了。 很快的,债还完了,一众债主捧着沉甸甸的金饼,却是愣着不走。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心里直打鼓:“我们是不是误听人言了?王孙如此大气,哪有半点儿赖账的意思?” “公子,我们多有得罪,实是不该。”有债主觉得心中有愧,冲秦异人赔罪了。 一有人行,立时有人仿效,一众债主立时请罪:“公子大气,不愧是王孙,都怨我们误听人言……” 秦异人挥挥手,阻止他们再说下去,冲他们深深一躬。 “公子!”秦异人毕竟是王孙,向他们鞠躬,这着实让债主们大是震憾,惊呼出声。 “我,秦异人谢谢你们!”在债主的震憾中,只听秦异人诚挚的道谢:“你们在我处于困境之际,借金给我,你们仗义,我秦异人打从心里感谢你们,秦异人无以为报,只能给你三鞠躬了。” 第一个躬下去,只听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是债主手里的金饼砸在地上。 第二个躬下去,债主们眼里泪光闪动,那是高高在上的王孙啊,哪是他们商贾所能比的,竟然向他们一再鞠躬致谢,他们哪能不激动的。 第三个躬下去,债主中有不少人竟然激动的呼唤:“公子!” “公子,其实我们也不是急着要这金,若是公子手头不方便,缓些时日也成。”有债主决定不再讨债了。 “是呀,公子。我们老秦人仗义,公子如此看重我们,我们岂能不敬重公子?”立时响起一片附和声。 “公子,快答应吧。”黑伯在秦异人耳边提醒一句:“我们所剩不多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秦异人微微一笑,道:“多谢你们的好意,果然不愧是我们老秦人!我如今还算过得去,等我需要金时,再向各位借。” 语调平缓,不疾不徐,却是透着一股坚决。 黑伯无奈的暗叹一声,不再说话。 “公子大气,不愧是王孙!”债主们赞叹不已。 他们挟势而来,气势汹汹,没想到不仅顺利的讨回欠债不说,还得到秦异人的谅解,还有比这更让他们欢喜的吗? 望着离去的债主们,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眼里泪光闪动,激动难言,一个劲的暗赞秦异人:“公子真有气魄!有大度量!” 若是换个人的话,一定不会对债主们客气,一定会与他们争执,一定会指责。秦异人没有如此做,不忘债主们借金之恩,这不是大气魄,大度量是什么?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在困境,有死无生,他们能借金给我,这是莫大的恩德。有恩不谢,枉为人!”秦异的话很平淡,却是引得黑伯他们眼泪花花的。 这得多大的气度才能做到? “还有多少金?”秦异人问道。 “公子,还有不到四十金。”黑伯忙回答。 “不到四十金?”秦异人很是惊讶,那么多的财货,他还没有捂热呢,就没有了。 “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孟昭他们大是失落。 刚刚升起希望,可以搬出这让人生厌的软禁之处,转眼间,希望又落空了,谁能不失落? “这还是渭风商社没有来讨债呢。”黑伯的话很能打击人。 “渭风商社?”秦异人眉头一掀。 “是啊,我们欠渭风商社二百余金,若是……”黑伯迟疑了一下,后面的话再也没有说下去了。 若是渭风商社前来讨债的话,秦异人他们毛都不会剩一根,一夜被打回解放前。 “渭风商社是我们最大的债主,却是没前来讨债,这是为何呢?”秦异人眉头拧着,沉吟着道:“我记得,每次前去渭风商社借金,他们总是比其他的商社借得多,还很爽快。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公子,什么意思?”孟昭他们不解了,打量着秦异人问道。 “我们与秦国中断联系已经三载了,我们恢复与秦国联系这事,说不定就着落在渭风商社了。”秦异人的眉头散开。 “秦国如何了?”一听这话,孟昭五人眼泪差点流下来,个个激动难已。 古诗云“身在异乡倍思亲”,秦异人他们身在邯郸,九死一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念着秦国、故土、亲人。如今,终于要恢复与秦国的联系了,他们能不激动吗? 战国时代,商人除了经商外,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为本国打探消息。一旦敌国有风吹草动,商人就要把消息传回国去,当时称为“义商”。 有些商人更是了得,可以为本国退敌国之兵,比如“烛高智退秦兵”,更是一段佳话。 秦异人他们要恢复与秦国的联系,眼下只有靠秦国商社了。 “公子,要如何才能让渭风商社愿为我们联系呢?”孟昭他们思量着,却是没有好办法。 秦异人恢复与秦国的联系,这是大事,渭风商社未必愿意为之。 “借钱!”秦异人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却是让孟昭他们惊呼起来:“还要借?”已经欠了渭风商社两百多金了,还去借,有你这样的人吗? 第三十一章 毛笔 第三十一章毛笔 “这就是毛笔?”秦异人望着手中毛笔,大是诧异。 战国时代的毛笔与现代的毛笔截然不同,不过是一根竹管或者木管末端再绑上一些亳毛,狼亳有之,羊毫亦有之。 乍一瞧之下,跟扫帚似的。 手里这支毛笔,是秦异人要黑伯特的买的,是用上等狼毫制成。狼毫张开,毛茸茸的一团,哪象后世的毛笔那般束紧,再加上一根竹管,这让秦异人想到了某种私密部位。 “公子,你要这做什么?是不是要给秦王写信了?”孟昭心直嘴快,好奇的问道。 “这笔不好用,我要做枝更好用的笔。”秦异人的回答让他们好一通诧异。 “公子,你说笑吧?这笔已是最好用的了,哪还能有更好用的呢?”黑伯压根儿就不相信这是真的。 毛笔出现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渐有取代刻刀之势,那么多的人在为了改进毛笔而努力,谁也不可能做得更好,要黑伯他们相信真的很难。 要他们相信秦异人能说会道,把死人说活,再把活人说死,他们会相信,就不会信这事。 “瞧着!”秦异人却是信心十足,把绑在末端的狼毫扒了下来。 “公子,你还说做笔呢,这你是毁笔。”茉儿调侃一句。 孟昭他们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把狼毫扒下来,不就是毁笔么? 秦异人不去理他们,把狼毫重新捆成一束,扎得紧紧的。 “这做什么?”黑伯他们看得不明所以。 让他们更加惊讶的还在后头,只见秦异人拿起一把刻刀,在竹管末端一阵刻削,再打量一通。然后拿起捆扎好的狼毫,塞到竹管里。 “这……”黑伯他们的眼睛猛的瞪圆了。 秦异人的改进只有一处,毛笔一下子大变样,瞧这模样儿,似乎很不错呢。 “研墨!”秦异人一声令下。 “诺!”黑伯和茉儿轰然相应,手忙脚乱的研墨,准备见识见识这新奇的毛笔。 “这好用吗?”孟昭有些不确定。 很快的,墨研磨好了,秦异人提笔在手,饱醮浓墨,在竹简上写下一个大大的秦字。感觉还不错,笔端韧性十足,富有弹性,一个秦字写得周正。 “没掉墨?”黑伯、茉儿、孟昭、马盖和范通五人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打量着秦异人写就的“秦”字,只见周周正正。 众所周知,战国时代的毛笔之所以没有被普及,没有代替费力而又效率低下的刻刀,就在于很容易掉墨。可以想象一样,写着写着就是一大团墨汁掉下来,前功尽弃,谁还会用毛笔呢? 毛笔真正普及,是在蒙恬改进之后,克服了掉墨、漏墨的弊端去了。 一般来说,写一个字往往要掉好几次墨,而秦异人一个字写完了,也不见一点掉墨,谁能不惊? “我试试!”黑伯好奇心大起,搓着双手,恨不得从秦异人抢过毛笔。 秦异人把毛笔递给黑伯,黑伯提笔在手,饱醮浓墨,写下一个“公”字,仍是不尽兴,再写了一个“子”字。两个字写完,没有漏一点墨,这足以让黑伯惊讶了。 “好用!好用!太好用了!”黑伯是赞不绝口,还想再写,茉儿也等不及了,一把夺过来,糊了黑伯一手的墨汁,黑伯笑骂一句:“你这妮子,如此性急,怎生嫁得出去?” 茉儿白了他一眼,不再理睬黑伯,提笔就写。 孟昭、马盖、范通他们也是急不可耐,你争我夺的争着体验。让人忍俊不禁的是,孟昭、马盖、范通他们哪里是在写字,他们运笔如用剑,是在“打”字。 “此笔在手,谁与争雄?”马盖更是套用了秦军军歌的歌词。 说得没错,自从蒙恬改进毛笔后,毛笔就成了我们祖先的主要书写工具,成了中华文明的象征。在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书写着中华文明。直到两千年后的现代,才为钢笔取代。 “没错!”众人齐声附和。 直到他们体验够了,秦异人这才另制一枝笔,再把狼毫固定好,不容易脱落。然后,在竹管上刻上一些花纹来装饰,与现代毛笔没差别了。 XXXXXXXXX 渭风商社在邯郸城南,占地不小,有数十间房屋。虽是战乱时节,赵国国人逃国成风,渭风商社依然很忙碌,进进出的车辆很多。 秦异人带着孟昭,来到渭风商社。 “原来是公子!公子,您请进!”正在忙碌的执事一见秦异人的面,满脸含笑,把秦异人请了进去。 秦异人略为一怔,渭风商社是他的最大债主,却并没有慢怠过他。按照前任的记忆,每次前来借金时,渭风商社都是好言好语,从不说一句伤人的话,这着实难得了。 “上茶!上好茶!”执事招呼一声,毕恭毕敬的请秦异人坐下。 使女忙捧着香喷喷的茶盅前来,冲秦异人盈盈一福,放下茶盅,快速飘走,没有一丝儿失礼。 “渭风商社着实不错。”秦异人在心里暗赞一声。 “公子此来,有何贵干?”执事满脸笑容的问道。 “借钱。”秦异人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借……钱……”执事愣了一阵,拖长声音。 “可是不借?”孟昭眉头一掀,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商贾逐利,果是如此。 “……公子要借几多?”然而,让孟昭意外的是,执事竟然同意了。 秦异人也有点诧异,渭风商社是他最大的债主,按理说拒绝借金给他再正常不过了。做为最大债主,没有前来讨债,已经很不错了,哪有再借的道理。 “百金。”秦异人狮子大开口了。 百金之数不是个小数目,秦异人真敢要。 “十金。”执事还价了。 十金,对于只有不到四十金身份的秦异人来说,是不小的数目了,执事很大方。 秦异人心中暗暗诧异,却是不动声色,摇头道:“就百金。” “二十金?”执事加码了。 “三十金?”秦异人没有反应,执事只得再加码了。 秦异人还是没有反应,执事沉吟一阵,道:“公子,实话说了吧,百金之数不是小数目,我作不了主。若公子一定要借,容我向管事禀报。请公子稍候。”执事告声罪,起身离去。 “如何?”秦异人目询着孟昭。 “仗义!”孟昭大拇指竖起。 第三十二章 玉夫人 第三十二章玉夫人 渭风商社作为秦异人的最大债主,有权讨债,有权不借,更有权把秦异人轰出去。渭风商社不仅没有这么做,反而同意借钱,还是一借就是三十金。 三十金,相当于后世的三百两纹银,不小的数目了,孟昭一句“仗义”是最好的称赞。 秦异人微微点头,对于此行的期待更大了。 脚步声响起,只见执事回转,冲秦异人笑道:“公子,此事我已禀报上去,我们……管事要见你,请公子随我来。”说话中略有犹豫。 “管事?”秦异人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 战国时代的管事相当于现代的主管,若他要见秦异人,应该随着执事前来才是,却邀请秦异人进去,这其中有隐情。 秦异人并没有犹豫,而是随着执事而去,孟昭在身后跟着。 穿堂过屋,过了三进房屋,秦异人更加惊讶了,为何如此神秘? “公子,请进。”执事来到一间房前停了下来,侧身相请,却把孟昭拦了下来。 “孟昭,你在这等着。”秦异人倒不怕有人害他。若真有人要害他,他在人家地盘上,多一个孟昭也是无用。 孟昭应一声,站在门口。 秦异人一步跨进去,执事把门关上。秦异人眼一瞧,颇有些惊讶。 这是一间不小的房屋,却是给一道窗子隔成两半,帘前有短案矮几。 “公子,请坐。”一个清脆悦耳,如同明珠撞击玉盘般的动人女声响起。 秦异人听在耳里,好一通惊讶,这声音太好听了,太动听了,若是在现代社会去参加某款有关声音方面的选秀节目,一定会大红大紫。 “恕在下冒昧。”秦异人也不客气,坐到矮几上,道:“如何称呼?是叫姑娘,还是夫人?” “你可以叫我玉夫人。”动听的女声响起,没有过多的客套,直奔主题,道:“公子已讨回财货,不再被囚禁,苦难已过,为何要借金如此之多?” “哎!”秦异人一声长叹。 “公子为何叹息?”玉夫人颇为诧异。 “夫人有所不知,本公子被软禁三载,吃足了苦头,受尽了磨难,生不如死。”秦异人声音幽幽,蕴含无限委屈,道:“眼下虽是暂时解除了囚禁,讨回了财货。可是,秦赵已成生死之仇,焉知还会不会有刀兵之事?若刀兵再起,我之命还有几多时日?” 长平大战,秦赵已成死仇,不死不休,天知道两国何时再起刀兵?一旦刀兵再起,秦异人之命就是悬于人手,能活几日,谁也说不清。 “呃!”清脆而又富有磁石般吸引力的声音传来,玉夫人很是讶异:“这与借金何干?” “既然要死,何不痛痛快快的去死!本公子决定了,在死之前,要吃好喝好玩好乐好,这需要用金。而本公子的财货有限,只得向夫人借金了。”秦异人眼里狡色闪动,一抹象狐狸般狡猾的笑容出现在嘴角:“本公子要置办广厦大宅,要买千娇百媚的女人,要穿金戴银,要前呼后拥……这都要金。” 秦异人说得怨气冲天,仿佛他有天大的怨气似的,任谁听了都会动悯惜之心。 “啪!”然而,帘后却传来拍案声,很是响亮,秦异人好一阵讶异,你要借就借,不借发屁的火。 “公子,你如此自暴自弃,枉为王孙。”玉夫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这一来,轮到秦异人惊讶了。 我自暴自弃,与你何干呢?你为何如此恨铁不成钢呢?我们无亲无故,好吧? “非本公子自暴自弃,而是处此之情,不见天日,为秦国放弃,不如此又能如何呢?早晚要死,何不享乐够了再死。”秦异人眼中精光闪动,死盯着窗子。可惜的是,窗子挡住了视线,看不见帘后情形。 “公子请听我一言,切不可放弃。强能转弱,弱亦能转强,此时的不顺,未必将来就不顺,公子断不可因一时不顺而自暴自弃。”玉夫人的声音变得平缓,勉励起来。 “夫人所言有理,可是,那又能如何呢?对于一个看不见希望,处于黑暗中的人来说,不自弃也得自弃。”秦异人嘴角浮现一抹笑容,眼睛瞪得更大了。 “公子是秦国王孙,可知自孝公以降,秦国历孝公、惠文王、武王以及秦王,共四代君主,人人九死一生,历经磨难。”玉夫人鼓励之意更浓,道:“若他们象公子这般,稍遇挫折就自暴自弃,岂有大秦今日之强?岂有山东六国惧怕的秦国?” 声调并不高,却是震耷发聩,让人警醒。 秦异人眼睛猛的瞪圆,神光暴射,比起九天之上的烈日还要眩目,还要炽烈,目光如刀似剑,欲要割裂帘子。 玉夫人说得没错,自从秦孝公开始,秦国共历秦孝公、秦惠文王、秦武王和现任秦昭王四王,这四个国君在登上王位前,人人历经磨难,九死一生。 秦孝公十二岁从军,征战沙场,多次负创,九死一生。更重要的是,他在位期间,是秦国最为困难的时期,大片国土被当时的霸主魏国夺去,就连函谷关都为魏国夺去了,秦国已经到了亡国的边缘,随时会被魏国灭掉。更要命的是,魏国上将军庞涓力主灭秦。 接掌这样的秦国,秦孝公的焦虑、磨难、面临的问题,不需要说了。 秦惠文王因为反对商鞅变法,整出了事情,商鞅把太子傅公子虔处以劓刑。就算这样,秦孝公也没有放过他,把他贬到民间,让他自生自灭了十几年。在这十几年间,秦惠文王踏遍秦国的山山水水,体验了民间疾苦,多次经历死亡威胁。 直到秦孝公晚年,再无子嗣,只得把他接回来,再次立为太子。正是因为他了解民间疾苦,亲眼从最低层看到秦国的巨大变化,他车裂了商鞅,却仍然奉行“商君之法”。 而且,他还做了一件秦孝公和商鞅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情,彻底铲除复辟势力。那些复辟势力以为他车裂了商鞅,一定会废商君之法,不顾一切的跳出来,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秦惠文王无情的屠刀。 秦武王在当太子时,被秦惠文王赶到军中去历练。 秦国的历练与山东六国大为不同,山东六国王子王孙去历练,不过是走走过程,大张旗鼓而来,前呼后拥,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而秦国的历练是秘密进行,除了少数几人知道太子在军中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而且,不会有任何特殊照顾,士卒是怎么过的,你就得怎么过。就算战死沙场,主将也不会有罪。 秦武王参加了司马错进行的灭亡巴蜀的战争,因为他力大无穷,头前开路,与一众勇士在崇山峻岭间开凿出了一条“栈道”。这其中的苦难不需要说的。 现任秦王秦昭王与秦异人的遭遇相似,他也是人质出身。他在年少时被秦惠文王派去燕国为人质,适逢“子之之乱”,几次险死还生,没有吃没有穿,与鸟兽争食,掏鸟窝、扒鼠洞,饥一顿,饱一餐,历经磨难。 秦武王洛阳举鼎折胫,活活痛死,在临死前,把秦王之位传给他,他这才得以回到秦国。 “这女人不简单!极不简单!”秦异人迅速就做出了判断,一般的女人说不出这样极富见识的话。 第三十三章 清 若是一般人,谁会注意到秦国历代国君的出身呢?谁会勉励秦异人呢? 秦异人诧异之极,又对玉夫人肃然起敬,大声致谢道:“谢夫人教诲,异人谨记在心。” “嗯。”玉夫人轻嗯一声,再勉励一句道:“世事无常,焉知没有没有变化,公子只要谨守本心便是。” 这女人太不简单了,句句非常人所能及,秦异人笑道:“本公子改主意了。” “甚好!甚好!”玉夫人对这般变化大为满意,大声赞赏。 然而,她一句赞赏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秦异人道:“本公子决定了,不再借百金,要借万金。” “呃!”帘后传来清晰的磨牙声,可以想象得到,玉夫人定然是满脸的惊讶。 哪有这样的人,竟然要借万金。万金是很大的数目,即使天下五大商家也不是说出手便出手的,秦异人太敢借了。 “你……”以玉夫人不凡的见识,此时也有些结舌了,不知从何说起。 “听夫人说话,本公子就知道夫人有见识,多金,有很多金。”秦异人脸一肃,一本正经的道:“以夫人的胆识,不会不借我万金之数。” “格格!”帘后传来一阵如同银铃似的娇笑声,声音清脆悦耳,动听之极,富有磁性,如同明珠撞击玉盘。可以想象得到,玉夫人定是笑得花枝招展。 “你这人,真有趣。”玉夫人笑过之后,如是点评秦异人,轻笑不断,道:“即使我多金,那也是我的事儿,与你何干呢?” 这话极是在理,玉夫人多金,那是人家的事儿,关秦异人屁事? “再说了,万金之数不是小数目,不是说出手便出手的。就算我要借给你,你拿甚相抵?”玉夫人的笑声不在,语气越来越严肃了。 万金之数对谁来说,也是个天文数字般的数目了,即使以眼下赵国的府库也未必有这个数,若无抵押,玉夫人再大气,也不会轻易借出。 而秦异人眼下只有不到四十金的身价了,他有什么东西抵押? “用这相抵,可成?”秦异人仿佛不知道抵押一事是天大的难题似的,把手中的锦盒从帘下递了进去。 一阵锦盒打开声传来,想必是玉夫人正在打开。 “呀!”玉夫人的惊呼声响起,颇为诧异。 “这是……毛笔?”玉夫人的声音充满震惊,颇有些恍然大悟的味道:“毛笔还可以这样做?” 秦异人制作的毛笔与战国时代使用的毛笔只有一处不同,那就是狼毫束紧固定在竹管中,而不是绑在竹管末端。 虽只有一处变化,带来的变化却是天翻地覆,其适用性大增,不再漏墨、不再掉墨。 “好用么?”如此毛笔,即使以玉夫人不凡的见识,也是大为震憾。 “夫人一试便知。”秦异人提醒一句,嘴角带着微笑。 “公子稍候片时。”玉夫人抛下一句话,再也没有动静,只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越去越远,想必是去试用毛笔了。 秦异人听在耳里,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心里转念头:“我今天定会满载而归了。” 秦异人此番前来渭风商社是有目的的,借钱只是幌子,重在检验渭风商社的为人,若是可以的话就长期合作,既可以从渭风商社这里得到实惠,还可以通过渭风商社与秦国恢复联系。一通试探,秦异人对渭风商社很满意,准备与渭风商社长期合作,这才把毛笔拿出来。 “唰!”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 秦异人定睛一瞧,在心里连呼“极品,极品”。 这是一个气质高贵,让人不敢逼视的女人,身材修长,身着深衣,上衣下裳,剪裁极为得体。发髻挽起,玉钗为饰,平添几许高贵气质。 一双眼睛清澈如水,转动之际透着勾魂摄魄之力,就算是柳下惠也会心神失守。 “如此极品女人,世间少见,就是在美女网上乱飞的现代社会也是罕见,若能抱上床,定会让人欲仙欲死。”秦异人不是下半身动物,见了这个女人,也是忍不住下半身萌动。 再瞧那双美腿,虽然下裳挡住了,不知美腿光景,却是修长突显,让人生出无限遐思。 “这双腿要是夹在腰上,一定妙不可言!妙不可言!”秦异人在心里直转歪念头。 唯一遗憾的是,这女人脸上蒙着纱巾,不知面容如何。不过,凭她这身段儿,想来也不会差。就算她的面容跟八戒一个模样儿,配上她这副天下少有的美妙身段儿,也是罕见的极品女人。 秦异人心里大动狼心,表面上却装作一副平淡样儿,眼神清澈,不见丝毫激动与狼光。 玉夫人看在眼里,大为诧异,微微颔首,大为赞许。这一微微颔首,动作虽轻,却是透着无限风情,大有把男人融化之势。 “公子,此笔好用,我愿用万金买下。”玉夫人轻启朱唇,清脆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让人升起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万金之数不是小数目了,玉夫人很是大方。 “谢夫人美意,不过,我不卖。”秦异人却是断然拒绝。 “哦。”玉夫人颇为诧异,清澈如水的眼眸停在秦异人身上,颇为不解:“公子可是嫌少?” “不是金多金少的问题,而是我知道一个理,若要有蛋吃,就得留着下蛋的母鸡。”秦异人笑着摇头。 “好见识。”玉夫人赞赏一句,道:“公子早有定计,若我再说也是无用,就依公子。你三我七,如何?” “成交!”渭风商社出工出料,还要卖出去,而秦异人只是出个思路,就能分到三成,这很高了,秦异人没理由再讨价还价了。 “夫人大气,异人佩服!”不经过任何讲价还价,直接三七开价,这需要很大的气魄,秦异人不得不服气。 “公子过奖,我们这就订个契约。”玉夫人行事干脆利索,绝不拖泥带水。 “正该如此!”秦异人也有这个意思,空口无凭,得留下凭证。 玉夫人叫人拿来竹简,用秦异人送来的毛笔在竹简上写好契约。 字迹阳刚大气,完全不似出自女人之手。一般来说,女人的字多娟秀之气,一瞧便知出自女人之手。若秦异人不是亲眼瞧见是玉夫人所写,定然误以为这是出自男儿之手。 “巾帼不让须眉!”字如其人,秦异人在心里暗赞一句。 玉夫人再取出钤印盖在上面。 “清!”玉夫人的钤印只有一个字,是籀文,按照前任的记忆,这是个“清”字。 “难道是……”秦异人想到一个大名鼎鼎的女人,不由得一阵讶异。 秦异人盖上钤印后,玉夫人拿过一把刻刀,把竹简从正中割成两半,她和秦异人一人一半。以后若是有争执,两半竹简合在一起,再由律法裁处。 “自苍颉造字以至于今,华夏无不是在苦书写之难,此笔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大卖不可阻挡,我先付公子千金。”玉夫人的大气再次得到展现:“公子欠渭风商社的金就当是送给公子的礼物。” 第三十四章 乐毅 第三十四章乐毅 “大气!大气!”两百余金不是个小数目,玉夫人说免就免了,这份气魄着实不小。 “公子此来,不光是毛笔一事吧?”玉夫人勾魂摄魄般的眼睛瞄着秦异人。 “玉夫人所言极是,异人此来,还有一事想请夫人帮忙。”秦异人此来除了卖毛笔,寻求与渭风商社合作外,还要请渭风商社从中帮忙,恢复与秦国的联系。 “公子但讲无妨,若我能做到,一定尽力。”玉夫人微微颔首,风情无限。 “夫人是知道的,本公子自从三载前被囚禁,至于今,未与秦国联系。如今,我不再被囚禁,想恢复与秦国联系,还请玉人出力一二。”秦异人点明。 玉夫人微微点头,弯月似的美眉一拧,让人顿生怜惜之心,微一沉吟,道:“恢复与秦国联系是大事,我本不该多言,不过……”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夫人有话请讲。”秦异人道。 “三载未与秦国联系,秦国还以为公子遭遇不测了,由此可见,公子在秦国并无份量。”玉夫人的话让人心寒,却是事实,若是秦异人有份量的话,秦国还会把他送来赵国当人质吗?人质就是送死呀。 “此时若公子恢复与秦国联系,若没有惊人之见,会更为秦弃。”玉夫人的话更加打击人了,却是更有见地。 三载没有恢复联系,若是秦异人在恢复联系之时有惊人之事的话,会增加他的份量,甚至让秦昭王刮目相看。若仅仅是为了恢复联系,说不定会被秦昭王当作活不下去了,派人前来乞金,更加瞧不起他。 “以夫人之见,该当如何?”这事,秦异人想过。正是顾虑到此点,才没有行动,要不然的话,今日已经把书信带来了。 “我本女儿身,不敢妄自猜测。”玉夫人做事很有分寸,道:“观公子为人,三载囚禁不仅未消磨心志,反而更加坚韧,定有出奇之处。” 这话是在暗示秦异人,把“出奇”二字咬得特别重。 “谢夫人。”如何与秦国恢复联系这事,秦异人还没有想好,玉夫人的提醒非常及时。 玉夫人为秦异人说了一些秦国的事务,让秦异人对秦国有了更加全面的了解,秦异人已经确定了方向:“这次恢复联系,我最好不说他事,只说国事。我应该要找到一条对秦国最为有利的谋划。即使眼下不能被采用,要在将来被证明是正确的,唯有如此,才能增加我的份量。” 辞别玉夫人后,秦异人带着孟昭,离了渭风商社。 “孟昭,你、马盖、范通的武器盔甲可以置办了。”秦异人此行收获不小,心情不错,决心重新武装孟昭三人。 “谢公子!”武器是军人的第二生命,孟昭他们看得比性命还要重,可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忍痛割爱,把武器盔甲卖了。三载来,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盼望重新置办,如今,终于盼到了,孟昭欢喜难言,屁眼儿透着喜悦劲头。 XXXXXXXX 赵国王宫,朝堂,赵孝成王正与群臣计事。 “屠夫白起正在野王休整,来春就会起兵进攻邯郸,如何保得邯郸不失,诸卿快快献上计来。”赵孝成王眉头拧得很紧,一脸的忧虑。 长平大败,赵国精锐尽失,整个赵国空虚,如同不设防,若白起打来,其后果不需要说的,必是惨败无疑。如何抵挡秦国大军,一直是困扰在赵孝成王心头的大事,却是苦思无策,不得不找群臣商议了。 一片寂静,群臣紧抿着嘴唇,生怕发出一点儿声响。 秦国锐士骁勇善战,如狼似虎一般,谁个不怕,哪个不惧?不说眼下虚弱得不成样儿的赵国,就是全盛之时的赵国,也未必抵挡得住,谁能有办法呢? “赵胜,你可有计?”赵孝成王更加心惊了,只得点名了。 “君……君上,臣以为,欲要抵挡虎狼秦国,必欲择一良将。”平原君万分不愿开这个口,处此之情,又不得不说了。 “兵谚云:欲兴兵,先择将。丞相言之有理。”赵孝成王微微颔首,问道:“你以为何人可担此任?” “廉颇!”群臣在心里大吼,却是无一人敢说出来。 因为他深知赵孝成王对廉颇的忌惮有多重,再被秦异人当日在朝堂上一通中伤,赵孝成王更加不愿启用廉颇了。 “禀君上,臣以为乐毅可用。”平原君最怕的就是廉颇被重新启用,忙举荐乐毅。 群臣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 乐毅是当世名将,名动天下,论用兵才干不比廉颇差。再者,乐毅善于谋划,善于理政,更善于纵横之术,是难得的天才,是个全面型的人才,用他不比用廉颇差,甚至更好。 “乐毅是个不错的人选。”赵孝成王对乐毅非常满意,重重点头,又有些犹豫道:“乐毅大才,世间少有,此时请他出山,是不是太唐突了些?乐毅愿为大赵出力么?” 乐毅离开齐国后,并没有回燕国,而是来到赵国避难。乐毅名动天下,赵国当然不会不接收他,封他为客卿。客卿有名无实,实则架空。 自此以后,赵国很少问津,在长平惨败之后,赵国无人可用之际才想到乐毅,这的确是说不过去,由不得赵孝成王不顾虑重重。 “这无妨,可遣一人前往一探便知。”平原君最怕的就是廉颇被重新启用,那对他太不利了,忙出主意。 “何人可往?”赵孝成王扫视群臣。 群臣低垂着头颅,不声不响。 谁都知道,赵国局势难以收拾了,要请动乐毅很难很难,谁愿去丢脸呢? “臣许历,愿往!”就在这时,只见一个白须白眉的武将出列,大声请命。 “许历!”赵孝成王好一通诧异。 许历是赵括一党,是赵括之父赵奢的心腹之人。在这群臣不愿往的情形下,许历愿往,要赵孝成王不惊讶都不成。 许历是个传奇人物,他曾经在赵括之父赵奢打败秦军一战中协助过赵奢,提醒赵奢应该先占住山头。赵奢采纳他的建议,先秦军一步占住了山头,为最终的胜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这大赵危亡之际,怎生是赵括这头蠢猪的人不计后果,为大赵出力呢?”赵孝成王有些纳闷了。此时的他,对赵括一党是深恨之。 “许历,你就走一趟吧。”然而,此时无人可派,赵孝成王不得不准。 第三十五章 出尔反尔 第三十五章出尔反尔 邯郸城东,有一座中等宅院,有二十余间房屋,房屋朴实,并无过多的雕刻装饰。 这里,就是乐毅的住处。自从来到赵国,乐毅被封为“望诸君”,赵国尊为上卿,就在邯郸住了下来。 当时的乐毅名动天下,被认为是唯一可与白起衡的名将,赵王必然要礼敬有加,以示赵国尊重人才,博取好名声。是以,赵王给乐毅的宅院很大很气派,乐毅拒绝,乐毅认为赵国能收留他,就是最好的礼敬,这才选择了这所不大的宅院。 邯郸布局“北王城,南工商,东吏士,西农牧”,城东是官员名士居住之地,乐毅这样的名臣,自然是要住在城东。 院中有一座小亭子,坐落在草林间,平添几许雅趣。 一个身长八尺,身胚宽大的老者坐在亭间品茶,投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一股清雅之气。一身的上位者气势,不须刻意而为,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气势给人一种如山如岳之感。 面对他,就象面对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似的。 他,就是名动天下的名臣,乐毅。 “见过望诸君。”许历在乐毅之子乐间的带领下,快步来到亭间,冲乐毅恭敬见礼。 “原来是国尉,快请,快请!”乐毅站起,气势如山,满脸笑容,把许历请入座中,亲手为许历斟茶。 声音洪亮,如同洪钟大吕在轰鸣,却不刺耳,富有磁性,让人一听就生出好感。 “望诸君真是好兴致!”许历把亭周一打量,大是艳慕,道:“品茶、赏景,清闲自在,舒适如意,真是羡煞人呀。” “乐毅也就剩下这点用处了。”乐毅自嘲一笑。 象乐毅这样的人,虽然功成名就,名动天下,却是不甘寂寞之人。尤其是在战国大争之世,正是英雄豪杰大展身手之际,如此所为,无异于折煞人。 然而,赵国表面敬重他,实则暗中防他,毫无用他之意,着实让人心凉。 “望诸君壮心未已,甚好!甚好!”许历是个直性子,也不转弯抹角,直道来意:“许历奉君上旨意,前来请望诸君出山。” 乐毅平静的眼中精光一闪,如同天剑凌空,威势骇人。 “世间公认,天下名将唯有两人,一为白起,一为望诸君。”许历大下说词,道:“白起东征西讨,节节胜利,功盖当世。长平一战,更是开华夏数千年未有之先河,一朝而尽灭大赵五十万精锐。望诸君听闻此消息,可否意动?” 白起当世名将,后世尊为战神,当世公认,唯有乐毅能与之抗。乐毅年纪虽大了,壮心未已,乍闻此言,目中精光暴射,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 “君上有言,愿请望诸君重新披挂上阵,坚守邯郸。”许历看在眼里,大是欢喜。 “谢赵王美意,乐毅敢不尽力!”秦国攻打邯郸,必是上将军白起领军,与白起交手,乐毅最大心愿,无论成败皆足喜了。 “可是,眼下这情形,邯郸是危若累卵。”许历大是担忧。 “国尉无须担忧,邯郸看似危急,实则稳若磐石。”乐毅是语出惊人。 “此话怎讲?”众所周知,赵国精锐尽失,邯郸危在旦夕,国人纷纷逃国,而乐毅的看法正好相反,这让许历大为不解,猛的站起,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乐毅。 XXXXXXXXX 王宫中,朝堂之上,赵孝成王和群臣在等许历回转。 此时的赵孝成王是患得患失,很怕乐毅不愿意出山,那样的话,他就不得不启用他最不愿意见到,也最不愿再重用的人,廉颇了。 焦急之下,赵孝成王在殿里踱来踱去,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闷雷般,在群臣耳际轰鸣。 群臣也担心乐毅不许,他们的内心更倾向于乐毅,而不是廉颇。因为乐毅是个全面型的大才,最适合眼下这种情形。 “噔噔!”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许历小跑着进来,满面红光,一脸的喜色,仿佛打了个大胜仗似的。 “乐毅应允了?”赵孝成王快赶几步,迎将上去,大声问道。 “君上,还不止这些呢,乐毅说邯郸稳若磐石。”许历兴奋的大吼一声,如同炸雷。 如此喧哗是为不敬,赵孝成王却无治罪的念头,疑惑的问道:“此话怎讲?快快道来。” 乐毅的话,谁敢忽视?由不得赵孝成王急切。 不仅他如此,就是群臣,哪一个不是如此?个个睁大了眼睛,竖起耳朵,准备静听。 XXXXXXXX 殿外,鲁仲连赶到,冲守卫的红衣剑士道:“我要见平原君。” “你谁呀?平原君是大赵的丞相,是你想见就见的吗?”红衣剑士以打量白痴的目光斜了他一眼。 “在下鲁仲连,有万分紧急之事要见平原君。”鲁仲连只得亮明身份了。 “啊!”红衣剑士惊呼一声,打量着鲁仲连,道:“你就是千里驹?” 鲁仲连号称“最后的纵横家”,一身纵横之术天下少有,名动天下,可与诸侯分庭抗礼,红衣剑士也是听闻过他的大名,忙致歉:“多有得罪。请稍候片时,这就通禀。”快步而去。 XXXXXXXX “妙!妙!妙!” 朝堂上,赵国君臣满面红光,大声赞叹,颂扬声如同雷鸣般,震人耳膜:“望诸君不愧是大才,不愧是名动天下的名将,见识如此高明!” 乐毅的见解主要有两点:一是长平大战后,秦国虽是取得胜利,却是付出了高昂的代价。白起没有立即发兵邯郸,而是在野王休整,就是最好的说明。即使秦军进攻邯郸,秦军也不是全军而来,不过是半军,白起虽是善战,亦是无能为力。 二是此战之要并非要打败秦军,而是在于一个拖字,要拖时间。只要拖下去,齐、燕、魏、楚、韩五国就会意识到唇亡齿寒,必然出兵相助。因为战国百年,七大战国还没有一个被灭,若是赵国有覆亡的危险,另外五大战国一定会震恐,就会合纵。 有此两点,邯郸看似危急,实则稳若磐石。 赵国君臣忧心秦军打来,日日焦虑,无法化解。乐毅三言两语既剖析了眼前情势,更为赵国找到对策,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平原君也是欢喜,若乐毅为将,廉颇就没戏了,他的相位稳若泰山,大声道:“此战非望诸君不可!” “臣等附议,请君上下旨,拜望诸君为将。”群臣大声附和。 “好!”赵孝成王大喜过望,满口应承。 就在这时,红衣剑士快步而来,在平原君耳畔轻语。 “什么?千里驹?”平原君顾不得其他,小跑着冲了出去。 “千里驹,你可想煞赵胜了。”平原君满面喜色,亲热得紧,执着鲁仲连的手,笑道:“走,去痛饮千杯!不醉不散!” “赵兄,此时非饮酒之时。鲁仲连此来有万分火急之事。”鲁仲连忙道明来急,道:“你们可是在议拜将之事?” “正是。”平原君承认:“君上就要下旨,命乐毅为将了。” “不可,万万不可!”鲁仲连忙阻止。 “千里驹,放眼大赵,还有谁比乐毅更合适的呢?”平原君就奇了,找遍整个赵国,也找不出比乐毅更合适的人选了。 “是这样的。”鲁仲连在平原君耳际轻语一阵。 平原君的脸色连连变化,最后苍白如纸,暗自庆幸道:“幸得千里驹来得及时,不然的话,赵国危矣。我这就去见君上,阻止拜乐毅为将。” 第三十六章 盗贼上门 第三十六章盗贼上门 平原君突然冲出去,惊动了赵孝成王君臣,倒也没有怪罪。平原君一向是个马屁精,凡事看赵孝成王的脸色行事,今日如此举动,必有大事,是以,他们耐心等着。 只是,一等不见平原君回转,二等不见人影,赵孝成王决定不再等他了,道:“寡人意已决,拜乐毅为上将……” 还有一个“军”字没有说出来,群臣已经知道结果了,这是要拜乐毅为上将军。 战国时代,除了楚国另有一套军政体制外,其余六国军政体制大同小异,第一国君,第二丞相,第三上将军。上将军是很高很重要的职位了,是军中头号人物,以如此高位授予乐毅,方才显得赵国重视,也才匹配乐毅的名将身份。 群臣没有异议,反而觉得正该如此。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陡起,只听平原君的声音远远传来:“君上,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呀。” “你……”赵孝成王好一阵诧异,愣怔了好一阵,这才问道:“赵胜,何出此言?” 拜乐毅为将,是平原君举荐的,现在他又说不可,谁不糊涂?群臣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平原君身上,大是好奇。 “君上,万万不可拜乐毅为将,万万不可呀。”平原君急切万分,风一般冲过来,喘着粗气,双手直摇。 “丞相,乐毅是你举荐的,这才多大一会儿,你就反对了,有这样的理吗?”许历直性子一个,大声质问。 “是呀!”赵孝成王和群臣重重点头,大声附和。 “君上,臣这是为大赵着想呀。”平原君脸不红心不跳,分辩,道:“若是拜乐毅为将,大赵休矣!” 这话就够重了,赵国君臣好一阵诧异,人人惊奇。乐毅是天下名将,拜他为将,是众望所归,到了平原君嘴里,竟然会让赵国完蛋,谁会信? “那你说,乐毅不能为将,谁堪为将?”许将的直脾气发作了,吼得山响。 “是呀!”赵国君臣齐声附和,这话说到他们心坎上了。 “信陵君!”平原君大声回答,得意的一昂头颅,挺起胸膛,为信陵君大唱赞歌,道:“信陵君贤名满天下,深通兵道,天下少有,若他为将,邯郸稳若磐石,大赵无忧矣!” 凡正乐毅已经断言,邯郸无事,他底气也足了,大吹特吹,吹得口沫乱溅。 “信陵君?”赵孝成王和群臣愣住了,谁也想不到,平原君竟然举荐了信陵君。 “你是信陵君的姐夫,你举荐信陵君,也不怕天下人笑话你,私自结党。”许历真的是火大了,大声吼道。 这话说到平原君的痛处了,他是信陵君的姐夫,信陵君入赵,对他的好处最大,他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了,他这才听信鲁仲连的说词,阻止赵王拜乐毅为将,转而举荐信陵君。 “休得胡言!”平原君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脸都不红,大声喝斥道:“我这是为大赵着想,举贤不避亲。” “滑天下之大稽!”许历冷笑,反问一句:“你说信陵君深通兵道,他可上过战场?他可知排兵布阵之法?莫要为读了几部兵书,就能成为名将。深通兵道,谁比得过赵括?还不是兵败身死。” 在当时,若是要找出一个比赵括更“精通”兵法的人,还真找不出。他对兵法的见解,远非常人所能及,就是他的父亲,一代名将赵奢也是说不过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兵败长平,损失赵国五十万精锐。 “嗯!”赵孝成王和群臣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乐毅身经百战,率六国之军,大破齐国,几齐国,如此名将,谁敢不敬重?如此名动天下的名将,还比不过区区信陵君?”许历沉声问道。 信陵君虽然“贤名”在外,被人吹得花儿一般,说他深通兵道,然而,他还没上过战场,天知道他是不是赵括那样只会纸上谈兵的人? 反观乐毅,那是百战余生,为实战检验过的名将,谁敢置疑? “许历说得有理,赵胜,你就莫要再言了。”赵孝成王觉得许历所言很在理,他已经相信过一个所谓的“深通兵道”之人,不敢再相信一次了。 “臣等附议。”群臣大是赞成许历的剖析。 “君上,可否容臣说几句话?”平原君一脸的诡秘笑容,不慌不忙,底气十足,道:“请问君上:乐毅本魏人,先是仕于赵,再大用于燕,他若为将,为赵乎?为燕乎?” 乐毅本魏国名臣乐羊之孙,在魏国不得重用,听说赵武灵王招揽天下贤士,前来赵国投奔赵武灵王,仍未被重用。适逢燕昭王筑黄金台,招揽天下贤士,弃赵入燕,遂被大用,名显当世,成一时之重。 防备乐毅,一直是赵王的心意所在,立时无言。 “乐毅为燕将灭齐,却包藏私心,行化齐之策,欲据齐自重,给了田单复国良机。如此自私自利之人,能公心为赵乎?”平原君的话越来越毒了。 乐毅行“化齐之策”自有其深远的用意,却世人多不知,以此中伤乐毅,这是乐毅一生中最大的争议所在。 “嗯!”赵孝成王微微颔首。 “齐人恨乐毅,若乐毅为赵将,齐国必不来相助。”平原君从利害上说事了。 乐毅差点把齐国给灭了,齐国恨不得把乐毅碎尸万断,绝不会助他。 “有理!”赵孝成王大声赞赏。 “信陵君礼贤下士,名动天下,若他到邯郸,可稳定人心,国人不再逃国,这正是眼下最为紧要之事。”平原君眼中狡色闪烁,抛出一个尖锐的问题了。 赵人破胆,国人逃国成风,邯郸十室九空,若此事不解决,赵国急矣。 “好!”赵孝王大声叫好了。 “信陵君入赵,可得魏国之力,魏国援军必至!”平原君最抛出一个香喷喷的诱饵。 信陵君在魏国的影响不小,若他入赵,为赵将的话,必然会想方设法把魏国拉过来,这对于孤立无援的赵国来说,是无上福音。 “好!采!”朝堂上一阵惊天的喝采声响起,赵国君臣达成一致了。 “寡人意决,邀请信陵君。”赵孝成王当机立断。 “乐毅怎生办?”许历郁闷不已,却是说不过平原君,只得为乐毅叫屈了。 “随便送点儿礼物,随便派个人去就成。”赵孝成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随便送点儿礼,随便派个人,有你这么“随便”的君王吗?怪不得你随便找了个后生,随随便便换下了廉颇,来了一场“随随便便”的惨败。 XXXXXXXXX 胡风酒肆,吕不韦下榻处。 “秦异人竟然从渭风商社弄到千金了?”吕不韦听了西门老爹的禀报,眉头一拧,如同利剑般,颇为惊讶。 “主人,老奴这就派人去把渭风商社捣了。”以吕氏商社的势力,要把小小的渭风商社捣毁了,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不。”吕不韦挥手阻止,道:“不必节外生枝。区区之事,又何劳心费力呢。派个护卫过去,把秦异人的金盗走便是。” “防天防地,难防贼,妙!”西门老爹大声赞颂。 第三十七章 士侠 第三十七章士侠 小院里,灯火通明,一条黑影无声无息的潜入。 “呵呵!”孟昭顶盔贯甲,腰悬铁剑,欢喜不已,发出阵阵畅笑声。 时隔三年,他终于再度拥有了武器盔甲,要他不欢喜都不成。 马盖、范通二人也欢喜得合不拢嘴了,拍着身上明亮的盔甲,抚着腰间的铁剑,屁眼儿都在欢笑。 自从为了生存把武器盔甲卖掉后,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盼望重新武装起来,如今,梦想成真,谁能不欢喜呢? 黑伯和茉儿也是欢喜,合不拢嘴。 看着显摆来显摆去的孟昭三人,秦异人心头一阵轻松,他们三人是秦军锐士,把他们重新武装起来,对秦异人的实力提升有着莫大的好处。 “哎,我的金啊!”猛然间,秦异人嘴角一抽搐,大是肉疼。 装备孟昭三人,花了秦异人整整五十金,那是黄金,不是银两,太贵了,谁能不肉疼呢? 战国时代,以青铜器为主,铁器很稀少,异常珍贵,说与金贵有些言过其实,与白银等价却是十足十的实话。 秦异人要武装孟昭三人,当然要武装到牙齿,要用最好的装备,这就必须要用铁兵了,里里外外,共用去五十金。 “还缺战马呢。一匹上等好马,花费不少,这又要好大一笔金。”秦异人转着念头,开始为钱不够花头疼了。 上等好马,千金难求,要武装孟昭三人,光这马匹就要好大一匹钱,只会比装备更贵。 “嗯!”突然之间,孟昭眉头一立,如刀似剑般,冲马盖和范通一打手势,三人拔剑出鞘,快步而去。 “他们……”茉儿和黑伯讶异不已,好端端的显摆,突然摆出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儿,唱的哪出? “禁声!”秦异人心知有异,小声提醒二人莫要声张。 “好你个宵小之辈,竟敢入室行窃。”突然间,只听孟昭雷鸣般的吼声响起。 “有贼?”秦异人心头一跳,他好不容易才弄了一千金回来,还没捂热乎,就被贼惦记上了,这还要不要人活? “砰砰!”一阵捶暴猪的声音响起,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声。 “得手了。”秦异人知道孟昭他们成功了。 果然,脚步声响起,只见孟昭象拎死狗一样,拎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进来,朝地上一扔,向秦异人禀报,道:“公子,这贼子欲要窃金,被我们生擒了。” “武装他们果是没错,这就显出效用了。”秦异人打量一眼孟昭三人,不再肉疼金了。 这人浑身是伤,显是被孟昭他们好一通胖揍,都不成人形了,眼里全是惊恐之色。 “谁派你来的?”秦异人上前一步,眼睛如同利剑般,死盯着此人,大声喝道。 “没……没人,是我自个儿来的。”此人嘴硬一句。 “你骗鬼吧?我才弄回千金,还没捂热乎,你就来了,凭你小小蟊贼,还没这么灵通的消息。定是有人派你来的。”秦异人一口道破玄机,道:“你背后之人必是大有来头,不然不会消息如此灵通。” 此人好一阵惊讶,他万万没有想到,秦异人分析如此犀利。 “你不说也可以,孟昭他们正要找个人练练手呢。孟昭,交给你们了,好好练练他。”秦异人拍拍手,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之事。 “公子放心,包准练得他娘都认不得他!”孟昭深明秦异人的用意,大声应道。 “三载未练武了,是得好好练练。”马盖和范通一脸的凶狠样儿,开始捋袖子了。 “我说,我说。”此人已经被三人狠练了一通,若是再被练一通,那还能叫人吗? 此人生怕被再练一通,只得老老实实的招供。 “吕不韦!老子和你没完!”竟然又是吕不韦算计秦异人,秦异人怒了,眼中如欲喷出火来,吼得山响。 “公子,我们这就去把这奸商收拾了。”孟昭他们大是不愤,气愤难言。 “不!”秦异人摇手,沉吟着道:“吕不韦的势力不小,我们明着上门,不仅讨不了好,还会吃大亏。” “那怎么办?”吕氏商社财雄势大,不是眼下秦异人所能对付的,孟昭三人很不甘心。 “若我所料不差的话,他不回去,吕不韦一定还会派人前来,你们要做好抓人的准备。”秦异人沉吟一阵。 “来吧!来吧!我们大秦锐士正愁没头颅可砍呢。”孟昭三人就象猫儿闻到腥味儿似的,兴奋难言。 秦人“闻战则喜”,把打仗当作吃肉喝酒般快活,一听还要动手,他们屁股都是喜欢的。 XXXXXXXXX 胡风酒肆,吕不韦的住处。 吕不韦眉头拧得很紧,问道:“还没回来?” “没。这人真是没用,枉费了主人的金。”花钱请一个护卫要不少金的,西门老爹为吕不韦叫屈了。 “秦异人非易与之辈,定是他施了诡计。”吕不韦沉吟道:“一般护卫没用,只有请荆云出手了。” “士侠?”西门老爹的嘴巴张得老大,可以塞进一只鸡蛋了。 “没错。”吕不韦重重点头,道:“荆云是名动天下的士侠,自打跟随我之后,很少出手。这次之事,非他不可了。” “我这就去跟他说。”西门老爹转身欲走。 “不,我亲自去说。”吕不韦脸上带着奸笑,很是阴险,道:“既然要请士侠出手,总不能只为区区千金吧,得让秦异人屈服。” XXXXXXXXX 小院里,孟昭他们等得有些心急了,问道:“真会有人来吗?” “一定会的。”秦异人心中笃定。 他很清楚吕不韦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他,他是非要得手不可,若不此时断了秦异人的财路,就机会渺茫了,是以,吕不韦绝对会再度派人前来。 “那就好,我们就可以好好练练手了。”孟昭三人欢乎雀跃,恨不得吕不韦的人立时到来,好狠狠打一架。 秦异人紧拧着眉头,没有说话。 “公子,你在想什么呢?”茉儿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眸,好奇的问道。 “我在想,若这次吕不韦派来的人多的话,倒没什么。若是他派的人少的话,麻烦会很大。”秦异人眉头拧得更紧了。 “公子,你这什么话?人多不麻烦,人少还麻烦了?”孟昭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他说得对!”突然之间,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房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如同铁塔一般,一身的骠悍气息,出现在门口。 眼睛特别明亮,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般,盯着秦异人,微微颔首:“公子识见过人,非同寻常,值得我出手。” 装B要遭雷劈,不就一个凶人么?还摆什么清高?秦异人在心里大骂。 “阁下何人?”孟昭眼眸一凝,此人何时到来,他压根儿就没有发现,此人的身手非常高明,远在他们三人之上。 若是他们的实力全部恢复的话,还能一拼,眼下他们的实力远未恢复,遇到如此人物,后果难料。 “荆云!”此人淡淡的道,仿佛这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在为别人通名报姓一般。 “士侠!”孟昭、马盖、范通齐声惊呼,眼珠子差点砸在地上。 第三十八章 危局 第三十八章危局 若问战国时代什么最让人头疼? 很多人会想到秦国。虎狼秦国,以一敌六,越战越强,最后灭了六国,还有比这更让人头疼的么? 事实上,秦国着实让列国头疼,却不是最让列国头疼的。在战国时代,最让列国头疼的是侠客。 一提起侠客,我们就想到要离、专诸、聂政、盖聂、鲁句践这些著名的刺客,他们一诺千金,为应诺不惜杀身成仁,让无数后人赞叹。 然而,他们这些人在战国时代不过是侠客的细枝末流,压根儿就不入流。 战国时代真正的侠客不会为了复仇而杀人,更不会为了金钱而杀人,而是为国为民,正如后世一句名言“侠之大者,利国利民”所说。 这类人号称“士侠”,又称“政侠”。 士侠并不是单纯的武士,而是有着坚定政治信仰的思想家、名士,还要有高超的身手,二者缺一不可,光有高明的身手,没有灵活的头脑,成不了士侠;光有灵活的头脑,没有人所能及的高明身手,同样成不了士侠。 士侠不会参与私人复仇,不会因金钱而出卖自己的政治信仰,他们的宗旨是排难解纷,为列国化解纠纷,让列国和平共处,不再兴刀兵。 是以,士侠成为战国时代的一个风向标,凡为士侠惦记者,必是做了天怒人怨之事,会为天下所不耻。对于士侠,列国谁也不敢得罪,即使七大战国也不敢轻易得罪。 士侠居都会,游山野,排解政事纠纷,列国俯首,成一时之重。 士侠之所以如此盛行,和墨子有莫大的关系。墨子是一位伟大的思想家,他主张“兼爱非攻”,并且广招弟子,在传授他们思想的同时,也教授他们武艺。是以,墨家弟子既拥有坚定的政治信仰,同时又拥有高明的身手,凡墨家弟子所向,列国避让。 就连著名的强权人物商鞅都不敢撄其锋芒。商鞅在秦国开始变法之时,遭到墨家的非难,商鞅不敢正面对抗,只能采取迂回之策,化解纠纷,由此可见墨家团体的影响有多大了。 墨子死后,他的弟子相互间不服气,导致墨家分裂。随着时间的流逝,墨家的影响力越来越小,士侠失去了标杆,开始变质了,逐渐向黑社会转变,士侠虽然叫士侠,早已非墨子在世时的士侠了,他们会为了金钱杀人,会为了私仇杀人……只要有利可图,不惜杀人。 因而,墨子这位伟大的思想家,也就成了中国黑社会的鼻祖。 更可笑者,有为了成名而杀人,荆轲就是这类人最好的典范。荆轲士侠出身,他有着常人难及的政治眼光,他并非不知道秦国大势已成,统一已经势在必行,而他却要逆着潮流而上,刺杀秦始皇。就在于,他看到了,他可以一举成名。 若墨子在世的话,荆轲会被墨子除名,因为他堕落了,是士侠的侮辱,不配称“士侠”。 荆云就是有名的士侠,名动天下,列国避让,是以,孟昭、马盖、范通他们一听之名,莫不是大惊失色。 “果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秦异人内心震撼不已,暗中叫苦。 士侠不是赵平这些蠢猪似的小人物,要头脑有头脑,要身手有身手,要对付这样的人物,即使秦异人狡猾似狐,也是感到刺手。 士侠是智者,要对付智者,哪有那么容易的。更别说,他们还有人所能及的高明身手,他们是文武兼备,要应付他们,谈何容易。 “嗯!”人的名,树的影,荆云一报名号,就把秦异人他们震得一愣一愣的,荆云对这结果非常满意,重重点头。 “敢问足下前来有何事?”秦异人转着念头寻思应对之策,嘴上问话,拖延时间。 “你是想拖时间吧?”荆云不愧是智者,一口道破秦异人的用意。 秦异人一怔,暗骂一句士侠果然难以对付,却是一裂嘴角,冷笑道:“这是本公子的住处,你未经本公子允准,擅自闯入,难道还不许我问你来意?有你这样霸道的士侠吗?” “一张利口。”荆云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大步过来,仿佛他不是不速之客,而这是他的家似的,堂堂正正,理直气壮。 “我此来用意如何,全在公子决断。”荆云斜了秦异人一眼,象秦异人这种落魄王孙,他压根儿就没有放的眼里,正眼都不瞧一眼,道:“一是公子拒绝我的好意,我杀了你;二是你接受我的好意,我们从此成为知交好友。” 微微一笑,极为和煦,很有魅力,让人生出如同三九寒天沐浴在暖阳中的温暖之感。 “说说看。”秦异人要寻思应对之策,只得拖时间。 “你只要听从吕先生的安排便是。”荆云淡淡的道:“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你要想好拒绝的后果。为士侠所杀者,会为人不耻,就是秦王也不会为你复仇。” 士侠虽然变质了,堕落成了刺客,然后,其名声仍在,若秦异人为荆云所杀,不仅没有人为他喊冤叫屈,还会落得身败名裂,被钉上耻辱架。 “好恶毒!”秦异人心中恼怒,不仅杀人,还要把人的名声弄臭,还有比这更恶毒的吗?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选择。”荆云的目光如同刀剑般,停留在秦异人身上。 这是动手的信号,士侠一出手,必是惊天动地,让人闻风丧胆,气氛极为压抑,如同大山压在胸口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秦异人知道,他面临着两世为人最为凶险的局面,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身败名裂,连叫屈都找不着地儿。 若是面对赵孝成王,秦异人完全可以利用赵国惧秦兵威这一心理大做文章,可他面临的是名动天下的士侠。士侠杀人,光明正大,被士侠所杀之人,一定是做了天怒人怨的事儿,该杀! 就算这消息传回秦国,秦王也不能冒天下之大韪为他复仇。 一句话,秦异人死了是白死,活该。 “休伤公子!”孟昭、马盖、范通三人明知不敌,仍是没有后退,而是扑将上来,挡在秦异人身前。 孟昭、马盖、范通三人虽然被重新武装起来,可是,他们的身体仍是没有恢复,瘦得跟竹杆似的,唯一的起色就是他们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反观荆云,壮得象头牛,不用打也知道结果了。 秦异人心里一阵温暖,孟昭他们忠心耿耿,这样的部下在哪里去找? 秦人重义,果是不假! 荆云斜了孟昭三人一眼,淡淡的道:“若你们处在巅峰,勉强可一战,能不能逼得我拔剑,很成问题。眼下嘛……” 一句话没说完,只听“砰砰砰”三声沉闷的着肉声响起,孟昭三人象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墙壁上,墙壁被砸出老大一个窟窿。 荆云出手,动如风,迅捷如电,气势不凡,一派宗师气象。孟昭三人与他相比,就是小巫与大巫的差别。 “这……”秦异人两世为人,头一遭见识如此高明的身手,只一眼花的功夫,孟昭三人就被重伤,这是何等高明的身手?秦异人被深深的震憾了。 “噗噗噗!”孟昭三人一张嘴,大口大口的吐血,被伤得不轻。可是,他们不管不顾,挣扎着爬起来,不要命似的朝荆云扑去。 “公子,快走!”黑伯把秦异人一推,站在秦异人身前,挺得笔直,如同苍松,没有丝毫惧色。 “公子,快走,快走!”茉儿急了,使命的推着秦异人,要他快走。 “你们拦住他。”秦异人脸色一凝,眼里掠过一抹狠色,没有丝毫犹豫,丢下一句话,转身就朝里间跑去。(荆云是个极为重要的过渡人物,他的儿子非常有名,至于是谁,相信朋友们能猜到。) 第三十九章 功夫再好也怕板砖 第三十九章功夫再好也怕板砖 “如此胆小,也配做王孙。”荆轲脸上带着讥嘲之色,嘲笑秦异人一句。 “闭嘴!”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齐声喝斥,个个一脸的愤怒,仿佛荆云挖了他们祖坟似的。 秦人重义,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五人在秦异人那般困境之下,都没有丝毫背叛之心,可见他们的忠心了。更别说,这段时间,秦异人带给他们的变化他们亲身经历,正是秦异人带领他们吃饱穿暖,解除了软禁,让他们充满了希望。在他们心目中,秦异人的形象越来越高大,不容诋毁。 “有眼无珠,竟然为如此胆小之人鸣不平。”荆云的嘲笑之意更加浓了。 一迈步,荆云追入里间。孟昭他们前来拦阻,又哪里拦得住他,只见他袍袖飞舞,孟昭五人被扇飞,重重砸在地上。 “秦异人,看你往哪里逃?”荆云得意的嘲弄声从里间传来。 孟昭五人挣扎着要爬起来,前去保护秦异人,却是半天爬不起来,唯有焦急的份。听着从里间传来荆云得意的讥嘲声,暗叹一句完了。 “莫要杀我,莫要杀我,我们有事好商量,好商量。”秦异人惊惶的声音传来。 “真的完了!”孟昭五人暗叹一声,连他们寄予厚望的秦异人都如此惶急,还能有希望? “啊!”然而,就在他们的念头刚刚转过之际,只听荆云撕心裂肺的惨叫:“虎狼秦人,你好卑鄙!竟敢暗算我!” “士侠好了不起么?”秦异人讥嘲的声音响起,透着得意:“你就是再了得,也得着本公子的道儿!” “发生何种变故?”果然不愧是异人公子,孟昭五人大是振奋,蓦的生出一股力气,一跃而起,旋风般冲了进去,把屋里情形瞧清了,无不是张大嘴巴,直接石化了。 只见荆云脸上白蒙蒙一片,双泪直流,脸孔扭曲,一脸的狰狞,适才的士侠高人形象荡然无存。 “公子是如何暗算他的?”孟昭五人心头升起老大的疑问。 “原来是如此。”这里间正好是灶间,孟昭他们发现煮饭用的青铜釜下的灰烬上正有几道爪子印,恍然大悟。 “秦异人,我要你死!我要把你碎尸万段!”士侠高高在上,谁也不敢招惹,就是诸侯也不敢轻易得罪,更别说被人暗算这种丢人的事儿了,荆云是平生头一遭遇到,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决心要杀秦异人而后快。 “呛啷!”荆云拔剑出鞘,一道雪亮的剑光,直奔秦异人立身处刺去,如同惊雷闪电,威势骇人。 这是绝世剑术,一剑之出,劲风呼呼,就是瞎子也知道荆云剑术了得。 “休伤公子!”尽管荆云双目不能视物,但他身手高明,听风辨位,仍是把秦异人的方位把握得清清楚楚,一剑刺来,直奔秦异人胸口。若是被刺中,秦异人会立死当场。 以秦异人的身手,压根儿就躲不过,孟昭、马盖、范通忙扒出佩剑,对着荆云背后狠狠招呼。黑伯和茉儿更是不要命似的,和身扑上去。 荆云很不愿,却不得不暂时放过秦异人,手中剑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如同活了过来似的,把孟昭三人的剑抵住不说,还震得三人连连后退。黑伯和茉儿一人挨了一掌,重伤倒地,大口大口吐血。 秦异人哪会错过这难得的良机,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溜了出去。情势不利,立时闪人的事儿,秦异人经历过不少,此时滑溜得象泥鳅,很快就逃远了。 秦异人冲孟昭他们一打手势,他们会意,屏住呼吸,不露丝毫行踪。 荆云目不能视物,全赖双耳听风辨声,没有了动静,就无法捕捉到秦异人他们的方位,大是恼怒,揉揉眼睛,却更疼了,一股火气直贯顶门。 荆云一咬牙,手中剑上下翻风,好象风火轮似的,开始拆房子了。 这一招很漂亮,不愧是士侠。秦异人他们不动声色,房子塌了,你总得动了吧?只要一动,就会被荆云捕捉到,到那时,还不是任杀任剐? “这可怎么办呢?” 若不阻止荆云的话,房子一塌,秦异人他们必然会闪躲,暴露方位,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要阻止荆云,谈何容易?连孟昭他们都没有一战之力,谁能有办法呢? 一咬牙,孟昭冲马盖和范通一打手势,他们准备冲上去拖住荆云,要秦异人逃走。他们若是冲上去,必然无幸,马盖和范通却是重重点头,大为赞成,紧紧握住手中剑。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秦异人冲他们轻轻摇手,不解的盯着秦异人。 只见秦异人轻手轻脚的出去,孟昭五人看在眼里,大是茫然,这是要唱哪出? 就在他们不解之际,只见秦异人又轻手轻脚的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块板砖,屏住呼吸,悄悄朝荆云身后摸去。 要不是时机不对的话,孟昭他们一定会大吼,要秦异人停下来。此时,他们只能冲秦异人狠狠打手势,那意思是快停下来,快停下来,这太危险了。 荆云的身手那么高明,而秦异人手无缚鸡之力,这不是送死吗? 秦异人仿佛没有看见孟昭五人的手势似的,悄悄摸到荆云身后,手中的板砖高高举起,咬紧牙关,太过用力,牙齿深陷嘴唇中,鲜血渗了出来。 “啊!”孟昭他们终于明白秦异人要做什么,这是要算计荆云,他们失声惊呼,好在反应快,忙用手捂住嘴,这才没有出声。 这是关键时刻,若是他们出声,一定会让荆云有所警觉,秦异人就会前功尽弃。 象荆云这样的高手,一旦有了防备,秦异人很难再度成功。 猛然间,只见秦异人双目圆瞪,双目中精光暴射,比起九天之上的烈日还要炽烈。 “砰!”秦异人手中板砖狠狠拍下,重重砸在荆云后脑勺上。 “啊!”后脑勺是人体的要害所在,即使以荆云的身手,被秦异人袭击,也是禁受不住,发出一阵野兽受伤般的咆哮。 “噗!”血光迸溅,喷了秦异人一头一脸。鲜血的温热让秦异人更加兴奋了,板砖又高高举了起来。 要是一般人,后脑勺被袭击了,早就晕倒了。然而,荆云非寻常人,后脑勺被砸,却是没有晕倒,只是摇摇晃晃而已。 “本公子就不信你是铁头!”秦异人大吼一声,手中的板砖再度狠狠砸下来。 “啊!”荆云如同野兽般的咆哮再度响起。 “噗!”血光迸溅,秦异人身上又被喷了不少鲜血。 “砰砰砰!” 秦异人好象疯了一般,板砖上下翻飞,狠狠砸在荆云身上。可怜荆云是名动天下的士侠,竟然逃不过被板砖拍翻的命运,最后如同死狗一般,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不住抽搐。 第四十章 敲诈吕不韦 第四十章敲诈吕不韦 “士侠好了不起么?” “功夫再好,也怕老子的板砖。” “有种你起来打啊,莫要象狗一样躺着装无赖。” 秦异人脸色狰狞,脸孔扭曲,手中的板砖雨点一般砸下,下下狠手,无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气,瞧他那狠样儿,恨不得把荆云拍回娘肚子。 一阵板砖下去,荆云头破血流,浑身上下血淋淋的,皮开肉绽,要不是还在抽搐,一定会以为他已经翘了。 “公子真狠!”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把秦异人狠狠虐荆云的样儿看在眼里,心中发寒,秦异人也太狠了吧。 直到板砖断裂,秦异人这才住手。一口气一松,浑身发软,趴在荆云身上,不住喘气。 荆云趴在地上,秦异人趴在他身上,两人这姿势挺暧昧的,要是不明究里的人乍一见,还以为秦异人对荆云象菊花的某个部位感兴趣。 “这砖怎么眼熟呢?”孟昭他们这才松一口气,仔细打量这块立下大功,拍翻名动天下的士侠的板砖,立时想起来了:“这不是公子支榻的那块么?” 前任留下的烂摊子,现任还没有完全解决,还不得不用板砖支榻。 “这砖真是了得!”孟昭他们赞叹不已。 士侠名动天下,成一时之重,就是诸侯都得退避,竟然被一块板砖拍翻了,这在百年战国历史上还是头一遭,这板砖太幸运了。 “我杀了这恶人。”孟昭感慨之后,就是怒气陡生,紧握着剑就要前来杀荆云。 “住手。”秦异人喝阻。 “公子,如此小人,枉为士侠,不杀他,不足以解恨。”孟昭恨声骂道。 哪有士侠沦为商贾打手的道理?这是对士侠的亵渎。他一番话,引来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的赞赏。 “我还有把他卖个好价钱呢,你杀了,你给我金?”秦异人眼珠一转,光芒闪烁,一抹坏笑浮现在嘴角。 每当看见秦异人如此笑的时候,必然会有人倒霉,这些天的经历证明了此点,孟昭他们心里一阵抽搐,暗中为某人担心。 “谁会买?”茉儿问出了众人心中所想,无不是目光停留在秦异人身上。 XXXXXXXXXX 胡风酒肆,吕不韦下榻处。两个使女正在侍候吕不韦,吕不韦舒服的靠在一个使女胸脯上,享受美人恩。 “先生,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西门老爹匆匆进来,远远就嚷了起来。 “何事?”吕不韦眼睛也没有睁开,淡淡的问道。 “是荆先生的事。”西门老爹忙说明原委:“他被秦异人抓住了。” “荆云被抓了?”吕不韦一愣,继而就是失笑出声,道:“西门老爹,你这说笑功夫又见长进了,不错,不错。堂堂士侠,要是被一个落魄王孙抓住了,这还不是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吗?士侠是什么?就连诸侯都得避让,想那秦异人有何等本领能抓住荆云?” 越说声音越大,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右手抚着一个绿衣使女光滑的脸颊,笑问道:“宝贝儿,你说是不是?” “先生所言极是。”绿衣使女清脆动听的声音响起。 “你听见没?”吕不韦冲西门老爹,道:“连妇人都知这是说笑。” “先生,这是真的。你看。”西门老爹急了,忙把手中一块上等绸布递上,道:“这是用荆先生身上的袍子,还有荆先生的血写的。” 吕不韦一把夺过来,定睛一瞧,脸色大变,阴沉似水,一字一顿的道:“秦异人,你这是在打我的脸!你这是在羞辱我!我,吕不韦绝不让你得逞!” 这是秦异人扯下荆云衣袍,就着荆云鲜血写的血书,意思只有一个,要吕不韦用五百金把荆云买回来。 荆云是吕不韦派去的,若他再花金买回来的话,那就是赤裸裸的打脸,秦异人这是在羞辱他,由不得他不恼怒。 依吕不韦的怒气,若秦异人在他面前的话,他一定会把秦异人撕着吃了。 “先生,五百金也不贵啊。”西门老爹忙提醒一句,道:“荆先生跟随先生多年,忠心耿耿,凡有难事,都是荆先生出手。再说了,一个士侠就是千金也难请动,用五百金赎回来,划算。” 战国时代,刺客多如牛毛,一有仇恨,花钱请刺客复仇之事,天天都有发生。然而,那些名动天下的刺客,诸如专诸、要离、聂政、鲁句践、盖聂这些人,价值不菲。 而且,他们还属于不入流的刺客,与士侠的身份地位差得太远了。 要请动一个士侠,没有千金之数莫想。因为士侠比起要离、专诸之辈拥有更好的名声,可以解决很多麻烦事。 “这……”吕不韦毕竟是商人,一切得从利害关系上来算,心中一计较,还真是如西门老爹所言,用五百金把荆云赎回来,比起重新请一个,非常划算:“那你走一趟,把他赎回。” XXXXXXXXX 小院,秦异人住处,地上堆满了黄金,金光灿灿,很是诱人。 “公子,可有误?”西门老爹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无误。”秦异人重重点头。 “可否把荆先生给我?”西门老爹身在秦异人的地盘,不敢不陪着小心。 秦异人微一颔首,孟昭把绑得象粽子似的荆云推了出来。 “卑鄙的秦人,我不会饶过你!”荆云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死盯着秦异人,恨不得把秦异人碎尸万段。 他越恨秦异人越是好,西门老爹深知吕不韦的用意,暗中赞好。 “荆云,你落得如此下场,还敢使横?你真以为我们老秦人好欺负不成?”秦异人嘴角一裂,笑得阳光灿烂,宛如春风般和煦:“本公子正好没打算放过你。废了他!” “呛啷!”孟昭拔出佩剑,双手紧握,眼里厉色一闪,死盯着荆云。 荆云预感到不妙,脸色大变,忙喝道:“你要做什么?” “你要对本公子做什么,本公子就对你做什么。”秦异人脸上泛起坏坏的狡猾笑容。 “公子,你不能出尔反尔。”西门老爹一见情势不妙,忙喝阻。 “闭嘴!”秦异人喝斥一声,冷笑道:“本公子说话算话,说要给你人就给你人,却没说给你一个完好的人,只是要给你一个废人。你以本公子脑子被门夹了,完完整整的把他还给你,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以荆云对秦异人的恨,若是荆云安然离去,那就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以秦异人的精明,绝对不会做这种傻事。 “你……好卑鄙!”西门老爹愣了半天,无力的指责。 “啊!”在荆云的惨叫声中,孟昭砍了荆云的右膀,再挑断他左脚脚筋,一个名动天下的士侠彻底废了。 “走!”西门老爹当场就傻眼了,好不容易醒过神来,要人把荆云抬走。 “回去告诉吕不韦,他欠本公子的债,本公子会加倍讨回来!”秦异人怨恨的声音响起。 吕不韦三番四次算计秦异人,这让秦异人记恨在心,非要报复不可。 西门老爹不敢回话,加快步伐离去。 “其实,吕不韦还是瞒可爱的。”秦异人的脸变得比翻书还要快,脸上泛着笑容,道:“知道本公子的金不够花,这就送来了。这下有了马金,每人一匹上等好马,再给茉儿添置点胭脂水粉。” “哦!”战马一直是孟昭他们的梦想,闻言大喜。 “谢公子!”茉儿眼里亮晶晶的,哪个女人会拒绝美丽呢? “公子,那我呢?”黑伯心情极为不错,调笑一句。 “你嘛,黑伯,我想给你买个又老而又丑的老妇人。”秦异人调侃一句。 “哈哈!”孟昭、马盖、范通和茉儿笑得前仰后合。 小院充满欢乐气氛。 第四十一章 光荣的童子鸡 第四十一章光荣的童子鸡 “得得!”阵阵蹄声响起,五匹神骏的骏马不疾不徐,朝邯郸城东而去。 “好神骏的骏马!”赵人看在眼里,大是赞叹。 这五匹骏马,神骏非凡,匹匹不凡,一瞧便知是上等好马。尤其是正中那匹白马,浑身上下,清一色的白色,如同冬雪般,没有一丝儿杂色。 这种白马,在当时,只有一个地方出产,那就是匈奴控制的阴山,叫“阴山雪”。 这五人正是秦异人五人,骑着阴山雪的就是秦异人了。 今天是秦异人他们正式离开小院,前去新宅的日子,他们个个身着新衣,穿金戴银,骑着高头大马,极为骚包。 最为骚包的就是秦异人了,头戴崭新的玉冠,身着全新的镶金锦袍,足蹬软底锦靴,腰佩金镶玉的玉饰,要不是太瘦的话,一定当得起“玉树临风”这个赞美之词了。 如今的秦异人温饱不愁,吃得饱,穿得暖,脸上色泽越来越好,越来越有王孙派头了。 在他们身后,是老大一群佣仆,抬着箱子,这是秦异人花钱请来的佣仆,供他们驱使。 “这才是王孙派头!”秦异人前呼后拥,颇为感慨,终于享受到王孙的待遇了。 自从三载前被软禁以至于今,秦异人就没有再感受过王孙的滋味,眼下重品,虽然早已非以前那个王孙,也是让他好一通感慨。 “呜呜!”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脸上在欢笑,心里在饮泣。 阔别王孙派头三载,九死一生,如今重品这滋味,谁能不感慨万千呢?孟昭他们宛若在做梦。 邯郸布局是“北王城,南工商,东吏士,西农牧”,秦异人如今咸鱼大翻身,自然要去城东居住了。 他买的宅院是一座有数十间房屋的宅院,却价钱不贵。如今的邯郸,逃国成风,十室九空,房屋大降价,这宅院的旧主巴不得立时脱手,秦异人只用了三十金就买下了。 若是在寻常时日,这宅院要值三两百金,然而,旧主还千恩万谢,赞扬秦异人给的价钱公道。 秦异人买下后,重新布置,焕然一新。 “砰砰砰!”当秦异人到来时,佣仆忙点燃炮竹(竹节做的,非后世鞭炮),平添几许热闹气氛。 秦异人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佣仆,打量着新宅院,感慨一句:“终于有个家了!” “我们有家了!”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垂泪,哽咽难言,激动得身体打颤。 家,多么温馨的字眼,是中华民族的灵魂所系的神圣之处。 三载软禁生活,局限在那个又脏又臭的小院里,谁能想象他们能有一个大宅院呢?乍见这焕然一新的宅院,他们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齐上心头,激动得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今儿是我们乔迁的喜庆之日,莫要伤心了。”秦异人鼻头泛酸,他深知孟昭他们遭受的苦几多,难几多,委屈几多,乍逢喜事,谁能不激动呢? “我们不是伤心,是欢喜,是欢喜!”黑伯一颗花白的头颅直晃动,如同啄米的小鸡。 这是喜极而泣,孟昭他们点头赞同。 进入宅院后,黑伯这家老(管家)正式行事了,把一众佣仆指挥得团团转,一切事务井井有条的进行,不见丝毫紊乱。 “黑伯真是管家的一把好手。”秦异人大为感慨。 这喜悦之情不是短时间能渲泄的,秦异人他们足足闹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方才作罢。 晚汤(秦人的称呼,即晚饭)之后,秦异人他们聚在一起,人人脸上泛着开心的笑容,仿佛大过年似的。 “公子,在盘这宅院时,我们顺便在博酒道盘下了四间酒坊。”黑伯开始汇报财务情况,道:“这四间酒坊若在寻常时日,每间没有五六千金莫想盘下。如今,四间酒坊,我们才花费了八百金。” 博酒道是邯郸最为繁华的商业区,那里酿造的酒远销山东六国,可以说寸土寸金。如今兵凶战危,赵人破胆,纷纷逃国,坊主们恨不得立时脱手,是以秦异人才有如此好运气。 “大赚一笔!”孟昭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 反正他们是秦国人,秦军打来对他们只会有好处,没有坏处,这赚钱是铁定了。 “不过,买马,布置宅院,用去不少。如今,我们只剩下不到百金了。”这几日,秦异人花钱似流水,用去千多金。 “公子,你怎生不向吕不韦那厮多要些呢?”孟昭有些后悔了,悔当初不向吕不韦狮子大开口。 “孟昭,休要胡说。”黑伯年岁最大,经历得最多,对人情世故最是了解,解释道:“若超过五百金,吕不韦那厮断不会买。” 把荆云卖回给吕不韦,这是侮辱,这是挑衅,要不是价钱实在是划算的话,吕不韦绝对不会买。超过五百金,吕不韦绝不会接受。 “公子,这钱我们得省着花。”黑伯提醒一句:“如今,我们该置办的都置办好了,花用不会太大。” 这是个好消息,秦异人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乔迁新居,着实让人兴奋,五人又说了好一通话,这才准备歇息。 秦异人叫佣仆烧了一大桶热水,准备好好洗洗。 乔迁新居,洗去旧尘,这不是迷信,是一种习俗,也是一种祝福。 热水烧好,秦异人脱得精光,进入木桶,浸泡在热水里,秦异人大是享受,眯起了眼睛。 秦异人右手伸到胯下,碰触到某一部位,想起了什么,定睛一瞧,满脸通红,跟做了最为丢人的事儿一般。 “这个……”秦异人嘴巴张得老大,直接石化了。 “还真是个光荣的童子鸡!”胯下那玩意儿,一瞧便知还没有吕尝过女人的滋味。秦异人有些难以置信,把前任的记忆全部回忆一遍,这个秦异人还真是一名“光荣的童子鸡”。 在这十五岁当爹的年代,二十余岁的秦异人还是一名光荣的童子鸡,说出去谁会信? 秦异人诧异万分,大为不信,直到回忆了所有记忆,确认此点,这才不得不信。 莫要说是在十五岁当爹的战国时代,就是在现代社会,二十余岁还是初哥,也是丢人的事儿。 “这要找谁用?”秦异人有些犯难了,前任的记忆中倒也有几个靓丽的倩影,就是太过模糊,都有些记不清了。 “茉儿?”秦异人想到了朝夕相处的茉儿。 茉儿清秀亮丽,本就是他的侍女,这是一个合适的人选。问题是,眼下的茉儿还没有恢复,瘦得皮包骨,这合适么? “会不会把它硌伤?”秦异人抚摸着那玩意儿,想得有些过于深远。 “难道真要找秦始皇他妈?”秦异人猛的想到了秦始皇他妈这个名动千古的女人。 第四十二章 赵姬 第四十二章赵姬 胡风酒肆,吕不韦住处。吕不韦正在享受绿衣使女的侍候,舒畅的轻声呻吟。 “老奴见过主人。”就在这时,西门老爹进来,冲吕不韦见礼。 “西门老爹,你回来得正好。”吕不韦不再向往常那般爱理不理样儿,一把推开使女,脸上颇为急切,问道:“我要你打探之事,可打探清楚了?” “禀主人,打探清楚了。”西门老爹脸上泛着喜色,声调转高,大声回禀道:“主人丧偶多年,一直未娶,是有寻一个才貌双全,知书识礼的美姬。如今,这邯郸城中就有这样一个可人儿。” “快说。”吕不韦颇有些急不可耐。 “这可人儿是邯郸豪强赵氏之女,美貌不凡,少有人能及,能歌善舞,知书识礼,艳名远播,不少人登门提亲,却给其父赵雄婉拒。”西门老爹越说越是激动,脸上泛着红光,道:“赵雄放言,若无万贯家财,高门大户,休要上门。是以,如今年十八,未曾订亲。” 战国时代,十八岁未曾嫁的女人,属于“剩女”了,这在当时极为罕见。 “哦!”吕不韦更加感兴趣了,道:“赵雄如此有底气,想必这可人儿必有过人之处。赵氏家世如何?” “赵氏虽是邯郸豪强,拥有不少地产房产商铺,老奴估算不过四五千金罢了。”西门老爹一副不把赵氏放在眼里的样儿。 “四五千金也只能在邯郸称雄了,若是放眼天下,甚也不是。哪象我们吕氏商社,名满天下,是天下有数的大商家。”吕不韦很是自得,道:“嗯,这可人叫甚名?” “人称赵姬。”西门老爹忙回禀。 “姬者,美貌也,敢称姬者,必是美貌过人。”吕不韦心意立决,道:“备下一份厚礼,我这就去赵氏走一遭,若是中意,就娶了。” 姬,在战国时代并非人名,是赞扬女人美貌,相当于现在的美人、美女的赞美之词。 赵姬,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赵大美女”,而非人名。只是因为秦始皇他妈的名字史书无载,后人用赞美之词称呼。 XXXXXXXX 邯郸城南,是邯郸的工商业区,若在正常时节,这里是人来人往,叫卖之声不绝,讨价还价为一景。如今,行人稀少,极为冷清。 有一座上百间房屋的宅院,占地极广,修得极为气派,大院的门匾上写着“赵府”二字。 这里,就是邯郸豪强,赵氏所在地。 一个双鬃已现华发的高大男子,快步而来,冲吕不韦见礼,道:“在下赵雄,见过先生。赵雄斗胆,敢问先生仙乡何处?” “在下卫国濮阳人氏,吕氏,不韦。”吕不韦亮明身份。 战国时代,男子称氏不称姓。例如秦异人,若要自我介绍身份的话,他应该说“赢氏异人”,而不是说“姓赢名异人”。 “可是吕氏商社的……”吕氏商社大名在外,赵雄吓了一大跳,声调有些高。 对赵雄的反应,吕不韦很是满意,笑道:“正是不韦。” “原来是吕氏商社的大掌柜,快快请进,请进!打开大门,迎贵宾。奏乐!”赵雄还没有说话,一个比他年纪稍小的男子,满脸的笑容,大声吩付。 他是赵雄的二弟,赵烈。 战国时代,客人到访,要依据客人的身份从不同的门进入,打开大门,奏乐迎接吕不韦,这是最高礼遇了。 “以我吕氏商社的名头,你不如此也不行。”吕不韦高昂着头,挺着胸,在赵雄兄弟俩的簇拥下,进入屋里。 把吕不韦迎入厅堂,赵烈忙挪来矮几,用袖子再三擦拭,颠儿颠儿的请吕不韦入座。 赵雄看在眼里,眉头一皱,颇有些不悦。吕氏商社财雄势大,你也不能如此讨好他吧? 吕不韦看在眼里,大是欢喜,赵烈是在讨好,会以他马首是瞻。 赵雄亲手送上茶水,这才叩问来意,道:“敢问吕先生驾临寒舍,有何贵干?” 赵氏虽是邯郸豪强,可是,与吕氏商社比起来,屁都不是。吕不韦突然到访,赵雄还真糊涂了。 赵烈虽然极尽讨好,也是好奇,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先生垂询,不韦敢不尽言?”吕不韦也不转弯抹角,而是直道来意:“不韦听闻赵氏有一女,美艳无双,能歌善舞,慕名而来。” “敢问先生,可是要娶侄女?”赵烈抢着问道,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 吕氏商社是天下有数的商社,若是能搭上关系的话,这好处不需要想的,赵氏会乘着吕氏商社的东风功成名就,扬名四海。 “若中意的话,未尝不可。”吕不韦矜持的点点头,道:“不韦丧偶多年,一直未娶,因未有中意女子。” 这话不是自抬身价,他的身份已经够高了,不需要再抬。以他的眼光,非绝色不会入眼。 “先生过听,小女虽略有薄名,却是刁蛮任性,恐不称先生之意。”赵雄对赵烈有些不满,横了他一眼,这才冲吕不韦道。 “大哥,你这是什么话?侄女儿那是天生丽质,真绝色矣,也只有吕先生这样的人中龙凤才能般配。快请侄女儿。”赵烈大声吼道。 那是我的女儿,不是你的女儿,好不好?赵雄对赵烈擅自作主极为不满,但事已至些,只得道:“把小姐请来。” “诺!”佣仆应声而去。 赵烈赔着笑脸,讨好吕不韦道:“吕先生但请放心,我家侄女若不称先生之意,赵某不知天下间还有谁能入先生法眼?” 这话虽是在讨好,却是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赵雄昂起了头颅。作为父亲,他以女儿自豪,脸上满是欢喜之色。 “难道真是绝色?”吕不韦把二人的举动看在眼里,大是期待。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美貌少女,翩翩而来,如同穿花蝴蝶般灵动。 “咣啷!”吕不韦不过是惊鸿一瞥,猛的站起,手中的茶盅砸在地上都不知道,大声惊呼:“真绝色!真绝色!” 似嫌这般赞叹仍是不足,大声吟咏起来:“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肤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迷阳城,惑下蔡。”这是屈原的学生,楚国文豪宋玉《登徒子好色赋》里的名句,在当时非常有名。 “真天人矣!真天人矣!”吕不韦的嘴巴越张越大,即使以他阅女无数的丰富经历,也是为赵姬的风采所惑,嘴角流出亮晶晶的液体。 第四十三章 宿命的相遇 第四十三章宿命的相遇 赵氏大门口,赵雄、赵烈兄弟俩与吕不韦辞别。 “吕先生走好!” “吕先生慢走!”兄弟两人语气恭敬。 “明日,不韦在胡风酒肆设宴,请贤昆仲赏脸。”吕不韦满脸笑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府,却是不见赵姬人影,道:“务必请赵小姐赏光。” “一定,一定!”赵烈抢着回答,脸上的笑容叠了一层又一层,仿佛吕不韦是他老祖宗似的。 赵雄颇有些不满,可是,赵烈已经答应了,也不好拒绝,只得道:“那就叨扰先生了。” “言重了,言重了。”吕不韦一挥手,语气轻松,却是透着威逼利诱:“我吕氏商社名动天下,少有人能及,能入不韦眼者不多,贤昆仲切莫错失化龙之机。告辞!”上车而去。 “先生,走好!”赵烈不住挥手,仿佛在送别老祖宗似的。 “哼!” 赵雄颇有些不满,吕不韦最后一句话是威逼利诱全用上了,那意思是说,若他们违了吕不韦之意,就等着迎接吕氏商社的怒火。若是顺着吕不韦的话,那就是扬名四海的良机。 西门老爹赶车回到胡风酒肆,把吕不韦请入住处,笑着问道:“主人,可称意?” “称意?不不不……太称意了。”吕不韦猛晃着头颅,大是欢喜,一张嘴哪里合得拢,笑得特别欢畅,道:“不见赵姬,不韦不知天下竟有如此美姬!真天人也!这赵姬,我无论如何也要娶到手。” 吕不韦眼中狼光大冒,赵姬的音容笑貌浮现在脑海,有些发痴。 “我明日要宴请赵氏昆仲,赵姬必来,你一定要多加留心,酒宴一定要盛大隆重,显出我们吕氏商社的气派。”吕不韦发了一阵花痴,这才冲西门老爹道。 “主人请放心,老奴一定办好。”西门老爹深知吕不韦是动心了,若在这事上出了差错,就要承受吕不韦的怒火,哪敢掉以轻心。 吕不韦踱了两步,眉头一挑,颇有些遗憾,道:“赵姬对我爱搭不理的,我一定要让她知道,嫁给我吕不韦才是最为明智的决断。我要让她知道,我吕不韦除了会经商外,还有才识,识见不凡。” 今日赵姬与吕不韦匆匆一面,爱搭不理,转身离去,让吕不韦极为担心。 “主人,这要如何做?”西门老爹忙问道。 “嗯。”吕不韦沉吟道:“明日,把酒宴设在论战台,我要与士子们论战。” 西门老爹吃了一惊,忙提醒道:“主人,使不得!士子论战,张张利口,绝不留情,若主人遇到几张毒舌,岂不是自找没趣?” 战国时代论战之风盛行,读书人聚在一起,你立论,我来驳斥,那是绝不会留情的,不把对手说得哑口无言的话,不会罢休。 “无妨。”吕不韦一点也不放的心上,笑道:“有人言世上最可贵的是品行操守,有人言是权势,有人言是才华,这些都是屁话。世上最可贵的是金,只要金足够,有什么买不了的?” 这话有些大言炎炎,却是事实,他差点连秦国都买了。 “你去安排一番,明日让我独占鳌头,我赏士子十金。助我最多者,赏百金。”吕不韦财雄势大,深知金钱的力量。 “主人,老奴有些好奇,你要如何立论呢?”西门老爹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人言商人逐利,我就以商人取义。”吕不韦微一沉吟,抛出一个与当世公认的“商人逐利”准则针锋相对的命题。 XXXXXXXXX 次日天亮后,秦异人起床,漱洗完成,用过早点,叫孟昭准备准备,要出去。 “公子,要去哪儿?”孟昭好奇的问一句。 “去胡风酒肆。”秦异人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胡风酒肆?”孟昭脸色一黯,随即大喜,道:“往昔,公子多去胡风酒肆与士子论战,颇有名声。如今,公子脱却苦难,是该去去了。” 战国时代论战成风,凡有读书人的地方,就有论战。但凡稍为象样的客栈酒肆,都要设下论战台,供士子论战之用。 作为邯郸最大的酒肆,胡风酒肆,其论战台更是扬名山东之地,凡来邯郸的读书人,无不以去胡风酒肆参与论战为荣。 秦异人决定今日去胡风酒肆,一则是为了论战,二是为了思谋如何为秦国谋划。 论战是成名的捷径,若一战成名的话,必然是扬名天下,成为名士,所交非富即贵,秦异人要回到秦国,要登上秦王之位,这事势在必行。 恢复与秦国的联系势在必行,秦异人不想给秦昭王留下“乞金”的印象,必须要出奇,为秦国谋划一条与众不同的计谋显得无比重要。不过,要完成这事,难度太大了。好在有论战台,那里是士子读书人集中地,在那里说不定能获得灵感。 胡风酒肆坐落在城南,是邯郸最大的酒肆,有三大特色:一是占地极大,上千亩的地儿。二是这里全是胡风,葱绿草原、金红胡杨、帐篷点点、炊烟袅袅,金发碧眼的胡女赶着雪白的羊群白云般流过,客人随时可尝野合之趣,亦可将牧羊胡女揽进大帐做长夜销魂。三是这里有仿匈奴单于穹庐的金帐,极尽奢华,供人取乐。 秦异人刚刚下马,一个训练有素的胡人侍儿象风一般飘了过来,满脸堆笑,为秦异人介绍起胡风酒肆的特色:“公子,胡风酒肆的胡女白得象阴山雪,嫩得象岱海草,温顺得如绵羊任君蹂躏,汩汩的奶子象温泉……” 赵国因为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因而胡风大盛,成为邯郸一景。在当时有句谚语“胡酒胡女,伊于胡底,泱泱胡坊,热风荡荡”,形容邯郸胡风之盛。 “我是来论战的,带我去论战台。”秦异人不是来寻欢作乐的,是有重要事情。 “公子来得真巧,今儿这里正要举行一场论战,用的是单于穹庐。”胡人侍儿满面含笑,道:“不过,公子不能风头太露,不然讨不到十金赏金不说,还会得罪一个无法抗衡的势力。” “谁呀?”秦异人有些诧异了。 “吕氏商社的吕大掌柜。”胡人侍儿忙回答,道:“若助他最多者,可得百金重赏。” “吕不韦?”秦异人的眼睛猛的瞪圆了,眼中精光暴射,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匈奴在当时,是让华夏头疼的北方游牧民族,广为人知。胡风酒肆仿造的单于穹庐,金帐金鹰,胡风十足,极为奢华,布置得金碧辉煌。 “那是……竟有如此美女!”秦异人一踏入穹庐,目光一下子被一个绝色少女所吸引。 第四十四章 秦始皇他妈 第四十四章秦始皇他妈 这少女真绝色也! 高挑的身段儿,剪裁得体的裙衫紧裹着娇躯,衬托出玲珑曲线,浑然天成,如同上天的杰作,给人强烈的视觉美感冲击。 如瀑般的黑亮发丝盘成云髻,插着一支玉钗儿,气质不凡,高贵逼人,如同九天之上的仙女临凡。 赛雪般的肌肤透着美玉般的光泽,青春气息逼人。 如同秋水般的双眸,明亮清澈,宛若夜晚的繁星般迷人。 媚惑力十足,举手投足,无不是撩人心魄,就是太监也会**。 “现代社会的那些大明星、大美女,与她比起来也配叫美女?”作为现代人,秦异人在网上见过很多大明星、大美女的照片、视频,就未有一个如眼前少女这般美丽、这般有气质、这般有魅力,大为震憾。 “嗯。”突然间,秦异人眉头一挑,盯着吕不韦。 吕不韦坐在少女身边,满面红光,脸上的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言笑晏晏,正冲少女说着什么,少女微微颔首,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 这一笑不得了,整个穹庐里春风四溢,让人如沐春风,浑身舒畅,那些士子们更是眼睛放光,仿佛这少女是在冲他们笑似的。 “好强的电力!”秦异人从未体验过如此电力,在心里赞不绝口。 “瞧吕不韦这副讨好样儿,难道她是吕不韦的意中人儿?”秦异人开始转念头了,对吕不韦大加鄙夷:“吕不韦四十余岁的人了,而她不过十八九岁,吕不韦这是要老牛啃嫩草呀。吕不韦,你那么大的年岁了,你行不行?你要是不行,本公子乐意代劳。” 越想越邪,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心中暗道:“吕不韦算计本公子多次,这次,就让本公子来算计你一次。要是我把这事给搅黄了,吕不韦会不会不举呢?” 主意一定,秦异人一整衣衫,大步过去,直奔少女。 “嗯。”吕不韦正在讨好少女,看见秦异人大步而来,眉头一拧,成一个川字,极为厌恶,扭过头来,冲秦异人喝斥道:“你来作甚?” “笑话!”秦异人冷声喝斥一声。 吕不韦是天下有数的商家,财雄势大,名声在外,秦异人竟然当众喝斥,这太让人意外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秦异人身上。 少女一脸的诧异,如同繁星般明亮的眼睛在秦异人扫来扫去,电力大放,让秦异人浑身舒畅。 “狂妄,还不向吕大掌柜赔罪。” “吕大掌柜是天下有数的商家,也是你能顶撞的?你好不晓事。赶紧赔罪,吕大掌柜度量如海,不再追究你无礼之责。” 读书人今天是冲吕不韦十金而来的,自然是要为吕不韦这个金主说话,喝斥声响成一片。 “吕不韦,你一区区商贾……”秦异人冷冷的扫了一眼士子们,目光落在吕不韦身上,喝斥声更大了。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士子们个个脸上惊诧无已。 吕不韦是天下有名的商家,仅次于天下五大商家,身份地位都是高人一等,在秦异人嘴里竟然变成“区区商贾”,这是谁啊,如此大的口气? “你……”吕不韦何等样人物?高高在上的大商家,到哪里不是上宾?谁也不敢得罪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当着他意中人的面被当众喝斥,他这是平生头一遭遇到,哪里能够忍受,脸气上腾,脸上变色,一拍短案,喝斥道:“秦异人,你辱人太甚!我饶你不得!” “原来是虎狼秦人!” “虎狼秦人,你快快向吕大掌柜叩头请罪,不然,你休想走出穹庐。” 士子们自然不把一个落魄王孙放在眼里,要讨好吕不韦,喝斥声更加响亮了。 “你这些读书人,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分不清时务。”秦异人指点着叫嚷的士子们大声喝斥起来。 “你竟敢侮辱我们?” “我们士子绝不受辱,你不赔罪,我们就没完。” 战国时代,读书人的社会地位极高,士子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尊敬。稍有名气的士子,所交非富即贵,身份非同一般。若是成为天下名士,更是出将入相,有些更与诸侯分庭抗礼。 秦异人如此喝斥他们,他们哪里受得了,无不是气愤不已,脸色大变,目光如刀似剑,在秦异人身上刮着,恨不得把秦异人撕着吃了。 “我骂你们,是为了你们好。”秦异人丝毫不让,眼中精光暴射,冷笑道:“你们如此轻看秦人,就不怕大秦攻入邯郸,砍了你们的头颅?” 长平大战后,白起在野王整军,磨刀霍霍,准备出兵灭赵,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儿。若秦军打来的话,只需要秦异人一句话,他们就会身首异处。若是秦异人心更狠点儿,他们的家人也会成为秦军剑下亡魂。 “咝!”士子大惧,不住吸凉气,目光避开,不敢碰触秦异人的目光。 少女俏脸上泛起笑容,眨着明亮的眼睛打量着秦异人,颇有些惊诧。 “吕不韦,你一区区商贾,竟敢过问我堂堂第一战国王孙之事,你好大的狗胆呀!”秦异人瞪着吕不韦,喝斥声更加响亮了。 吕不韦心里那个憋屈劲头,远非笔墨所能形容。以他的身份地位财势,谁敢不敬他?谁敢喝斥他?谁敢瞪他?秦异人全干了,他很不服气,却又无可奈何,谁叫秦异人是王孙呢? 在战国时代,商贾虽然财雄势大,却是社会地位不高,即使秦异人这个落魄王孙,也比吕不韦的身份要高贵一等。 “你……我……”吕不韦能说会道,能把稻草说成黄金,此时也是张口结舌,无从说起。 “见过仙女。”秦异人脸变得比翻书还要快,前一刻还是一脸的冰冷,此时却是泛着和煦的笑容,冲少女一礼。 礼节周到,没有丝毫失误,显示出王孙良好的修养。 “仙女?”少女一愣,疑惑上脸,平添几许俏媚劲头。 “姑娘如此美丽、如此富有灵气,异人以为一定是九天仙女临凡尘。”秦异人赞扬一句。 “格格!”少女笑得浑身乱颤,如同百花盛开,美眸盯着秦异人,道:“你这人真有趣!真会说话!” 赞扬少女漂亮的人不知几多,就未有一个如秦异人这般新奇,少女对秦异人的好感大增。 吕不韦看在眼里,一脸的惊讶,他费尽心思,也没有博得少女一笑,无比忌妒。 “在下赢氏异人。敢问姑娘芳名?”秦异人抓住机会询问少女名字。 “你叫我赵姬吧,他们都这么叫的。”少女脆生生的道。 “好!”秦异人一个好字还未落音,一张嘴猛的张大了,一脸的震惊之色,仿佛见了鬼似的。 “秦始皇他妈!”秦异人在心里呐喊。 Ps:凌晨有加更。 第四十五章 横刀夺爱 新的一周开始了,求点击、推荐、收藏。在新的一周里,若能冲进新书榜首页,每天四更,朋友们,顶上去!顶上去! ———————————————————— 赵姬,一个名动千古的大美人,本是吕不韦的意中人,最后却嫁给了秦异人。 至于她为何不嫁给吕不韦,而嫁给了秦异人,众说纷纭,主要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是吕不韦包藏祸心,要行移国之计,先与赵姬欢好,让赵姬怀孕,再把赵姬赠给秦异人,因而,秦始皇应该姓吕,是吕不韦的儿子。 这种说法多为后人采纳,特别是那些中伤、憎恨秦国的读书人更是大书特书,把这事渲染得举世皆知。 另一种说法,是秦异人横刀夺爱,把赵姬从吕不韦手中抢走。 这两种说法,哪一种更靠谱,因为史料的遗失,谁也不清楚了,徒留后人猜测。 “她就是赵姬,秦始皇他妈,不是一个浪女吗?”秦异人着实被震憾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越姬。 赵姬先是嫁给秦异人,秦异人死后,与吕不韦私通。后来,吕不韦更是推荐了大JB嫪毐,两人在宫中欢好,生下儿子,酿成宫变。 秦始皇平息宫变后,把私生子杀了,怒气兀自不息,把赵姬打入冷宫,声称不再相见。群臣多有上奏,要秦始皇接回赵姬,秦始皇一连杀了二十七个大臣。直到茅焦出现,说服了秦始皇,秦始皇这才把赵姬重新接回来。 “她眉头紧束,双腿紧绷有力,跪坐之际双腿夹紧,这是处女之征啊。”秦异人把赵姬好一通打量,怎么怎看都是处女,没有一点儿浪女的特征。 赵姬浑身散发着妩媚气息,会融金化玉,就是没有一点儿浪女的特质,这让秦异人大为惊讶,如此一个守身如玉的美人,怎么就成了浪女呢? “她的一生和吕不韦息息相关,要不是吕不韦毒杀了秦异人,她也不会与吕不韦旧情复燃,若不是吕不韦引荐嫪毐,也不会有后来的宫变。”秦异人不住回忆有关赵姬的史料,结论只有一个:赵姬的改变都是因为吕不韦。 “要是她与吕不韦不发生联系,她的命运又会有何种改变呢?”秦异人目光停留在吕不韦身上,一抹坏笑浮现在嘴角:“我横刀夺爱,让吕不韦做老鳏夫。” “最好是让吕不韦不举!”秦异人在心里大发宏愿。 吕不韦数度三番算计秦异人,要是从吕不韦手里夺走赵姬,这是最好的报复,秦异人绝不会错过。 秦异人心意一决,立时想得更加美好了:“我是秦始皇他爹,赵姬是秦始皇他妈,我们这一爹一妈见了面,是不是该做点儿事儿呢?我还会再养一个始皇大帝的儿子吗?” “公子,你在想甚呢?”秦异人转念头之际,赵姬眨着明亮的眼睛打量着秦异人,见秦异人久久未说话,大是好奇,问询一句。 秦异人嘴角的坏笑越来越盛,冲吕不韦挑衅的一扬下巴儿:“姑娘,我可以坐下来么?” “不行!”秦异人和赵姬只见面一会儿功夫,赵姬就对秦异人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更是冲秦异人笑,这让吕不韦象防贼一样防着秦异人,断然拒绝。 “好呀!”赵姬竟然同意了,这让吕不韦抓瞎。 吕不韦今日是要博赵姬的好感,不能出错,秦异人这个冤家对头到来,肯定会坏他的大事,他能不郁闷吗? “今儿我宴客,我未邀请你。”吕不韦只得拿出主人的架子拒绝秦异人这个恶客。 这理由光明正大,赵姬有些犹豫了,冲秦异人歉意的一笑。 “吕不韦,你这商贾眼里只有钱,是吧?一身的铜臭!”秦异人大声数落起吕不韦了,声调很高,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一身铜臭与眼下之事有何干系? 吕不韦很是不满,就要反驳,然而,秦异人却不给他机会,只听秦异人接着道:“有道是相请不如偶遇,本公子不知道你今儿请客,你也不知本公子今儿会来,我们这是偶遇,本公子不是客也是客了,是客也就是贵客了。” 秦异人的脸皮真够厚的,话说得掷地有声,仿佛他是座上佳宾似的。 这话却也成理。遇到这种情况,即使没有邀请,也要算客了,赵姬微微颔首,明显是认可了。 “你瞧瞧,姑娘比你明事理。”秦异人拍了赵姬一个顺手马屁,冲孟昭道:“摆案设宴。” “诺!”孟昭轰然响应,和马盖、范通忙活起来,唤来使女。 “不可!”吕不韦是铁了心,不能让秦异人留下来,冲使女喝道。 “王孙要来,谁也拦不住!来,摆在这里!”秦异人却是大剌剌的一挥手,朝赵姬身边指指。 赵烈眉头一掀,就要为吕不韦说话。在他眼里,一个落魄王孙哪能与吕不韦这个天下有数的大商家相提并论。 “不可造次。”赵雄却一拉他的衣袖,在他耳际轻语。 秦异人虽然落魄了,毕竟是王孙,身份在那里。再说了,眼下秦国即将灭赵,若是在此时惹恼了秦异人,比起得罪吕不韦更加可怕,那会家破人亡,赵雄当然不会犯险。 孟昭从犯难的使女手上抢过短案矮几,在赵姬身边摆好,冲秦异人毕恭毕敬的见礼:“公子,请!” “嗯!”秦异人一屁股坐了下来,冲吕不韦得意的一扬下巴。 “你……你脸皮真厚!”吕不韦怒气上腾,险些暴走,冲秦异人喝斥起来。 “与你比起来,还差得远呢。”秦异人反唇相讥一句:“本公子是堂堂正正来的,未象你那般冒名。” 这是讥嘲吕不韦当初去小院拜访秦异人之事,那是不请自到,还谎言连篇。 “那你坐着便是。”吕不韦冲秦异人冷冷的道。他打定主意,不给秦异人上酒菜,让秦异人干坐着,这样就可以羞辱秦异人。 这么多人有酒有肉,独秦异人无酒无肉,这很丢人。 “来啊,上逢泽糜鹿、百年佳酿!”然而,吕不韦的念头刚刚升起,只听秦异人大声吆喝起来。 逢泽糜鹿是魏国都城附近的逢泽湖的特产,是当时天下最有名的珍馐,不是王公贵族莫想享用。秦异人一来就要如此珍馐,真是狮子大开口。 “你自个儿掏金。”吕不韦决心要与秦异人作对到底了。 “吕不韦啊,不是本公子说你的话,你也太小气了。”秦异人狠狠摇头,道:“你是天下有数的商家,宴请姑娘这种天仙般的人儿,你竟然如此惜金,连逢泽糜鹿都不上,你还好意请客,你丢人不丢人?” 赵姬眨着明亮的眼睛,盯着吕不韦,是要看他的反应了。 “给姑娘上逢泽糜鹿。”吕不韦很是明白,秦异人的话已经博得赵姬的认同了,若他再不见机识趣,莫想博得赵姬好感。 “噗嗤。”赵姬却是冲秦异人嫣然一笑,如同百花盛开,美不胜收。 第四十六章 与佳人有约 赵姬嫣然一笑,妩媚迷人,风情万种,如同百花盛开,美不胜收。 “横刀夺爱的第一步,博取赵姬好感成功了。”秦异人看在眼里,美得冒泡。 吕不韦却是郁闷得发狂,他恨不得把秦异人活活掐死,再碎尸万段,喂野狗。 那是我花钱请你吃喝,你该向我笑,怎能向他笑呢? 明明是吕不韦花钱宴请赵姬,赵姬却是冲秦异人笑,还有比这更让吕不韦抓瞎的事么? “砰!”就在吕不韦想撞墙的当口,只见秦异人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冲吕不韦喝斥,道:“吕不韦,你好不晓事,你竟然厚此薄彼……” “你不是我请来的贵客,就薄待你了,又如何?”吕不韦总算抓住机会回敬秦异人,冷笑着,大声道来,生怕别人不听不见似的。 秦异人邪邪一笑,朝士子们一指,道:“本公子说的是你薄待他们。他们都是你邀请来的贵客,你得给他们上逢泽糜鹿,百年佳酿。哪有你这样请客的,只给赵姑娘上珍馐,士子们只是一般吃食,你说,赵姑娘会开心吗?” “逢泽糜鹿?”士子只听闻过这天下有名的珍馐,却从未品尝,听了这话,无不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儿,仿佛他们并不想吃一般,然而,他们眼里的热切早已出卖了他们。 “你……我……”吕不韦能说会道之人,仿佛被鬼打了一般,竟然结巴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换了。”偏偏在这紧要关头,赵姬轻启朱唇,要使女把逢泽糜鹿撤了。 这逢泽糜鹿是专为她上的,撤下去的话,就是不领吕不韦的情了,吕不韦莫想博得美人芳心。秦异人这话真够毒的,吕不韦忙赔着笑脸,道:“不可,万万不可!上逢泽糜鹿,百年佳酿。” “谢吕先生。”士子们大喜,冲吕不韦道谢。 吕不韦听着士子们的致谢声,肉疼金子脸上直抽搐,还不得不满面含笑,赔着笑脸:“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逢泽糜鹿是天下最有名的珍馐之一,是一口一口金,一鼎鹿肉价值数十金,他今天请客的花费一下子增长了数十倍。原本只需要百金就能搞定的事儿,因为秦异人的加入,需要数千金的花费,他的心在滴血。 这些士子不过是他请来的“托”,过了今天谁也不认识谁,犯不着花大价钱,能给他们一顿酒食就不错了,让他们品尝逢泽糜鹿,那不是把钱朝水里扔吗?还是那种砸进水里,不会有个响的扔法。 “那鼎给我。”秦异人冲正朝吕不韦行去的使女一招手,要夺吕不韦的食物了。 “秦异人,你是王孙,多金的王孙,自个儿买。”吕不韦绝对不会成全秦异人,讥嘲笑一句请异人,把“多金”二字咬得特别重。 然而,孟昭一步跨上前,从使女手里夺过食鼎,摆在秦异人短案上。 “好香!”秦异人开鼎,吸了一口香气,大是赞叹,一脸的满足与陶醉。 “你……”吕不韦今天这冤大头实在是太冤了,被秦异人博取了赵姬的好感不说,还连他的吃食都夺了,他这一口怨气哪里忍得下,大喝一声:“把他给我轰出去!你,快去。”冲胡风酒肆管事大声喝斥。 “吕先生,你且息怒。”管事满头大汗,只得赔着笑脸,说好话。 谁都知道秦国即将灭赵,这时节去得罪秦异人,是不想活了,管事才不会犯傻。 “来啊!吕先生好客,以如此珍馐宴请我们,我们敬吕先生一爵!”秦异人嘴角一扯,端起青铜酒爵,冲吕不韦笑道:“谢吕先生!” “噗哧!噗哧!”一片喷酒水声响起,士子们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更有人抱着肚子笑岔了气。 谁都看得出来,吕不韦与秦异人不对付,这是一对冤家,秦异人占了那么多的便宜,还要冲吕不韦敬酒,谢他相请之意,你还不如用刀杀了吕不韦的好。 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格格!”赵姬眨着明亮的眼眸,在秦异人耳边轻声笑道:“你这人真是……有趣!” 吹气如兰,少女体香直钻鼻孔,秦异人美得冒泡。 赵姬对他的兴趣更增数分,横刀夺爱的可能性更大了。 “姑娘喜爱什么?”秦异人决心把横刀夺爱的伟大事业进行到底,趁机打听赵姬的爱好兴趣了。 投美人所好,是博取美人芳心的捷径。 “我喜秦铮。”赵姬眨着明亮的眼睛回答。 “我也喜秦铮。”秦异人仿佛找到知音般,声调有些高。 这时节,即使秦异人不喜秦铮,也要顺嘴说喜欢,这是找共同话题,现代人谈恋爱不就这么干的吗? “真的?”赵姬的美眸一下子瞪圆了,盯着秦异人,一脸的诧异,颇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是真的!”前任秦异人就是喜欢秦铮,这是大实话。 “你弹得好不好?”赵姬的兴趣更大了,身子朝秦异人倾斜了,很有料的“胸器”都快抵在秦异人肩上了。 秦异人心里一个劲的期盼,再近点再近点,很是配合的把身子朝赵姬倾去,准备给赵姬来个胸部按摩。 “他不会弹。”吕不韦眼见情势不妙,忙道:“你若喜欢秦铮,我请一个大家教你。” 秦异人眼一翻,瞪了吕不韦一眼,拍着胸脯,吹嘘道:“说别的,兴许本公子是个门外汉,说到秦铮,本公子是行家里手,弹得可好了。” “秦人皆是虎狼,一群蛮夷,哪会对这些情趣之事有兴趣。”吕不韦中伤秦异人,连带中伤了秦国秦人。 “闭嘴!”孟昭、马盖和范通怒了,大喝一声,宛若雷霆。 中伤秦国秦人,是他们绝不能容忍之事,手拔在剑柄上,眼中凶气隐现。 “啪!”秦异人重重拍在短案上,怒斥道:“吕不韦,你若有种就再说一句秦人是蛮夷,我保证你的吕氏商社烟消云散。”目光如刀似剑,眼里全是怒火。 “我……”吕不韦很不想示弱,可是,在秦异人的逼视下,竟然结巴了。 如此遭遇,在吕不韦一生中,还是头一遭遇到。 “卫人就这点儿胆。”秦异人讥嘲一句。 赵烈一脸的讶异,绝对想不明白,吕不韦为何被秦异人一句话震住了。 赵雄微微颔首,瞄了秦异人一眼。 “你真的弹得一手好秦铮?”赵姬瞄了一眼吕不韦,目光移开,忽略吕不韦的存在,落在秦异人身上。 “秦人不会秦铮,还能叫秦人?”秦异人颇为自得的道。 “你弹弹,若弹得好,我跟你学秦铮,好不好?”赵姬眼里冒光。 “说定了?”要想横刀夺爱,就要与赵姬长期相处,这学秦铮正是一个不错的籍口,秦异人当然不会错过,要敲定脚跟。 “一定!”赵姬微微颔首,俏媚眼中全是期冀之光。 第四十七章 力压吕不韦 吕不韦今儿是要显示自己博学多才的一面,博取赵姬的好感,然而,秦异人的出现,使得他离这一目标越来越远了,他万分不爽。 他对秦异人的事儿一清二楚,秦异人真的是弹得一手好秦筝,若是让他展示出来,他就难有机会了。一旦两人粘在一起,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吕不韦就要阻止,只见赵姬笑得极为开心,冲使女吩咐,道:“秦铮。” 使女应一声,如同穿花蝴蝶一般飘走了,吕不韦徒叹奈何。 秦异人对赵姬的反应极是满意,冲吕不韦挑衅的一扬下巴,笑着问道:“赵姬,你为何喜欢秦铮?” 不再叫姑娘,而是叫赵姬了,两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不少。 “我是赵秦人呀。”赵姬脆生生的回答。 “赵秦人?”秦异人很是意外,眼睛瞪圆,大笑道:“真没想到,我们竟然同根同源,幸会幸会。” “嘻嘻!”赵姬报以甜甜的笑。 吕不韦看在眼里,恨不得把秦异人一脚踹飞,他取而代之。 秦部族本是陇西河谷(现青藏高原)的一个游牧民族,因这个部族善于牧马,能养出优良的骏马,周天子命秦部族贡马。 后人为了诋毁秦始皇,据此造谣说秦始皇的祖先是为周天子养马的,出身低下。 在西周末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弄得天怒人怨。戎狄攻入镐京,灭了西周,当时的太子,后来的周平王四处求援,到处搬救兵,晋齐这些大诸侯国不理睬他。周平王走投无路,来到秦部族,请求秦部族发兵。 当时的秦部族首领秦襄公率兵五万直入关中,大破戎狄,收复镐京。 只是,镐京宫室已经为戎狄焚毁,周平王想到洛阳宫室完好,就迁都洛阳,把岐丰这些西周旧地封给了秦部族。 秦部族从陇西河谷向关中迁移,在迁移的过程中,遭到周边游牧民族的攻击,部众走散不少。一部分流落入燕国,称为“北秦人”;一部分流落入赵国,称为“赵秦人”。 加上进入关中的大部,和留守陇西河谷祖地的部众,秦部族如今一共分为四部分。 不管是进入关中的大部,还是留守祖地的秦人,还是赵秦人,燕秦人,都是秦部族,属于同根同源。 这又是一个共同点,秦异人当然不会错过如此套近乎的良机,笑得特别亲切。 “嘻嘻!”赵姬笑得很开心,毕竟血浓于水,他们同根同源,她也欢喜。 “真是该死!”吕不韦听在耳里,气在心头,赵姬和秦异人的共同话题越多,对他越不利,他转着念头,暗中寻思:“得想办法。”眼珠一转,立时想到一法,道:“今日,承蒙各位大才不弃,前来参加论战,吕某不才,就先说一题。” “吕先生大才,在下佩服。” “吕先生的高见定然让我等茅塞顿开。” 士子是冲吕不韦的金来的,很是凑趣,大声赞扬,仿佛吕不韦这个商贾是天下名士似的。 秦异人看在眼里,心中暗笑:“我今儿前来,就是为论战的。我要想成名,必须参与论战,我倒看看你吕不韦有何惊人之论?” 赵姬眨着一双美眸,打量着吕不韦,颇感兴趣。 赵雄和赵烈也想看看吕不韦有何高见,睁大了眼睛。 吕不韦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大是振奋,尤其是赵姬感兴趣,更是让他亢奋,扯起嗓子道:“世人皆言,商贾逐利,何其谬矣,商贾取义!” “商贾取义?”一片惊奇声响起。 世人皆知,商贾无利不起早,追逐利益,贪得无厌,他这立论与众不同,士子们大是好奇,有人出声问道:“先生,此题何解?” “商贾贩有市无,可令天下通财货。”吕不韦开始阐明他的论题,道:“若令天下无商,邯郸岂有逢泽糜鹿?百般美味,千万珍馐,岂能汇聚于胡风酒肆?这是义,利国之大义!” “好!”士子们是来凑趣的,即使吕不韦的论题再差,他们也要叫好。更不用说,吕不韦的论题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商贾还有利民之义!”吕不韦右手食指伸出,铿锵有力的道:“凡为商贾者,必要请佣仆、工匠、车夫,他们的衣食住行、家人的生计,全赖商贾。若无商贾,国人、庶民,生计将会倍加艰难。” 他这话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商人可以提供就业机会,可以让寻常百姓提高收入,过得更加美好。 “这个奸商,颇有些政治经济学头脑。”秦异人颇为讶异,绝对没有想到,吕不韦这个大奸商,早在两千年前就有如此惊人的见解。 这种认知与现代的经济学不能比,可是,这种朴素的认知早在两千年前就出现了,难能可贵了。 “好!采!”士子为了金,狠狠凑趣,大声喝采。 一时间,采声如同雷霆般,很是惊人。 “我等甘拜下风。”士子们很干脆的认输。 “嗯。”吕不韦这番出采,他也颇为自得,冲秦异人挑衅的一扬下巴儿,今儿吃了秦异人这么多回憋,终于可以找回场子了:“异人公子,你以为如何?” “不必勉强。”越姬在秦异人耳边轻声一句,是在提醒他,莫要逞强。 吕不韦这番立论的确是人所难及,赵姬这是在为秦异人担心,这是一番好意。 吕不韦看在眼里,轻蔑的一笑,心想秦异人无论如何无法反驳他,一定会被他力压。 “狗屁不通!”然而,就在吕不韦得意之际,秦异人却是大声爆粗口。 “闭嘴!”吕不韦的立论着实新奇,高人一等,他很自得,竟然被秦异人斥为狗屁不如,他怒了,眼睛一翻,精光一闪,喝道:“秦异人,你可敢论战?” “有何不敢?”秦异人轻轻一笑,道:“商贾何来利国之义?商贾贩有市无,一地之货运到另一地,贱买贵卖,从中获厚利。商贾可曾制一物?可曾产一粟?可曾织一锦?” “好!采!”秦异人一语未落点,一片叫好声响起。 战国时代的评价,分为三等。一是不予置评,此为最差;二是叫好不喝采,这是中等;三是叫好喝采,这是最上等。 秦异人这番论战正是商人所短,商人并不会制造货物,只是从一地运到另一地,从中赚取差价,为人所不耻。 若是在现代社会,会有很多种反驳之法,可是,这是在战国时代,以古人的认知来说,这是真知灼见。 赵姬眨着明亮的俏媚眼,盯着秦异人,眼里亮晶晶的。 吕不韦知道情形不妙,却是无可如何,唯有干瞪眼的份。 “商贾何来利民之义?”秦异人接着反驳,道:“商贾百般盘剥仆佣、工匠、车夫,若不应允,则欺压即至,为家人计,不敢不任由尔等盘剥。” 就是在现代社会,强势的有钱人总是能有无数种办法对付弱势的工薪阶层,这还是在有法律保护的情况下;战国时代没有法律保护弱势者,其打压更是让人震惊。 “好!采!” “好!采!” 喝采声响彻天地,震得地皮都在抖动。这些士子有很多人是穷苦出身,他们深知秦异人所言是多么的在理,顾不得给吕不韦留脸面,大声叫好喝采。 听着如雷般的喝采声,吕不韦的脸色阴沉,他“博学多才”的名头与他彻底无缘了。 “好!采!”更让他不爽的是,赵姬竟然轻击着白玉似的手掌,大声为秦异人喝采。 第四十八章 打劫吕不韦 第四十八章打劫吕不韦 赵姬俏媚劲头十足,娇憨可爱,喝采声脆生生的,落在吕不韦耳里,仿佛那不是天籁之音,而是利剑一般,让他难受。 他今儿是为了博赵姬好感,他出钱出力,大费周章,其结果却是赵姬正眼也不瞄他一眼,竟然为秦异人这个落魄王孙叫好喝采,他郁闷得想撞墙。 赵烈心向吕不韦,就要为他开解,赵雄却是一把拉住他,轻声道:“二弟,不可造次。” “大哥,有何不可?不就一落魄王孙么?”赵烈有些不服气,轻声讥嘲。 “你莫忘了张仪骂孟子之事。”赵雄脸一沉,轻斥一句,道:“眼前之事不足凭,未来之事不可知。” 赵烈嘴数度张阖,最终安静下来。 张仪骂孟子是一个典故,在战国时代传疯了。说的是张仪学成下山,准备在父母之邦魏国出仕,魏王也打算接见他,考较他的才学,再作定夺。偏偏这天孟子在场,孟子是一学霸,以王道天命自居,不把张仪这个后生放在眼里,大加讥嘲。这激怒了张仪,张仪一通骂词,孟子哑口无言不说,还当场吐血。 魏王没想到这意味着什么,为了孟子,把张仪赶走了,张仪自此绝了在魏国出仕的念头。后来,张仪游于齐,齐威王听说张仪来了,忙把他请来,准备招揽张仪,齐威王的理由是:孟子天下利口,罕有人能屈,张仪说得他哑口无言,骂得他吐血,张仪之才还能差吗? 吕不韦是天下有名的商贾,能说会道,口才很不错,却给秦异人三言两语抢了风头,秦异人能小瞧吗? 赵雄微微颔首,打量秦异人的目光中颇有赞赏之意。 吕不韦知道,他今天的心血是白费了,白白成全了秦异人,若是再进行下去的话,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儿呢,得立即结束今日的酒宴。 然而,就在这时,使女回转,把秦铮递给秦异人,秦异人轻拍秦筝,冲赵姬一笑,道:“定不让你失望。” 秦铮是秦异人的强项,言来信心十足,赵姬报以甜甜一笑。 吕不韦看在眼里,大是不爽,秦异人的风头已经够劲了,若是他再弹秦筝,这风头不是更加了得吗?然而,处此之情,他又无可如何,总不能强行中止酒宴吧?那太着痕迹了,会让赵姬更加瞧不起他。 秦异人手指在筝弦上一拨,只听一阵杀伐之音陡然响起,如同金戈铁马,极具震憾力。 “啊!真好听!”赵姬眉头弯成了月牙儿,惊呼一声。 “好!”士子们大声喝采。 秦筝是秦国代表乐器,最能体现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如今听来,让他们热血沸腾。 秦异人调好音后,坐了下来,双手按在筝弦上,猛然间拨动,一片金戈铁马之音响起,肃杀之气乍现,让人生出在战场冲杀的感觉,热血沸腾。 秦异人张口唱道: 北阪有桑 南隰有杨 有车辚辚 远别我邦 黑发老去 烈士相将 西望关山 念我故乡 歌声雄壮豪迈,又蕴含悲怆之气,让人感动,赵姬更是落下珠泪。 “呜呜!”孟昭、马盖和范通更是低声饮泣,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秦异人离开秦国,前来赵国做人质时,在与秦国亲人作别之际,就是弹着秦筝,唱着这首《北阪有桑》,此时再度唱来,心情激荡,难以自已。前任离别时的情绪涌上来,秦异人眼中泛着泪花。 一个原本已经模糊的倩影蓦然间清晰起来,这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少女,含情脉脉,深情款款,冲秦异人挥手作别。 在少女身旁,还有一个英气逼人的少年挥手。 “他们还好吗?”秦异人在心里问道。 “公子,给。”赵姬掏出香帕,递给秦异人,眼圈儿通红,被秦异人的情绪所感。 吕不韦看在眼里,眼睛泛着红光,若是赵姬如此对他,那该多好? “谢谢!”秦异人接过香帕,擦着眼泪。擦完之后,揣进了怀里。 吕不韦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砸在秦异人头上,砸得他筋断骨折,生活不能自理。 少女香帕,那意味着什么?秦异人直接收了,其色狼之心不需要说的。 “还我。”赵姬一阵讶然,伸手索要。 “我得洗干净了再还你,眼下还你,这太突唐了。”如此机会,秦异人岂能错过?忙找籍口。 “这……”赵姬眨着好看的俏媚眼,歪歪脖子,极为可爱,想了想:“一定要还哦!” “一定,一定。”秦异人心想要是还了就有鬼了,我还没那么笨呢。 “我这秦筝可教得你?”秦异人转移话题。 “教得,教得,我请过好多大家,就未有如你这般弹得如此动听,催人泪下的。”赵姬一颗头颅点得象啄米的小鸡,赞不绝口。 “可惜,这秦筝太糙了些,若是有一把上等秦筝,就更动听了。”说到这里,秦异人摇摇头,记得他从秦国带来一把秦筝,那是上等珍品,后来,为了吃饭穿衣,不得不忍疼割爱,卖掉了。 “我一定会买把上等好筝,再来向你请教。”赵姬也知道这秦筝做工不怎么样,音色其实不太好。 要是赵姬去向秦异人学秦筝,注定与他吕不韦不再有关系了,吕不韦哪会如此放弃,冷笑道:“天下间会秦筝的人多了去了,胜过你的更多,你也配为人师。” “我跟谁学,与你何干?”赵姬不依了,维护起秦异人,小嘴一嘟,极是不高兴。 “赵姬,你放心,我一定让你成为天下有名的秦筝大家。”秦异人拍着胸脯,向赵姬保证,一脸的笑意。 最难消受美人恩,更别说,赵姬还是当着吕不韦的面维护他,还有比这更让秦异人爽的吗?秦异人美得冒泡。 “我信你!”赵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如同九天仙女临凡。 吕不韦听在耳里,如同洪钟大吕在轰鸣,差点暴走,我这么用心,出钱出力的博你欢心,你不信我,却信一个落魄王孙,这还有天理吗? “秦异人,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还不快走?”吕不韦厌恶之极,挥挥手,如同在赶苍蝇。 “逢泽糜鹿的滋味不错。”秦异人打个饱嗝儿,赞叹一句。 一听这话,吕不韦心头在滴血,这都是因为秦异人,他今儿要大破费了。 “我突然想起了,我府里还有一个家老和一个侍女没有尝过,本公子一向善待下人,不能做这等事。”秦异人冲胡风酒肆的管事道:“给我来十鼎逢泽糜鹿,十坛百年佳酿,也就马马虎虎了。” 十鼎逢泽糜鹿,十坛百年佳酿,价值数百金,这也叫马马虎虎,你还能不能再装B点? “公子,这需要很多金。”管事忙提醒,一个落魄王孙不会有太多金的。 “找他要。”秦异人很干脆的朝吕不韦一指。 “我凭甚为你买?”吕不韦的怒火三千丈,终于全面爆发了,指着秦异人喝道。 “这东西要值不少金,孟昭给本公子搬回去。还有这这这……”秦异人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似的,把穹庐里值钱的东西都指了一遍。 “公子,不可啊。”管事急了,带着哭腔。这些东西价值数百上千金,要是给秦异人搬走了,他找谁要金? “诺!”孟昭三人大声领命,快步上前,就要动手了。 “莫要哭得象娘死了似的,找他要金。他金多,你可以十倍百倍的加价嘛。莫告诉我,你不会加价?”秦异人再度朝吕不韦一指。 “我就不给。”吕不韦鼻子都差点气歪了,我多金与你有何干系?金多又不烧手,凭什么为你买? 这是赤裸裸的打劫。 “我要向公子学秦筝,总得给公子送份象样的礼物,你说是不是?”赵姬冲吕不韦道。 一听这话,吕不韦的脸孔当场就扭曲了,脸色发绿。 在秦异人眼里,吕不韦头上的玉冠也绿了! “吕不韦,你不是要给老戴绿帽子么?老就给你戴绿帽子!让你当绿帽公!”秦异人得意的想着,浑身轻飘飘的。 第四十九章 信陵君入赵 第四十九章信陵君入赵 邯郸城东,三十里之地,一片热闹气象,冠盖如云。 赵孝成王、丞相平原君、以及一众大臣全来了,他们个个着新衣,褒衣博带,打扮得花团锦簇,仿佛大过年似的。 “还没到?”赵孝成王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朝东方望着。 “快到了!”平原君忙回道。 马蹄沓沓,车声辚辚,一支队伍由东向西而来。旌旗蔽空,不计其数的旗帜在风中飘扬。 “来了!”赵孝成王大喜,不住搓手,一脸的笑意,道:“信陵君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他听信平原君的说词,以为信陵君入赵可以让赵国平添许多助力,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信陵君到来。 “这得多少人?”群臣一打量,吓了一大跳。 这支队伍气势不凡,队伍少说也有十余里,没有数千人压根儿就不可能有如此规模。 “久闻信陵君养门客数千,出入随行,前呼后拥,果是不假!”赵孝成王大喜,道:“信陵君此来,大赵无忧矣!” 正说间,只见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汉子,极为精壮,骑在一匹雪白的阴山雪骏马上,当先开道。 “一定是朱亥!”赵孝成王立时有了判断,大声赞道:“久闻朱亥勇猛过人,果是不凡。” 信陵君有两大心腹门客,一为主文事的侯赢,一为主武事的朱亥,这两人声名远播,广为人知。 朱亥身后一辆极为奢华的轺车,辚辚而来。 “赵王到!”朱亥扯起嗓子吼一声,如同雷霆炸响,极是惊人。 “不愧猛士矣!”赵孝成王赞叹一句,快步上前,道:“赵丹有请大宾!” 大宾一词,在战国时代极为少用,是上等佳客、贵客的意思。赵孝成王称信陵君为“大宾”,这是把信陵群视为高贵无比的存在。 “无忌不敢当。”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只见信陵君头戴玉冠,身着锦袍,足蹬锦靴,在侯赢和鲁仲边的陪伴下,从车里钻出来,冲赵孝成王见礼。 “信陵君,寡人千盼万盼,你可算是来了。”赵孝成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执着信陵君的手,亲自扶着信陵君下车。 在战国时代,君王亲扶那是莫大的荣耀,信陵君没想到赵孝成王如此礼遇他,大是受用,笑道:“不敢有劳大王,折煞无忌了。” “呵呵!”赵孝成王执着信陵君的手,直奔王车。来到王车前,要扶信陵君上王车。 王车,在战国时代,除了君主以外,他人不得乘坐。除非得到君主的允准,凡乘王车者,皆荣宠无比。 这又是一大恩遇,信陵君更加欢喜了,谦逊一番后,被赵孝成王扶上了王车。 赵孝成王跳上车辕,操起马鞭,要亲为信陵君赶车。 赵孝成王已经做了好几件让人荣宠无比的事儿,都不及他亲自赶车让人荣宠的,信陵君大是受用,忙道:“大王,使不得,使不得呀。” “有何使不得的?”赵孝成王笑得特别欢畅,道:“在大赵危难之际,信陵君不辞辛劳,不惧虎狼秦国,入我邯郸,存我大存,此等高义赵丹感激无已,无以为报,就为信陵君赶车。” 一语未了,一挥马鞭,鞭梢虚响,拉车的四匹白马嘶鸣一声,撒蹄便奔。 信陵君的数千门客,被群臣请上车,有些相陪,有些亲为赶车,直奔邯郸而去。 赵孝成王三十里郊迎,这在当时是最高礼节。更别说,还如此声势浩大,这是无比荣宠,信陵君的门客自觉脸上有光,个个满脸喜色。 “信陵君来了,邯郸无忧!大赵无忧!”趁此机会,信陵君的门客大加宣扬,很快的,信陵君入邯郸的消息就传开了,那些原本打算逃国的国人不再恐惧,逃国之风方才被遏止。 回到王宫,赵孝成王执着信陵君的手,亲为引导,把信陵君请进王宫。命人设下盛大的酒宴,宴请信陵君一行。 信陵君和鲁仲连坐在赵孝成王的左右,这又是莫大的荣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孝成王放下酒爵,迫不及待的问计:“信陵君,何以教寡人?” 这正是群臣关心的问题,无不是停箸不食,停爵不饮,睁大眼睛,盯着信陵君。 赵国君臣对信陵君寄予厚望,很想知道他的计策。 “呵呵!大王垂询,无忌不敢不尽言。”信陵君放下酒爵,笑着道:“长平大战,历时三载,消耗之巨,千古罕见。以强赵之力,府库消耗一空,钱粮所剩无已,无忌虽不知虎狼秦国府库之事,却可以大胆猜测一二。” 赵国君臣重重点头,大为赞许这话。 赵国是当时山东最强战国,就连这样的一流战国都消耗得极度虚弱,虽然秦国的实力比起赵国要强些,想必也不会好受。 再者,前些时日乐毅有如此论断,更是让他们坚信秦国绝不好过。 “以无忌猜想,虎狼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日渐强大,为祸山东。然而,长平之战,必然是府库所余不多,钱粮不会太多,是以,秦国无法再打一场大战。”信陵君开始剖析,道:“要解眼下之难,不外两策。” “哦。哪两策?”赵孝成王原本以为,信陵君能有一策就不错了,却是没有想到,竟有两策,不由得大喜过望,眼中精光暴射。 这话正是群臣心中所想,无不是睁大眼睛,死盯着信陵君,恨不得他从嘴里抠出答案。 “一策整武备,为守战之事。”信陵君大声回答。 “长平之战,大赵精锐尽失,若想为守战之事,极需一员良将。信陵君精通兵道,还请信陵君勉为其难,为大赵守邯郸。”赵孝成王忙托付重任了。 信陵君“贤名”远播,为天下所重,他为将,谁也不会有异议。 “大王厚爱,无忌感佩,然无忌本魏人,若为赵将,恐人心不服。”信陵君看了一眼平原君,道:“丞相大才,当为此任最宜。” 这是早就与平原君商议好了的,平原君助他入赵博取美名,他助平原君取兵权。 “也好!”赵孝成王心想也是这个理,信陵君毕竟是魏人,将赵军的话,难以让人心服。若由平原君这个丞相来打理这事,就再好不过了:“还请信陵君协助平原君。” “外臣自当尽力。”信陵君忙道。 “谢君上。”平原君现在是集军政于一体了,这在战国极为少见,可以说是位高权重了,大为欢喜。 “另一策,就是派人入秦,游说秦王,让秦罢兵。”信陵君不等赵孝成王问询,主动说出来。 “嗯。”赵孝成王大喜,道:“秦必不好受,若说得其法,定能不战而退秦兵。何人愿往?”扫视群臣。 然而,赵国群臣却是人人低垂着头颅,没人愿往。秦是虎狼之国,谁敢入虎穴? “大王,鲁仲连愿往。”鲁仲连大声请命。 “千里驹愿往,大赵无忧矣!”赵孝成王大喜,鲁仲连是有名的纵横家,名满天下,他去的话,自是万无一失。 “鲁仲连还需一人相助,方能成事。”鲁仲连忙道。 “谁?”赵孝成王忙问道。 第五十章 苏代 第五十章苏代 城东,秦异人的府第,为一片喜悦所笼罩,只见黑伯、茉儿满嘴流油,大口吃着逢泽糜鹿,喝着百年佳酿,欢喜难言。 “公子真是太厉害了,看着吕不韦那奸商发绿的嘴脸,我就想痛饮一番。”孟昭一张嘴哪里合得拢,都裂到耳根了。 “那奸商算计了我们这么多次,让人痛恨,公子当众打劫,真是让人痛快!”马盖眉花眼笑,心花怒放,高声放歌。 “那奸商算计过我们多次,公子一定还要再算计他,我相信公子一定会的。”范通对秦异人是信心十足。 此次去胡风酒肆,可以说是满载而归了。秦异人横刀夺爱,博得赵姬的好感不说,还当众打劫吕不韦,气得吕不韦直吹胡子,这对于多次被吕不韦算计的秦异人他们来说,是无比痛快之事。 “你们教我练武。”秦异人冲孟昭三人道。 “公子,你要练武?”孟昭、马盖和范通仿佛炭火掉进裤裆似的,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秦异人,一脸的难以置信。 “公子,你在说笑吧?”黑伯和茉儿停箸不食,眼睛如同铜铃,目光落在秦异人身上。 前任喜欢秦筝,喜欢读书,对文事有着特别的兴趣与爱好,唯独对练武毫无兴奋,任凭怎么劝告,他都不练武。 如今,秦异人声称要练武,对于黑伯他们来说,无异于天夜谭,谁会信? “你看我象说笑吗?”秦异人脸一肃,沉声道:“大秦以武立国,秦军锐士威震天下,我堂堂王孙,若是不会武艺,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秦国以武立国,重军功,秦异人若要想登上秦王之位,这武艺是必练的。最好,能立下军功的话,那就更加容易了。是以,秦异人前思后想,决定练武。 “公子,练武很苦的。”孟昭提醒一句,言外之意是你吃得了这苦吗? “本公子九死一生,连死都不怕,还怕区区苦楚?”秦异人的声调并不高,却是透着一股坚毅。 三载的软禁,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孟昭三人重重点头,开心的笑道:“公子有此决心,我们一定把公子训练成秦军锐士。” 秦异人练武这事,对于孟昭他们来说,是重中之重,当即随着秦异人来到院里,指点秦异人。 “我们秦人的武艺重在决绝,有我无敌,有敌无我,不成功便成仁。”孟昭得意的一昂头,如同打鸣的公鸡般歌唱起来:“哪象山东六国的武艺,重在保身。疆战之上,若无决绝之心,岂能斩首立功?” 战场上,就是生死相搏,有敌无我,有我无敌,不会有别的结果,这话深得疆场之要。 一边说,一边拔出秦剑,施展起来,一股决绝之气乍现,让人震惊。 演示一番后,三人这指点秦异人武艺。让三人惊讶不已的是,秦异人的悟性奇高,三人的眼睛瞪得象铜铃。 “公子,你练过武?” “公子,你练了多长时间的武艺?” “如此熟练,少说也有数载苦功呀。” 孟昭三人惊掉了一地下巴,七嘴八舌的问道。 “第一次练。”秦异人也有些惊奇,原来自己的悟性如此之高。早知如此,在另一时空就去练武,当运动员,而不是去上一所三流大学。 “从今日起,我上午练武,下午去胡风酒肆论战。”秦异人规划好自己的行程。 次日,秦异人上午练武,下午带着孟昭、马盖和范通,直奔胡风酒肆。 XXXXXXXXXX 胡风酒肆,一辆华贵的轺车辚辚驶来。车前四个骑着骏马、身如铁塔的护卫,车后亦有四人,真是个前呼后拥。 赶车的车夫一挥马鞭,马车停了下来。 “先生,到地儿了。”车夫飞身下车,站得笔直,恭恭敬敬的施礼。 “到了?”一个充满沧桑感的声音响起,一个双鬓斑白的老者掀起帘子,从轺车里钻了出来。 这个老者年岁不小了,却是皮肤白净光滑,如同婴儿般。一双眼睛特别明亮,炯炯有神,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般眩目。 头戴玉冠,身着镶金锦袍,腰佩玉镶金玉饰,无一不显示他的身份极为尊贵。 “又回来了。”老者打量着胡风酒肆,颇为感慨。 “啊!是苏先生,快快有请,快快有请。”胡人侍儿快速飘来,一开始没有认出这老者,当作一般客人,等到他认出这老者,惊呼一声,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弯,恭敬异常,颠儿颠儿的领着老者进入胡风酒肆。 老者进入胡风酒肆后,一双有神的眼睛四处打量,感慨之意更浓了。 吕不韦的住处,吕不韦怒火正盛,破口大骂秦异人:“虎狼秦人,你卑鄙无耻,不知廉耻,竟敢当众打劫我,我饶你不得。还有,赵姬,你这个贱……秦异人,我与你誓不两立。” 他费尽心思要博取赵姬好感,却是被秦异人搅和了不说,还让赵姬对秦异人另眼相看,处处帮着秦异人,这对于把赵姬视为禁脔的吕不韦来说,绝对不能容忍。 就在这时,只见西门老爹快步进来,吕不韦一通火气冲他发作,怒吼道:“你这老不死,谁叫你来的?” “主人,老奴刚刚得到消息……”西门老爹不管不顾,在吕不韦耳边一通轻语。 “真的?”吕不韦的眼睛猛的瞪大了,怒气荡然无存,代之而起的是一脸的惊诧:“真的是他来了?” “千真万确!”西门老爹忙肯定一句。 “苏先生是天下名士,名满天下,我要设宴相请,就在论战台。你去安排安排。”吕不韦眉头一挑,立时有了主意。 “诺!”西门老爹领命。 “秦异人,若是你眼下前来,有苏先生在,一定骂得你狗血淋头,最好是骂死你!”吕不韦得意的一昂头颅,胸脯一挺,道:“苏先生是天下名士,一张利口无人能屈,区区秦异人哪是对手。我先与苏先生交好,再给秦异人送战帖,嗯,就这么办。” 吕不韦越想越是欢喜,手舞足蹈的出屋而去。 一个惊爆的消息在胡风酒肆传开了:名震天下的一代名士,苏代,到了胡风酒肆,在论战台饮宴。 士子们得到这消息,无不是放下手中事儿,赶去相见。 苏代,名动千古的苏秦的弟弟。 苏秦本是洛阳苏氏,师从著名的隐士鬼谷子习纵横学,学成后,首倡“合纵”之策,身佩六国相印,荣宠之极,天下无双,成一时之盛。 其弟苏代、苏厉大为艳慕,想习纵横学,苏秦就传了他的两个弟弟。 苏代、苏厉极有天赋,学有所成,虽不如其兄苏秦那般了得,却也不凡,成为名动天下的名士。 苏秦、苏代、苏厉,时人合称“三苏”。 第五十一章 廉颇 第五十一章廉颇 秦异人一到胡风酒肆,就发现不对劲了,只见士子们褒衣博带,穿戴极为整齐,跟大过年似的,一脸的喜色,风风火火,直奔论战台。 “他们怎么了?不会又有金主要请他们去助阵吧?”孟昭好一阵讶异。 “瞧这急切模样儿,就算有金主出金也不会让他们如此动心呀。”马盖精明人一个,立时发现了其中的差别。 “这位仁兄,敢问你们这是……”秦异人冲一个跑得正欢的士子问询。 他一句问询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这个士子很没好气的数落:“你是从百越来的吧?竟然连名动天下的苏代苏先生驾临都不知晓。” 在战国时代,百越之地就是现在的福建、广东、广西、越南之地,属于蛮荒之地。“从百越来的”,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从火星来的”。 “苏代?”秦异人颇为惊讶。苏代在当时,名动天下,很多人以见他一面而自豪。 “我们去瞧瞧。”秦异人也有些好奇,这个苏代是什么样儿呢? 对于苏秦,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就是两千年后的现代社会,人们依然能够说出有关他的很多故事、典故,诸如“苏秦背剑”、“前倨后恭”、“合纵联横”、“纵横捭阖”…… 苏代作为名动千古的苏秦的弟弟,必有过人之处,由不得秦异人不好奇。 “去见识见识。”苏代名声在外,就是孟昭、马盖、范通这些武人也是知晓其大名,大为急切。 秦异人一行直奔论战台,一到论战台,就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论战台早已人满为患,士子们人挨人,肩碰肩,连站的地儿都没有了。就是如此拥挤,仍是有不少士子闻风赶来,人数还在急剧增加。 “古人也追星!”秦异人把士子们激动的样儿看在眼里,大为诧异。 “这就是名士!”马盖冲秦异人笑道:“公子,你一定要成名,一旦成名,就是眼前这般景象,无论你走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冠盖如云。” 战国时代的名士拥有极为尊崇的地位,无论到哪里,都是香饽饽,会被奉为上宾。 象孟子这样的翘楚,更是可以与诸侯分庭抗礼。 “我参与论战,博取名士美名是正确的。”秦异人更加笃定参与论战的正确性。 秦异人他们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挤到最里面。放眼一瞧,只见苏代双鬓斑白,却是容光焕发,精神矍烁,透着一股儒雅之气,气质不凡,一瞧便知,此人非同小可。 “好!不愧是名动天下的名士!”秦异人在心里暗赞一句。再把自己瞧瞧,他还未恢复过来,很瘦,气质上大为不如,与苏代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公子,这里有座。”范通已经为秦异人找好座位。 秦异人过去,坐了下来,孟昭、马盖、范通三人站在他身后。 “嗯。”吕不韦正与苏代言笑晏晏,猛然发现秦异人来了,不由得眉头一挑,大为不爽,眼中仇恨闪烁,仿佛秦异人挖了他祖坟似的。 “吕先生,有事?”苏代发现吕不韦的异常。 “没事,没事。”吕不韦眼珠一转,一抹冷笑一现即隐。 “若需要在下代劳的话,苏代自不敢推辞。”吃人的嘴短,苏代应吕不韦之邀前来赴宴,自然是要为吕不韦出点儿力。 “那个人……”吕不韦指点着秦异人,择要把情形说了。当然,在他嘴里,秦异人无恶不作,是世间最为奸恶之人似的。 “区区之事,何足道哉!”苏代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笑道:“吕先生且听我骂之!” 苏代一张利口,天下少有,罕有人能屈,他揽过这事的话,定有秦异人好受的了,吕不韦大是欢喜,鼻子眼睛作了一家人,笑道:“谢苏先生。” 苏代手一举,士子们知道他要说话了,以他的身份地位,他定然是有人所难及的高论,无不是睁大眼睛,死盯着苏代,耳朵竖起,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象苏代这样的名士,平生难得一见,若是错过了,将是平生憾事。 “虎狼秦人……”苏代脸一肃,一指秦异人,沉声训斥,仿佛在训斥小儿似的。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谁也没有想到,苏代竟然要对付秦异人这个落魄王孙,士子们个个张大了嘴,满脸的惊讶。 “我……”秦异人嘴一张,愣住了,我与你第一次见面,没招你没惹你,好不好?你干嘛冲我来呢? 吕不韦听在耳里,喜在心头,冲秦异人得意的一扬下巴,眼神充满挑衅。 “……披发垢面,不识礼仪,不知廉耻,不服王化,诚化外之蛮夷耳,也敢居中坐,与吾辈并肩,诚吾辈之耻。”苏代的话抑扬顿挫,起伏有致,声情并茂,极具渲染之能事,很能调动人的情绪,随着他的声调而起伏。 “好!采!”苏代的骂词正是山东六国对秦国的痛恨、贬损之言,再加上他善于把握人的情绪,一下子就博得如雷的采声。 “虎狼秦人,你有何颜面居于此地?”苏代朝门口一指,厌恶的挥挥手,仿佛秦异人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滚滚滚!”士子们大声吆喝,为苏代把没有说出来的话骂出来。苏代是名士,骂人不带脏字,赶人也不用“滚”字。 苏代不愧是名动天下的名士,一通骂词下来,秦异人就成了公敌,就连这些士子也不再惧怕秦国兵威,加入了驱逐秦异人的行列。 秦异人若留下来,定会不受人欢迎,那是自讨没趣。 若是他就此离去,这就是奇耻大辱,这种耻辱会伴随他终生,永远莫想洗刷。 不管秦异人怎么做,都是输定了,耻辱是铁定会伴随他,吕不韦眉花眼笑,眼睛眯成一条小缝了。 “可恶!”孟昭、马盖、范通三人手按在剑柄上,眼中杀机闪现,恨不得把苏代碎尸万段,如此侮辱,绝不是刚烈秦人所能接受的。 “哈哈!”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只见秦异人竟然仰首向天,大笑不已。 “秦人,你是不是疯了?” “秦人犯贱,喜欢被人骂,越骂越欢喜。” 士子们听着秦异人的笑声,大为诧异。 “苏代啊苏代,即使我秦国如你所言,极为不堪,可有苏秦之辈,甘愿为我虎狼秦国走狗!”就在士子们的诧异声中,只听秦异人高声反驳。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士子们的笑意僵在了脸上,再也笑不下去了。 苏代的脸色一下子铁青,眼中厉芒闪烁,双手紧握成拳,太过用力,手背泛青。 吕不韦的嘴巴张得老大,笑容僵在脸上,成了一张僵尸脸。 在论战台雅间里,一个身材高大,如同铁塔的老者,气势骠悍,如山如岳,端着青铜酒爵,正冲一个清瞿的中年人敬酒,笑道:“黄石兄此来,定要多作盘桓,我们要作长夜之饮。” 声音洪亮,仿若洪钟大吕在轰鸣似的,气势非凡。 黄石(这是个牛B人物,究竟是谁,朋友们可以猜)端着青铜酒爵,笑道:“廉颇兄盛情,黄石敢不从命?嗯,有点儿意思,这个秦异人真是一张毒舌!” 第五十二章 廉颇怒了 第五十二章廉颇怒了 “呵呵!”廉颇爽朗的大笑,笑声如同雷霆,震人耳膜,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个秦异人专打苏代的脸,专揭苏秦的短!真是张毒舌!” 黄石微微颔首,道:“苏秦师从鬼谷子习纵横术,学成下山,首选秦国,想入秦出仕。为此,其父为之置办高车大马、佣仆成群,前呼后拥而入秦,说秦惠文王。他刚刚下山,于天下大势尚不清楚,轻易出策,要秦大出山东,争霸天下。殊不知,秦虽经商君变法,根基尚未稳固,国力还不算很强,不足以与山东大战,当以休养生息,积蓄国力为务,秦惠文王以为他有名无实,不用他。” 苏秦以“合纵”之策名动千古,流芳百世。所谓合纵,就是山东六国联合起来对付秦国。苏秦挟此策而佩六国相印,他就是秦国的死敌。殊不知,他下山后的首选之国竟然是秦国,他很想入秦出仁。 在秦国时日久了,把钱用光了,最后不得不把高车大马全卖了,仍是不够花。等到苏秦回到洛阳时,跟乞丐差不多,饿得前心帖后背,要他嫂子帮他做饭,他嫂当作没听见。要妻子做,他的妻子假装上机织布,不予理睬,让苏秦好好领略了人情冷暖。 苏秦痛定思痛,苦读《阴符》,终于揣摩明白天下大势,这才重新出山,挟“合纵”游说六国,最终成功,成为六国丞相,权倾天下。 当苏秦前呼后拥,车马极盛,回到洛阳后,他的嫂子对他极为恭敬。苏秦大为奇怪,就问他嫂子为何对他“前倨后恭”,他嫂子是个实在人,老老实实回答,因为苏秦多金。 “苏代的脸很不好看了!”廉颇笑道。 苏代的脸孔岂止是不好看,已经扭曲了,不成人形。 他把秦异人骂得一文不值,而秦异人以苏秦欲仕于秦反驳,无异于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脸上,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一腔怨气非同小可,都快气炸了,却又无可如何。 “人来!”黄石唤上一声,使女飘来,见礼道:“先生可有吩咐?” “笔墨简。”黄石很是简短的吩咐。 使女应一声,轻飘飘的离去。 “黄石兄,你这是要做甚?”廉颇有些不解。 “这个秦异人好一张毒舌,我出一题,看他如何解。”黄石笑着回答。 使女回转,奉上笔墨竹简,黄石提笔在手,在简上书写。廉颇伸长脖子打量,一阵讶异,道:“黄石兄,你为何用我之事?” “廉颇兄这事轰传天下,用用又何妨?”黄石把竹简递给使女道:“悬赏百金。” 使女应一声,飘然出去。 “呼呼!”苏代胸膛急剧起伏,如同波浪一般,呼呼喘气,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若是目光可以杀人,秦异人早就被他杀了无数回。 他是名动天下的名士,一张利口走天下,就未如眼前这般,被秦异人扫尽脸面的,他没有当场气死算他气量不小了。 “走狗,过来!”偏偏就在此际,只见秦异人冲苏代一招手,一副呼唤哈八狗儿的模样。 “你……”苏代手指着秦异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秦异人嘴角掠过一抹坏笑,右手高高举起,轻轻抚动,极为温柔,一众士子不明所以。 “噗!”一口鲜血喷出来,苏代身子摇摇晃晃,随时会摔倒,慌得护卫忙扶住他。 别人不明白秦异人这动作的意思,他很是明白,秦异人这是把他当作哈八狗儿在抚摸。他是天下名士,被秦异人如此侮辱,他能受得了吗?他能不气得吐血吗? 秦异人是那种有仇就报的性格,苏代能做初一,他就能做十五,既然要报复,就要把苏代狠狠踩在脚下,狠狠羞辱,要他永远也不能忘掉。 “虎狼秦人,你如此轻慢怠士,好好好!”苏代总算缓过劲来了,吼得山响。 “你也配称士?有你这样的名士,真是苍天不开眼。”秦异人讥嘲的笑道:“一饭就让你充当走狗,你这样的名士太不值钱了。”秦异人斜了吕不韦一眼,一昂头,极为挑衅。 苏代因为吃了吕不韦的酒菜,这才为他出头,被当众揭穿,无言反驳,臊了个大红脸。 秦异人决心还要打击报复,就在这时,只见绿衣使女到来,脆生生的道:“百金之赏。” “百金之赏?”士子们眼睛放光,不再关注秦异人与苏代的骂战了。 百金不是小数目,这是很重的赏金了。在战国时代,论战成风,只要稍为象样的客栈、酒肆,都会设论战台,士子们随时可以去论战台论战。若是遇到有钱的金主,就会设下赏金,提出相应的命题,让士子们论战。 “何题?”凡悬赏论战,必有相应的命题。 “长平大战廉颇将军之得失。”使女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好!采!”这是眼下最为火爆的论战命题,士子们大声喝采。 绿衣使女飘然退下,论战立时开始。 “秦国锐士,天下无双,如同虎狼,强赵难撄其锋,廉颇将军老成持重,取守势,以耗秦力,实为上上之策!”立时有士子赞扬廉颇的谋划:“一旦秦力大耗,而赵军锐气尚存,气势犹在,一战而败秦军。赵王不用廉颇,而用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酿此千古惨祸!惜乎哉!惜乎哉!” “廉颇将军名动天下,善于战守之计,他谋划的长平之战共分两部分。一为赵军消耗秦力,以待时机成熟。二为赵国联结山东六国,起合纵,共抗秦兵。只要秦军力弱,合纵必起,六国联军齐出,秦必败。”又有士子大赞特赞廉颇的谋划了。 长平大战爆发后,廉颇的谋略是,用赵军拖住秦军,不与秦军决战,消耗秦军实力。然后,赵国合纵,联结六国之兵,共同攻打秦军,秦国必败。 自从苏秦提出“合纵”之策,一直象个幽灵,是阻挡秦国东进最有力的基石,时不时就会死灰复燃,给秦国制造天大的麻烦。 是以,合纵拥有很多信徒,山东士子十之八九相信合纵,对廉颇的谋划大为赞同。 士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多为陈词旧调,无甚新意,众口一词赞扬廉颇。 “公子,你快论战,把他们比下去,让他们瞧瞧我们大秦士子的风采。”孟昭眼睛放光,怂恿秦异人。 即使他不说,秦异人也要参与论战,百金之赏是重赏了,若他夺下这百金之赏,必然会为人关注。这是提升名气的机会,秦异人当然不会错失。 “以我之意,廉颇被罢了兵权,这是他的幸运,若他仍将兵,难逃全军覆灭之厄。”秦异人大声道来。 “砰!”廉颇端着酒爵,竖起耳朵听士子们论战,士子们的吹捧实在是高明,让他浑身舒畅。然而,就在这时,秦异人这张乌鸦嘴不仅不赞扬,还贬损他,不由得脸上变色,把手中酒爵重重一放,就要冲出去与秦异人理论。 “廉颇兄,稍安勿躁。”黄石忙阻止。 “秦异人,你敢贬损廉颇将军?”士子们一片喝斥声响起。 “放眼战国百年,就未有如廉颇如此低劣的谋划了。”秦异人的贬损更加不堪。 “虎狼秦人,欺人太甚!”廉颇怒气勃发,须发皆张,脸孔扭曲,一脚踹开雅间门,怒气冲冲的冲了出去。 “秦异人,你会如何应付呢?”黄石手中的青铜酒爵一举,一脸的微笑。 第五十三章 廉颇一怒,惊天动地 第五十三章廉颇一怒,惊天动地 “噔噔!”廉颇大步流星,如同巨锤在撞地,每一步下去,都会爆发出如同战鼓擂动般的巨响。 “廉颇!” 人的名,树的影,廉颇是名动天下的名将,见过他的人很多,他刚一现身,就被人认出来了,一片惊呼声响起。 “廉颇!”苏代好象火烧了屁股般,一蹦而起,眼睛瞪得滚圆。 尽管他是名动天下的名士,可是,与受人敬重的廉颇比起来,身份地位还是差得太远。 吕不韦机械似的站起身,身形挺得笔直,一脸的震惊。 谁也想不到在这里遇到廉颇,谁能不惊?所有人都是一脸的震惊,还有欣喜。能见到名满天下的廉颇,那是人生的幸事,谁都会引以为荣。 “这就是廉颇?”秦异人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眼中尽是震憾。 秦异人来到战国时代,见过的神人不少了,赵括之母、战神李牧、蔺相如、赵孝成王、平原君、毛遂……就未有一个如廉颇这般有气势,让人震憾的。 廉颇身材异常高大,身长九尺(接近两米),膀大腰圆,虎虎生威。一双眼睛如同铜铃般,炯炯有神,宛若九天之上的烈日般炽烈,让人不敢仰视。 他虽然未着戎装,而是一身便服,仍是气势惊天,一身的杀气排空直上,宛若在面对千军万马似的。 廉颇戎马一生,征战沙场,砍下的人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这种浓烈的杀气就是用人头喂养出来的。 “真猛士!”秦异人大声赞叹。 秦异人见过战神李牧,不过,李牧还年轻,还未经磨砺,与廉颇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将仍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还需要时间来打磨。 “虎狼秦人,你竟敢信口雌黄!饶你不得!”廉颇怒气上腾,冲秦异人喝斥。 他并未刻意扯起嗓子喝斥,然而,声响若雷,如同千个万个炸雷在秦异人耳际轰鸣一般,震得秦异人脑中嗡嗡直响。 “冲我来的?”秦异人吃了一惊,立时恍然,暗骂:“这是哪个生孩子没屁眼的损人出的题,明知道廉颇在这里,还出此题,这不是故意折腾人么?” 廉颇就在论战台的雅间里饮宴,有人出此题,一个不好,就会有人倒大霉。偏偏秦异人对廉颇的谋划颇为不屑,认为那不堪,当众说出来,这不是在招惹廉颇么? 事已如此,又能如何? “呵呵!”吕不韦明白过来,脸上全是欢笑,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秦异人,你受死吧!” “虎狼秦人,你这是报应!”苏代开心的笑了。适才,他在秦异人手下吃了大亏,他很乐意见到秦异人吃亏,最好是让秦异人死掉。 “虎狼秦人,你真不长眼!”士子们幸灾乐祸,瞪大眼睛,准备瞧好戏了。 以廉颇的身份地位,莫要说他折辱秦异人,就算他杀了秦异人,谁又能奈何得了他?就算秦王也是拿廉颇没办法呀。 秦国虎狼之名在外,放眼天下,不惧秦国的人不多,然而,廉颇就是其中一个,还是其中的首领似的人物。 他若杀了秦异人,秦异人就是白死了,秦王也不可能为他报仇。 “站住!”孟昭、马盖、范通明知不敌,仍是义无反顾,站在秦异人身前。 “滚开!”廉颇吼声如雷,蒲扇般的手掌一挥,孟昭象纸鸢一般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大口大口吐血。 廉颇出手似电,快捷如风,比起士侠荆云更加了得,宗师风范尽显无疑,三两下,马盖和范通就躺在地上了。 孟昭三人是秦军锐士,身手极为了得,虽然还未恢复到全盛时期,却也不弱,在廉颇面前却是没有一战之力,如同婴儿面对巨人似的。 “好!采!”廉颇不仅是一员名将,还是一员武艺高强的猛将,这一展现身手,动人心魄,博得士子们震天价的喝采声。 “你……要做什么?”秦异人知道非常不妙,忙喝问。 廉颇嘴角一裂,蒲扇大的手掌一伸,揪着秦异人的衣襟就把秦异人拎了起来。 秦异人虽然很瘦,还未恢复过来,好歹也有近两百斤(战国时代一斤相当于现代的半斤),然而,在廉颇手里,秦异人就跟四辆棉花般差不多,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儿重量。 “呼呼!”秦异人感觉那不是人的手,而是一座大山,压在胸口,骨头都快散架了,让他气都喘不过来,张大嘴,艰难的呼吸。 “虎狼秦人,看打!”廉颇手一举,一个老大的耳光就扇了过来。 手掌未到,劲风先到,吹得秦异人须发、衣衫飘扬,若这一掌打实了,秦异人一定不好受,轻则重伤,重则头颅炸裂,立死当场。 “秦异人,你也有今日。可惜了,好好的奇货。”吕不韦看在眼里,既是解恨,又是惋惜。解恨的是,他在秦异人手下吃过大亏,被秦异人吃过闭门羹、被秦异人敲诈、被秦异人横刀夺爱,他一直不能报复,借廉颇之手报复,一样让他痛快。 惋惜的是,他好不容易发现的“奇货”就要没了,他要损失一大笔钱。 “秦异人,你的头颅能有你的嘴一样硬么?”苏代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美得冒泡。 适才,他被秦异人百般羞辱,把他骂作狗,实在是有辱名士身份。这才屁大一会儿功夫,报应就到了秦异人身上,廉颇杀他如同宰鸡,这太解恨了。 “休伤公子!”孟昭、马盖、范通三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是浑身疼痛,半天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异人受辱。 被人打耳光是耻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耳光,更是奇耻大辱! 若廉颇这一耳光打实了,秦异人即使活下来,也是永远活在耻辱中,无法摆脱。 甚至有可能,因此而不能登上秦王之位。 即使秦异人再能干,再了得,秦人也不会接受一个被当众打过耳光的秦王,这会是秦国的耻辱! “绝不能受辱!”秦异人在心里一个劲的大叫,念头电转,寻思办法。 “倒是有个办法,可是这有用吗?”秦异人想到一法,不过,把廉颇铁青的脸色看在眼里,不禁心中打鼓,这不一定有用呀。 “不管了,试试再说。”秦异人一咬牙,大笑起来,以无比讥嘲的口吻道:“可笑呀可笑,廉颇素以知错能改而闻名,却不敢听我之言,正视己之过错。” 廉颇的手掌猛的停下来,距离秦异人的脸不到一寸距离,劲风刮面生疼,如同刀剑在刮脸似的,秦异人背上直冒冷汗,暗道好险。若是廉颇这一耳光打下去了,秦异人什么都没有了,王霸雄图皆成空。 “虎狼秦人,你说。你要是乱嚼舌头,我就把你拆了,再给赢稷送去。”廉颇指点着秦异人,吼得山响。 赢稷,就是秦昭王,现在的秦国国君,天下间不惧他的人不多,廉颇就是其中之一。 第五十四章 折辩廉颇 第五十四章折辩廉颇 “呼!”秦异人暗松一口气。廉颇这一耳光干系极大,若是被打中了,秦异人一切都毁了,什么王霸雄图,什么前程皆成虚幻。 虽然廉颇仍是神色不善,双眼如同铜铃般瞪着他,总算是给了秦异人机会,这比什么都重要。 “快说。”廉颇催促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你放开我,容我喘口气。你的手劲儿也太大了,跟座山似的。”秦异人并没有响应廉颇的打算,反而讨价还价了。 “廉颇将军,秦人诡诈,他这是缓兵之计。”苏代巴不得廉颇立时杀了秦异人,大声提醒,意在挑唆。 “闭嘴!我廉颇要如何做,还不需你这罪徒饶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苏代的热脸蛋竟然帖到廉颇的冷屁股上了,惹来廉颇的一通喝斥。 刷! 苏代满面通红,羞愧难当。 他是名满天下的名士,谁见了他,都得赔着笑脸,对他礼敬三分,廉颇丝毫不给他面子,这让他很是难堪,却不是让他羞愧的原委。 真正让苏代羞愧的是廉颇的“罪徒”称呼。 苏代曾经是名满天下的通缉犯,为全天下通缉,因为他是燕国乱臣贼子子之的妹夫。子之祸乱燕国,逼使燕王“禅让”王位给他,苏代就是最大的帮凶。 “子之之乱”在当时非常有名,让燕国大乱,再遭到齐国的进攻,差点亡国。这事让燕昭王怀恨在心,复位之后,筑黄金台,招纳天下贤士,方有乐毅入燕之事。 燕昭王登上王位后,发出国书,全天下通缉苏代。苏代东躲西藏,最后在赵国邯郸落网,被赵国抓获。好在,他这人甚有才华,能说会道,竟然把赵王说服了,放了他。后来,这通缉一事就不了了之了。 廉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他“罪徒”,揭他的短,他脸上火辣辣的,如同被廉颇抽了好多耳光似的,还无法发作。 谁叫这是廉颇骂的他呢? 廉颇点评秦异人专打人脸,专揭人短,是一张毒舌,其实,他也是一张毒舌。 吕不韦原本想掺合几句,怂恿廉颇杀了秦异人,见苏代吃了憋,脖子一缩,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了,惹恼了谁也不能惹恼廉颇。 “我气都喘不过来,我怎生说话?若我所说无理,任打任杀。若我所说有理,你又何必急在一时?喘口气又费不了多少时间。”秦异人结结巴巴,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把话说完。 廉颇把秦异人那副脸红脖子粗的样儿看在眼里,心想也有理,点头道:“好吧。你就算要逃走,也是逃不掉的。”放开了秦异人。 “你这不废话么?”秦异人猛吸气,翻着白眼,抢白一句,道:“能从你廉颇手下逃掉的人不多,本公子有心也是无力。” 廉颇不仅是名将,更是有名的猛士,放眼天下间,能从他手下逃走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而已,这是大实话。 “算你明白!”秦异人是以抢白的语气说的,没甚好气,廉颇却也受用。 “呼呼!”秦异人一通呼吸,总算恢复过来了。 “快说。”廉颇催促起来。 “廉颇将军知错就改,负荆请罪,果是不假,这么急着想知道自己的过错。”秦异人却没有应声虫般配合的觉悟,又抢白廉颇一句。 廉颇眼睛一翻,精光暴射,就要喝斥,却听秦异人道:“我的侍卫还躺在地上,我没心情说。”不理睬廉颇可以杀人的目光,快步过去,把孟昭三人扶起来,让他们坐下。 “公子。”秦异人的危难还未解除,就在关心他们了,孟昭三人大是感动,哽咽难言。 “喂!”秦异人扭头冲廉颇道:“他们会不会有事?” 喂?谁是喂?廉颇很是不爽,不过,他是军人,对秦异人这种关心部下安危的作法大是赞赏,忍着不爽,不咸不淡的道:“皮外伤,死不了。” 廉颇的话可信度很高,秦异人这才放心,道:“没事就好。”端起酒爵,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吐口浊气。 “你有完没完?”廉颇有些明白了,这小子这是故意在折腾他。 “差不多了。”秦异人歪歪脖子,这才道:“依你在长平大战中的谋划,欲借六国之力而破秦。你可知,长平相持之际,韩、魏、燕、齐、楚五国为何静观其变,未出一兵相助?即便赵国使者遍天下搬救兵,却一兵一卒未至。” 长平大战爆发之后,另外五国静观其变,天下肃然,没有任何动静。到后来,赵括被围,赵国君臣大急,派出大量使者,游说天下,搬救兵,却没有一国出兵,哪怕是一兵一卒。 “为何?”廉颇的兴趣被秦异人勾起来了。 “那是天下大势使然。”秦异人的回答出人意料。 “天下大势?”黄石端着酒爵,微微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数分。 “何解?”廉颇想过很多种答案,就未有这种说法,兴趣更浓。 “放眼天下,七大战国力征,最强者不外秦与赵。韩、魏、燕、齐、楚五国虽倚赖赵国而安,抵挡秦国,何尝不视赵国为威胁?”秦异人剖析起来,道:“对于五国来说,最好是秦赵两败俱伤,从此不振,再也不会威胁到他们。长平大战,就是难得的良机,他们是巴不得秦赵两国打下去,打个你死我活,谁也不会救援。” “啪!”廉颇蒲扇大的手掌重重拍在额头上,恍然大悟,道:“有理!很有理!” “你如今可知你之谋划是何其荒谬了?”秦异人斜着眼问道。 “谢公子为廉颇释疑。”廉颇能负荆请罪,是因为他知错就改,虽然秦异人是让他痛恨的秦人,却是恭敬见礼,问道:“你为何说我必败于长平?” “呵呵!”秦异人大笑,道:“五国不发援兵,长平大战就仅限于秦赵两国的厮杀,就是钱粮府库、赋税、口众、土地、锐士的大比拼。我且问你,赵之国法政令能有秦之清明么?” “未有!”廉颇很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秦国的国法政令比山东六国哪一国都要清明,清明得多。 “秦之府库自孝公变法至于今,历经四代、上百年积累,赵能比乎?” “不能!”廉颇脸上变色。 “秦人闻战则喜,无不愿死战,军法森严,赏罚分明,秦之锐士天下难有抗手。赵卒虽善战,可能比乎?” “不能!”廉颇额头上出现亮晶晶的液体。若能相抗,廉颇也不会在长平采取坚守之策。 “土地之广阔,耕田之富饶,口众之多寡,赵能比乎?” “不能!”廉颇额头上的冷汗冒出来了。 “长平相持三载,赵之精锐尽集于长平,而秦在九原防守匈奴胡人的数万锐士还未调动,若在紧要关头,这数万锐士杀来,你能挡乎?” “咕咕咕!”廉颇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响声,巨嘴阔口张得老大,如同血盆海口,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滴滴滚落,沾湿了衣襟。 第五十五章 相见欢 第五十五章相见欢 秦异人的话字字惊雷,不仅震得廉颇脸色大变,难以说话。就是在座的士子、苏代、吕不韦他们,也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长平大战虽然结束了,然而,其影响正炽,人们谈得最多的就是长平大战,为何赵国五十万精锐就全军覆灭了呢? 若廉颇领军必是另外一番光景,赵国不会败。 听了秦异人的话,方知他们的想法是多么的荒谬,即使廉颇领军,赵国照样要败。 秦异人的第一个问题就剖析了韩、魏、燕、齐、楚五国不发兵的原因,着实让人信服。这些士子来自各国,站在他们父母之邦的立场上仔细想想,着实正如秦异人所言,让秦赵两国两败俱伤,对他们才有最大的好处。 既然五国不发援兵,最后也就是秦赵两国的大对抗,谁的国力最为雄厚,谁就会赢得胜利。七大战国中,秦国的国力最为雄厚,赵国次之,两国之间的差距不小。 若是廉颇领军,拖下去,不与秦军正面交战,但这也不是长久之法。到了赵国府库钱粮耗尽的时候,廉颇还能再守下去吗? 到了那时,廉颇不得不战了,与秦军锐士开战,廉颇的胜算几多? 非常渺芒。 有人可能会说,廉颇是名将,他不惧秦军。可是,白起就差了吗?白起号称战神,他比起廉颇只强不胜,廉颇能从白起手中讨得了好吗? 廉颇与白起在战场上交过手,最终的结果让廉颇无颜提及,他没有胜过一次,在白起面前是完败。长平大战,廉颇还能从白起手中扳回来? “嘀嗒!嘀嗒!” 整个论战台,只有一种声音,那就是廉颇额头上冷汗滴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此时的廉颇满头冷汗,浑身汗湿,如同在水里洗过似的,秦异人的话如同利剑一般,刺在他的心坎上,让他浑身打颤。 唯有黄石没有任何惊奇之色,脸上带着微笑,微微颔首,颇为欣赏:“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呼!”秦异人长吁一口气,瞧廉颇这样儿,今天这事算是过去了,又逃过了一劫。 “娘嘞!”紧接着,秦异人又在心里大叫一声,暗中想道:“战国时代的牛人多如狗,神人满地走,我每见一个牛人、神人都要经历一番凶险,还有那么多的牛人神人没现身,我还要经历几多凶险?这还要不要人活?” 正如秦异人所想,他在战国时代见到的牛人神人有赵括之母、李牧、蔺相如、平原君、毛遂、廉颇,每见一个,都有一番凶险,差点送命。而且,战国时代的牛人神人很多,照这样下去,真是折磨人的心脏。 “噗嗵!”廉颇双膝着地,冲秦异人叩头,道:“廉颇向公子请罪!”额头触在地上,极为恭敬。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吕不韦、苏代和士子之口,他们眼睛瞪圆,跟见了鬼似的,难以置信。 要不是亲眼看见廉颇跪在秦异人面前请罪,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这个……”秦异人一脸的惊诧,嘴巴张得老大,可以塞进一只鸡蛋了。 他如此折辩廉颇,不过是为了脱祸,完全没有要让廉颇认错的想法,突如其来,让他措手不及。 “啊!”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看在眼里,惊在心头,压根儿就不信。 “廉颇真的向公子跪下了?”三人明明亲眼看见,仍是不相信这是真的,跟在做梦似的。 廉颇是谁?秦国的死对头,以抵抗秦国为己任,见了秦人的面,只有打杀的份,哪有向秦异人下跪请罪的理? “廉颇将军,快快请起,快快请起。”秦异人好不容易反应对过,对廉颇是又敬又佩。 秦赵是死仇,见了面就要打生打死,要让赵人向秦人下跪认罪,这太难了。 更别说,廉颇还是反对秦国的旗手,冲他这个王孙下跪认罪,那就更难了,不比登天容易多少。 廉颇这胸怀、气度,人所难及,由不得秦异人不大起钦佩之心。 “谢公子不罪之情!”廉颇在秦异人的搀扶下站起身,虎目中精光暴射,打量着秦异人,突然仰首向天,大笑起来:“公子一席话,令廉颇茅塞顿开,痛快痛快!”笑声震天动地,极是爽朗。 “廉颇将军胸怀气度,天下少有,异人钦佩无已。”秦异人也是仰首向天,大笑起来:“能识廉颇将军,此生无虚也!” 两人同时打量着对方,又同时伸出手,紧紧握在一起,顿生惺惺相惜之感。 “走!痛饮一番!”两人异口同声的道。 “不醉不休!”又是同时说出来。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一笑中,执手而去,进入廉颇的雅间。 “哈哈!”秦异人和廉颇的大笑声兀自在耳际回荡,苏代、吕不韦和士子们如同在做梦似的,谁也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苏代摇摇头,仿佛要把让他吃憋的秦异人从脑海中甩出去似的。 吕不韦一脸的惋惜,多好的机会,原本以为廉颇会杀了秦异人,没成想,两人竟然一笑泯恩仇,相携痛饮去了。 “廉颇将军真豪杰!”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对视一眼,大声赞叹。 秦赵死仇,廉颇更是让他们痛恨的敌人,可是,他们也不得不佩服廉颇大海一样宽广的胸怀和不凡气度。 瞧他们那钦佩样儿,真的是心悦诚服了。 “恭喜二位!”秦异人和廉颇一进入雅间,就给黄石迎个正着,冲二人道贺。 “这位是……”秦异人打量着黄石,只见此人身材高大,极为健壮,眼睛灵动有神,如同夜晚的繁星般明亮。 头戴竹冠,身着一袭布衣,朴素整洁,没有丝毫奢华之气。 然而,其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让人亲近的气质。 “此人不凡!”秦异人对黄石的第一印象此人了得,不是寻常人。 当然,寻常人能成为廉颇的座上宾吗? “这位是黄石,隐世兵家。”廉颇为秦异人引介。 战国时代的隐士太多了,最为著名的是鬼谷子,遇到一个隐世兵家也不稀奇,秦异人见礼道:“赢氏异人见过先生。” “公子多礼了。”黄石还礼,礼节周到,没有丝毫失误,展现了良好的个人修养,笑道:“二位一笑泯恩仇,定当传为佳话,不可不痛饮。来,干此一爵。”为廉颇和秦异人斟上酒。 “干!”三人手中的酒爵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青铜颤音,极为悦耳。 一仰脖子,三人喝干,把酒爵一亮,哈哈大笑,极为爽朗。 第五十六章 异人谋国 第五十六章异人谋国 廉颇豪爽,黄石不凡,秦异人的气量也不小,三人一爵饮尽,大是欢愉。 黄石再度为三人满上,笑着对秦异人道:“适才闻公子言天下大势,极为精当。然,眼下论长平之战者多在得与失,少有论及战后大势者,不知公子可有高明见解?” 明亮的眼中精光闪烁,盯着秦异人。 “哦。”廉颇一拍脑门,大是恍然,笑道:“是呀。眼下多论得与失,少有论及此战之后的天下大势变化者,公子,你可说说?” 秦异人眼中精光暴射,盯着黄石,笑着赞叹一句:“先生果非等闲,目光深远,已虑及战后之事了。” 略一停顿,接着道:“以我之见,长平大战前,秦赵两强鼎立,天下大势难知。然长平大战,秦胜而赵败,天下大势已定,秦将一宇内。” “一宇内?”廉颇耸然动容,浓黑的剑眉一挑,神态威猛。 “据我所知,战国百年,能有一统之力者先有魏,后有齐、楚,三国国力雄厚,疆域辽阔,口众多,却先后衰败,难以一宇内,为何公子断定秦将一宇内?”黄石却是不动声色,立时反诘。 百年战国,七大战国力征,都想统一天下。然而,在战国初期,最有实力统一天下的并不是后来成就大业的秦国,而是魏国。一代贤侯魏文侯在位五十余年,启用李悝、吴起这些贤臣良将,魏国版图扩大了一倍有余,国力雄厚,广为天下人看好,以为魏国可以一统华夏。 魏国衰败之后,齐国得渔盐之利,积累了雄厚的国力,再加上地理位置极好,进可攻,退可守,又为天下看好,以为齐国可以一统天下。 最为天下看好的是楚国,号称“五千里之国”,疆域辽阔,口众多,财富堆积如山,曾经一度,时人认为统一天下者必是楚国。 在当时,楚国的疆域从理论上说是现代中国的一半,简单的说长江以南全是楚国的领土;楚国实际控制的疆域是长江以南到五岭以北之地,这占了当时华夏疆域的一半,相当于另外六大战国疆域的总和。 黄石这一问极有见地,要回答的难度非常高。 “能问出如此问题者绝非等闲,这个黄石很了得。”秦异人好一通讶异,打量着黄石,赞道:“先生不仅是隐世兵家吧?还博古通今,深明天下大势呀。” “小兄弟呀,黄石所习兵道与一般的兵道不同,重在谋划。”廉颇为秦异人解释一句,脸上尽是亲切的笑容。 竟然称秦异人为“小兄弟”了,不再叫公子,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前任好读书,读过不少兵书,就未有一部兵书重在谋划,这让秦异人略感惊奇,笑道:“长平大战后,秦国再无抗手,放眼天下,六国已无法阻挡秦之兵锋。” 这是不争的事实,廉颇和黄石微微颔首。 “我之所以断言秦将一天下者,不在眼下之势,而在秦国之国势与山东皆不同。”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剖析起来,道:“山东六国骂秦为虎狼,残暴不仁,实则大谬矣。秦国法令森严,政治清明,即使国君亦不能乱秦法,得依法办事。即使秦国出一二昏弱之君,亦不能乱秦之根基。” 这是秦国能够统一中国的根本原因所在。山东六国奉行的是“人治”,国家的强盛与否与国君的圣明与否息息相关,若是出现一个精明的国君国家将异常强盛,一旦出现一个昏君,国家就会急剧衰败。 而秦国是“法治”,一切依法办事,即使秦王也不能坏秦法。正是因为如此,在秦昭王之后,秦国一连出现两个昏弱之君,还有权相吕不韦坏秦法、把持朝政,最终仍是没能把秦国怎么样。 “长平一战,秦国必然消耗极大,一旦秦国恢复国力,再出一明君,聚集一批雄杰之士,秦军大举东进,谁能抗?”秦异人声调有所提高,大声问道:“是赵国?还是齐国?还是楚国?还是魏国?” 长平大战后,秦国一强独大,只需要恢复国力,秦军东进,已无抗手了。因而,历史学家普遍认为,长平大战大大的缩短了中国的统一进程,为秦始皇统一中国打下了最为坚实的基础。 长平大战后,秦国并没有立即统一中国,原因主要在于:一是秦国消耗过大;二是秦昭王野心膨胀,操之过急,使得秦国吃了几次败仗,实力大耗;三是一连两代弱君,国内混乱了,秦国未能及时恢复国力。 直到秦始皇亲政,用了近十年时间整顿国内,使得秦国的实力超越了秦昭王在位的巅峰时期,最后扫灭六国,一统华夏。 “这……”廉颇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他深知秦异人所言极有见地,如此一来的话,赵国就危险了。 “秦王有孙若此,足以自慰!”黄石右手轻击短案,大声赞叹。 “赢稷他瞎了狗眼!”廉颇直性子,大声为秦异人叫屈,拍着短案吼道:“如此精明的王孙,他竟然派来质赵,他眼睛瞎了!” 秦异人苦笑,虽是同一具身躯,却是两个灵魂,此异人已非彼异人。 接下来,三人纵论天下大势,黄石多有惊人之见,秦异人大为讶异。 三人直到尽欢方散,临去时,黄石拉着秦异人的衣袖,笑道:“公子,明日午夜,邯郸西北胡杨林再叙。” “午夜?为何要午夜?白日不行么?”秦异人颇为惊讶,哪有白天不叙,晚上叙的道理。 “午夜更深人静,正是叙谈之时,勿须担忧有人打忧。”黄石坚持。 “你确定?”秦异人再问一句。 “一定。”黄石不容置疑的道。 “你搞什么鬼?”秦异人颇为纳闷,道:“好吧,你赢了。” XXXXXXXXX 秦异人府第,秦异人提笔在手,饱醮浓墨,在羊皮纸上书写。写完之后,把马盖叫来:“你把这书信送到渭风商社,请渭风商社尽快送达秦王,呈送秦王。记住,要呈送秦王。” “公子,为何要送达秦王?”恢复与秦国的联系,用不着找秦王,送达丞相府就行了,马盖不得不好奇。 “我这是为秦国出计,解秦国眼下困境的计策。”秦异人解释一句。 “公子,你在谋国?公子,你是怎生谋划的?”马盖颇有些好奇了。 他追随秦异人三载,就从未见秦异人有谋国之事。 “你看看就知道了。”秦异人把书信递给马盖。 马盖接过,展开一瞧,疑惑的道:“为何不能灭赵?” “百年战国,七大战国力征,就未有一个战国被灭,此时灭赵,合纵必起。秦国国力大耗,难以支撑一场大战,不如逼迫赵国割地、赔款、请和、称臣,再回头收拾长平大战的罪魁祸首韩国。”秦异人解释道。 “妙计,妙计!既可以削弱赵国,又不让秦国陷入合纵泥潭,公子,你真是高明呢!”马盖大笑着赞叹一句,飞也似的离去,兴奋莫铭。 与此同时,苏代被接入赵国王宫,很快的,苏代和鲁仲连各乘一辆轺车,离了邯郸,朝西而去。 第五十七章 黄石公?张良师傅? 第五十七章黄石公?张良师傅? 次日上午,秦异人在孟昭、马盖和范通的指点下练武,下午前去胡风酒肆论战。 今天的论战与往日不同了,秦异人一到,不少士子前来攀谈,礼敬有加。这都是昨日骂苏代、折辩廉颇的收获,他已经得到士子们的认可,名气地位有所提升了。 虽然这种提升还是小范围的,仅限于胡风酒肆的论战台,却是一个不错的进步。 到了晚上,秦异人准备去赴黄石之约,却给孟昭、马盖、范通三人拦住了。 “公子,你不能去。”孟昭爽直人,有话直说。 “爽约,这不是秦人当为。”秦异人摇头。 “公子,若你一定要去,就得带上我们。”马盖很坚决。 “黄石又不是坏人,他不会不利于我,你们不用跟去。”秦异人对黄石的风采为人大为赏识,相信他不会对付自己。 “那也不行。哪有午夜相约的理。”范通反驳。 “好吧。你们要来就跟来吧。”秦异人了解三人的为人,他们这是在关心秦异人的安危,若不带上他们的话,他们肯定不甘心。 带着孟昭、马盖、范通,秦异人直奔邯郸西北的胡杨林。 对这胡杨林,秦异人是再熟悉不过了,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一进入胡杨林,就看见黄石,秦异人正要上前见礼,只听黄石喝斥道:“秦异人,你好无礼。” “无礼?”秦异人纳闷了,我才赶到,还没见礼呢,怎生就无礼了? “与长者约,你竟敢迟来,这还不是无礼?”黄石脸一沉,喝声如雷,很是不愤。 “我准时到的呀。”秦异人抬头看看天色,正是午夜,何来迟到之说? “我说你迟来就迟来了。”黄石很是霸道,不容秦异人分辩。 孟昭火了,扯起大嗓门喝斥起来:“你一区区布衣,竟敢喝斥王孙,你胆子不小啊?你眼睛瞎了,你不会看天色,正当午夜,有你这样的长者么?你好不害臊?” 马盖和范通手按在剑柄上,眼中厉芒闪烁,准备动手了。 孟昭三人是秦军锐士,一旦动手,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然而,黄石仿佛没看见似的,脱下靴子,扔到秦异人面前,朝秦异人一招手,道:“拾来!” “你……”秦异人原本对他大有好感,对他的无理取闹还能忍受,为他捡靴子这是侮辱,秦异人岂能为之,眼中厉芒一闪,脸上变色,指着黄石就要喝斥。 “你迟来,拾靴谢罪,不该么?”黄石脸上泛起和煦的笑容,异常亲切。 秦异人一口怨气上腾,再三指点黄石,恨不得抽他几个耳光,最终忍下来了,道:“就这一次。” “就一次。”黄石点头道。 秦异人捡起软靴,扔了过去。 “啪!”黄石捡起靴子扔了回来,脸一沉,道:“秦异人,是要你拾来,不是要你扔来,你好没道理。” “你还挑三捡四了?”秦异人火气上腾,眼睛一翻,就要发作。 “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嘛。”黄石笑得特别亲切,道:“秦人重诺,你已经应允拾来,总不会想食言吧?” “我已拾过了。”秦异人站着不动。 “我是要你拾来,你是拾而扔来,不算。”黄石竟然抠起了字眼。 这说法虽然蛮横,倒也勉强成理,秦异人瞪了黄石一眼,捡起靴子,提在手里,走了过去,朝黄石面前一放,道:“好了。” 哪里想得到,黄石更加过份了,右脚朝秦异人面前一伸,道:“穿上。” 秦异人与黄石不过是见了一次面,喝过一顿酒,对他颇有些好感罢了,又不是父母,凭什么给你穿靴? “你作死!”秦异人的火气上腾,眼睛一翻,精光暴射,吼声如雷。 黄石太过份了,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秦异人了。 “穿上!”黄石脸一沉,喝斥声异常响亮。 “穿你妈!”秦异人彻底爆发了,抓起靴子,狠狠黄石脸上砸去。 黄石动作异常敏捷,快若闪电,轻松躲了过去。 “好身手。”秦异人虽是暴怒了,也是不得不赞叹一声。 “年轻人,你的火气太大了。”黄石沉声训斥道。 “更大的在后面。”秦异人吼一声,和身扑上,却给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抢在头里。 秦异人受辱,孟昭三人岂能坐视?拔出秦剑,舞得风火轮一般,剑术端的了得,对着黄石就杀了过去。 “久闻秦军锐士了得,果是不假。可惜,又能奈我何?”黄石身手极为高明,远在孟昭三人之上,飘如风,快如电,闪了开去。 “看招。”秦异人双手握拳,对着黄石面门打来。 秦异人才练武数日,与黄石高明绝顶的身手差了十万八千里,黄石哪把秦异人放在眼里,冷笑道:“秦异人,你没练过武,不是我的对手,你这是自讨苦吃。也罢,让你吃点儿苦头,方知如何尊重长者。” 然而,一句话未说完,只见秦异人嘴角一抹冷笑浮现,隐约知道不妙,却是猜不透哪里不对劲。 就在他一愣神功夫,只见秦异人双手张开,一团泥土对着他的双眼撒来。两人靠得很近,变起仓促,即使黄石身手再高明,也是闪躲不得,被撒了个正着。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黄石双手捂脸,大声惨叫,咆哮起来:“秦异人,你卑鄙!” 秦异人见识了黄石的高明身手,就知道他们不是对手,要想胜唯有使诈,抓了些泥土握在手里,趁黄石松懈之际,暗算成功。 “你不是兵家么?怎么连‘兵不厌诡’都不知晓?你还好意思以兵家自居。”秦异人得意的反讥一句。 “兵不厌诈”是兵家格言,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黄石哑口无言。 孟昭、马盖、范通三人扑将上来,把黄石扑翻在地上。黄石身手了得,无奈目不能视物,要躲也躲不了,除了徒劳的挣扎,再也没有别的作用。 “黄石,本公子敬你是个人物,你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本公子,本公子饶你不得!”秦异人好象豹子般扑了上去,抡起老大的耳括子,对着黄石的脸上就狠狠一下。 “秦异人,你轻慢侮士!” 黄石是廉颇坐上宾,身份地位都不低,竟被秦异人打耳光,这份羞辱让他抬不起头来,倍觉委屈,瞧他那委屈样儿,比起被轮了一百回的小媳妇还要委屈。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欺我一尺,我还他十丈!”秦异人冷笑不已,手上却是不停,拳头雨点般砸在黄石身上。 不多一会儿,黄石鼻青脸肿,一双眼睛成了熊猫眼。 “想我黄石公,一代隐世兵家,竟受此羞辱!”黄石委屈无比,眼泪花花的,长叹一声。 黄石公?怎么有些耳熟呢?秦异人一愣,火气正大,哪里管耳熟不耳熟,吼道:“管你黄石公,黑石公,白石公,绿石公,老子把你揍成死石公!” 又打又踹,黄石公倒也硬气,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却是满脸的不甘。 “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吧?”秦异人一拳砸在黄石公鼻子上,黄石公鼻血长流,满脸开花,秦异人得意的吼道。 “走!”直到打得尽兴,一口怨气出完,秦异人这才招呼孟昭三人离去。在离去前,还在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黄石公身上狠狠踹了一脚。 “咱们老百姓,今儿真高兴,真呀真高兴!”今天这是现眼现报,一口怨气当场就渲泄了,秦异人屁眼儿都是欢喜的,一边走,一边轻声哼着歌谣。 “黄石公?张良师傅?”猛然间,秦异人想起黄石公是谁了。 第五十八章 帝王之师 第五十八章帝王之师 “咝!”秦异人双手捂嘴,差点把舌头咬断了。 秦异人做梦也是想不到,他竟然遇到了黄石公,不仅遇到了,还把黄石公揍成了猪头。 黄石公,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隐士,富有传奇色彩、富有神话色彩,后人更是尊他为神人。 黄石公之所以显名,因为他是张良师傅,赠送张良《太公兵法》。张良苦读《太公兵法》终于有所成,成为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谋士,佐汉高祖刘邦取天下,被誉为“帝王之师”。 张良的成功,不仅使得黄石公显名后世,更使得《太公兵法》广为人知。 黄石公是隐士,未大用于世,其才如何,不为人知。但可以从张良来推测,他必然是一位了不得的兵家,不然的话,他不会赠张良《太公兵法》。 关于《太公兵法》的出处,后世存在争议,有人说是姜子牙所著。不过,读过《太公兵法》的人都知道,那是出自战国时代,因为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战国风。 至于《太公兵法》是何人所写,无从查考。不过,与黄石公的关系极大,有可能是他继承他人而来,也有可能是他所写。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从他费尽心机考察张良的秉性就知道,《太公兵法》与他的关系极大,要不然的话,他不会如此用心。 “战国时代的牛人神人真多,一个不小心就会遇到,前些天把毛遂揍了一顿,这又把更加了得的黄石公给揍了。”秦异人无比感慨:“这么多的牛人神人,撒泡臊尿说不定都会遇到,真是折磨小心肝呀!” 秦异人来到战国的时间不长,遇到的牛人神人却不少,还有很多牛人神人还未现身呢。 “回去!”秦异人转过身,朝胡杨林跑去。 “怎么回事?”孟昭、马盖和范通瞪圆了眼睛,不明所以,还不得不跟着跑回去。 等到秦异人重新回到胡杨林时,只见地上的血迹和打斗的痕迹,已不见黄石公的踪影。 “我今日的遭遇与‘张良纳履’极为相似,难道黄石公要赠我《太公兵法》?”秦异人琢磨起黄石公的用意了。 “张良纳履”和秦异人今日的遭遇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张良完全照黄石公的要求去办的,最终获得《太公兵法》。而秦异人却是把黄石公胖揍了一顿,什么收获也没有。 “我的火气是不是真的太大了?”秦异人反问一句。 当时以为黄石公是在侮辱他,眼下方知黄石公是在试探他,他竟然没有禁受住试探。 以黄石公的才华,若是招揽在身边,给秦异人的助益必然非常大,对秦异人回到秦国,登上秦王之位有着莫大的帮助,就这般失之交臂,秦异人很是惋惜。 “可我真的能给他穿上吗?”秦异人扪心自问:“就是张良遇到眼下这个黄石公,也不会给他穿上吧?” 秦异人和张良两人的遭遇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秦异人遇到的是正当壮年的黄石公,而张良遇到的是老得掉渣的黄石公。 想想张良纳履之时,数次三番想要揍黄石公,见他老得掉渣渣了,于心不忍,只得强忍着怒气为他拾履,为他穿履。若张良遇到的是眼下这个壮得象牛的黄石公,张良必然是揍得黄石公的娘都认不出来。 “不怨我!谁叫你用如此侮辱人的方式来试探呢?换一种方式不成么?”秦异人想明白了,自己是不可能接受这种侮辱的。 XXXXXXXXX 邯郸城东,廉颇府第,占地极大,有数百间房屋。 廉颇正在院里练剑,剑光霍霍,劲风呼呼,廉颇的剑术端的了得。就在这时,家老快步过来,在廉颇耳边轻语一阵。 “真的?”廉颇的眼睛猛的瞪圆了,如同两只巨大的铜铃。 “千真万确!”家老忙肯定一句。 “呵呵!”廉颇把手中剑朝家老一抛,风一般冲了出去。 黄石公鼻青脸肿,鼻子眼睛挤作一团,跟个猪头似的,双手捂脸,躲在廉颇府门前的巷子里,望着廉颇的府第,犹豫难决。 “这不是黄石兄么?你怎么成这样了?”就在这时,只听廉颇打雷似的声音响起。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黄石。”黄石公赶紧否认,他被秦异人揍成这副模样儿,他有脸见人么? “黄石兄,你这变脸的本领当真了得呢。”廉颇把黄石公一通打量,指点着,大笑起来,极为欢畅。 听着廉颇的笑声,黄石公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廉颇兄,多蒙照顾,黄石告辞了。” “那可不成。”廉颇不由分说,抓住黄石的手,把黄石死拖硬拽的拉回府里,来到书房,把门关上,笑着问道:“是谁如此有种,竟把黄石兄这样的天下有数兵家揍成这样?” 黄石公身手高明,又是有数的兵家,竟然被人揍得如此之狠,廉颇还真好奇是哪位能人下的手。 “我走路不小心,撞的。”黄石公才没脸说。 “黄石兄,你当廉颇老眼昏花?连打的撞的都分不清?”廉颇非要弄个明白不可。 黄石公一时语塞,脸比鸡冠还要红,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说嘛,是哪位能人呀。”廉颇象个好奇宝宝似的,瞪着牛眼般的大眼睛,恨不得从黄石公嘴里抠出答案。 这不是往黄石公伤口上撒盐吗?可是,谁叫这事太让人惊奇了呢?若廉颇不弄个明白,他会睡不着觉的。 “好吧,我说。”黄石公知道即使他身手再高明,要想从廉颇手下脱身很难,这事不说是不行的了。 结结巴巴,费了半天功夫,才把情形说了。 “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廉颇先是仰首向天大笑,然后就是抱着肚子笑,最后是栽倒在地上笑,蜷作一团,象条狗似的,仍是在大笑。 黄石公是有数的兵家,竟然被秦异人这个落魄王孙给揍了,这种事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就未有过,廉颇要不大笑都不成。 “不许笑!”黄石公脸上挂不住了,喝斥一声。 “好,我不笑了。哈哈,笑死我了!”廉颇极力想忍着笑,却是忍之不住。 黄石公黑着一张脸,听着廉颇的笑声,都快爆炸了。 “你这是想当帝王之师吧?”廉颇总算是忍住了笑意。 “我见他还算有些天赋,是个可造之才,想点拨点拨他。若有我相助,他回国继承秦王之位亦不在话下。”黄石公知道瞒不过廉颇,只得承认。 “昨日在胡风酒肆,你就有心了,以我去试探秦异人,可对?”廉颇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袍衫。 “还请廉颇兄多加海涵。”黄石公只得赔罪。 “这个秦异人虽然有些天赋,却不是最好的兵家苗子,我知一个兵家好苗子,胜他十倍。”廉颇摇摇头,为黄石公不值。 “谁?”黄石公眼中精光暴射。 “尉缭。”廉缭说出了一个名垂千古的名字。 “世代兵家?”黄石公大吃一惊,惊呼一声,随即摇头道:“他家学渊源,三代国尉,岂能随我习兵法?” “这倒也是。那么,我为你引荐太子如何?”廉颇笑着问道。 黄石公缓缓摇头,道:“廉颇兄有所不知,若是在以前,这自无不可。长平大战,秦胜而赵败,赵国大势已去,秦国大势已成。若我为秦异人出谋划策,再聚集一班雄杰之士,扫灭六国,完成一统伟业亦不在话下。” 第五十九章 远交近攻:范睢 第五十九章远交近攻:范睢 马蹄沓沓,车声辚辚,两辆轺车驶入咸阳。 此时天色已晚,灯火齐上,咸阳城瑰丽雄奇,平添几许雄伟。 鲁仲连掀开帘子,探出头来,张望咸阳,感慨道:“又游咸阳矣!”他是当时有名的纵横家,云游天下,咸阳不是初来。 苏代掀起帘子,打量咸阳城,只见秦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甚少交谈,相互照了面,打个眼色,立即走人。 “道路以目!秦法残暴,果是不假,秦人惧不敢言!”苏代大为不满,讥嗤一句。 “苏子,此言差矣。”鲁仲连为他解释一句,道:“山东多游手好闲之民,三五成群,相聚而议。在秦则不行,秦不养闲人,不养闲民,若人不能自养,官府不仅不周济,反要治罪,商君之理是:都是好手好脚的,他人能自养,你为何不能自养?此等人必为闲民,治罪!久而久之,就养成了秦人忙碌勤劳的习俗,见面不愿多谈,以目问候。” 鲁仲连是齐国人,竟然为秦国说话,这不是他的风骨,苏代大是好奇,问道:“千里驹,你为何为秦人说话?” “非我为秦人说话,实则实情如此矣。”鲁仲连摇头笑道:“战国百年,士子奔走,逞奇智,献奇计,各为其主罢了。” 一句“各为其主”道出了战国时代读书人的风骨,只要出仕,不管是哪国人,一定会尽心尽力做事,绝不会偷奸耍猾。 “此时已入夜,咸阳有一处正好观之,苏子,随我去。”鲁仲连吩咐一声,道:“去王城。” “去王城?”苏代有些不明白。 鲁仲连并没有解说。车夫领命,驱车直奔秦国王城。 很快就到了,鲁仲连和苏代下车,鲁仲连朝秦国王城一指,笑道:“苏子,你可曾见过如此奇观?” “天啊!”苏代初次游秦,为眼前景象惊呆了。 只见秦国王城灯火通明,王城前车水马龙,官员吏员川流不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曾有丝毫停留,亦不曾有片时交谈,一脸的肃穆,仿佛他们在忙着天大的事儿一般。 “这真是王城?”苏代有些不信。 “千真万确!”鲁仲连肯定一句,感慨道:“观一国王城夜色可知一国之兴衰!秦国王城夜色与山东之地大为不同,这就是秦国越战越强的原委所在。” “有理!有理!” 苏代点头赞同,道:“我游遍山东之地,所见六国王城夜色与秦之王城大为不同。齐国王城夜夜笙歌,声闻街市。魏国王城入夜则前黑后亮,处置国事的前殿灯火全熄,魏王与嫔妃游乐的后殿却夜夜通明。韩国王城内外灯火幽微,夜来一片死气沉沉。赵楚燕三国也大体如此。” “秦无闲官,无闲事,官员尽心尽力,当日事当日毕!”鲁仲连感慨一句,道:“山东之地却是事务积累,堆积如山,无人理事。国君多耽享乐,纵有大事也不敢禀报。而在秦国,不论何时何地,只有要大事,可以径直禀报秦王。说句难听的话,哪怕秦王在妇人的胸脯上,也可以叫起来。” “如此说来,天下大势已操于秦人之手了。”苏代素知鲁仲连为人,所言必不会有假。 “我辈尽力而已。”鲁仲连一生所行之事,就在于反秦,然而,他自己也知道,他不可能对抗得了秦国,只在于他要尽力,图一心安罢了。 “惜乎哉!我兄不用于秦!”苏代仰天长叹一声,为苏秦感慨。 “命也数也!”鲁仲连对苏秦的命运也是大为感慨。 苏秦和张仪二人学成下山,分派天下列国时,张仪想仕于山东,苏秦想仕于秦,结果却是正好颠倒过来了,苏秦身佩六国相印,而张仪成了秦国丞相。 造化之奇妙,命运之弄人,由此可见。 “苏子初来咸阳,我们四处周游一番。”鲁仲连旧地重游,领着苏代在咸阳城里逛起来。 这一逛费时老长,眼看着到了午夜,鲁仲连这才道:“我们去丞相府见范睢。” “见范睢?”苏代愣怔了一下,忙道:“都午夜了,范睢早就歇着了,不如明日去。” “苏子,你忘了?这是秦国,不是山东之地。我敢断言,范睢未歇息。”鲁仲连信心十足:“即使他歇了,他也会前来相见的。” 苏代有些不信,却是拗不过鲁仲连,只得跟着去。 秦国的丞相府很大,占地上百亩。这里和王城的景象一般无二,已到午夜时分了,官吏仍是川流不息,奔走忙碌,和白昼无异,惹得鲁仲连和苏代又是一通感慨。 苏代掏出一块上等美玉,上前一步,冲值守的兵卒手里一塞,还没有说话,却见兵卒把美玉抛给他,沉声道:“这里是秦国,不是山东那肮脏之地,有事进去便是。” “这……”苏代傻眼了。 他游山东之地得到一个共识:没有钱财莫想办事!秦国不仅不收受礼物,连通禀都省了。 这不是一般的地儿,这是位高权重的丞相府,有事直接进入,不需要通禀,要不是苏代亲身经历,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这是秦国。”鲁仲连笑道。 “丞相有请千里驹、苏子。”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吏员大步而来,冲鲁仲连和苏代道。 “哈哈!”鲁仲连大笑道:“应侯慧眼如炬,果是不假,烛照万里,已知我等到来!”大步一迈,随着吏员进入丞相府。 苏代还有些发懵,以他广博的见识,竟然平生头一遭遇到此等快捷之事。 进入丞相府里,景象和门口一般无二,官员忙忙碌碌,奔走不息。这都是午夜了,还如白昼一般忙碌,说出去谁会相信? 远远望见一个雄姿伟岸的身影立在屋檐下,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传来:“千里驹,想煞范睢矣!” “应侯,仲连又来叨扰了!”鲁仲连大笑着,快步上前,与范睢四手紧紧相握。 瞧他们那亲热劲头,如同好友见面似的。事实上,他们的私交不错,是知交好友,只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私交甚笃,而又斗得你死我活,这是战国特殊历史时期的一道风景线,最为有名的莫过于张仪和苏秦了。苏秦合纵,张仪联横,针锋相对,斗得你死我活,非要分出胜负,置对手于死地不可。 然而,他们之间的师兄弟情谊勿用置疑,见了面又是杯酒尽欢。苏秦遇刺后,张仪暴怒,准备血杀千里,为苏秦报仇。苏秦留了后手,自己把仇报了,张仪才没有出手。 苏代快步上前,冲范睢见礼,打量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名相,大为讶异。 范睢身材高大,雄姿伟岸,一瞧便知非寻常人。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特别明亮,炯炯有神,比任何人的眼睛都要明亮,透着睿智。 个头有点偏瘦,不够丰满,却更显精神。 整个人就象一把出鞘的利剑,英气逼人。 他的额头上伤痕累累,红艳艳的,随着范睢说话而动,就象蠕动的红色蚯蚓,这是当年在魏国受笞刑所留。 范睢,战国时代的一代名臣,李斯在《谏逐客书》中如是赞扬“昭王得范睢,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 在他当秦国丞相时,秦国真的是称帝了,号“西帝”,虽然存在时间很短,但这是一次问鼎天下的试探行动。 在他的伟大业功中,有两件大功应当大书特书,一是他用计让赵国罢了廉颇兵权,换上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使得秦国取得了长平大战的胜利;二是他为秦国出了一条流传千古的奇计:远交近攻! 第六十章 风云雄杰:秦昭王 上 第六十章风云雄杰:秦昭王(上) “苏代见过应侯。”苏代冲范睢见礼。 应侯是范睢的封号。 “苏子免礼,请进。”范睢侧身相请,把鲁仲连和苏代请进屋里。 一进屋,苏代又呆住了。 只见屋里的陈设极为简单,可以说简陋了,一张宽大的木案,上面堆满了简,还放着笔墨。在案前有一张矮几,满是磨损痕迹。 两厢摆着数十张矮几,这是供官员议事用的。 还有一个燎炉,炭火正旺,热气腾腾。 还有一些陶制的普通茶具。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摆设了。 “这是应侯公干之处?”苏代以为自己进错了房间。 “自商君到如今,历代丞相,都在这里公干,从未改变过。”范睢为苏代解释。 “也太……”苏代立知失言,忙闭口不言。 “太简陋了,是吧?”范睢笑着为他说出未说完的话,道:“苏子游历天下,深知天下大势,可知为何秦国以一敌六,越战越强?” 这问题有无数人在讨论,答案很多,苏代自有他的见解,准备回应,范睢却朝屋里一指,道:“原委就在这里。秦人厚重、大气、质朴、务实,不尚奢华,不追求锦衣玉食,不追求珍货,只追求功业。秦国把能赚到的每一枚钱用于力征,而山东六国之地比秦广,民比秦多,赋税比秦丰,却崇尚奢华,不用于力征,岂是秦之对手?” 这说法很是新奇,与流行的任何一种说法皆不同,然而,却是很有说服力。秦国把能赚到的每一枚钱用于争霸,是以秦军训练有素,战法先进,装备精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范睢本魏人,昔年曾为须贾属下,多次出入丞相魏齐的丞相府,隋和之珠、昆山之玉、东海之珍、百越奇货、匈奴宝货,随处可见,一片奢华之气,煌煌气象。然而,秦王一诏出,魏国俯首,魏齐毙命,魏国举国不敢与秦战。”范睢很是感慨,言及“范睢复仇”之事。 “应侯高见!”鲁仲连和苏代不得不佩服范睢的见解。 “莫说我这丞相公干处,就是秦王的书房,亦是如此摆布。”范睢再出惊人之语。 以范睢的身份地位,犯不着在这事上说假话,鲁仲连和苏代被这话震得有些发傻。 就连一国国君都如此简朴,秦国能不强吗?秦军能不善战吗?山东六国尚奢华,能不被秦国打得无还手之力吗? 他们的心情异样沉重。 “秦人爽直,范睢入秦多年,亦沾此气,敢问二位前来咸阳有何要事?”范睢一边为二人奉茶,一边问道,连客套话都省了。 要是在山东六国的话,谋国事之前,先得大说一番好话,大吹特吹一番,有时候会扯得天远地远。更有可能,会大摆宴席,大吃大喝一通,哪象范睢这般单刀直入的。 “为应侯而来。”鲁仲连冲苏代一打眼色。 “哦。”范睢颇有些好奇了,浓眉一掀,如同利剑出鞘。 “长平之战,秦胜赵败,白起欲出兵灭赵,可有此事?”苏代掉起三寸不烂之舌,开始游说了。 “长平大战,赵国五十万精锐损失殆尽,邯郸空虚,如同不设防,秦国此时不出兵灭赵,更待何时?”范睢不动声色,反问一句。 “恭喜应睢,成就不世功业。”苏代站起身,冲范睢见礼,道:“百年战国,还未有一个战国被灭,赵国被灭,诚不世伟业,秦国自此无敌于天下,帝业可期。” 范睢明亮的眼睛瞄着苏代,不予应和。 范睢本是雄辩之士,深知游说之道,苏代这明显是先扬后抑,要范睢主动递上话去,范睢岂能不知? 苏代见范睢无搭话之意,心中一凛,暗想范睢能做秦国丞相,果是了得,这番游说能否成功,他也没有成算。只得自己把话说出来,道:“若赵灭,白起必成秦之三公,功在应侯之上,应侯危矣。” 这是危言耸听,说客惯用之道,一点也不稀奇,范睢还是没有回应。 苏代的心直往下沉,看来此番游说难以成功了,一咬牙道:“白起本秦人,而应侯本魏人,若白起成三公,位在应侯之上,应侯岂能久相于秦?应侯复仇得罪山东之地,一旦不能相于秦,岂不危矣?” “范睢复仇”名动千古,却把山东六国得罪完了,要是不能当秦国丞相,他就无立锥之地,六国绝不会收留他。尤其是魏国,会杀他。 “苏子教我。”范睢如同石佛般的脸上变色,忙问计。 “若要白起不成三公,只要秦不灭赵便可。”苏代抛出早就想好了的说词。 “谨受教!”范睢站起身,冲苏代躬身见礼。 “不敢,不敢。”苏代颇为自得,一昂头颅,却没有看见范睢眼中掠过一抹嘲讽之色。 “二位稍侯,范睢这就去向秦王禀报。”范睢站起身,冲二人见礼,转身而去。 “成了,成了。”苏代望着范睢的背影,长吁一口气。 “应侯本是雄辩之士,能言善辩,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鲁仲连抚着额头,沉吟道:“此事透着蹊跷。” “何解?”苏代有些不满意了,明明是他说动了范睢,鲁仲连不仅不赞扬他,反而给他泼冷水。 “应侯心机深沉,仲连不知。”鲁仲连狠狠摇头。 XXXXXXX 秦国王城,上书房,白须白眉的秦昭王,身长八尺,身胚宽大,颧骨突出,一副虎视之相,威猛不凡。 秦昭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跪坐在矮几上,如同一柄出鞘的天剑,威势慑人,上位者的气势透体而出,让人不敢仰视。 “臣大田令见过君上。”一个精干的官员快步进来,冲秦昭王抱拳施礼。 战国时代,礼仪简约,臣子见到国君抱拳行礼即可,隆重点的是躬身礼。至于跪拜礼,极少极少用到。 “坐吧。”秦昭王挥挥手,声若洪钟。 大田令也不客气,自己挪过一张矮几,坐了下来,道:“君上召臣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召你前来,当然是问府库钱粮之事了。”秦昭王白眉一掀,如同利剑出鞘,极为骇人:“眼下大秦钱粮几多?府库几多?可够支撑一场大战?” “君上垂询,臣自当尽言。”大田令脸色一黯,如实禀报道:“关内仓只余两成之粮,关外仓连压仓的粮也没有了。” “你说什么?连压仓的粮都没有了?”秦昭王身子前倾,眼睛瞪圆,声音陡转高亢,如同洪钟大吕,喝声如雷。 “的确如此。”大田令肯定一句。 “寡人记得,长平大战之初,粮草堆积如山,不愁无粮,只愁无人运送,那是何等的煌煌气象。这才三载过去,为何连压仓的粮都没有了?”秦昭王吼得山响,如同惊雷炸响,极为骇人。 第六十章 风云雄杰:秦昭王 下 第六十章风云雄杰:秦昭王(下) 秦昭王神态威猛,霸烈无边,大田令瞳孔一缩,却是直言道:“君上,容臣细算一笔帐,君上便知。” “说吧。”秦昭王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长平大战,大秦出动五十八万锐士,一天就要吃掉一座山,三载下来,所耗钱粮几多?发民夫,运粮草、挖壕沟,人吃马嚼,所费钱粮几多?”大田令扳着手指头细算起来。 才算了两笔账,秦昭王的脸色就阴沉了。 以秦昭王之精明,他当然知道大田令所言是大实话,五十八万大军一天就要吃掉一座山,三载相持,那得吃掉多少座山?更别说,还发动百万民夫运送粮草、挖壕沟,协助秦军,这又要费多少钱粮? 大田令瞄了一眼秦昭王,仿佛没看见秦昭王难看的脸色似的,接着算账:“长平大战,秦国举国震动,锐士战于前,民夫忙于后,良田不得耕作,全靠妇孺老幼种地,这得减产几多?钱粮赋税减少几多?” 长平大战规模空前,秦国是举国之力,艰难赢下来,把数代人的积累消耗一空了。在当时,秦国只有五百万人口,却能支撑如此规模的大战,这是一个奇迹,为无数后人感慨,秦国真够强悍的。 “可否加赋?”秦昭王脸色更加难看了。 “要是君上不怕伤了国本的话。”大田令的话可以气死人。 “你……”秦昭王很是没好气,强忍着不爽,道:“如今,长平大战已经结束,只要再咬咬牙,把赵国灭了,万事好说。加点儿赋税,也不是什么大事。” “君上,秦法有定,赋税皆有定式,不得随意更改。”大田令昂起头颅,大声道。 “砰!”秦昭王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眼珠怒突,吼得山响,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迕寡人之意,寡人杀了你!” 大田令脖子一梗,昂昂而言:“君上,秦国不是山东,迕国君之意不算罪。若臣有罪,当以秦法刑杀。” 秦法森严,就是秦王也不得破坏,要杀大臣,必须要依律刑杀,要给出让人信服的正当理由,不然的话,会朝野汹汹。因为迕旨而杀大臣的事,自从商鞅变法以来,秦国就没有出现过。 大田令一句话把秦昭王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长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来人!大田令忠于职守,所言甚当,赐酒一爵。” 秦国为了鼓励臣子畅所欲言,有多种奖励方式,赐酒一爵,是一种轻赏,意示尊荣。 这就是秦国与山东六国的区别,若是在山东六国,迕国君之意是大罪,当斩。在秦国,屁事没有。不仅如此,大田令说得在理,秦王反而还要奖励。 大田令接过酒爵,冲秦昭王见礼致谢,一饮而尽。秦昭王挥挥手,大田令这才退了出去。 “君上,丞相来了。”长史桓兴前来禀报。 “请丞相。”秦昭王精神一振,白眉一掀,脸上泛起笑容,他对范睢极为倚重,范睢此来,必是有好消息。 范睢快步进来,还未冲秦昭王见礼,只听秦昭王忙道:“丞相,白起一再上书,请求发兵灭赵。然而,大田令言,钱粮无多,丞相可有法子?” 百年战国,还没有一个战国被灭,灭掉赵国,那是何等的让人心动,偏偏秦国被消耗一空,没有钱粮了,即使以秦昭王这样的风云雄杰,也是无可奈何。 “君上,大田令所言句句属实,臣在长平大战大局已定之时,就曾亲自前去查阅府库,确实所余无多。”范睢苦笑道:“这还是自孝公以降,历四代国君,上百年的积累。” “没法子了?”秦昭王大为失望。 “臣可以算计山东六国,可以精打细算,却不能无中生有,变出钱粮。”范睢很苦恼。 赵国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只需要秦国再补上一刀就完蛋了,偏偏没钱粮了,谁能不恼? 这就好比一个大色狼发现一个赤身裸体的美女就在眼前,而自己竟然阳萎了,这能不让人难受吗? “那么,丞相深夜前来,有何事?”秦昭王大为失望,却知道这是谁也没办法的事儿,不甘心也不成。 “有客自山东来,说若白起灭了赵国,必是秦之三公,位在臣之上,臣这魏人就危险了。”范睢如实禀报。 “可是鲁仲连?”秦昭王猛的站起来,眼睛瞪得滚圆,眼中杀机涌现。 “正是。”范睢没有隐瞒。 “十处打锣,九处有他。他处处与大秦作对,事事针对大秦,杀了他!”秦昭王大喝一声,如同雷霆炸响。 鲁仲连是反秦的铁杆,处处与秦国作对,秦昭王恨他入骨。 “君上,不可,万万不可。”范睢忙阻止,道:“鲁仲连素有名望,为天下所重,若被杀于秦,秦必背负骂名。而秦之官员,三四成来自山东,吏员六七成来自山东,士子因此而怨秦,必不西向入秦,岂不因小失大?” 秦国的官员吏员,大多来自山东六国,若是士子不入秦的话,后果非常严重。 “寡人怎生就杀不了他呢?”秦昭王咬牙切齿,很想把鲁仲连碎尸万段,却知道范睢所言极为有理,只得强忍着杀机,问道:“丞相以为,眼下之局该当如何?” “赵国虚弱不堪,只要大秦锐士一到,必然殄灭。然而,赵国一灭,合纵必起,合纵一起,就是兵连祸结,非三年五载不能了结。而大秦眼下钱粮俱缺,难以大战。”范睢长吸一口气,沉吟半饷,道:“鲁仲连入秦这事,正好利用一下,顺势撤兵,休养生息,以图后举。” “君上,上将军的奏章。”范睢的话还未落音,桓兴快步进来,把白起的奏章呈上。 秦昭王取在手里,打量一阵,叹口气,展开一瞧,道:“果不出所料,又是请令出兵的。白起呀白起,你以为打仗打的是什么?打的是钱粮。没钱,没粮,大秦拿什么来打?” “砰!”重重把白起奏章重重砸在短案上,痛苦的闭上眼睛。 “上将军急欲建功,一日三上奏,却不知大秦之艰难啊。”范睢长叹一声。 一代风云雄杰秦昭王,一代名臣范睢,君臣二人相对无言,唯有大眼瞪小眼的份。 “君上,异人公子的信。”桓兴再度进来,手里捧着一根铜管。 “异人?”秦昭王眉头一掀,问道:“哪个异人?” “质赵的质子,太子庶子异人公子。”范睢提醒一句。 “哦,是他。”秦昭王这才想起,他还有这么一个孙子,很是诧异的问道:“他还活着?赵国没有杀他?” 秦异人是弃子,竟然还活着,他着实惊奇,依他想来,赵国应该早就杀了。 “君上,臣告退。”秦异人来信,必然是乞金的,范睢留下来也没甚事,告辞离去。 秦昭王从桓兴手里接过羊皮纸,看也没有看,冲桓兴道:“必然是乞金的。” 慢条斯理的展开,一打量之下,大为诧异:“不是乞金的。” “不是乞金?”质子的日子有多难过,谁个不知?都以为秦异人是乞金的,桓兴听了这话,也是颇为惊讶。 “竖子也敢谋国。”秦昭王轻蔑的一笑,把羊皮纸扔进燃得正旺的燎炉里。 羊皮纸为蓝色火苗舔噬,眼看着就要化为灰烬,桓兴手忙脚乱,忙抓出来,不住拍打,好不容易扑灭火苗,只见一张上好的羊皮纸已经被烧得大洞小眼的,只余一句话:“邯郸可破,赵不可亡,存赵逼韩。” 第六十一章 旷世名将:白起 第六十一章旷世名将:白起 野王,帐幕相连,一座接一座,一眼望去,只见一片黑色的帐幕海洋,不知帐幕几多。 不计其数的黑色旗帜在风中飘扬,舒展如画,猎猎作响。 一队队身着黑色盔甲,腰悬秦剑的秦军锐士来回巡逻,整个军营如同铁桶一般,就是飞鸟也莫想飞过。 这就是秦军大营,占地上百里,一派肃杀之气,杀气贯九霄。 长平大战后,白起率领秦军在这里休整,准备来春出兵邯郸,一举灭掉赵国。 营地里,人欢马腾,秦军锐士喜笑颜开,欢喜难言,人人脸上泛着笑容,高声嚷嚷。 “大秦要灭赵喽!” “赵狗,终于要被大秦灭了!” 长平一战,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规模最大的一场会战,双方投入的总兵力超过了百万。如此规模的大决战,不要说在战国时代,就是在现代社会也是弥足惊人。 就是这样的大决战,秦国锐士以气吞山河之势,赢了下来不说,还把赵国五十万精锐全歼,幸存下来的不过二百余人,这是何等的振奋人心! 在当时,秦军锐士已经疲惫不堪,将士们仍是纷纷请命,要求立即出兵邯郸,灭掉赵国。白起从大局出发,拒绝了将士们的请求,率军来到野王休整。 尽管暂时不能出兵灭赵,秦军锐士仍是憧憬着灭赵之役,无不是精心做着准备,发誓要灭了赵国。 就中一座巨大的帐幕,占地极大,气势十足。由身材高大的铁鹰锐士守卫,戒备森严。 帐幕前,一根碗口粗细的旗杆,上面悬着一面黑色的旗帜,上书一个“白”字。 这就是白起的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中,一张宽大的木案,一张矮几。 矮几上跪坐着一个如同铁塔般的将军,身长九尺,肩宽腰阔,头大如斗,一张阔嘴如同血盆,一双虎目如铜铃,转动之际,目光如刀似剑。 他,就是被山东六国骂为屠夫、刽子手,被后人尊为“战神”的秦国上将军:白起! 此时的白起双鬓已经斑白,头顶已经脱发,露出一个光溜溜的脑门,油光闪亮,如同一个会发光的灯泡。 左手边摆放着一张如人高的硕大硬弓,右手边立着一把阔身重剑。 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天剑,威猛不凡,气吞山河,势贯九霄。 白起,中国军事史上的一座丰碑,虽然两千多年过去了,仍是大名鼎鼎,为无数后人敬仰,当然,因为长平杀降一事,又为无数后人诅咒。 不管怎么说,白起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旷世名将,正是因为他的存在,秦国锐士在他的率领下,东征西讨,打得山东六国谈秦色变,望风而溃。 在白起统军期间,秦国的疆域急剧扩大,扩大了一倍有余。 白起戎马一生,大小数十战,从无败绩。在秦昭王刚刚即位之时,山东六国以为秦国国势不稳,立即合纵,派出数十万大军齐压函谷关,秦国举国震动,国势艰难。白起临危受命,统领秦军,伊阙一战斩首三十余万,这是前所未有的大胜仗,天下震动。 秦国锐士在白起的率领下,对楚国发起猛攻,攻下了楚国都城郢,逼迫楚国迁都。白起把楚国王陵所在地彝陵一把火烧得精光,举世震动。 屈原得知这一噩耗,悲愤难已,跳了汩罗江。 不久前,率领秦军锐士在长平全歼赵国五十万精锐,更是轰传天下,天下震恐,山东之地谈秦色变。 纵观白起一生,他用兵不拘常法,不按常规用兵,总是打破军事常规。其中,有两次战役表现得特别明显。 河内之战,白起打破“冬不用兵”的古训,果断的在冬季发起河内之战,打得魏国望风而降。直到秦军全面占领河内,魏国还没有来得及调兵,可见其行动有多么的快捷。 长平大战,白起创造了“等而围之”的奇迹。按照兵法,“十则围之”,熟悉兵书的赵括绝对想不到,白起利用上党之地的特殊地理条件,用与赵国差不多的兵力就把他给全面包围了,导致赵国五十万精锐全军覆灭。 据后人统计,白起一生,共计歼灭六国军队约一百六十万。这在人口稀少的战国时代,是让人瞠目的战果,天神也未必能做到。 在白起两厢的矮几上,跪坐着上百身材高大,杀气腾腾的将领,他们都是秦军的猛将,随便拉一个出来,都会让山东六国大惊失色。 王龁、王陵、蒙骜(蒙恬祖父)、桓齮,更是其中的翘楚,哪一个不是名震天下,让山东六国望风而溃的猛将? 白起治军极严,这些猛将恭恭敬敬的跪着,没人说话,整个中军帐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王书到!” 铁鹰锐士雄壮的声音响起,风一般冲了进来。 刷! 众将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中军帐门口,盯着铁鹰锐士手中的铜管,人人眼里光芒闪烁,一片火热,极为振奋,更有不少将领紧握双拳,狠命的晃动。 白起蒲扇般的大手一伸,铁鹰锐士忙把铜管递上,白起接过,验看火漆封印无误,这才拧开铜管,取出一张薄薄的绢帛,展开一阅。 “定是兵发邯郸的旨意。” “君上圣明!” 虽然白起的号令极严,可是,盼望王书到来,出兵邯郸是众将最期盼之事,忍不住交头接耳,人人脸上泛着喜悦,红光满面。 战国百年,就未有一个战国被灭,眼下正是灭赵的良机,谁能不期盼?谁能不欢喜? “嗯!”白起鼻孔中发出如同雷霆般的轰鸣声,浓黑的剑眉拧在一起了,虎目猛的瞪大,精光暴射,死盯着手中的帛书。 “这……”白起的阔嘴猛的张得老大,如同血盆海口,一派鲸吞之势。 “上将军,快发令吧,出兵灭赵!”有心急的将领大声催促起来。 “是啊。终于盼到了!”附和声响成一片。 王龁、王陵、蒙骜、桓齮四人发现白起的异常,隐约觉得不妙,对视一眼,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呼呼!”白起胸口急剧起伏,大口大口喘气,脸色急剧变化,一连数变,有些扭曲了。 白起是名动千古的名将,刀山火海只等闲,要他变色的事儿还真不多,很多将领是平生头一遭见到,大为诧异:“上将军,发生何事了?” “秦王有旨:撤军!”白起仰首向天,痛苦的闭上眼睛。 “什么?撤军?”众将猛的站起来,人人眼里尽是不信之色。 灭赵良机就在眼前,只需要秦军锐士一到,赵国必灭无疑,就是猪也能想到的事儿,秦王怎会下旨撤军呢? “朝中有奸臣!”猛然间,众将咆哮声响彻天地。 第一章 铁鹰锐士 第一章铁鹰锐士 邯郸,秦异人府第。 “叮叮叮!” 一阵密集如同炒豆般的金属撞击声响起。秦异人正与孟昭交手,两人手中的秦剑舞得风火轮一般,不断撞击。 “公子长进真大,这才练武不过十来日,竟然能挡孟大人三五招了。”马盖一双眼睛特别明亮,打量两人的交手,大为感慨。 “王孙就是王孙,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范通重重点头,大为赞成,道:“公子不凡,我们早已知晓,带领我们走出困境,吃得饱,穿得暖,不再被囚禁。却是没有想到,公子练武也有如此天赋。” 说到此处,略一停顿,惋惜的道:“只可惜,以前公子不喜练武,要不然的话,随我们苦练,早就是一身了得的武艺了。” “砰!”正说着,只见孟昭手中秦剑狠狠劈来,如同闪电般,秦异人躲闪不及,只得用手中剑来挡。双剑相交,秦异人手腕剧震,手中剑脱手飞出。 “使诈!”马盖和范通摇摇头,为秦异人鸣不平。 “孟昭,说好了的,你不得用巨力,你出尔反尔。”秦异人与孟昭过招之前就说好的,只过剑招,不比力气。 说到力气,孟昭是秦军锐士,他的力气比起秦异人大得多了,若是比力气,十个秦异人也不是对手。 孟昭猛攻一阵,不能胜得秦异人,有损秦军锐士的名号,这才用力震脱秦异人手中剑。 “公子,借用你的话来说,这是兵不厌诈。”孟昭要维护自己的脸面,振振有词的道。 “嘘嘘!”回应他的是马盖和范通的嘘声。 “切!”秦异人冲他狠狠竖起中指。 孟昭着实理亏,讪笑着,道:“公子,其实你已经很了不得了,练武不到十日就能在我手下抵挡这么多招,委实难得了。” “难得个屁!”秦异人很没好气。 “公子,孟大人说得在理。”马盖也来宽慰秦异人,道:“公子要知晓,我们不是一般的秦军锐士,是秦军的精锐。你能在孟大人手下抵挡这么久,要是换作一般的锐士,若不以力气取胜的话,几乎是胜不了你。” “锐士精锐和一般锐士?这是怎么分的?”前任不喜武事,对秦军的构成不太了解,秦异人的兴趣被勾起来了。 一提起这事,孟昭、马盖、范通三人就是精神大振。孟昭头一昂,胸一挺,抢着道:“公子,这事还是我来说。公子可知,秦军最为精锐的是哪部分么?是铁鹰锐士!” “铁鹰锐士?”秦异人头一遭听说,眉头一拧,成一个川字。 “要说铁鹰锐士,就得从铁鹰剑士说起。”孟昭为秦异人解释,道:“铁鹰剑士初创于穆公。那时候,铁兵刚刚出现,比眼下贵多了,比起黄金还要贵重。穆公从军中挑选最为精锐的勇士,为他们装备铁兵,这就是铁鹰剑士。” 秦穆公是春秋五霸之一,那时候,铁兵器刚刚出现,贵重无比,只比黄金贵。 “公子你可知,铁鹰剑士有多大力气?”孟昭自问自答,道:“单臂七百斤(战国时代一斤相当于现在半斤,七百斤相当于三百五十斤),双膀要有一千五百斤力气。” “我们都是铁鹰剑士。”马盖和范通异口同声道来,头一昂,胸一挺,极为自豪。 铁鹰剑士是秦军精锐中的精锐,秦军锐士无不以成为铁鹰剑士而自豪,他们能当选铁鹰剑士,足以自豪终生了。 “怪不得你们如此大的力气。”秦异人恍然。 “可惜,我们三载未练,身子大不如以前,力气早就不比往昔了。”三载的软禁生活拖垮了他们的身体,他们的力气还未恢复到以前,要不然的话,他们会更加了得。 “要是在孝公以前,铁鹰剑士是大秦最为精锐的锐士了,在孝公以后,我们只不过是二流罢了,大秦真正的精锐,是铁鹰锐士。”马盖颇为惋惜。 “铁鹰锐士比你们还要厉害,他们有多大的力气?”秦异人的好奇心被提了起来。 “单臂千斤之力,双膀两千斤之力。”孟昭摇着头,大为惋惜,道:“我们本是被选入铁鹰锐士……” 马盖机灵人一个,手肘一碰孟昭,孟昭立即醒悟,立即闭嘴。 “说完。”这小动作哪能瞒过秦异人。 “公子,还是不说了吧。”孟昭真后悔,怎么口无遮拦呢? “说。”秦异人只说了一个字,却是不容置疑。 “我们刚刚入选,还未接受铁鹰锐士的训练,就被派来保护公子。”孟昭在自己的嘴上扇了一下,不得不实话实说。 作为一名军人,谁不想成为最为顶尖的存在?刚刚入选铁鹰锐士,却又与之作别,这着实让人惋惜。 “你们可知铁鹰锐士的训练之法?若是知道的话,可以训练呀。”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感慨无已:“单臂千斤之力,双臂两千之力,这是何等的巨力!若我能成为铁鹰锐士,那是何等的痛快!” 铁鹰锐士是秦国的顶尖武力,放眼天下,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与之比,谁能不艳慕。 “公子,我们哪里知道呀。”孟昭双手一摊,很是无奈。 若他知道,还能不训练的? “据说这其中有一个秘密,至于这秘密是什么,就没人知道了。若是泄露,会被诛九族。”马盖想了想,语出惊人。 “那是什么秘密?”以诛九族来保守的秘密,必然非同小可,秦异人大为诧异。 这问题谁也不能回答,秦异人在孟昭三人的指点下,接着训练。 秦异人练训极为刻苦,再苦再累都不叫苦,哪怕是鲜血淋漓。 王孙锦衣玉食,不能吃苦,能如此吃苦的王孙,放眼整个天下,亦不多,孟昭三人佩服无已。 这天训练完,秦异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屋里,茉儿和黑伯早就为他准备好热水,脱光了衣衫,跳了进去,呈一个大字型躺着,极为舒畅。 “公子……”茉儿为秦异人擦背,轻唤一声。 “嗯。”秦异人侧了侧身体:“有事?” “没事。”茉儿紧咬着嘴唇,欲言还休。 “说。”秦异人把她那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儿看在眼里,心里雪亮。 “公子……”茉儿犹豫一阵,一咬牙,道:“我听你们说起铁鹰锐士,我知晓成为铁鹰锐士的秘密。” 第二章 扁鹊遗方 第二章扁鹊遗方 “哗!”秦异人猛的从水桶中站起来,水花四溅,热水溅了茉儿一身都是。 要不是秦异人穿着一件薄衫遮住了下体,一定会“春光”外泄。即使如此,茉儿也是臊了一个大红脸。 “你真的知道?”秦异人双手抓住茉儿瘦小的肩膀,使劲摇晃,大声喝问。 “疼!公子,你弄疼我了。”茉儿眉头紧拧,一脸的痛苦。 秦异人忙放开她,催问道:“你真的知道?” “是呀。”茉儿揉着肩膀,脆生生的道。 “是什么秘密?”铁鹰锐士是秦军最为精锐的存在,是当时天下的顶端武力,若能成为铁鹰锐士,那好处不需要说的,秦异人急切异常。 茉儿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四下里打量,来到门口倾听一阵,这才回转,压低声音道:“是一张秘方。” “秘方?”铁鹰剑士已经很了不得了,铁鹰锐士更加了得,这秘方一定非同小可,秦异人眼中火热一片。 “是扁鹊留下的秘方。”茉儿语出惊人。 “神医扁鹊?”一代神医扁鹊大名垂于后世,为无数后人敬仰,其通神般的医术让无数后人赞叹,秦异人差点把舌头咬了。 “就是他。”茉儿压低声音说出一段来由。 神医扁鹊要为齐桓公治病,齐桓公说他没病,扁鹊这是要以治他之病而博名,不予理睬,这就是著名的“讳疾忌医”典故的由来。 扁鹊知事不可为,离开齐国。后来,齐桓公病情加重,派人寻扁鹊,扁鹊早已鸿飞冥冥了。自此以后,扁鹊云游天下,活人无数。到了秦孝公晚年,来到秦国,适逢秦孝公病重,商鞅延请扁鹊为孝公诊治。 是时,秦孝公已经病入膏肓,即使扁鹊医术通神,也是回天乏术了。 不过,已经百岁高龄的扁鹊与秦孝公竟然成为忘年交,相交莫逆。扁鹊留下一张秘方,可以改善人的体质,增加力气,秦国用这张药方训练铁鹰剑士,竟然让铁鹰剑士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自此才有铁鹰锐士。 “改善体质?增加力气?”秦异人的眼睛冒光,一片火热。 他经历三载的软禁,吃不饱,穿不暖,身体被拖垮了,体质极差。这改善体质一项,就足以为让他发狂了。 更别说,增加力气,有助于他练武,他能不火热吗? “可惜,可惜。”秦异人重重摇头,眼中的火热褪去:“光知道秘密又能如何?没有秘方,有何用?” 关键是在秘方,光知道秘密有屁用,于事无补。 “公子,我知道秘方。”茉儿迟疑了一阵,一咬牙道。 “什么?”秦异人一蹦三尺高,水花四溅,把茉儿搂在怀里,失声惊呼。 茉儿被秦异人拥在怀里,感受着秦异人身上传来的异性热度,小心肝怦怦直跳,一张俏脸通红,羞涩万分。 “你真的知道?没骗我?”秦异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茉儿脸色一黯,轻轻点头,虽然没有说话,坚定之意自在其中。 “太好了!”秦异人在茉儿小嘴上啄了一口,羞得茉儿尖叫一声,却是惹来秦异人的欢笑声:“茉儿,你真是本公子的福星啊。你怎么知道的?” 秦异人是王孙,都不知道铁鹰锐士的秘密,更别说秘方了。而茉儿这个侍女却是知道,着实让人好奇。 “我父就是为铁鹰锐士配药的,我见他配过,就记下了。”茉儿的话让秦异人屁眼儿都是欢喜的。 “你能配?”秦异人真想放声高歌。 刚想睡觉,就有有递枕头,这感觉太美妙了。 “能是能,就是,就是太贵,花费不小。”茉儿忧心忡忡的道。 “贵?贵怕什么?本公子多金,好几百金呢,还怕不够?”秦异人一点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拍着胸脯,信心十足。 原本只有不到百金的身家了,打劫了吕不韦,身家又丰厚了,有几百金的身家了,正好用来练武,在心里欢呼一声:“吕不韦,你真是个好人呐!本公子缺金,你就给本公子送金。” “公子,你知道一个铁鹰锐士每天花费药金几多?两金!”茉儿狠狠打击秦异人的信心。 “两金?”秦异人快速估算了一下,以他眼下的身家,顶多维持半年。这还只是药金,再加是吃饭穿衣,其他的用度,能维持的时间就更短了。 “以大秦的雄厚国力,也仅能维持上千金铁鹰锐士呢。”茉儿的话很能打击人。 一个铁鹰锐士每天的药金就是两金,一千人一天就要耗费两千金,一年就是七十万金,即使秦国国力雄厚,也养不起太多的铁鹰锐士。这仅仅是药金,若是再加上其他的费用,想想就让人发晕。 “公子眼下练武,而不是从小练起,再加上三载的囚禁,身子骨极差,这需要早中晚各泡一次,每天就要花费六金。”茉儿扳着手指头细算起来。 照她这么一算,秦异人的身家急剧缩水,能维持一个多月就了不得了。 “再贵,也要用。”秦异人一咬牙,下定决心。 钱再多不花用也不会转变成实力,对于秦异人来说,他最需要的就是实力了,要想尽办法提升实力。 “公子,你真要用?”茉儿有些难以置信。 “用!”这个字几乎是从秦异人牙缝里迸出来的。 “那我明日就为公子配。”茉儿眼睛特别明亮,暗中想道:“我又能为公子做事了。” 次日一早,茉儿就出去买药材,直到中午方才配好一桶药水。 秦异人脱光了,进入药水里,顿时一股股热力从毛细孔里钻了进来,在筋脉中游走,极为舒畅,秦异人舒服的闭上眼睛。 这一泡就是好长时间,直到半个时辰后,药水里不再有热力传来,药水已经变清了,茉儿这才要秦异人出来。 秦异人擦干水渍,穿上袍衫,轻飘飘的走出来,只觉全身上下无不通泰,都快飞起来了,如同在云端般的感觉。 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似的。 “扁鹊真神医也!”秦异人自从接管这具躯体后,从未有过如此舒畅的感觉,对扁鹊这位神医是佩服无已。 “咦!”孟昭、马盖、范通三人眼睛瞪得象铜铃,把秦异人一通打量,大是惊讶:“你好象更加精神了。” 第三章 信陵君算秦 第三章信陵君算秦 “本公子是不是更帅气了?”秦异人很是臭屁的一甩头,得瑟道。 虽是第一次浸泡,效果还不明显,以孟昭三人的敏锐眼光也是捕捉到了秦异人细微的变化,着实让人欣喜。 “呵呵!”孟昭三人冲秦异人一竖大拇指,调侃道:“公子一直很俊俏。” “俊俏?俊俏有屁用,现在还是童子鸡呢。”秦异人又想起了赵姬的美丽倩影。 说好了,她找到上等秦筝就前来请教,到眼下却不见踪影,秦异人寻思道:“是不是找个时间去赵氏走上一趟呢?” 在孟昭、马盖、范通三人的指点下,秦异人忙着练武,把赵姬这事暂时抛到脑后。 茉儿配药,秦异人每日早中晚各泡一次,效果惊人。数日之后,身体上的变化很明显了,肌肉开始丰满,晶莹光泽,如同美玉似的,整个人容光焕发,颇有点儿玉树临风了。 这天晚上,秦异人泡在药水里,冲茉儿道:“茉儿,从明日起,你要多配些药了。” “公子,一日三次正好,不可再多呀。”茉儿以为秦异人还想再增加浸泡次数,忙提醒。 “不是我,是给你们。”秦异人解释,道:“三载的囚禁,你们的身子骨受损,大不如前了。这药我试过了,对精气神有着莫大的益处,你们也该好好养养了。” 三载的囚禁生活,秦异人他们人人身体大不如以前,精气神受损严重,有如此好药,秦异人当然不会独享,要为他最为忠心的手下恢复身体。 “公子……可是,我们的金不多呀。”茉儿激动难已,眼圈儿一红,珠泪涌了出来。 秦异人能想到他们,能让他们浸泡,恢复身体,这是何等的让人激动。 “金嘛,到时再想办法吧。”这药水效果是好,就是太费金了,秦异人着实头疼。再头疼,总得让他们恢复身体吧。 “谢公子!谢公子!”茉儿珠泪滚滚,却是笑得特别灿烂,如同带雨梨花,惹人怜。 “孟昭、马盖、范通他们能不能尽快让他们恢复实力?”秦异人眉头一挑。 孟昭、马盖、范通三人是铁鹰剑士,若是让他们恢复实力,这对秦异人来说特别重要。荆云来袭,他们连一战之力都没有,若是他们实力恢复,当不致于那般无还手之力。 “这个……公子,可以让他们早晚各泡一次,这样,他们就会更快恢复。”茉儿寻思着回答:“就是花费太大了。” 孟昭三人每天两次浸泡,就要多费六金,对于秦异人眼前的经济实力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不管怎么说,让他们恢复实力,才是重中之重。”秦异人坚决的道。 就这样,秦异人、孟昭、马盖、范通、茉儿和黑伯每天都要用药水浸泡,秦异人是早中晚各一次,孟昭、马盖、范通早晚各一次,黑伯和茉儿一天一次,他们的身体得到极大改善,恢复得很是快速。 XXXXXXXX 邯郸西城门,一个红色斥候飞驰而来,一边策马疾驰,一边高声大吼:“虎狼秦人退兵了!虎狼秦人退兵了!” “什么?虎狼秦人退兵了?” “我听错了?我耳朵没出错?” 出入的国人目瞪口呆,眼睛瞪得象铜铃,一脸的难以置信。 谁都知道,长平大战后,赵国极度虚弱,整个国家形同不设防,只需要秦军打来,赵国必然会被灭掉。这是压在国人心头的一块巨石,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担忧,谁会相信秦兵撤退的消息? 此时此刻,他们如同在听天书似的。 斥侯飞驰而去,一边打马疾驰,一边高声大吼:“虎狼秦人退兵了!虎狼秦人退兵了!” 赵国王宫,赵孝成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不住搓手,不住叹息。 自从鲁仲连和苏代西入秦国后,就没有一点儿消息传来,他们有没有说退秦兵是他最为担心之事。 赵国群臣如同赵孝成王一般,焦虑不堪,脸色变幻,不住朝西边打量,恨不得长就一双千里眼,看透秦国似的。 “虎狼秦国退兵了!”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片欢呼声。 “退兵了?”赵孝成王的眼睛猛的瞪圆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野王消息,屠夫白起率领秦军西撤,已入函谷关,即将回到蓝田大营。”斥候飞奔而入,吼得山响,一脸的兴奋。 “天佑大赵!”赵孝成王仰首向天咆哮一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双手捂面,呜呜的哭了起来。 函谷关,是秦军的重地,秦军退入函谷关,那么,退兵一事就是千真万确,绝对错不了。 担心白起杀来,让赵孝成王忧心忡忡,吃不好,睡不好,焦虑异常。如今,秦国退兵的好消息传来,他好象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为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包裹,激动难已。 “呜呜!”赵国群臣幸福无比,大放悲声。 秦国退兵的消息如同风一般传开了,国人狂欢,邯郸沸腾了,到处都是欢呼声。 信陵君得到消息后,立时赶到赵国王宫,只见赵国君臣抱头痛哭,却是个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如同叫化子捡到金元宝似的。 “信陵君,你来得正好。”赵孝成王横过衣袖,抹抹眼泪,飞奔过来,执着信陵君的手,笑得无比灿烂:“这都是信陵君运筹得法,不战而退虎狼秦军,寡人赏金十万,赐宅院一座,美姬三十,佣仆三百。” 十万金的重赏,天下少有,这是无比丰厚的赏赐了,信陵君大喜,忙道:“谢大王。” “信陵君,大赵眼下该当如何?”赵孝成王忙问计了。 “君上,外臣以为,眼下当派人保护好秦异人,若是国人生事,一个不好伤了秦异人,或是杀了他,那就是节外生枝。”信陵君非常清楚,秦国退兵这事太不容易了,绝不能在这时节惹恼了秦国。 “对对对!”赵孝成王忙点头,大为赞同,道:“虎狼秦兵好不容易退走,绝不能给秦王兴兵的籍口。平原君,这事就交给你了。” “诺!”平原君忙领命。 “大王,外臣以为,秦军之所以退,就在于秦国府库消耗巨大,难以为继,不能再大战一场,范睢明达之人,必是力主退兵。而白起这些虎狼之士,却是一心要灭赵,主张进兵。我们如此如此……”信陵君在赵孝成王耳际轻语一阵。 “妙!妙!妙!”赵孝成王重重点头,击掌赞好,大笑:“此计若成,秦国必是将相失和!” 第四章 无名小卒不足言事 第四章无名小卒不足言事 秦异人府里,气氛压抑,让人气都喘不过来。 孟昭、范通二人率领府里仆佣,紧守各处,如临大敌。 秦军退走的消息,对于赵国来说,固然是好消息。可是,对于秦异人来说,就是坏消息了,因为这会让赵人不再有顾忌,说不定就会对付他们,那么,他们随时都会被杀死。 “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谁?”孟昭浓眉一挑,沉声喝道,手按在剑柄上。 “是我。马盖!”马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快打开。”孟昭忙吩咐一声,仆佣动手,把府门打开一条小缝,马盖快速钻进来。 “虎狼秦人,休走!”突然之间,一群赵人手执棍棒刀剑,风一般冲了过来,人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马盖撕着吃了。 “哐啷”一声响,仆佣们把门关上,再用门闩加固。 “砰砰!”一阵惊天的砸门声响起,还有赵人冲天的喝骂声,要秦异人他们这些虎狼秦人出来受死。 “公子呢?”马盖喘着粗气问道。 “书房里。”孟昭朝屋里一指,马盖飞奔而去。 秦异人脸色阴沉,在书房里踱来踱去,眉头拧得特别紧,成一个川字。茉儿双手紧紧绞在一起,紧抿着嘴唇,欲言又止。 “公子,你莫要担心,秦王兴许没收到呢。”黑伯宽慰秦异人。 “马盖回来便知晓了。”秦异人摆摆手,阻止黑伯说下去。 秦异人为秦国谋划了一条无比正确的道路,只要秦昭王采纳,赵国韩国都不是问题了。按理说,秦王应该会采纳,会派白起向邯郸进军。然而,传来的消息却是白起退兵了。这让秦异人无比郁闷,难道书信没有送到?还是秦昭王没有采纳? 为此,他派马盖去渭风商社走一遭,询问情由。 马盖推开门,匆匆进来,道:“公子,这是回执。是由长史桓兴亲笔书写的回执,渭风商社把书信送到了。”把手中的竹简递给秦异人。 秦异人一把夺过来,瞪圆眼睛一瞧,只见上面写得明明白白,秦国收到了书信。末了,还盖着长史(相当于现代的秘书长)的钤印。 “秦王未采纳!”秦异人一字一顿的从牙缝中迸出一句话。 “秦王好糊涂!”茉儿忍不住了,为秦异人叫屈,道:“公子的谋划是最好的谋划,最有利于秦国的谋划!” “是呀。”黑伯重重点头,道:“秦王不就是担心合纵再起么?只要合纵不起,大秦就无忧矣。按照公子的谋划,合纵不会再起,大秦可以获厚利。” “就是我这只知道冲杀的武人都知道再也没有比公子的谋划更好的谋划了。”马盖为秦异人叫屈,道:“上将军率军杀到邯郸,攻破邯郸,俘虏赵王君臣,却不灭赵国,逼迫赵国称臣、割地、赔金。只要赵国不亡,合纵就不会再起。至于大秦要哪些赵国的汤池要地,还不是大秦说了算?” 只要赵国不灭,绝对不会起合纵,攻破邯郸以后,俘虏赵国君臣,条件还不是任由秦国开?只要不灭赵国,赵王肯定会称臣,会割地赔金,这是手到擒来的好处。 “再回过头来,逼迫长平大战的罪魁祸首,韩国,要韩国称臣割地赔金,把宜阳铁山抓在手里。”马盖的声调转高,道:“宜阳铁山,那是韩国的支柱。正是因为有宜阳铁山,韩国才被称为‘劲韩’。若是大秦得到宜阳铁山,大秦锐士的战力将会大幅提升。” 战国时代,铁兵器还未盛行,秦军的主要装备还是青铜兵器,只有少部分精锐装备的是铁兵器。可以想象得到,若是拥有一座优质铁矿,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韩国宜阳铁山,就是当时天下间最有名的铁矿了。正是因为拥有这座铁矿,使得韩国的实力大为提升,被天下誉为“劲韩”。 若这座铁矿落到秦国手里,秦国还不如虎添翼? 按照秦异人的谋划,三两月就能完成这一谋划。秦国府库消耗得再严重,支撑秦军“旅游”一趟总够吧? 这一谋划的最大好处就在于,秦国只需要付出三两月的粮草,就可以得到无穷好处。 偏偏如此上佳的谋划,竟然不被采纳,秦异人非常郁闷。 “秦王一向精明,这次怎能如此糊涂!”黑伯咬着牙数落。 “不是秦王糊涂了,是因为我人微言轻。”秦异人深知原因所在,不管是在战国时代,还是在现代社会,名人总是占有优势,说话有人听,慨叹一句:“无名小卒不足以言事!我恰恰是这样的无名小卒!” “名人效应”放之四海而皆准,不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 “我要成名,我要成为天下名士!”再也没有比这一刻,让秦异人意识到成为名士的迫切性。 “公子,你可以参与抡材大典。”茉儿为秦异人出主意。 战国时代的抡材大典、汉代的举孝廉、南北朝时的九品中正制、隋以后的科举制度,是中国古代社会的四大取仕制度。若在抡材大典上成为名士,如同后世科举中举一样;若是成为天下名士,无异于中了前三甲。 这的确是一条捷径,然而,秦异人却是眉头紧拧,道:“难啊。以往,每到秋后,邯郸都要举行抡材大典,士子如云。然而,长平大战,赵国元气大伤,无金举行。要如何才能举办抡材大典呢?” 抡材大典对于秦异人异常重要,偏偏不举行了,让秦异人无比郁闷。 “公子,平原君来了。”就在这时,只见孟昭急匆匆进来禀报。 “平原君?他来做什么?是来抓我们的?”秦异人有些诧异,他来得太快了吧。 “不是。”孟昭摇头,道:“说是代赵王赐金的。” “赐金?”秦异人哑然,这是唱的哪出? “赐金几多?”黑伯忙问道,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 “就百金。”孟昭裂裂嘴角,颇为不屑:“赵狗真小气。” “我明白了。”秦异人眉头一掀,恍然道:“平原君这是来递话的,要本公子不要节外生枝,让秦王恼怒赵国。” 扭头冲黑伯问道:“黑伯,我们还剩多少金?” “只有五十来金了。”黑伯脸色黯然。 “这么少?”秦异人大为诧异,明明数百金的身家呀。 “公子,你是不管钱粮,不知油盐贵。”黑伯扳着手指头算帐了:“公子浸泡药水一日就要六金,孟昭三人要十二金,我与茉儿要四金,这就需要二十二金。这还仅仅是药金,再加上吃饭穿衣,佣仆工钱,一天下来,少说也要三十金。” 孟昭、马盖、范通三人的饭量很大,比猪还能吃。而且,恢复身体,要全吃好的,酒肉管饱。秦异人因为训练的缘故,饭量小不到哪里去。 “黑伯,你莫要在意,且看本公子找平原君讨回来便是!”秦异人眼珠一转,一抹坏笑出现在嘴角。 第五章 敲诈平原君 新的一周开始了,求点击、推荐、收藏。 ———————————————— 平原君在客厅里等着,只见秦异人安步当车,昂首而来,忙迎将上去,赔着笑脸,道:“见过公子。” “丞相免了。”秦异人爱搭不理的,淡淡的摆手。 平原君名满天下,又是赵国丞相,位高权重,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尊为上宾?被秦异人如此怠慢,差点鼻子都气歪了,还不得不强忍着,称赞秦异人:“多日未见,公子气色大好,玉树临风。” “这都是托你的福,先把本公子折磨得不成人样,再长出肉来,就是这般光景了。”秦异人冲平原君诡秘一笑,道:“丞相,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万莫要告诉他人,象我这般经历,很能延寿,你要不要试试?” 这也能延寿,鬼才相信。平原君以为秦异人记恨在心,要找他麻烦,勉力笑笑,道:“公子说笑了。” “哈!本公子就是在说笑。”秦异人坐了下来。 平原君随着坐下来。 “丞相日理万机,国务繁忙,驾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秦异人也不叫人奉茶,单刀直入,叩问平原君的来意了。 “胜奉君上之意,前来看望公子,致歉意。长平相持之时,多有怠慢,还请公子多加海涵。”平原君直道来意,道:“君上赐公子百金。” “见到赵丹,代我向他谢恩。”秦异人云淡风轻的道。 直呼赵王之名,有你这么道谢的么?平原君的鼻子差点气歪了,还不得不挤出笑容,道:“一定一定。公子,眼下秦国大军已退,不知公子可有书信,胜愿代劳相送。”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秦异人,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这才是他的目的所在,不是要为秦异人代送书信,而是怕秦异人在书信中说赵国的坏话,惹得秦昭王恼怒赵国。 “这个么,不劳丞相过问了,本公子自会想法的。”秦异人心中雪亮。 “不知公子在信中如何写呢?”平原君身子前倾,眼睛瞪得更圆了。 “我把你们赵国囚禁、折磨本公子的事儿全说了。”秦异人一脸的气愤,砸着短案,吼得山响:“本公子要请求秦王为本公子复仇。” 当人质就要有被折磨、被软禁,甚至被砍头的觉悟,即使秦异人告知秦王,秦王也不会理睬,平原君倒不放在心上,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还有……”秦异人故意拖长声调,朝子朝后仰仰。 “还有什么?”平原君忙问道。 “还有,我听说你平原君正在力促六国合纵,准备趁秦国虚弱之际,举兵攻秦!”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 “哪有的事,哪有的事,绝不会有这事。”平原君吓得不轻,差点跳起来。 长平大战,秦赵两国的实力大耗,秦国虽然胜了,其实力也是大减,正是联兵攻秦的良机。若秦异人这书信一到,秦昭王十之八九会信的。秦昭王一旦相信了,那么,秦昭王就会先下手为强,命令秦军立即攻赵,灭掉赵国。 如此一来,白起的退兵就亳无意义了,平原君哪能不惧? 更别说,秦异人还提到是他平原君的倡议,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 这消息传出去,且不说秦昭王把他怎么样,就是赵孝成王也不会放过他。好不容易说退秦国退兵,又去招惹秦国,这不是找死么? “丞相啊,你也不想想,眼下正是攻秦的良机,即使你不承认,也不会有人信啊,必然会有人向你提议,必然会有人放风,你需要一个人帮你澄清。”秦异人转着眼珠,暗示一句。 “还请公子多多美言,多多美言。”平原君慌忙道。 “秦赵死仇,这对本公子有何利?”秦异人双手一摊,开始要价了。 “公子请放心,胜保证公子在邯郸的安危,绝不会让人有危公子。”平原君忙还价。 “切!”秦异人不屑一顾,道:“我倒是盼望有人把本公子怎着呢。若我此时出了事,大秦就有出兵的籍口了,即使眼下不会出兵,三两载后一定会以此兴兵的。” 眼下的秦国因为长平大战而实力大耗,只需要三五年就能恢复过来,到那时,秦国就会兴兵的,要兴兵嘛,必然要一个籍口,若秦异人出了事,就是最好的籍口。 正是因为考虑到此点,信陵君才向赵孝成王进谏,要保护秦异人的安全。 “胜愿以百金相赠。”平原君心想也是这理,不得不出金了。 “砰!”秦异人右手重重砸在短案上,喝道:“赵胜,你以为本公子这堂堂王孙如此不值钱?千金,一金不少。” “千金?”平原君一阵肉疼,心中暗骂你咋不去抢,忙还价:“公子,这太多了吧?” “赵胜啊,你也不想想,这可干系你的身家性命,区区千金何足道哉?”秦异人咬定青山不松口。 “好吧!”平原君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 “一千金?”黑伯躲在屏风后面听得真切,几疑是在做梦。 秦异人几句话就是一千金入帐,黑伯要不是亲耳听见,打死也不会相信。 “丞相啊,你以为秦国撤军就完了?”秦异人突然问道。 “不完了还能怎的?”平原君大是纳闷。 “怪不得你做了这么多年的丞相,却没甚功业呢,你蠢呀。要是本公子的话,会趁机建功。”秦异人冷笑一声,大为讥嘲。 “这怎生建功?”平原君大是不明白。 “你给一千金,我为你出一计。”秦异人再度开价了。 “一千金?”平原君又是一阵肉疼:“若真能建功,胜愿以千金奉上。” “赶紧派人入秦议和,重申兄弟之谊,就说秦赵同源,是兄弟。”秦异人支招了。 “妙!”平原君眼中精光闪烁,双手轻击,重重点头,大为赞成,道:“公子此计甚妙,胜愿以千金奉上。” 想想信陵君,入赵没多长时间,就为赵国立下退却秦兵的大功,还要离间秦国将相,若是成功的话,他平原君还有什么脸面?这一千金,他是心甘情愿奉上。 “你再出一千金,我再给你出一计。”秦异人竖起一根指头。 “若真值得,胜愿奉上千金。”平原君已经尝到甜头了。 “派人入秦之时,割几座城池,这事十之八九就敲定了。”秦异人再出一计。 “这……”平原君迟疑一阵,道:“若要秦赵议和,重申旧好的话,割地更显诚意。可是,如此一来,胜岂不授人以柄?” 若赵真能割地的话,秦昭王一定会赞成议和。问题是,必然会有人以此事攻击平原君,他的相位就有问题了。 “两千金,为你解此难,再立一个更大的功劳。”秦异人竖起两根指头。 “真的?”平原君眼睛放光,很是急切:“若真能如此,胜愿奉上两千金。计将安出?” 第六章 吐纳术 第六章吐纳术 平原君能当上赵国丞相,并不是他真的有定国安邦的才华,而是在于他是宗室子弟,又养门客自重,数千门客为他吹嘘,他因而“贤名”在外。当了这么多年的丞相,却没甚功劳,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在长平大战上急于捞功铸成大错。 若真能立上一个天大的功劳,莫要说两千金,就是五千金他也愿意奉上。 “长平之战,因韩而起,这帐还未向韩国算吧?”秦异人指点平原君迷津,道:“赵国为韩抗秦兵三载,向韩国索要些钱粮不正该么?” “正是!正是!”平原君眼睛放光,若以此为籍口,向韩国讨要钱粮,谁也不会反对,只会支持。 “至于赵国割让给秦国的城池,也可以找韩国加倍索要,赔一城索两城,赔两城索四城,谁敢有异议?谁有异议,谁去抗秦兵三载试试?”秦异人的声调有些高。 “妙!妙!真妙!”平原君拊掌大笑,开心之极。 “若是我的话,我就向秦国多割让些城池,少则十几座,多则三二十座,然后再向韩国加倍索要,这岂不是大功一件?”秦异人眼中狡色一闪即隐,笑得很是亲切:“不需大军,只需遣一使便成,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么?” “可是,不太好运筹。”平原君眉头紧拧,很是惋惜。 秦异人的谋划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功劳,赵国却是无法运筹,因为赵国眼下实力大损,韩国完全不把赵国放在眼里。 “这何须你来做?”秦异人冷笑一声,冷嘲热讽的道:“信陵君不是在邯郸么?如此快刀,你不拿来好好用用,你蠢呀!” “公子,你真是好人啊!此计大妙!”信陵君才到赵国就大出风头,平原君嘴上没说,心里却是忌妒,若把信陵君当刀使,让他来背骂名,平原君享美名,还有比他更欢喜的么? “公子,金,赵胜如数奉上。”平原君欢喜难言,笑得嘴合不拢了,鼻子眼睛作了一家人:“另外,有客送胜一匹西域汗血宝马,胜就赠给公子,还请公子笑纳。” 汗血宝马是天下名马,早在春秋时期就为中原知晓了,并不是到了汉朝才为华夏知晓。 用如此宝马相赠,还怕秦异人不收似的,实在是平原君今天的收获太大了。 “公子,金和宝马,随后送到。胜告辞。”平原君欢天喜地,冲秦异人躬身一礼,小跑着去了,浑身轻飘飘的,仿佛在飞似的。 望着平原君的背影,秦异人眼珠直转,一脸的讥嘲:“赵胜如此无能之辈,竟然也能做丞相,还‘贤名’在外,怪不得赵国会在长平吃大败仗。” 平原君是“战国四公子”之一,大名传于后世,秦异人原本以为此人很了得,越是接触,越是发现此人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信陵君又如何呢?”信陵君是战国四公子之首,曾经打败过秦军,秦异人没有见过,不好下结论。不过,从平原君可以推测一二,大概也是那种名不符实的人物。 “公子,你真是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他们从屏风后冲了出来,把秦异人围在中间,满脸喜色,赞不绝口。 秦异人动动嘴皮子,就有五千金入帐,他们对秦异人是佩服死了。 尤其是主管用度的黑伯,最是欢喜。适才还在为金快用光了而发愁,这才屁大一会儿功夫,秦异人又有五千金的身家了,不用再为用度发愁了。 他们欢喜难言,秦异人却是狠狠甩头,有些难以置信。 “怪不得甘罗十二能为相,成就一番美名,原来赵人被长平大战吓破了胆。”秦异人在心里轻蔑一笑。 “甘罗十二为相”是中国历史上的一段佳话,千古流传。十二岁的甘罗怎么有如此大的名声呢?原来是十二岁的甘罗向秦始皇讨要了一辆轺车,一队护卫,来到赵国,见到赵王,一通狠话说下来,吓得赵国君臣没了主意,赶紧派人入秦议和献地。 甘罗不就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儿,他一通话就有如此功效,着实让人惊讶。 秦异人今天遇到的事儿和甘罗如出一辙。 “茉儿,从今日起,我们的药水浸泡次水要达到最大,不用省钱了。”秦异人打量着孟昭、马盖和范通,心想,尽早恢复他们的实力才是正理。 “谢公子。”经过药水的浸泡,茉儿肌肤光滑,如同美玉般,恢复得不错,若是全面恢得,她就是水灵灵的。女孩子不会拒绝美丽,茉儿欢天喜地。 “笔墨。我要把这事尽快告知秦国。”秦异人吩咐一声,黑伯和茉儿忙碌,秦异人写好一封书信,要马盖跑一趟渭风商社,请渭风商社送往秦国。 平原君答应的金和汗血宝马很快送到,又惹来黑伯他们好一通夸赞。 XXXXXXXX 赵国王宫中,赵孝成王正在担心,只见平原君满脸笑容冲了进来,不由得大奇,问道:“赵胜,你吃了蜜蜂屎了?把你甜得嘴都合不拢了。” “君上,比这更让臣欢喜呢。”平原君笑得更加欢畅了,道:“君上,臣思得一策,可强我大赵。” “哦。”赵孝成王很是急切,问道:“真的?你没欺寡人?” “君上,如此大事,臣岂敢乱说?”平原君忙道:“大赵眼下无钱无粮,无法养兵,若此事不解决,大赵危也。长平之战,大赵为韩挡秦兵三载,韩不出一兵一卒相助不说,还一粒粮一枚钱亦未给,大赵向韩讨要钱粮,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若韩不给,大赵就联结六国,灭之。” “好!”赵孝成王双手重重砸在一起,大是振奋。 眉头一拧,又犹豫道:“可是,大赵实力大损,韩未必买账。” “何不请信陵君出马呢?”平原君笑呵呵的道。 “妙!妙!妙!”赵孝成王大是赞同,道:“信陵君名满天下,更是魏国公子,挟魏国之重,若他出马,韩不敢不买帐啊。寡人这就请信陵君。” “君上,且慢。”平原君忙阻止,笑道:“光要钱粮太不划算了,还要再索要些城池呀。” “城池?韩国会给么?即使给,大赵没籍口讨要呀。”赵孝成王想不明白了。 “君上,只需如此如此。”平原君笑得眼睛眯到一起了,在赵孝成王耳边轻语一阵。 “嗯!此计大妙。”赵孝成王大是欢喜,呵呵直乐道:“立时遣使入秦,重申兄弟之谊,就割十城吧。” XXXXXXXXX 不用为钱财发愁了,秦异人接着练武,进境非常迅速。 这天,黑伯前来见秦异人,道:“公子,练武之道,不可不练吐纳术。” “吐纳术?”秦异人双手一摊,无奈的道:“我也想啊,可是,在哪里去学?” 吐纳术,就是后世的气功,在战国时代很流行。象鬼谷子、墨子、扁鹊这些名动千古的人物,都有一身不凡的吐纳术。若秦异人能学习吐纳术,这对他练武有着莫大的助益。 “公子,我知晓秦国王室的吐纳术。”黑伯语出惊人。 “王室吐纳术?”秦异人大为讶异,眼睛瞪圆了:“你怎么知道的?” 秦国王室的吐纳术管得很严,就是秦异人也不知道。 “是公子临行前,夏姬向太子讨要的。要老奴记熟了,若公子有心练武,可以传给公子。”黑伯略一犹豫,道出原委。 “我娘?”前任记忆涌现,夏姬慈祥的面容浮现在脑海,秦异人心中一阵温暖。 第七章 举国糊涂 Ps:关于吐纳术,有朋友当成修仙小说了,这是误会。吐纳术在战国时代极为流行,与现代社会流行练太极差不多,这是战国时代的特殊社会现象。其中有不少名家,诸如鬼谷子、墨子、扁鹊、孟子…… —————————————————— 秦国王宫,朝殿。 秦昭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正与范睢、白起、蒙骜、桓齮、王陵、王齕这些文臣重将计事。 “寡人下旨,要你们撤军,你们一定心中难平,寡人这就为你们释疑。”秦昭王目光如刀似剑,在一众重臣身上掠过,道:“长平大战,赵国精锐尽失,若是大秦锐士一到,赵国必灭无疑。问题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赵国灭掉之后,会不会起合纵?” “合纵?”苏秦虽然死了,然而,他留下的合纵象个幽灵,让秦国头疼无比,时不时就会复起,六国联兵,共抗秦国。 白起这些重将乍闻是言,大是讶异。 “寡人敢断言,赵国若灭,合纵必起。合纵一起,必是兵连祸结,非三年五载不能了结。”秦昭王的眉头拧得很紧,脸孔有些扭曲,叹息一声,道:“若在往昔,六国合纵大秦还不放在眼里,遣一军败之便是。然而,长平一战,大秦的府库钱粮消耗一空,关内仓余粮不过两成,关外仓更是连压仓的粮都没有了。” “啊!”白起他们乍闻此言,大是震憾,个个一脸的惊讶。 “君上,想长平之战刚起之际,大秦不愁无粮,只愁无人运送,这才三载呀,怎就这样了呢?”桓齮急性子,大声问道。 这话正是白起这些大将心中所疑,无不是目光如剑,盯着秦昭王。 “你们只顾着打仗,却没有想想,五十八万大军,一天就要吃掉一山,三载相持,要吃掉几多粮山?”秦昭王眼中精光暴射,细算起来:“更别说,还有百万民夫为你们送粮、协助你们作战,这所费又是几多?百万丁壮运粮,国中只余老弱种地,减少几多?赋积减少几多?” “……”一连串的问题下来,白起他们哑口无言。 “若加赋,必伤国本,得不偿失。”秦昭王的声调陡然转高,道:“是以,寡人前思后想,只得撤兵!” 若国中真是如此的话,下令撤军就是无可厚非了,白起他们非常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没有钱,没有粮,这仗还怎么打? “眼下嘛,大秦要休养生息,整军经武,以图再举。”秦昭王扫视群臣,大声道来。 长平大战已经结束了,秦国的国策需要调整,最好的调整,就是休养生息,等待国力恢复,再图后举。 “君上英明!”白起他们了解了秦国情形,虽是不愿,却不得不赞成这一举措。 “君上,赵国使者到。”就在这时,长史桓兴快步进来,冲秦昭王禀报。 “赵国使者?”一片惊呼声响起,上自秦昭王,下至群臣,无不是张大了嘴巴,好一阵惊讶。 “来作甚?”秦昭王问道。 “献地。”长史桓兴忙回答。 “献地?”又是一片惊呼声响起,更加响亮。 秦昭王、范睢、白起、蒙骜他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个个一脸的糊涂。 有事无事的,赵王献哪门子的地? 要献地也要趁早啊,要在秦国大军还在野王时献地,怎能在秦国撤军之后献地呢? “图籍勘验已毕,实为献地。”长史桓兴肯定一句。 “呵呵!”秦昭王突然之间捋着胡须大笑起来,极为舒畅,冲范睢道:“丞相不愧是天下名士,智计无双,竟然迫使赵王献地。” “呵呵!”范睢虽是魏人,却是才智不凡,老谋深算,深得白起他们佩服,无不以为是范睢的谋划运筹,大笑起来。 “君上,此事非臣为之。”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只见范睢双手乱摇,一个劲的否认。 “丞相,既然立了功,何必谦逊呢?”白起笑道。 “武安君,真不是范睢所为,不敢掠人之美。”范睢忙否决。 “真不是?”秦昭王懵了。 “真不是!”范睢忙肯定一句。 “是君上?”白起他们的目光又落到秦昭王身上了。 “不是寡人。”秦昭王否认,冲群臣大声问道:“是你们谁做的?说,寡人重重有赏。” 群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入眼的是对方眼中的迷茫。 “不是你们做的?那是谁做的?”秦昭王把群臣的反应看在眼里,更加好奇了:“是谁在帮大秦?” “这是哪位高人在帮大秦。” “大秦之兵已经撤走,赵国却遣使前来献地,此人才智极高,必是天下名士啊。”范睢的眉头紧拧着,不断思索:“天下名士,我尽知,就未有一人帮大秦啊。” “会不会是山林隐士?”战国时代,隐士多如狗,其中不乏才智绝世之人,群臣的猜测更加宽广了。 一众君臣好一通猜测,却是越猜越糊涂,想不明白是谁在帮秦国。 “君上,异人公子的书信。”长史桓兴快步进来,把一支铜管递给秦昭王。 “异人公子是谁?”殿中一片发问声。 秦昭王有二十多个儿子,上百王孙,秦异人又不出众,群臣哪里知道这号人物。 “异人公子?”蒙骜的眼睛猛的瞪圆了,精光暴射,失声问道:“他还活着?” “蒙将军,你知晓异人公子?”白起颇有些好奇。 “异人公子是太子庶子,性好秦筝,曾从我习秦筝,算来,我们也是师生。数年前,派去质赵。”蒙骜道出原委。蒙骜与太子赢柱是通家之好,两人交情不错。 “原来如此。”白起恍然。 “这次是乞金的吧?”秦昭王把铜管抛抛,轻蔑一笑,上次本以为秦异人是乞金的,没成想,竟然不是,秦异人是在谋国,这次总是乞金了吧? 拧开铜管,抽出羊皮纸,展开一瞧,随手一抛,冷笑道:“竖子好大胆,又来谋国!一派胡言乱语,这事也是你能做成的?竟敢抢功,枉为我孙!” 秦异人不过是人质,人质就是弃子。既然是弃子,不会选派聪明有天赋之人做人质,除非万不得已,谁也不会把秦异人当一回,群臣摇摇头,一笑了之。 范睢一拱手,道:“君上,臣可否一观?” “竖子胡言乱语,有碍丞相法眼。”秦昭王有些不明白,范睢为何对秦异人的书信感兴趣了。 “上次异人公子送信,臣以为是乞金,这次臣亦以为是乞金,两次皆错,臣对异人公子颇有些兴趣。”范睢直言。 范睢是天下智士,才智绝世,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提出“远交近攻”的千古奇计。平生料事,罕有不中,两次都料错了,他对秦异人还真是有不小的兴趣。 “丞相欲观就观吧。”秦昭王把羊皮纸递给范睢。 范睢接在手里,定睛一瞧,眉头一掀,如同出鞘利剑,眼中精光暴射,脸上掠过一抹讶色。 “原来如此!”范睢脸上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冲秦昭王道:“君上,异人公子上次书信,可在?臣欲一观。” “还在吗?”秦昭王问询桓兴,得到肯定回答,道:“给丞相一观吧。” 桓兴快步而去。 范睢把手中的羊皮纸再三打量,越是打量,脸上的惊讶之色越浓,让群臣大是惊奇,究竟写的是什么,让名动天下的范睢如此惊讶? 桓兴回转,把被烧得不成样的羊皮纸递给范睢。 “绝世妙计!”范睢接过一打量,如同火烧了屁股般,一蹦老高,眼睛瞪得滚圆,失声大叫。 第八章 秦王认错 第八章秦王认错 范睢天下名士,智计绝世,到秦国后,为秦昭王出了很多奇计,最著名的就是名垂千古的“远交近攻”这一奇计了。 他的才智,为秦国朝野佩服,他如此盛赞秦异人的谋划为“绝世妙计”,那么,必然有其道理。秦昭王一众君臣瞪圆了眼睛,死盯着他,没有放过任何一点细节。 “难道真是好计?”秦昭王不由得有些信心动摇。 范睢是经历过生死磨练的人,当年被魏国丞相魏齐差点害死,他都没有如此失态过,他如此震惊、失态,很能说明问题了。 “丞相,异人公子如何谋划的?”秦异人是蒙骜的学生,他最是关心了。 “是呀。丞相,你快说呀。”群臣大声附和。 “公子说:邯郸可破,赵不可亡,存赵逼韩。”范睢赞不绝口,道:“真是一条两全的好计呀!好计!” “这话何意?”白起眉头一拧,如同利剑出鞘,威势逼人。 “他的意思是说……”秦昭王是看过书信的人,座中只有他一人知道秦异人的谋划,就要为白起他们解释,却给范睢阻止了。 “君上,容臣猜测异人公子的谋划。”范睢微一沉吟,道:“公子的意思就是说,要武安君率领秦军锐士攻破邯郸,而又不灭赵国,逼迫赵国割地、赔金、称臣。” “妙!”一片赞扬声响起。 秦昭王眼睛越瞪越大,眼中的惊讶越来越浓,猛的站起来。 “割地之际,大秦尽夺赵国险关要隘。”白起是旷世名将,立时出一个狠招。 “如此一来,赵国虽存,实则已亡。至于何时让其寿终正寝,皆决于大秦。到时,只需一旅偏师可灭尽。”王陵号称“鹰眼狐心”,说他有鹰一样的敏锐洞察力,有狐狸一样狡猾的心计,果是不凡,一语道破玄机。 “砰砰砰!”听了二人的话,秦昭王的脸色铁青,右手重重敲在额头上。 “君上和丞相所虑者,不外合纵,只要赵国不亡,合纵必不起。赵国虽存,实已亡,这的确是两全的无上妙计!”蒙骜的声调很高,满殿皆闻,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秦昭王。 “是呀!”群臣大声附和,却是一脸的惋惜。 若秦异人的谋划被采纳的话,赵国已经握在手心了吧?哪会象眼前这般,秦国什么也没有捞着。 秦昭王听着群臣的附和声,脸孔扭曲了。当时,他瞧不起秦异人,并未深思,当作秦异人的胡言乱语。此时被范睢提醒,细细想来,越越越是了得,这绝对是秦国当时最好的谋划。 问题是,后悔又何及呢? “臣曾苦思两全之策,却是苦思无果,此时知晓异人公子的谋划,豁然贯通。”范睢狠狠摇头,后悔无已,道:“若早日知晓公子的谋划,断不会有撤军之事。” “哎!”白起他们大为赞成范睢的话,秦异人的谋划有醍醐灌顶的奇效,就是知晓得太晚了,这都是秦昭王的失误,他们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秦昭王身上。 “都是寡人的错!都怨寡人!”秦昭王脸孔已经扭曲得不成人形了,吸口气,强迫自己平复下来,大声认错。 作为君王,即使有错也不能承认,秦昭王能当众认错,实属难能可贵。 “悔当初未纳吾孙之谋!”秦昭王右手重重砸着胸口,发出“砰砰”的声响,极为后悔。 要是当时就采纳秦异人的话,秦国花费不多,却有无穷好处,远胜眼下毛都没捞着的窘境,秦昭王是把肠子都悔青了。 白起他们摇摇头,大是惋惜。可惜的是,时机已逝,再后悔已经无用了。 “君上勿恼,异人公子此谋还可再用。”就在秦昭王君臣懊恼之际,只听范睢的声音再度响起。 “什么?还能用?” “还能破邯郸?” 秦昭王、白起、蒙骜他们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站得笔直,双拳紧握。 若是真能再破邯郸,把赵国握在手心里,就是要他们去死,他们也愿意。 “不!”范睢断然打击他们的希望。 白起他们如同被巨锤撞中似的,心中发闷,如同被大山压住似的。 “已经失去对付赵国的良机了,不再对付赵国。”范睢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的难受样儿,话锋一转,道:“不过,还有‘逼韩’二字可用。” “逼韩?”一片惊呼声响起,秦昭王、白起他们个个瞪圆了眼睛:“如何逼韩?” 范睢把秦异人的第二通书信晃晃,道:“异人公子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只等我们动手。” 略一停顿,笑道:“我们不是一直在奇怪,赵国为何在这时节遣使献地求和?这是平原君向公子讨要的计策。”范睢择要把情形一说。 “平原君向公子讨计?” “这事可信吗?” 这事明明对秦国有利,平原君怎能向秦异人讨计?怎会相信秦异人? “寡人明白了。”秦昭王一代雄杰,虽有失误,一旦他明白过来,就是无比的精明:“吾孙之计不仅利于大秦,也利于赵,对赵国有着莫大的好处,赵国不得不为。再者,平原本一平庸之人,当丞相多年,却无建树,他急于建功,一定会力行之。” “还有,若信陵君不在邯郸的话,异人公子此计难以成功。偏偏信陵君在邯郸,就必然成功。”范睢敏锐的洞察力让人震惊。 以眼下赵国的实力,无法逼迫韩国就范,让信陵君出马就不同了,非得乖乖就范不可。 “那大秦赶紧派人去新郑,逼迫韩国就范。”立时有心急的大臣叫嚷起来了。 “长平大战因韩而起,不狠狠逼迫一通,岂能消大秦锐士心中之恨?”群臣大声附和,叫嚷声响彻天际。 “不!”秦昭王却是一挥手,阻止群臣叫嚷,道:“这事,得让赵国先去逼迫韩国,让韩国失去联结山东的希望,然后,大秦使者一到,韩国只有乖乖就范的份。” 他的精明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另外,告诉赵王,求和可,不过,寡人要二十城。丞相,这事,你就多费心了,多要些好城好地。” “诺!”范睢领命。 “呵呵!”既然是赵国主动献地,那么,秦国要不好好要价一通,就不是秦国了,群臣大喜。 “丞相,命黑冰台查异人的行踪作为,一丝一毫都不要漏掉。”秦昭王白眉一掀,微微颔首,大为赞许。 黑冰台,秦国的秘兵,相当于后世的间谍结构。 秦昭王动用黑冰台调查秦异人,终于开始关注秦异人了,秦异人正式进入秦昭王的视野。 第九章 赵姬登门 第九章赵姬登门 邯郸,秦异人府第。 “叮叮叮!”密集如同炒豆般的金属撞击声响起,秦异人正与马盖交手。 如今的秦异人早已不是刚刚练武时的秦异人了,一把秦剑在他手里剑光霍霍,上下翻飞,任由马盖如何进攻,都不能攻破他的防御。 当然,这是有前提的,是马盖不能使用过大的力气,要不然的话,就是十个秦异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秦异人手中秦剑好象活了一般,挡住马盖的进攻,还趁势反击,顺着剑身直削马盖手指,马盖手腕一振,就把秦异人的剑震开,赞道:“好!” “公子这一剑使得妙,守中带攻。”孟昭和范通也是赞好。 对于一个练武时间并不长的新人来说,能防守住马盖的进攻已经难能可贵了,更别说,秦异人还别出心裁,抓住时机反攻,的确了得。 “公子,赵姐姐求见。”就在这时,只见茉儿一脸的笑容,小跑着过来,冲秦异人嫣然一笑,道:“赵姐姐好好看哦!她好漂亮呢!” “赵姬?”秦异人一愣,这才想起。这些天全身心的投入练武,把赵姬学筝这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我去看看。”秦异人把秦剑朝孟昭一抛,大步而去。 望着秦异人的背影,孟昭、马盖和范通露出男人才就懂的会心笑容。 “你们笑甚?贼兮兮的。”茉儿有些不明所以,冲孟昭三人问道。 “没事,没事。”孟昭三人忙掩饰。 秦异人来到厅堂,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妙人儿,如同九天之上的仙子般美丽,正眨着好看的俏媚眼四处打理,不是赵姬还能是谁? “公子。”乍见秦异人,赵姬脸上泛起开心的笑容,仿佛情人相见似的,迫不及待的蹦了过来,娇憨可爱。 “赵姬……”对赵姬的反应,秦异人颇有点YY,哥的魅力大啊。 “咦!”秦异人一句自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只见赵姬一双好看的妙目猛的瞪圆了,死盯着秦异人,俏脸上尽是惊讶之色:“公子,你变了呢,变多了呢!” 秦异人的变化着实很大,与两人在胡风酒肆的初见相比,可以说是“君子豹变”了。 在胡风酒肆相遇时,秦异人虽然比起被软禁时已经有所改变,无论脸色血色都有不小的起色。但是,整个人仍是很瘦,跟竹杆似的。 而眼下的秦异人,肌肉丰满,光洁晶莹,肌肤如同美玉般,堪称玉树临风了。 更重要的变化是,秦异人英气勃勃,整个人就象一柄出鞘的利剑,气势慑人。 唯一欠缺的就是上位者的气势了,上位者的气势需要养,要身居高位才能养出来,不是泡泡药水就能泡出来的。 尽管如此,秦异人的变化也是天翻地覆的。看着眼前这个秦异人,谁会相信当初刚刚穿越过来,瘦得跟竹杆似的,没有一点血色的秦异人就是他。 “公子,你好俊!好俊呢!”赵姬睁大一双妙目,仔仔细细把秦异人瞧了个遍,拍着小手,欢呼起来:“公子是如此之俊。” 哥也是个帅哥! 秦异人很是臭屁的甩甩头,假意谦逊,道:“一般般啦。与你比起来,什么也不是。” “格!”女孩子谁个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更别说,赵姬的美貌让人震惊,是个大美人,赵姬掩着小嘴,笑得很是欢畅,如同百花盛开。 感受着赵姬无边的魅惑力,秦异人的骨子眼都在发酥,尤物的魅力真不是盖的,很能激起男人的欲望。 “赵姬,你怎生才来?这些时日做甚了?”秦异人找话题,与赵姬搭话。 “寻筝呀。”赵姬脆生生的道:“费了好大功夫,总算是寻到上等秦筝呢。” 望着短案上的长条形包裹,秦异人笑道:“这就是?” “这筝很好很好,非常动听。”赵姬一扬下巴儿,嫣然一笑,满室生春,伸出白玉似的小手,把包袱解开,露出架十弦秦筝。 “咦!”一瞄短案上的秦筝,秦异人的眼睛猛的瞪圆了,死盯着,眼中精光暴射。 “这筝有些怪异,不是九弦的,却是十弦,多了一弦。不过,音色非常好,动听之极,比起寻常秦筝好得太多了。”赵姬对这秦筝很是满意,一个劲的夸赞,说了半天,这才发现秦异人的异常,讶异的问道:“你怎么了?” 在当时,秦筝普遍九弦,十弦筝很少。数十年后,蒙恬会把秦筝发展成十二弦。 秦异人胸口急剧起伏,很是激动,上前一步,左手按在筝板上,右手一拉,筝板移开,露出一洞,右手伸入,取出一块半掌大的红木,红木上写着一个娟秀的“怡”字。 “你……你怎生知道的?”赵姬右手捂着小嘴,满脸的惊讶,一双俏媚眼死盯着秦异人。 前任的记忆涌来,一个美丽的少女身影浮现在脑海。这个少女紧抿着小嘴,额头上细汗直冒,为了制秦筝,手掌磨出了血泡,却是一声不吭。 “怡,你还好吗?”秦异人在心里问道。 “喂,你快说呀。”赵姬见秦异人呆呆的站着不说话,忙催促一句。 “哦。”继承了前任的记忆,连情绪也继承了,秦异人竟然被前任的情感感染了,在心里苦笑,道:“实话实说吧,这是我的筝。” “你的筝?”赵姬好一通惊讶,小嘴张得老大,露出编贝似的洁白牙齿。 秦异人解释,道:“这筝是我离开秦国时,一个好友为我制作的,用的是南山红木,变九弦为十弦,筝音宏大幽深,如同空谷瀑布,很富震憾力。后来,我没钱吃饭,只得卖了。” “这么巧?”赵姬的惊讶更多数分,捂着小嘴,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费了这么多天时间寻一上等秦筝,却没有想到,寻到的竟然是秦异人的秦筝,这实在是太巧了。 “给!”赵姬抱起秦筝,朝秦异人手里一塞。 “这个……不好吧。”赵姬这是要把秦筝还给秦异人,秦异人有些犹豫。 “有何不好?这本就是你的筝,还给你,不正应当么?”赵姬很是豪爽。 秦异人对这筝着实喜欢,而且,这筝是另一个少女得知他要前来赵国当人质,一边流泪,一边为他制作的。当初为了活命,不得不卖掉。如今,既然发现了,就要想办法收回,要不然的话,也太对不起她了。 “你多少金买的?我给双倍。”秦异人微一沉吟,立时有了主意。 “甚金不金的。这是物归原主。”赵姬爽快的拒绝。 “有了。”秦异人念头一转,想到一物,可以做为补偿,笑道:“那我们就开始学筝。” “嗯!”赵姬微微颔首,风情万种。 第十章 意外惊喜 第十章意外惊喜 “当当当!” 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混战,秦剑飞舞,上下翻飞,剑光如同匹练似的,端的好身手。 秦异人与他们之间的打斗,与之相比,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的实力。 当然,秦异人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有如此大的进步,着实难能可贵了。 “咚!”突然之间,一声洪亮的筝音响起,如同空谷幽瀑,震憾人心。 “公子的筝!”孟昭、马盖、范通他们急忙收剑,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震惊。 “真是公子的筝?”孟昭打量着马盖和范通,有些惊疑不定。 “好象是。”马盖也是惊疑。 “错不了!”范通肯定一句,信心十足。 秦异人的筝很特别,可以说是天下间独一无二,唯一的一把十弦秦筝,筝音与别的筝完全不同,宏大响亮,极富震憾力,孟昭他们是再熟悉不过了。 被软禁时,秦异人为了吃饭,不得不忍痛割爱,把秦筝卖了。孟昭三人还清楚的记得,那时候的秦异人万分不舍,为此哭了好几天,可是,活着最重要,不得不卖。 如今,他们再闻这筝音,人人震惊无已:“公子的筝找到了?” 解除软禁后,秦异人曾经找过这筝,却是没有音讯。 “公子的筝!” “是公子的筝!” 茉儿和黑伯也是一脸的惊讶,从屋里冲出来,望着筝音传来的厅堂,下巴差点掉下来了。 “去瞧瞧。”秦异人的筝,对于孟昭他们来说,意义重大。以前,他们日日聆筝,对这筝有着莫大的感情。 “站住!”黑伯脸一沉,沉声喝道:“你们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秦异人这是借教筝泡赵姬,孟昭他们要是去了,不是打搅了秦异人的好事么? 孟昭三人恍然,抚着脸讪笑。 厅堂里,秦异人正在占赵姬的便宜。 “要这么弹。”秦异人老实不客气,右手按在赵姬如玉似的小手上,赵姬一挣,秦异人却是用力更大,按得更牢实了。 赵姬挣之不脱,俏脸飞霞,娇羞无限,再闻着少女体香,感受着小手的温暖、柔软,秦异人某一部位不争气的支起了帐篷。 秦异人身子向赵姬挪挪,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赵姬想要朝旁移开,却是身子有些发软,男子的热力钻入瑶鼻,让她有些无力,只得任由秦异人大占便宜。 这是初次接触,不能操之过急,秦异人见好就收,笑道:“我们来弹一首《秦月关山》。” “嗯!”赵姬顺从的轻轻点头,瑶鼻中发出轻嗯声,听在秦异人耳里,血脉贲张。 在秦异人的指点下,赵姬弹着秦筝,两人一起唱道: 巍巍秦关莽莽秦川 苍苍明月迢迢关山 同耕同战浴血何年 锐士铁衣女儿桑田 谁谓明月照我无眠 天地同光念日月之共圆 这首《秦月关山》是秦国很流行的情歌,两人和唱,如同情人在放歌,赵姬眼里娇柔一片,秦异人却是心猿意马,好几处唱错了,好在赵姬没有发觉。 孟昭、马盖、范通、黑伯、茉儿五人大声歌唱,一边唱一边抹泪。 这首歌谣,他们耳熟能详,唱过的次数不知几多。在这异国他乡,乍闻此音,心思早就飞到秦国,在心里默默思念故乡的亲人。 一曲唱罢,余音犹在,绕耳不绝,赵姬盯着秦异人,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秦异人紧握着她的小手,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这天,就在赵姬学筝中度过。经过这天的相处,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不少。 临别之际,秦异人把汗血宝马赠给赵姬,引得赵姬好一通震惊。 汗血宝马名动天下,异常珍贵,秦异人竟然以此相赠,怎能不令可人儿感动莫铭? 这是平原君赠给秦异人的,平原君为了讨好秦异人,竟然配备金鞍玉饰,极为奢华,秦异人原封不动,悉数赠给赵姬,赵姬是激动得珠泪滚滚。 自此以后,赵姬日日前来学筝,两人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 XXXXXXXXX 秦异人泡在药水里,运起吐纳术,吸收药力,药力顺着毛细孔进入身体,丝丝热力在筋脉中游走,极为舒畅,秦异人舒服得真想放声歌唱。 黑伯教给秦异人的吐纳术非同一般,效果奇好,有助于药力的吸收,这对秦异人有着莫大的帮助。 过了一阵,药水变清,药力减退,秦异人站起身来,舒畅的伸个懒腰。 “好久没练太极了,练练看。”秦异人做个扩胸动作,猛的想起,自从来到战国时代,就未再练习太极。 太极是现代的养生功,是秦异人在另一时空的一大爱好,自从来到战国时代,诸事缠身,就未再练过。这一想起,就再也难以抑止,抱元守一,凝神静气,练起了太极。 “这……”才练了不过三五个招式,一股热力从丹田中升起,在筋脉中游走,似乎比起适才要粗壮了些,秦异人大为诧异:“怎么回事?” 这种变化,从未有过,秦异人的眼睛瞪圆了,沉思道:“难道说太极有助于练武?” 再练几个动作,适才的情形没有出现,秦异人颇有点儿失望,练武没有捷径,得一步一个脚印。 “不对。”秦异人猛的想起,他适才使用了吐纳术,眼睛一亮,暗想:“难道吐纳术和太极能相辅相成?” 若真能如此的话,这对急需提升实力的秦异人有着莫大的好处,秦异人迫不及待,运起吐纳术,再施展太极,一股热力从丹田中涌出,顺着筋脉游走,比起往昔粗壮了不少。 “真的?”秦异人的眼睛瞪得滚圆,强抑着兴奋之情,运转吐纳术,打着太极,一套吐纳术练完,太极也正好打完,热力回到丹田中,全身通透,说不出的舒畅,仿佛吃了仙丹灵药似的。 “果然如此!”秦异人一蹦老高,调整一下心情,再来试验。 这次的试验结果和适才如出一辙,秦异人立时试验第三次。一连几次的试验结果,都一样,证明太极与吐纳术能相辅相成,具有让人想不到的神奇作用。 “太极源远流长,博大精深,虽是由张三丰、杨露蝉这些大宗师发扬光大,其发源却是不可考了,或许在战国时代就有人在练太极了,只是历史久远,无人知道罢了。”有了这一意外发现,秦异人兴奋莫铭,若是利用得好的话,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他的实力。 浑身通透,轻飘飘的,都快飞起来了,从未有过如此舒畅的感觉,秦异人哼着小曲出了屋,正好遇到孟昭。 “公子,你好象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呢。”孟昭的眼睛瞪得老大,在秦异人身上一通打量,很是惊讶。 “有何不一样?”秦异人问道。 “说不上来。”孟昭抚着额头,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第十一章 巧取豪夺 第十一章巧取豪夺 邯郸城东,信陵君府第。这是一座大宅院,数百间房屋,间间雕梁画栋,极尽工巧之能事。数百仆佣进进出出,极为忙碌。 在后院一座小亭里,信陵君头戴玉冠,身着镶金锦袍,腰悬玉镶金玉饰,雍容华贵,上位者气势透体而出,让人不敢逼视。 两个美貌的侍女侍候着信陵君,信陵君跪坐在雕花的玉几上,品着色香味俱全的糕点,喝着香喷喷的上等好茶,眼睛瞪得老大,欣赏朱亥练武。 朱亥是当时非常有名的猛士,力大无穷,赤着上身,露出一身如同铁疙瘩般的肌肉,如同一头健壮的公牛。一对两百多斤(相当于现在一百多斤)的精铁锤在他手里,上下翻飞,如同四两棉花般轻松,仿佛没有重量似的。 “呼呼!” 锤风呼呼,地上的沙尘飞舞,围着朱亥打转,如同陀螺般旋转,就是不落地。 “好!”信陵君大声赞好,双手轻击,赞叹无已。 “呔!”猛然间,朱亥断喝一声,如同炸雷轰地,两个侍女吃受不住,双手捂着耳朵,脸露痛苦之色。 “砰!”朱亥手中的铁锤如同流星般狠狠撞在地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地皮都在颤抖,仿佛地震似的。 沙飞石走,烟尘弥漫,等到烟尘散尽,信陵君这才瞧清了,地上出现一个深约半尺的大坑,可见朱亥这一砸之力有多么的凶猛,若是砸在人身上,早就是一摊肉泥了。 “朱亥,痛饮此爵!”信陵君亲手在酒爵里斟上美酒,端着青铜酒爵,快步过来,把酒爵递给朱亥。 “谢公子!”朱亥谢一声,接过酒爵,一仰脖子,如同长鲸吸水般,一口喝干。 “真猛士也!”朱亥是信陵君的左臂右膀,信陵君大是欢喜,赞叹不已。 “嗯。”朱亥耳朵一竖,嘴角浮现一抹微笑,道:“公子,家老来了。” “哦。”信陵君颇有些惊讶,竖起耳朵一听,却是什么也没有听见。正要戏言几句,只听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一听便知是侯赢的脚步声,信陵君一竖大拇指,赞道:“朱亥,你好了得的耳力。” 只见侯赢愁容满面,一边走一边叹气,时不时的双手互砸,焦虑之意毕现。 “先生何事烦心?”信陵君颇有些惊讶。 侯赢是他的心腹门客,甚有智计,极得他的赏识,要他如此犯愁,必是大事。 “公子,我们的金所剩不多了呀。”侯赢迟疑了一阵,还是实话实说,双手一摊,很是无奈的道:“这可怎生办?” “没金了?”信陵君大是讶异。 “我说呀,你这家老也真是的,没金了,你不会找赵王要?赵王说的赏金十万,到眼下他只给了我们一万金,不找他要,找谁要?”朱亥倒不当一回事,反而数落侯赢了。 “朱亥,休要乱说。”信陵君阻止朱亥,道:“长平之战,赵国府库被消耗一空,赵王也没金。就是这一万金,也是赵王向群臣借的,找他也没用,得我们自己想办法。” “是呀。”侯赢重重点头,道:“长平大战,赵国消耗太大了,赵国是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找赵王没一点用处,只能我们自己想法了。公子门客数千,一日所费不小,万金之数如同流水般花出去,已经不足五百金了。” 养门客就得要钱,要好吃好喝供着,那些有才干的门客出入还要车马佣仆随行,不然不跟你。你不养门客,自有人养门客,这花费非常大。 信陵君靠养门客起家,若是没了金,门客四散,这对他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可以从大梁调金。”信陵君想了想,有了主意。 “哎!”侯赢长叹一声,很是气愤的道:“莫提了,一提起这事,就让人着恼。我派人去大梁调金,不仅无着不说,门客差点被晋鄙给抓了。” “晋鄙?这老匹夫!”朱亥吼声如雷,大骂道:“他好大的胆子,竟敢坏公子大事!” “晋鄙是奉魏王之命,把公子的家财悉数封存,不许一金流出。”侯赢眼中如欲喷火。 信陵君少小聪明,甚有贤声,差点成了太子。虽然没能成为太子,没有当上魏王,却是暗藏雄心,养门客自重,数千门客为他吹嘘,他因此而“贤名”在外,天下人可以不知有魏王,一定知道有信陵君。 魏王早就视他为眼中钉了,只是没有机会下手罢了。这次,他前来邯郸捞美名,正是魏王下手的良机,岂能不断他财路? 只要没金,信陵君不能养门客,没人为他吹嘘,信陵君的声望就会大为受损。到那时,他的名声就会一落千丈,再也不会威胁到魏王。 魏王岂能错过这一良机? “晋鄙!魏王!”信陵君咬牙切齿,若是这两人在他面前,一定会被他撕成碎片:“好狠的釜底抽薪!” “公子,怎么办?”侯赢是没有办法了,他是家老,主管钱粮,他可以精打算细,却没有无中生有的神奇本领。 信陵君也是束手无策,想了想,道:“可以借么?无忌还有些薄名,厚着脸皮去借的话,应是能借些吧?” 堂堂信陵君若是向人借钱,这事必然又会掀起天大的风波。然而,情势如此,他不如此也不行了。 “我借过了,无人愿借。”侯赢双手一摊道:“赵人言,公子存赵,他们很感激。可是,信陵君靠借债度日,这说明情形不妙,谁也不愿借。” 信陵君就是一面旗帜,他不借钱还好,他若借钱,必然引发负面效应。 “爹,何须烦恼,孩儿自有妙计。”就在这时,只见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小跑着过来,冲信陵君半嗔半撒娇的道:“爹,这事交给孩儿吧。” “爽儿,休得胡闹。”这是信陵君的幼子,魏爽,很会讨信陵君的欢心,信陵君被他逗乐了,爱怜的抚着他的脑袋,轻声喝斥。 “爹,孩儿真的有妙计。”魏爽扭着身子,不满的道。 “公子,你要如何做?”朱亥顺嘴一问。 “巧取豪夺呀。”魏爽直言不讳。 “胡闹!”信陵君脸一沉,沉声喝道。 他“贤名”在外,以仗义疏财为天下人称道。若他巧夺豪夺的话,这事传出去,他的名声就臭了,会为人唾骂。 “爹,巧取当然是要用巧妙的办法呀,绝不会授人以柄。”魏爽深知信陵君的顾忌,压低声音,把想法一说。 信陵君的眼睛越来越明亮,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 第十二章 欺上门来 第十二章欺上门来 邯郸城南,是邯郸的工商区,邯郸的商贸多在这里进行。秦军已退,国人逃国之风被遏止,如今渐渐恢复了生气,原本冷清的街瞿上,人来人往,极为热闹。虽然还没有恢复到巅峰时期,却也差得不远了。 一家很大的珠宝店,人进人出,买卖异常火爆,执事在管事的监督下,忙得热汗直流。 就在这时,魏爽带着十几个身材粗壮的门客进来,冲管事,道:“我要见你们的掌柜。” 魏爽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穿着极为奢华,管事一瞧便知这是大富大贵家的人,招惹不得,忙道:“请稍等片时,我这就去通禀。”小跑着进去。 魏爽站在当地,把进进出出的人群一阵打量,暗自点头,找对地儿了,今天的收获一定不会小。 不多一会儿功夫,一个肥肥胖半的中年男子快步过来,冲魏爽见礼道:“见过公子,不知公子有何要事?” “我们到那里说。”魏爽朝角落一指,在一众门客的簇拥下,大步而去。 掌柜不敢不跟去。 “我是信陵君的少子魏爽。”魏爽自我介绍,头一昂,胸一挺,极为自得。 “原来是信陵君的公子,在下失礼了,这里赔罪。”掌柜的忙见礼,身子躬成了九十度,执礼极恭,仿佛遇到老祖宗似的。 “我此来也没甚事,就是看中你的店铺了,你就给我吧。”魏爽单刀直入,直道来意。 这是强索,掌柜一颗心直往下沉,却不敢不赔着小心:“公子有所不知,小的养家糊口就靠这店呢。公子请放心,小的愿以千金奉上。”千金不是个小数目了,是他积蓄的很大一部分,一阵肉疼。可是,付出千金,能保住店铺的话,还是划算。 “你真是大方,那就却之不恭了,店铺,外加两千金。”魏爽立时加价了。 “你……信陵君贤名在外,仗义疏财,怎能做这等事?”掌柜的急了。 “你说得太对了,我爹贤名在外,绝不会做巧取豪夺之事。你得宴请宾客,当众赠送给我爹。”魏爽真够狠的,既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不行,绝不行!”掌柜的火了。 如此做的话,他破财破费不说,还要成全信陵君的美名,世上哪有这样的事。 “你不行也可以。”魏爽一点也不担心,道:“据我所知,你家里一共有十三口人……”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 那些门客眼中杀机闪现,一瞧便知,要对掌柜的家人下手。 以信陵君的势力,要让自己全家死绝,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掌柜的惧了,满头大汗,哆哆嗦嗦,道:“公子,请你高抬贵手,小的愿双手奉上。” “要大宴宾客,说是赠给我爹的。”魏爽还要博取美名:“我爹存赵,你们赵人感激不尽,愿以店铺相赠。若你敢有一字差错,后果你想得到。” “公子放心,一定照办!”掌柜的都快晕过去了。 掌柜不敢不照办,当即发下帖子,邀请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同行前来,当众宣布,为了感谢信陵君存赵,愿把店铺赠送给信陵君。 魏爽摆出一副不愿接受的样儿,再三推却,最后“不得已”而受之。 掌柜把魏爽那副假惺惺样儿看在眼里,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偏偏来宾们,还对魏爽大加赞叹,大赞特赞信陵君高义,不顾安危,只身入邯郸救赵。 就这样,魏爽巧取豪夺了一家又一家铺子。 信陵君府第。 信陵君笑呵呵的赞扬魏爽:“爽儿果是不凡,短短数日就有万金入账,如此下去,这事就好办了。” “更重要的是,多了好些家店铺,门客中不乏此道好手,让他们做买卖,就不用再为无金发愁了。”侯赢长舒一口气,大为赞赏。 博酒道,魏爽带着门客东瞅西瞅,寻找下手目标。 “公子,你瞧这酒坊,我打听过了,这是博酒道最有名的酒坊,价值好几千金呢。”一个门客冲一家大酒坊一指。 “怎生没做买卖?”魏爽把酒坊一瞧,只见关门闭户的,并未做买卖。 “想是掌柜逃国还未归来。”门客解释一句。 “也是这理。”魏爽重重点头,打量一阵,道:“这酒坊的酒远销山东之地,年入万金,切不可错过了。打开门进去,这就是我们的了。” “公子,万一掌柜归来怎生办?”有门客有些担心。 “他还敢猛虎头上拍苍蝇,找我索要?”魏爽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凭信陵君的名头,谁敢招惹他?就算掌柜的知道了,也不敢索要,还得忍气吞声说好话,赔不是,求着信陵君要。 “公子,还有三家这般大的酒坊,亦未做买卖,我们一并占了便是。”有门客忙讨好,出主意,道:“就算掌柜归来,他能把公子怎样?” “嗯。”魏爽右手一挥,门客砸开门,魏爽大摇大摆的进入。 带着人在酒坊里一阵打量,只见酒坊里的用具一应俱全,只需要派人前来经营便是,大是满意:“如此好的酒坊在手,再也不用为无金发愁了。” 他却不知,这四家酒坊是秦异人买下的,他惹到秦异人了。 XXXXXXXXX 秦异人的府第。 秦异人正在练剑,一把秦剑上下翻飞,剑光霍霍,秦异人的实力又大有进步。 “好!采!”赵姬眨着俏媚眼,站在一侧观瞧,大声赞好,白玉似的小手不住轻击。 秦异人不是下半身动物,不过,能在赵姬这样的美人面前卖弄一番,博取她的喝采,秦异人还是乐意为之,打起精神练剑。 自从发现太极与吐纳术相辅相成之后,秦异人勤加练习,长进极大,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三个缺陷;杀气不足,经验不足,力道不足。”孟昭站在旁边,看着秦异人使剑,点评道。 “你太强人所难了吧?”马盖为秦异人说话:“公子这才练武几多时日?你当年如公子这般,远未有如此造诣呢。” “是呀。”范通甚少说话,却是一语切中要害:“杀气需要人头来喂养,公子无人可杀,这杀气难养。经验嘛,只有经历过一场又一场的搏杀,方能长进。力道只需要假以时日,自然会成长。” “我们得想个办法,为公子解决这些缺陷。”孟昭眉头一拧,思索起来。 “办法不是没有……”范通平时甚少说话,一说话必然有因。 “什么办法?”孟昭和马盖齐声问道。 “公子,不好了,不好了。”范通正要解说,却见黑伯急匆匆的冲进来:“酒坊被一伙人霸占了。” “是谁?”秦异人蓦的一收剑,沉声问道。 “不清楚,只知势力不小。”黑伯喘着粗气回答。 “管他是谁,给我抄家伙,走!”秦异人大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诺!”孟昭、马盖和范通轰然相应。 “我要去,我要去。”赵姬眼中尽是美妙的小星星,欢喜难言,兴奋莫铭。 第十三章 信陵君算个屁! 第十三章信陵君算个屁! “公子,另外三家已经好了。”门客进来,冲魏爽禀报。 “哦。”魏爽点点,笑道:“这些天弄到些铺子,就未有如这四家酒坊好。”对这四家酒坊,魏爽是万分满意。 “何方强人,敢夺我酒坊?”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怒气的咆哮声传来。 “不自量力的人来了。”魏爽压根儿就不放在心上,轻蔑一笑。 以信陵君的势力,莫说夺取几座酒坊,就是夺上十座八座,谁敢放个屁?冲上门来,那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魏爽冲杀气腾腾冲进来的秦异人一行冷冷一笑,就要冷嘲热讽一通,却看见赵姬笑吟吟的随着进来,眼珠子一下子陷进去,再也拔不出来了,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如此美人儿,随了你,真是上天瞎了眼,应当随本公子。”魏爽胸一挺,头一昂,极是自得,冲赵姬招手道:“美人儿,过来,到本公子身边来。” “找死!”孟昭、马盖、范通齐声喝斥。 “登徒子!”赵姬嘴角一裂,极是不屑,充满轻蔑。 被赵姬轻蔑了,魏爽很是不爽,提起嗓子吼道:“美人儿,你莫要自误,我是信陵君的少子,魏爽。跟了我,大马高车,仆佣成群,前呼后拥,皆不在话下。” 信陵君名满天下,谁个不知,哪个不晓?魏爽这一亮出名号,以他想来,秦异人他们一定会吓得不轻,赵姬会哭着求着跟着他。 然而,事实上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只见秦异人双手抱在胸前冷冷的打量着他,一语不发;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以看白痴的目光打量着他;赵姬眨着漂亮的俏媚眼,把魏爽好一通打量,直裂嘴角。 若是换个人,魏爽亮出信陵君的名号,一定会吓得不轻,会求饶讨好。他太不长眼了,偏偏惹到秦异人,虎狼秦人怕过谁? 秦异人是天下少有的不把信陵君放在眼里的人之一! “信陵君算个屁!”秦异人冷冷的回敬一句,右手中指竖得老高。 “你……”秦异人的回答并非如想象中那般求饶讨好,而是谩骂、轻蔑,这太不把信陵君放在眼里了,魏爽震惊过甚,竟然结巴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信陵君算个屁!”赵姬眨着好看的俏媚眼,爆了粗口,捂着小嘴,格格直笑,就象绽放的百合花,美艳不可方物。 魏爽总算是回来神来了,指着秦异人大吼道:“你竟敢不把我爹放在眼里,你好大的胆子!我要你知道知道,信陵君不容侮辱!” “魏无忌这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比狗还要贱,谁有兴趣侮辱他呀。”秦异人的嘴很刁毒,骂得更加尖酸刻薄了。 “上!给本子打杀了!”魏爽怒气勃发,没有仔细想想,敢不把信陵君放在眼里的人物,岂能没有深厚的背景? “侮辱信陵君,你死有余辜!”十几个门客怒气直冲顶门,信陵君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要是不能为信陵君讨回说法,洗雪耻辱,他们莫想混了。 门客拔出剑,紧握在手里,眼里如欲喷出火来。 孟昭和马盖手按在剑柄上,就要冲上去好好教训这些不长眼的门客,却给范通阻止了。范通在秦异人耳边轻声道:“公子,你练武有些时日了,还未与人交过手,今儿就是一个机会,好好战一场。” “对呀。”孟昭和马盖大声赞同。 他们适才还在点评秦异人没有实战,没有经验,这些门客正好拿来给秦异人练手。 “公子,你放心,不会有事儿。”孟昭冲秦异人保证。 若是情形不对的话,他们肯定会出手,秦异人不用担心安危。 “实战?我真的很缺乏。”秦异人对范通的提议大为赞同,这么好的沙包肉袋,一定要好好利用,拔出秦剑,紧握在手里。 “小心。莫要逞强。”赵姬眨着美目,在秦异人耳际轻声叮嘱。 秦异人轻轻点头,大步上前,手中秦剑朝一众门客一指,喝道:“谁上来送死?” “我是信陵君府上门客……”一个门客晃晃手中剑,得意的吹嘘,却给秦异人打断了。 “管你是猪是狗,是爬虫毒蛇,本公子没兴趣知道。”秦异人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自鸣得意似的介绍。 连自己的姓氏都没兴趣知道,这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门客大怒,暴吼一声:“受死吧!”挥着剑就杀了上来,身手还过得去,剑光如同匹练一般。 “就这点本领?”秦异人日日与孟昭、马盖、范通这三个铁鹰剑士练剑,眼光很高,这门客的剑术说起来也还不错,与孟昭三人相比就差得太远了。 秦异人嘴上在讥嘲,手里可没闲着,手中秦剑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如同毒蛇一般,直奔门客咽喉。门客要想躲,却是躲不了,暗道一声完了,却见秦剑一偏,从喉头掠过,重重刺在他肩上,发出一声惨叫。 “哎!”孟昭大为惋惜,秦异人明明可以杀掉这个门客的,却又放过了他。若是他出手,十个门客也杀了。 “公子未杀过人,心不够狠。”马盖明白秦异人为何放过这个门客。 秦异人两世为人,还没有杀过人,真正到了生死一念间时,又狠不起这个心,只得放过这个门客。 “谢公子手下留情。”这个门客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吓出一身冷汗,冲秦异人道声谢,忙忙慌慌的退了开去。 “还有谁?”秦异人一出手差点杀了这个门客,震住了一众门客,再也没人敢冒冒失失的冲上来。 “你是谁?”魏爽总算是清醒过来了,大声问询秦异人的来历。 “在下虎狼秦人,秦异人是也!”秦异人自报家门了。 “秦国王孙?”一片惊呼声响起。 秦异人质赵天下皆知,尤其是三载软禁更是广为人知,魏爽哪能不知道是他呀。 魏爽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他瞎了眼,竟然招惹到秦异人,怪不得不把信陵君放在眼里。 虎狼秦人不把天下放在眼里,还在乎区区信陵君? “原来是异人公子,魏爽这里有礼了。” 魏爽立时见风使舵,赔着笑脸:“魏爽告辞了。” 一手挥,带着门客就要离去。 “站住!”秦异人脸一沉,冷喝一声,上前一步,拦住魏爽。 以为本公子好欺,你想欺就欺,想走就走,世上哪有这样的理。 第十四章 《侠客行》 第十四章《侠客行》 “你要做什么?”魏爽被秦异人一喝斥,不由得有些心虚。 “就这样走了,你不觉得这太便宜了。”秦异人冷笑一声。 “那你还想怎生样?我已经赔罪了。”魏爽狡辩道:“我不知是你的酒坊,多有得罪,向你赔罪致歉意,你莫要揪着不放,没你这样的人。” 真是倒打一耙,明明是他理亏在先,还派秦异人一个不是。 “红口白牙,你还真能颠倒黑白。”赵姬不满了,大声训斥起来。 魏爽瞄了一眼赵姬,心中暗恨:“你这小骚货,本公子惹不起秦异人,还对付不了你这小骚货?本公子要你象狗一样跪在本公子面前,供本公子取乐。” “这是我的酒坊,我没请你进来,你自己破门而入,此为盗贼行径,一句赔罪就能了事的话,我不介意去信陵君府上来上一遭。”秦异人盯着魏爽,就象在看白痴,如此低级话语,亏你说得出来。 魏爽瞳孔一缩,不敢多言。以秦异人的深厚背景,他真的敢闯入信陵君府第闹上一通。 虎狼秦人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天下人,区区信陵君府第说闯便闯了。 真要那样的话,这糗就大了,信陵君就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本公子闻讯赶来,与你理论,你不仅不讲理,还仗着信陵君的名头要把我们打杀了,你以为堂堂第一大战国的王孙是那么好欺负?”秦异人目光如刀似剑,气势逼人。 秦国号称“虎狼之国”,那是靠实力打出来的,是用山东之地的人头堆出来的,乍闻此言,魏爽暗暗叫苦。 若秦异人是别国的王孙的话,以信陵君的名头,他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偏偏秦异人是让天下人都头疼的秦国王孙,他这一较真了,真不好收拾。 “还有,你的歪心思打到我女人身上了,你是吃了熊心,还是吞了豹胆?”秦异人瞄了一眼赵姬。 赵姬美玉般的小手搓着衣角,紧抿着嘴唇,白了秦异人一眼,似嗔含羞,娇俏可爱,仿佛在说“这话你心中有数就行,何必要说出来呢?这不是让人家难堪么?” 这三个理由是掷地有声,魏爽被秦异人驳得哑口无言,愣了愣,这才道:“那你想怎样?” “不是本公子想怎样,而是你要怎样?”秦异人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悠闲样儿。 要如何才能平息秦异人的怒火?这还真把魏爽给难住了。 “你究竟要怎生样,你给个话啊。”魏爽被逼无奈,低眉顺眼,都快哭出来了。 “这门是谁砸开的,你就杀了谁。”秦异人嘴角浮现一抹坏笑。 “异人公子,能不能……”魏爽知道秦异人这一手够狠。 若他真把砸门的门客给杀了的话,这事一传去,信陵君的名声就会大为受损。信陵君号称“礼贤下士”,有你这样让门客顶罪的礼贤下士之道么? 更会冷了门客的心,以后门客岂能尽心尽力为信陵君办事? “可以……”秦异人微微颔首。 “谢异人公子。”魏爽大喜过望,脸上泛着笑容。 “那本公子就杀了你。”秦异人右手按在剑柄上,冷冷的打量着魏爽,杀机涌动。 秦异人这段时间的变化很大,这一杀气毕现,很有震慑力,魏爽看在眼里,如同面对一头远古凶兽似的,一颗心怦怦直跳。 “我是信陵君的少子,你杀了我,会给你增添很多麻烦,异人公子,还望你三思。”魏爽头皮发麻,生怕秦异人痛下杀手,忙抗辩,却是言来无力,很没底气。 “说得也是。”然而,秦异人却重重点头,道:“本公子虽不惧狗屁不通的魏无忌,却不能不展现一点儿大度,不能杀了你。你就自断一条胳膊,一条腿吧。” 秦异人的语调并不高,也不急,而是很平缓,却是透出一股坚决,不容置疑。 “你若不动手,我愿为你代劳。”孟昭右手按在剑柄上,如同猎人打量猎物一般,舔舔嘴唇,很是兴奋。 躲是躲不掉了,魏爽当机立断,猛的拔出剑,对着一个门客就刺了过去。变起仓促,这个门客压根儿就没有来得及反应,胸口被刺个正着,当场身死。 “公子,你……”门客眼睛瞪得滚圆,手指着魏爽,一脸的迷茫,他到死也没有想明白,为何魏爽要对他突下杀手。 其余的门客如同见了鬼似的,不住倒退,离魏爽远远的,一脸的黯然。 “异人公子,就是他砸开门的,你可满意?”魏爽连看都没看这些门客一眼,忙冲秦异人问道,满脸的讨好。 “下手真够狠辣的,没少杀人吧?”秦异人缓缓摇头,一脸的戏谑道:“魏爽啊魏爽,你真是贪生怕死,这就是你们魏人的风骨吗?哈哈!你知道吗?本公子与你闹着玩儿的,并不是要你真的杀人呢。” “你……”魏爽如同被雷劈中似的,指着秦异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逼迫魏爽杀了人,失了人心,寒了门客之心,秦异人再来告诉他,我们是闹着玩的,你没必要杀人,还有比这更折腾人的吗? 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紧抿着嘴唇,强忍着笑意,在心里把秦异人夸成了花儿,世上还有比秦异人更会折磨人的吗? “格格!”赵姬笑得前仰后合,如同绽放的鲜花,美艳不可方物。 听着赵姬的笑声,魏爽连死的心都有了,今天这事会对信陵君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你不错,不错,很不错!”秦异人重重点头,大声夸赞。 魏爽恨不得有条地缝,立时钻进去。 “你可以走了。”秦异人没有再折磨魏爽的兴趣了。 “哼!”就在这时,只听一个炸雷似的冷哼声响起,如同万千雷霆在耳际轰鸣,秦异人脑中嗡嗡直响。 “谁?”来人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秦异人一惊,沉声喝道。把赵姬拉到身后,护住了。 “来者何人?”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脸色大变,一脸的凝重,拔剑出鞘,紧握在手里,如临大敌,把秦异人和赵姬围在中间。 “朱亥!”魏爽一声欢呼,大喜,道:“你来得正好,快为本公子讨回公道。” “朱亥?”秦异人的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前方。 只见两人快步而来。当先一个身如铁塔的大汉,手里拎着一对巨锤,走起路来噔噔作响,地皮都在痛苦的呻吟。 “一定是朱亥!”秦异人再瞧另一人,这是个文士,约莫五十来岁,面皮白净,很是精神。尤其是一双眼睛很是明亮,炯炯有神。 “你是谁?”秦异人问道。 “侯赢。”侯赢自报家门。 “朱亥,侯赢?”秦异人差点把舌头咬断了,诗仙李白《侠客行》中的名句浮现在脑海: 赵客缨胡缦,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赢。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第十五章 斗朱亥 第十五章斗朱亥 朱亥大名鼎鼎,名垂后世,即使不了解他的人,只要读了诗仙李白的《侠客行》也就了解了。朱亥一生做过最为有名的一件事,就是协助信陵君“窃符救赵”。 信陵君与魏王的妃子交好,让其把兵符偷出来,信陵君持兵符入军营,要晋鄙发兵救赵,晋鄙紧守魏王之命,拒绝出兵。朱亥用袖中金锤,当场击杀了晋鄙,信陵君这才控制魏军,趁秦军疏于防范,率军杀来,大败秦军。 若没有朱亥,信陵君很难得手。是以,这事被后人大书特书。 侯赢是信陵君的谋士,是智囊。 两人一文一武,一智一勇,是信陵君的左臂右膀,极得信陵君的信任。 二人齐至,很明显得到了消息。他们很清楚,秦异人非易与之辈,连赵孝成王、平原君、蔺相如和廉颇都在秦异人手下吃了亏,魏爽招惹到他,这事定然不会善了,二人岂能不来? “朱亥,快杀了他!杀了这讨厌的虎狼秦人!”朱亥有万夫不挡之勇,一身武艺天下少有,他到了,魏爽的腰板也硬了,冲朱亥吼得山响。 扭过头,又冲秦异人喝道:“虎狼秦人,你就伸出脖子,让朱亥把你的狗头砸得成肉泥。” 听他的话,好象秦异人活得不耐烦了似的,自己把脖子伸出来让朱亥打杀,世上有这样的理么? “还有你,这小骚货,你尽敢奚落本公子,取笑本公子,本公子绝不会放过你。”魏爽眼中大冒邪光,口水都流出来了,一副发情的公猪模样:“本公子要你象狗一样趴在本公子的胯根上……本公子先玩你,玩厌了,再把你卖到绿行,要你人尽可夫,受尽折磨。” 越说越是来劲,口水乱溅,狠毒全写在脸上了。 “闭嘴!”赵姬着恼,脸色通红,冷斥一声。 “哪家的狗没拴牢实,跑出来乱吠,本公子代你家主人管教管教。”魏爽太狠毒了,此人心如蛇蝎,秦异人大为恼怒,眼中如欲喷出火来,右手一抬,一个耳光狠狠朝魏爽打去。 “啪!”耳光声清脆响亮,震住了所有人。 魏爽正骂得欢,哪里想得到,秦异人说动手就动手,连躲闪的念头都没有升起,就被结结实实扇了一个耳光,当场傻了。 他打死也不会相信,秦异人竟然敢当着朱亥的面打他耳光,这是赤裸裸的羞辱他。 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也是发愣。只要眼睛没问题,谁都明白朱亥极不好惹,此时打魏爽耳光,羞辱魏爽,这不是火上浇油,激怒朱亥么? 朱亥也是发呆,一张巨口阔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的出场很有震憾力,按理说秦异人应该被他震住才对,却没有想到,不仅没震住,秦异人还当着他的面打了魏爽。朱亥那感觉,仿佛秦异人那一耳光并不是打在魏爽脸上,而是狠狠扇在他脸上似的,火辣辣的感觉很不好受。 侯赢也是发愣。以他想来,他与朱亥赶到,秦异人多少总要给他一些面子,至少有所畏惧于朱亥的威猛吧。哪里想得到,秦异人把他们忽略了,说打耳光就打耳光。 “好!采!”唯有赵姬美玉似的小手轻击,大声喝采,妙目中尽是美妙的小星星。 魏爽骂她的话很恶毒,她恨通了魏爽,秦异人这一耳光,让她万分舒畅,俏脸上全是盈盈笑意,浑身透着欢喜劲头。 “呔!”朱亥一声暴喝,如同万千雷霆在耳际轰鸣一般,震得人头昏眼花。 “虎狼秦人,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对公子无礼,饶你不得!”朱亥如同铜铃般的大眼瞪得滚圆,怒火万丈,冲秦异人大吼起来。 吼声太惊人了,一字一惊雷,震得人耳鼓嗡嗡直响。 “世上竟有如此猛士!”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虽是被朱亥震得头晕眼花,却是不得不赞叹朱亥是世间少有的猛士。 “虎狼秦人,你知道朱亥的厉害了吧?赶紧跪下叩头讨饶,要是本公子心情好的话,说不定会饶你一条狗命。”魏爽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退几步,离秦异人远些,却是吼得山响,脸孔扭曲了。 “公子,千万莫要激怒此人。”孟昭紧握手中剑,死盯着朱亥,在秦异人耳边轻声提醒。 “是呀。”有道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朱亥如此威猛,他们加起来也不够看,此时激怒朱亥实为不智。 “莫要逞强。”赵姬也来提醒一句,道:“这帐以后再算。” 宁惹小人,莫惹女人,赵姬记恨在心,准备秋后算帐。 “不愧是屠狗辈,叫得如此响亮。”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听秦异人讥嘲起来:“你叫个屁呀,又没人杀你。” “虎狼秦人,欺人太甚!”朱亥勃然大怒,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吼声如雷,脸孔扭曲。 双手紧握着巨锤,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怒突,如同老树虬枝似的。 朱亥本是大梁一狗屠,因侯赢的引荐,才为信陵君招揽。秦异人这是在当众揭他的短不说,还在骂他是狗。 秦异人真会损人,骂人还不带脏字。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秦异人专打朱亥的脸,专揭他的短,这太狠了。 “哼!”侯赢与朱亥私关甚笃,朱亥被秦异人损了骂了,他也觉得脸上无光,不由得大怒,喝道:“朱亥,拿下他!” “好一条看门狗!”秦异人却是冲侯赢讥嘲一句。 “你……欺人太甚!”侯赢素多智计,性格沉稳,却给秦异人一句话激得大怒,手指着秦异人,眼珠子差点瞪掉了。 侯赢本是大梁一看守城门的小吏,为信陵君所重,招揽为信陵君的门客,成为信陵君的心腹。秦异人当众骂他为“看门狗”,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虎狼秦人,纳命来!”秦异人不仅辱骂了他,还把侯赢也辱骂了,朱亥是一腔怒火直贯九重天,眼中杀机涌动,提着巨锤,冲秦异人大步而来。 脚步声“咚咚”直响,如同战鼓在擂响,威势骇人。 “虎狼秦人,你死定了,死定了!”魏爽捂着脸,大吼起来,仿佛秦异人已经死了似的。 “公子,快走,我们拦住他。”孟昭、马盖和范通明知不敌,却是不惧,紧握手中剑,就要冲上去。 “莫逞强,快走吧。”赵姬忙推秦异人。 秦异人把朱亥和侯赢都辱骂了,若是落到二人手里,绝不会好受,不死也要脱层皮。 然而,秦异人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推孟昭他们,大步上前,指着脑袋,大吼道:“朱亥,朝这儿来!” “虎狼秦人,你自己要找死,怪不得我!”朱亥脸色狰狞,神色疯狂,手中巨锤挟着劲风,对着秦异人的脑袋就砸了下来。 巨锤未到,劲风先到,激得秦异人衣袂飘飞。 “信陵君,你就等着做魏齐第二吧!哈哈!”突然之间,只听秦异人哈哈大笑着,吼一嗓子。 第十六章 敲诈专业户 第十六章敲诈专业户 朱亥是什么人?天下间少有的猛士,他杀机涌动,一心要杀了秦异人,秦异人是死定了,就算秦异人有九条命也不够朱亥一锤砸的。 “公子!”孟昭、马盖和范通惊呼一声,冲将上来,却已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巨锤无情的对着秦异人的脑袋砸去。 “不可。”赵姬惊呼一声,花容失色,俏目中尽是泪花,追了上去。 “虎狼秦人,你死定了,呵呵!”魏爽最是欢喜,乐得一张嘴都合不拢了,瞪圆眼睛,只等着欣赏秦异人脑浆迸溅的情景。 “嗯!”侯赢捋着胡须,重重点头,脸上泛起舒心的笑容。秦异人讥嘲他,揭他的短,让他颜面扫地,秦异人死在当场,他才能泄恨。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秦异人突然大吼一声,其他人还在莫名其妙,侯赢已是明白其中诀窍,脸色大变,大吼道:“住手!快快住手!” 太过急切,吼得山响,脖子上的青筋如同老树虬枝般怒突。 “嗯!”朱亥眉头一掀,硬生生止着巨锤下落之势。 巨锤离秦异人的脑袋不过半寸距离,若朱亥收手稍慢,秦异人必然是脑浆迸溅而亡。尽管逃过一劫,秦异人仍是心惊胆跳,背上发寒,暗道:“赌对了!赌对了!” “这……”所有人目瞪口呆,跟做梦似的,盯着朱亥手中巨锤,难以置信。 上一刻,侯赢还在气恼万分,下一刻就要朱亥住手,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为何住手?”朱亥代表所有人问出心中疑问。 “杀不得!杀不得!”侯赢的回答足以所明白人饶糊涂。 “有何杀不得的?”朱亥双眼一翻,精光暴射,冷笑道:“虎狼秦人辱我等,若不杀之,何颜立于天地间?” 战国时代很重脸面的,若是失去颜面,就没脸见人了,会为人耻笑。很多人因为一言不合而拔剑杀人,理由是“辱士”,不杀不足以雪耻。 秦异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了朱亥和侯赢的短,辱士过甚,可以杀十次百次了,为何又杀不得呢? 这问题,任由朱亥想破了脑袋也是想不明白。 不仅朱亥糊涂了,就是魏爽、孟昭、马盖、范通和赵姬也是糊涂了,一脸的疑惑。 “你忘了魏齐是怎么死的?”侯赢为朱亥释疑。 “魏齐?他辱范睢过甚,我辈慨叹‘辱士若此,千古未之闻矣’,魏齐死有余辜,何足惜?”朱亥仍是不明白,道:“虎狼秦人辱我等过甚,我等杀之,谁敢说个不字?” 魏齐是魏国丞相,误听须贾之言,对范睢用笞刑,叫人淋尿,范睢所受耻辱为时人慨叹“辱士若此,千古未之闻矣”,秦昭王要为范睢复仇,很多人暗呼痛快。 魏齐被逼死,却没人为他叫屈。 而今日之事,是秦异人大揭他们的短处,大掀他们的老底,这是辱士,朱亥把秦异人打杀了,是正理。作为士,就是要如此,有辱就报之,不然还能成为“士”么? “魏齐是魏国丞相,很得魏王信任倚重,秦王一纸国书到,魏王不得不放弃魏齐,以平息秦王之怒。”侯赢知道朱亥武艺高强,却对这等弯弯绕绕之事不在行,只得为他解释:“而信陵君为魏王所忌,时刻在想着如何除掉他。若秦王以此事为籍口发国书给魏王,你说魏王还不借这机会除掉信陵君?” 魏齐虽是个糊涂丞相,毕竟为魏王信任倚重,就是这样一个人,秦昭王要为范睢复仇,魏王果断的放弃魏齐。 而信陵君养士自重,声名在外,美名天下传,天下人可以不知道有魏王,一定知道信陵君,这为魏王猜忌,无时无刻不在防着他,无时无刻在不想着除掉他。若朱亥把秦异人打杀了,不管秦昭王会不会为秦异人复仇,魏王都不会放过信陵君。 如此良机,即使不能除掉信陵君,打压他,削弱他,这总行吧? “不仅信陵君危矣,就是我们也得死。”侯赢小声道。 魏王若是出手的话,一定不会手软,会把信陵君的所有势力全部铲除,信陵君的门客一个也不会放过。 作为信陵君的心腹门客,侯赢和朱亥会比谁都先死。 听了侯赢的话,众人恍然,原来秦异人是打的这主意,他在赌,赌侯赢会看透这一层。 秦异人确实在赌,他不是赌朱亥有没有胆量杀他,而是在赌侯赢能不能看透。所幸,他赌对了,侯赢不愧是智者,秦异人一提醒,他就想明白了,阻止朱亥下杀手。 在当时情形下,若秦异人不赌的话,他、孟昭、马盖、范通他们是凶多吉少,不死也要脱层皮,被杀的可能性很大。最悲惨的必然是赵姬了,她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魏爽的恶毒心思,必然不会放过赵姬的。 是以,秦异人只有一赌了。 “公子念头转得真快!”在孟昭他们以为没有任何机会的时候,秦异人已经想到化解之策了,孟昭他们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赵姬眼里尽是美丽的小星星,打量着秦异人,俏脸上喜悦无限。 “虎狼秦人,算你走狗运。”朱亥就要把巨锤放下,却给秦异人一把抓住手臂,吼道:“朱亥,你不是有种么?你杀啊,你杀啊,有种你杀了本公子。” 明白了利害关系的朱亥,就是再有十颗豹子胆,也不敢再打杀秦异人了,唯有瞪眼珠子,吹胡子的份。 若不是有顾虑,他真恨不得把秦异人砸成肉泥,再喂野狗。然而,利害攸关,他却不敢动弹。 “你不敢杀,本公子却敢杀。”秦异人拔出秦剑,对着朱亥就劈了过去,剑光如同匹练,很是不凡。 “嗯。”朱亥没想到秦异人还有如此一手不错的剑术,颇有些惊诧,一闪身退了开去。两人的身手差距太大了,秦异人又哪里追得上。 “异人公子,今日之事实是我等之错,还请公子见谅。”侯赢明白秦异人为何趁机耍威风,他是要捞好处。 废话,秦异人担惊受怕,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捞些好处,他岂能善罢甘休。 “愿以百金赔偿。”侯赢只得开价了。 “切!你打发要饭的?亏你说得出口。”秦异人很没好气。 “两百金。” “三百金。” “五百金。” “八百金。” “千金。” “成交。” 侯赢知道秦异人不会罢休,却是没有想到,秦异人的胃口真大,竟然要千金了。 千金不是小数目,足以把酒坊被砸开处铸成金门了,秦异人还真要,太敢要了,比起强盗还敢要。 “呼!”侯赢却是暗松一口气,总算把这事摆平了,一挥手,道:“走!”带着朱亥、魏爽和一众门客,大步而去。 “孟昭,马盖,范通,你们立时去茶坊酒肆放风,就说信陵君巧取豪夺,徒有虚名,沽名钓誉。”秦异人冲孟昭、马盖和范通大声下令。 “啊!”侯赢惊呼一声,猛的停下来,转过身,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秦异人。 第十七章 信陵君使韩 第十七章信陵君使韩 信陵君名动天下,靠的是几千门客为他吹嘘,吹得天花乱坠,赞扬他“礼贤下士”、“仗义疏财”……一句话,美名天下传,他几乎可以做圣人了。 秦异人这一手够狠,这是釜底抽薪! 你信陵君不是美名天下传吗?我就把你巧取豪夺这等丑事宣扬出去,看你的美名还存不存在? 不用想也知道,秦异人真要这么做了的话,信陵君的名誉会一落千丈,会为人不耻,会为人讥嘲,投靠他的门客就会大为减少。没有了门客,对于养门客自重的信陵君来说,那是致命的打击,他再也难以翻身了。 “诺!”孟昭、马盖、范通三人大声领命,雄赳赳,气昂昂,昂首阔步,如同打鸣的公鸡般,就要离去。 对于孟昭他们来说,他们对信陵君只有恶感,没有丝毫好感,败坏信陵君名声这等事儿,他们非常乐意干。 “站住!”侯赢知道不能再迟疑了,若是再迟疑不决的话,孟昭他们一离去,万事皆休。 “嘿。”孟昭粗声大气的,冲侯赢一瞪眼,道:“我说你这魏人,大秦锐士要去何处,你管得着吗?让开。” 侯赢是个明白人,若他让开了,那就是祸事无穷,忙赔着笑脸,冲秦异人道:“异人公子,还请你莫要放在心上。” “本公子没计较啊。”秦异人一脸的糊涂样儿:“我们之间的事儿已经到此为止了,我没留你呀,你快走吧。” 这能走吗? 侯赢忍着一肚子怨气,小心翼翼的道:“若公子愿守口如瓶,信陵君必有厚礼奉上。” “我们老秦人性情耿直,最是见不得欺软怕硬之事,信陵君这事做得太过份了,我们一定要为商社主持公道,申张正义。”秦异人头一昂,胸一挺,正气凛然,诸邪退辟。 “公子,五百金如何?”侯赢很是明白,秦异人不会要“空头支票”,而是要实惠,他不出血是不行了。 保守一个秘密,五百金,这价钱不低了,侯赢心头在滴血。信陵君眼下正在难关上啊,五百金不容易。 “哟。”秦异人阴阳怪气的道:“原来信陵君的名声也才值五百金,何足惜,你们去宣扬便是,我要让邯郸人,天下人都知道这事。” 真要如此的话,信陵君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异人公子,你说多少吧?”侯赢一咬牙,差点咬碎一口钢齿。 “既然你如此有诚心,我就却之不恭了,马马虎虎,来个十万八万金吧。”秦异人云淡风轻,仿佛金是泥土灰尘似的。 “十万八万金,亏你说得出口,你咋不去抢?”魏爽忍不住了。 “对!说得真对!”这是十足十的讽刺,然而,秦异人却是双手一拍,大声赞好,道:“我就是在抢,抢信陵君。嘿嘿,信陵君名满天下,还未被人抢过吧?本公子就来抢抢,一定很过瘾。” 信陵君名满天下,为天下所重,谁都得礼敬有加,谁敢抢他?秦异人不仅要抢,还要大张旗鼓的抢,明目张胆的抢。 这太嚣张了,太嚣张了,不把信陵君放在眼里。 这事要是传出去,必然轰动天下。 竟然有人敢抢信陵君,这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拍苍蝇,胆大包天。 这等事儿,也只有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虎狼秦人才有胆儿做! “你……”魏爽被秦异人一句话噎得半死,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侯赢狠狠瞪了魏爽一眼,赔着笑脸,小心翼翼的道:“异人公子,你太狠了。这样吧,千金之数。” “笑话!本公子金口难守,区区千金之数,何足道哉?”秦异人冷笑。 千金之数买个守口如瓶,难道这少了?你去问问,天下间有几人出得起这价钱? 侯赢的鼻子差点气歪了,还不得不忍着不爽,道:“千五百金。” “两千金。” “两千五百金。” “三千金。” “异人公子,这是最高了,不能更高了。”望着秦异人无动于衷的样儿,侯赢都快哭了。 眼下信陵君处境艰难,没有多少金了,他这个家老管用度,深知其中之艰难,三千金打了水漂,还不冒个水花儿,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成交。”秦异人把侯赢眼泪汪汪的样儿看在眼里,知道火侯到了,很难再要到更高的价钱,点头同意了。 “三千金?”魏爽眼睛都绿了。 这些天,他费尽心思巧取豪夺,好不容易才弄到上万金,秦异人动动嘴皮子就弄走了三千金,轻松无比。 与秦异人比起来,魏爽的巧取豪夺连屁都不是。 “究竟谁在巧取豪夺?”魏爽在心里自问,他应该向秦异人拜师学学这本领。 “金,随后送到。”侯赢不想多呆片时,这事一敲定,立即带人走了。 朱亥瞪着牛眼般大的双眼,把秦异人好一通打量,脱口赞道:“公子真豪杰,朱亥佩服!”冲秦异人拱拱手,快步而去。 敢用头颅接他巨锤的人,这天下间仅秦异人一人而已,由不得他不佩服。 “公子,你太厉害了,今儿又是四千金呢。”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大喜过望,把秦异人好一通狠夸。 “信陵君巧取豪夺,与你比起来,小巫见大巫了。”赵姬竖了竖美玉似的大拇指,半调侃半取笑。 “谁叫我是专业的呢?”秦异人厚颜无耻的道。 自从来到战国时代,秦异人敲诈过的人很多:吕不韦、赵孝成王、平原君,眼下又把信陵君给敲诈了,真的是当得“敲诈专业户”的字眼了。 “公子,酒坊这样放着,也不是个事儿呀。”孟昭抚着额头,沉吟着道。 “那又能怎样?”秦异人耸耸肩:“我们没人来做这事,只有放着了。若是价钱不错的话,盘出去就是了。” 秦异人倒可以经商,问题是,他没有时间。再说了,他的目标不是商贾,而是秦王宝座,绝不能把时间用在这事上。 XXXXXXXXX “秦异人,你竟敢敲诈本公子!你好好好……好恶毒!”信陵君把用具一通乱砸,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又无可奈何。 这辈子,信陵君头一遭被人敲诈,这滋味真他娘的不好受。 “公子,赵王请你去一趟。”侯赢进来禀报,道:“公子,见着赵王,能不能讨些金回来?” 魏爽好不容易弄到上万金,却给秦异人弄走四千金,这对于信陵君来说,是雪上加霜。 “试试吧。”信陵君知道赵孝成王很穷,比他还要穷,没有多少信心,略一整理,立时进宫。 “信陵君,你是知道的,大赵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这日子挺难过的。”然而,信陵君还没有开口,赵孝成王就在诉苦了:“寡人捉摸着,这事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要不然的话,虎狼秦人再度打来,大赵危矣。” “大王计将安出?”信陵君忙问道。 “寡人苦思许久,唯有向韩国借钱借粮。”赵孝成王微微一笑,道:“长平大战,大赵数郡受兵祸,赋税无着,再借上四十城,让大赵收收赋税。请韩王放心,大赵是借,有借有还。却没一人可使,不知信陵君可愿为大赵出使?信陵君高义,一定不让寡人失望。” 有借有还?鬼才会信,这明明是黄鼠狼借鸡,有借无还嘛。 “去韩国一定能弄到不少金吧?”信陵君的眼睛一下子就明亮起来。 第十八章 斗兽场 第十八章斗兽场 秦异人的宅院里,孟昭、马盖和范通正在与秦异人议事。 “公子,这武艺光练是没用的,必须要经过实战。”孟昭眉头一拧,道:“唯有经过生死磨练,方能成为真正的精锐。” 这话很有见地,训练是训练不出高手的,经验不足一项就足以致命了。两个身手差不多的人,一个没有实战经验,另一个有着丰富的经验,这结果不需要说了,肯定是有经验那人会胜利。 “是呀。”秦异人重重点头,道:“只可惜,我在哪里去实战?这是邯郸,不是秦国。即使在秦国,也要有仗打才能获得实战的经验呀。” 实战这事,还真把秦异人给难住了,他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没有机会参与实战。 “公子,这又有何难呢?”范通接过话头,道:“这是邯郸,不是秦国,要找实战机会并不一定要上战场呀。” 秦国禁止私斗,私斗是要治罪的,秦人惧秦法,不敢以身试法,要想获得实战机会,唯有上战场一途了。 “哦。”秦异人猛的想到了什么,笑道:“斗兽场,斗兽场,我怎么把这给忘了呢?” 斗兽场,就是后世所说的“竞技场”。 奴隶竞技并不仅仅存在于古罗马,在中国古代历史上依然存在。 在中国古代历史上,有很多著名的斗兽场,诸如:纣王所筑的沙丘苑,多取野兽飞鸟置于其中,供人搏杀;周穆王所修的东虞,畜养猛虎于其中,故名虎牢。 在这外,还有虫牢、蛇渊囿、皋狼等等。 这些斗兽场,不仅仅有奴隶与奴隶之间的搏杀,还有奴隶与猛兽、巨蟒之间的搏杀,供奴隶主贵族取乐。 当然,建立斗兽场还有一个重要作用,那就是练兵。汉武帝时期,著名的皇家园林“上林苑”,多畜养猛兽,为后人指责。指责汉武帝的人却不知道,汉武帝这是为著名的羽林军训练用的。 不是每一支军队,不是每一个军人都有机会上战场,不能在战场上历练,那就去斗兽场厮杀,与猛兽相搏就是。 汉武帝为此投入很大,不过,收获也很大,“羽林军”名动千古。 战国时代,正是中国由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过渡的时代。先进的社会制度,封建社会的代表,不是后世儒家吹嘘得如同花儿一般的山东六国,恰恰是儒家大贬特贬的秦国。 商鞅变法,在秦国推行“国无隶身,一体国人”,也就是废除奴隶,全部都是享有人身自由的自由民。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把封建制度在全国推广开,全面废除奴隶,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如此飞跃式的进步,却被后人骂得体无完肤,秦朝因此而被钉在耻辱柱上,背上了“暴秦”的骂名。 而山东六国,却是半奴隶半封建社会,是一锅夹生饭,既有落后的奴隶制度的浓厚缩影,又有进步的封建制度的影子。 邯郸,作为山东六国的政治、经济中心,有很多斗兽场,只要秦异人愿意,随时可以去斗兽场搏杀,可以进行实战。 这绝对是眼前解决实战最好的方式了,秦异人不由得大喜,笑道:“我们这就去斗兽场。” 训练了这么久,还没有经过实战,与信陵君门客那场打斗,没有一点儿挑战性,秦异人很急切。 说好就行动,秦异人带着孟昭、马盖和范通出了府第,直奔斗兽场而去。 秦异人这是第一次进行实战,并没有去大型斗兽场,而是来到一个小斗兽场,叫“马氏斗兽场”。 虽是个小型斗兽场,占地不小,数百间房屋,供贵宾休息之用,还有一个巨大的斗兽场,这就是奴隶搏杀之处。 “各位大宾,可是前来观赏?”一个使女飘来,脆生生的道。 “我是前来斗武的。”秦异人直道来意。 “斗武?”使女把秦异人打量一眼,道:“大宾可是要使用特别手段?是半清醒,还是昏迷不醒?” 斗武不过是一个好听的字眼罢了,那些只知吃喝玩乐的奴隶主贵族们哪敢与奴隶生死相搏,每当他们要“斗武”时,就要给奴隶吃下药物,让奴隶不清醒,供奴隶主贵族们虐待,兴尽斩之,以此来取乐,博取武勇了得的名头。 秦异人如此俊俏一人儿,一定是花花公子,豪门子弟,以杀奴隶取乐罢了。 “不用。要清醒才好。”秦异人是要磨练自己,当然不能给奴隶用药物。 “真不用?”使女有些讶异,惊奇的打量着秦异人。 脑子被门夹了吧?你以为你是谁?奴隶是亡命徒,一个不好,就会杀了你。 “真不用。”秦异人肯定一句。 “不知大宾要挑什么样的奴隶呢?”使女扳着玉葱似的手指细数起来:“我们这里有来自七大战国的战俘奴隶,有来自百越、东胡、林胡、浑邪、休屠、楼兰、白羊、匈奴的奴隶,还有转胡人,应有尽有,公子,你要什么呀?” 转胡人,就是混血儿,是胡人与华夏混种。 战国时代,其实就是华夷共处的时代,胡风极盛。赵国因为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而胡风更盛。再加上,赵武灵王曾经大破胡人,击败匈奴,俘虏大量的胡人、匈奴,使得邯郸的胡风再盛数分。 因而,在邯郸有如此来自五湖四海,天南地北的胡人,一点也不用惊奇。 “品种挺全嘛。”秦异人不得不赞叹一句。 “那是哦。”使女自得的一昂头。 “公子,你是初次斗武,得以见血为主,不宜与人搏杀。”孟昭提醒一句,道:“容公子见过了血,再与人搏杀,最为得宜。” 对这提议,秦异人没有异议。想想当初,明明可以一剑杀了信陵君的门客,却是于心不忍,这才饶过他一命。 秦异人没有杀过人,不忍心杀人,与这里杀人如麻的奴隶搏杀,太过凶险了。 “好吧。那就选斗野猪吧。”秦异人立时有了决断。 要是武艺了得的话,秦异人完全可以选虎豹这些猛兽。不过,以秦异人眼下的身手,若是与虎豹这些猛兽搏斗的话,必然死翘翘。 野猪虽然也是野兽的一种,却是危险性小多了,正适合秦异人。 付了金,秦异人被带到斗武场。一头露着獠牙,身体壮硕的野猪风一般冲了过来。 秦异人紧握着手中剑,凝神应对。 第十九章 男儿当杀人 第十九章男儿当杀人 剑光一闪,野猪身上出现一道血槽。 “哼哼!”野猪发出一阵痛哼声,獠牙翘起,对着秦异人就扑了过来,眼球充血,血红一片,恨不得把秦异人撞死当场。 “砍脖子!砍脖子!”孟昭晃着拳头,吼得山响,脖子上的青筋怒突,赛似老树虬枝。 瞧他那急切样儿,仿佛是他在与野猪搏斗似的。 “哎!公子心慈手软,这可不行。要是在战场上,早就被敌所杀。”马盖狠狠摇头。 “公子没有杀过生,头一回杀生嘛,就是这样。并不是人人都是天生的屠夫。”范通惋惜无已。 秦异人适才这一剑,完全可以一剑砍掉野猪的头颅,然而,秦异人却是半途变招,因为他没有杀过生,真正要夺走野猪的性命之际,心头怦怦跳,狠不下那个心。 “娘嘞,当屠夫也不容易,要有一颗狠辣的心啊。”秦异人在心里暗叹。 看屠夫杀猪,好象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可是,轮到自己上的时候,方知其中的难处有多大。 “这样可不行,我一定要杀了这猪。”秦异人不住在心里告诫自己:“我要当秦王,一旦当上秦王,一句话就会死人无数,一定要有一颗刚硬的心。还有,若我要扫灭六国,一统华夏的话,就会烽火连天,死人无数,不是以万计,不是以十万计,而是要以百万为单位计算。眼前这只猪与之比起来,连根毛都不算。” 秦异人的目标是秦王宝座,到时候,一道旨意掷下,就会血流成河。要知道,这是兵连祸结的战国大争之世,哪天没有战争?哪天不死人无算? 若秦异人要更进一步,要结束战国的混乱局面,要扫灭六国,那战争就更加了得,死人更多了。 若是在长平大战以前,还谈不上扫灭六国,一统华夏。长平大战,秦国把最大的对手赵国干掉了,山东六国再也没有实力与秦国对抗了,只要秦国恢复国力,就可以进行大战。 在历史上,统一战争之所以由秦始皇完成,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秦昭王晚年出错,没有让秦国及时恢复国力,直到秦始皇亲政之后,秦国才恢复国力。二是因为秦国一连死了三个国君,没有风云雄杰做国君,直到秦始皇当秦王,方才扭转这一局面。 秦异人不再是历史那个操蛋的秦庄襄王,他只需要让秦国恢复国力,就可以发动统一战争,扫灭六国,成就一统伟业。 “我杀!我杀!杀杀杀!”秦异人吼得山响,下手却不够狠辣,手中剑接二连三的劈在野猪身上,野猪不断发出痛哼。 刷! 终于,一剑劈死了野猪。只是,此时的野猪,浑身上下都是伤痕,好象被变态的虐猪狂肆虐过似的。 “这也叫杀猪?”围观的人不由得好笑,指指点点,笑作一团。 “公子仁慈,不忍杀生。”孟昭忙为秦异人辩护。 “仁慈?把猪都虐成这样了,还叫仁慈?那什么叫狠毒?”围观之人立时反驳。 孟昭被问了个大张嘴,找不到言词为秦异人辩护。 “我头一遭杀猪,心有不忍,诸位取笑了。”秦异人抱个团团揖,自承问题。 “公子心胸坦荡,好!采!”围观之人先是一愣,继而就是喝采了。 象这种糗事,有几人愿意承认?秦异人能坦言,这在风气坦荡的战国时代,很能博得人的好感。 “再来!”秦异人紧紧手中剑。 孟昭付了钱,奴隶把一头野猪赶了进去。 秦异人手起剑落,干脆利索,一颗猪头滚落,鲜血飞溅。 “好!采!”这手很漂亮,引来一阵叫好声。 “公子,不够狠辣。”孟昭立时指出问题所在。 这也太打击人了吧?你就不能说点好话,让本公子欢喜欢喜?秦异人在心里颇有微词,却是不得不承认,孟昭的话一针见血。 这一剑,秦异人利索了很多,却是狠辣不足:“再来。” 就这样,秦异人成了“杀猪专业户”,一头又一头野猪死在他的剑下。随着斩杀的野猪数量增加,秦异人的动作越来越利索,也更狠辣了。 “杀,不是为了杀而杀,要有气势,要狠辣,公子有点这味儿了。”孟昭、马盖、范通三人看在眼里,大是赞许。 一头野猪朝秦异人冲来,秦异人眉毛一立,一股杀气乍现,野猪毛发倒竖,惊恐的尖叫起来,不住后退,不敢再冲过去。 秦异人手中剑如同电光石火般,对着野猪刺去。 “哼哼!”野猪惊恐的尖叫着,不断后退,毛发倒竖,惊惧难安。 秦异人微微一笑,收了剑,笑道:“算你运气好!本公子不再杀猪了,要杀了人。” 从斗武场出来,孟昭、马盖和范通把秦异人围住,赞不绝口:“公子,你的进步真大呀,这才三天时间,就有如此气势,不错不错!” “公子,今日先歇息了,明日开始,与人搏斗。”范通提议。 “何需明日?现在就开始。”秦异人三日杀猪,进步不小,很是期盼与人搏斗,片时不想耽搁。 孟昭三人把秦异人一通打量,只见秦异精神不错,还隐隐有些兴奋,很是期盼,不好扫了他的兴,只得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挑一个对手。” 唤来使女,把这里奴隶的资料拿来,四人开始选择。 “这个。”秦异人在一个奴隶的资料上一指,道:“这是个楚国奴隶,实力比我要强些,我应该能胜。” 这是秦异人的初战,不应该挑太强的对手,要与秦异人差不多的对手。这个楚国奴隶身手比秦异人要强些,却是强得不太多,适合秦异人练手。 “可以。”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很快达成一致,赞同秦异人的提议。 “敢问公子,可是要用药物?”使女问询。 “不用!要让他处于巅峰,我要与他生死相搏。”秦异人的回答让使女很是震惊。 “公子,奴隶都是死士,不惧生死,你是千金之躯,这得不偿失。”使女好心好意提醒。 竞技场中的奴隶皆是亡命徒,杀人如麻,人人手中沾满血腥。若是让他处于巅峰状态,那还得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谁也说不清。 不让奴隶处于巅峰状态,怎能促使秦异人进步?使用药物的话,还不如与孟昭他们练习。 “就这么定了。”秦异人挥挥手,颇为兴奋。 使女好象看白痴似的,把秦异人再三打量,这才离去。 没过多久,就安排好了,秦异人在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的簇拥下,来到竞技场。 护卫打开门,秦异人紧握手中剑,大步进入斗武场,脑海里突然回荡着《杀人歌》: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第二十章 胜利 第二十章胜利 秦异人进入斗武场,只见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面色凶狠,一双眼睛如狼似虎,打量秦异人就象饿狼发现羊羔似的。杀气腾腾,一瞧便知,这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杀人如麻之辈,死在他手上的人不知几多。 竞技场就是生死相搏之地,每一个活下来的奴隶,必然是强者,踏着失败者的尸骨活下来的,此人杀气腾腾,一点也不奇怪。 “这才叫杀气!我这点儿杀气与他相比,屁都不是,只能吓吓野猪。”秦异人原本对自己身上的杀气还挺自豪的,见识了这人的杀气,自叹弗如。 “蠢材,十足的蠢材,你与我搏斗,却不给我用药,你是找死。”这人压根儿就不把秦异人放在眼里,一眼便看出,秦异人是个新手。 新手与他这个杀人如麻的人搏斗,还不给他用药,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你那么想死,本公子就成全你!”秦异人被小觑了,极是不爽,头一昂,胸一挺,大声回敬。 “原来是个富家公子哥,学了点武艺,自以为天下无敌,找我练手来了?小雏儿,临死前的痛苦会让你后悔。”这人大声讥蔑,一点也不把秦异人这种公子哥放在眼里。 “来吧!”秦异人紧了紧手中剑,凝神待敌,眼中精光暴射。 这是他第一次与人生死相搏,既是紧张,又是兴奋。 “你是秦人?”这人双手按在剑柄上,死盯着秦异人。 “你怎么知道?”秦异人并没有通名报姓,更没有说来自何国,这人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着实让人惊讶。 “因为你握剑的姿势,这是秦剑的起手式。”这人目光如炬,很是老到。 “好眼光!”秦异人不得不赞叹一句。 “虎狼秦人,受死吧!”此人紧握手中剑,大吼一声,对着秦异人就扑了上来,龙精虎猛,如同下山猛虎,威势骇人。 “好!”秦异人大声喝采,一点也不慌乱,反而更加兴奋了,手中剑划出一道匹练似的剑光,对着这人手中剑迎了上去。 “叮!”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两把剑撞在一起,溅起一片火星。 “好!有点力道!”这人一呲牙,凶相毕露,沉声赞好。 “你也不错!”秦异人感受到剑上传来的力道,很是沉重,这一劈力道不小。 两人这是试探,稍沾即走,于对方的力道心中有数,不再硬碰硬,而是各自运用剑术,杀作一团。 秦异人练武时间虽短,却因为有扁鹊遗方相辅,再有秦国王室吐纳和太极相助,进境极快,可以说一日千里。这番展开剑术,只见一把剑上下翻飞,如同风火轮一般,剑光霍霍,端的了得。 而这人的剑术只在秦异人之上,不在秦异人之下。更重要的是,此人的打斗经验极为丰富,极为老辣,远非秦异人所能比。 好在秦异人冷静沉着,反应快,应变能力强,沉着应对,倒也不输于人。 两人翻翻滚滚的打斗,剑光闪烁,一时杀得难分难解。 “好!采!”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为秦异人大声喝采。 他们深知秦异人的底细,秦异人练武的时间并不长,能有如此剑术,能与这个打斗经验极为丰富的奴隶打得难分难解,难能可贵了。 “好!”围观之人虽未如孟昭他们那般喝采,也是大声赞好。 刷! 一道匹练似的剑光劈来,秦异人避之不及,胸口被划了一下,一道血痕出现,鲜血淋漓。 “虎狼秦人,你还嫩得很!”这人裂嘴一笑,极是讥嘲。 “你高兴得太早了,你差点身首异处了。”秦异人反唇相讥。 “身首异处?”这人仿佛听到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似的,扯扯嘴角,讥嘲不已。 然而,很快的,他的冷笑就僵在脸上了,右手在颈间一抹,入手的尽是鲜血,脖子上一道清晰的剑痕。 “死来!”这人脸色阴沉,勃然大怒,手中剑上下翻飞,对着秦异人劈来。 秦异人何时伤的他,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对于他这样的老手来说,这是耻辱,难以忍受,他真的是恼羞成怒了。 “休要生气,这是斗武的大忌,你不会不懂吧?”秦异人却是大声提醒对方。 此人心中一凛,忙凝神静气,剑招连绵不绝,一招接一招,如同长江大河。 秦异人要让他处在最巅峰状态,才能有最大收获,不得不提醒他。 经过一番打斗,惊人的领悟力展现出来,秦异人收获颇多,进步极快,出手越来越老辣,这让此人大为震惊。 “公子说得没错,唯有生死间才能让人有最大的进步!”孟昭大为感慨。 “是呀。公子好胆色,竟然要在生死间历练。”马盖对秦异人的选择大为佩服。 范通没有说话,重重点头,赞叹之意已在其中。 “嗤!”秦异人手中剑如同毒蛇一般,在这人手臂上一划,一道血痕出现。 “刷!”再一剑,此人肩上多了一条伤痕。 “噗!”此人背上中了一剑。 秦异人本就狡猾多端,诡计百出,再有了这番进步后,这人就穷于应付了,难以对付秦异人,被秦异人反击得无还手之力。 好在,秦异人并没有打算取他性命,而是剑下留情。 “撒手!”秦异人手中剑一绞,此人的剑掉在地上。 “你……”秦异人的进步,此人亲眼得见,历历在目,他压根儿就不相信,世上竟有进步如此神速之人,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输了。”秦异人手中剑指着这人咽喉。 “你杀了我吧!”此人很有胆色,脖子一梗,丝毫不惧。 按照斗武场的规矩,胜者可以杀死失败者。 “杀了他!” “杀了他!” “快杀了他!” “杀了他,赏十金,这是你的赏金!” 围观之人眼球充血,吼得山响,怂恿秦异人斩杀对手于剑下。 “好汉子!”秦异人对此人不乏好感,赞叹一句,收回剑,转身就走。 “赢了!赢了!”这是第一次生死相搏,对于秦异人来说,意义重大,秦异人大是欢喜,一个劲的吼道。 “公子,小心!”突然之间,只听孟昭、马盖和范通的吼声响起,三人很是惶急。 秦异人心知有异,顿觉脑后生风,如同豹子般朝前跑去,反手一剑,格开背后来袭长剑,转过身来,只见那人紧握手中剑,脸孔扭曲,极为狰狞,大吼一声:“虎狼秦人,死吧!” 秦异人手中剑一挥,削断此人手腕,秦剑指在他咽喉上喝问道:“我已饶你一命,你为何背后偷袭?” “嘿嘿。”此人狞恶一笑,道:“杀了你,我就可以做三日国人,不受拘束,有酒有肉,有女人,我为何错过此等良机?” 奴隶是没有自由的,非常渴望自由。为了激励奴生死相搏,打出最为精采的搏杀,斗兽场以此来激励奴隶,会让奴隶疯狂。 “就为这个?”秦异人好一阵讶然。 “没错。”此人重重点头。 “若是打斗中你杀了我,我无话可说,只能怨我练武不精。我饶你一命,你却恩将仇报,要置我于死地,还只是为了做三日国人,你是小人,见利忘义的小人!死不足惜!去死吧!”秦异人手中剑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 一颗头颅高高抛起,鲜血飞溅。 有不少鲜血溅到秦异人嘴上,舔舔鲜血,秦异人的血液又沸腾了。 第二十一章 黄鼠狼借鸡 第二十一章黄鼠狼借鸡 这是秦异人平生头一遭杀人,并没有想象中的惊悸与不忍,反而是杀得理直气壮,这大概与此人恩将仇报有莫大的关系。 舔舔嘴唇上的鲜血,异样的味道,让人兴奋,让人热血如沸。 “鲜血,真是个好东西!”秦异人很是兴奋的想。 “公子终于杀人了!”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大喜,脸上泛着开心的笑容。 倒不是三人嗜杀,而是在这大争之世,不敢杀人能活多少时间谁也说不清。秦异人杀人了,这道坎算是迈去了,值得庆贺。 自此以后,秦异人主要在斗兽场与人搏斗中度过。 生死间的历练比任何训练都更能激发人的潜力,秦异人的进步非常快,出手越来越凶狠。有些奴隶还算不错,秦异人能放就能了,对于那些见利忘义的小人,秦异人斩杀之。 随着秦异人斩杀的人越来越多,秦异人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烈,整个人大变样了。 XXXXXX 韩国都城,新郑(现河南郑州)。 新郑原本是春秋时期诸侯国郑国的都城,韩灭郑后,把新郑定为国都。新郑已经有五百年的历史了,是一座历史名城,占地数十里,修得很是坚固,可谓坚城汤池。 韩国王宫,上千间房屋,间间雕梁画栋,极尽工巧之能事。装饰得金碧辉煌,气派十足,极为奢华。 七大战国,除了秦国外,另外六大战国的王宫都是金碧辉煌,极为奢华,实在是不必奇怪。秦国那是个特例,把能赚到的每一枚钱都用来力征,而不是享受。 韩桓惠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端坐在宝座上,穆穆威严,气派十足。 丞相韩开地(张良祖父)与一众大臣在座,个个愁眉不展。 “诸卿,你们都说说,赵国借钱借粮借地之事,可否?”韩桓惠王缓缓开口,大声问道,声音清越,不急不徐,一点也不紧张。 信陵君使韩,为赵国“借”钱粮和城池,其用意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就是猪也知道,这是黄鼠狼借鸡,有借无还,韩开地这些大臣急得团团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而韩桓惠王却是不急,真是让人不解。 “君上,这事不借不行啊。”韩开地很是苦恼,道:“信陵君名满天下,他为赵借钱借粮借地,若大韩不借的话,无异于得罪了信陵君。得罪了信陵君,无异于得罪了魏国,无异于得罪了天下,会为天下人唾骂。” 信陵君“贤名”天下传,为天下人所重,拒绝信陵君的后果非常可怕,韩开地越说越是苦恼,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了。 “是呀!”群臣齐声附和。 “再说了,长平之战,秦赵相持,本就是因韩而起。赵挡秦三载,天下人都以为是为韩抗秦,若大韩不借的话,必为天下笑。自此以后,天下人都会唾弃大韩。”韩开地的声音渐高,道:“大韩之所以存,赖合纵矣。大韩与虎狼之秦接壤,若山东唾弃大韩,大韩还不被虎狼秦国所灭?” 韩国与秦国接壤,正挡在秦国东进的必经之路上,是以,韩国所受秦兵最多,遭秦祸最烈,也是山东六大战国中第一个被秦国灭掉的战国。 这么多年来,秦国多有吞并韩国之志,却一直没有得逞,就在于有合纵,韩国是山东的一份子。若因此事而为天下所弃,韩国存在不了多久,必然为秦国灭掉。 “这事若不是信陵君前来的话,还好说,偏偏是信陵君前来,不借不行,借少了也不行。”韩开地双手一摊,无奈的道。 废话,正是因为信陵君在邯郸,秦异人才出了这一个损人利己的损招,要不然的话,光凭眼下的赵国,韩国完全可以不鸟。 “能不能少点?”韩桓惠王眉头一掀,问道。 “信陵君已经放言,不能再少了。要借四十城呀。”韩开地右手五指揸开。 赵国也够狠的,不过向秦国割让了二十城,却向韩国索要四十城,真是狮子大开口。 “哈哈!”突然之间,韩桓惠王仰首向天,大笑道:“这有何难?就要信陵君立下借据,寡人再多借十城,这总行了吧?” “再借十城?”群臣如同炭火掉进裤裆烧了JJ似的,一蹦老高,个个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四十城已经不少了,再借十城,脑子被驴踢了吧? “若赵不还,寡人就找信陵君索要,信陵君信誉卓著,美名天下传,总不至于耍赖吧?”韩桓惠王颇为自得,一扬下巴儿,道:“好事做到底,就多借十城。赵国为大韩抗秦兵三载,多不容易,大韩当然要大方一次啦。” 群臣听了他的话,都快哭了。 信陵君的信誉就那么值钱么?他拿什么来保证?即使他同意归还,赵国会归还吗?那可是土地城池,利益攸关,谁能不眼红?谁能不动心? “寡人这一奇计,大妙!”妙在君臣无比郁闷之际,只听韩桓惠王自夸起来,脸上泛着红光,欢喜难言,仿佛他是天下间第一智谋之士似的。 “君上妙计,臣等佩服!”群臣想到他的嗜好,谁也不敢指责。不仅不能指责,还要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要恭喜他。 韩桓惠王最大的爱好不是锦衣玉食,不是美姬歌舞,而是“奇计”。 他所谓的奇计,其实就是“乌龙事件”。他一生所用“奇计”无数,最为有名的有两个:一是“肥周退秦”,他割让一些土地给周天子,要周天子诏令天下攻秦,结果是周朝因此而被秦国灭了,韩国还要割地赔金,向秦国称臣。 二是著名的“疲秦计”,派出当时顶尖水工郑国入秦,说是要为秦国修水渠,以此来消耗秦国国力。这一疲秦计的直接后果就是让秦国更加强大,因为“郑国渠”的修建,关中沃野千里,秦国的实力一举超过了秦昭王在位时的巅峰时期,为秦始皇统一中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可以指责韩桓惠王的衣食不美,可以指责他的美姬不好看,就是不能指责他的“奇计”不行,不然的话,准备掉脑袋吧。 韩桓惠王自以为得计,美滋滋的,群臣谁也不敢指出这一“奇计”有多么的愚蠢。 韩开地奉命前去见信陵君,把韩桓惠王的意思说了,信陵君满口答应,当即写下借据,带着钱粮土地离开新郑,直奔邯郸而去。 与来时不同的是,门客发现信陵君的轺车老是在晃动,不时发出“格格”的笑声。 信陵君在轺车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都喘不过来了。 见过蠢的,就没见过这么蠢的! 第二十二章 长平大战的罪魁祸首 第二十二章长平大战的罪魁祸首 韩国王宫,韩桓惠王在得到信陵君的保证后,大是欢喜,喜滋滋的,令人大摆酒宴,要与群臣痛饮。 席间,他自吹自擂,吹得天花乱坠:“寡人此计大妙,一计既保往了大韩城池、名声,不为山东唾弃,为合纵一员。又让信陵君与大韩捆在一起,若赵不归还城池,信陵君必然为大韩说话。得信陵君相助,就是得魏国相助,得天下之助。” “君上英明!英明无比!”韩开地这些大臣味同嚼蜡,还不得不拍他的马屁。 这酒席竟然一连摆了七天,韩桓惠王依然是兴致高昂,丝毫没有罢酒宴的意思,要不是发生意外的话,他这酒宴说不定要摆上一个月。 “来,诸卿,为大韩万世长存,高枕无忧,干此一爵!”韩桓惠王高举雕工精湛的玉爵,与群臣遥碰,就要美滋滋的痛饮。 就在此时,只见内侍飞奔而入,一脸的惊惧,仿佛见了鬼似的。 “何事惊惶?说!”他酒兴正浓,这个内侍如此慌张,韩桓惠王万分不爽,一个“说”字如同惊雷般,很是骇人。 内侍一个哆嗦,强忍着心惊,忙禀道:“禀君上,秦国使者到了。” “秦国使者?”一片惊呼声响起。 “咣啷啷!”还有一阵酒爵砸在地上的声响。 韩国因为与秦国接壤,更挡在秦国东进的必经之路上,百年来,受秦祸最烈,被秦国斩杀的兵卒不知几多,少说也有百万之众了。是以,韩人闻秦色谈,在长平大战之后,秦国第一次派使者前来,这后果还用想吗? 必然是问罪! 长平大战就是因韩而起,若韩国不把上党之地献给赵国,就不会有长平大战了。 三载来,秦国一直忙着与赵国生死相搏,无暇顾及韩国,韩国才得以安然无恙。如今,秦国大胜,必然要找韩国问罪。 为此,韩桓惠王一直提心吊胆,很是担心,可是,这一刻仍是来了。 “啪!”玉爵砸在地上,摔得粉碎,酒水四溅,溅了韩桓惠王一身都是,他兀自不觉。 “君上,见还是不见呀?”内侍忍着心惊,忙提醒一句。 “你这不废话么?天下间,谁敢不见秦使?”韩桓惠王恨不得给内侍一顿耳光。 七大战国中,秦国独强,以一敌六,越战越强,凶名越来越盛,谁敢却秦使而不见?若真有这样的人,那一定是不想活了。 “快宣,不,快请!”此时此刻,韩桓惠王哪里是个国君,就象好客的主人般,竟然对一介之使用上了“请”字。 秦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快步进来,韩桓惠王忙站起身,快步过去相迎,想要执着秦使的手,套套近乎。 然而,他的热脸蛋帖到冷屁股上了,秦使一侧身,让了开去,冷着一张脸,道:“某此来,非为与韩王亲近,而是奉秦王之命,前来问罪。” “啊!”问罪二字正是韩国君臣最怕听到的字眼,乍闻之下,人人脸上变色,个个呆若木鸡,如同被雷劈中似的。 “敢问贵使,要如何才能平息秦王之怒?”韩桓惠王心惊肉胆,小心翼翼,讨好似的赔着笑脸,比起见到老祖宗还要恭敬。 “输钱五十万金,粮三十万石,献上宜阳。”秦使干脆利索,行事决不拖泥带水,说出秦国的条件。 “什么?要宜阳?”一片惊呼声响起,群臣个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宜阳铁山是当时天下最有名的铁矿,是韩国赖以存在的基石。韩国虽小,却是因为有宜阳铁山在手,韩军是清一色的铁兵,占有先天优势,被誉为“劲韩”。若是宜阳为秦所夺,韩国就失去了基础,韩军再也没有铁兵来源,其后果还用想么? 至于要钱要粮,虽然让人肉疼,韩国君臣还能接受,宜阳铁山干系太大了。当时天下的铁兵,十之八九来自宜阳铁山。 “你可以拒绝。”秦使微微一笑,极为冷酷。 “要是不给呢?”韩桓惠王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武安君已入蓝田大营。”秦使淡淡的回答。 “啊!”又是一片惊呼声响起,韩桓惠王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群臣个个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蓝田大营,是秦国、也是当时天下最大的兵营。秦国除了各地的驻军,十之八九都在蓝田大营驻扎、训练。秦国若要对山东六国用兵,就是从这里调兵的。 武安君是白起的封号。 白起这个让山东六国闻风丧胆,被骂为刽子手、屠夫的名将已经进入蓝田大营,其意还用再说吗?那意思就是说,你可以拒绝,若你拒绝的话,就等着白起率秦军锐士前来攻取了。 到那时,就不是区区一座宜阳铁山所能了事,秦国的要价会更高,高上十倍百倍。 “贵使,宜阳干系重大,即使我愿奉上,天下也不会答应啊,山东的铁兵多来自于宜阳呀。上党如何?寡人愿双手献上上党之地。”韩桓惠王肉疼不已,秦国只要宜阳铁山,不要别处,乍看没什么,其实比起赵国还要狠。 “上党?”秦使的声调陡然转高,冷声道:“大秦五十八万锐士征战三载,尽灭赵国五十万精锐,还不是为了上党?你以为上党之地还是你的?亏你说得出口。” 长平大战就是因为上党之地而爆发的,秦使一提此事,韩国君臣集体失声。 “秦王有旨,押解冯亭及其眷属入秦。”秦使再宣秦王之命。 “准,准!全准!”处此之情,韩桓惠王彻底抓瞎了,只得照准。 XXXXXXXX 韩国大牢里,一个身披重枷的囚犯,身材高大,眼睛明亮,虽是阶下囚,却是不凡,一身的威猛之气,还带着一股清雅。 他就是引发长平大战的韩国上党太守,冯亭! 当初,秦军猛攻韩国上党,索要上党之地。韩王命冯亭献地于秦,冯亭洞悉了秦昭王的用意,是要先一步拿下上党之地,让秦国在未来的秦赵决战之际站在一个更高的起点上,处于一个更加有利的位置。 他果断的违背了韩王之命,把上党之地献于赵国。一开始,赵国不敢要,他剖析得极为明白,平原君力主受地,因此而引发旷世大决:长平大战! 赵国受地后,封他为官。长平大战后,赵国惨败,赵国不敢再收留他,就把他拘拿了,送回韩国。 谁都可以想得到,等秦昭王腾出手来了,必然要收拾冯亭,谁也不敢收留他?韩王恨他,把他下狱。 “咣啷!”牢门打开,几个兵卒进来,押着冯亭出了监牢。 一出监狱,只见一辆囚车停在当地,兵卒不由分说,把冯亭塞了进去,锁得结实。 兵卒赶着囚车,来到王宫前,冯亭一瞧,只见他的父母妻儿皆已被囚禁,锁在囚车里。 “你就是冯亭?”秦使上前,冷冷的打量着冯亭:“我是秦国使者,奉秦王之命,拘你以及你的家眷入秦。秦王恨你入骨,已备鼎镬。” “哈哈!”冯亭仰首向天,大笑不已:“我冯亭洞悉秦王之谋,依维韩赵间,成功挑起旷世大战,天下震动,死又何憾?” “好汉子!”秦使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声,话锋一转,道:“你不惧死,可你的父母妻儿,他们又有何罪?因你而丧命,你于心可忍?” 这话真把冯亭给问住了,他睁大眼睛把家人扫视一阵,仰天一叹道:“富贵在天,生死由命,非我冯亭所能左右!” 第二十三章 秦国不是虎狼 第二十三章秦国不是虎狼 邯郸,南市,秦异人带着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在街上行走。 “公子,这里已是人市了,公子,你该不会是要去绿行吧?”孟昭把四周一打量,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 “绿行?”秦异人把孟昭的笑容看在眼里,点头道:“你随本公子来到赵国好几年了,未碰过女人,本公子大发善心,去给你们三个,一人买一个女人。” 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眼睛一亮,虽是在摇头,却是一脸的期盼。 哪个男人不想女人呢?若真有的话,只能说明你不正常。 “想得美!”秦异人打击他们,道:“去黑行。” “黑行?”孟昭三人颇有点儿失望。 “你们也莫要灰心,说不定就遇到可心的女奴呢。”秦异人调侃一句,率先而去,孟昭三人忙跟上。 战国时代,人市分为“绿行”和“黑行”。 绿行是指做皮肉生意的娼妓。春秋时期,管仲在齐国进行改革,为了增加税收,他广开税源,把主意打到娼妓头上了。把做皮肉生意的娼妓集中在一起,让她开门接客,收取税收。 因当时娼妓所住的房子是用绿竹盖的,久而久之,这一行就叫“绿行”。 后世把红杏出墙叫做“戴绿帽子”,估计是由此而来。 黑行是指奴隶买卖。因为奴隶会在额头烙上黑色的印记,因此而得名。 “公子,去黑行做什么?”孟昭不解的问道。 “我们的人手太少了,是该增加点人手的时候了。”秦异人是想建立自己的势力。 秦异人要想回到秦国,登上秦王之位,就必须要成名,一旦成名的话,就是树大招风了,一定会有人对付他。到那时,若他没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的话,他难以自保。 这事,他早就想做了,只是一直没有钱,这才一直拖着。如今,他敲诈了平原君和信陵君,弄到好几千金,是该把这事提上日程了。 之所以拖到眼下才进行,是因为这些天一直在斗兽场搏杀,长进不小。一张一弛,文武之道,秦异人搏杀了这些时日,也想休息一阵子。趁这机会,把这事做起来,这才前来黑行。 “公子是王孙,出入随行只有我们三人,这不行,是该加些人手了。”马盖率先赞同。 王孙毕竟是王孙,出入要前呼后拥,孟昭三人太少了。 “公子,你是想买奴隶吧?这是一个好主意。”范通提醒一句,道:“可是,奴隶忠心难保,要是他们为祸的话,其祸不小。” 忠心问题是一个大问题,要知道这些奴隶不是秦国人,他们对秦异人谈不上忠心,这事不解决的话,一切都是空谈。 “我自有主意。”这事,秦异人早就想过了。要是没有主意的话,他也不会冒这风险。 “公子,你是买哪种奴隶?”孟昭问道。 “高大健壮,适合练武。”秦异人要打造一支能保护自己的力量,自然是要武力当先。 “这家的奴隶不错,我们进去瞧瞧。”孟昭对这里很熟,朝前方一家奴隶行一指。 秦异人他们进入,做奴隶买卖的黑商忙迎了上来,赔着笑脸,道:“不知公子要何等样的奴隶?我这里的女奴尤好,有姿色,能歌善舞,还好操弄,要她摆什么姿势就摆什么姿势。” “公子不要女奴,要高大健壮的男奴。”孟昭单刀直入:“你以为我家公子和你一样没安好心,没事就去折磨女奴?” 我折磨女奴又怎生了?女奴不折磨不听话,我做黑行,不就靠这个赚金么?黑商鼻子眼睛挤作一团,很是不爽,又不敢反驳。 “你这里的男奴,他们的家眷都在这里吧?”秦异人问道。 “在!”黑商忙回答。 “那就好。把健壮的男奴全带上来。”秦异人吩咐一声,道:“有多少来多少。” 秦异人要建立自己的力量,当然是人越多越好,他不嫌多,只嫌少。 “遇到金主了。”黑商满脸堆笑,暗自寻思今天要大赚一笔,把手下指挥得团团转,不一会儿,所有的男奴带到。 秦异人打量起来,一共有十几个男奴,身材高大健壮的也有几个,却入不了秦异人的眼,只有一个男奴秦异人感到满意。 “你可愿随我去?”秦异人冲这个男奴问道。 “主人说去哪里就去哪里。”这个男奴苦笑。 奴隶不过是奴隶主的财产,不过是工具,没有人身自由,他就是不愿也不成。 “你惹不愿的话,我不会强迫你。”秦异人微微一笑。 奴隶就是用来强迫的,强迫奴隶做牛做马,秦异人这说法太新奇了,十几个男奴还有黑商都是好奇,一脸的讶然。 “听公子口音,不象是邯郸人,不知仙乡何处?”黑商好奇的问一句。 “本公子是秦人,虎狼秦人!”秦异人胸一挺,头一昂,大声回答。 虽然很多人骂秦国为虎狼之国,然而,有了前任的记忆,秦异人以为秦人而自豪。 “你是秦人?”黑商很是讶异。 “秦人不是虎狼!” “秦国不是虎狼!” 十几个男奴异口同声的道来,眼里射出希冀的光芒,热切之极。 自从秦异人来到战国时代,不知道多少人骂他虎狼,就从未有如这些奴隶这般说话,不由得好奇,问道:“为何如此说?” “公子有所不知,凡骂秦国是虎狼的,都是蛀虫。他们不会稼穑,不会织布,只会吃喝玩乐,只会欺压我们这些可怜的奴隶。” “秦国无隶身,一体国人,恨我不为秦人。” “秦人勤于稼穑,安居乐业,有饭吃,有衣穿,若这也是虎狼的话,就让我等成为虎狼。” 男奴们七嘴八舌的解说,个个很是激动,眼里全是热切之光:“公子,你就买了我们吧?我们愿为公子做牛做马,报答公子。” 自从商鞅变法起,秦国就废除了奴隶,“国无隶身,一体国人”,全部都是拥有人身自由的国人,可以拥有财产土地。 更别说,秦法森严,“不分贵贱,一体同法”,就是没有贵贱之别,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点,秦惠文为太子时犯法被惩处就是最好的明证。 这对没有人身自由,随时可能丧命的奴隶来说,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望着一双双火热的眼睛,秦异人心中某些柔软之处被触动了,道:“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愿意的话,都随我走吧。” “谢公子!”十几个男奴齐刷刷跪在地上,冲秦异人叩头。 “咚咚!”他们叩头太过卖力了,额头撞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兀自不觉,很快额头就出血了,还在叩头。 “民心即天心!这就是民心,亦是天心!秦得民心,取天下,却为后人所骂,背上暴秦的骂名,真是历史的玩笑!”望着跪在地上叩头的男奴,秦异人是感慨多端。 第二十四章 鲁句践 第二十四章鲁句践 秦国素有虎狼之名,被山东六国骂为秦狼之国,更是背上千秋万载的骂名,被后人斥责为“残暴不仁”,被骂为“暴秦”。然而,这些奴隶冲秦异人叩头谢恩,是出自内心,发自肺腑,绝对真诚,没有一点儿作伪的意思。 要不是秦异人亲眼目睹,就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仔仔想想,这也在情理中,谁叫秦国代表的是先进的封建制度,而山东六国代表的是落后的奴隶制度。尽管封建制度在山东六国也存在,却是不如秦国那么彻底,是一锅夹生饭,半封建半奴隶制社会。 春秋战国时代,就是由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转变的过度阶段,真正确立封建制度,并且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开来的是秦始皇。他结束了奴隶制度,确立了封建制度,无数人受益,这应该是很了不得的“仁政”了吧?然而,秦始皇却成了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暴君”,无数后人在骂他,这真是历史的玩笑。 这都是儒家得势造成了,儒家以王道天命自居,推崇周公的“仁政”,把周公奉为圣人。然而,周公的“仁政”,核心思想是什么?“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这就是周公治国思想的核心,完全的特权政治,维护的是奴隶主贵族的权利。 商鞅的政治理念与此针锋相对,他在秦国变法提出“礼下庶人,刑上大夫”。并且,他把这一思想付诸了行动,在秦国推行法治,“不分贵贱,一体同法”,不管你是王子王孙,还是达官显贵,所适用的法律都一样,犯了法,必然要被惩处。 著名的秦惠文王为太子时犯法,商鞅不能惩治他,就把太子傅公子虔处劓刑,这就是最好的明证。 更别说,秦国完全废除了奴隶,“国无隶身,一体国人”,所有人都是国人、庶民,享有人身自由。 这对于渴望获得人身自由,渴望生命获得保障的奴隶来说,秦国就是天堂!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向往着秦国,若能成为秦人,那该多好。 这也是秦国以一敌六,越战越强的原因所在。秦国每年要吸引大量的山东流民入秦,少则十来万,多则数十万,这些流民在山东活不下去了,到了秦国却能安居乐业,谁能不愿为了秦国而死战呢? “起来吧,起来吧!”秦异人感慨一阵,招呼奴隶们起身。 “谢公子!”奴隶们再狠狠叩了几个头,这才站起身来,个个裂开了嘴直乐呵,比起大过年还要欢喜。 “你们莫要担心,只要你们忠心为公子办事,不仅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都会获得自由,成为国人。”孟昭深知秦异人的用意,趁此机会为秦异人收拢人心。 “愿听公子吩咐。”奴隶们一颗头颅点得如同啄米的小鸡。 秦异人掏出金付了账,黑商知道秦异人身份极为尊贵,不敢招惹,不仅没有趁机抬价,反而是主动让利。付了账,秦异人带着奴隶和他们的家人,离了这家黑行,准备回府。 一众奴隶和他们的家人跟在秦异人身后,把秦异人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人人欢喜无限。 正行间,只见前一围了老大一堆人,还传来一阵喝斥声。 “放手,放手!你这死乞儿,你再不放手,我打死你!”一个男子的怒喝声响起,如同雷霆般。 “就不放,就不放。你要打我娘,我死也不放。”一个稚嫩的孩童声音响起。 声音虽然稚嫩,却甚为响亮,如同炸雷似的。 “是谁呀?这么大的嗓门?”秦异人大为诧异。 不等秦异人吩咐,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开始推搡围观之人,为秦异人开道了。奴隶和他们的家人也来相帮,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清出一条通道。 “前呼后拥的感觉就是好,不用自己动手。”秦异人终于体会到前呼后拥的滋味。 “嗯!”突然间,秦异人的眼睛瞪圆了,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手里紧握着一根棍子,恶狠狠的瞪着童子,吼得山响。 这个童子约莫七八岁,却是身材极为壮硕,高约七尺(约为现在一米六),长相威猛,要不是他脸上的稚嫩告诉人们他是个孩童的话,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个壮实的少年了。 童子双手紧紧握着木棍,死不松手,仍由中年男子使劲回夺,硬是不能得逞。 “这得多大力气?”秦异人眼睛一亮。 童子身后躺着一个中年妇人,浑身是伤,鲜血淋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这个妇人是个美妇,肌肤胜雪,光洁晶莹,身段儿婀娜,极为诱人。 “放手!”中年男子怒喝一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放!说不放就不放!”童子很是犟,拼命的拽着木棍。 “公子,这是上好的练武苗子。”孟昭眼睛放光,极为火热,在秦异人耳边轻声提醒。 “值得培养。”秦异人对这个童子极有好感,很是赞同这话,右手一伸,搭在木棍上,手腕一抖,中年男子撒手,木棍到了秦异人手里。 “你是……”秦异人衣着华贵,气势逼人,中年男子不敢轻慢,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为何欺负童子?你好歹也一把年纪了,你不害臊么?”秦异人眉毛一立,杀气乍现,轻喝道。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中年男子被吓了一大跳,更加小心了,字斟句酌,道:“他母亲是我的女奴,他是奴产子……” 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了,言外之意是说,这童子是卑贱的奴产子,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就是杀了这童子也是应该的。 “就算是奴隶,你也不能无缘无故打人呀。”秦异人是现代人,奴隶这个字眼让他极为不爽,语气严厉。 “这位公子,我哪里是无缘无故打人呀?”中年男子叫屈了,道:“他母亲为信陵君的门客看中,要买去做侍妾,这是大好事呀。可她死活不愿意,要为她那已死多年的死鬼丈夫守寡。” “闭嘴!”童子眼睛一立,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死盯着中年男子,吼得山响:“不许侮辱我娘!你再敢侮辱我娘,我发誓要杀了你!”一双手紧握,手背上青筋怒突,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中年男子不知道被杀了多少回。 “好!”秦异人大声赞好,重重点头,道:“小小年纪,如此护母,真是难得的孝子!你愿意随我去吗?” “不!”童子打量一阵秦异人,想了想,摇头拒绝。 秦异人诱惑道:“你随我去了,就不用再受此等之苦,我给你脱奴籍,让你做国人。” “不!”回答秦异人的仍是一个字,声音并不高,却是透着坚决。 “为何呀?”多少奴隶望眼欲穿,想要脱却奴籍,良机当前,他却拒绝了,秦异人大是诧异。 “你要欺付我娘。你们这些有钱的贵族,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总是欺负我们。”童子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眼里尽是仇恨的光芒。 “你放心,我绝不会欺负你们。我是秦国王孙,你知道的,秦国没有隶身,一体国人。”秦异人昂首挺胸。 “你真是秦人?我相信秦人!”童子想了想,晃着脑袋,颇为欣喜。 “你不会失望的。”秦异人微微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鲁句践。”童子冲秦异人善意一笑,说出一个名震千古的名字。 第二十五章 死不旋踵 第二十五章死不旋踵 “咝!”秦异人捂着嘴,竟然把舌头咬了。 战国时代牛人多如狗,神人满地走,这不又遇到一个? 秦异人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一心护母,极有孝心的童子竟然是鲁句践。 鲁句践和盖聂、荆轲齐名,是战国后期著名的剑客,一身剑术极为了得,由此可见此人极有剑道天赋。 “这是一棵好苗子,我得好好培养。”秦异人收慑心神,开始转念头了:“得给他洗脑,要让他忠心耿耿,培养好了,一定是一个了不得的臂助。” 鲁句践大名流传于后世,若是能得其忠心,绝对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秦异人心情大好。 他要回秦国,要登上秦王之位,要扫灭列国,成就一统伟业,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鲁句践虽是剑客,也有大用处。 不说别的,让鲁句践做刺客,暗杀那些与秦国作对的人,比如鲁仲连、信陵君这些人物,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历史上,秦始皇采纳尉缭的建议,在山东大肆收买六国权臣,若不愿被收买,就等着秦国的刺客。在长达十年的统一战争中,秦国的刺客暗杀了大量的山东忠臣,为秦始皇统一天下立下汗马功劳。 秦异人不仅要刺客,而是需要大量身手了得,头脑灵活的刺客,这个鲁句践一定要大力培养。 “他们母子需金几多?”秦异人准备付金了。 “不卖。”中年男子双手乱摇。 “有你这么做买卖的?你卖奴隶,我出金,这不正当么?哪有不卖的理?”秦异人颇为诧异。 “你若买的话,只卖他。一千金。”中年男子眼里闪过一抹贪婪,狮子大开口了。 鲁句践虽然天赋了得,不过是个童子,也值不了一千金,这也太贪了。秦异人怒气上涌,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冷声道:“你太过了。一千金,你咋不去抢?” “嫌多?你可以不买。”中年男子把秦异人当猪头来宰,没有降价的意思。 “好吧。他们母子我全要了。”秦异人想了想,同意了。 以鲁句践的潜力,一千金虽然有些贵,还是值得的。 “他娘是信陵君门客的,不卖给你。”中年男子断然拒绝。 鲁句践事母极孝,若没有他的母亲,怎能得他忠心?不能得到鲁句践的忠心,秦异人敢用他吗?那就是养虎遗害了。 “你惧信陵君是吧?你要他门客前来找我。”秦异人颇有些不耐了,道:“我是秦国王孙异人,我相信,信陵君会掂量掂量。” “区区秦国王孙,岂能与信陵君比?”中年男子不把秦异人放在眼里。 信陵君名满天下,可抗王侯,秦异人这个落魄王孙,无论是势力还是名气,与信陵君差得太远了。 “大胆!”孟昭、马盖和范通齐声喝斥,语气极为不善。 “休得胡言。”那些被秦异人买来的奴隶,他们感激在心,维护秦异人。 “我就大胆了,你怎么着?区区一落魄王孙,也敢与信陵君比?”中年男子极为不屑。 “啪!”秦异人右手一挥,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他脸上。 中年男子被打懵了,瞪圆眼睛死盯着秦异人,一脸的迷茫。 “本公子是第一大战国的王孙,岂是你能评头论足的?”秦异人阴沉着一张脸,冲中年男子喝斥道:“就是信陵君也不敢如此说话,你好大的狗胆!你作死,是吧?” 嘴上训斥,手上可没闲着,左右开弓,一通耳光打下去,打得中年男子成了猪头。 “王孙就是王孙,也不是你能说的。” “这人这张嘴真臭,他这是自找的。” 战国时代,讲究身份地位,贵贱不能相等,甚至不能同席,秦异人再落魄,他也是王孙。更别说,他还是第一大战国秦国的王孙,围观之人认为秦异人打得在理。 中年男子这才明白过来,他遇到狠角色了,后悔已经晚了。 鲁句践双拳紧握,眼中精光闪烁,打量着中年男子,跃跃欲试。 “就用你来收买人心。”秦异人一把抓住中年男子头发,象死狗一样扔在鲁句践面前,道:“鲁句践,你恨他吗?” “恨!”鲁句践咬牙切齿,只说了一个字,却是充满恨意,如同长江大河,连绵不绝。 “你就泄恨吧。”秦异人朝中年男子一指。 “谢公子!”鲁句践欢喜难言,冲秦异人致谢,挥着一对肉拳,对着中年男子就是一顿拳头下去。 “你这恶人,你竟敢侮辱我娘,我打死你!打死你!”鲁句践的拳头如同雨点般砸下去,眼泪大滴滴的滚落,大声呼唤道:“娘,你看见了吗?句践报仇了呢。” 只可惜,他娘仍是昏迷不醒,听不见。 “啊!啊!啊!”中年男子唯有大声呼疼的份,没有丝毫招架之功。 鲁句践出手出风,风声呼呼,极为了得,秦异人看在眼里,不住点头,心中暗想,今天这买卖赚了,大赚一笔。 直到中年男子浑身是伤,象死狗一样趴着喘气,鲁句践这才住手,狠狠啐了一口,笑得阳光灿烂:“不恨了!不恨了!” “鲁句践,恭喜你,报仇了。”秦异人微笑着道。 “噗嗵!”鲁句践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在地上,冲秦异人叩头。 “谢公子!”鲁句践右手朝天一指,大声发誓:“苍天在上,鲁句践在此立誓,愿为异人公子死不旋踵!” 死不旋踵,是战国时代的誓言,一旦说出来,就是九死无悔,把老命卖给了秦异人。 战国时代重然诺,一诺既出,五岳为轻。鲁句践这个奇男儿,更是把然诺视为比生命更重要,他说愿为秦异人去死,那就一定会做到。 “呵呵!”要的就是他这份忠心,秦异人异常开心,笑呵呵的把鲁句践扶起来,为他拍打着身上的泥土灰尘,道:“走吧。带上你娘,回去请个大夫,为她治伤。” 鲁句践至孝之人,秦异人如此关心他母亲,他感动莫铭,眼圈儿一红,差点儿哭出来了。 孟昭他们要帮忙,却给鲁句践婉拒,他把他娘背在背上,与秦异人他们一同回去。 回到府里,秦异人把奴隶们召集在一起,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的奴籍烧了,自此以后,他们不再是奴隶,而是庶民、国人了。 “愿为公子死不旋踵!” 所有的奴隶和他们的家人欢天喜地,喜极而泣,冲秦异人重重叩头。 接下来的事,秦异人把强壮的奴隶留在身边,把他们的家人通过渭风商社送去秦国。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既收买了人心,让奴隶死心踏地的追随他。同时,奴隶的家人在秦国,又是很好的人质,不怕他们不忠心。 第二十六章 义释冯亭 第二十六章义释冯亭 咸阳,秦国王城,朝堂上。 秦昭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端坐在宝座上,双眼开阖之际,精光暴射,两道雪白的眉毛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剑。 范睢、白起、蒙骜、王陵这些文武重臣,以及群臣在座。 秦国务实,不会有事没事要臣子前来朝会,而是没有重大事情不必前来朝会,只需要把事儿办好就成。凡有重大事务,要举行大朝会,会另行通告。 今天不是大朝会的日子,却是群臣毕集,能来的全来了。 而且,他们人人脸上泛着喜色,仿佛大过年似的。更为让人惊奇的是,他们不时朝殿门口张望,仿佛随时会飘进来一个大姑娘似的。 因为今天是处理长平大战的罪魁祸首,冯亭的日子。 冯亭,本是韩国上党太守,秦昭王要谋夺韩上党,命秦军猛攻。韩国不能挡,韩王命冯亭献地于秦。而冯亭违背韩王之命,把地献给赵国。秦昭王大怒,命秦军攻韩,引发了著名的“长平大战”。 可以说,长平大战就是冯亭一手促成的,是他提前引发了秦赵之间的大决战。 在这场史无前例的旷世之战中,秦国大获全胜,把赵国五十万精锐全歼,回到赵国的不过二百余人。 然而,秦国也付出了高昂的代价,近三十万秦军锐士战死,四代人上百年积累的财富消耗一空,秦国实力大为削弱,已经不复以前的盛况。 每每思之,群臣大是不愤,痛骂冯亭。 若没有冯亭的话,秦赵之间的生死大战必然会到来,只不过,会在秦国准备完成之后由秦国引爆。那样的话,因为秦昭王谋划得宜,夺得上党之地,让秦国处在一个更高的起点上,站在一个更加有利的位置,不会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 偏偏这个冯亭他识破了秦昭王的谋划,提前引爆了秦赵之间的生死大战,让秦国在没有准备完成的情况下,仓促投入决战,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今天,秦国要处理冯亭这个罪魁祸首,群臣能不来吗? 要是不能亲眼目睹这过程,会遗憾终生的。 “禀君上,罪徒冯亭押到。” 在群臣的期盼中,守卫朝堂的铁鹰锐士前来禀报。 刷! 群臣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朝堂门口,眼睛瞪得滚圆,凝神静气,死盯着,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带上来。”秦昭王充满威严的挥挥手。 “诺!”铁鹰锐士领命而去。 群臣暗想,冯亭长的什么样儿呢?如此一个大奸人,必然生就一副奸相,尖耳猴腮吧? 当冯出现在门口时,他们大为震惊。冯亭高大威猛,雄赳赳一丈夫,一双眼睛特别明亮,顾盼自雄。更难得的是,他昂首阔步而来,仿佛这不是进入虎狼秦国的朝堂,而是在他家后花园散步似的。 他是长平大战的罪魁祸首,秦昭王把他从韩国拘到咸阳,其用意不需要说的了,一定是要杀他泄恨。他明知此去凶多吉少,却是丝毫不惧,神态自若,这份气度让人服气。 “好!”群臣虽是痛恨他,却是在心里暗赞一声好。 在铁鹰锐士的看押下,冯亭大步而来,一双明亮的眼睛把朝堂一扫,微微点头。 他身着重枷,手上缠着铁链,脚戴脚镣,行走间,铁链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冯亭见过秦王。”冯亭冲秦昭王微一躬手,神态自若道:“带罪之身,身着重枷铁链,行动不便,不能全礼,请秦王见谅。” “砰!”秦昭王右手重重砸在短案上,雪白的眉毛一立,如同出鞘的利剑,大喝一声:“大胆冯亭,你可知罪?” 吼声如同雷霆,很是骇人,震人耳膜,上位者的霸气透体而出,充塞在朝堂上,群臣忙低下头颅。 “敢问秦王,欲问冯亭何罪?”冯亭不卑不亢的反问一句。 “冯亭,你听好了。”秦昭王眼睛一翻,精光暴射,如同天剑般刺来:“你违背韩王之命,把上党之地献于赵国,引发长平大战,大秦锐士枉死数十万,你罪莫大焉。自孝公以降,大秦从未有一战而物故如此之多锐士之事,你百死莫赎。” 自从商鞅变法后,秦国由弱变强,大战山东六国,战无不胜,攻无克,就没有一场大战如长平大战这般,死伤数十万锐士,这让秦人痛心疾首。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把冯亭杀上十回八回,群臣大是赞成这话,喝道:“冯亭,你死有余辜!” “不仅要杀你,还要杀你满门!不若此,不足以平老秦人之愤。” 长平大战,秦国虽胜,也是惨胜。府库消耗一空不说,秦军锐士死伤近半。在这一战中,秦国共计出动五十八万大军,近半的伤亡,就是近三十万,那是何等让人震惊的数字。 群臣眼球充血,恨意如同长江大河,滔滔不绝,要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冯亭被杀死的次数不知几多。 “秦王此言差矣!”就在群臣的愤怒中,只听冯亭缓缓开口,为自己辩解道:“冯亭身为韩臣,自当为韩谋。为韩计,挑起秦赵大决,从中渔利,获得求存之道,方是正理。” 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掷地有声。 “大胆!”秦昭王猛的站起,目光如刀似剑,停留在冯亭身上,冷笑道:“你狼子野心,祸害大秦,死有余辜。来啊,鼎镬侍候。冯亭,寡人心意已决,要烹了你。” “哈哈!”秦昭王的话恨意十足,足以吓破人的胆,然而,冯亭却是大笑,道:“秦王呀秦王,你就不怕成为天下笑?” “笑话?寡人要处死你,谁敢笑?谁笑,寡人就派兵灭了谁。”秦昭王的话蛮不讲理,却是充满霸气。 “商君非秦人,为秦谋,极心无二虑,尽公不顾私;张仪本魏人,为秦谋,联横破合纵,使秦无往而不利;应侯本魏人,为秦谋,远交近攻长策震宇内,让天人慨叹。”冯亭笑得更加欢了,道:“冯亭虽非韩人,却仕于韩,为韩臣,必要忠心为韩,不敢循私。若秦王烹了冯亭,必为天下笑,笑秦王用山东之士却烹了冯亭。” 转过身,大步朝殿外而去,笑道:“鼎镬好了没?油要多些,火要猛。” 瞧他那样儿,仿佛他活得不耐烦了,急欲寻死似的。 “多倒油,火猛些,烹了他。”秦昭王右手一挥,大喝一声。 铁鹰锐士领命,倒油的倒油,升火的升火,不一会儿功夫,青铜釜中就传出“滋滋”声。 “扔进去!”秦昭王沉喝一声。 “诺!”铁鹰锐士领命,抓住冯亭双手。 “放开。”冯亭冷喝一声。 “冯亭,你可是怕了?若你惧了,你向寡人求饶,寡人兴许会饶你一命。”秦昭王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了。 “秦王,冯亭求你了……”冯亭马上就道。 “你服软了,就这点儿胆气。”秦昭王大是受用。让冯亭这个罪魁祸首在临死前求饶,真是让人享受。 “……秦王你就烹了我吧,求你了!”然而,冯亭的回答让秦昭王大是意料,笑容僵在脸上。 “我有手有脚,我自己会走。”冯亭甩开铁鹰锐士,自己朝青铜釜走去。 来到青铜釜前,冯亭冲秦昭王一昂首,颇为轻蔑,就要跳进青铜釜里。 “哈哈!”就在这时,只见秦昭王仰首向天,大笑不已。 一边笑,还一边击掌,赞叹不已:“冯亭果然真豪杰,好胆色!好胆色!惜乎哉,如此大才,却不为秦用!” 眼中精光暴射,尽是欣赏之意。 第二十七章 匈奴 新的一周开始了,求票。 —————————————————— 冯亭惨死在即,秦国群臣大为欢喜,谁也想不到的是,在这紧要关头,秦昭王竟然大笑。他不仅在笑,还笑得很是舒畅,浑身都散发着欢喜劲头,更是大加赞赏,对冯亭的风骨为人赞不绝口。 “这……”群臣不由发愣了,不明秦昭王的用意。 “且慢。”冯亭右脚抬起,即将跳入青铜釜,秦昭王忙阻止。 “秦王,你有何事?”冯亭也是惊奇,一双明亮的眼睛直视着秦昭王。 “先生有所不知,此番作为,不过是试探先生胆色罢了,非要烹先生。”秦昭王快步过来,执着冯亭的手,把他拉开。 “试探我?”冯亭好一阵讶异,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是长平大战的罪魁祸首,让秦国仓促发起决战,枉死很多秦军锐士,枉费很多钱粮,秦昭王杀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秦昭王却告诉他,并不是要杀他,只是在试探他,尽管他很明智,能洞悉秦昭王图谋上党的意图,也是糊涂了。 “来啊,先为先生解却重枷链锁,再与先生详说。”秦昭王催促。 铁鹰锐士小跑着过来,取出钥匙,就要为冯亭解开枷锁。 “寡人来!”秦昭王一把夺过钥匙,亲手为冯亭解开枷锁。 “秦王,你这是……”秦昭王是第一大战国秦国的国君,高高在上,威慑天下数十年,山东六国谈之色变,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亲手为自己解开枷锁,这让冯亭诧异万分。 秦昭王把枷锁扔掉,执着冯亭的手,回到殿内,吩咐内侍为冯亭摆座。 “先生,请!”秦昭王亲手扶着冯亭坐下,冯亭又是好一通惊讶。 秦昭王回到宝座前,并没有坐下去,而是站着,如同出鞘的利剑一般,扫视群臣,大声道:“你们以为寡人拘冯先生入咸阳,就是为了泄恨,是吧?好啊,你们真是会想,把寡人想得如此鸡肠鼠肚,容不得冯先生。” 他一句话就把群臣给说懵了,一脸的难解。 不杀冯亭,还把他拘来?不仅把冯亭冯来,还把他的家人也拘来,这是为何? 冯亭也是懵了,睁大眼睛,打量着秦昭王,盼他说出来。 “你们摸着胸口问问,寡人当秦王数十载,可曾杀过人才?可曾杀过一个人才?”秦昭王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极是自豪,道:“没有!一个也没有!杀人才,那是山东那些无道昏君才干得出来的事儿,寡人不会做,也不屑做!” 这是大实话,后世把秦国骂得体无完肤,秦国更因此而背上“暴秦”的骂名,然而,秦国却不杀人才。不仅不杀,反而大力招揽,在山东有才无处申的人才纷纷前往秦国。久而久之,秦国的官员三四成来自山东,吏员更是高达六七成,这是何等的惊人。 商鞅、张仪、范睢,还有未来的尉缭、李斯,这些盘盘大才,在山东无用武之地,到了秦国,就被重用,位极人臣。 朝堂上很多大臣就是来自山东,听了这话,重重点头。不少人打量着范睢,他就是最好的典型,差点被魏齐害死,受尽了折磨,却做了秦国丞相,造化真是奇妙。 “寡人早有预料,秦赵两强必有一场生死大战。寡人要让秦国在这场大战中更有加利,必先夺得整个上党之地。要夺整个上党之地,必先取韩上党,才能一举攻占赵上党。”秦昭王开始解释,道:“寡人此谋瞒过天下人,唯没有瞒过冯先生,他洞悉了寡人之谋,果断的把韩上党献于赵国,引发长平大战。虽然大秦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寡人对冯先生却是极为赞赏。” 秦昭王谋夺韩国上党只不过是为夺取整个上党打伏笔,这才刚一动手,就被冯亭看破了,并且把秦国拖入了长平大战。冯亭这份洞察力,非同小可,着实了得。 “嗯!”群臣对冯亭的恨意不轻,却不得不承认此点。 “寡人命人拘先生入咸阳,非为治罪矣,实为要用先生矣。”秦昭王踱到冯亭面前,打量着冯亭,笑道:“先生可愿为寡人守上党之地?” “上党?”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范睢、白起和群臣之口。 “上党?”冯亭的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好象火烧了屁股一般,一蹦而起。 长平大战就是因为争夺上党之地而爆发的,冯亭就是韩上党的太守,就是他一手促成了长平大战。而秦昭王不仅要用冯亭,还要让他守上党,这是重用啊。 谁也想不到,秦昭王竟然如此处置,就是明智如范睢也是震惊无已。 “君上!”冯亭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洒落,跪在秦昭王面前,指天发誓道:“冯亭愿为上党守!冯亭愿为君上死不旋踵!” 秦昭王重用冯亭守上党之地,这得多大的气魄?得多大的气度?冯亭是感恩戴德。 “冯先生请起!”秦昭王把冯亭扶起来。 “秦王如此气度,如此气魄,能不一天下乎?”冯亭慨叹。 “说得好!”秦昭王大为受用,道:“周天子无道,天下大乱数百载,不能一统,生灵涂炭。大秦政治清明,国人安居乐业,带甲百万,志吞四海!” 七大战国都有一统之心,山东六国不过是幻想罢了,敢于说出口,并且付诸行动的,唯秦国有这份胆略与底气! XXXXXXXX 邯郸,宋氏斗兽场,是一家大型斗兽场。 秦异人带着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进入其中,立时发觉不对劲。 “公子,不对劲。”孟昭很是敏锐,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四处打量。 秦异人一扫视,只见这里的人个个气愤不已,脸色铁青,眼中如欲喷出火来,好象有人挖了他们祖坟似的。 “这位仁兄,发生何事了?”秦异人冲身旁的人问道。 “还能有何事?我们丢脸了呗,大赵的脸丢光了!华夏的脸丢光了!”这人气愤莫铭,来了一通气愤之言。 “你莫光怨,说事啊。”秦异人提醒一句。 “事事事,你就知道说事,你可知这事有多丢脸么?我羞于启齿啊。”这人更加气恼了,右手抬起,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啪啪直响,用力不轻。 看得出,他真的是羞于启齿,几度欲言又止。最后一咬牙,道:“匈奴扫了大赵的颜面,踩了华夏的脸面!” 战国时代就是华夷共处的时代,在邯郸出现匈奴部落首领并不稀奇。 “匈奴?”秦异人眼中精光暴射。 第二十八章 虎狼之威 第二十八章虎狼之威 匈奴,两千多年后,仍为人熟知的种族,以其强横著称。在汉初,冒顿在平城围汉高祖刘邦,要不是中了陈平的计,冒顿差点活捉了刘邦。刘邦死后,冒顿又给高后吕雉写了一封调戏信,在信中公然声称要与吕后睡觉,汉朝视为奇耻大辱。直到汉武帝,重用卫青霍去病这些名将,方才把匈奴击破,最后这个种族都消亡了,只存在于历史中。 在战国时期,匈奴依然是北方的巨大威胁,曾经数度南下,意图占有河套之地,都被华夏击败。 乍闻匈奴,秦异人着实惊讶。因为此时的匈奴虽然是北方的巨大威胁,其威胁远未达到汉初那般大,匈奴怎么又让赵国人丢脸了?怎么让华夏丢脸了呢? 在秦异人的催问下,这人说出一番情由。 原来是匈奴一个中型部落的首领率领一批匈奴武士,前来斗兽场挑战。赵国武风极盛,自然是应战,结果却是很可悲,这家斗兽场的奴隶皆不是匈奴武士对手,被斩杀了不少。 如此恶气,这家斗兽场岂能忍受?立时向别的斗兽场求援,别的斗兽场立时派出身手了得的奴隶前来,结果一样悲惨,仍是被匈奴斩杀了。 匈奴太气人了,斩杀了奴隶不说,还趾高气扬的宣称,他们就在这里等着挑战,若有人能打败他们的武士,可得千金。 这是赤裸裸的踩赵国的脸,践踏华夏的尊严,赵国人岂能忍受?不少人不愤之下应战,却是死伤惨重,至今未有一个人能胜。 “可恶,可恨!”秦异人还没有说话,只见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牙齿咬得格格响,沉声骂道。 “一定要应战!绝不能让匈奴横行。”秦异人重重点头。 “这位公子,匈奴厉害着呢,你要三思而行呀。”这人好心提醒一句。 “你放心吧,我们虎狼秦人就没有退缩过。”秦异人裂嘴一笑。 “啊!”这人惊呼一声,一脸的惊诧,紧接着就是一脸的欢喜:“哈哈!有虎狼秦人在,我们无忧矣!匈奴,你等着瞧吧!” “什么?虎狼秦人应战?太好了!走,去瞧瞧。”那些原本垂头丧气的赵人仿佛见到老祖宗似的,欢天喜地,随着秦异人他们进去。 秦国凶名在外,被骂为虎狼,历来为山东六国所惧,此时此刻,赵人不仅不觉得秦异人他们可怕,反而倍感亲切。 秦国再怎么虎狼,再怎么残暴,那也是华夏的一员。在赵人丢尽脸面之际,秦异人他们出头,自然为赵人所喜。 “堂堂赵国,尽是些孬种,没有一个猛士?”秦异人刚一进里面,就听一个趾高气扬的声音传来。 定睛一瞧,只见一个身着裘衣皮帽的男子,约莫五十来岁,穿金戴银,一身的富贵之气。一双肥手不住晃动,指点着赵人,象数落孙子似的咆哮。 而赵人却是低垂着头颅,满脸羞愧,实力不如人,再气愤也是无用。 “赵雍死后,赵人都没胆了吗?”这个匈奴首领得意非凡,数落了一通赵人兀自不过瘾,竟然把赵武灵王也数落了:“赵雍一世豪杰,他的子孙就如此没用?赵雍啊赵雍,你真是丢脸啊!” 赵雍就是雄材大略的赵武灵王,他在位期间,推行著名的“胡服骑射”,赵国尚武之风大盛,人人敢战,赵国由是成为一流战国,成为山东六国的轴心。 “匈奴狗太猖狂了,太猖狂了。” “这事得禀报赵王,由赵王定夺。” “不行!赵王派猛士前来,自然是能收拾了这班狂妄的匈奴,可是这太丢脸了。这不过是匈奴的一个中型部落而已,若是匈奴单于派人来了,此时赵王派人处置,到时又找谁去?这事,得我们自己想办法。” 赵人吵得很凶,其中不乏有见识之人。 一句话把赵人震住了,匈奴首领很是得意,一双眼睛斜着,目空一切。 “哟!”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匈奴就剩下这点儿胆气了?武灵王在时,匈奴屁滚尿流,那时节,匈奴屁都不敢放一个。如今,武灵王已逝,你们的胆儿就肥了?” “好!采!”一片叫好声响起,赵人大是欢喜,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谁?”匈奴首领脸色一沉,沉声喝道。 “本公子是矣!”秦异人上前一步,来到匈奴首领面前站定。 “是你?你竟管嘲笑日月之下,大漠之上,众王之王,匈奴大单于的子民,你好大的狗胆!”匈奴首领很是恼怒,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死盯着秦异人,恨不得把秦异人撕着吃了。 秦异人讥嘲匈奴的话揭了匈奴的短,说的是一段英雄壮举。 赵武灵王时,匈奴大举南下,准备攻占河套之地,却给赵武灵王大破于阴山南麓。是役,赵国斩杀数十万匈奴,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只有三两万匈奴逃回漠北。 这是有史可查的匈奴第一次大举南下,却遭到如此惨败,让匈奴闻风丧胆,一提起赵武灵王的名字就害怕。 秦异人以此事回击匈奴首领,他能不怒吗?他能不恼吗? “什么狗屁日月之下、大漠之上、众王之王的单于,不过是一堆狗屎。”秦异人轻蔑的一笑,讥嘲之意更浓了。 “你是何人?你好大的狗胆,我要与你决斗。”匈奴首领吼得山响。 单于是匈奴最高首领,在匈奴心目中具有神圣的地位,秦异人骂单于为狗屎,比起挖了他的祖坟还要让他难受。 “你听好了。”秦异人却是云淡风轻,仿佛没有看见匈奴首领杀人的目光似的:“本公子是秦国王孙,异人是矣!” “什么?”匈奴首领瞳孔一缩,气势顿矮,凶相不再,一脸的震惊:“你是秦人?是虎虎狼秦人?” “没错!”秦异人重重点头。 “误会,误会。”匈奴首领脸上堆着笑脸,赔着小心,开始打退堂鼓了。 秦国凶名在外,不仅山东六国惧怕秦国兵威,就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匈奴、胡人也是惧怕,不敢撄秦国兵锋。 秦国和赵国在北方设有九原郡,用来防备匈奴胡人,两个九原郡的位置都差不多,其结果却是大为不同。赵国的九原郡屡遭边祸,时不时就有匈奴胡人前来攻打,弄得赵国苦不堪言。而秦国的九原郡却是安然无事,数年、十年也不见得有匈奴胡人敢来滋扰,不仅不敢前来滋扰,还得远远避开,史称“不敢近秦边”。 由此可见,匈奴胡人对秦国的忌惮有多深。 “容本公子砍了你的狗头,我们再讲误会。”秦异人依然笑得很是亲切,却是杀机毕露。 第二十九章 同仇敌忾 第二十九章同仇敌忾 秦国虎狼之名动天下,匈奴首领哪敢太岁头上动土,一脸的惊惧,倒退一步,赔着笑脸,忙道:“公子有所不知,我这是找赵人的麻烦,并不是要与你过去。” 赵人脸色阴,紧盯着秦异人,看他如何处置。 秦赵原本就是竞争对手,更因为长平之战而成为死仇,秦异人这个王孙不愿为赵人出头也有可能,要赵人不担心都不成。 “赵人又怎么了?也是华夏一员!”秦异人眼睛一翻,精光暴射,掷地有声的道:“你找赵人的麻烦就是对本公子的不敬,本公子岂能坐视不理?” “好!采!”赵人大为放心,齐声喝采。秦异人并没有因为秦赵死仇而排斥他们,而是认同他们是华夏的一员。 “公子,据我所知,秦赵因长平大战而成死仇,你犯不着为赵人强行出头。”匈奴首领脸上掠过一抹阴笑,就不信提起长平大战一事,你还能无动于衷?你还能为赵人出头? 长平大战才过去,秦赵两国的仇恨情绪正浓,匈奴首领提及此事,意的挑拨离间,用心险恶。赵人脸上掠过一抹痛色,死盯着秦异人。 长平大战,赵国损失五十万精锐,几乎家家有人送命,他们对秦人的恨就是用光三江四海之水研墨也难以道尽。 “秦赵死仇,关你们匈奴屁事!”秦异人劈头盖脑的骂道:“就算秦赵两国拼杀得再厉害,那也是我们华夏的事儿,与你们匈奴何干?用不着你来操这闲心,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有道是“兄弟阋墙,外御其侮”,即使秦赵两国打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你死我活,那也是华夏自己的事儿,与匈奴这个异族有屁的相干。 秦异人这番斥骂痛快淋漓,赵人大为解气,人人眼里泛着喜悦的光芒,齐声叫好喝采:“好!采!”采声震天价的响。 匈奴首领被秦异人骂得直发愣,连提起长平大战这事都没有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与秦异人决斗的话,他又没那胆。若杀了秦异人的话,焉知秦国会有什么举动,要知道,秦国虎狼之名在外,不仅山东六国惧怕,就是异族哪一个不惧?哪一个不怕? “公子,秦赵就没有联手的事儿呀,要是这事传到秦国,于公子不利,还请公子三思。”匈奴首领转了半天念头,终于想到一个挤兑之法。 战国时代,七大战国力征,秦国是以一敌六,而山东六国以赵国为轴心,与秦国作对。可以说,秦人深恨赵人,若这事传回秦国,很可能对秦异人不利。 “可恶的匈奴!” 赵人听在耳里,急在心头,有心要提醒秦异人,又找不到有力的说词。 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双拳紧握,大是气愤,他们有心要与匈奴一战,却是顾及秦异人的身份,又不好说话。 “哈哈!”然而,就在所有人焦急的当口,只见秦异人仰首向天,狂笑不止。 “你笑什么?”匈奴首领被秦异人笑糊涂了。 这问题正是众人心中所想,无不是睁大眼睛盯着秦异人。 “我笑你无知!无知真可怕!”秦异人讥嘲不已,冷笑一声道:“谁告诉你秦赵两国没有联手过?” “秦赵联过手?”不仅匈奴首领惊奇,就是赵人和孟昭他们也是惊讶不置。 秦赵死仇,就没有联手的事儿,秦异人语气笃定,决不似作伪。那么,秦赵何时联手过?怎么就没听过? 秦异人以打量白痴的眼神打量着匈奴首领,冷冷的道:“你适才提及武灵王,你可知,在武灵王大破你们匈奴之前,在秦国发生过何事?” 赵武灵大破匈奴,那是华夏历史上的一件大事。那是有史可查的匈奴第一次大举南下,意图占领河套之地,却给赵武灵王迎头痛击。 “发生过何事?”所有人齐声问道,不仅出自匈奴道领之口,还有赵人和孟昭他们也在发问。 “在武灵王大破匈奴之前,秦王下旨,调集秦军锐士,准备攻赵。却接到匈奴大举南下的消息,秦王当机立断下旨中止了这一行动。”秦异人说出一则轶闻。 “好!采!”赵人齐声喝采。 下令中止秦军行动的就是现任秦昭王,威震天下数十年,更是因为长平之战,赵人恨透了他。此时此刻,却是为他的这一举动大声喝采,人人脸上颇有钦佩之意。 匈奴大举南下,对于赵国来说,那是天大的麻烦。若秦军再杀来,即使赵武灵王再了得,也是无能为力,必败无疑,更有可能赵国因此而灭亡。就是如此天大的利益当前,秦昭王却果断的下令中止军事行动,这份气度,这份气魄,无论怎么赞誉都不为过。 “真有此事?”匈奴首领大是惊讶。 以他想来,秦赵死仇,秦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错失这样的良机。 “大义当前,莫说一个赵国,就是十个赵国,大秦也不会取!”秦异人右手一挥,很是豪气的道。 “好!采!” “好!采!” 这话深得吾心,赵人的采声震天价的响,比哪一次都要响亮。 “若情形反过来,秦国当匈奴,赵国也会如是处置!”秦异人冲赵人挥挥手。 “那是!那是!” “异人公子高见!” 秦异人的话说到赵人的骨子眼了,齐声叫好,狠狠击掌。 匈奴首领把秦异人望望,再把欢喜难抑的赵人望望,不由得有些信了,又有些迷糊:“你们华夏人真是难懂。” “让你更难懂的还在后面呢。”秦异人冷笑一声,接着道:“秦王不仅中止了这一次攻赵之举,更是下旨给九原郡的秦军锐士,要他们做好增援武灵王的准备,赵武灵要钱给钱,要粮给粮。一句话,齐心协力,务必不使匈奴越阴山一步。” “好!采!”赵人又是以惊天价的采声响应秦异人。 “昔年那一战,你们匈奴应该感到幸运,幸运的是,大秦的锐士还未出动。”秦异人轻蔑之极,朝匈奴首领逼近:“武灵王的虎威,你们匈奴都抵挡不住,若是大秦锐士出动,你们片甲无还!” 秦军锐士名震天下,不论山东六国,还是匈奴、胡人都是惊惧难安,匈奴首领大是震骇,脸色数变。 “好!采!”与匈奴首领的震惊正好相反,赵人却是喜笑颜开。 秦异人虽然还未与匈奴斗武,光是这斗嘴就大占上风,大胜特胜了,这让丢尽了颜面的赵人如同过年般欢喜。 “你要与本公子决斗,本公子答应了,我们这就来决斗。”秦异人步步进逼,无论如何,不能让匈奴好过,一定要让匈奴丢尽脸面。 “异人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大匈奴的勇士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都是射雕者。”匈奴首领色厉内荏,进行恫吓。 “射雕者好了不起吗?大秦锐士无惧任何挑战!”秦异人豪气干云。 第三十章 射雕者 第三十章射雕者 雕,是大漠上一种猛禽,以飞得高,飞行速度奇快著称,要想射中雕,需要非凡的箭术。匈奴是盘马弯弓的游牧民族,精于箭术,要想射中雕也不是那么容易,凡能射中雕者,被誉为“射雕者”,那是匈奴最为了得的神射手。 即使以匈奴的善射,射雕者也是千人里面难得出一个,每一个射雕者都有一身精湛的箭术,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就是这样的匈奴勇士,在秦异人嘴里跟狗屎差不多,因为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是秦军精锐中的精锐,是千里挑一的铁鹰剑士,不比匈奴的射雕者差。 “好!采!”如此话语,不乏英风豪气,极得赵人之心,再度为秦异人喝采。 秦异人是秦国王孙,本为赵人仇视,今天却是大为不然,赵人不住为他喝采,他一通话语下来,赵人都不知道喝采几多了。 谁叫秦异人是以华夏大义为己任,勇挑匈奴呢? 射雕者这样的勇士在秦异人嘴里跟狗屎一个级别,这让匈奴首领极为不愤,很想与秦异人决一死战,然而,他又顾忌秦国兵威,生怕惹得秦国不快,犹豫不决。 “你放心,若你的射雕者真有那本领,把我的人杀了,只怨他们学艺不精!”秦异人对孟昭他们是信心十足。 “好!既然公子如此说了,那就这么办。我这里有三个射雕者,就比三场。”匈奴首领没有了后顾之忧,脸上狞色一闪,准备要让秦异人难堪。 “何必比三场,三对三,一场定胜负!”孟昭大声接过话头,舔舔嘴唇,眼睛火热,道:“久闻匈奴射雕者大名,就不知是不是真有本领。” “定不会让你失望。”匈奴首领眼中闪过一抹狠色:“要怎么比?” “步战,肉搏,还是你们匈奴最精通的骑射之道,由你们选。”马盖豪气干云。 铁鹰剑士不仅力气大,而且还要精于马战、步战、骑射之道,马盖他们是有底气的。 “久闻秦军锐士了得,我早想见识,今日就来领教秦军锐士的手段。”匈奴首领头一昂,胸一挺,道:“那就骑射。” 他这是取巧。匈奴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号称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骑射之道是他们的看家本领,他这是用己之长来击孟昭他们之短。 “匈奴惧了。” “秦人,莫要与匈奴比骑射,比步战,比肉搏。” 赵人很为秦异人他们担心,大声提醒。 “放心吧。”秦异人却是不在乎,挥手让赵人不再说话,冲匈奴首领笑道:“你一定以为,大秦锐士只会步战和肉搏,不精于骑射之道,是吧?你可知,大秦就是骑射之道的老祖宗,今儿,大秦锐士就教教你们这些无知无识的匈奴,何为骑射?” 秦部族本是陇西河谷(现青藏高原)的游牧民族,数百年前在陇西河谷厮杀时,匈奴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他竟然与秦军比骑射,那是鲁班门前耍斧头,不自量力。 “啊!”匈奴首领猛然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一抹惧色闪过。 “秦人的祖先披头散发,身着皮甲,腰间拴着人头,骑着骏马,四处冲杀,号‘飞骑’。你们匈奴也敢吹嘘来去如风,也不害臊,秦人才是你们的老祖宗呢。” “秦人,狠狠教训教训这些该死的匈奴狗!” 赵人也是想起这事,大声为秦异人他们加油。 “不过,我们得赌点彩头。”秦异人眼珠一转,一抹坏笑出现。 “你要什么?”匈奴首领很是郁闷,他原本以为骑射之道是匈奴最为善长的,然而,却是遇到秦人,那可是骑射的老祖宗呀。 “你若输了,就说三声单于是狗屎。”秦异人决定把羞辱一事进行到底。 “单于本来就是狗屎!”赵人齐声起哄,人人欢喜,这太解气了。 “这可不行。若我输了,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要是骂了单于,他这辈子就完蛋了,匈奴首领当然不会干:“你若坚持,就不比了。” 他已经怯了,正好以此事为籍口下台。 “那好吧,你若输了,在这之外,还得做一件事。”秦异人眼中异采闪烁。 孟昭他们太熟悉这眼神,每当这眼神出现,就有人要倒大霉,怜惜的看了一眼匈奴首领。 “不能对单于,对大匈奴不敬。”匈奴首领也是个精明人,立时提条件。 “成!”秦异人爽快的答应了。 赌约谈成,立时准备比武。早有斗兽场的人准备好地方,这是一片开阔地。 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身着盔甲,背负硬弓劲矢,腰悬秦剑,胯下阴山骏马,威风凛凛。更难得的是,三人一脸的兴奋之色,仿佛那不是要进行生死搏杀,而是去吃肉喝酒似的,把“秦人闻战则喜”完美的诠释。 “秦人真虎狼也!” “也只有虎狼才无惧匈奴!”赵人好一通赞叹。 再观三个射雕者,身材高大,极是精悍。身着皮甲,背负硬弓劲矢,骑在骏马上,非凡了得,气势逼人。 “射雕者果是名不虚传!”秦异人看在眼里,在心里暗赞一句。 孟昭、马盖和范通对望一眼,微微点头,取得一致,由孟昭冲射雕者喝道:“匈奴狗,由你们先射。” “秦人也太狂妄了吧?他们竟然让射雕者先射。”射雕者大名在外,最精箭术了,纵然孟昭三人箭术不凡,也不能把先机让给射雕者,赵人为孟昭他们捏了一把汗。 若是在平时,赵人是恨不得孟昭他们立时死掉,此时却不得不为他们担心了。 秦异人却是不在乎,微微点头,暗赞一声孟昭他们好胆色。 “秦人,你们要找死,大匈奴的勇士就成全你们。”这被轻视了,射雕者很是不爽,怒吼一声,打马飞驰而去。 来到一箭之地,三个射雕者一夹马肚,胯下骏马一声嘶鸣,人立而起,一个漂亮的回旋,就掉过头来,赢得一片喝采声:“好!采!” 赵人恨射雕者,却不得不承认射雕者的骑术非常了得。 就是秦异人也是忍不住赞声好。 更让人震惊的是,三个射雕者已经弯弓搭箭,而且他们搭在弓上的不是一枝箭,而是三枝箭。只听三个射雕者大喝一声:“秦人,死来!” “咻咻!”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只见九枝箭矢突然出现在空中,打破空气的屏障,发出尖锐的啸声,声威不凡,如同千枝万枝箭矢在飞掠似的。 “好!采!”射雕者果然不愧是射雕者,赵人再度大声喝采。 秦异人也是重重点头,大为赞许。 “你的人死定了,莫怨我没提醒你。”匈奴首领得意的冲秦异人裂嘴一笑,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儿。 然而,他们的话刚出口,一张嘴就张得老大,再也合不拢了,一脸的震惊,仿佛见了鬼似的。 第三十一章 凡我华夏,皆兄弟! 第三十一章凡我华夏,皆兄弟! “啊!” 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赵人之口,他们个个瞪圆了眼睛,死盯着场上,一脸的震惊,一副见鬼模样。 “真了得!”秦异人素知孟昭三人了得,却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如此的了得。 “好高明的箭术!”鲁句践拍着一双手,兴奋莫铭,眼睛火热。 射雕者每人三箭,三人就是九箭齐射,这是连珠箭法,非常高明的箭术了,就是放眼天下,也没有多少人能做到,弥足骇人。 然而,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却是兴奋的大叫:“来得好!” 三人每人搭上三枝箭,亦是来个连珠箭法,一共九箭射出,破空声大作,一点也不比射雕者的威势弱。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孟昭他们射出的九枝箭矢正正射中射雕者的箭矢,十八箭相撞,齐齐坠落。 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射箭容易,要射掉别人的箭是何等之难,而孟昭他们就是做到了,这是何等难得? 这还是名震天下的匈奴射雕者的箭,要想射落,这难度又大了许多,孟昭三人的箭术远在射雕者之上,还有比这更让人震惊的吗? “他们不是秦军锐士?”匈奴首领率先反应过来,额头上直冒冷汗,盯着秦异人问道。 这话正是赵人心中所想,秦军锐士是很了得,却也不可能有如此高明的箭术。 “凡我大秦男儿,皆为锐士!”秦异人头一昂,胸一挺,来了一句很骚包的话。 所有的秦军都英勇善战,皆可称为“锐士”。 “就算是锐士,也不可能有如此高明的箭术。”赵人忍不住了,道出心中想法。 秦军锐士战力如何,作为秦国最为强劲对手的赵人最为了解。 “他们是铁鹰剑士!”秦异人狡黠一笑,瞄了一眼匈奴首领。 “铁鹰剑士?”一片惊呼声响起,赵人人人震惊不已。 铁鹰剑士创建于秦穆公,自从创建以来,一直是秦军的核心,直到为铁鹰锐士取代为止。即使如今的铁鹰剑士已不再是秦军的顶尖武力了,数百年积累的威名岂是非同小可?其威名早就传遍天下了。 “原来他们是铁鹰剑士,公子瞒得我们好苦,害我们白担心了。”紧接着,赵人又是欢喜难言,不少人晃着拳头,冲匈奴首领得意的一笑:“匈奴狗,你以为骑射是你们所长,想以长击短,却没有想到,被异人公子算计了。哈哈!” 匈奴越是倒霉,赵人越是欢喜,他们笑得格外舒畅。 匈奴首领却是满脸惊惧,额头上的冷汗如同水一般直冒,小心翼翼的冲秦异人赔着笑脸:“公子,在下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莫要怪罪,这比试我们输了,你快叫铁鹰剑士住手。” 射雕者是匈奴的勇士,人人千里挑一,若是被孟昭他们杀了,那就损失大了。匈奴首领宁舍千金,不愿让射雕者冒险。 “放屁!”秦异人断然拒绝,眼睛一翻,精光四射,冷声道:“你的射雕者射了我的人,我的人还没有射回来呢,你就想认输了,不行!” 那能射回来吗?那是铁鹰剑士,射回来射雕者还有命吗?匈奴首领急得都快哭了,忙道:“异人公子,你快叫他们住手,我愿把我的宝马赠给公子。” “你真不长记性。”秦异人大声数落起来:“我们可是赌了采头的,你若输了,你的所有财货都是我的了,你以为你的宝马还能是你的?你用我的东西为射雕者赎命,你打的好主意,你以为本公子跟你一样蠢?” 一通话连枪夹棒,把匈奴首领给打击惨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里凶光闪烁。 “怎么了?你还想行凶?”秦异人得理不饶人,冲匈奴首领叫嚣道:“走,我们两个去决斗,一战定生死。” 要是一开始的话,秦异人如此叫嚣,匈奴首领很可能答应。此时,他已经破胆了,哪有胆量应战,紧抿着嘴唇,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是怕大秦找你算帐,是吧?你放心,若是你杀了我,只能怨我学艺不精,大秦绝不找你算帐,这总可以了吧?”秦异人一脸的得意,冲匈奴首领挑衅的一扬下巴儿。 “哈哈!”看着匈奴首领那憋屈样儿,赵人异常解气,仰首向天,开怀大笑。 “匈奴狗就这点儿胆?”秦异人不屑,啐了一口,一挥手,大声下令:“杀了他们!” “诺!”孟昭、马盖和范通轰然领命,每人搭上三枝箭矢,大喝一声:“匈奴狗,死来!” 连珠箭发,九枝箭矢飞掠,发出尖锐的啸声,如同千枝万枝箭矢在飞掠似的。 射雕者瞳孔一缩,忙搭上箭,一边打马闪避,一边放箭。不得不说,射雕者端的了得,他们射落了三枝箭矢,闪过了六枝,孟昭他们的连珠箭法竟然奈何不得他们。 “可惜!”赵人齐声惋惜。 “呼!”匈奴首领长吁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秦异人脸上带着微笑,裂了裂嘴角,不屑的瞄了匈奴首领一眼。 “啊!啊!啊!”三声惨叫声响起,三个射雕者从马背上栽倒地上,他们的眉心中箭,抽搐一阵,再无动静。 “这……秦人是怎么做到的?”赵人懵了,一脸的不解。 匈奴首领眼睛瞪得滚圆,跟见了鬼似的,一副打死也不信的样儿。 “连珠箭法是虚,最后一箭才是实。”鲁句践点评一句,异样兴奋。 孟昭三人是铁鹰剑士,身经百战,生死相搏的经验是何等的老到,岂能连射雕者能对付三箭都不清楚?他们早有预料,连珠箭是虚,吸引射雕者的注意,再暗中放箭,这才是杀招。 果然,射雕者中计,被射杀当场。 孟昭三人这所以选择射眉心,那是在告诫匈奴:我们的箭术比你们高明,就是要堂堂正正射杀你,你能奈何? “好!采!” “秦人胜了!秦人胜了!” 赵人再也抑止不住激动之情,挥着拳头,大声欢呼。 匈奴踢场子这事太可恨了,让赵人丢尽了脸面,如今,总算是讨回来了,谁能不欢喜呢? 匈奴首领一见情形不妙,就想溜走,却给鲁句践看得死死的。 “公子,要如何处置他呢?”鲁句践朝匈奴首领一指,冲秦异人问道。 赵人很是关心这事,强忍着欢喜,不再欢呼,睁大眼睛,盯着秦异人。 “你的财货是本公子的了,在这之外,你还得做一件事。”秦异人坏坏的笑道:“你们谁愿贡献口水,我要他吃下去。” 吃口水,这绝对是侮辱,是奇耻大辱,匈奴首领一张脸都成苦瓜了。 “我愿意!”一片轰鸣声响起,赵人人人愿做一回“善人”。 “你这些天很威风,口水没少费吧?本公子这是为你好,让你补充些口水。”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 “就是要如此!”匈奴首领这些天很得意,把赵国骂了个遍,把赵国骂得体无完肤,把华夏的尊严赤裸裸的踩在脚下。秦异人这理由正大光明,赵人齐声叫好。 一人一口口水,地上一大摊。匈奴首领一阵恶心,紧抿着嘴唇,不愿吃下去。赵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摁在地上,逼着匈奴首领把口水吃下去,这才饶过他。 望着灰溜溜而去的匈奴首领,赵人欢喜难言,冲秦异人道:“公子,你说几句吧。” 这场子是秦异人讨回的,让他说几句话是正理,赵人无不是睁大眼睛盯着秦异人,耳朵竖得老高。 “好吧!”秦异人爽快的同意,道:“我只有一句话:不管你是秦国人,还是赵国人、魏国人、燕国人、齐国人、楚国人、韩国人,凡我华夏,皆兄弟!” “凡我华夏,皆兄弟!”一片欢呼声响彻天地。 第三十二章 不愧吾孙! 第三十二章不愧吾孙! 咸阳,丞相府。 范睢正在公干,极为专注,脸色肃然,整个屋里只有他翻动简的声音,再无别的声响。 一个身材瘦长,脸色有些阴鸷的中年人快步进来,冲范睢见礼道:“安平见过丞相。” “原来是郑兄弟!快坐,快请坐。”范睢一见这个中年人,脸上立时泛起亲切的笑容,为他斟上一盅茶,递了过去,道:“润润喉。” “谢丞相。”此人叫郑安平,接过茶盅,在矮几上坐了下来。 郑安平,魏国人,是范睢的救命恩人,若没有郑安平的话,范睢早就被魏国丞相魏齐害死了。 魏齐误听须贾之言,命宾客用竹蔑抽打范睢,范睢被打得晕死过去,魏齐仍不罢休,命人把范睢扔到茅厕,再要宾客去淋尿。也是范睢命大,受了如此折磨,竟然没有死,醒过来了。当时,有两个小吏奉命看守范睢,范睢说他家里有金,若小吏送他回去,这金就送给小吏。小吏贪财,就把范睢送到指定的住处。 这指定住处就是郑安平的住处。郑安平付了金,封住小吏的嘴,请人为范睢治病。 魏齐是魏国丞相,位高权重,爪牙遍天下,范睢随时有可能被人发现,郑安平收留郑安平,这是冒了天大的风险。要是没有郑安平的掩护,范睢很可能被魏齐发现了,就不会有现在的秦国丞相,更不会有“远交近攻”这一条名动千古的奇计。 郑安平不仅救了范睢的命,更是为他入秦而奔走。当时的范睢不能露面,郑安平就按照范睢的谋划,与秦使王稽接洽,最后才有范睢入秦,路上算计穰侯一事,让王稽心服口服,向秦昭王再三推荐,范睢由是才被重用,被拜为丞相。 范睢被拜为秦相后,郑安平从魏国为到秦国,范睢一直视他为手足,待他如同兄弟一般。 郑安平对范睢很是崇拜,他对范睢的智计佩服得五体投地,坚信范睢是世间大才,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救范睢的命,更不会为范睢入秦而奔走。 当然,郑安平此人也不是无能之辈,此人极善秘事。 众所周知,长平大战秦国之所以胜,是因为赵国中了秦国的计,用赵括换掉老成持重的廉颇。而秦国这一计,是由范睢出的。 谁去执行的呢?谁去邯郸造的谣? 就是这个郑安平。 把谣言说得跟真的似的,还让赵孝成王信了,罢了廉颇的兵权。这是军国大事,不是儿戏,赵孝成王身边更不乏蔺相如这些明智之士,其中的难度很大,而郑安平却是做成了,其人在秘事方面的才干不容小觑。 “郑兄弟,你来有何事?”范睢一心为公,虽是与郑安平是过命的交情,仍是没有闲谈的意思,单刀直入,问询来意。 “丞相,你要我所查之事已经查明了。”郑安平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递给范睢,笑道:“我没想到,这个质子如此了得呀。当年在邯郸行秘事,我都没注意到他,有些后悔了。” “如何了得?”范睢颇有些好奇,接过羊皮纸,展开一瞧,大为诧异。 “郑兄弟,这上面所说果真?”范睢把手中的羊皮纸晃晃,脸色严肃,提醒一句,道:“这是秦王要的,若有半字虚言,就是大罪。” “丞相,全是真的。”郑安平笑容不变,道:“我与秦异人素不相识,犯不着为他说话,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绝无半字相欺。” “那就好。”范睢重重点头,脸上泛起笑容,道:“真是怪了,这个秦异人以前不为人知,眼下却是如此了得。郑兄弟,范睢公务在身,这就要进宫见秦王。” “安平告辞。”郑安平很清楚范睢的为人,一心扑在公事了,立时告辞。 范睢把羊皮纸再瞧一遍,塞到袖管里,摇摇头,大为感慨:“真是奇了的怪了!” XXXXXXXX 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雪白的眉毛上扬,如同出鞘的利剑,眼中精光暴射,威势骇人,把手中羊皮纸重重朝短案上一放,冲范睢问道:“没有虚言?” “禀君上,绝无虚言。”范睢肯定一句。 “此事何人所查?”秦昭王沉声问道。 “是郑安平。”范睢如实回禀。 “是他呀。”秦异人重重点头,道:“长平大战,他行秘事,有功,该当封爵,你议好送寡人核准。” “谢君上。”郑安平是范睢的救命恩人,范睢为他欢喜。 “既然是出自郑安平之手的话,应是可信。”秦昭王长身而起,两道雪白的眉毛根根向上翻,泛着喜悦劲头,胸怀大畅:“呵呵!不愧是吾孙!不愧是吾孙!” 头颅高昂,胸脯挺起,无比快活,一张嘴哪里合得拢。 “君上,臣颇为好奇,为何异人公子以前不显山不露水,而眼下却是锋芒逼人,慑赵王,讨财货,逼平原君,败蔺相如,服廉颇。”范睢颇有些想不通。 “蔺相如啊蔺相如,昔年你完璧归赵,寡人奈何你不得;在渑池之会时,你更是逼寡人敲烂盆子,你不是挺能耐吗?你不是很了得吗?你不是号称才智过人吗?”一提起蔺相如,秦昭王就是不爽:“遇到寡人之孙异人,你还不是一败涂地?” 完璧归赵,渑池之会,都是发生在秦昭王身上,他雄视天下,为六国所惧,很少有不如意之事,遇到蔺相如却是让他缚手缚脚,让他丢脸。不仅丢了脸,还没办法讨回来。因此,他对蔺相如是恨得牙根发痒。 哪里想得到,蔺相如竟然在秦异人手下吃了亏,被秦异人弄得有计无法施,有理说不清,还有比这更让秦昭王欢喜的吗? “呵呵!”秦昭王屁眼儿都是快活的。 笑了好一阵,秦昭王这才冲范睢道:“丞相,你没做过人质,不知人质之艰难。寡人年少时,被父王派去燕国为质,适逢之子之乱,差点送命。无衣无食,吃不饱,穿不暖,饥一餐的饱一顿,不得不与鸟兽争食,不得不掏鸟窝,扒鼠洞,那是何等的悲凉,即使数十年过去了,仍是历历在目。” 说到这里,略一停顿,道:“若没有这段艰难岁月的磨砺,寡人也不会如此明达。有道是‘锋芒自砥砺出’,异人,不,吾孙经历之事比起寡人更加艰难。寡人质燕,还有母后相陪,还有人照顾;再者,燕国与秦国交好,并未为难寡人。而吾孙质赵,适逢长平大战,赵国会百般刁难他,他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 声调陡然转高:“历经九死一生,就是顽石也可以媲美美玉了。” 他绝对想不到,此秦异人非彼秦异人,只是以为天磨其才,把秦异人磨砺成才了。 “君上,既如此,是不是召回公子?”范睢深知秦国眼下正需要一个精明过人的接班人,秦异人如此了得,应该早日接回秦国。 “不!”范睢所言是正理,按理秦昭王应当赞成才是,秦昭王却是断然拒绝。 “为何?”范睢好一阵愕然。 秦昭王白眉一掀,威势骇人,道:“邯郸是山东核心之地,鱼龙混杂,正是磨才的好地方。异人虽有改变,比起往昔强多了,寡人却还要看看,他能如何了得。” “万一……”范睢很是担心秦异人的安危。 “自古以来,有很多才华横溢的英杰,却并未做出象样的功业,因为他们命不好。若异人有才无命,死又何足惜!”秦昭王冷冷的道。 秦昭王的话冷酷无情,却是说出了一个千古不变的真理:有才无命,必然做不出大功业,这样的人在历史长河中太多了。唯既有才又有命的人,方能成就大功业! 第三十三章 抢人 第三十三章抢人 邯郸,胡风酒肆,吕不韦下榻处。 “禀先生,赵烈来了。”西门老爹快步进来,冲吕不韦禀报。 “他来了?”吕不韦嘴角一抹冷笑,道:“一个见利忘义的小人罢了。不过,我吕不韦眼下需要你。” 快步而出,远远望见赵烈正局促不安,不由得心里更加瞧不起,脸上却是泛起亲切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笑得特别亲切:“赵兄,你可算是来了!你可算是来了!” 吕不韦是名满天下的大商贾,能见到他的面就算不错了,赵烈哪里想得到,吕不韦是如此的热情,好一阵诧异,忙道:“见过吕先生。” “甚先生不先生的,赵兄,你就叫我不韦好了。”吕不韦执着赵烈的手,亲热的拍着赵烈手背,道:“我是扫榻以待,赵兄总算是来了,我们得好好喝几爵,不醉不休。” “那怎么好意思呢?”能被吕不韦宴请,那是何等的荣耀,赵烈欢天喜地,就差高声放歌了。 吕不韦执着赵烈的手,把他请了进去,亲手为他斟上茶,赵烈又是好一通感慨。 “先生唤赵烈前来,不知有何要事?”赵烈讨好似的问道。 “没事没事,就是想与赵兄好好盘桓,喝上几爵。”吕不韦一双手乱摇,以退为进。 “吕先生不说,我赵烈也知晓,是为了赵姬的事儿。”赵烈是个明白人,吕不韦之所以巴结他,就是因为吕不韦看中了赵姬,而赵姬对他不理不睬,与秦异人搅在一起了。 “赵姬?”吕不韦脸上一抽搐,那是他的心头肉啊,却不理他,要与秦异人腻在一起,以他的身份地位,竟然比不过一个落魄王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先生,据我所知,赵姬今儿又去秦异人府上了。”赵烈瞄了吕不韦一眼。 果如所料,吕不韦眼中掠过一抹恨意,咬牙切齿的道:“秦异人,我不会放过你。” “先生欲要如何做?”赵烈打量着吕不韦,眼睛瞪得滚圆,一瞬不瞬。 “赵兄可有高见?”吕不韦精明人一个,听出他话里有话,反问一句。 “依我之见,愚以为这男女之事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不从也得从。只要吕先生占有了赵姬的身子,还怕她不死心塌地?”赵烈出坏主意,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儿把她从秦异人府里抢出来,成就好事,既可以了却先生心愿,还可以羞辱秦异人,一举两得呀。” 赵姬今日在秦异人府上学筝,若是把赵姬抢出来的话,这是赤裸裸的打秦异人的脸,这是在羞辱秦异人,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难堪的了。 吕不韦数次三番想控制秦异人没有得逞,更是被秦异人以荆云为饵敲诈了一大笔金,吕不韦对秦异人的恨意越来越浓,一听这话,眼睛一亮,道:“要把秦异人抓来,让他亲眼得见我成就好事。” 他够狠,真狠! 秦异人不是对赵姬有意思吗?那好啊,我当着你的面把赵姬给上了,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无法化解,还有比这更让人难受的吗?这无异把秦异人的脸面统统践踏了。 “这事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以先生的财势,自然不惧秦异人。”赵烈连后路都想好了。 “若此事成真,赵国是巴不得他倒霉,只会落井下石,绝不会为他叫屈,费不了多大事儿。”吕不韦深以为然。 秦异人虽然利用赵国惧秦兵威的心理成功讨回财货,解除软禁,不过,赵孝成王和平原君却是怀恨在心,只是不敢动他罢了。若吕不韦以此事羞辱秦异人,赵国君臣只会欢喜,不仅不帮秦异人,反而会趁机下手,让秦异人万劫不复。 “赵兄此言极是,吕氏商社在齐国的盐场还缺一个管事的。”吕不韦深明有求必应的道理,立时给赵烈开出了丰厚的回报。 战国时代,齐国的盐占了当时份额的十之八九,天下吃的盐绝大部分来自齐国盐场。正是因为齐国有盐场支撑,才能成为东方强国,谁都不招惹。惹了齐国,给你断盐,让你吃淡菜,看你难受不难受? 去齐国管盐场,那回报之丰厚远超想象,赵烈的屁眼儿都是欢喜的:“谢先生,谢先生。” “去找些市井无赖相帮,带上我们的人手,去秦异人府上走上一遭。”吕不韦心头火热。 “先生,这事我已经办好了,上百人呢。”赵烈忙讨好。 “赵兄真是个热心人。”吕不韦嘴上赞一声,心里却是在损:“真是条好狗!” “秦异人,你予我的羞辱,今儿一并回敬!”吕不韦满脸风光霁月,欢喜无已。带着人手,信心十足的朝秦异人府第而去。 XXXXXXXXXX 秦异人府,秦异人正在教赵姬学秦筝。 秦异人几乎是把赵姬拥在怀里,双手按在赵姬的玉手上,温香满怀,正得意呢。 “砰!”房门突然被撞开了,正是黑伯一头扎了进来。 这也太扫兴了吧,秦异人很是不爽,脸一沉,轻斥道:“黑伯,你胆子太大了!” “公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黑伯一脸惶急,急急忙忙的道。 “什么事儿?”秦异人好一阵讶异,黑伯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一般事儿不会让他如此惶急,忙问道。 “吕不韦来了。”黑伯忙回答。 “哈哈!”秦异人一听乐了,得意的一掀眉头,风光霁月道:“他又来给本公子送金吧?” 秦异人与吕不韦的仇是越结越深,吕不韦数次三番算计他,却给秦异人反算计了,更是以荆云为饵,敲诈了吕不韦五百金。以秦异人想来,吕不韦此番上门,必然是来做“善事”,给他送金的了。 “公子,你莫要胡思乱想了,吕不韦带着好多人呢,来势汹汹。”黑伯急得都快哭了。 “那更好,打出去就是。”秦异人倒不放在心上。 “公子,这可不行呀。”黑伯双手乱摇,道:“孟大人叫我给公子说,吕不韦人手太多了,他们挡不住,要公子赶紧走。躲过这一阵再说。” “躲?往哪里躲?要我当缩头乌龟,没门!”秦异人生来就不是个怕事的人,要他躲起来,真不可能。 一迈步,大步而出,赵姬忙跟上。 “公子,万万不可呀。”黑伯急得直搓手。 “我们秦人号称虎狼,岂有不敌就躲的理?”秦异人沉声道,走得更快了。 “轰隆!”秦异人的府门被撞开了,吕不韦气势汹汹,带着一帮人众冲了进来,远远看见秦异人,咬牙切齿,怒吼一声:“秦异人,你也有今日!” 第三十四章 谁给谁戴绿帽子? 第三十四章谁给谁戴绿帽子? 吕不韦高昂着头颅,挺着胸膛,神气活现,就象打鸣的公鸡,就差跳上屋梁罢了。 吕不韦的护卫和一群无赖,仗着人多势众,对着孟昭、马盖、范通、鲁句践,还有一众下人以及秦异人的护卫们,就是拳脚交加,不一会儿功夫,不少人鼻青脸肿,鼻血长流。 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四人还能支撑,不过,瞧这光景,只需再过片时,就会被打翻在地上。到那时,整个府第就会失去抵抗力量,由吕不韦说了算。 “赵姬,快过来。”赵烈冲赵姬招手。 “二叔,你怎么来了?”赵姬很是惊讶,眨着明亮的俏媚眼问道。 “赵姬,你是我的人,莫要自误,赶紧过来。”吕不韦一见到赵姬,脸上就泛起了笑容,道:“今儿登门,就是要你回到我身边。” 脸皮真厚,竟然以赵姬的男人自居,赵姬还没认可呢。 “胡说!”赵姬怒了,怒斥一句。 她鼓着腮,气鼓鼓的,平添几许娇俏劲头,吕不韦看在眼里,骨头都酥了,得意的冲秦异人道:“秦异人,我要把你抓回去,要你亲眼看着我成就好事!” “好恶毒!”秦异人大是愤怒。 “住手!”然而,此时并不是与吕不韦算帐的时候,而是要稳住局面,秦异人舌绽春雷,大喝一声。 这一吼挺有威势,正在打斗的双方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公子,你快走,快走呀。鲁句践,快护着公子走,这里交给我们。”孟昭很为秦异人的安危担心,大声喝道。 “诺!”鲁句践虽然年纪小,却是明白,眼下当以秦异人走脱为上,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冲进本公子的府第,谁给你们的胆?”然而,秦异人却是没有丝毫退走的意思,而是指着一群无赖大声喝斥起来。 “异人公子,还请你见谅。有道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们收了吕先生的金,就得为他办事。多有得罪了。”市井无赖听了秦异人的话,大觉好笑,有人调侃。 “你们可知本公子是秦国王孙?”秦异人沉声喝问。 “知道,知道,虎狼秦国的王孙嘛,谁个不知呢?”市井无赖们大觉好笑。 秦国王孙的名头可以吓唬吓唬赵王,却是和他们有屁的相干。他们冲进秦异人府里大闹一通,难道秦王还会为了这事为他出头? 真要闹到秦王那里去了的话,秦王不仅不会为他出头,反而更加瞧不起他了。如此区区之事,你都摆不平,你还好意思做王孙?丢脸啊。 秦异人越是倒霉,吕不韦越是欢喜,他捋着胡须,很是享受。 “你们既知本公子是秦国王孙,你们当知激怒本公子的后果。”秦异人沉声喝道,杀气毕露。 市井无赖们却不当一回事,戏谑道:“敢问异人公子,有何后果呀?是不是要向秦王告状?我可好心提醒你,秦王忙着征伐,无心理睬这等小事儿呢。你们说是不是呀?” “就是!”市井无赖起哄。 吕不韦微微点头,更加欢喜了。 “你们今日前来闹事,不敢杀本公子,是吧?”秦异人的声音很冷,如同来自九幽地府,道:“只要本公子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会把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全部杀了!你们莫要以为本公子是在吓唬你们,连匈奴的射雕者死都在铁鹰剑士手下,你们摸着胸口自问,你们可有射雕者了得?” 秦异人为赵人,为华夏争回颜面的事儿已经传开了,市井无赖自问他们不是孟昭三人的对手,秦异人要报仇的话,他们还真没辙。 市井无赖们一打眼色,眼里闪过一抹狠色,他们动了杀机。 “你们还有胆杀本公子?”秦异人冷笑道:“就连赵丹,赵胜,都不敢动本公子一根汗毛。并非他们不恨本公子,而是惧秦兵威。若你们杀了本公子,为了平息秦国之怒,不需要秦王出面,赵丹、赵胜就会杀了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 这绝对是大实话,秦异人若是被这些无赖杀了的话,最欢喜的莫过于赵孝成王和平原君了。他们早就想杀秦异人,却是不敢,若无赖做成此事,他们既达到除掉秦异人的目的,又只需把这些无赖杀了,就能平息秦王之怒,一石二鸟啊。 “这……”无赖们一下子为难了,脸有惧色。 今天,他们不可能杀得了秦异人,那后果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只要秦异人活着,他们,还有他们的家人,都没有好下场,他们不能不惧。 “莫听他胡说,上去打杀他。一拳十金,以拳领金。”吕不韦一见情势不妙,忙出重赏。 有钱能使鬼推磨,无赖们眼里全是贪婪之色,蠢蠢欲动。 “谁敢动公子?”孟昭、马盖、范通、鲁句践,还有那些护卫齐声大喝,飞跑过来相护。 “闪开!”然而,秦异人却是要他们让开,大步朝无赖们行去,在无赖们面前一站,冷笑道:“本公子就在这里,你们谁敢动手?金是好东西,可你们要有命花用才行!” 黄灿灿的金是好东西,可是,也要有命花用才行啊。把金挣到手了,却秦异人杀了,这多不划算。 “公子,若我们离开的话……”市井无赖不得不打退堂鼓了。 “现在滚的话,本公子今日不计较。”秦异人很是爽快,嘴角却是掠过一抹冷笑,谁也没有发现。 “谢公子不罪之恩。”市井无赖们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站住!站住!”吕不韦和赵烈再三吆喝,要无赖们留下来。 市井无赖是这次行动的主力,被秦异人吓退,没有了他们,他们这次能不能抢到人就很难说了。 “你的金,我们跑了腿,出了力,就不退还了。告辞。”市井无赖才不想趟这浑水,走得更快了。 花了金,还不能让无赖们出力,这让吕不韦万分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呼!”孟昭、马盖、范通、黑伯、茉儿、鲁句践,还有护卫们长吁一口气,对秦异人是赞不绝口:“公子真厉害。” 无赖们是主力,有他们在,秦异人他们无论如何逃不掉这一劫。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秦异人竟然把他们吓退了,这结果实在是太好了。 “吕不韦,你是为了赵姬而来,你可知赵姬喜欢的是我?”秦异人这才冲吕不韦道。 “谁喜欢你了?”赵姬俏媚脸通红,娇嗔一句,平添几许魅力。 就算喜欢你,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这太羞人了。 吕不韦看在眼里,差点儿痴了。 “你呀。”秦异人不由分说,搂着赵姬的细腰,捧起赵姬的脸,就亲了下去。 赵姬想要躲,却是给秦异人拥得很紧,无法避开,只有眼睁睁的看着秦异人的猪嘴亲来。 吻着赵姬的香唇,感受着樱唇上传来的温软,秦异人异常兴奋,冲吕不韦得意的一扬下巴儿,充满挑衅。 吕不韦的脸孔当场就扭曲了,脸色泛绿! 在秦异人眼里,他头上的玉冠也绿了! “吕不韦,你不是要本公子戴绿帽子吗?本公子就给你反戴绿帽子,要你做绿帽公!”秦异人心里爽翻天了。 第三十五章 抄吕不韦老窝 第三十五章抄吕不韦老窝 吕不韦此来,是为了抢赵姬。秦异人当着他的面亲吻赵姬,还有比这更让他愤怒的吗?绝对没有了。 “呼呼!”情之一字最能困人,秦异人当他的面亲吻赵姬,这已经够让吕不韦气恼的了。 更别说,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秦异人这是在无情的践踏他的尊严、踩他的脸面,这是极尽羞辱之能事,要找出比更让人感到羞怒的事儿,还真不多。 “你……”吕不韦手指着秦异人,浑身打颤,却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然而,还有更让他难堪的事儿,只见赵姬伸手在秦异人的腰上掐了一记,俏脸上尽是羞意,却没有恼怒,这是赵姬喜欢秦异人的明证。 要是赵姬不喜欢秦异人,一定会恼羞成怒,会大骂秦异人,甚至老大的耳括子的打将过去。这些都没有,那就是喜欢了。 吕不韦费尽心思,用尽手段,到头来,赵姬却是喜欢他的对头,还有比这更气人的吗? “秦异人,我饶你不得!”吕不韦总算缓过一口气来了,一声咆哮惊天。 “前任真是没用,连赵姬的芳心都不获得,只有戴绿帽子的份了!本公子略施手段,就给吕不韦戴上绿帽子了!”秦异人心里爽翻了,自鸣得意。 “放屁!”秦异人却是无情的打击吕不韦的脸面,喝道:“你不想饶过本公子,本公子还不想饶过你呢。孟昭,你们站着做什么?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了,与斩首同!” 秦军计功是以斩首级数,秦异人竟然与军功联系起来了,他真的是动了杀机。 吕不韦太狂妄了,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敢闯进他的府里,这口气无论如何不能咽下,一定要让吕不韦付出血的代价。 “诺!”孟昭他们轰然领命,如同下山猛虎般冲了上去,出手狠辣,一点也不留情。 “给我打!狠狠打!”吕不韦暴走了,眼球充血,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比起兔儿眼还要红,跳脚大吼。 他的护卫虽然忠心,却是敌不过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被打翻在地上。 更别说,秦异人的护卫原本是奴隶,是秦异人给了他们新生,让他们脱了奴籍,他们视秦异人为再生父母,秦异人的命令就是神的旨意,他们一定要执行到底,下手不留情,不一会儿功夫,就打死了好几个。 适才,有上百无赖在,孟昭他们这才吃亏。如今,无赖已去,他们不占上风都不成。 “吕不韦,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秦异人拔出秦剑,紧握在手里,眼里凶光闪烁,直奔吕不韦。 “我与你拼了!”吕不韦正在气头上,哪会惧秦异人的。 情敌见面,份外眼红,若吕不韦此时退却,就更加让人瞧不起,他是不得不上。 “先生,快走!”西门老爹急了,忙招呼两个护卫,把吕不韦架起就走。 “你们,拦住他。”西门老爹朝两个护卫一指,两个护卫朝秦异人飞奔而去。 如今的秦异人已经不再是往昔的秦异人了,身手不错了,这两个护卫虽然了得,却是挡不了多久,不多一会儿,就被秦异人砍翻在地上。 然而,经过这番阻击,吕不韦已经逃走了。 秦异人还想追吕不韦,却见他逃远了,追之不及。正好看见赵烈离他不远,飞奔上前,如同凶神恶煞一般。 “你……莫要过来!”赵烈心惊肉跳,在他眼里,秦异人就是杀神。 “我做什么,你还不明白么?”秦异人皮笑肉不笑,冲将过来,一阵拳脚下去,把赵烈打得皮开肉绽,不成人形了。 “公子。”秦异人打得正欢,却听孟昭的声音响起。 抬头一瞧,只见孟昭他们已经大获全胜了,杀死了好几个护卫,其余的全部成擒了。 “公子,他们怎么处置?”孟昭一指幸存的护卫问道。 “嗯。”秦异人微一凝思,道:“卖给黑商,让他们做一辈子的奴隶。” “不要啊!异人公子,求你行行好,放过我们。”从国人成为奴隶,那比杀了他们还要让人难受,护卫们大惧。 “你们闯入本公子府第,就要有承受本公子怒火的准备。”秦异人冷笑一声,没有丝毫怜惜之心。 秦异人把赵烈朝鲁句践面前一扔,道:“交给你了,好好练练他。” “公子,放心吧。”鲁句践兴奋莫铭,不住搓双手。 “还愣着做什么?跟我走。”秦异人冲孟昭、马盖、范通他们一挥手,大喝一声。 “公子,去哪里?”孟昭糊涂了。 这话正是马盖、范通他们要问的。 “去抄吕不韦的老窝!”秦异人眼里闪过一抹异采。 “公子,这不好吧?”孟昭、马盖、范通、鲁句践,以及护卫们,无不是吓了一大跳。 吕不韦是天下有数的商家,去抄他的老窝,秦异人的胆儿真大呀。 “有何不好?有何不好?吕不韦他胆敢闯进本公子府第,他就要有承受本公子怒火的觉悟。他能做初一,本公子就能做十五!”秦异人怒火冲天,大步而去。 孟昭他们相互望望,无奈的摇摇头,只得跟着去了。 赵姬却是俏媚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快步跟了上去。临去前,狠狠瞪了一眼赵烈。 XXXXXXXX 胡风酒肆,吕不韦下榻处。 “呼呼!”吕不韦一头钻进来,长吁一口气,总算是逃回来了。要不是西门老爹见机得快的话,他已经落到秦异人的手里了,那后果不堪设想,不死也要脱层皮。 “先生,不好了,不好了,秦异人来了。”然而,他一口气还没有舒完,只见西门老爹忙忙慌慌的进来,远远就叫嚷开了。 “秦异人来了?”吕不韦好象火烧了屁股一般。 他今儿在秦异人手下吃了大亏,最怕听到的就是“秦异人”三个字。 “秦异人带着人来的,手里握着剑,明晃晃的,来势汹汹,杀气腾腾呀。”西门老爹脑门上直冒冷汗。 他今儿亲眼目睹了前因后果,秦异人这是前来算总帐了,一定不会有他们的好果子吃:“先生,赶紧走吧,快走吧。” “走?”吕不韦把屋里的金银珠宝一打量,见见一片珠光宝气,他要一走的话,这些全成了秦异的战利品,他的损失就大了,万分不舍。 “先生不走的话,不仅会损失财货,还会受辱。”西门老爹提醒一句。 吕不韦是枭雄之才,知道西门老爹说得对,当机立断,咬牙切齿:“只得如此了!” “不好了。秦异人来得太快,不能出去了。先生,快跟我来。”西门老爹耳朵一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知道秦异人已经把他们的退路截断了。 吕不韦万分不愿,却不得不跟去,来到一个小洞前,疑惑的问道:“不会是从这里走?” “只有这条路了。”西门老爹一摊双手,很是无奈的道:“这都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呢。” “这是……狗洞。”吕不韦的目力不错,只见这洞上沾着狗毛呢。 “先生,你再犹豫就没有机会了。”西门老爹急得不行。 “若是荆云不出事,我吕不韦怎有今日?怎能从狗洞逃走?”吕不韦心高气傲之人,从狗洞逃生,比杀了他还难受,处此情势,却又无可奈何。 只得一咬牙,从狗洞钻了出去。 第三十六章 大丰收 第三十六章大丰收 “吕不韦,看你往哪里逃?”秦异人怒气冲冲,咬牙切齿,一脚踹开房门。 吕不韦数次三番算计他,都没有这次让他生气。 一是吕不韦胆子太大了,竟敢公然闯入他府里抢人,这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不好好让吕不韦长长记性,他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二是吕不韦心思恶毒,要秦异人亲眼看着赵姬被侮辱,若这事真做成了的话,秦异人这辈子再也抬不起头来,王霸雄图皆成空。 三是吕不韦竟然打赵姬的主意,那是秦始皇他妈,我这做爹的要是连妈都保护不好,还配做爹吗? “嗯。没人?”秦异人放眼一瞧,只见屋里空空如也,连个鬼影都没有了。 “找!”秦异人绝对不会罢休,一挥手,大声下令。 “哇哦!”孟昭他们翻箱倒柜,每打开一口,就见里面珠光宝气,把眼睛都晃花了,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呼声。 不是孟昭他们没见过大世面,实在是吕不韦屋里的财货太多了,太壮观了,就是秦异人这个王孙也是大为惊讶。 “真多!”那些护卫是奴隶出身,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多的财货,惊掉了一地下巴。 “找人!找人!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吕不韦给我挖出来。”秦异人大声喝斥,这才把一众人从惊讶中惊醒过来。 “你去那里,你去这边。”孟昭忙分派起来。 一通人一通寻找,却是不见吕不韦的人影,秦异人很是不满。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吕不韦好过,一定要让他知道,招惹了我的可怕后果。 然而,就是找不着,也是无可奈何。 “公子,公子。”就在秦异人生气的当口,只见孟昭一脸的贱笑,快步而来。 “你吃了蜜蜂屎了?”找不着吕不韦,秦异人正不爽,轻斥一句。 “比这更甜人。”孟昭反而笑得更欢了,眼睛一眨,笑道:“公子,你猜吕不韦是如何走脱的?” “我管他怎么走脱的?给我找,找出来。”秦异人眼睛一翻,精光四射。 “公子,吕不韦钻狗洞逃走的。”孟昭一脸的笑意,声调特别高:“堂堂天下有数的商家,竟然钻狗洞逃走,这说出去太丢脸了!太丢脸了!” “钻狗洞?”秦异人好一通讶异。 吕不韦的身份地位极高,是天下有数的商家,他竟然钻狗洞逃走,这太难以让人相信了。 “真钻狗洞?”赵姬眨着俏媚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公子,你一瞧便知。”孟昭甩下一句话,在前面带路。 秦异人和赵姬随在后面,跟着孟昭来到狗洞所在之处,一瞧之下,失笑出声。 这是一个仅容一人钻过的狗洞,洞壁上有不少狗毛,证明这是狗洞不假。让秦异人失笑的是,狗洞上有一幅丝绸,是上等珍货。秦异人识得,这与吕不韦身上绸衣一样,应该是吕不韦钻狗洞时被狗洞擦掉的。 “想来不假!”秦异人的怒气荡然无存,仰首向天,大笑不已:“堂堂天下有数商家,竟然钻狗洞逃生,这事要大肆宣扬,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吕不韦啊吕不韦,本公子看你的脸往哪里搁呀。” “你真坏!”赵姬眨着会说话的眼睛瞄了秦异人一眼,风情万种。 “吕不韦算计本公子多次,如此败坏他名声的良机,本公子岂能错过?”秦异人笑得特别贼。 吕不韦让他深恨之,这等良机要是错过了,就不是秦异人了。 “公子,我们再去找找。”孟昭也是恨吕不韦,没有抓住他,很不甘心。 “他已经走了多时,要找也是不找着。”秦异人摆手阻止。 “那我们就全邯郸找,我就不信,他能钻到土里去?”孟昭万分不甘心。 “他是天下有数的商家,在邯郸肯定有秘密住处,我们要找出他,无异于大海捞针,这事暂时到此为止。”秦异人虽然不情愿,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以吕不韦的财势,要在邯郸藏身太容易了,秦异人要找出他很难,不得不如此处置。 “把财货给本公子搬回去。”秦异人眼珠一转,笑得很贼:“吕不韦真是个好人呐,又给本公子送财货了。上次送了五百金,这次得好几千金呐。” “呵呵!”孟昭他们大笑,极为舒畅。 “孟昭,还有一件事,你们得去办。”秦异人脸一沉。 “公子请吩咐。”孟昭忙道。 “今儿前来我们府中的市井无赖莫想好过,你带着人手,挨个去打回来。”秦异人沉声道:“我的人,也是他们能动的?动了我的人,就要承受本公子的怒火。” “公子,这不好吧?”孟昭好一阵讶然,提醒一句道:“公子承诺过,不计较啊。” 承诺不计较无赖们打上门来的事儿,这是秦异公然说过的,他眼下反毁了,要孟昭他们去打回来,这事要是说出去,对秦异人的信誉有很大的损坏。 要知道,战国时代很重然诺,一诺千金,就算是王孙也得遵守承诺。 “你耳朵有毛病,没听清?本公子说的是今日不计较,你不会明儿去?”秦异人却是理直气壮。 “啊!”孟昭他们好一通回忆,秦异人是说的今日不计较。今日不去打回来,明儿去,正大光明了。 这也太卑鄙了吧?如此忽悠人,卑鄙无耻啊,却是让人无话可说。 “谢公子!”那些护卫个个欢喜难言,冲秦异人致谢。 他们本是奴隶出身,早就习惯了打骂,秦异人却要为他们讨回公道,让他们平生头一遭知道什么叫做“尊严”,他们终于品尝了做国人的滋味。 “你们记住,明儿去的时候,要十倍讨回来。你们挨了一拳,你们就打还十拳,你们挨了两拳,就打还五十拳。”秦异人脸色极为阴沉:“做不到的,自己离开,莫说是我的人!” 你不是说十倍讨回来吗?挨两拳就打五十拳,这是二十五倍,你还能更狠点么? 回到府里,只见赵烈已经被鲁句践练得不成人形了,浑身皮开肉绽。 赵姬不仅没有同情他,反而狠狠踹了他几脚。赵姬的芳心被秦异人盗走,她对吕不韦没有好感,吕不韦如此卑鄙无耻,她能不恨吗? 直到发泄完了,秦异人这才把赵烈放掉。之所以没有杀掉,不论怎么说,那是赵姬的二叔,总得给赵姬留点余地,要不然的话,以秦异人的性子,一刀就杀了。 第三十七章 强纳强娶 第三十七章强纳强娶 吕不韦的秘密住处,占地不小,是一处大宅院,佣仆数十奔走忙碌。只是没有胡风酒肆热闹,更没有胡风酒肆闻名天下的论战台,这是吕不韦不愿住秘密住处,而要住胡风酒肆的原委所在。 “秦异人,我饶不了你!绝对饶不了你!”吕不韦脸色铁青,脸孔扭曲,口沫横飞,爆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咆哮。 吕不韦,天下有数的商家,这辈子经历的大风大浪不少,就未有如今日之辱,竟然被秦异人逼得钻狗洞。如此耻辱之事,要是传出去,他还有脸见人吗?吕氏商社会因此而蒙受天大的损失。 “禀主……主人。”就在这时,西门老爹急惶惶进来,一脸的惊惧,结结巴巴的道。 他追随吕不韦数十年,很少见到吕不韦如眼前这般大的火气,一副胆颤心惊样儿。 “何事?”吕不韦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喝道:“都是你,都是你干的好事,竟然要我钻狗洞。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要不是我发现狗洞让你逃过一劫,你落到秦异人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哪儿还能在这里咆哮。”西门老爹只能在心里嘀咕,不敢有丝毫表露。 “主人,这事已经传开了,全邯郸都知道了。”西门老爹犹豫一阵,一缩脖子,小心翼翼的禀报。 “什么?传开了?”这是雪上加霜,吕不韦正担心着呢,这就变成了现实,他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了,恨不得吃人:“秦异人,你好狠呀!你好狠,竟敢败坏吕某的名声。” 此时此刻,吕不韦他认为秦异人无比狠辣,他也不想想,他是打算如何对付秦异人的。那不仅仅是要羞辱秦异人,还要断秦异人的前程,秦异人这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主人,这可怎生办?”西门老爹彻底没主意了,这事传开,吕氏商社蒙受的损失无法估算。 “去!花费万金请一个侠客,给我杀了秦异人!一定要杀了秦异人!”吕不韦咬牙切齿,杀机毕露。 以前,他还想着控制秦异人,想着买国,如今,他是没有一点儿这想法了,只想杀掉秦异人泄愤。 战国时代,刺客多如牛毛,万金之数请动的刺客必然是非常有名的刺客,真要如此的话,秦异人的性命就难保了。 “主人,不可呀,万万不可呀。”西门老爹吓了一大跳,忙阻止。 “有何不可?有何不可?”吕不韦暴跳如雷,一把揪住西门老爹的衣襟吼得山响,口水乱溅,喷了西门老爹一脸都是:“他秦异人欺我如此之甚,就不许我杀他?” “主人,秦异人可恶,杀之是应该,可是,我们承受得起这后果吗?”西门老爹一脸的惊惧,忙提醒吕不韦道:“吕氏商社家大业大,数十万金的身家,一旦杀了秦异人,秦王动怒,我们吕氏商社就完了。” “哼!”吕不韦一愣,却是心存侥幸:“秦异人为人如此恶毒,想要他命的大有人在,秦王也未必找我算帐。” “主人啊,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西门老爹急得都快哭了:“主人,你也不想想,花费万金请动的刺客会是寻常刺客吗?能有如此财力的人,全天下又有几个?没错,天下五大商家有这财力,可他们与秦异人无怨无仇的,为何请刺客杀秦异人?这么一想,还能不想到主人你头上吗?” 秦异人身边有铁鹰剑士,要暗杀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请动有名的刺客,不然的话,没戏。照这样一想,吕不韦就成了最好怀疑目标。 “就算秦王怀疑,没有证据,他也不好对我下手。”吕不韦气怒不息。 “主人呀,这事何须秦王下旨,只需要秦王怀疑,给卫君一个暗示,卫君就要对我们下手呀。”西门老爹急得额头上直冒冷汗:“主人,你是知道的,因为商君的关系,秦国一直对卫国多加照拂。要不是秦国护着卫国,卫国早就被灭了。秦王的意思,他敢违逆么?主人,你是卫国人呀,卫君要杀你,你能逃得掉吗?即使你逃掉了,吕公他们呢?” 吕不韦虽是天下有数的商家,在秦王眼里,不过是区区商贾,要对付他,不需出动一兵一卒,一个暗示就够了。别的不说,让卫君斩灭他全家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 “咝!”吕不韦犹如当头淋了一盆冷水,浑身汗湿,抚着额头,道:“幸得西门老爹提醒,不韦几铸大错也。” 他是个明白人,很快就想通了,吓出一身冷汗。他若真杀了秦异人,他全家都会被诛杀,这后果,不是他所能承受得了的。 终于劝住了吕不韦,西门老爹长吁一口气。 “不过,这事没完,非要报复秦异人不可。”吕不韦沉吟一阵,道:“赵姬不是心向秦异人吗?我这就得她的人,让秦异人痛苦,受折磨。” “主人,你还能再抢一次?”西门老爹一阵讶然,脱口而问,话一出口,方知此言不妥。 “没错,就是再抢一次。”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吕不韦竟然赞成。 “无赖不可靠,这次找谁呢?”西门老爹糊涂了。 “何须找这些靠不住的无赖们,我们吕氏商社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金。”吕不韦脸上掠过一抹阴笑,道:“把赵烈给我找来。” 西门老爹忙去办理。 赵烈被秦异人练得不成人形,却不得不拖着伤体前来见吕不韦。 他原本以为吕不韦一定会喝斥他,会训斥他,却是没有想到,吕不韦笑脸相迎,还备下一份厚礼,这让他喜出望外。 “赵兄,区区之礼,不成敬意,还请你转交给令兄。”吕不韦笑得很亲切。 “敢问先生,可有话说?”赵烈忙问道。 “你就给令兄说:三日后,我吕不韦登门订亲。若是允了,吕氏商社自会鼎力相助,你们赵氏就会成为天下有数的商家。”吕不韦威逼利诱全用上了,脸一沉,阴森森的道:“若是胆敢拒绝,哼,你们赵氏就家破人亡吧。” “这……”赵烈额头上直冒冷汗,吕氏商社财雄势大,不是他们赵氏能对付的。 “赵兄,你莫要失望,齐国盐场还在等着你呢。”吕不韦很能把握赵烈的心思。 “谢先生!谢先生!”赵烈忙点头哈腰。 赵烈回到家,把事儿一说,赵雄把他痛揍一顿,最后无力的闭上眼睛,痛苦的道:“女儿呀女儿,赵氏上上下下数百口呀。爹,对不起你了。” 第三十八章 官商勾结 第三十八章官商勾结 秦异人府第。 “你说什么?你爹应了?”秦异人好象火烧了屁股一般,一蹦老高,一双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 “是呀。”赵姬俏媚眼中泪光盈盈,眩然欲泣:“我爹从未违逆过我,这是第一次,却是最狠的一次。呜呜!” 说到后来,再也忍不住了,珠泪滚落,哭得很是伤心。 婚姻是人生的大事,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极为重视。赵姬的婚姻不能自己作主,不能嫁给她喜欢的秦异人,而是要被迫嫁给吕不韦,她能不伤心欲绝吗? “你爹也真是。”秦异人忍不住数落起来:“哪有如此当爹的。” 赵姬却是为他爹辩护:“说起来,也不能怪我爹,我们赵氏,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呢。吕氏商社财雄势大,吕不韦要为难我们赵氏,我们哪是对手?爹这是不得已啊。爹虽然没说,我却知道,爹心里最苦。” 深明大义! 若是换个人,一定会顺着秦异人的话说,要痛骂。而赵姬竟然为他爹辩护,更别说,这事还发生在自己身上,关系着自己一生的幸福,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秦异人好一阵讶然,又是欢喜,赵姬并非如历史上记载的那般,只会胡来,很有见识。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吕不韦得呈的。”秦异人笑着安慰一句。 “你打算怎么做?”赵姬泪眼汪汪的,打量着秦异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儿。 秦异人搂着赵姬的细腰,把她拥在怀里,笑道:“我这不正愁找不着吕不韦吗?我三日后跳出来,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吕不韦强闯秦异人府第一事,让秦异人很是不爽,正愁找不着他,吕不韦要订亲,必然会出现在赵氏府上,这是撞秦异人刀口。 “那你准备怎么处置?”赵姬一抹眼泪,俏脸上泛着喜悦,微微点头。 “我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这总不能娶亲了吧?”秦异人暗中得意的想,嘴上却是卖关子:“到时自知。” “你……”赵姬娇嗔一句,不满的在秦异人腰间一拧。 XXXXXXXX 吕不韦府上,吕不韦眉梢儿一扬,根根向上翻,道:“秦异人,你必然会前来赵氏府上寻事,我吕不韦岂能不料在机先?” “主人,这要如何处置?”西门老爹还记得当日秦异人气势汹汹的样儿,那是杀气腾腾呀,若是在吕不韦订亲的日子前来寻事,一定不能善了。 “我就让你见识一番金钱的力量。”吕不韦神秘的一笑,道:“备下两万金,这就去平原君府上走上一遭。” “平原君?”西门老爹想不明白了。 XXXXXXXXX 平原君府是广厦大院,占地极广,有数百间房屋,是邯郸最大的私人住宅,其规模仅次于赵国王宫。 这些房屋,间间雕梁画栋,极尽工巧之能事,装饰得金碧辉煌,不比赵国王宫逊色多少。 平原君正与信陵君对饮。 “信陵君,干此一爵!”平原端起手中的青铜爵。 “干!”信陵君与之响应,两人一仰脖子,喝干了。 “信陵君,近闻你与一酒徒,一赌徒为友,相游于市井间。”平原君放下酒爵,打量一眼信陵君,颇为轻蔑,道:“亏你是王室子弟,竟然与酒徒赌徒为伍,羞人也!” “姐夫,这你有所不知。你口中的酒徒赌徒,诚天下贤士也。”信陵君摇摇头,一脸的惋惜,道:“毛公薛公隐于邯郸多年,你不知二人之贤,有愧你养士之名了。” “一酒徒一赌徒罢了,何来贤士之说?”平原君根本就不信。 他们二人说的是在后世很有名的两个隐士:毛公和薛公。毛公好赌,是有名的赌徒。薛公好饮,是有名的酒徒。二人在平原君眼里不铭一文,信陵君却待为上宾,与二人执手游于市井间,很是让平原君笑话了一阵子。 “禀平原君,卫商吕不韦求见。”毛遂快步而来,冲平原君见礼。 “吕不韦?他来做什么?”平原君脸上泛起讥嘲的笑容,轻蔑的道:“此人被秦异人逼得钻狗洞逃生,无耻人小也!” 信陵君右手一挥,毛遂作礼告退。 “姐夫,你又有金入帐了。”信陵君双手一抱拳,冲平原君恭贺。 “此言怎讲?”平原君有些糊涂了。 “门客告知我,吕不韦极不服气,要三日后去赵氏府上订亲。”信陵君的消息很灵通,道:“秦异人正愁找不着他,要与他算帐,必然会来寻事。吕不韦不会不虑着此事,为了保得订亲之日安然无事,只得向姐夫求救了。” “哦!”平原君眼里闪过一丝贪婪,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得大大的敲他一笔。吕氏商社会是天下间有数的商家,身家数十万金,吕不韦,你得大大的孝敬一番。” “当然,信陵君,你也少不了好处。”平原君冲信陵君道。 信陵君会心一笑。他眼下最缺的就是金啊,养门客很费金的。虽然使韩捞到一些,仍是不够花用。 吕不韦在毛遂的引领下,快步而来,满脸的笑容,道:“卫人吕氏不韦见过平原君!见过信陵君!” “先生是天下有数的商家,大忙人一个,怎有闲心到寒舍呢?”平原君明知故问,并没有请吕不韦坐的意思。 “平原君相询,不韦敢不尽言。”吕不韦此来是有求于人,不敢有丝毫托大,忙回答道:“不韦与秦异人之事,想必二位已经尽知,不韦也不多言,厚颜相请二位相助。不韦愿以万金献上。” “万金?”万金不是个小数目,即使以平原君和信陵君的身份地位,也是好一阵诧异。二人原本以为,他们能捞到几千金就不错了,没想到吕不韦出手大方,一来就是万金。 “先生请坐!”平原君心满意足,立时息了敲诈的心思。 “在二位公子面前,不韦不敢放肆。”吕不韦把身段儿放得极低。 吕不韦的表演,很称平原君之意,欣赏的点点头,沉吟着道:“秦异人不好对付。说句不怕丢丑的话,我可是在他手下吃过大亏呀。” 平原君岂止是在秦异人手下吃过大亏,是被秦异人耍得团团转。 第一次交锋,是在朝堂上,那时节,秦异人逼得赵国君臣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送还财货,解除软禁,方才息事宁人。 第二次见面,平原君是心甘情愿送上数千金,还得大赞特赞秦异人是好人。却不知道,秦异人把他当枪使,一席话让秦国兵不血刃而夺宜阳铁山。 “先生是担心秦异人寻事,这事不难解决,到时,我与平原君定会道贺。”信陵君眼中闪过一抹狡色。 “谢二位公子!”平原君和信陵君名满天下,他二人到场的话,秦异人再猖狂,也不敢闹事了吧?吕不韦是大喜过望,他所得比他期望的还要高。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管你什么名士,王公贵戚,只要价码够,就没有买不了的!”吕不韦又颇为自得。 “若是我的话,我不仅不担心秦异人前来,我还会给他去帖相邀,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心爱之人成为他人之妇。”信陵君说得云淡风轻,却是非常狠毒。 第三十九章 出个损招 第三十九章出个损招 秦异人很得意,非常得意! 秦异人搂着赵姬,咸猪手朝赵姬胸脯抓去。 “你要做什么?”赵姬俏媚眼如欲滴出水来,勾魂摄魄的勾了秦异人一眼,却是没有躲避,这是允许秦异人乱来。 “本公子要抓小白兔!小小白兔,快快过来!”秦异人嘴里胡言乱语,手上可没歇着,右手捂在赵姬高耸的胸脯上,赵姬一阵紧张,却是没有怪罪。 感受着赵姬胸脯传来的温软,秦异人都快飞起来,暗自得意:“这下上手了,再下一点儿功夫,就可以推倒了。推倒赵姬,让我儿始皇大帝早日诞生吧!这是一个伟大的工程呢!” 胸脯是女人最为敏感的部位,这都让秦异人上手了,离推倒不远了,只需要再加把劲儿就成了。 “砰砰!”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谁?”关键时刻前来打扰,秦异人有杀人的冲动。 “公子,是我。”孟昭的声音响起。 “嘻嘻!”赵姬冲秦异人吐吐香舌,挣脱秦异人的怀抱,整理衣衫。 “你有何事?”秦异人拉开门,很是不爽,冲孟昭喝问。 “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孟昭是越描越黑,一脸的为难道:“这事儿透着古怪,不得不告知公子。这是吕不韦的帖子……” “吕不韦的帖子?”秦异人和赵姬好一阵惊讶。 秦异人一把夺过来,一瞧之下,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沉吟起来。 赵姬从秦异人手里接过,打量一番,惊讶不置,樱桃小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秦异人正要寻吕不韦的晦气,他却请秦异人务必参加他订亲宴会,他要做什么? “公子,吕不韦还有一句话捎给公子。”孟昭犹豫一阵,还是如实禀报。 “说吧。”秦异人沉声道。 “公子,还是不说了吧。话无好话。”临到此时,孟昭又犹豫了。 “说!吕不韦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能出招,我就能接招,没什么大不了的。”秦异人却是催促。 “公子,那我说了,你听了莫要动气,千万莫要动气。”孟昭再三叮嘱,这才道:“吕不韦说:若公子怕丢脸面,订亲这天就莫要去。”说完,一缩脖子,后退几步,惊惧不安。 以他想来,吕不韦这话是赤裸裸的挑衅,秦异人听了,一定会暴跳如雷。 “可恶!可恨!”赵姬一双俏媚眼瞪得滚圆,一双小手紧握着,一字一顿的道:“吕不韦,你辱人过甚!以为我赵姬好欺?我就要让你不能得逞。” “哈哈!”然而,出乎孟昭和赵姬意料的是,秦异人竟然仰首向天,哈哈大笑起,笑得极为开心。 “你笑什么?不会气糊涂了?”赵姬眨着明亮的俏媚眼,死盯着秦异人,一脸的糊涂。 这话正是孟昭心里所想,盯着秦异人,静等他的回答。 “吕不韦啊吕不韦,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若我是你,我就不声不响,等着我上门,打我一个措手不及。”秦异人把请帖晃晃,轻蔑一笑,道:“这不是在告诉我,你有所依仗吗?” 秦异人反应奇快无比,已经想明白了,若吕不韦没有倚仗,他断不敢下帖子请秦异人。 “依仗?”赵姬和孟昭一脸的惊奇。 秦异人是堂堂秦国王孙,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与他作对?那不是找死吗? “谁敢为吕不韦撑腰?”孟昭很是想不明白。 “孟昭,你立时派人去查查,吕不韦去过谁家……”秦异人眼珠一转,立时分派任务。 “公子,吕不韦跟老鼠一样,躲得不见人影,我在哪里去找他的影踪?”孟昭很是无奈,打断秦异人的话。 “这有何难查的?”秦异人却不在乎,笑道:“邯郸虽是山东的中心,达官显贵不少,可是,敢与本公子作对的还真不多。敢为吕不韦撑腰的,必然是有身份、有地位、有权势的人,照这样想,也就那么三两个。比如平原君,信陵君,还有赵王。” “就这么简单?”孟昭一脸的讶然。 依他想来,要查此事千难万难,经过秦异人一剖析,就简单多了。 “赵王不可能为吕不韦撑腰,他躲之唯恐不及呢。主要查平原君和信陵君,看吕不韦有没有去过便知。”秦异人把事儿再简化一步。 “公子放心,我这就去办理。”孟昭精神抖擞。 “你好厉害哦。”赵姬拍着双手,明亮的双眼中尽是崇拜:“原本很复杂的事儿,经你一说,就简单无比了呢。”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英雄无敌?秦异人见事明快,很能俘获赵姬的芳心。 “前任真是蠢,连泡妞都不会,只会捡吕不韦的破靴!”秦异人自鸣得意,在心里诋毁前任一句。 有了秦异人的指点,要查这事就不难了,没过多久,孟昭和马盖、范通三人前来,已经查明了。听了他们的禀报,秦异人笑道:“这损主意一定是信陵君出的。” “信陵君?”孟昭眼中掠过一抹恨色:“魏齐之死没能让好好警醒啊。” “公子,为何是信陵君,而不是平原君呢?”马盖有些想不明白了。 吕不韦去平原君府上时,信陵君是在,可是,平原君也有可能出主意啊,为何断定是信陵君出的? “很简单。身为赵国丞相,平原君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他若惹了本公子,本公子与他没完,他不会没虱子捉些虱子。”秦异人见事异常明快。 也是这理,秦异人是块滚刀肉,弄得赵国君臣束手无策,平原君不愿多招惹他,孟昭他们点头赞成。 “区区信陵君,何足道哉。”马盖他们不把信陵君放在眼里。 “不!”秦异人挥手,沉吟道:“吕不韦啥都缺,就是不缺金,他此去必然有重金献上。收了他的金,平原君和信陵君应当要为他揽过一些事儿。本公子虽是不惧他们,与他们对上,费力不讨好,反倒惹人说闲话。此事,不能硬来,得另想他法。” 平原君和信陵君,秦异人是没放在眼里。不过,这二人名满天下,若是因为吕不韦之事与二人硬碰的话,实为不智,另寻一法是为上策。 “那要怎生办?”赵姬最是心急。 “我倒是有个损招,可以彻底解决这事,让吕不韦颜面无存。只是……不说也罢。”秦异人沉吟一阵,瞄了赵姬一眼,赶紧否认。 “不嘛,就要听。”赵姬挂在秦异人胳膊上撒娇。 “还是不说了吧。”秦异人忙摇头。 “非要听,非要听。”赵姬不依不饶。 “真要听?”秦异人对她很了解,一旦她使上性子,就非要弄明白不可,在她耳边轻语一阵。 “太好了!太好了!就这么办。”赵姬拍着一双小手,欢呼不已。 “你的名声……”秦异人一脸的苦瓜。 “吕不韦如此可恶,只要让他颜面扫地,本姑娘付出名声也在所不惜。”赵姬瞄了秦异人一眼,那意思是说,为了你,人家什么都不在乎。 一个未嫁少女,为了她的情郎,不惜名声,这是何等的情义?秦异人大是感动,一咬牙道:“那好吧!吕不韦,这一次,你是在劫难逃。” 冲马盖一招手,道:“马盖,你扮作信陵君的门客……”在马盖耳际一通低语。 “噗嗵!”马盖一头栽在地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抱着肚子:“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哈哈……” 第四十章 将相失和 第四十章将相失和 咸阳,丞相府,官吏进进出出,一派忙碌景象。 范睢公干处,范睢端坐在矮几上,一脸专注,翻动简,不时发出声响。遇到要派人去办事,唤来相关官吏,三言两语就交待清楚,要他们去处置;遇到要询问某事,唤来相关人员,几句话就问明白了。 所言简洁明快,所行快捷,绝不拖泥带水,真的当得起“雷厉风行”四字赞扬了。 “见过丞相。”就在这时,郑安平进来,冲范睢见礼。 “哦,是郑兄弟,来,快请坐。”范睢冲郑安平招手,为他斟上茶水,递将过去,道:“润润喉。” “谢丞相。”郑安平与他是过命的交情,也不客套,接过茶盅。 “郑兄弟,你前来何事?”范睢单刀直入。 “丞相,有一件事,你有没有听说?”郑安平略一犹豫。 “何事?”范睢很少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儿,大是好奇,眉头一掀,如同出鞘利剑。 “丞相,上将军撤军之前,可有山东说客见过丞相?”郑安平迟疑一阵,一咬牙,仍是问了出来。 “鲁仲连和苏代来过。”范睢点头,大是惊讶:“你怎生突然问起这个?” “丞相啊,咸阳已经传遍了,说上将军撤军,是你忌他之功,怕他功劳超过你,夺了你的相位啊。”郑安平的声调有些高,很是焦虑。 范睢摇摇头,不当一回事,笑道:“就这事?在秦国,谣言没用。山东六国在秦国散布的谣言多如牛毛,却没有一件有效。” 后人多指责秦国善用卑鄙手段,爱用谣言,先是罢了廉颇的兵权,后是罢了李牧的兵权。其实,山东六国在秦国散布的谣言多如牛毛,比起秦国在山东散布的流言多得太多了。让人惊奇的是,秦国在山东散布的谣言,个个皆准,个个皆有奇效,而六国在秦国散布的谣言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儿用处。 原因就在于,秦国政治清明,律法森严,谣言没用。而山东之地,律法粗疏,君王昏暗,喜怒无常,秦国的谣言每每有奇效。 “丞相,你就真不担心?”郑安平很是焦急。 “这有何担心的?我当时就禀报了秦王。”范睢摇摇头,一点也不在乎。 “秦王英明,自然是不会信,可是上将军呢?”郑安平的声调转高,几乎是在咆哮:“丞相,你是当局者迷。上将军一心起兵灭赵,秦国没有钱粮,不得不撤军,你说,如此之事,上将军会痛快吗?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若是能有钱粮的话,就一定能灭了赵国。此时谣言一起,上将军必然会信。” 范睢一脸的惊讶,嘴巴张了又张,数度欲言,却是说不出话来。 “我打听过了,上将军府里宾客盈门,军中将领几乎都去了,个个气怒不平,多骂丞相为山东贼。丞相,你听听,这就是危机。”郑安平脸色变了,有些发青:“战国百年,一国之重在于三人,一国君,二丞相,三上将军。若上将军心生不满,与丞相作对,这就会将相失和,国之大忌。” “谢郑兄弟提醒!”范睢好象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而起,大吼一声:“备车,我这去上将军府上解释。” 郑安平说得没错,战国时代,最重要的就是三个人,国君、丞相、上将军,若白起心生怨恨,与范睢对着干,这就是将相失和,秦国的麻烦就大了。 XXXXXXXXX 白起府上,吵吵闹闹,跟菜市场似的,尽管白起的威望很重,也是压不住众将了。 王龁、王陵、桓齮这些重将个个一脸的气愤,吼得山响,仿佛这不是位高权重的上将军白起府第,而是菜市口似的。 “上将军,你说吧,你管不管这事?”桓齮粗喉咙大嗓子,拍着短案,吼得山响:“长平三载相持,近三十万锐士伤亡,这是何等惨重的代价?赵国覆灭在即,秦王却下令退兵,我们当时就猜测朝中有奸臣误君,果不其然,山东贼子窃居相位,误导秦王,贻误战机,错失灭赵良机。” 振臂高呼,慷慨激昂:“上将军,你若不管,你对得起物故的三十万锐士吗?他们随你征战,东挡西杀,南破强楚,东击强赵,从不皱一下眉头,他们对你无比信任,你对他得起他们吗?” 白起双眼闭上,双手紧握成拳,呼吸粗重。 “什么没钱粮?狗屁,那是籍口。”王龁接着往下说:“大秦自商君变法,历四代国君,百年积累,还不够我们三载消耗吗?大秦不是没有钱粮,是奸臣不愿上将军灭赵,成就三公之位。” 白起眼睛睁开又闭上,紧抿着嘴唇,脸色泛青了。 “上将军,你也不想想,范睢是什么人?他是天下智士,他的才智谁个不知,哪个不晓?”王陵火上浇油:“穰侯如何?明智强横之士,把持朝政数十年,更是秦王的亲舅舅,得太后之宠,就是这样一个人,还不是给范睢跟玩儿似的夺了相权。连异人公子都能想出两全齐美的妙计,他就想不到?” 噌的一声,王陵站了起来,吼得更大声了,如同雷霆轰地:“他不是想不到,他是不愿上将军成就奇功。战国百年,就未有一个战国被灭。若上将军灭了赵国,这是不世奇功,位在范睢之上,他这是力阻上将军成就此功。” 王陵绰号“鹰眼狐心”,是说他有着鹰一样的敏锐观察力,有着狐狸一样狡猾的心计,他是白起的得力助手,很得白起信任,他这一表态,极有份量。 白起紧闭着的双眼猛的睁开了,两道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刺穿虚空。 蒙骜紧抿着嘴唇,并没有说话,却给心直嘴快的桓齮逼迫:“蒙骜,你怎生不说话?” “我是齐国人。”蒙骜迟疑了一下。 “放屁!”桓齮爆粗口,很是不满的瞪了蒙骜一眼,道:“都是老兄弟了,出生入死数十年,谁把你当外人了?说!” 蒙骜本是齐国人,却投奔了秦国,还被重用,成了白起的得力助力。王陵、桓齮、王龁他们把蒙骜视为过命的兄弟,并没有把他当外人,一向直来直去。 “依我说,这事是不是先打听打听再说,莫要急着决断。”蒙骜持重之人,行事稳妥。 “什么叫急?”桓齮是霹雳性子,当场就飙了:“范睢这贼子只手遮天,你能打听出什么?” 就在这时,铁鹰锐士进来禀报:“禀上将军,丞相求见。” “这贼子还敢来?我宰了他!”桓齮双眼一翻,精光暴射。 “胡来!你不想活了?这里是秦国,不是山东肮脏之地,任你胡来。”白起厉喝一声。 按照秦法,他们今天聚在这里骂范睢,都是大罪了,若是桓齮再把范睢怎么着了,砍头是铁定了,哪怕他的功劳再大十倍也是个死字,因为秦法不存在功过相抵的说法,功是功,过是功,天大的功劳也不能抵细过。 白起一发话,桓齮不敢再由着性子了。 “就说我旧伤复发,不便见客。”白起眼中精光一闪。 自此以后,将相失和已成定局。 第四十一章 高踞上位 第四十一章高踞上位 邯郸城南,是工商区。 菜市口里有一家狗肉铺,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人正在熟练的解着狗肉,一块块狗肉整整齐齐的堆放着。 “好刀法。”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点头赞扬。 狗屠的刀法相当了得,他一直以此为傲,听了这话,头一昂,胸一挺,假谦虚道:“哪里,哪里。若说别的,在下自然不敢与人比,说到这解狗,那可是一绝。”话语前后矛盾,却是傲气十足。 “客官,你可是要买狗肉?”狗屠趁机推销,道:“说到狗肉,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这里的狗肉是全邯郸最好的,就是王宫里的狗肉也是我这里送的呢。” “那是那是。”中年男子顺嘴赞一句,道:“狗肉我不要了……” 狗屠脸色一变,脸上的热情荡然无存,大是不耐,手中的刀一挥,就要接着解狗。 “……不过,我要点别的……”中年男子话锋一转。 狗屠手中的刀停了下来,眼中泛起光采。 “……比狗肉更值钱。”中年男子的话充满诱惑力。 “先生你要什么?”狗屠满脸堆笑,亲切得如同见到老祖宗似的。 “我是信陵君的门客,你帮我做一件事,你可得十金。”中年男子的话很诱人。 “真的?”狗屠一年也赚不了十金,他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要做何事?” XXXXXXXXX 赵氏府第,今儿热闹非凡,宾客盈门。 赵烈拖着伤体,忙前忙后的张罗着,迎接客人。 吕不韦本是天下有数的商家,拍他马屁的人很多,他要订亲,赶来道贺的宾客本就不少。更别说,平原君和信陵君两个名满天下的“贤公子”联袂齐至,这是一大盛事,闻讯赶来的宾客就更多了。 平原君是赵国丞相,位高权重,寻常时日哪里能见到,若是能见上一面的话,那也是一种荣耀。 信陵君更是“战国四公子”之首,虽然眼下还没有功成名就,没有击败秦军,没有成就美名,却是因为他养客自重,不比平原君差,想一睹他真容的人不少。 种种原因,造成赵氏今儿是宾客盈门,院里到处都是人,连坐的地儿都没有了。 “吕氏商社果然是财雄势大,影响如此之广,跟着吕氏商社,我就有好日子过了。”赵烈很是欢喜,很是享受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 然而,他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是眼中如欲喷出火来,双拳紧握,脸色发青,因为他最不想见到的人来了,这个人就是秦异人。 只见秦异人身着崭新的镶金锦袍,头戴崭新的玉冠,足蹬崭新的软底锦靴,腰佩玉镶金玉饰,整个人焕然一新,就跟个大姑爷似的。 赵烈与吕不韦去秦异人府上抢人不成,反给秦异人折磨得不成人形,他对秦异人的恨意如同滔滔长江,连绵不绝,一见到秦异人的面,身上的伤口又疼了。 “谁让你来的?”赵烈上前一步,拦住秦异人。 “二叔……”秦异人伸手在他的肩头重重拍了几下,那里正是伤口所在,赵烈痛得直抽冷子,恨声道:“谁是你二叔?” “过了今儿,赵姬就是我的人了,你当然是我的二叔了。”秦异人仿佛没有看见赵烈喷火的眼睛似的,笑得更加欢畅了。 赵姬怎会是你的人?今儿是吕不韦订亲的日子,好不好?过了今天,赵姬就是吕不韦的人了,怎么又成了你的人,你这人真拎不清。 “你休想!”赵烈当然要维护吕不韦,斥道:“没邀请你,你赶紧走。” “谁说没邀请本公子?”秦异人从怀里掏出请帖,抛了过去,斥道:“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这是吕不韦那厮亲笔写的。” “胡说!”赵烈很清楚,秦异人与吕不韦是死对头,吕不韦断不会邀请秦异人,以看笑话的心情把帖子一瞧,当场就傻了:“这……”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吕不韦为何邀请秦异人这个死对头。 “你可瞧清楚了?”秦异人双手抱在胸前,眯眯眼睛。 “瞧清楚了。”赵烈还没回过神来,机械似的回答。 “要不是看在吕不韦那厮人还不错的份上,先是为公子送了不少金,今儿又要送个大美人给本公子的份上,本子还赖得来呢。”秦异人笑得很开心,仿佛叫化子捡到元宝似的。 今儿是吕不韦订亲的日子,是要从你手里硬生生抢走赵姬,怎生又成了要送美人给你?你真会做清秋大梦。 “来者都是客,我暂时不与你计较。”赵烈也是个明白人,虽然他不解吕不韦邀请秦异人的用意,却也知道吕不韦必然有安排,自然不能把秦异人赶走,道:“你随我来。我给你找个位置。” “好啊。”秦异人不当一回事,跟在赵烈身后。 赵烈眼珠子乱转,一抹坏笑浮现在嘴角,带着秦异人直奔末座而去:“这里,你坐这里。” “我坐这里?”秦异人眼睛一翻,精光暴射。 “你来得最迟,自然要坐末座。”赵烈自以为得计,得意的一昂头颅。 秦异人与吕不韦之间的事儿已经传开了,不少人识得他,一见他到来,大是诧异。紧接着就是好笑,交头接耳:“吕不韦今儿要订亲,要纳赵姬,却偏偏请了秦异人,这是要羞辱他啊。” “果是妙计!当着秦异人的面纳了赵姬,还有比这更让人伤心的吗?还有比这更羞辱人的吗?今儿有好戏瞧了。” “好戏已经上演了。你瞧,要秦异人坐末座,这就是在给他难堪,在羞辱他。” “堂堂第一大战国的王孙,若是坐了末座,会成为笑柄的。” 宾客们睁大眼睛,准备瞧好戏。 “啪!”秦异人重重一个爆栗敲在赵烈额头上。 “你……敢打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秦异人拍了,赵烈很没面子,气呼呼的。 “我是在教你,教你何为礼仪。”秦异人冷声道:“你脑子是被夹了,还是被驴踢了,竟敢让王孙坐末座,你也不怕丢人?” 先撇开秦异人是秦国这个第一大战国的王孙不谈,光是王孙这个身份,就不能坐末座。再落魄的王孙,也是王孙,绝对不能坐末座。传出去,不仅秦异人要被人笑话丢人,就是赵氏也会被人笑话不知礼仪。 “这……”赵烈只想着出气,却是忘了这一节,立时无言。 “那再去别处。”赵烈总算反应过来了,准备找个比末座稍好些的座位,让秦异人丢脸。 “本公子是第一大战国的王孙,自然要坐上位!”秦异人哪有不明白赵烈的用意,冷笑一声,对着上位昂然而去。 “站住!那是信陵君的坐位,岂是你能坐的?”赵烈慌了,忙拦阻。 “信陵君的坐位?坐的就是这里了。”信陵君竟敢助吕不韦摆秦异人一道,秦异人不抢他的坐位,抢谁的?大步而去,大马金马的一屁股坐了下来。 第四十二章 斗信陵君 第四十二章斗信陵君 “啊!” 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宾客之口,此起彼伏,良久难绝。宾客们个个一脸的震惊,人人难以置信,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仿佛见了鬼似的。 这座位是信陵君的,竟然被秦异人抢了,他们能不惊讶吗? 信陵君名满天下,走到哪儿都是上宾,谁敢对他不敬?秦异人不仅抢了,还是在知道这是信陵君的坐位后,堂而皇之的抢了,这要不是亲眼看见,就是打死也不会有人相信。 “今儿这事越来越精采了!”反应快的宾客立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平原君,信陵君,到!奏乐!”就在这时,只听礼宾大声吆喝。 乐声大起,只见平原君和信陵君在吕不韦和赵雄的陪同下,并肩而来。二人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和煦。 吕不韦却是一脸的讨好,亦步亦趋的跟在二人身后。 赵雄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若是可以的话,他绝对不愿意把赵姬嫁给吕不韦。可惜的是,吕氏商社财雄势大,不是他们赵氏所能对抗的,不嫁也得嫁。 宾客们不论做什么,都站起身,毕恭毕敬,大气也不敢出。平原君和信陵君养客数千,谁若是得罪了他们,莫想有好日子过,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诸位,随意,随意。”宾客们的反应,平原君和信陵君极为满意,冲宾客们挥手。 “啊啑!”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喷啑声响起。 所有人寻声望去,只见秦异人双眼微闭,一副随时会睡着的样儿,哪有丝毫尊敬之意? 这是无视平原君和信陵君,压根儿就不把平原君和信陵君放在眼里,这太狂妄了。 当然,狂妄的不止秦异人一个人,还有随他来的孟昭、范通和鲁句践三人,他们倒是精神抖擞,护卫着秦异人,就是正眼也不瞄一眼平原君和信陵君。 马盖有事要办,没有随来,不然就是四人了。 这太不给面子了,平原君在秦异人手下吃过亏,倒也不以为奇。信陵君却是头一遭见到秦异人,还不知他的为人,被忽视了,大为不爽,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秦异人,谁让你来的?”吕不韦一见到秦异人,脑海中就浮现出钻狗洞的耻辱一幕,怒火上腾,把他送帖请秦异人前来之事给忘了,大声喝斥。 “哟,这不是吕大掌柜吗?我是叫你吕大掌柜好呢,还是叫你狗大掌柜的好?”秦异人眼睛一瞄,调侃一句。 “噗!”不少宾客忍不住,笑出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吕不韦的短,秦异人太不给面子了。 “我问你,谁让你来的?”吕不韦怒火三千丈,吼得更加大声了。 “你送帖让本公子来的呀。你这甚记性,这么快就忘了?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孩子真不乖。”秦异人压根儿就不把吕不韦的怒火当一回事,嬉笑怒骂起来。 吕不韦比秦异人年岁大得多,却被骂成孩子,这是何等的羞辱,吕不韦真想把秦异人撕着吃了,却给信陵君阻住。 吕不韦花万金之数请平原君和信陵君前来,不就是让他们对付秦异人吗?吕不韦明显不敌,信陵君只好出面,冲秦异人一抱拳,道:“无忌见异人公子。” “免了吧。有话就说。”秦异人一挥手,颇有些不耐烦。 热脸蛋帖到秦异人的冷屁股了,信陵君很是不爽,他还没有说话,他的门客就为他叫屈了,喝斥道:“秦异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把信陵君放在眼里!” “秦异人,你太猖狂了。” 门客们气势汹汹,手已经按在剑柄上了。战国时代,可以一言不合而杀人,秦异人如此无视信陵君,对于他们这些门客来说,无法忍受,有人动了杀机。 秦异人把信陵君门客一扫视,冷笑道:“你们真是后知后觉,大秦不把天下放在眼里,区区信陵君何足道哉?” 信陵君是名满天下的“贤公子”,美名天下传,到了秦异人嘴里,却是“何足道哉”,还有比这更狂的吗?你能再狂点吗? 不过,所有人,包括信陵君本人在内,却是哑口无言。 秦异人说得对,秦国雄视天下,不把天下放在眼里,信陵君不就一个养客自重的公子,在虎狼秦人眼里,屁都不是。 平原君狠狠瞪了那些门客一眼,很是不满,与虎狼秦人讲什么狂妄?虎狼秦人不狂,天下还有谁敢狂?赵国五十万精锐,还不是给虎狼秦国吃得渣都不剩吗? “异人公子,这座位是信陵君的,还请你让出来。”平原君满脸堆笑,忙打圆场。 他与秦异人打过多次交道,对秦异人的性子有所了解,你不招惹他没事,若是招惹到了,一定与你没完,会玩死你。 “是呀,这是我的坐位。”要是这坐位被秦异人抢了的话,信陵君这脸就丢大了,会为人耻笑。 一个连自己坐位都保不住的人,还配拥有美名吗? “魏无忌,你是魏国宗室,也算是王孙了吧。”秦异人没有丝毫客气,直呼其名。 这是大不敬,信陵君却是无可奈何,不敢计较,只得点头,道:“是啊。” “那么,本公子且问你,是魏国王孙大,还是秦国王孙大?”秦异人眼里掠过一抹狡色,一现即隐,谁都没有发现。 “……”信陵君数度张嘴欲言,却是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不仅没有说出话来,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有些泛青了,狠狠瞪了秦异人一眼。 “当然是魏……”这种时节,不能输了气势,自然是要说魏国王孙比秦国王孙大了,有反应慢的宾客就要为信陵君支招了。 却给反应快的宾客阻止:“休要顺嘴胡说,你不想活了。” “这与活不活何干?”反应慢的宾客不明所以。 “秦异人给信陵君设了一个天大的陷阱。”反应快的宾客明白其中的诀窍,提醒一句。 秦异人这话貌似没什么,很好回答,却是给信陵君设了一个天大的陷阱,只等着信陵君往里面跳了。 若信陵君说魏国王孙大,这必然会惹出风波。秦国是堂堂第一大战国,秦国王孙怎能比人小?你信陵君这是自高身份了吧? 先不说秦国有何反应,会不会有人骂他,魏王也不会放过信陵君的。 因为魏国之所以有今日,都是拜秦国所赐。魏国是战国初期的霸主,头号强国,却是因为马陵、桂陵之战而国力大为削弱。恰恰在这时,秦国变法成功,强势崛起,对魏国大举用兵,夺回河西之地。魏国大惧,把都城从安邑迁到现在的大梁,开始苟安。 尽管这样,仍是时不时就会遭到秦国的进攻,大片的土地被秦国夺去,这让魏国胆颤心惊。魏王就是做梦都在想着如何避免招惹秦国,若是信陵君敢说魏国王孙比秦国王孙大,魏王一定要找他出气的。 你吃饱了撑的,有事没事去招惹秦国做什么?你嫌魏国被秦国欺负得还不够惨? 光这一点,就够让信陵君受的了。 若信陵君说秦国王孙大的话,那就是自折威风,堕了自家气势,这会为人不耻,为天下笑。是以,信陵君陷入两难处境,无论怎么回答,都会掉入秦异人设的陷阱里。 第四十三章 刁难 第四十三章刁难 好在,信陵君反应不慢,忙赔着笑脸,道:“异人公子说笑了,今儿是来恭贺吕不大掌柜的,不必置气,不必置气。” “谁和你说笑?”秦异人脸一板,沉声道:“本公子坐在这里,你却要来抢,你以为堂堂第一大战国的王孙是软蛋,任由你呼来唤去?不行,这事非得跟本公子说清楚了。要是说不明白,传出去,说秦国王孙不如魏国王孙大,这可是天下笑柄。” 信陵君敢助吕不韦算计秦异人,以秦异人的性子,岂能不抓住机会狠狠损损他。 “这……”信陵君颇有些无言,那是我的坐位,我要坐是天经地义啊,怎么与哪国王孙谁大谁小有关呢? “异人公子,信陵君不是那意思。”平原君忙打圆场,道:“异人公子既然要坐,那就坐吧。”依他对秦异人的了解,若再在这事纠缠下去,吃亏的只能是信陵君了。 “既然异人公子瞧中这坐次,无忌哪敢不成人之美,异人公子,你请坐,请坐。”信陵君知道,他今天拿不回这座次了,只得自我找台阶下。 信陵君不能要回坐次,就意味着他与秦异人的初次交锋,他完全处于下风了。可是,情势如此,他不接受也得接受。 吕不韦大是失望,他花了两万金请来平原君和信陵君相助,却是这种结果,让秦异人出了风头,他心中在滴血。 然而,还有让他更加郁闷的,只见秦异人朝左边一指,道:“赵胜,你坐这里。”再朝右边一指,道:“魏无忌,你坐这里。” 按照他的意思,就是要平原君和信陵君成为绿叶,陪衬他这朵“红花”了。 平原君和信陵君是名满天下的“贤公子”,身份地位尊崇,岂能当绿叶?更别说,平原君还是赵国丞相,他的坐次关系到赵国的脸面,要是他认可了的话,就会成为笑柄。 “异人公子,我们自有坐处。”平原君万分不爽,不愿与秦异人呆在一起,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是啊。”这番交锋,信陵君输了,他也巴不得秦异人远远的。 “丞相,听说你为赵国立下大功了啊。”秦异人却是抓住平原君的手,笑得特别亲切,跟见到老友似的:“恭喜,恭喜。” “不客气,不客气。”平原君脸上泛起和煦的笑容,心里却是直打突。 这次逼迫韩国非常成功,这让平原君加分不少,赵王多次夸赞他谋国有方,他在赵国的威望平空提升不少。然而,这计策是他用五千金向秦异人买的,只需要秦异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嚷嚷,他就前程尽毁了。 堂堂赵国丞相,向死敌秦国的王孙买主意,你丢人不丢人?只要有一点儿泄露出去的话,平原君什么也没有了,他能不心惊吗? “秦赵本一家嘛,我们见面不容易,好好亲近亲近。”秦异人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了。 “是啊,是啊,好好亲近。”平原君万分不愿与秦异人亲近,却是不敢违拗,还得冲信陵君笑道:“信陵君,异人公子有此美意,我们岂能不成人之美?” “这……”信陵君对平原君的改变大为不解,能说会道的他,竟然结巴了,一时找不到说辞了。 秦赵死仇,平原君最不愿见的就是秦异人,更别说与他坐在一起吃肉喝酒了,这改变也太大了吧?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 “魏国弱了百年了吧。”秦异人好象做梦似的道:“就这样的弱国,也配与大秦亲近?” “异人公子说笑了,天下本一家嘛,久闻异人公子大名,今日见面,岂能不痛饮一番?”信陵君好象翻书似的,脸上立时堆起了亲切的笑容,走到秦异人右边。 他心里,把秦异从骂得体无完肤,还不得任由秦异人摆布。 于是乎,一幕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事儿发生了,平原君和信陵君两个光芒四射,名满天下的贤公子,竟然一左一右的陪着秦异人。而秦异人却是坐在中间,左顾右盼,极为得意。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秦异人力压平原君和信陵君,秦国力压赵魏两国。 谁也想不到的是,竟然发生这等事儿,谁能不震惊? 最为震惊的莫过于吕不韦了,他花了两万金请来平原君和信陵君为他撑腰,而两人这才屁大一会儿功夫,就背叛了他。 “吕不韦,你有异议?”偏偏秦异人还冲他问一句。 这事儿,这时节问吕不韦,不如拿刀杀了他的好,吕不韦差点暴走,强忍着怒气,道:“没,没,没。” “那你就是赞成了?”秦异人更是紧逼一步。 “挺好的,挺好的。”吕不韦咬着牙,一字一顿。 他纵然再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一旦表露出来,就是得罪了平原君和信陵君,一个秦异人已经够他受的了,若再得罪这两人,他就彻底完蛋了。 有道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吕不韦的切身体会就是最好的诠释。 “秦异人,我不会让你好过。”吕不韦暗中寻思应对之法,真给他想到一个法子,道:“吕某本卫人,众所周知,卫音为天下好,吕某不才,愿献丑一二。” 春秋战国时代,其实就是一个大变革时代,是打破旧有的条条框框,构建新制度的时代,用一句很有名的话来说就是“礼崩乐坏,瓦釜雷鸣,高岸为谷,深谷为陵”。 其变革不仅仅体现在社会制度由奴隶制度向封建社会变革,还体现在各个方面,就是音乐也在改变,打破“周礼”的束缚,创作新的音乐。 而在当时,小小的卫国却是走在音乐变革的前沿,当时号“卫音”,非常有名。 “好!”宾客们也想见识见识卫音,大声叫好。 吕不韦叫人送来琴,得意的冲秦异人一昂下巴,调试一番,坐了下来,弹奏起来。 不得不说,吕不韦真是个人才,不仅经商有一套,就是弹琴也不差,弹得非常动听。 “好!采!”叫好喝采声响个不住,一曲弹罢,都不知道喝采几多。 “谢谢诸位。”吕不韦对这反应大是满意,脸上泛起和煦的笑容,道:“众所周知,异人公子善音律,弹得一手好秦筝。若请异人公子弹秦筝的话,固然可以一饱耳福,然而,却不够好,你们说是不是?” 宾客把秦异人打量一番,把吕不韦打量一阵,暗想好戏开始了,收拾心情,准备瞧好戏。 “我们就请异人公子不弹秦筝,而是弹琴,你们说好不好?”吕不韦自鸣得意,瞄着秦异人,一副你不敢应的样儿。 众所周知,秦异人善于秦筝,却不善弹琴,吕不韦要秦异人舍长就短,这是要秦异人丢脸,是在刁难秦异人。 “不敢应吧?”吕不韦快步来到秦异人身边,装作递琴,小声在秦异人耳边轻语一句,得意之色满脸都是。 如他这般想的人很多。 若秦异人接下了,有吕不韦的琴音在前,他若是弹得不比吕不韦的好话,那就是丢脸。要想超过吕不韦的琴音,难度不小。 若是不接,秦异人这就是示弱了,风头就被吕不韦盖了。 不管是哪种结果,吕不韦都是稳占上风。 第四十四章 《凤求凰》 第四十四章《凤求凰》 吕不韦的琴音有大家风范,就是专业琴师也未必能超过,更别说善于秦筝而不善琴的秦异人了,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胜得过吕不韦,是输定了。 “异人公子,你还是莫接吧。”信陵君一副关心样儿,心里却是乐开花了,他是巴不得秦异人倒霉。 在接与不接这两种里,最让秦异人丢脸的是不敢接了。连接下的勇气都没有,这还能不丢脸? 信陵君这是包藏祸心。 “吕不韦,你过份了啊。”平原君也是巴不得秦异人倒霉透顶,却是痛脚被秦异人捏着,不得为维护秦异人。 “秦异人,看你还怎生得意?”赵烈最是痛快,一双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 秦异人让他吃尽了苦头,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秦异人丢脸。 “哎!”赵雄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吕不韦过份了,却不是他能招惹的,只能视而不见。 “吕不韦,你卑鄙,卑鄙。”赵姬在后屋看得真切,俏脸含煞,为秦异人鸣不平:“我这就给你搅了。”怒气冲冲的赵姬就要冲出来,却是让所有人震惊的事儿发生了。 “好!”秦异人爽快的接过琴,满脸笑容,仿佛他不知道这是吕不韦为他设的陷阱似的。 “这个……不会是傻了吧?”所有人都是惊讶不置,以为秦异人犯傻。 吕不韦的琴音就是琴师也不见得能胜过,秦异人能成吗? 就在所有人震惊的当口,只见秦异人笑呵呵的道:“吕大掌柜有此盛情,异人敢不试试?异人不才,适才偶得一赋,献丑一二,还请诸位不要见笑。” “你会作赋?”信陵君、平原君、吕不韦,以及宾客仿佛在听天方夜谭似的,一脸的惊讶与不信。 辞赋虽然在战国时代已经兴起,并涌现出了屈原和宋玉这样的大家,其难度却是太高,不是一般人能作赋的。秦异人自承有新赋一首,谁信谁是傻瓜。 “你就会吹嘘。”就是对秦异人信心十足的赵姬也是不信。 她对秦异人很了解,就是不知道秦异人会作赋。 “秦异人,你这赋叫秦兮筝兮吧?”吕不韦最是欢喜,讥嘲一句。 “是呀。”宾客们小声偷笑。 吕不韦这话虽损,却是说到他们心里去了。 “异人公子,无忌愿恭聆佳音。”信陵君眼中光芒闪烁,强忍着笑意,其意就是在取笑秦异人,在捉狭。 “定不让你失望。”秦异人却是云淡风轻。 “你真有赋?”平原君兀自不信。 “竖起你们的耳朵,听好了。”秦异人却是信心十足,都懒得回答平原君,一调琴音,端坐下来,手抚在琴弦上。 “难道你真有赋?那是什么赋呢?”赵姬一双俏媚眼连眨,泛着喜悦的光芒。 秦异人手指灵动,在琴弦上抚过,动听的琴音响起,展现出了不凡的功底。 “好!采!”宾客们大声叫好。 “不过如此!”吕不韦是行家,一听便知,秦异人纵然在琴上的造诣还不错,却是不可能胜得了他,甚至还有些不足。 “输定了!”赵雄暗自摇头,为秦异人惋惜。 就在此时,秦异人引吭而歌: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平原君、信陵君一脸的讶异,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了,这篇赋虽只唱了一点点,他们听出来了,这绝对是一篇新赋。而且,这赋非常好,他们好一阵惊讶。 “凤要求凰,今儿是吕大掌柜订亲的日子,秦异人弹此曲,其心险恶啊,其心险恶啊。”宾客们已明秦异人的用意,大是好笑。 吕不韦的脸色变了,有些泛青了。这是他订亲的大好日子,你秦异人跑来“求凰”,你安的什么心? “快,备琴。”赵姬妙目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适才的不信荡然无存,忙冲侍女吩咐。侍女应一声,忙去准备。 秦异人得意的瞥了一眼吕不韦,暗中偷笑:“你老小子想刁难本公子,还嫩了点呢,本子这曲一弹,你今日之举就是天下笑柄。更别说,等会再给你送上一份大礼,包你永世不举。” 心里得意不可一世,脸上却是肃然,接着唱: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最后一音,如同裂帛,高翔远去,让人脑海中浮现一对凤凰交颈而鸣,翱翔而去的情景。 余音虽绝,却是让人如痴如醉,信陵君、平原君,以及一众宾客个个不想醒来。 只要是人,都有钟情的时候,都有自己钟意的女子。可是,又有几多辞赋能如这首《凤求凰》这样写得情真意切,缠绵不休呢? “吕不韦,你说,本公子这曲《凤求凰》可好?”直到秦异人得意的冲吕不韦大声问询,这才把众人惊醒过来。 “你……”吕不韦手指着秦异人,脸色铁青,半天说不出话来。 今儿是吕不韦订亲的日子,秦异人却弹一曲《凤求凰》,究竟是吕不韦订亲,还是秦异人订亲? 光是这事已经让吕不韦有杀人的冲动了,而秦异人偏偏够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吕不韦,你不还不如拿刀捅了吕不韦的好。 “这个秦异人好狠!”宾客们在心里评价。 “不过,这是吕不韦自找的。他不逼秦异人,也不会有这事儿。”宾客们下一刻又在为秦异人叫好。 吕不韦料定秦异人不善琴,这才逼迫秦异人弹琴,这是要让秦异人丢尽脸面。若是换作自己的话,一定不会如秦异人这般,痛快淋漓的反击,反击得吕不韦怨气冲天,却无法发作。 “噗!噗!”宾客们的笑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良久难绝。 信陵君一脸的笑意,却是把身子朝远离秦异人的方向挪挪,这人真狠,反击起来是如此的狠辣,不给吕不韦留一点儿脸面。 “你……”吕不韦就象中风般,指着秦异人,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这辈子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知几多,就未有如今儿这般,让他如此难堪,让他丢尽脸面的事儿,他真的是失去了主张。 这是他平生头一遭失去主张。 “咚咚!”偏偏就在这时,里屋传来阵阵琴音,一派琴瑟和鸣之音,仿佛一对凤凰交颈相鸣似的。 “赵姬!”这是赵姬在响应秦异人的琴音,也是在传递一种心声。 这对于吕不韦来说,是伤口上撒盐,痛上加痛,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得老远。 是吕不韦在订亲,赵姬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琴与秦异人相和,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儿吗? 就算吕不韦度量大如海,也是禁受不住。 第四十五章 栽赃嫁祸 第四十五章栽赃嫁祸 吕不韦订亲这事,秦异人到来,必然会有好戏上演,却是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一步,吕不韦的脸面丢到东海去了。 明明是吕不韦订亲,秦异人却唱一曲《凤求凰》这本就是让人吐血的事儿,赵姬更是琴瑟和鸣,这不是赤裸裸的打吕不韦的脸吗?是个男人都不会忍受,要吕不韦不吐血都不成。 “这个秦异人太狠了,不给吕不韦留丝毫情面。”有宾客打量着秦异人,如同见到魔鬼似的,不敢直视他。 “这不能怪秦异人,是吕不韦不义在先。”立时有宾客为秦异人辩护:“明明知道赵姬心属秦异人,吕不韦却是不肯罢休,先是带人冲进秦异人府上抢人。不说别的,光是这一件事,就足以让秦异人记恨一辈子了,如此让人着恼的事儿,若是不记恨,那就不配做男人。” 秦异人与吕不韦之间的矛盾越积越深,是吕不韦仗着财雄势大,不把秦异人这个落魄王孙放在眼里,百方打压造成的。 在所有的事情里面,最让秦异人着恼的就是闯进秦异人府里抢赵姬这事,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容忍此等事。 “吕不韦的心肠够狠毒的,抢人不成,就发出帖子邀请秦异人前来参与订亲之事,他这是要赤裸裸的羞辱秦异人,若秦异人不讨回脸面,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宾客为秦异人辩护,道:“吕不韦不义在先,秦异人反击不正应该吗?秦异人的反击着实够狠,唯有如此,方能泄恨。” 宾客们扪心自问,若是他们处在秦异人的位置上,一定是吃憋,会丢脸到家,绝不会象秦异人这般凌厉反击,打击得吕不韦完全失控。 “先生,有人前来送礼。”就在这时,赵烈小跑着进来,脸上满上惊惧,小心翼翼的冲吕不韦请示:“见还是不见?” “送礼?”吕不韦总算从震怒中清醒过来,很是诧异:“谁送的?” “信陵君。”赵烈忙回答。 “我?”信陵君一脸的惊讶,他搜肠刮肚,好象都没有这回事呀。 他能来,就是给吕不韦天大的面子,何须送礼?吕不韦虽是天下有数的商家,毕竟是低贱的商贾,与他的王室子弟尊贵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哪有贵族向低贱商贾送礼的道理? “谢信陵君。”吕不韦今儿的面子丢到东海去了,太需要人给他撑场面了,一听这话,大是欢喜,怒气稍息,道:“有请。” 信陵君是王室子弟,是名满天下的“贤公子”,身份尊贵无比,能得他送上一份大礼,这是何等的荣耀之事?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有如此待遇? 不仅吕不韦欢喜,就是宾客们也是艳慕无比,恨不得和吕不韦换个位置。 “你真会做人。”平原君瞄了信陵君一眼,暗中嘀咕,你准备送礼,也不给我说一声,这不是给我难堪吗? 唯有秦异人不动声色,脸色平静异常,心里却是笑翻了天:“老子准备的大礼要上场了!吕不韦,你等着不举吧!” 赵烈小跑着出去,领回一个中年人。这中年人身着新衣,打扮得花团锦簇,跟个新姑爷似的,却是东张西望,还有一身的猥琐。 中年人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锦盒,覆以上等红绸,一派喜庆。 “这会是什么礼物?” “信陵君出手,能差吗?一定是稀世之珍。” 宾客们本就以为信陵君送礼必然不差,更别说,这锦盒上覆以上等红绸,更显其珍贵,大是好奇,个个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死盯着。 吕不韦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横了秦异人一眼,自鸣得意,能得信陵君送礼的人能有几个?本人就是其中之一,你秦异人就算贵为王孙,也没有这份尊荣。 双手接过来,放在短案上,吕不韦揭起红绸,脸上的喜色更浓了。 “哇!”宾客们发出一阵惊呼声。 原来是锦盒上绑满了上等丝绸扎成的绸花,把锦盒点缀得花团锦簇,喜气洋洋。 点缀如此下功夫,这礼物能差吗? 吕不韦小心翼翼,一朵接一朵的把绸花解掉,右手抚摸着锦盒,有一种质感,入手舒适,这锦盒做工考究,极为珍贵。用如此珍贵的锦盒装的礼物,必然是珍贵之极,吕不韦脸上的喜色更浓数分。 “一定是稀世之珍!”平原君、宾客们很是笃定。 “我什么时间决定要给他送稀世之珍?我怎生不记得了?”信陵君的疑惑越来越浓了,眉头紧拧着。 秦异人伸长脖子,眼睛瞪得滚圆,仿佛好奇宝宝似的,催促起来:“磨蹭个屁呀,快快打开呀,让我们见识见识。” “是呀,快快打开。”这话说到宾客心里去了,大声附和。 就是信陵君也是暗暗点头,很想看看“自己”究竟送的什么礼物。 “噗!”唯有屋后的赵姬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孟昭、范通和鲁句践紧抿着嘴唇,一脸的严肃,仿佛没有看见这一幕似的。其实,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们一定会狂笑。 明明是秦异人没安心,设计的这一幕,他还要装作好奇样儿催促,有你这样的人吗? “信陵君所送之礼,必是稀世之珍,得慢慢看才有意思。”吕不韦得意的横了秦异人一眼,慢条斯理的说话,手上反而停下了。 秦异人越是心急,他越是得意,今儿的脸丢大发了,不妨小小的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你……”宾客很是无言,这不是存心吊人胃口吗? “此礼为信陵君所送,不韦斗胆,还请信陵君打开。”吕不韦抱着锦盒,来到信陵君面前,极为得意。 信陵君送的礼物,由他亲手打开,这是何等的荣耀? “好吧。”信陵君也是好奇,我自己送的礼物居然不清楚是何物,倒要瞧个明白,爽快的点头同意。 “吕不韦好福气。”宾客们艳慕无已,恨不得取代吕不韦。 信陵君身份尊贵,送人礼物的时候不多,亲手打开的更少,这是何等的荣耀?可以引以自豪一辈子了。 信陵君伸出保养得极好的双手,打开锦盒,很是好奇,朝盒子里一瞧,一个哆嗦,差点把盒子打翻在地上。 “是什么?”宾客大声问询,人人脸上泛着好奇,跟好奇宝宝似的。 “还请信陵君揭示。”吕不韦笑呵呵的请求。 “呃!”信陵君嘴里发出一阵磨牙的声音,脸色古怪,道:“如此厚礼应当珍视之,不应当众示人,吕先生,你还是回到府里自个欣赏。” “那怎么成?”宾客们齐声反对。 “吕先生,我们今儿是来为你道贺的,你不能独享吧?得让我们饱饱眼福。”宾客们绝对不会同意的。 “诸位放心,吕不韦绝不会做此等事。”吕不韦头一昂,胸一挺,得意的一梗脖子,打开锦盒,朝盒里一瞅,立即石化了。 信陵君脸上闪过一抹不忍,想要阻止,已是不及了。 “如此好礼,还是吕先生自个欣赏的好。”信陵君站起身,就要接过锦盒。 却给秦异人一把拉住,信陵君使劲一挣,却是挣之不脱,正要吩咐他人接过锦盒,只听吕不韦发出受伤野兽咆哮似的吼声:“啊!” 手一抖,锦盒掉在地上,“礼物”滚落在地上,好大一堆啊。 “这……”宾客们看清了所谓的礼物,人人变色。 “哈哈!笑死我了!”突然之间,爆发出一阵惊天的轰笑声,宾客们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更有少人摔倒在地上,象狗一样蜷缩着,仍是在大笑。 第四十六章 翻云覆雨 第四十六章翻云覆雨 锦盒里面滚出来的所谓礼物,就是公狗身上的那一条,一大堆,红艳艳的一片,很是吸引眼球。 在吕不韦的订亲大典上,居然送公狗身上的那一条,还有比这更让人发笑的吗? 即使宾客中有不爱笑的人,此时也是忍俊不禁,笑不可抑。 “不举吧!”宾客们一边抱着肚子大笑,一边打量着吕不韦。 此时的吕不韦脸孔扭曲,脸色铁青,呼呼直喘粗气,额头上、脖子上、手背上青筋怒突,好似老树虬枝似的。 在自己订亲的大日子收到公狗身上的那一条,还有比这更侮辱人的吗?那会引人歪想:吕不韦,你明明不举,还要强纳强娶,你安的什么心? 光是这一条,就足以让吕不韦耻辱终生了。 更别说,这事一传开,以后谁家敢把姑娘嫁给他? 其实,要想证明吕不韦不是不举很简单,只需要脱了裤子昂昂头颅就行了,问题是这能做吗? 以后,即使有人把姑娘嫁给他,再生上一儿半女,还不惹得满城风雨:吕不韦不举,却生儿育女,这是别人的种吧? 诸如此类的传言可以杀人,吕不韦脑袋嗡嗡直响。今儿,他受的耻辱已经够多了,就未有一件如这件这般让他恼怒的。 男人在这方面不举,还有脸活吗? “这么多,他这病得有多厉害?”宾客们充分发挥想象力,越想越邪了。 吃啥补啥,地上好一大堆公狗身上的那一条,吕不韦需要这么多,他这病太严重了吧? 平原君嘴角一扯,瞄了信陵君一眼,暗自嘀咕道:“这就是你送的厚礼?真是够厚的!”此礼送得越厚,证明吕不韦在这方面越是不行。 信陵君脸色变幻,阴晴不定,他很是清楚,今天这事儿他和吕不韦都被人摆了一道。只有稍有头脑的人都知道,这事儿肯定不是他干的,可是风言风语可以杀人的,却有更多人相信,他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摆脱名声受损的结果了。 除非他找到主使之人,当众揭穿,才能还他清白。 这主使之人不难找呀,信陵君瞄了秦异人一眼,准备喝问。他虽然不愿与秦异人对上,可是,为了自己的名声,顾不得了。 然而,他还没有说出口,秦异人却是先下手为强,大喝一声:“好你个信陵君,你竟然送如此污秽之物,你存的什么心?” 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 信陵君郁闷得想撞墙,大声反驳道:“秦异人,你休要胡说。我与吕氏商社无怨无仇的,我为何要陷害吕先生?在座之人中,就你与吕先生不对付,一定是你做的,一定是你做的。” 信陵君也不笨,立时倒打一耙。 这话深得宾客之心,大是点头赞同。 要找出主使之人并不难,只需要朝吕不韦的对头方面去想,在座之人中就秦异人的嫌疑最大了,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魏无忌,你血口喷人。”秦异人当然不会承认,这可是一箭双雕的良机,既可以收拾吕不韦,还可以中伤信陵君,他当然不会错失,冷笑道:“谁说无怨无仇你就不能对付吕氏商社了?吕氏商社是天下有数的商家,多金,而你眼下处于困境,极需要金解困,你这是要把吕氏商社吞了,你好大的胃口,好狠毒的心思。” 信陵君自从离开魏国,来到赵国,名声倒是见涨,美名天下传,可是,他的困难有多大,他自己清楚。失去了在魏国的财产支掌,他的经济状况极为糟糕,而吕氏商社是天下有数的商家,若是能吞并的话,就能解决他眼下的困境,这理由正大光明。 “胡说,我怎能有这种想法?秦异人,你血口喷人!”信陵君当然不承认了。 “本公子且问你,前些时日你少子魏爽巧取豪夺为哪般?”秦异人原本是收了封口费的,不打算说出来,此时却是一定要说出来,不然的话,他的话就没有信服力了。 这不算毁诺,谁叫信陵君要助吕不韦对付他呢?是你不守信,不能怪我。 巧取豪夺之事,的确有不少人风闻,暗中点头,大是赞成这话。 吕氏商社什么都不多,就是金多,若是能弄到手的话,信陵君的好处不需要说的,不要说养数千门客,就是养上万门客也不是问题。 “你你你……”信陵君指着秦异人,很想质问一句,你不是收了封口费吗?怎么又说出来了?只是,此时此刻不能如此说话,不然他更加难以收场了。 “魏无忌啊魏无忌,要不是你助吕不韦对付本公子,本公子才赖得理你安什么心思呢?”秦异人却是凑到信陵君耳际轻语,道:“你不仁在先,莫怪本公子不义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事极为机秘,只有平原君、信陵君和吕不韦三人知道,信陵君大为诧异。 这事当然是秦异人猜的,不过,到了秦异人嘴里,这事立时变味了:“要人莫知,除非己莫为。”有意无意瞄了一眼平原君。 “原来是他!”信陵君恍然,是平原君向秦异人透露的。 信陵君就是再精明也不会想到,这事是秦异人猜的,因为要猜中的难度太高了,就是以精明自诩的信陵君也不见得能猜中。既然不是猜的,那就是有人透露给秦异人的。 吕不韦肯定不会说,信陵君也不会说,只有平原君一人了。 而且,平原君也有如此做的动机。 信陵君入赵后,声名更甚,盖过了平原君,这让平原君不爽,忌妒他,透些消息给秦异人,借用秦异人的手打压自己,搞臭自己的名声不失为一条好计。 信陵君不得不信。 平原君见二人咬耳朵,不明所以,还以为两人在暗中商量什么事儿呢,却不知秦异人成功的在他和信陵君之间种下不和的种子了。 “好你个沽名钓誉的信陵君,伪君子,竟敢干出如此卑鄙下作之事,饶你不得。”就在信陵君发愣的当口,秦异人突然出手,揪住信陵君的胸口,把信陵君朝吕不韦跟前推搡,吼得山响:“吕不韦,你还等什么?如此侮辱,你不讨还,你还配做男人吗?” 此时的吕不韦气怒攻心,完全失去了理智,不可理喻了,一听这话,怒吼一声:“信陵君,我吕某以万金重赏请你前来,你竟然吃里扒外,你真是个小人!” 吼得山响,抡起拳头,就要朝信陵君身上打去。 以信陵君的身份,若是被吕不韦给打了的话,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若信陵君被他打了,他的门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找吕不韦算账,到那时,吕氏商社一落千丈是小事,吕不韦能活几多时日谁也说不清了。 秦异人这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既诬蔑了信陵君,又为吕不韦种下无穷祸事。 第四十七章 拐骗赵姬 第四十七章拐骗赵姬 “好了得的手段!”宾客中相信秦异人说辞的虽然不乏其人,却也有人不相信,这些人相信是秦异人搞的鬼。而秦异人这个始作俑者却是推得一干二净,还把信陵君推到风口浪尖上,百口莫辩,这种手段,要人不服气都不行。 “格格!”赵姬最是欢喜,一双俏媚眼里尽是美妙的小星星,娇嗔一句:“这个坏人,越来越坏了,不过,本姑娘喜欢!”一歪脖子,娇媚无限。 正是因为赵姬的要求,秦异人才用了这阴损的一招。而秦异人却是把此事推到信陵君身上,他还摆出一副为吕不韦讨回公道的样儿,世上还有比他更没脸没皮的人么? “住手!”平原君见势不妙,忙喝止,拦在信陵君和吕不韦中间。 “让开!”此时的吕不韦不可理喻,不管平原君的身份是不是尊崇,他只想讨回公道,狠揍信陵君一通。 “吕不韦,你休要胡闹!信陵君也是你能打的?”平原君声色俱厉,喝斥道:“你一区区商贾,竟敢侮辱王孙,你不想活了?” “王孙,王孙有何了不起,我打的就是不要脸的王孙!”吕不韦此时为怒火冲击得没了理智,只想出气,吼得更加响亮了。 “信陵君也是你能侮辱的?”就在这时,只听一个雷霆般的吼声响起,只见朱亥大步而来,蒲扇般的大手一伸,象拎小鸡似的,把吕不韦拎将过来,老大的耳括子就扇了过去。 “啪!”耳光声清脆响亮,众人骇然。 吕不韦是天下有数的商家,财雄势大,谁敢打他?谁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谁能不骇然? 问题是,这是信陵君的门客打的,谁能奈何? 朱亥这一耳光很是用力,吕不韦身子滴溜溜的转,如同陀螺般。 “可惜!可惜!”秦异人很清楚,朱亥这个千军辟易的猛士到来了,吕不韦不可能得逞了,不可能再打信陵君。吕不韦不能打信陵君,他的一石二鸟之计就不能得逞了。 这种机会哪里去找,失之则不再来。 “好了!”朱亥还要再打,信陵君叫住了,一脸的真挚,冲吕不韦道:“吕先生,一万金无忌自当退还。此事,真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做的?”吕不韦被朱亥几个耳光打清醒了,虽然怒气仍盛,却是恢复了点儿理智。 还能有谁?当然是秦异人了。 这话,信陵君不敢明说,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秦异人。 吕不韦就象疯狗一样,扑了上去,大吼道:“秦异人,你好恶毒,你竟敢下此死手,我与你拼了!” 状若疯狂,眼球充血,血红一片,呼呼直喘粗气,恨不得把秦异人一口吞了。 “啪!”回答他的是秦异人一个响亮的耳光,再一阵拳脚砸在吕不韦身上,如同捶暴猪似的。 看着秦异人那熟练的身手,平原君和信陵君为吕不韦担心,你谁不惹惹秦异人,那是自找不痛快。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秦异人火气异常之大,这事无论如何要让信陵君背,这是报复信陵君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嘴上吼得山响,手上可不停,拳头雨点般砸在吕不韦身上,不一会儿功夫,吕不韦就是鼻青脸肿,不成人样了。 “你真是头蠢猪,你不会先问问送礼的人,你不分清红皂白,就象疯狗一样乱咬人,你该死!”秦异人打人的理由也是正大光明。 “是呀!”宾客们大是赞成这话。 究竟是谁下的手,抓住送礼的人一问不就知道了? “带上来!”信陵君也是赞成此言,命人把狗屠带上来。 此时的狗屠颤颤兢兢,浑身筛糠,脸若死灰,不等逼问,自己就招了:“莫打我,莫打我,我说,我说。” “是谁让你来的?”秦异人喝问一句。 “是信陵君门客。”狗屠忙回答。 “我就是信陵君,你可想清楚了,真是我的门客?”信陵君阴沉着一张脸,沉声问道。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恨不得把狗屠立时宰了。 “真的,真的。”狗屠一颗头颅点得如同啄米的小鸡。 “我与吕先生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为何要陷害吕先生?”信陵君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我也这么问过呀,可你的门客说,你欲图大事……好象是说漏嘴了,再也没往下说。还喝斥小人,不许多问。”狗屠忙回答。 “马盖,真是个精明人。”秦异人对马盖大加赞赏。 一句“欲图大事”含糊不清,却更引人想象。对于信陵君来说,还有比夺了吕氏商社更大的事儿吗? 原本有些人还不相信,听了这话,不由得有些信了。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可有此人?”信陵君威胁之意毕露。 “信陵君,你这一问就必了,没有这么笨的人。”秦异人适时开口。 这话立时得到一片赞成,却更让信陵君洗不清了。 果如秦异人所言,狗屠瞪大眼睛,把屋里人一通打量,一个也不是。秦异人精明人一个,当然不会让马盖出现在这里,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信陵君兀自不肯罢休,命人把狗屠暴打一顿,狗屠仍是咬定是信陵君的门客。马盖与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开口闭口是信陵君门客,狗屠不咬定也不行,其他人不知道啊。 信陵君怒气不息,欲要杀狗屠,秦异人冷笑:“信陵君,你真是好手段,欲要杀人灭口。” 若真把狗屠杀了,信陵君这罪名就坐实了,他万分不甘,却不得不放过狗屠,还不得不命令他的门客,以后不再找狗屠的麻烦。 他心里把狗屠恨死了,可是,他好虚名,有很多羁绊,顾虑太多。 狗屠不仅不能死,还要保护好。只要狗屠出了问题,人们都会想到他信陵君。 狗屠虽是被暴打了一顿,一想到一顿打换十金,仍是划算,心里暗自欢喜。 事情到了这一步,订亲这事也就不了了之,宾客们纷纷告辞。平原君和信陵君甩袖而去,信陵君最是郁闷了,他不仅要退还一万金,还落下一片骂声,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吕不韦,是被下人抬回去的,气得昏迷不醒。 “可惜!可惜!”秦异人却是大为惋惜:“他昏过去了,体会不到灰溜溜的滋味。” 赵姬欢喜无限,一阵风般冲来,扑到秦异人怀里,勾着秦异人的脖子,会说话的俏媚眼里尽是柔情蜜意。 “本公子为了你,差点名节不保呢,你用什么报答呀?”秦异人搂着伊人的娇躯,嘴角浮现一抹坏笑。 “我跟你回去。”赵姬轻柔的声音在秦异人耳边响起。 第四十八章 欲除白起 第四十八章欲除白起 “我呸!什么东西?不就一个落魄王孙,有什么了不起?”赵烈望着秦异人与赵姬离去的背影,狠啐一口。 若是吕不韦得逞的话,他就有大好前途。却给秦异人得手了,他恨死秦异人了。 “啪!”突然之间,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他脸上。这一耳光力道极大,打得他眼冒金星。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赵烈是赵氏的二号人物,自视极高,谁敢打他?他是火冒三丈。 “啪!啪!啪!”回答他的又是几个响亮的耳光。 赵烈这才看清了,是赵雄怒气冲冲,眼睛瞪得滚圆,怒视着他,气焰顿矮,赔着笑脸道:“大哥,你为何打我?” “你不服,是吧?”赵雄又是一个重重耳光打过去,怒斥道:“都是你干的好事,我们赵氏的脸丢尽了!” 今日这事儿传出去,对赵氏的名声极有损害。人们会说,明知道吕不韦不举,赵氏还要把赵姬嫁给他,你们赵氏也太财迷心窍了吧?真是小人! “这都怨秦异人……”赵烈把所有的罪过朝秦异人身上推。 “啪啪啪!”回应他的是赵雄的耳光雨,一通耳光下去,赵烈脸肿得老高,跟猪头似的。 “是信陵君做的,你休要胡说。”赵姬嫁给秦异人已经成定局了,遂了女儿的心愿,做为父亲,赵雄当然为她欢喜。做为岳父,他当然要维护秦异人了。 “还有,从今往后,你休要再去招惹秦异人。”赵雄吼得山响。 “我招惹他一落魄……”赵雄的右手又抡起来了,赵烈吓得一缩脖子,到嘴边的损话又咽了回去了。 “你还不明白?我们赵氏怎生有你这样的蠢猪。”赵雄恨铁不成钢,喝骂道:“你也不想想,信陵君和平原君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他们却给秦异人吃得死死的,无可奈何。放眼天下,王孙那么多,又有几人有如此本领?吕不韦咄咄逼人,秦异人凌厉反击,不给吕不韦一点儿余地,出手果决。” 说到这里,眼中精光暴射,略一停顿,道:“没错,他眼下是落魄王孙,不为秦国重视,为秦国所弃。可是,未来之事不可知,若他真有那个命,回到秦国当秦王的话,那他一定是个心性狠辣果决的秦王,杀伐决断绝不留情。你此时去招惹他,就是在给我们赵氏种祸。” 赵烈颇有些不屑,却不敢说话。 “若真到那时,他要对付我们赵氏,只需要一句话。不,甚至不需要他说什么,赵王就会对付我们。”赵雄是个明白人,看得透。 秦异人若真当上了秦王的话,若他记恨赵氏,要收拾赵氏,只需要一句话。甚至,他不需要说什么,赵孝成王为了讨好他就会对付赵氏。 XXXXXXXX 秦异人一回到府第,就给马盖迎个正着。此时的马盖一脸的笑意,仿佛有天大的好事发生似的。今日之事已经传开了,马盖已经知道了,自然是为秦异人欢喜。 “马盖,这事儿做得不错。”秦异人对马盖非常满意。 要是没有马盖今儿打好的埋伏,特别那句“欲图大事”,还不会有如此良好的效果。 “这都是公子妙计。”能得到秦异人夸奖,马盖非常欢喜,却是谦逊一句。 “不过,这不够。”秦异人话锋一转。 “这还不够?”一片惊讶与质疑声响起:“那要怎样才算够呢?” 秦异人今日成功的破坏了吕不韦订亲,并且让吕不韦名声扫地;更是诬蔑了信陵君,让信陵君百口莫辩,为他背了黑锅;还在信陵君和平原君间种下不和的因素,最后还拐骗了赵姬。今日一天的收获,比他哪一天都要多,他还不满足,你还要什么才满足呢? “你,立即率人去各处散布流言,就说信陵君要打吕氏商社的主意。”秦异人眼珠子一转,笑得很邪。 “你真坏!”赵姬在秦异人腰间拧了一下,娇嗔一句。 “公子,你能更狠点么?”马盖无语的摇摇头。 然而,秦异人接下来的话让他差点摔倒在地上:“流言一定要恶毒要狠,怎么恶毒怎么狠,就怎么散布。” 真要如此的话,信陵君的名声就有大问题了,见过狠的就没见过如此狠的。 “信陵君是算计过你,你已经报复过了,你怎生还不罢手呢?”赵姬眨着明亮的俏媚眼打量着秦异人,一脸的不解。 秦异人之所以揪住不放,不仅仅是为了报私仇,还在于,信陵君是反秦的铁杆,会成为反秦的主心骨,如此败坏他名声的良机,秦异人岂能错过? 若是给秦异人机会,他一定会宰了信陵君,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晚上,赵姬来到秦异人房里,秦异人成功得手,把赵姬推倒(朋友们自己想吧,我不善长这方面,就不献丑了。) 秦异人食髓知味,推倒推倒再推倒,也不知道推倒几回,直到筋疲力尽这才风停雨住。 搂着赵姬,看着洁白褥子上的那一抹处子嫣红,秦异人美得冒泡。 “咝!”紧接着,秦异人又是大皱眉头,摸着某一部分,暗自郁闷:“处男遇到处女,真是……痛苦!” XXXXXXXX 赵国王宫,赵孝成王满脸喜色,手舞足蹈,兴奋不已。 “白起呀白起,你这屠夫,也有今日!”赵孝成王兴奋得大吼大叫:“你这刽子手,在长平屠杀我大赵五十万精锐,你可曾想到,你也有今日?” “君上,召臣前来何事?”平原君和信陵君快步进来,冲赵孝成王见礼。 “见过大王。”信陵君忙见礼。 “平原君,信陵君,好消息,好消息,十万分的好消息。”赵孝成王红光满面,一个劲的唱道:“我们在秦国散布的流言终于有了奇效,范睢和白起将相失和了。” “真的?”平原君一蹦老高,一双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太好了!”信陵君也是兴奋,这都是他的主意,终于有了效果。 “赢稷啊赢稷,你用流言让寡人换下廉颇,酿成长平惨败,你也尝尝流言的滋味吧,一定不错吧?”赵孝成王太兴奋了,不是在说,是在唱。 长平大战,就因为秦国放出流言,让赵孝成王误听误信,把廉颇换下来,用了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才有长平惨败。如今,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让秦国将相失和,还有比这更让他欢喜的吗? “大王,这还不够。”信陵君眼中闪过一抹狠色,道:“秦国将相失和,是个好消息,却远远不够。我们应当找个机会,除掉白起!” “除掉白起?”赵孝成王和平原君仿佛炭火掉进裤裆烧了他们JJ一般,一蹦老高,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震憾。 白起是什么人?那是令山东闻风丧胆的杀星,信陵君竟然要除他,这胆儿也太大了吧?大得超出了赵孝成王和平原君的想象。 第四十九章 吕不韦的报复 第四十九章吕不韦的报复 吕不韦的秘密住处。 吕不韦躺在榻上,脸色蜡黄,眼眶深陷,整个人瘦了几圈。 “噗噗噗!”吕不韦嘴一张,鲜血象水箭一般喷出,把锦被染得一片赤红,捂着胸口,大声呼疼:“我的心,好疼!好疼!” 吕不韦以为在订亲大典上可以好好羞辱秦异人一通,却是没有想到的是,秦异人凌厉反击,弄得他无丝毫还手之力。最后,更有一份“大礼”送到,让他颜面扫地,名声被毁。 如此之事,任谁都会气病,更别说吕不韦这个心高气傲的人了,这辈子他还没有遭受过如此大的打击呢。 这口怨气无处发泄,就给气病了,心口疼了。 “秦异人,我与你不共戴天!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羞辱之恨,不共戴天!”吕不韦咬牙切齿,气怒难息,吼得山响。 西门老爹和一众佣仆个个胆颤心惊,大气也不敢出。 他们中有不少人追随吕不韦很多年头了,深知这次对吕不韦的打击有多大,比哪一次风浪都要大,吕不韦整个人就是怒火之源,谁惹谁倒霉。 “秦异人,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吕不韦一边怒吼,一边吐血,眼珠子不停转动,在寻思报复之策。 “嗯,秦异人与渭风商社勾搭甚深,这就从渭风商社开始。”吕不韦想了一阵,想到一条釜底抽薪的毒计:“只要渭风商社不给秦异人金,秦异人,看你怎么过日子?谁敢给秦异人金,吕氏商社就要让他家破人亡!” 他真的是恨透了秦异人,决心要打击报复到底。他当然有底气,凭吕氏商社的财力,天下间能有几家商社与他相抗? “西门老爹,你立时去渭风商社一趟,要他们立时与秦异人一刀两断,敢说个不字,就让他们不复存在。”吕不韦是恨意滔天。 “诺!”西门老爹忙应一声,快步而去。 “秦异人,谁叫你不开眼,惹恼了主人呢?”西门老爹信心十足。 然而,此行非常不顺利,西门老爹的请求被渭风商社断然拒绝。西门老爹立即以势压人,祭起吕氏商社的大旗,威逼起来,渭风商社仍是拒绝。 当西门老爹回禀给吕不韦后,吕不韦立时大怒,道:“立时对渭风商社进行打压!不准与他们做买卖!胆敢违者,定让他们家破人亡!” 吕氏商社财雄势大,吕不韦这次是真怒了,一腔怨气无处渲泄,势要将打击报复进行到底,谁敢捋他的虎须? 一时间,原本买卖红火的渭风商社一落千丈,门可罗雀,冷冷清清的。 XXXXXXX “不愧是我们老秦人,仗义!”秦异人在听了孟昭的禀报后,对渭风商社大为赞赏。 “公子,我们该怎生办?”孟昭大是担忧。 吕氏商社是天下有数的商社,全力打压渭风商社,渭风商社能顶几多时间呢? 渭风商社对秦异人太重要了,一是因为秦异人与之有合作,这是秦异人的经济来源,若是出了事,对秦异人的影响极大。二是因为秦异人是通过渭风商社与秦国联系,若是渭风商社顶不住了,向吕不韦屈服了,秦异人就失去了与秦国联系的通道。 “你放心吧,渭风商社不会有事。”秦异人倒不担心,笑道:“说不定,吕不韦这次会踢到铁板。” “公子,你怎生如此说呀?渭风商社是为了我们才被吕氏商社打击的呀。”孟昭为渭风商社叫屈。 “我有一个猜测,若我的猜测是真的话,吕不韦这次不仅占不到便宜,还要倒血霉。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能确定。”秦异人眉头一拧,思索道。 “公子,什么猜测?”孟昭有些有好奇了。 “是不是真的是她,过段时间就知道了。”秦异人没有回答的意思。 略一停顿,道:“遭到吕氏商社的打击,渭风商社没有叫苦,更没有向我们告知,是想把事儿揽过去,这很够意思。他们够意思,本公子也不能不仗义,本公子这就去渭风商社走一趟。” 秦异人是那种谁对我不好,我就对你更不好;谁对我好,我就对你更好的那种人。吕不韦算计他,他就十倍百倍的反击。渭风商社一直很够意思,够仗义,给了秦异人莫大的帮助,秦异人就要补偿。 秦异人带着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出了府第,直奔渭风商社。 XXXXXXXXXX 渭风商社,玉夫人正与侍女说笑。 “夫人,整个邯郸都传遍了,很多人都在猜测,那种缺德事儿究竟是信陵君做的,还是异人公子做的。”侍女眼里掠过一抹异采。 “除了异人公子,还能有谁?”玉夫人见事明快,一语中的。 “夫人,为何不是信陵君做的?”侍女有些不明白。 “你呀,还是没看透。”玉夫人点拨一句,道:“信陵君是什么人?他是美名天下传的贤公子,既然是贤公子,他怎能明目张胆的做这种事儿呢?他得爱惜自己的名声,爱惜自己的羽毛,即使他看中了吕氏商社,想要据为己有,那也要偷偷进行,要神不知,鬼不觉,哪能闹得这般满城风雨。” “谢夫人。”玉夫人的话很有见地,侍女一听就明白了,一裂嘴,道:“这个异人公子真是够缺德的,竟然用如此损主意。” “是很缺德,是很阴损,不过,却是个好主意。自此以后,吕不韦再也莫想抬起头来,会成为天大的笑柄。”玉夫人微点螓首,大为赞成。只是她脸上蒙着纱巾,不知脸上表情。不过,可以想象得到,一定很精采。 “禀夫人,异人公子求见。”就在这时,管事前来禀报。 “说他,他就到了。”玉夫人挥挥手道:“请异人公子到大厅,我随后就到。” 管事领命而去。 “夫人,你说异人公子前来何事?”侍女多了一句嘴。 “老秦人嘛,当然是仗义了。”玉夫人轻笑一声,快步而去。 秦异人刚坐下,玉夫人就到了,秦异人见礼道:“异人见过夫人。” “见过公子。”玉夫人还礼。 “异人之事,累及夫人,异人于心不安,此番前来,是告诉夫人,从今往后,毛笔就是夫人的了,本公子不再取一金。”秦异人很是大气。 笔毛一出,必将改变战国时代的书写之风,一定会大卖。即使容易仿制,做为第一个制作改进后毛笔的商社,也是具有别人不具备的优势,好处不少。秦异人说给便给,很够意思。 “公子不愧是老秦人,仗义。”玉夫人赞叹一句,道:“不过,公子尽请宽心便是,吕氏商社虽然了得,却还奈何不得我。” 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即隐,玉夫人并没有发觉,笑道:“夫人,你这口气也太大了吧?谁个不知,吕氏商社是天下有数的商家,吕不韦一心要打压渭风商社,他不得逞不会罢手。” “公子拭目以待便是。”玉夫人不愿明言,意有所指。 第五十章 吓破吕不韦的胆 第五十章吓破吕不韦的胆 渭风商社,玉夫人唤来管事,问道:“这几日因遭受吕氏商社的打压,损金几多?” “禀夫人,损金两千余。”管事忙回答,很是不平,道:“吕氏商社的胆子太大了,竟敢动夫人,得狠狠教训教训。” “这事你不消操心。”玉夫人很是平静,道:“才损金两千余,太少了。” “夫人,这才三日功夫,就损金两千余,还少啊?”管事很是诧异。 “损金越多越好,到时,我们十倍向吕不韦讨回来。”玉夫人依然那般平静,却是透着一股让人振奋的力量。 “夫人,请恕小人多一句嘴,我们何时向吕氏商社讨回?”管事大是振奋,脸上泛着笑容,道:“有夫人这句话,小人就放心了。” “吕不韦何时登门,我们就何时讨回。”玉夫人明亮的眼中精光一闪。 XXXXXXX 一连半月过去,临近年关了。 吕不韦的住处,吕不韦将养了半月,气色稍好,怒气却没有消减不说,反而恨意更浓了。对于他来说,这辈子还没有遭受过如此侮辱,不报复、不彻底报复,他就不是吕不韦了,恨意难消。 “渭风商社如何了?”吕不韦在侍女的搀扶下,从软榻上下来。 “禀主人,渭风商社快不行了。在我们吕氏商社的打压下,他们日损四五百金,半月下来损金五六千金了。”西门老爹很是欢喜,得意的一晃头颅:“区区渭风商社,也敢与我们吕氏商社为敌,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在他们眼里,渭风商社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铺,哪是他们吕氏商社的对手。敢与吕氏商社叫板的商社,天下间也就那么几个,绝不包括渭风商社。 “再过几日就是年关了,这事不能再拖了。容我收拾了渭风商社,再来对付秦异人。”吕不韦咬牙切齿,眼中如欲喷出火来:“在年关之际,秦异人遭到沉重一击,他这年还怎生过?我要他在年关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一字一顿,恨意滔天。 主意一定,吕不韦命人备好车,带着人手,直奔渭风商社。 以他想来,此时的渭风商社一定是撑不住了,混乱不堪,只要他一到,亮明身份,还不乖乖就范的。然而,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去!把你们的掌柜叫来,就说吕氏商社吕不韦叫他来问话。”一到渭风商社,吕不韦傲气十足,颐指气使,目空一切。 在他眼里,渭风商社屁都不是,跟灰尘差不多,他只需要挥挥手就灰飞烟灭。 “原来是吕氏商社的大掌柜?我们掌柜恭候多时了,你才来呀。”令他惊讶的是,渭风商社的管事波澜不惊,还在怪罪他来得太迟了。 “哦!”吕不韦略有点小小的惊奇,眼睛一翻,冷笑道:“你们就这么急着倒霉?那好吧,吕某就成全你们。把你们的掌柜唤来。” 用了一个“唤”字,那是极度蔑视,把渭风商社的掌柜当作佣仆了。 不过,以他的身份,这个字倒也用得。 然而,管事却是冷笑一声,道:“吕不韦,你好无礼……” “吕某就无礼了,你又能如何?”吕不韦傲气十足:“吕某不仅要无礼,还会很无礼。”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西门老爹也是傲气凌人,拍吕不韦的马屁。 “自己进去吧。”管事朝里间一指。 吕不韦斜了他一眼,昂首阔步,朝里间行去。西门老爹忙带着护卫跟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里间,原本以为渭风商社一定会大摆阵仗与之对抗,结果却是只有一个人在里间等候,一个女人,一个蒙着纱巾的女人。 正是玉夫人站在当地,一双明亮的眼睛打量着吕不韦一行,平静异常,仿佛气势汹汹而来的吕不韦一行不复存在似的。 “好个丽人。”吕不韦眼睛放光,一双眼睛在玉夫人身上溜来溜去,越瞧越是耐看,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 “叫你们掌柜前来见我。”吕不韦大剌剌的。 这次,或许是为了不唐突佳人,竟然没用“唤”字,多少顾忌了点礼仪。 “我就是。”玉夫人脆生生的道。 “你?”吕不韦的眼睛瞪得滚圆,好一通惊讶。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渭风商社的掌柜竟然是个女人,还是一个身材好得爆的神秘女人。 “既然你是渭风商社的掌柜,那么吕某也不欺人太甚,不下死手,只要你做我侍妾,我就放过渭风商社。”吕不韦眼中直冒狼光。 玉夫人的身段儿绝对不在赵姬之下,与赵姬不同的是,赵姬一身的妩媚气,而玉夫人是那种高洁清新气质。虽然气质不同,却都是绝色。尽管吕不韦还未睹玉夫人的真容,以他阅女无数的老道眼光来看,绝对不会差。 不能娶到赵姬,把玉夫人抱上榻,那也不错,可以补偿他这颗受伤的心。 “闭嘴!”玉夫人眉毛一立,怒斥一声。 “你以为你还能有选择?”吕不韦不仅未被吓住,反而是更加得意了,赤裸裸的威胁,道:“若你不允,吕某就灭了渭风商社。” “吕不韦,你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也配灭我渭风商社?”玉夫人冷笑一声,极度不屑。 被小小的渭风商社掌柜蔑视了,被女人蔑视了,吕不韦平生还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儿,不由得极度不爽,冷声道:“我吕不韦是天下有数的商家,吕某不配,还有谁配?” 以他的财势,要是连个小小的渭风商社都灭不了,还有谁能灭? “莫要说你小小的吕氏商社,就是猗顿氏也不敢如你这般口出狂言。”玉夫人眉头紧拧着,语气越来越冷,极度愤怒了。 吕氏商社是天下间有数的商家,到了玉夫人嘴里,就变成了“小小的吕氏商社”,吕不韦以为玉夫人被雷劈得晕头转向。 “猗顿氏?”吕不韦很是惊讶。 猗顿氏是楚国的大商家,存在数百年了,底蕴深厚,是天下有数的商家,而且还是天下第二大商家。连猗顿氏都不能灭掉渭风商社,渭风商社有那么了得?吕不韦念头电转,怎么想怎么没有一点儿这样的印象。 “我恭候多时,就是要等你前来,与你算算账。”玉夫人不予理睬,冷冷的道:“吕不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压我渭风商社,你以为本夫人是好欺的?” 小小的渭风商社,想打压就打压了,有什么了不得?吕不韦才不当一回事,冷冷的看着玉夫人,并未插嘴,嘴角的冷笑就是最好的回答:凭你也配与我算账! “吕不韦,莫要以为天下间就你一个是经商奇才,你能在二十余年间把小小的吕氏商社发展成天下有数的商家,自以为了不起。其实,在底蕴深厚的大商家眼里,你什么也不是。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底蕴。”玉夫人的话更加打击人了。 “你凭什么如此说话?”吕不韦被极端鄙视了,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质问。 “就凭这个。”玉夫人右手一扬,一物朝吕不韦抛来。 吕不韦接在手里,瞄了一眼,是一块钤印,嘴角浮现出一抹不屑。这抹不屑刚刚浮现,立时消散,脸色大变,手一抖,钤印差点掉在地上。 “噗嗵!”吕不韦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额头上冷汗大冒,如同瀑布般滚落。 第五十一章 分脏 第五十一章分脏 自从苏秦的嫂子“前倨后恭”,这一典故就流传开来,今日再度上演。 吕不韦盛气凌人,傲气十足,不把渭风商社放眼里,誓要把渭风商社灭了。然而,此时却是象狗一样趴在地上,满头大汗,胆颤心惊,这是恐惧,恐惧到骨子眼里了。 “这……”西门老爹和一众护卫个个如同见了鬼似的,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以他们想来,吕不韦今日是胜定了,渭风商社会灰飞烟灭,不会有任何变数。这才屁大一会儿功夫,情势就反过来了,吕不韦吓破了胆,直接跪在地上了。 即使情势不利,吕不韦也不用跪下,赔个罪就行了。吕不韦偏偏就是跪下了,这其中到底有何种隐情? “吕不韦不知夫人驾到,多有得罪,还请夫人恕罪。”吕不韦口齿伶俐,一向能说会道,此时此刻却是结结巴巴,一句赔罪的话费了老半天的功夫方才说完。 吕不韦不仅被吓得跪下了,还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西门老爹他们要不是亲眼看见,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 “这女人究竟是谁?”西门老爹和一众护卫大是疑惑。 “难道是……”西门老爹猛的想到一个女人,一个大名鼎鼎,而又神秘无比的女人,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震惊,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 “除了她,不会有别人。”西门老爹很快就肯定了,噗嗵一声,跪了下来。 “噗嗵!噗嗵!”一众护卫追随吕不韦时间不短,对商贾之事多有了解,也想到那个女人,心胆俱丧,忙跪下来。 “吕不韦,你可还要灭我渭风商社?”玉夫人语气冰冷。 “不敢!不敢!”吕不韦大气都不敢出,忙小心翼翼的道:“不韦不知渭风商社是夫人的商铺,多有狂妄之行,实是罪过。不韦愿赔偿,加倍赔偿,不,三倍赔偿,五倍。” 吕不韦不断加码,一点也不心疼金了,仿佛那不是金似的。 若能用金摆平此事,他就千恩万谢了。要是玉夫人揪住不放的话,他吕不韦即使是天下有数的商家,弹指间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他深知这个女人有多可怕,放眼天下间,能惹得起她的商家就没有,哪怕是号称天下第二的猗顿氏也不敢招惹她。 吕不韦可怜兮兮的打量着玉夫人,生怕玉夫人不答应似的。 “嗯。”玉夫人轻点螓首。 吕不韦暗松一口气,今天这事有望用金解决。以玉夫人的身份地位,此事只要了结了,就不会有事了,吕氏商社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既然你有如此诚意,我也不能小气,就这么着吧,十倍赔偿。”玉夫人很是平静,一副云淡风轻样儿。 吕不韦听在耳里,仿若被雷劈中似的,天啊,十倍赔偿,你乍不去抢? 他自以为开出五倍的赔偿已经够高了,玉夫人更狠,居然要十倍。要不是这是玉夫人说的,他一定会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了。 “夫人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吕不韦万分不甘,却是屁也不敢放一个,只得同意,还要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儿,满脸堆笑:“谢夫人,谢夫人。” “吕不韦,并非我要与你过不去,是你与我过去了。”玉夫人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就算我与你过不去,招惹你在先,你完全可以事先暗示我一声呀?若我知道这是你的铺子,就是借我十颗豹子胆,我也不敢再闹下去了。你不声不响,这不是存心坑我么?”吕不韦在心里叫屈,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以他的精明,自然是知道,他被玉夫人耍了。以玉夫人的身份地位,只需要透了那么一点儿风声,吕不韦登门道歉了结此事。偏偏玉夫人不声不响,任由吕不韦去闹,到了最后,还要吕不韦主动登门,投入她的罗网中,还有比这更狠的么? “半月来,我渭风商社共计损金五千六百余。”玉夫人报了一个数字,道:“看在你吕不韦诚心的份上,就凑个整数吧。” “五千六百余金,去掉零头,凑整数,就是五万金。”吕不韦一阵肉疼。 五万金不是小数目,即使以吕不韦的身家,也不是说拿出就拿出来的。 “就十万金吧!”玉夫人依然平静,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多少?十万金?”吕不韦尽管一个劲的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不能顶撞玉夫人,此时也是忍不住了,大声喝问。 他原本以为玉夫人以五万金了结此事,他虽然肉疼,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令他想不到的是,玉夫人竟然开口要十万金,翻了一倍,这真是太狠了。 吕氏商社虽然财雄势大,也不过三十来万金,十万金赔出去,这是伤筋动骨啊,要多久才能恢复元气? 吕不韦打拼了一辈子,才赚了三十万金的身家,玉夫人动动嘴皮,就夺走他三分之一的身家,这不是狠,是狠到家了。 “你可以不给!”玉夫人却是不在乎。 她的身家是吕不韦的好几倍,十万金虽然多,她还真不放在心上。可是,吕不韦听在耳里,却是另外一种意思,那意思就是玉夫人不打算就此了结,要把这事弄大。真要那样的话,整个吕氏商社都会完蛋。 “给!给!给!”吕不韦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道。 “还有,我不想再在邯郸见到你。”玉夫人声音阴冷。 “夫人放心,不韦立时离开邯郸。”吕不韦屁都不敢放一个。 玉夫人挥挥手,好象在赶苍蝇,吕不韦再三致谦,带着人灰溜溜的离去了。 “吕不韦,你不过是一暴发户罢了,竟然仗着金多,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异……”玉夫人望着吕不韦的背影,眼中掠过一抹冷色。 XXXXXXXXX 秦异人府上,秦异人与赵姬腻在一起,两人这段时间好得蜜里调油,如胶似漆,吃住皆在一起。 “禀公子,渭风商社来人了,他们是……”孟昭满脸喜色,冲秦异人禀报。 “停!”秦异人挥手阻止他说下去,道:“容本公子猜猜渭风商社是来做什么的?” “公子,你肯定猜不着。”孟昭头一昂,胸一挺,信心十足。 “若本公子没猜错的话,渭风商社是来送金的。”秦异人瞄了孟昭一眼。 “啊!”孟昭惊呼一声,惊奇得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公子,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渭风商社与你通过气了?” “你都写在脸上了,本公子能不知道吗?”秦异人不当一回事。 “我写在脸上?”孟昭疑惑万分,摸摸脸蛋,不解的道:“我没有啊?脸上怎能写字呢?” “你一脸的喜色,必然是好事。而与渭风商社有关的好事,除了送金,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秦异人一语道破玄机。 “为何一定是送金,不是别的事儿呢?”赵姬眨着明亮的眼睛,很是好奇。 “吕不韦这事已经告一段落了,我猜测之事十之八九是真的。”秦异人眼中满是笑意。 “哦,你猜测的是什么?”赵姬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我当初去渭风商社时,把毛笔交给渭风商社制作,契约上有一个‘清’字。”秦异人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被赵姬的尖叫声打断了。 “你是说玉夫人是清清清……”以赵姬的伶牙俐齿,也是结巴了,一脸的震憾。 孟昭也是震惊无已,话都说出来了。 第五十二章 誓要成名 第五十二章誓要成名 他们猜测的是战国时代一个非常有名的女商人,就是在中国历史上也是大名鼎鼎的女商人,两千年过去了,还没有哪个女商人能超过她。 “玉夫人是不是她,我不敢确定,兴许是,也许不是。以她的精明强干,她有几个精明了得的女人相助也属正常。”秦异人点点头。 以那个女商人的强势,她手下有几个精明强干的女人相帮,实属正常。玉夫人虽然了得,秦异人也不敢断定她就是那个女商人。 这话很有理,赵姬和孟昭点头赞成。 “你这人真坏,明明与她有联系,却任由吕不韦欺上门来。你若请她帮忙,只需要她一句话,吕不韦哪敢不听,就不会有那些事儿了。”赵姬在秦异人腰上拧了一把,颇为不满。 以她的身份地位,若秦异人找她帮忙的话,只需要她一句话,吕不韦纵然不愿意,也不敢违拗,就不会有吕不韦抢人、订亲这些闹剧了。 “我的事儿我喜欢自己解决。”秦异人没有求人的打算。 凡事靠自己,而不是动不动就去求人,这是秦异人的秉性,吕不韦虽然势大,秦异人也不惧,斗就斗吧。 再说了,秦异人与渭风商社仅仅是商业上的一些合作,有些利益牵扯,他们的交情还没有大到让她为秦异人出头的份上。 “渭风商社送了多少金来?”秦异人问道。 “禀公子,整整一万金呢。”孟昭红光满面,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下,我们发了,发大了。” 一万金不是小数目,秦异人折腾了这么久,又是打劫吕不韦,又是敲诈平原君和信陵君,也不过这个数目。 “这么多?”赵姬和秦异人都是惊讶,惊呼出声。 “金灿灿一片,看着就诱人呢。”孟昭都在唱歌了。 “光给我就送了一万金,渭风商社向吕不韦索金几多?”秦异人颇有些疑惑。 “依我的话,少了三万金莫想了结。”孟昭眼睛一翻,精光暴射,狮子大开口。 “三万金,少了,依本姑娘想来,至少要五万金。”赵姬更狠。 “我想,你们都说少了,要是本公子的话,没有十万金,也要八万金。”秦异人微一沉吟,报出一个让人震惊的数字。 “这么多?你够狠?”孟昭和赵姬齐声指责。 按照他们的想法,三五万金已经够多了,够狠了,秦异人竟然要十万八万金,还有比你更狠的吗? “你们呀,只看着金,却没有看到金背后的用意。”秦异人摇摇头,沉吟着道:“吕氏商社虽然财雄势大,她未必放在眼里。吕不韦一开始打压渭风商社时,她完全可以把事儿挑明,若真这样的话,吕不韦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打压了,赔罪赔偿一番就可以了结这事。” 说到此处,秦异人略一停顿,道:“她偏偏没有这么做,反而不动声色,任由吕不韦去闹,到了最后,再挑明了。等到吕不韦明白过来,已经无回头路了。说到底,她这是在给吕不韦做局,要狠狠宰吕不韦一刀。” 经过秦异人这么一剖析,孟昭和赵姬明白过来,好一阵惊讶:“她为何要如此做呢?” 她并不缺金,身家比吕不韦丰厚得多,犯不着如此布局,着实让人好奇。 “这就不是我所能猜测的了。”秦异人耸耸肩道:“兴许是她一时兴起,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却可能性并不高。更有可能,是吕不韦做了什么让她很不高兴的事儿,激怒了她,这才精心布局,狠狠算计吕不韦一次。” “不管怎么说,吕不韦倒霉,是大好事。”孟昭深恨吕不韦,吕不韦越是倒霉,他越是解恨。 “是呀!是呀!”赵姬对吕不韦的恨意如同长江大河,滔滔不绝,大是赞成这话。 “走,去瞧瞧金灿灿的玩意儿。”秦异人非常开心,半说半唱。 三人来到厅堂,只见黑伯、茉儿他们正在清点,个个一脸的喜色,眉毛根根向上翻,仿佛停着一只报喜鸟似的。 “有了金了,年关也到了,本公子就大方一次,每人五十金。”秦异人挥挥手,很是豪气的道。 五十金不是小数目了,很多国人几代人也赚不到这么多。 “谢公子!”一片道谢声响起,个个欢喜。 不是他们贪心,而是年关到了,有了金,就可以买很多自己喜欢的东西了,这新年就热闹多了。 “黑伯,我们还有金几多?”秦异人问道。 “嗯,公子从平原君、信陵君,还有吕不韦那里弄到万多金,花费不小,所余还有上万金。这又有万金入账,总计约两万金。”黑伯满脸喜色:“我这辈子还从未掌管这么多金呢。” 他管了一辈子的家,就从未如此有钱过,此时此刻,他昂首挺胸,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儿。 “还有四座酒坊,若是脱手的话,又有差不多两万金入账,加起来,本公子就有四万金的身家了。”秦异人也是好一阵讶异,没怎么弄,他竟然成了暴发户。 想想当初,刚刚来到战国时代,吃不饱,穿不暖,有今日没明日,这才过去多久?他就是一暴发户了,说不定比眼下的赵孝成王还要有钱。 赵孝成王虽然贵为一国之君,却因为长平大战消耗过大,他眼下能不能拿出四万金,很成问题,秦异人还真是有点成就感。 “不过,这金该怎么花呢?”秦异人开始转念头了。 眼下的秦异人,不再为吃饭穿衣犯愁了,保护自己的力量也在建立中,只需要花些时间,再网罗一些入得了眼的人手就成。 “我当以成名为务!”秦异人很快就确定了,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成名,提升名气。 他是质赵的质子,所谓质子,就是弃子,为秦国放弃。他眼下虽然过得挺滋润,却是没有名气,没有名气说话没人听。这点,秦异人在初次谋国中就是一个教训,他的谋划绝对好,却是因为没有名气,秦昭王不听。若他是名士的话,秦昭王一定会好好思量,很可能采纳了。那样的话,如今的邯郸已经在秦国的控制之下了。 “成名的途径不外两途:一是抡材大典,二是养士。”秦异人思虑得更加深刻。 “养士太慢,我等不起,抡材大典才是捷径。可惜的是,自从长平大战开始,抡材大典就停办了,如今,赵国元气大伤,没有财力来做这件事,不可能举办。”秦异人很是苦恼。 象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孟尝君他们一样,养几千门客帮秦异人来吹,几千人来吹嘘,就是傻子也会吹成天才。 这种办法费金倒在其次,再费金,以秦异人所知的科技知识,还能赚到。关键是时间太长,见效慢。战国四公了养客自重,那是十几二十年的积累,方才美名天下传。 秦异人没有这么多时间等待,十几二十年后名声鹊起,黄花菜早就凉了,秦王宝座上坐的会是另一个屁股。 等不起,绝对等不起! “要是抡材大典能举办的话,那就好了。这可怎生办呢?”秦异人眉头拧得很紧。 第五十三章 天上掉馅饼 第五十三章天上掉馅饼 邯郸为一派喜庆笼罩,国人欢欢喜喜辞旧迎新。在旧的一年里,他们是担惊受怕,生怕秦军杀来,破了邯郸,不少人因此而逃离邯郸。好在,天佑大赵,秦军撤退了。赵国险险躲过这一劫,国人能不欢喜吗? 出于对新的一年的期望,国人把这年关过得热热闹闹,整个邯郸充斥着喜庆气氛。 然而,信陵君却是兴致不高,与一众门客饮宴时也是兴趣缺缺。 不为别的,因为他的名声受损了,为人诋毁。他采纳鲁仲连的建议,在赵国担惊受怕的时候入邯郸,果然捞到了美名,名望大涨,这是大好事。 可惜的是,他遇到了秦异人,在吕不韦订亲一事上被秦异人诬蔑,说他觑觎吕不韦的财货,阴谋据为己有,为此而送“大礼”给吕不韦,意在把吕不韦的名声弄臭。 事后,秦异人更是揪住不放,派人四处散布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好象真有这么一回事儿,信陵君的声望大跌,他不能不恼。 “信陵君,你不必在意,流言止于智者。”侯赢欢告。 “先生所言虽是有理,然而,世间的智者何其少?”信陵君长叹一声。 秦异人这一招够狠,把他弄得声望大跌。当然,秦异人散布的流言,不是所有人都会信,只要有头脑的人都不会信。问题是真正有头脑的人能有几多?大多数是随大流,相信流言。 “再不挽回名望,我所谋便成空了。”信陵君此番入赵是有重大图谋,一是提升名望,二是结交赵国,挟赵国之重回国图谋大事,问鼎魏王宝座。 眼下,他的名望大跌,要是不能挽回颓势,王霸雄图皆成空。 “哎。我们聚议多时,却想不出一个妙法。”侯赢叹息一声。 “信陵君,此事何忧?”就在这时,只见两个门客进来,正是信陵君礼敬的毛公和薛公。 “哦。”信陵君的兴趣被勾起来了,盯着二人问道:“二位可有妙计?” “这事,我与薛公商议过了,正好有个计较,还请信陵君斟酌。”毛公微微一笑。 “快快道来。”信陵君迫不急待。 “信陵君忧名望之下跌,我却忧信陵君美名之过盛也。”薛公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语出惊人。 信陵君他们正为名望大跌而忧心忡忡,他却忧其美名过盛,这也太惊人了,信陵君、侯赢的目光如刀似剑,直视过来。 信陵君满眼的火热,恨不得从薛公嘴里抠出答案。 “此话怎讲?”一向沉稳的信陵君猛的站起,眼睛瞪得如同牛眼睛。 “信陵君可知,自从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国策后,赵国一举成为山东最强战国,邯郸因此而成为山东之地的中心,每年都要在邯郸举行抡材大典。”毛公开始娓娓道来。 “是呀。”信陵君点点头,道:“武灵王雄材大略,变弱赵为强赵,北破三胡,击破匈奴,诚风云雄杰。” 眉头一挑,话锋一转,问道:“可这与眼下之事何干?” “呵呵!”毛公发出一串畅笑声,道:“就在这抡材大典上做文章。邯郸抡材大典,汇聚天下名士,论战之时,成一时之重,为天下所重。自从长平大战爆发以来,再未举办,若信陵君举办抡材大典,何愁美名不至?” “我举办抡材大典?”信陵君好一阵惊讶。 “没错。我与毛公商议,唯有如此,信陵君的美名不仅不会下跌,反而更甚于往昔。”薛公重重点头,大声肯定一句。 侯赢重重拍着额头,一脸的焦虑,道:“二位所议固然有理,可是,这需要很多金。信陵君眼下哪儿去弄这么多金?” 信陵君并非没有金,而是有很多金,只是他在魏国的金被魏王封存了,只能在赵国艰难度日,为此事,侯赢是伤透了脑筋。 要举办一次抡材大典的话,少说也要上万金啊,这在哪儿去找? “是呀。”信陵君大是遗憾。 “信陵君何忧?”毛公是智珠在握:“抡材大典三载未举行,若是由信陵君举办,美名天下传,到时还愁没人给你赠金?即使没人赠金,以信陵君的美名,登门讨要一些,这总成吧?一万金就够了。” “倒也是一法。”信陵君眼中透着精光,大是赞成这话。 信陵君美名天下传,若他要举办抡材大典的话,自然会有人为他背书,为他传颂美名。他再去讨金,必然会有人赠予,筹上万金之数问题不大。 “真要如此的话,信陵君美名天下传,更胜于往昔,侯赢道贺。”侯赢冲信陵君恭贺。 “呵呵!”信陵君大是欢喜,困扰他多时的问题迎刃而解,并且,美名会更上一层楼,离魏王宝座就更近一步了:“嗯,既然要办,我就要办得风光些,我给荀子、公孙龙子去书,邀请他们前来邯郸做评判。” 战国时代,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涌现出了很多杰出的学者。荀子和公孙公子就是这一时期,学术界的两面旗帜。若能邀得他们前来,必然轰传天下,那么,信陵君的美名就会更盛,这是大好事。 “摆酒,我要与毛公、薛公痛饮!”信陵君大是欢喜。 XXXXXX “你这是怎生了?跟魂丢了似的。”赵姬颇有些不满,冲秦异人嗔怪一句。 这个年关,秦异人是春风得意,到赵氏府上前去提亲,赵雄满口应允,认他这个女婿,他与赵姬的婚事正式确定了。 至于让他生厌的赵烈,连面都没有露,不知道被赵雄赶到哪个角落画圈圈去了。 人生大事何等重要,秦异人应当欢喜才是,然而,秦异人却是神思不属,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儿。 “还能怎么了?当然是因为成名的事儿了。”秦异人苦笑。 他眼下最需要的就是成名,需要一举成名的机会,却是苦思多日,没有想到一个好办法。 没有名气,什么也不是,即使秦异人回到秦国,仍是不为人重视,压根儿就不可能登上秦王宝座。 “公子,公子。”就在这时,只见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飞也似的冲来,远远就嚷开了,个个激动难已,比起过年还要欢喜。 “大事儿,大事儿。”四人欢呼声响成一片。 “才过了年关,你们又过年了?”秦异人好一阵讶然。 “比这更让人欢喜呢。”孟昭心直嘴快,抢着道:“公子,抡材大典要举办了,你的机会来了。” “用得着这么欢喜?”秦异人不咸不淡,下一刻,就是火烧了屁股一般,一蹦老高,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吼得山响:“你说什么?抡材大典?” “是呀。”孟昭重重点头,道:“信陵君要举办抡材大典,已经通传天下,要读书人于秋后赶到邯郸论战呢。给,这是信陵君的文告。”孟昭把一卷竹简递给秦异人。 秦异人一把抢过,展开一瞧,冲天一声大吼:“孟昭,你打我吧!打我吧!” 孟昭吓得直朝后退,他对秦异人只有敬重,哪有半点不敬的意思,绝不敢一指加身。 “我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了!还砸进嘴里了!”秦异人搂着赵姬,吼得更加响亮了。 第五十四章 虎口夺食 第五十四章虎口夺食 如今的秦异人,日子过得挺滋润,还积有数万金的身家了,唯一缺的就是名气。没有名气,不是不可能的话,也是很难登上秦王之位,他眼下重中之重就是提升名气。 要想提升名气,就需要机会,需要一个“舞台”,抡材大典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舞台,只要有了这舞台,他一定能成名。 抡材大典与汉朝的举孝廉、南北朝的九品中正制、隋以后的科举制度,是中国古代的四大取仕制度。战国时的人才,绝大部分是在抡材大典上崭露头角,为人发现,被委以重任,商鞅、苏秦、张仪、乐毅、范睢……无不如是。 在抡材大典上一举成名,成为名士,相当于后世中了进士;若是成为名动天下的名士,相当于中了前三甲,会成一时之重。 更重要的一点是,抡材大典不象后世的科举制度那般限制得死死的,而是相当自由,论战的命题相当宽泛,灵活性很大。 比如名家的奇谈怪论“鸡三足”、“离坚白”、“白马非马”都可以做为命题拿来论战,只要你说得有理,别人说不服你,你就胜了。 这对于秦异人来说,这是送给他的机会。要知道,秦异人比战国时的古人多了两千多的文明熏陶,这是他最大的优势所在,他随随便便找点论题出来,都足以惊掉一地下巴。 对于秦异人来说,不需要他成为名动天下的名士,只需要成为名士,他说话就有份量了,就是秦昭王也得好好思量。 若是秦异人更进一步,成为名动天下的名士,成一时之重的话,那么,谁都要侧目,就是诸侯也要礼敬三分,不敢有丝毫失礼。 抡材大典比起养士自重,最大的优势就在于省时省金。 抡材大典举行时,只要一战成名,就够了,这不需要太多的时间。时间不多,注定秦异人不能养士自重,唯有走抡材大典这条捷径了。 此时此刻,对于秦异人来说,他很幸运,幸运得如同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还是砸进嘴里的那种,幸运中的幸运。 好不容易,秦异人这才克制住喜悦之情,笑得鼻子眼睛做了一家人,比起推倒赵姬一点也不逊色。 “以公子的才学,一定会在抡材大典上大放异彩!”马盖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 秦异人带领他们走出困境,吃得饱穿得暖,日子越过越好,孟昭和范通大是赞成这句,狠狠点头。 “公子一定要名动天下!”鲁句践对秦异人的信心也不差。 孟昭、马盖和范通、赵姬你一言,我一语,把秦异人夸成了花儿,仿佛他已经是名动天下的名士似的。 “等等!”秦异人冷静下来,摇手阻止他们夸赞,道:“百年战国,论战成风,抡材大典举行次数不知几多,就未有一人如信陵君这般举办的,他会捞到美名。” 战国时代论战成风,多为有名望的读书人,或者诸侯们举办,比如著名的稷下学宫由齐国出钱出力举办。如信陵君这般,私人举办的事儿还是头一遭,不管这次抡材大典成功与否,信陵君都是美名天下传了。 “信陵君真是会捞名望。”赵姬裂裂嘴巴,很是不屑。 “是呀。”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齐声附和。 他们对信陵君的为人很清楚,沽名钓誉罢了。 “你们说,若我来举办这抡材大典,我是不是该得到两份名声呢?”秦异人沉吟着问道。 “你举办?”孟昭他们惊掉一地下巴。 信陵君要捞名声,他会把这种好事交给秦异人举办吗? 肯定不会! 就算秦异人有这心思,也是没这机会。 “你们先莫想别的,你们就说我若能举办的话,我会得到什么?”秦异人很是振奋的晃着拳头:“我会美名天下传,是吧?凭此一件事,我就会名动天下,会为天下侧目。对,一定是这样。” “公子,你都看得如此明白,还问我们做甚?”孟昭有些不解。 “此事太过重大,我得想明白。”秦异人沉吟着道:“若我再在抡材大典上一鸣惊人,那么,我的美名就更加了得,会成为一时之重,就是诸侯也得礼敬三分了。” 一咬牙,眼中精光暴射,道:“既然如此的话,我就一定要把这事从信陵君手上抢过来,得由我来举办。” 孟昭抬头望望天,疑惑的道:“天色还早着呢。”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秦异人在做白日梦,这话立时得到赵姬、马盖、鲁句践他们的赞同。 他们虽然对秦异人佩服无已,却不相信他能从信陵君手里夺过来。 “公子,信陵君是什么人呀?他是天下有数的公子,势力极大,公子你怎生能抢过来?”孟昭很不愿意,却不得不提醒秦异人一句:“信陵君是头猛虎,你若要从他手里抢过来,无异于虎口夺食。” “没错!”赵姬他们异口同声的赞同。 以信陵君的势力,可抗王侯。魏王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却是拿他没奈何,只能暗中刁难他,不敢杀他,那是因为顾忌他的“美名”。 信陵君发起抡材大典,莫要说秦异人,就是赵王也莫想夺走。秦异人要想抢过来,其难度太大,不比登天容易。 “信陵君是头猛虎,本公子这次就做一回打虎英雄,把信陵君这头猛虎打翻在地,夺了他口中食!”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秦异人竟然信心十足,眼中爆射出炽烈的光芒,很是惊人。 “公子,你要如何做?”以孟昭他们对秦异人的了解,每当秦异人如此表现的时候,说明他已经智珠在握了,他们大是好奇。 那是信陵君啊,是信陵君,名满天下的信陵君,要势力有势力,有头脑有头脑,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秦异人有信心把这事从信陵君手里夺了,要不是孟昭他们信任秦异人,一定会以为他疯了。 “这事儿嘛,以后你们就会知晓。你们先派人出去,四处帮我打探消息,哪怕一丝一毫都不要错失。”秦异人卖起关子。 孟昭他们知道,秦异人既然如此说了,那就是不会告诉他们,只能忍着好奇去办事。 “我去给爹说,要爹派人帮你。”赵姬在秦异人脸上吻了一下,轻快的飘走了。 没多久,赵雄赶来,先是一通惊讶,最后就是拍着胸脯保证,若是秦异人真能举办抡材大典的话,赵氏哪怕散财破家也要支持他。 一连半月,秦异人忙着收集消息,得到的消息让人振奋。 最让人振奋的是,荀子和公孙龙子已经正式答应,愿来邯郸担任评判。 “信陵君,你想捞美名,本公子不会让你得逞的。”秦异人得到这消息后,异常振奋。 荀子和公孙龙子是当时学术界的两面旗帜,他们前来担任评判,若是能成功举办的话,秦异人得到的美名就更多。 第五十五章 试探 第五十五章试探 信陵君府上,信陵君正与毛公、薛公、侯赢、朱亥痛饮。 此时的信陵君满脸喜色,极是痛快,一爵接一爵,酒到爵干,一口气喝了不知几多,笑得眼睛眯到一起了。 “呵呵!”信陵君端起酒爵,冲毛公和薛公道:“二位妙计,无忌这里谢过,先干为敬!”一仰脖子,喝干了,欢喜难禁,还亮了亮青铜酒爵。 “哪里,哪里。”毛公、薛公大笑着举爵而饮。 “二位这妙计当真好用。”侯赢脸上满是喜色,笑得跟开心果似的:“数日之间,就有千多金入账,还有应许的数千金即将入账。信陵君,这次抡材大典是个良机,我们得趁此机会多弄些金。” 他掌管钱粮,就还未有如眼前这般欢喜的。他一直在忧虑,钱粮不够,眼下却是大有进项,不必再担忧了。 “那是,那是。”信陵君已经尝到甜头了,大是赞成这主意。 自从来到邯郸后,他的名望见涨,就是金见少,让他一直处于困境中,难以为继,为此他伤透了脑筋。就是侯赢不提,他也要趁此机会好好捞上一笔。 “禀信陵君,秦国异人公子求见。”就在这时,一个门客快步进来禀报。 “秦异人?他来做什么?”信陵君一听到这个名字,满脸的喜色荡然无存,一张脸拉得比马脸还要长了。 他与秦异人只是见过一面,却是倒了血霉,被秦异人栽赃陷害、当众诬蔑,导致名望大跌,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一辈子不见秦异人的面。 偏偏这秦异人还要来见他,难道损他损得不够狠? “不见。”信陵君一挥手,立时有了决断。 “没必要见他。”毛公、薛公、侯赢三人齐声附和。 “信陵君,秦异人虽然让人讨厌,见见他也费不了几多时日。”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是朱亥为秦异人说好话。 “哦。”这太让人意外了,信陵君、毛公、薛公和侯赢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朱亥身上,诧异之极:“你为何为他说话?” 朱亥举起酒爵,一口喝干,吐口酒气,极是舒畅:“说句实话,我朱亥对他挺佩服的。我朱亥的巨锤,放眼天下,谁敢用头颅来扛?就他秦异人一个,这胆量实在是了得,了得!” 他说的是上次巧取豪夺之事,秦异人以脑门来硬撼他的巨锤之事,虽然秦异人在赌,不过,这份胆气着实让人心折。朱亥是个直性子,想到就说了。 “还是不见。”信陵君却不为所动。 “信陵君,秦异人说……”门客脖子一缩,到嘴边的话立时缩了回去。 “他说什么?”信陵君眼睛一翻,精光暴射,秦异人一张乌鸦嘴,肯定没好话。 “他说,他说,若是信陵君不想见他的话,一定会后悔终生。”门客被信陵君一逼,迟疑着把话说完。 “我后悔终生?哈哈!”信陵君笑得可开心了,见了秦异人,听他乌鸦嘴胡说,那才是让人后悔终生。 “信陵君,秦异人已经料到你不愿见他,此人能有如此先见之明,大是非凡。此来必有要事,还是见上一见。”毛公提醒一句。 “是呀。”薛公附和道:“此人才智不凡,必有要事。” “好吧。”听了门客的禀报,信陵君已经改主意了,倒要看看秦异人耍什么花招,再有毛公和薛公的劝告,他立时同意了。 门客领命,出去领秦异人。 “他来有何事呢?”信陵君颇是好奇,不住转念头,却是不明白秦异人此来有何用意。 正想间,只见秦异人昂首阔步,大步而来,远远就冲信陵君嚷开了,亲切得紧,如同见到老友似的:“魏无忌啊,总算是见到你了。” 直呼信陵君的名字,这太不敬了,信陵君的鼻子差点气歪了,却又无可如何。 放眼天下间,直呼信陵君名姓的,也只有秦异人一人了。就是赵孝成王见了他,也是恭恭敬敬的叫他信陵君,而不是直呼其名。 然而,还有让信陵君更加不爽的,只听秦异人自来熟似的道:“来得早,不如赶得巧,本公子来得真是巧,信陵君的酒宴本公子赶上了,今儿一定要痛饮一番。” 这是我的府上,不是你的府上,轮不着你作主?信陵君很没好气,淡淡的道:“你来有何事?”语气冰冷,并没有打算请秦异人就坐的意思。 “你这人真不懂礼仪。”秦异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把毛公和薛公打量一阵,朝薛公一指,笑道:“这是薛公。”再朝毛公一指,笑道:“这定是毛公了。” 毛公薛公是隐士,极少有人识得,秦异人竟然一眼就把二人认出来了,毛公、薛公大是惊讶,齐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问题就是信陵君也是好奇,眨着明亮的眼睛瞅着秦异人。 “这有何难?”秦异人朝薛公一指,笑道:“薛公鼻子与众不同,带着酒气,这是酒国圣手之征啊,了得,了得!” “哈哈!”薛公好酒,秦异人以此为说,一句“酒国圣手”让他开心万分,笑着问道:“那毛公呢?” “毛公手指修长,灵动,这是赌林国手。”秦异人打量一眼毛公的双手。 毛公把双手举起来,仔细瞅一阵,再与别人的手比比,着实有些不同,他的手指修长,动起来非常灵活,大是佩服:“公子好眼光呀!请入座!请入座!” 秦异人冲信陵君得意的一挑下巴,大马金刀的坐下来。 事已至此,信陵君只得命人为秦异人设一宴,心里却暗自腹诽秦异人脸皮真够厚的。 “异人公子,你今儿前来有何要事?”信陵君单刀直入,叩问来意。 秦异人翻翻眼睛,数落一句:“信陵君,我正要与毛公论论赌技,要与薛公论论酒经,你这不是扫兴吗?” “你会赌?” “酒经是什么?” 毛公和薛公对秦异人大感兴趣,停箸不食,眨着眼睛,盯着秦异人。 说到赌,现代有句顺口溜“十亿人民九亿赌,还有一亿在跳舞”,秦异人在另一时空对此颇有爱好,很少输钱,即使没有高超的赌技,至少也有心得吧? 说到酒经,那就更不用提了,两千多年的酒文化,秦异人知道不少啊。 秦异人信心十足,掉起三寸不烂之舌与毛公和薛公交流起赌技、酒经。这都是后世的经验之谈,二人哪里听过,兴趣很浓,磨着秦异人狂侃一通。 信陵君看着三人跟老友似的交谈,大是不爽,毛公薛公是我的门客,怎么与秦异人如此亲热呢? 他还不得不把这份不爽埋在心里,不敢有丝毫表露,不然的话,就是轻慢侮士了。 三人这一通狂侃费时很多,直到过了饷午,秦异人这才说到正事:“魏无忌,本公子此来没有别的事儿,就是要与你打个商量,把抡材大典交给本公子来举办。” “哈哈!”信陵君仰天狂笑,得意非凡,仿佛听到天下间最好听的笑话似的,指点着秦异人,笑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侯赢、朱亥,还有毛公和薛公也是大笑不已。 “秦异人啊秦异人,你是不是犯了失心疯?如此美事,本公子岂有往外推的理?”信陵君断然拒绝。 “那我们一起办呢?”秦异人再问一句。 “休想!”回答秦异人的是信陵君硬梆梆的两个字。 这是捞取美名的良机,信陵君岂能把机会分给他人?更别说,还是让他不爽的虎狼秦人。 “魏无忌,你莫要得意,本公子要告知你的是,这事本公子还要定了!”秦异人猛的站起来,甩甩袖子,大步而去。 “除非日头从西边升起!”信陵君笑不可抑,得意的一扬下巴。 “如你所愿!”秦异人针锋相对。 第五十六章 阴谋进行时 第五十六章阴谋进行时 秦异人安步当车,大步出了信陵君府第,给孟昭迎个正着。孟昭瞪大眼睛,把秦异人一通打量,长吁一口气,连连道:“还好还好。” “什么还好?”秦异人有些不明白了。 “公子,你被拒绝了吧?这很正常,公子不必往心里去。瞧公子这副模样,也不象往心里去的样儿,是以还好还好。”孟昭直性子,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了。 要想从信陵君手里抢走抡材大典的主办权,谈何容易。秦异人被拒绝,实属正常。若是没有被拒绝,反倒是不正常了。 “你是担心本公子禁受不了这失望,是吧?你放心,本公子此番不仅不失望,反而大有收获。”秦异人裂嘴一笑,大是欢喜。 “收获?公子,你被拒绝了,还有收获?”孟昭大是糊涂。 “然也!”秦异人重重点头,诡秘一笑。 “公子,有何收获?”孟昭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秦异人却没有回答他,望着信陵君的府第,笑得很是诡异,道:“魏无忌啊魏无忌,本公子今儿说的是反话,本公子告诉你的是不见本公子你会后悔终生,其实,本公子要说的是你见了本公子会后悔终生!你就等着后悔一辈子吧!” 听了秦异人的话,孟昭更加不明白了。 “去渭风商社。”秦异人冲孟昭吩咐一句。 “去渭风商社?”孟昭大为诧异。 要抢到抡材大典的主办权,那是秦异人与信陵君之间的事儿,与渭风商社何干? “公子,去做什么?”孟昭太好奇了,忍不住问一句。 “当然是与渭风商社联手。”秦异人笑得很是轻松:“没有渭风商社相帮,我不可能把这事抢过来。” “公子,可是要向渭风商社借金,请刺客刺杀信陵君?”孟昭眼睛一亮,忙赞道:“好主意。” “馊主意!”秦异人轻斥一句:“放眼天下,你能找一个在朱亥手中刺杀信陵君的刺客?” 朱亥是当时有数的猛士,千军辟易,放眼天下也是找不到一个能在他手中成功行刺的刺客。即使有,费时太长,秦异人没有时间等待。再说了,行刺这种事儿,成功的可能性不可控,很可能失败,秦异人才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行刺上。 “……”孟昭被问了个哑口无言,只得闭嘴不再说。 赶到渭风商社,秦异人被管事迎个正着,礼节周到。 “我要见玉夫人。”秦异人道明来意。 “公子,夫人不在。”管事很是遗憾。 “不在?”秦异人眉头一掀,道:“她何时能在?” “公子,这事儿哪是我能知晓的?”管事一脸的为难。 玉夫人身份极高,她要去哪里,哪是区区管事能知晓的。 “你立时向玉夫人传话,就说我要见她,要她在三天内赶到邯郸。”秦异人微一沉吟,道:“不管她在哪儿,就算跑死马,也要赶到邯郸。” 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公子,这……玉夫人事儿多,哪是说来就来的。”管事更加犯难了。 “你这样说,就说我有天大的事儿要找她,此事做成,比起吕不韦那里的收获少则大十倍,多则十数、数十倍。”秦异人信心十足,让人不敢有丝毫怀疑。 管事当然知道渭风商社在吕不韦那里弄到天大的好处,比这还要大十倍,甚至更大的事儿,那得是多少金?百万金啊,光是想想就让人震惊。 “公子,你没骗人?”管事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种事儿。 “本公子骗你能有什么好处?”秦异人反问一句。 管事想想,也是这理,秦异人骗他们渭风商社不仅没有好处,反而有坏处。惹恼了玉夫人,不与秦异人合作了,秦异人就会损失一大笔金。 “既然如此,那我就向上禀报,至于成与不成……”管事点头应允。 “一定要成!”秦异人打断他的话。 回府的路上,孟昭三番数次想要问话,却是强忍着没有问。回到府里后,孟昭再也忍不住了,问道:“公子,为何非要玉夫人不可?” “要想把信陵君打翻在地上,非她不可。”秦异人回答。 “公子,她就算金再多,也不过是个弱女子,怎能把信陵君打翻呢?”孟昭不明白了。 “你以为打翻信陵君是用拳头?我说的是用金。正是因为玉夫人多金,此事才非她不可。”秦异人的回答让孟昭更加糊涂了。 接下来的事就是等待。在等待的日子里,不时接到消息,抡材大典已经传开了,有很多读书人要前来邯郸参与论战。秦异人的心更加火热了。 两天半以后,玉夫人来到秦异人府上,整个人风尘仆仆的,一见秦异人的面,道:“异人公子,但愿你的话是真的。” 这话只是说了半句,那意思是说,若不是真的,等着承受我的怒火吧。 秦异人把她一阵打量,只见玉夫人瘦了一圈,显然这两天多时间在全力赶路,很是辛苦,笑道:“夫人若是不信,我们不妨打个赌。” “你这么有信心?要赌什么?”玉夫人的兴趣被勾起来了。 “若是夫人意动的话,不妨把脸上的纱巾取下。”秦异人瞄了一眼玉夫人,调侃一句。 “你……”玉夫人眉毛一立,一身的冷傲,显是要怒了。 “说笑的,说笑的,夫人不必当真。”唐突佳人实在是罪过,秦异人忙岔开话题。 “那也不是不可以。”然而,回答秦异人的却是玉夫人的嫣然一笑,满室生春:“就要看你的本领了。” 玉夫人身段儿极美,很是火爆,就是不知姿容如何,要是能一睹芳容,那就太好了,秦异人心里火热,脸上不动声色,道:“这次,我要对付的是信陵君。” “信陵君?”玉夫人好一阵诧异,突然之间,大笑笑起来,整个人如同百花盛开,美不胜收。指点着秦异人,道:“异人公子,你还真是胆大呀,竟然敢打信陵君的主意。你知道信陵君是什么人么?可抗王侯的贤公子,你要动他,无异于猛虎头上拍苍蝇。” “夫人啊夫人,你太小瞧本公子了。”然而,秦异人的回答让玉夫人更加惊讶:“我不是要拍苍蝇,是要把信陵君拍翻在地。” “你……”玉夫人震憾无已,白玉似的右手拇指一竖,戏谑道:“见过狂妄的,就没有见你这么狂的。” 招惹信陵君已经够震憾人心了,秦异人不是招惹,而是要把信陵君打翻在地上,这真是考验人的小心肝。 “好吧。”玉夫人好不容易稳住心神,道:“就算你能做到,这与我何干?我能得到什么?我是商贾,没有厚利,我是不会动的。你如何说服我?” 信陵君是名满天下的贤公子,可抗王侯,要对付他,不是那么容易的,放眼天下间,就没几个人敢。一个不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没有暴利,谁也不会去冒这险。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秦异人却是笑得很开心,身子前倾,压低声音道:“我们这么来……” “嗯!”一通解说,玉夫人的眉头弯成了月牙儿,满是笑意,微微点头,大为赞许:“照你这么说,我着实能有厚利,比起在吕不韦那里所获更大,大得多,值得我出手。你要我如何做?” “夫人只需要做一件事:断信陵君财路!”秦异人的话很惊人。 “断信陵君财路?”玉夫人娇躯一晃,差点摔倒,秦异人真敢想啊,太敢想了。 “你莫告诉我,你做不到!”秦异人身子后仰,好整以暇的看着玉夫人。 “我做不到的话,天下间就没人能做到。这事,你就放心吧,交给我了。”玉夫人傲意十足,妙目中精光闪烁。 放眼天下间,能断信陵君财路的人不会太多,玉夫人就是其中一个。 “夫人,你可以履行诺言了吧?”秦异人成功的说服了玉夫人,准备一睹芳容。 “我会履行诺言,但我们没有说明何时覆行。”玉夫人白了秦异人一眼,笑得很是诡异,那意思是,你那点儿小心思也敢跟我耍? 百密一疏,被玉夫人耍了。 第五十七章 谣言满天飞 “见过公子。” 孟昭、马盖、范通、鲁句践,还有护卫、佣仆进来,冲秦异人见礼。 “免了。”秦异人挥挥手。 “公子,你唤我们前来,有何事呀?”一众人大是惊讶,只见府里的人基本上全来了,就连佣仆都来了。自从秦异人搬进这府里,就没有过这种事儿。 更让他们好奇的是,秦异人面前摆满了金,金灿灿一片,很是诱人,这又唱的哪出? “不管你们有多重要的事儿,都放一放,先去做一件事。”秦异人扫视一眼众人,道:“每人领十金,去茶坊酒肆散布流言……” “又造谣?” 众人好一通惊讶,个个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秦异人这段时间造谣上瘾了吧?造过的谣都不知几多了,还要造谣,谁能不震惊? “没错,就是造谣。”秦异人重重点头。 “公子,要散布什么样的流言呢?”孟昭大是好奇。 这话正是众人心里所想,忙点头附和。 “你们这么做……”秦异人一通点拨。 一众人好一阵讶异,又有些好笑:“公子,你胆儿真大,竟敢散布平原君的流言,平原君这次要倒霉了。” “平原君是会倒霉,不过,与信陵君比起来,他很幸运,应该烧高香,感谢佛祖保佑。”秦异人在心里嘀咕。 一众人领了金,欢天喜地去干活了。这种事儿,他们最是喜欢干了,一是这让人新奇,二是秦异人大方,可以借机“公款消费”。 “贤婿,我也去布置了。”赵雄站起身,满面红光,向秦异人告辞。 “岳父,这些金你带回去。”秦异人朝金一指。 “贤婿,你这什么话?好象我赵雄很穷,穷得付不起金似的?为了你,赵雄就是散财破家也在所不惜。”赵雄很是豪爽。 赵人豪爽,果是不假。 XXXXXXXX 胡风酒肆,客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吵吵嚷嚷,跟菜市口似的。 “你们听说了吗?平原君枉有贤名,枉自养士,竟然不识毛公薛公。” “毛公薛公是什么人呀?他们是名士,隐于市井中,在邯郸多年,平原君却不识得,竟然失之交臂。” “失之交臂算什么?信陵君与毛公薛公交好,如同手足,平原君却是讥嘲不已,说信陵君无聊,竟与酒徒赌徒为友,有损养士之名。” “平原君真是有眼无珠,不识贤不说,还中伤信陵君。信陵君才是真正的贤公子,不愧养士之名。” “平原君的门客也是,守着一个名满天下的贤公子不投奔,却去投平原君,他们也配称士?他们不过是些偷鸡摸狗的不法之徒,靠上平原君这棵大树好乘凉。” “若我是平原君的门客,立时舍平原君而去,投奔信陵君。” “对!投奔信陵君!” 诸如此类的传言在邯郸传开了,纷纷扬扬,整个邯郸都知道了,平原君的名望大跌。 XXXXXXX 平原君府上,平原君正与一个美妙的侍妾进行盘肠大战,战况激烈,平原君浑身是汗,兀自在勇猛冲刺,脸色潮红,眼看着就要攀上顶峰了。 “砰砰!”就在这时,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 “谁?”平原君怒喝一声。 “丞相,是我,毛遂。”毛遂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毛遂,你好大的狗胆,你不知道这是我歇息的时候?谁给你的胆子,你竟敢前来打扰?”平原君有把毛遂撕着吃了的冲动。 这是什么时间?即将攀上巅峰,被毛遂这么一打扰,不仅攀不上巅峰,反而有落下不举之症的风险,谁能忍受? “丞相,出事了,出大事了。”毛遂仿佛没有听见平原君怒气冲冲的喝问似的,反而声音更高了,吼得山响。 “何事?”平原君怒气稍抑,沉声问道:“何事?”抱着侍妾狠狠的运动着,发出一阵粗重的喘息,侍妾配合的发出一阵轻吟,惹得平原君雄风大起。 “丞相,门客要舍你而去了。”毛遂大声回答。 “好呀!”平原君还没有明白过来,下一刻就是大吃一惊,从侍妾胸脯上一蹦而起,高昂着头颅的那棍儿急剧萎缩,转眼间就成了小毛毛虫:“什么?门客要舍我而去?为何呀?” 平原君养客自重,吹出来的名声,要是没有了门客,那他就完了。没有了名声,他这丞相之位也保不住了,他能不急吗? 顾不得会不会落下不举的病根,平原君抓过锦袍,手忙脚乱朝身上套,冲过去,拉开门,喝问道:“当真?你没胡说?” “丞相,这种事儿,我毛遂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说呀。”毛遂一跺脚,咚的一声响,大是焦急:“你再不去平息事端,就大势休矣。” “快,我这就赶去。”平原君在毛遂的帮助下,略一整理衣袍,带着毛遂,小跑着离去。 在毛遂的陪同下,平原君风一般冲到院里,一瞧之下,冷汗直流。 院里站了好几百人呀,他们已经收拾好行囊,就等着向他辞行了。 一下子去了几百门客,这对靠养士起家的平原君来说,那是沉重一击,当头一棒,满头冷汗,忙问道:“诸位,你们这是怎生了?为何要舍我而去?我可有对不住你们的地儿?” “没有!”门客齐声回答。 “没有?”平原君就纳闷了:“我平原君没对不住你们,你们为何要舍我而去?” “平原君,你对我们很好,我们感激不尽。”有门客大声道:“可是,你不是贤公子,与你的贤名不配。” 平原君美名天下传,他不是贤公子,还有谁是贤公子?平原君更加纳闷了,大声问道:“此言怎讲?” “平原君,我且问你,毛公薛公在邯郸多年,你不识,可有此事?”有门客大声问道。 “这都是赵胜疏忽,是赵胜的罪过。”平原君很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若是不认的话,后果更加严重,会给他加上一条不敢担挡的罪名。 “毛公薛公隐于市井间,你不识这无可厚非。信陵君与二人为友,你讥嘲信陵君,可有此事?”又有门客大声问道。 “我……”平原君很想否认,可是念头一转,心中大是恼怒,暗骂一句:“魏无忌,原来是你对我下手了?” 他讥嘲信陵君这事,很少有人知道,要他不怀疑信陵君都不成。 “那是戏言,那是戏言。”平原君以为是信陵君在对付他,那么,这事就是实打实的了,不能否认,不然的后果更加严重,只得以戏言来搪塞。 “戏言?你是堂堂丞相,岂能戏言?你要知道,君无戏言,丞相也不能有戏言。”门客们的喝斥声响成一片。 “我们真是瞎了眼,把平原君误作贤公子,这是耻辱啊。真正的贤公子是信陵君,我们投信陵君去。”门客们吼声大起,相携而去。 “诸位,请留步,容我解释。”平原君额头上的冷汗直流,忙吆喝。 然而,他吆喝得越起劲,门客们走得越快了。 “我们也投信陵君去。”让平原君更加郁闷的是,又一群门客拥将出来,一窝蜂似的离去了。 “魏无忌,我不会放过你!”门客对于平原君太重要了,这是釜底抽薪,平原君把一腔怒火发在信陵君身上。 秦异人这一计还有这种副作用,让平原君对信陵君心生怨心了。 第五十八章 断信陵君财路 第五十八章断信陵君财路 信陵君府上,信陵君正与毛公、薛公、侯赢和朱亥饮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呵呵!”信陵君放下酒爵,美滋滋的道:“你们说秦异人是不是傻了?他竟然要我让出抡材大典,他是痴人说梦。如此美事,我信陵君岂能成全他?” “呵呵!”一句调侃的话惹来一片畅笑声。 “对了,秦异人在吕不韦的订亲一事上诬蔑本公子,这账不能不算。若他要参与抡材大典的话,就不准,他想成名,本公子就不让他成名。”信陵君表面上胸襟博大,实则度量并不如吹嘘的那般大,很是记仇,在秦异人手下吃了亏,时刻不忘报复。 秦异人要想回到秦国,要想登上秦王之位,必须成名,抡材大典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信陵君不准他参与抡材大典,真是太狠了,若成真的话,秦异人会被一巴掌“拍死在沙滩上”。 “对!秦异人这虎狼秦人,就是要狠狠对付。”侯赢大声附和。 毛公薛公摇摇头,虽是对秦异人颇有好感,也不愿为秦异人说话。 “信陵君,这是不是太狠了点?”反倒是朱亥在为秦异人说话。 “狠?一点也不狠?”信陵君是春风得意,几乎是唱出来的:“秦异人诬蔑本公子那般狠,我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罢了。这不狠,一点也不狠!若是有机会的话,本公子不介意给他点更狠的。” 他都要断秦异人的前程了,他还兀自嫌不够狠。 “恭喜信陵君,贺喜信陵君。”就在这时,一个门客满脸喜色,跟吃了蜜蜂屎似的,兴冲跑来,冲信陵君道贺。 “不客气,不客气。”信陵君心情极为不错,还以为是对付秦异人一事。 “信陵君,有数百门客前来投奔,这是天大之喜呀。”门客忙陈明实情。 “好呀。”信陵君固然精明人一个,却是没有反应过来,一句话出口,这才明白过来,大是惊讶,猛的站起身,眼中精光暴射:“数百门客?哪来的门客?我没招门客呀?” 自从来到邯郸后,信陵君金少,入不敷出,不敢招门客,乍闻此言,真的是惊奇死了。 “是呀。”侯赢也是惊奇。 “信陵君有所不知,他们是平原君的门客,舍平原君而就信陵君。”门客喜滋滋的禀报,几乎是在歌唱:“这么多门客前来投奔,信陵君美名天下传呀,才有如此奇效。” “平原君的门客?他们为何舍平原君而就我?”信陵君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疑惑。 平原君养门客数十年,根深蒂固,就没有出个差错,乍闻如此之多的平原君门客前来相投,信陵君大为惊疑:“这会不会是平原君的诡计?” 他养门客自重,以此而博取美名,他当然深知此中诀窍了,几百门客前来相投,要说没有诡计,还真难以让人置信。 “信陵君,你有所不知,这都是你慧眼识士,与毛公薛公为友,游于市井间,门客们听闻此事,心慕信陵君,前来相投了。”门客忙解释原委。 “原来如此。”信陵君打量一眼毛公和薛公,大是欢喜。他前去拜访二人,并与二人游于市井间,就是要宣扬他好士之名,如今,终于有如此丰厚的收获了,他能不欢喜吗? “公子,我们收还是不收?”门客迟疑着问道。 只要稍有头脑的都知道,平原君的门客转投信陵君,必然会让平原君大为光火,这事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有无穷后患。 “能拒绝吗?”信陵君反问一句,把门客给问住了。 平原君的门客前来投奔,若信陵君不纳的话,那他的名声就会大损,名望会大跌,他当然不会做这种有损于自己名望的蠢事儿。 “可是,万一平原君问罪……”门客提醒一句。 “我也是迫不得已嘛。”信陵君仿佛有天大的委屈似的,实则心里暗爽,都快爽翻了。 “平原君,你竟敢把我暗助吕不韦的事儿告知秦异人,让我名望大跌,你也有今日!”信陵君始终认为,秦异人知道他暗助吕不韦这事是平原君告知秦异人的。 秦异人当日灵机一动种下的不和,终于开始发酵了。 就这样,信陵君名正言顺的收下平原君的门客。这事一传开,他的名望大涨,平原君的名望大跌,前来投奔他的平原君门客越来越多了,竟然暴涨到六百多人。 这让平原君极为不爽,前来问罪,却给信陵君搪塞过去。 门客越多,吹嘘的力量越大,信陵君的名望刷刷的上涨,他美得冒泡,整日里与毛公、薛公他们饮宴取乐。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的,他的麻烦事儿就来了。 “信陵君,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侯赢飞也似的冲来,眉头紧拧着,忧心忡忡的禀报。 “先生,何事啊,如此惊慌?”信陵君有些不爽了,他门客大增,名望大涨,正是一片大好,怎能大事不好呢? “我们没金了。”侯赢大声道。 “没金了?说笑吧?”信陵君压根儿就不信,道:“商贾们给我们的金就有千多金呢,应允的还有数千金,即将入账,怎会没金呢?” “变了,变了,全变卦了。”侯赢很没好气,大声吼道:“商贾们答应的赠予不给了,全部不给了。现有的金,因为门客暴增六百余,不够花呀。” 门客要吃得好,玩得好,要是稍有不如意,就会别投他人。六百多门客的花费,那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不给了?”信陵君好一阵诧异,眼睛一翻,精光四射,冷声道:“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耍我信陵君?” 信陵君的势力极大,可抗王侯,区区商贾他还真没有放在眼里。商贾如此耍他,他岂能不怒? “去!派些门客去教训教训他们。”信陵君右手在短案上一拍,怒气冲冲,眼中凶光闪烁,杀气凛然。 他这辈子还没有被如此耍过呢,他真的是动了杀机。 “没用。”侯赢眉头一挑,苦恼之极,道:“要么找不着人,要么就是找着了,他们也不会给,死也不会给。” “那就让他们死!”信陵君怒火万丈。 “使不得呀。”侯赢苦恼成分,不住抚额头:“他们背后有人。” “有人?”信陵君眉头一挑,沉吟起来。 “信陵君,你也不想想,若是没人在背后捣鬼,凭这些商贾,他们敢如此做吗?他们孝敬你还来不及呢。”侯赢见事明快,大声剖析道:“敢捣鬼之人,势力很大,不比信陵君小啊,甚至比信陵君的势力更大。如果这些商贾出了事,还不全算在你头上?” 这话极为有理,若是这些商贾出了事,必然全算在信陵君头上,那样的话,信陵君的名望就会大跌,眼下的平原君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难道我还要派门客保护他们?”信陵君怒吼一声,很是郁闷。 “也只能如此了。”毛公、薛公齐口同声的道来。 信陵君不派人保护好,万一出了事,哪怕是生疮害病,也有可能算在信陵君头上。 邀名者,必为名所累,信陵君就是这种人。正是因为被名所累,他虽有雄心,却不敢做出弑王的举动,最终没能登上魏王宝座。 “啊!”信陵君仰首向天,爆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憋闷之极。 第五十九章 用信陵君的骨头熬信陵君的油 第五十九章用信陵君的骨头熬信陵君的油 与信陵君的苦逼不同的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秦异人日子过得萧洒,很萧洒。 秦异人府里,他正与赵雄对饮,赵姬为他捶肩捏腿,活脱一个幸福的小妻子。看得赵雄一阵眼热,数落一句赵姬:“赵姬,究竟是谁把你养大的?我就在你眼前,你都不帮我揉揉肩?养你这样的女儿,真是白瞎我的眼。” “爹,人家难道还少给你揉么?”赵姬撒娇。 “岳父啊,你就莫要奢望了,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赵姬不向着我,还能向着你?”秦异人大是得意。 “都是你,你小子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赵雄白了秦异人一眼,数落道:“亏你还是王孙。” “王孙怎么了?王孙也是人,王孙的妻子就得为自己好。”秦异人理直气壮。 “得得得,我说不过你,行了吧?”赵雄虽然口才不错,要想胜过秦异人,那是不可能的,忙打白旗。脸一肃,道:“你对付信陵君这一招够狠,一边散布流言,使得平原君数百门客投奔信陵君,即使信陵君有存金,也会很快用光。” 这才是秦异人散布流言的用意,他要把信陵君的存金尽快消耗光,才能尽快把抡材大典的主办权拿在手里。 “另一边,你又断了信陵君的财路,让他有出无进,这日子倍加难过了。”赵雄对秦异人这一手大为赞赏。 “我上次登门是想试试他,他若有礼的话,我也不会下此狠手,谁叫他嚣张,说什么日头从西边升起,这日头还就得从西边升起。”秦异人冷笑道。 “这事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差不多了吧,你也该去了。”赵雄微一沉吟,提醒一句。 “爹,这事你就莫要操心了。”赵姬一眨俏媚眼,见事明快:“公子越晚登门,成功的可能越大呀。” “理是这理,可就是太狠了点。”赵雄为信陵君捏把汗,谁不惦记他,偏偏秦异人惦记他,要他不倒霉都不行。 “这不算狠,我还有一个狠招。”秦异人话锋一转,朝赵锋倾倾身子,笑道:“岳父,你们赵氏在邯郸也算是一方之雄了,放眼天下,却什么也不是。你想不想把赵氏发扬光大?” “你这不废话吗?”赵雄没好气的白了秦异人一眼。 谁不想把自己的家族发扬光大? “眼前就有一个天大的机会。”秦异人眼中光芒一闪:“若是你做成了,赵氏富甲一方不敢说,至少比眼下壮大一倍,甚至更多。” “真的?”赵姬的俏媚眼猛的睁大了。 “真的?”赵雄眼中一片火热。 让赵氏发扬光大,一直是他的梦想,却一直没有机会。 “这事就着落在信陵君头上了。”秦异人笑得很是狡猾。 “这与信陵君何干?”赵姬和赵雄大为不解。 “你们想啊,信陵君他手里有不少珍货,一旦到了他撑不住的时候,就会出手……”秦异人剖析起来。 信陵君贵为王室公子,手中的珍货不少,而且件件珍稀,若能弄到手的话,真的会大发一次,赵雄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忙问道:“要如何才能弄到手?” “快说。”赵姬忙催促一句。 “这就是我眼下不去的原委所在,我要把信陵君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变卖这些珍货。”秦异人笑得特别狡猾。 门客大增,信陵君的花费就大了,而又没有金入账,他除了变卖珍货以外,不会有别的办法,这绝对是逼信陵君的一个狠招。 “妙计!”赵雄和赵姬齐声赞好。 “信陵君要变卖的话,一定是悄悄进行,不会找熟人,那太丢脸了。一旦他变卖珍货的消息传出去,就会引发轰动,他的门客就会星散。岳父你的机会就来了。”秦异人点拨道:“到那时,你与信陵君接洽,要大买一批,他一时之间找不到中意的买主,只能答应。” 赵雄也是个精明人,立时明白过来,道:“我就狠狠压价,压到十之三四。” 十成价钱只给三四成,这已经够狠了,而且还是压信陵君的价,赵雄感觉很过瘾,红光满面。 “太高了。”然而,秦异人却是不满足:“若是我的话,我最多给他一成。” “一成?你太狠了吧?”赵雄和赵姬齐声指责。 “他要是不卖给你,我就去放风,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秦异人真是够狠的。 信陵君为了自己的名望,会费尽心机,保全自己的名声,真要如此的话,最后只得满足赵雄的要求。 “万一他要报复我们,我们赵氏不就完了?”赵雄很是担忧。 “他敢吗?”秦异人一点也不放在心上,道:“他的短处被你捏在手里,他敢向你下手?” 若信陵君与赵雄做成这笔买卖,他的痛脚就被赵雄捏住了,他绝对不敢撕破脸皮下手,不然的话,他那是自己找死。赵雄只需要把这事儿抖出来,信陵君就有大麻烦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赵雄最后的顾虑也没有了,眼中一片火热。 果如秦异人所料,没多久,邯郸就多出一批人,暗中出卖珍货,这些都是信陵君的人。赵雄与之接洽,成功的买到一大批珍货,初步估算,可以让赵氏的家财暴增三五倍。 “贤婿啊,你真是神机妙算!”赵雄欢喜不已,兴冲冲的赶来告之秦异人。 “恭喜岳父。”秦异人道贺。 “我就纳闷了,如此美事,你为何不插一手?”赵雄大是不解。 这绝对是发财的良机,以秦异人的性子,竟然放弃了。 “我有赵姬就行了。”秦异人这是因为赵姬的缘故,把机会留给赵雄。 赵烈投奔吕不韦,不就是为了让赵氏扬名天下吗?赵雄对秦异人大是感激:“谢贤婿。” “岳父不必客气。”秦异人笑道:“不过,岳父,能不能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你说,一定办到。”赵雄万分欢喜,只要是秦异人的事儿,他一定尽力。 “帮我在邯郸城外找一处隐秘所在。再帮我购买一批身强力壮,有练武天赋,而又忠诚可靠的奴隶。当然,他们的家人也要买下来,帮我送到秦国去。”秦异人眼中火热一片。 “你要做什么?”赵雄大是讶异。 “我要训练一批忠诚可靠,身手了得的护卫。”秦异人笑道:“我成名之后,若是没有护卫,前呼后拥,成什么话?要是有人想害我,我一点保护的力量都没有,那能成么?” “贤婿,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好。”赵雄拍着胸脯保证。 “岳父,你从信陵君那里买到不少珍货,你以为这就是美事?”秦异人突然问道。 “这不都不是美事,还有何事敢称美事?”赵雄没好气的白了秦异人一眼。 这是美得不能再美的事儿了,还有比这更美的美事? “若是我的话,我会在信陵君有金之后,把这些珍货以三倍五倍甚至十倍的高价再卖回给信陵君。”秦异人笑得很欢实,却是透着狐狸般的狡猾:“这些珍货他珍藏多年,若有机会,一定愿意买回去。” 自己珍藏多年的珍货,肯定有感情,若是可能,信陵君宁愿付出高价,也要买回来。 “你……还能再狠点么?见过狠的,就没见过你这么狠的!”赵雄指着秦异人,愣了半天,这才吼出来。 这是用信陵君的骨头熬信陵君的油,还要把油再卖回给信陵君! 天下间,还有比这更狠的吗? 第六十章 成功夺食 第六十章成功夺食 信陵君府第,信陵君与毛公、薛公、侯赢、朱亥这些心腹门客商议,欲要弄明白是谁在对付他们,却是一直没有商量出个结果。 他们怀疑过很多人,平原君,不是。平原君即使想要断信陵君财路,他也是有心无力,因为信陵君的名望比他盛,他不可能断得了信陵君的财路。 赵王,更不可能。赵孝成王对他只有倚重,不敢有丝毫怠慢,绝不会与他做对。 魏王,也不可能。魏王是魏国国君,若是在魏国的话,完全有可能做得到,问题是这是邯郸,魏王的手没这么长,更没有这份力量。 左思右想,把能想过的人都想过了,就是没有想到秦异人,他也不会相信是秦异人所能做得到的。秦异人不过是一个落魄王孙罢了,即使有心要对付他信陵君,也不会有这实力。 “是谁?是谁?”信陵君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咆哮:“有种的出来,我们真刀真枪的干上一次,这才是真豪杰当为。这般躲躲藏藏,暗中算计,真小人行径也!” 任他吼得山响,骂得口水乱溅,却是没有丝毫用处。 “信陵君,休要动怒……”侯赢忙宽慰。 “我能不动怒吗?”信陵君粗暴的打断他的话头,吼得山响:“这小人真狠,把我逼得走投无路了,我走投无路了。” “信陵君,要不要向赵王说一声,讨要些金。”朱亥小心提醒。 “你放……你以为我想不到?你以为我没做?赵王比我还苦,他哪有金。”赵孝成王欠信陵君数万金,却是无力给他,长平一战,赵国府库消耗一空,急需要钱,信陵君从韩国“借”来的钱粮压根儿就不够花,很快没有了。 朱亥这话等于没说,信陵君真想骂他放屁,好在及时醒悟,朱亥对他太过重要了,这才改口。 要是换个人的话,信陵君会抽他耳光,会骂他白痴,如此弱智的问题亏你问得出来。 “我们眼下该当如何?”侯赢双手一摊,无比苦恼,道:“存金早就没了,珍货卖得也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不出十天半月,这事再也包不住了。” 信陵君没有金这事只要有一丝泄露,必然引发一场大地震,他的门客会星散,他的名望会一落千丈,他的势力就会大跌。到那时,后果不堪设想,即使对他极为倚重的赵孝成王也不会再敬重他。若是失去了赵国的支持,信陵君就不可能登上魏王之位。 历史上,信陵君之所以帮赵国打退秦兵,就是因为与赵王有约,一旦秦兵退走,赵国就支持他做魏王,并逼迫魏王交权。到了最后关头,赵国变卦了,而要求变卦的是平原君。失去了赵国的支持,信陵君最终没能登上魏王宝座。 当然,他的门客多,把这一险恶用心,渲染成了天下间少有的美事,让他美名千古流传。 “我哪知道该怎生做?我要是有办法,我会如此苦恼吗?”信陵君一副苦逼样儿,恨得发狂。 他是真的没办法了,被秦异人逼得走投无路了,存金耗光了,珍货卖得差不多了,支撑不了几多时间。 “禀信陵君,秦异人求见。”就在他快暴走的时候,一个门客小跑着进来,大声禀报。 “不见!不见!这个讨厌的虎狼秦人,打死我也不想再见他了。”信陵君一听秦异人之名就很是不爽,再加上正在气头上,哪有心情见秦异人这个让他讨厌的人。 对这处置,侯赢他们自然是不会有异议。 “信陵君,秦异人说了,他可以帮你解决眼下难关。”门客却没有退走,很是惊奇的道:“虎狼秦异人真是乱说,信陵君能有什么难关?” “难关?”信陵君脸色大变,眼睛瞪圆,嘴巴张大,一脸的震惊之色。 不仅他如此,就是毛公、薛公、侯赢和朱亥也是震惊无已。 信陵君眼下处于极度困境之中,只有他们这些人才知道,秦异人怎么知道的? 这下手之人,呼之欲出了。 “叫他进来!”信陵君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道:“秦异人,你好好好手段,好算计,逼得我如此苦恼!” 他是王室子弟,含着金勺长大的,一辈子顺风顺水,很少有苦恼,如这般走投无路的苦恼更是平生头一遭遇到,他恨不得把秦异人撕着吃了。 “秦异人不过是落魄王孙,他怎么做到的?”朱亥直性子,想到就说,大是好奇。 信陵君的势力很大,可抗王侯,秦异人竟然把他逼得走投无路,秦异人没有这么大的势力吧? “秦异人是没这势力,若秦王出手,那就,那就……”信陵君原本是怒气冲冲,恨不得把秦异人生吞活剥了,却是一句话没说完,一脸的惊惧之色,额头上直冒冷汗:“秦王出手……咕咕咕!” 嘴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打鸣的公鸡被人掐住脖子似的。 不仅他如此惊惧,就是毛公、薛公、侯赢三人也是惊惧不已。 唯有朱亥不在乎:“秦王又怎么了?那也得讲理啊。” 信陵君他们以看白痴的眼光打量着朱亥,你和虎狼秦人讲理,你讲得通吗?虎狼秦人的理就是拳头,虎狼秦人的拳头比山东六国大,他就有理。 信陵君绝对想不到的是,这不是秦王干的,是玉夫人下的手。玉夫人的身份神秘无比,很少有人见过她本人,信陵君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她会与秦异人联手。 那么,想来想去,唯有秦王出手了,秦昭王无缘无故的背了一次黑锅。 秦昭王出手的话,你信陵君又算得了什么?魏齐是魏国丞相,秦昭王要他死,他就得自己抹脖子。秦昭王要对付信陵君,谁敢说个不字?谁敢为他叫屈? 至于秦昭王出手的理由,信陵君自己找得很充分,他在紧要关头入赵,帮助赵国,秦昭王必然恼怒,你不是要帮赵国吗?那好吧,寡人就收拾收拾你,你能奈何? 越是如此想,他越是害怕。他名头再大,也不过是个在野的公子哥,不是朝中大臣,有名无权,比不过魏齐这个丞相。魏齐是堂堂一国丞相,秦昭王要他死,他不敢活,若秦昭王要弄死他,他能活几多时日? “嘀嗒!嘀嗒!”信陵君额头上的冷汗流了下来,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秦异人此来,必为抡材大典之事。”侯赢忙提醒。 “既然是秦王在帮他,本公子就给他便是。”信陵君估计错误,惧秦昭王之威,只得退步了。 “不给也不成了。我们没金办啊。”侯赢正视现实。 以信陵君眼下的困境,就算把抡材大典给他举办,他也没有那财力。 “既然要给,也不能这么白给,本公子要秦异人用金来买,狠狠敲他一笔。”信陵君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惹不起秦昭王,还惹不起你这个落魄王孙? 第六十一章 你求我啊! 第六十一章你求我啊! 眼下的信陵君想金想疯了,不要说十万金,能弄到三五万金也是天大的喜事,可以解却他眼下的困境。而他的珍货已经卖得差不多了,没有什么可以卖的了,唯一可以卖钱的,也只有抡材大典的主办权了,而秦异人对此非常有兴趣,以奇货居之,着实能卖个好价钱。 信陵君的主意打得非常好,然而,等他见到秦异人后,方知他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不仅不能捞到金,反而更加被动了。 “异人见过信陵君。”秦异人破天荒的头一遭不叫信陵君的名字,而是用了尊称。 “见过异人公子。”信陵君暗自得意,你总算对我礼敬了,你这是在向我示好,我就要狠狠宰你一通。 然而,秦异人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差点儿暴走,只听秦异人笑呵呵的,道:“多日不见,信陵君气色不错嘛,这日子过得一定挺好喽。” 望着秦异人那张满脸堆笑容的脸,是那么的令人生厌,信陵君恨不得给他几拳。 明明是你算计本公子,弄得本公子都在变卖珍货了,本公子被你逼得走投无路了,日子难过,难过之极,屁的挺好,屁的气色不错。 可是,信陵君还不得不挤出笑容,呵呵笑道:“异人公子过奖了,过奖了。不知异人公子今儿前来,有何要事?” 他极不愿与秦异人相处,巴不得宰完秦异人,把他赶走,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信陵君呀,凭我们俩的交情,情深谊笃,没事本公子就不能过来瞧瞧好友,叙叙旧,喝喝酒,观观歌舞?”秦异人自来熟,一把抓住信陵君的手,亲热得紧,在信陵君手背上轻拍着,仿佛他们是数十年没见过面的过命好友似的。 谁他娘的与你有交情?谁他娘的与你情深谊笃?信陵君很想吐秦异人一脸。 我和你只有仇,只有恨,就是没有交情,更谈不上情深谊笃。 要说深仇大恨,那是绝对的、大大的有! “异人公子,你来得真不巧,无忌有要事,急着出去,改日再叙阔。”信陵君这是在变相的催促秦异人说事,说正事。 “这太好了!”然而,秦异人却是一击双掌,大声叫好:“正好本公子今日无甚事,就随信陵君一游,如何?你放心,今儿我请你饮宴。” 拍着胸脯,砰砰作响,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儿。 真是坨狗屎,踹不得,还挺臭人,信陵君无可奈何,只得自己把话说出来:“异人公子,上次你说的事儿,我思虑再三,既然异人公子如此有诚意,我岂能不成人之美?” “信陵君,你真是个好人。”秦异人重重点头,一脸的欣喜。 “虎狼秦人,你就这点儿能奈?本公子一定要要狠狠敲你一笔金。”信陵君看在眼里,得意在心头。 侯赢看在眼里,大是欢喜,这金终于有了着落。 然而,秦异人话锋一转,笑道:“上次与毛公论赌技,与薛公论酒经,兴味无穷啊,如醉醇酒,来,二位高士,我们接着论。” 秦异人知道很多赌技酒经,毛公薛公回味无穷,很想与秦异人再叙,很想应下此事,却见信陵君脸色不善,只得闭口不言。 这是问牛答马,信陵君很郁闷,只得把话更挑明一些:“异人公子,不是这事,是抡材大典的事儿。” “抡材大典?”秦异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儿,拍拍信陵君的手背,笑得特别欢实,冲信陵君道贺:“恭喜信陵君,贺喜信陵君!百年战国,还未有一人如信陵君这般为天下读书人着想,掏金举行抡材大典,自此以后,信陵君的美名天下传,为天下人赞誉。异人不敢不贺!” 信陵君一心盼望秦异人接口说他要举办,然而,秦异人却是向他道贺,没有丝毫要接手的意思,信陵君一颗心直往下沉。 他眼下缺金,连养门客的金都没有了,哪有金来举办抡材大典?若他不交出去的话,又不能举办,一定会成为笑柄,为天下人耻笑,耻笑他不自量力。如此一来,他的名望就会大跌,门客会离他而去,没了门客,没了名望,他屁都不是。 交出抡材大典势在必行了,若能顺势敲诈秦异人一大笔金,那就是两全其美了。 而秦异人竟然没有接手的意思,这让他吃不准,秦异人究竟有没有兴趣。 “异人公子,我是说,你有意为天下读书人做善事,我就成全你,把这副重担托付给你。”信陵君只得把话挑得更明了。 秦异人双手乱摇:“我要这做甚?我不求名,我费这力又不讨好,不干,绝不干。” 秦人不求名,只求实,只求实实在在的功业,秦异人这是大实话。 信陵君听在耳里,惊在心头,若秦异人不接手的话,他就握了一个烫手山芋在手里,会弄得他身败名裂,忙大下说词:“异人公子有所不知,若你举办这抡材大典的话,你就会美名天下传,就是秦王也会重视你。以异人公子之贤,再有秦王垂青,大事可期。” 没有名,秦异人很难登上秦王之位,这正是秦异人眼下的追求所在。信陵君是个精明人,看得明白,一语切中要害。 “什么大事?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王霸雄图转头空,与其如此,不如吃好喝好玩好乐好,自由自在的好。”秦异人却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儿,没有丝毫兴趣。 信陵君瞪大眼睛,再三打量秦异人,见秦异人认真异常,没有丝毫作伪,大是惊讶,暗想难道他想错了?秦异人真的不想当秦王?若真要如此的话,抡材大典要如何才能交出去? “异人公子,若是你有美名的话,秦王之位可期。”信陵君只得把话挑得明明的了,不再用“大事”二字含糊其词。 “当秦王有什么好?给你们山东六国骂?诅咒?骂秦王早死,诅咒秦王死于乱箭之下?不干不干,说不干就不干!”秦异人断然拒绝。 “不敢不敢,我们哪敢对秦王有丝毫不敬!异人公子,你千万莫要乱想。”信陵君被吓了一大跳,若这话坐实,他又有天大的麻烦。 放眼山东六国,哪个不骂秦王?哪个不诅咒秦王不得好死?可是,谁也不敢承认,只能在背后骂骂罢了。 “信陵君啊,你是在为抡材大典苦恼,是吧?”秦异人占够了便宜,看看火候差不多了,这才道:“看在我们交情不错的份上,我可以勉为其难为你解决这事。” “你还是太嫩,沉不住气了。”信陵君暗中得意,准备狠敲秦异人一大笔金。 然而,只见秦异人双眼精光暴射,直视信陵君,一裂嘴角道:“你得求我,本公子才会为你解危难。你求我啊!” 第六十二章 我求你! 第六十二章我求你! “闭嘴!” 一片喝斥声响起,出自信陵君、侯赢、毛公、薛公、朱亥之口。 朱亥更是双眼圆瞪,如欲喷出火来,恨不得把秦异人立劈当场。他对秦异人很有好感,数次为秦异人说话,此时却是大怒,因为秦异人侮辱了他效忠的对象,信陵君。 信陵君是王室子弟,身份地位极高,势力极大,更是心高气傲,要他求秦异人,那是不可能的,他宁愿断头,也不愿求秦异人,这次,他是真的怒了。 “秦异人,你欺人太甚!”信陵君指着秦异人,大声喝斥,吼得山响,如同雷霆轰地。 “闭嘴!”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却见秦异人眉毛一立,大声喝斥,指着信陵君的鼻子,跟骂孙子似的数落起来:“魏无忌,你包藏祸心,以为本公子好欺,是吧?” “我包藏祸心?”信陵君好一通讶异。 是你要我求你,是你在侮辱我,怎么又成了我包藏祸心? “本公子且问你,这抡材大典要想举办,少则万金之数,多则数万金,如此之多的金,你以为本公子是谁?本公子是质子,质赵的质子,不是富甲天下的大商家,没这么多金,你要本公子举办抡材大典,你安的什么心?”秦异人仿佛没有看见信陵君委屈得象被轮了一百回的小媳妇似的,高喉咙大嗓子,理直气壮的喝问。 “这……”秦异人不过是个质子,他没这份财力,无法举办抡材大典,信陵君强塞给他,着实没安好心,信陵君一时语塞。 “再者,本公子是虎狼秦人,本公子来举办抡材大典,你们山东之人不会领情不说,还会聚在一起,大骂本公子。本公子出金出力,做一善事,却是落不得一个好字,反而要被骂,我傻啊,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秦异人的理由太多了,也很充分。 傻子也知道,举办抡材大典会有天大的好处,信陵君当然不信秦异人这话,却一时之间找不到理由反驳。 谁叫秦异人是秦国王孙,不是山东之人呢?若是信陵君这些山东之人来办,就不会有丝毫疑虑,只会有美名。秦异人这个秦国王孙来举办,就另当别论了。 山东之地骂秦国是虎狼之国,骂秦人是虎狼,已经上百年了,根深蒂固。 更让人震惊的是,很多骂词是不分清红皂白,也不管秦国做的是对是错,是好是坏,只要是秦国做的,都是“虎狼之行”。 秦异人若举办抡材大典的话,费力不讨好这种可能性不高,却未必不可能。 后人生活在秦始皇的遗泽中,却把秦始皇骂得体无完肤,秦始皇从此背上了“暴君”的骂名。做了好事,落不得一个好字,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本公子不计名,不计利,要为你解决这难事,你不求本公子,本公子又不犯贱,凭什么为你解困?”秦异人很是光棍,甩甩袖子,大步一迈,道:“告辞。” 到眼下为止,只有秦异人一人对抡材大典有兴趣,信陵君哪敢任由秦异人离去,忙堆着笑容,拦着秦异人,道:“异人公子,这事能不能再商议商议。” “商议个屁!”秦异人回答得很果决。 “异人公子,我们交情深厚,情深谊笃……”信陵君脸上的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抓着秦异人的手,亲热得紧,好象见到老友似的。 “你是魏国王室子弟,本公子是虎狼秦国王孙,我们是死敌,有屁的交情,没有。”秦异人一甩胳膊,甩脱信陵君的手,一点也不给面子:“本公子怀着一颗仁心而来,却是给狗吃了,这种事儿,本公子不做了,你自己做吧。” 我要是有金做,我用得着留给你么? 信陵君郁闷得想撞墙,赔着笑脸道:“异人公子,你也不能太狠吧?” “本公子狠吗?狠的是你吧?”秦异人双眼一翻,精光暴射,道:“日头是从西边升起,还是从东边升起?” 当日,秦异人前来试探的时候,信陵君有些得意忘形,说出如此决绝的话,秦异人当然要狠狠踩信陵君的脸,要占足了便宜。 终于明白了原委,信陵君很是后悔,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当日太得意了,眼下后悔莫及。不过,他仍是不想求秦异人,道:“这着实是本公子的错,不过,本公子是不会求你的,哪怕是死。” “那可由不得你!”秦异人冷笑道。 “无忌一身傲骨,就是面对刀山火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绝不会求你。”信陵君信心十足。 “我听闻,有不少人兜售珍货,说是你信陵君的珍藏。”秦异人瞄着信陵君。 “笑话!本公子有金,为何要卖珍货?”信陵君当然要断然否认了。 这事绝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 “这些珍货有不少是罕见的奇珍,不是民间所能有,必是出自王宫。本公子就上弄几件,送给魏王求证求证。”秦异人却是云淡风轻。 “这……”信陵君脸色大变。 侯赢、毛公、薛公他们也是脸色急剧变化。 信陵君出手的珍货就有不少是宫中之物,有一些更是信陵君所独有,若这事公开的话,那就是铁证如山了,信陵君跳进黄河也是洗不清了。 “信陵君,你莫要担心,我也不信。我这就去给那些爱乱嚼舌头的人说,信陵君有金,断不会兜售珍货。”秦异人拍拍袖子,就欲离去。 这是无风三尺浪! 原本无事,若给秦异人真这么一宣扬,还不闹得满城雨,还不天下疯传? “异人公子,无忌手头着实有些不便。”信陵君知道这一切都是秦异人搞的鬼,要瞒是瞒不过了,只得承认了。 “这不就对了。”秦异人得意的一扬下巴儿,道:“你自己没金举办,却交给我来办,我费金费力,还不讨好,我没虱找虱呀?你得求我。” 信陵君知道他没有退路了,若不求秦异人的话,秦异人断不会接手,他就完了,什么也不会剩下。脸面是重要,可是,活着更重要,保住眼下的名声才是当务之急。 “信陵君,不可!”侯赢、毛公、薛公、朱亥齐声阻上。 “不得对人言之。”信陵君一咬牙,下定决心。 “没问题。”让信陵君求秦异人,不过是小小的满足一下自己的报复心理罢了,秦异人不是大嘴巴,原本就没有打算宣扬。 “秦异人,若你敢出尔反尔,休怪朱亥识得你,我手中巨锤不识得你。”朱亥双眼一翻,精光暴射。 “朱亥,你尽管放心,本公子说话算话,一向奉行你仁我义。”秦异人笑得很开心。 他这话只说了半句,“你仁我义”的后半句就是“你不仁我不义”,意思是说,只要信陵君不先对他打歪主意,他就信守承诺。 巧取豪夺之事,被秦异人宣扬出来,着实是信陵君先对秦异人下的手,不能怪秦异人。 “异人公子,无忌求你了。”信陵君万分不情愿,如同吃了苍蝇般难受,结结巴巴,总算把一句求人的话说完了。 这辈子,他头一遭如此低声下气,比踩了狗屎还要让他恶心。 第六十三章 离间朱亥 第六十三章离间朱亥 “呼!”信陵君长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对现实,挤出一丝笑容,道:“异人公子,你气也出了,我们该来谈谈这抡材大典的价钱了。” 要想把抡材大典这事转给秦异人,必须要让人秦异人满足报复心理,他不得不低声下气求秦异人。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信陵君就是拱手相让,一文不取,他还没这么圣贤。更别说,他眼下很缺金,还指望着敲秦异人一笔呢。 “终于要有金了。”侯赢长吁一口气。 要不是看在金的份上,侯赢也不愿意信陵君求秦异人。 “价钱?”秦异人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 “是呀。异人公子,抡材大典这事是由我发起,你得给我金。无忌这名望还是值点金的,不要多了,就五万金吧。”信陵君准备狠狠敲秦异人一次,出出胸中怨气。 “五万金?你咋不去抢?”秦异人失笑出声。 “没错,本公子就是抢你,抢秦国王孙这种事儿还没人干过,一定不错。”信陵君重重点头,话中透着欢喜。 虎狼秦国凶名在外,还没人敢抢秦国王孙,要是做成了的话,他再一宣扬,他的名望就会再涨上几分。 “呵呵!”侯赢笑得很是开心:“异人公子,你不给金,抡材大典你就莫想到手。” 虽然秦异人有费力不讨好的可能,却不是太大。若是举办成功的话,秦异人应该还是有好处的,会提升他的名望。侯赢笃定秦异人想弄到手,这话信心十足。 “魏无忌啊魏无忌,你想金想疯了吧?抡材大典如此好,你就捂在手里吧,你就不怕烫坏你的手?”秦异人拒绝得很干脆:“你都求我了,你以为你还有底气与我讲价?” “啊!”信陵君恍然,他上了秦异人的当。 秦异人要信陵君求他,表面上看是为了报复,实则不全是,报复只不过是一个方面,他要把信陵君的底气全部打掉,再来谈这事。 “你……真恶毒!”信陵君反应过来,指着秦异人,指责起来。 “人言信陵君精明过人,是贤明公子,我看不过如此。”秦异人得意的贬损着信陵君,道:“抡材大典对本公子是有无穷好处,即使本公子是虎狼秦人,也不会费力不讨好……” 秦异人一句话没说完,信陵君的鼻子就歪到一边了。 适才,秦异人振振有词,说他举办抡材大典会费力不讨好,这才屁大一会儿功夫,就变了,完全变了,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信陵君适才还真有几分信了,还有比这更让他生气的么? “……可是,在你手里,却是不仅没有好处,反而有无穷后患。”秦异人扳着手指头,细数起来:“你没金举行,这事一闹出去,你想啊,你还不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你没金举办,你还要通告天下,你邀屁的名?你这就是沽名钓誉,伪君子,欺世盗名。” 信陵君的脸色极为难看,眼中如欲喷出火来。 秦异人所言绝对会成为现实,也正是他担心所在。 “你积累数十年的美名就会瞬间瓦解,你会留下一片骂名,从此以后,你屁都不是。”秦异人越说越是兴奋,声调转高。 信陵君听在耳里,如同利剑在剜心似的,这都是秦异人搞的鬼,让他把天大的良机错失,而且,偏偏还是罪魁祸首秦异人帮他剖析,还有比这更让他痛恨的吗? 他恨不得把秦异人踩在脚下,狠狠蹂躏,再剁碎了喂野狗。 “要本公子接过来,你不仅要求本公子,还要给本公子金,还得为本公子做事!”秦异人得意的开条件了。 “你……休想!”真要照秦异人这么说的话,信陵君不仅因为求秦异人而脸面全失,还要破费,还要沦为秦异人的手下,为他效力,信陵君都快气炸肺了。 “其实,也可以不这样做,还有一个办法,两全其美的办法。你不仅交出抡材大典这烫手事儿,还可以得到一笔不菲的金。”秦异人展颜一笑,很是亲切。 “哦!”信陵君做梦都在想金,都快想疯了,虽然正在盛怒之下,却是兴趣被勾起来了。 “何法?”侯赢知道这话不能由信陵君来问,那样的话就太失身份了,代他问出来。 毛公、薛公、朱亥睁大眼睛,死盯着秦异人,恨不得从嘴里抠出答案。 “本公子出五万金,买下朱亥,如何?”秦异人瞄了一眼朱亥,嘴角掠过一抹坏笑,一现即隐,谁也没有发现。 “五万金?”信陵君眼中光芒闪烁,一片火热。 他眼下都快揭不开锅了,若是有五万金的话,一切都是迎刃而解了,他真想一口答应。 “卖我?”朱亥双眼一翻,精光暴射,死盯着信陵君。把信陵君那意动样儿看在眼里,眼神一黯。 侯赢、毛公和薛公三人绝对想不到秦异人会提出这个条件,很是震惊。不过,仔细想想,这条件太诱人了。 朱亥是很了得,是天下少有的猛士,可是他也值不了五万金啊,万金都值不了。 信陵君能不能禁受得住诱惑,谁也说不清,三人紧抿着嘴唇,打量着信陵君,没有说话。 信陵君的心性就在这一念间了,是要金,还是要闻名天下的猛士。 “呼呼!”信陵君正在进行天人交战,把朱亥卖掉的话,眼下的问题迎刃而解。 问题是,他能卖吗?卖掉朱亥就是卖掉了他的信誉,他的名望就不复存在了,从此以后,就会被人骂为重金轻友,不会再有人投他了。 “秦异人,休要辱我!”信陵君想明白了,就是再高十倍的价钱,也绝不能卖掉朱亥。 “呼!”毛公、薛公、侯赢长吁一口气,信陵君禁受住了诱惑。 “秦异人,你侮辱我,我与你没完。”朱亥原本对秦异人大有好感,此时却只有恶感了,吼得山响。 “这事,等会我们再说。先说抡材大典的事儿。”秦异人却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冲朱亥笑笑,这才扭头道:“信陵君,你不愿做这笔买卖也由得你。你得给我三千金,再把抡材大典托付给我一事通告天下。此事不议!你若不愿,此事就此做罢。” 语调并不高,却是透着坚决。 事已至此,信陵君还能怎样呢?最后不得不同意秦异人的条件。 “可惜了,要不是怕信陵君拼个鱼死网破,我就借这次机会,彻底把信陵君弄得身败名裂。”秦异人很清楚,他迟早还会和信陵君对上。 那样的话,秦异人却什么也得不着,拿不到抡材大典的举办权,就莫想成名。再三思虑,秦异人只能给信陵君留一线生机。 要是没有信陵君这个发起人,凭秦异人的名望,不可能有人前来参加。 “告辞!”秦异人一甩袍袖,大步而去。 “秦异人,你欺我太甚,我与你没完!”信陵君望着秦异人的背影,咬牙切齿。 “秦异人,我们再来算算帐。”朱亥大吼一声,怒气冲冲的追了出去。 信陵君嘴角浮现一抹微笑,朱亥这一怒,有秦异人好受的。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秦异人竟然在等着朱亥,一见朱亥追来,就冲朱亥一招手,道:“朱亥,你以是我在侮辱你,是吧?你错了,真的有人想要卖掉你。” “你胡说,我不信。”朱亥不信。 “我说一件秘密,你就相信了。”秦异人左顾右盼,见没有人,压低声音,在朱亥耳边轻语道:“朱亥,你这袖中有一柄金锤,重十斤,是吧?” “你……你怎生知道的?”朱亥一共三柄锤,提在手里的两柄不过是明面上的,他真正的杀手锏,就是袖中金锤。 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招,很少有人知道,秦异人竟然知道,他能不震惊? “走喽!”秦异人却没有回答,快步而去。 “是真的!是真的!”朱亥站在当地,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脸色急剧变化,极为难看。 第六十四章 通告天下 第六十四章通告天下 “可惜了,可惜了!”秦异人骑在骏马上,在孟昭他们的簇拥下,回到府里。 一路上,直摇头叹息,弄得孟昭他们不明所以,想问又不好问,难道说这次前来逼迫信陵君失败了?可是,瞧秦异人这副样儿,又不象啊。 “可惜什么?”赵姬把秦异人迎个正着,含笑问道。 “我可惜没有买到朱亥。”秦异人终于说出答案。 “买朱亥?”孟昭他们好一通诧异。 “我以为是什么事儿呀,原来是买人。”赵姬对朱亥不够了得,不当一回事。 “你可知朱亥是什么人吗?他是天下少有的猛士,若是我能买过来,我就再也不用担心护卫力量不足了。”秦异人惋惜无已。 秦异人眼下日子过得挺滋润,身家数万金了,就缺护卫力量。他身边的护卫力量就是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顶大梁,三人虽是秦军锐士,却是太少了,而且,算不得绝顶高手。 鲁句践潜力巨大,眼下却是派不上大用场。 朱亥此人力大无穷,是天下间少有的猛士,再者,其人忠心耿耿,若是秦异人能弄到身边的话,他就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对他不利了,他就可以横着走了。谁敢招惹他,叫朱亥拍翻谁就是。 秦异人早就在打这主意了,一直没有机会,今儿的机会大好,把信陵君逼到死角了,然而,信陵君倒也看得明白,他若卖了朱亥,他就完蛋了,断然拒绝。 “公子,朱亥对信陵君极为重要,他就算动心了,也不敢卖吧?他要是卖了,还不被天下人笑话死?”范通一语中的。 “没错。”并非信陵君没心动,只是他不敢卖罢了,秦异人笑得很诡异道:“信陵君动心了,朱亥是看在眼里了,我再趁机在朱亥心中种下不忠的种子。嘿嘿,只需要再花些功夫,说不定就让朱亥转投我了。” 秦异人虽然很想把朱亥弄到身边,但他也知道,此事的难度太大,没那么容易。不过,今天的收获不小,他说出朱亥的秘密,朱亥一定会起疑,会猜测,会以为是信陵君真的打算卖他,那么,这不忠的种子就种下了,只需要等待机会生根发芽就成。 “贤婿,事儿做成了?”赵雄急忙问道。 “你聪明、帅气、俊俏的贤明女婿出马,还能不成?”秦异人很是臭屁。 “你就贫嘴!”赵姬在秦异人腰上拧了一把,嗔怪一句。 “呵呵!”赵雄、孟昭他们大喜。 为了这事,秦异人他们没少费周章,虽然早就知道会成功,当秦异人宣布这一消息时,他们仍是欢喜无已。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赵雄迫不及待的问道。 “先等信陵君通告天下,然后我就通告天下。”秦异人笑道。 抡材大典对于信陵君来说,那是一块烫手山芋,他若不能交出来,他就完蛋了。秦异人离开后,他先是骂了一通秦异人卑鄙无耻,然后就写下文告,命人通告天下,抡材大典之事由秦异人主办。 依秦异人的名望,若没有信陵君,绝对不可能举办抡材大典的。信陵君明明知道这一转让后,会让秦异人得到天大的好处,却也无可如何。 这还不是最让他痛恨的地方,最让他不爽的是,他还要在文告中把秦异人大夸特夸,夸成了一朵花,赞扬秦异人如何如何仁慈,如何如何仁善,愿为天下读书人做一件大善事,举办抡材大典。 明明是秦异人把他逼得走投无路了,到头来,他还要为秦异人背书,大赞特赞一通,他一想起这事就是郁闷无比。 然而,他又能如何呢?他总不能说他没金了,被秦异人逼得没办法,不得不转让吧? 若真要如此,他就完蛋了。 当信陵君的文告通传天下后,秦异人的名声大起,人们这才知道,原来秦国王孙异人公子是如此的仁善,是如此的仁德,要破财举办抡材大典,立时有不少人颂扬秦异人。 秦异人的名望直线蹿升,虽然还不能名动天下,比起以前的无名小卒来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相差不可以道里计了。 信陵君名满天下,他如此盛赞的人,能差吗? 正在人们大赞特赞秦异人之际,秦异人的通告传遍天下了,一开篇就是“秦国王孙异人正告天下士子、读书人”,接着就是一通大仁大义的话,其实是空言,没多大实际意义,重在粉饰自己。 后面的话是“凡来邯郸参与抡材大典的读书人,可得十金舟车费,吃住免费。凡报到的读书人,每餐一金,凡论战进入前百的读书人,每餐两金,进入五十名者每餐五金,进入前十名者每餐十金。” 不仅报销车马之费,还要报销吃住,这是天大的好事。这消息一出,立时大哗,赞颂之声更多了,很多读书人激动得热泪盈眶,这是无上福音。 自古以来,“穷文富武”,读书人多贫寒,连吃饭都成问题,谁还有钱赶去邯郸参与抡材大典?即使知道抡材大典可以使自己功成名就,没有钱,如何去?只能望而兴叹。 这次不同了,秦异人动真格的了,没钱不用担心,给你提供舟车费,这总行了吧? 连吃饭都帮你解决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来呢? 这已经够让士子、读书人欢喜的了,还有让他们更加欢喜的。 “凡进入前百名者,可得百金之赏;凡进入五十名者,可得五百金赏,进入前十名者,可得千金之赏,第三名可得两千金,第二名可得五千金,夺魁者可得万金重赏。”秦异人在文告中如是写道。 往昔的抡材大典,士子历尽千辛万苦赶到邯郸参与,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得到。这次不同了,有重赏,第一名更是有万金重赏。 如此重赏,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就未有过,士子、读书人是激动难已,要想不颂扬秦异人都不成。 当然,为了防止有人冒充读书人冒领舟车之资,必须由各国官府开具证明或者由名士推荐方能报名参加论战,余者一概不认。 对这一限制,读书人自然是没有意见,认为应该如此。 这一限制立时息了很多人的非份之念。 XXXXXX 邯郸,秦异人府。 赵雄一头扎进来,满脸喜色,冲秦异人笑道:“贤婿啊,你这一手真是了得呢。好多人向我道贺,赞我有眼光,找了个如此仁义爱人、礼贤下士的女婿,你是天下贤士的福音。” 谁被如此赞扬,谁都会欢喜。 “爹,你莫要尽夸他,可是,这至少需要十万金,在哪里去找金啊?”赵姬好看的弯月眉拧在一起了,愁眉苦脸。 若是照信陵君那般举抡材大典,上万金就能解决了。然而,秦异人竟然如此大的手笔,没有十万金莫想举办。 十万金啊,那是何等庞大的数字,就是一国之君也不是说拿出来就拿出来的。 “是哦。”赵雄脸上的喜色荡然无存,一脸的愁容。 “金么,自然会有,这事不消担忧。” 秦异人却是一点也不在乎,道:“我眼下最担心的是秦国如何应对?这是对秦国的一次绝佳良机,但愿范睢当得名士之称,不会错过。” 第六十五章 秦国响应 第六十五章秦国响应 邯郸,信陵君府。 “哈哈!”信陵君笑得可开心了,眼睛只剩一条小缝,把秦异人的文告狠狠晃着,大声编排秦异人的愚蠢:“秦异人自诩聪明,不过是自以为是,实则蠢不可及!蠢不可及!每个前来邯郸参与论战的士子,每人十金车舟之资,少说也要三两千人前来,这就需要三万金。再有吃喝住宿,前前后后,没有半月不可能结束论战,这又得费金几多?五万金是最少的了。还有重金奖赏,这又要两万金……” 说到这里,脖子伸得比长颈鹿的脖子还要长,摇头晃脑,仿佛吟诗似的吟咏:“这就要十万金,十万金呐!莫要说区区落魄王孙,就是本公子也拿不出这么金。” 秦异人这次是大手笔,若是成功的话,必将享誉千古,名垂后世,秦异人的名望就会大幅提升。然而,其花费很惊人,没有十万金莫想举办。 十万金,这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就是以信陵君的财力也是吃不消。 莫说信陵君,就是天下五大商家也是禁受不住。 “秦异人这是异想天开。”侯赢点评一句。 “没错,他就是异想天开。”信陵君阴阴一笑,道:“他想成名,我就不让他如愿。立时派出门客,在茶坊酒肆散布流言,就说秦异人沽名钓誉,没有金举办。把这帐细细一算,这次抡材大典就不可能举办了,秦异人,你就等着成为天大的笑柄吧!” 信陵君这一招够狠! 抡材大典照秦异人这么办大手笔是大手笔,就是花费太高了,只需要把账一算清,就会让人相信,士子会裹足不前。 没人前来参与抡材大典,秦异人就会成为笑柄,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秦异人逼得信陵君走投无路,他还不得不给秦异人背书,唱赞歌,他恨透了秦异人,巴不得秦异人立时死掉。 XXXXXXXX 咸阳,秦国王城,朝堂。 秦昭王正与范睢、白起、蒙骜、王陵、国尉司马梗他们商议军机。 今天的商议透着几许诡异,白起、王陵这些武将对丞相范睢是爱搭不理的,没什么好脸色,只是顾忌着这是朝堂,不得乱来,不然的话,他们早就冲范睢开骂了。 “禀丞相,异人公子的信。”负责值守的铁鹰锐士快步进来,把一根竹管递给范睢。 “异人?是给寡人的?”秦昭王眼中精光一闪,忙问道。 他暗中调查秦异人的所作所为,对这个孙子的观感大为改观,很是希望这信是秦异人写给他的。 “禀君上,异人公子点名这信务必交到丞相手里。”铁鹰锐士如实禀报。 “呃。”秦昭王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老脸一红,很是羞愧。 秦异人恢复与秦国的联系,第一封信就是写给他的,为秦国找到一条非常好的谋划,他却不信,错失了良机,眼下还在后悔着呢。 这通书信,秦异人不给他,而是点名要给丞相范睢,明显是对他不信任。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能不羞愧吗? “君上……”范睢把铜管呈给秦昭王。 秦昭王挥挥手,勉强一笑,道:“既然是异人给丞相的,丞相处置便是。” 他很想接过来,可他好意思接吗? 范睢也不客套,应一声,拧开铜管,取出羊皮纸,展开一阅。 “啊!”范睢一脸的惊讶,轻呼一声。 范睢胆识过人,就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他竟然轻呼,颇是惊讶,这事太少见了,秦昭王、白起、蒙骜、王陵他们大是讶异,目光齐刷刷盯在范睢身上,大是好奇。 只见范睢一双明亮的眼睛精光闪烁,沉吟不语,都知道他每每遇到大事,都是这般思索,没有人出声,任由他思考。 “妙!妙!妙!”范睢明智之士,见识过人,思虑并没有费时太多,只片时功夫,就是眼中精光暴射,大声称妙。 “丞相,何事?”秦昭王这才出声相询。 这话正是白起他们想问的,无不是睁大眼睛打量着范睢,竖起耳朵,静等他说话。 “君上,异人公子已通告天下,愿出金举办抡材大典。”范睢说出答案。 “举办抡材大典?这是好事呀,不错,不错。”秦昭王眉头一轩,赞扬道:“做做样子,花费万把金就能成,可以捞到美名,他好算计。” 用万金博得一片美名,这着实是一条谋划。 “君上,远远不止如此。异人公子是如此举办……”范睢一通解说。 “他疯了!他想成名想疯了!”秦昭王脸上变色,喝声如雷:“没十万金莫想办成,他哪有那么多金?他这是向秦国索金的吧?” “一定是这样!”白起他们也是如此以认为,个个大摇其头。 秦国要是有金的话,岂会不出兵灭赵? “不是。”范睢把手中羊皮纸挥挥,道:“异人公子只是说了这事,其余的只字不提。” “不是要金的?”秦昭王好一通惊讶:“又料错了?” 长平大战后,秦异人一共给秦国写过三通书信,每次接到,秦昭王都以为秦异人是乞金的,竟然连续三次都料错了,由不得他不讶异。 从范睢手里接过书信一瞧,拧着眉头,疑惑道:“他这是何意?” 秦异人在书信中,只是陈述他要举办抡材大典,别的只字不提,这让秦昭王摸不着头脑。 “君上,异人公子这是在暗示,秦国应当抓住这次机会,资助他举办抡材大典。”范睢一口道破秦异人的用意。 “资助?”白起冷声道:“丞相,大秦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拿什么来资助?” 他信了谣言,对范睢很是不爽,这是在抢白。 “是呀!要是有钱有粮,我们早就在邯郸了,岂能在这里?异人公子儿戏,丞相也跟着胡闹了。”王陵他们这些武将齐声附和。 秦昭王微微颔首,虽然没有说话,其用意已经再明白不过了,他很是赞成白起他们的话。 要是秦国有钱有粮,他都把赵国灭了。秦国眼下最缺的就是金,岂能随秦异人胡闹。 “君上,若异人公子成功,对秦国有两大好处。”范睢仿佛没有听见白起他们的讥嘲似的,大声道来。 “两大好处?”秦昭王疑惑不解。 “百年战国,山东六国骂秦为虎狼,残暴不仁,秦虽强,骂名在外,不利于秦。秦若要一宇内,不能仅靠征战,还要有美名。这次抡材大典,就是博取美名的良机。”范睢的话很有见地,道:“美名,可顶十万大军,甚至更多!” 好名声能得到的好处不见得比征战少,就是白起他们这些对范睢不爽的武将也不得不承认这点,微微颔首。 “有理!”秦昭王大声赞同。 “异人公子大手笔,不惜重金举办抡材大典,为士子们解决舟车之费,住宿吃喝之资,必然有很多人才因此而汇聚在邯郸。秦若要一天下,应当趁此良机,招揽人才。”范睢的话很有诱惑力。 “人才!”秦昭王双眼一翻,精光暴射。 对于一国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是金银珠宝,不是粮草,而是人才! 没有人才,堆积如山的财货也有用光之时;有了人才,即使没有如山珍货,也会富裕起来。秦国本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秦孝公发求贤诏,招揽天下贤士,欲图变法强国,那时节,秦国已经快亡了,处于崩溃的边缘,是当时七大战国里面最弱的一个。 秦之弱,弱得连会盟的资格都没有了,山东六国视秦国为化外蛮夷之国,不把秦国当作华夏一员,这让秦孝公引为奇耻大辱。 在当时,秦国要么变法成功,存在下去,要么被当时的霸主魏国灭掉,不得不搏了,秦孝公痛定思痛,发求贤诏,招揽天下贤士。商鞅因此而入秦,在秦国变法,取得巨大的成功,秦国转弱为强,一举成为一流战国,雄视天下。 “让人才没有后顾之忧,前来邯郸参与论战,秦国应当趁机大力招揽,这才是异人公子不惜重金的原委所在。”范睢一口道破秦异人的深远意图。 他说得没错,秦异人真的就是这么打算的。 若秦异人仅仅想成名的话,犯不着花费十万金,有上万金就成了,招集一批名士论战一番,再让他们背书一通,到处宣扬,秦异人的名声就大起。问题是,如此做的话,能前来的名士要么家资巨富,要么就是有人资助。那些贫寒的读书人没有钱,不能赶来邯郸,他们就会被埋没。 这是一个风云激荡的热血时代,秦国即将统一中国,需要大量的人才,要是这些贫寒的读书人被埋没了,太可惜了。 再说了,这些人若是被秦国招揽,最后还不是成了秦异人的臣子?他当上秦王后,这些人就得向他效忠。 正是考虑到这些,秦异人才决心花费重金,来一次大手笔,把天下读书人一网打尽,能网罗的都网罗了。 他这一计划若是成功的话,秦国会受益良多。 可以嫌金多,可以嫌粮多,绝不会嫌人才多! “好谋划呀!他看得如此深远!”秦昭王大是惊讶,抚着额头,笑道:“人才是一国之本,七大战国,大秦最是重视人才,绝不能错失这次良机。” 虽然山东六国把秦国骂得体无完肤,然而,凭心而论,秦国才是最重视人才的。 第六十六章 六国响应 秦昭王并不是在给秦国脸上帖金,而是说了一句大实话,秦国对人才的重视与任用,远非山东六国所能比,这是秦国能雄视天下的原委所在。 山东六国天天喊着举贤任能,然而,山东六国所用之人大多是宗室子弟,或者世家大族,有名无实,并没有治国的才干。比如孟尝君、平原君、春申君三人,是“战国四公子”中人,大名传于后世,然而,他们当国之后,干出多少功业? 秦国的官员三四成来自山东六国,吏员六七成来自山东六国,这是一个惊人的比例了,很能说明问题,证明秦国重视招揽人才。 最有代表性的是秦国的历代丞相,从秦孝公变法时起,到秦始皇统一中国,所用的丞相有:商鞅、张仪、甘茂、范睢、蔡泽、吕不韦、王绾和李斯,这八人中,只有王绾是土生土长的秦国人,其余七人都来自山东六国。 商鞅有“荐贤杀贤”的典故,张仪因孟子而远走他邦,范睢更是九死一生、差点被魏齐害死,李斯是楚国不为人重视的小吏……就是这些不为六国重视的人才,到了秦国却被拜为丞相,位高权重,成就一世功业。 山东六国得虚名,不务实,信陵君号称得士,拥有贤名,在他一生中,有三个盘盘大才从魏国离开,乐毅、范睢和即将出山的尉缭。若信陵君真是“得士”的话,他就应该把三人网罗才是,然而,这三个土生土长的魏国人就从他眼皮底下离开。 信陵君还敢当“得士”的美名吗? “良机当前,绝不能错失!”白起率先响应,声若洪钟,震人耳膜。 “臣等附议!”王陵、蒙骜、司马梗这些重臣齐声响应。 “异人深谋远虑,为大秦创造这一良机,这次,秦国一定要助异人做成此事。”秦昭王雪白的眉毛一掀,决心下定,道:“秦国虽然府库空虚,大不如以前,万金还是拿得出的,就资助异人万金吧。” 一万金要是在平时,对于国力雄厚的秦国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在眼下这时节,对于秦国来说极为不易了,秦昭王这是大手笔。 “君上英明!”群臣齐声赞颂,秦昭王能做到这一点,极为难得。 “出金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需要一位大臣前去邯郸招揽人才。”秦昭王拧着眉头,沉吟道:“前去的人一定要是重臣,在秦国要很有份量,唯有如此,才能显得秦国重视人才……” 白起、范睢他们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 “寡人之意,就由国尉走一趟。”秦昭王点名了。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白起他们之口。 国尉在战国时代是重臣中的重臣,掌管军队的后勤、训练诸多军务,在秦国属于第四号人物,他的权势仅次于国君秦昭王、丞相范睢和上将军白起。 而且,秦国的国尉司马梗不是一般的国尉,是秦国名将司马错的儿子,是名门之后,将门之子,在秦国倍受人尊敬。 司马错是白起的前任,秦军正是在他手里发扬光大,为白起征战山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他做过两件事轰传天下:一是力驳张仪,主张秦国并巴蜀。在当时,张仪坚决要求秦国大举东进,与六国争霸,司马错说服了秦惠文王和张仪,最后秦国并巴蜀。秦并巴蜀,在秦国的统一道路上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秦国因此而厚积国力,后来更是以巴蜀为基,夺取楚国的黔中之地(贵州平原),让秦国积累了雄厚的国力。 二是他从楚国手中夺取了当时天下最大的粮仓,房陵,取得汉中平原的控制权,这让秦国更一步做强。 依白起他们想来,派个廷尉就了不得了,哪里想得到,秦昭王却更进一步,派出国尉,秦国的四号人物,要白起他们不惊讶都不成。 “臣愿往!”司马梗深知此行的重要性,对于秦国太重要了,也许这是百年战国历史上,秦国最大规模的一次招揽人才行动。 “好!”秦昭王欣然。 “君上,臣需一人相助。”司马梗是将门之后,一辈子与军队打交道,善于军事,对于文事不太在行。他坐镇没问题,要他来办这事着实有些难为人,需要一人相助。 “君上,臣举荐一人。”范睢马上举荐人才:“秦国名士王绾可使。” “哦!”一片恍然声响起,出自白起他们之口,没有人有异议。 当时的王绾还很年轻,却是秦国名士,名声在外。更难得的是,此人行事稳妥,厚重,有他相助的话,此行必然成功。 “呵呵!”司马梗对这个人选很是满意,笑得很是欢畅。 “丞相荐人总是适当,准了!”秦昭王大声赞赏。 王绾能成为秦始皇的丞相,并非无能之辈,才干不错。要不然的话,以秦始皇的眼光,也不会任命他为丞相了。 “司马梗,你此去邯郸,好好考察异人。”秦昭王双眼一翻,精光暴射,如同利剑出鞘。 XXXXXXXXXX 邯郸,秦异人府第。 孟昭一阵风般冲进来,一脸的喜色,远远就冲秦异人叫嚷开了:“公子,好消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何事?”秦异人问道。 “公子,秦王已经发出国书,通告天下,派国尉前来邯郸,襄助公子呢。”孟昭欢喜难言,一张嘴哪里合得拢:“是国尉啊,是国尉啊!” 国尉是秦国的四号人物,司马梗更是名门之后,孟昭一提起他,哪能不惊喜的。 “真的?”马盖、范通二人也是欢喜难言。 “还有,秦国资助万金。”孟昭扯起嗓子,半说半唱,欢喜之情难以言说。 “万金?不少了。”秦异人虽然不了解秦国的详情,也能猜测个大概,眼下的秦国处于极度困难中,能出万金相助是大手笔。 “恭喜公子!”鲁句践他们代秦异人欢喜,大声道贺。 “范睢果然不愧天下智士!”秦异人大是赞赏,笑道:“这下有得好戏瞧了,那些一心想本公子倒霉的人坐不住了吧!” XXXXXXXXXX 信陵君府里。 “什么?秦王发出国书派出国尉,出万金?”信陵君好象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 他做梦都想秦异人倒霉,依他想来,秦异人没有金,只需要他把这消息传出去,抡材大典这事就办不成了,秦异人就会灰头土脑,成为笑柄。秦昭王发出国书,通告天下,这无异于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 “秦王自然是要帮异人,秦异人成了笑柄,会连累秦国。”信陵君冷笑道:“就算秦国一国相助,也是办不成吧,我就不信,山东六国会响应?” “没错!”毛公大声赞同。 “本公子说的反话。”信陵君一愣,很是不悦,沉声道。 “毛公没说错,六国不仅要响应,还要大肆响应。”薛公接过话头,肯定毛公的判断。 “为何?”信陵君有些想不明白了。 举办抡材大典对秦国有利,会让秦国博取美名。秦国与山东六国是死仇,秦国越是得利,山东六国越是要倒霉,应该唱对台戏才对,怎么山东六国会响应呢? XXXXXXXXXX 齐国都城,临淄,王宫。 齐国太后君王后、齐王田建、丞相田单,还有君王后的弟弟后胜在座,四人脸色沉重。 “这个秦异人,真是好大的气魄。”一代名后君王后大声赞叹:“这次抡材大典不论成与不成,他都有美名。若是成功的话,他的美名就会天下流传。” “是呀。”须发皆白的田单点头附和,道:“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就未有人如此大手笔。周文王号称礼贤下士,可是,与秦异人比起来,就是天差地远了。” 周文王是周朝的奠基者,以举贤任能著称,后人赞他“济济一堂”,由此可见他聚集的人才很多了。然而,他的礼贤下士只有少数人如姜子牙之辈获益,大多数人却是没有受益。而秦异人这次的抡材大典一旦成功的话,受益的读书人会很多,很多,周文王的礼贤下士与之相比,差得太远。 “既然如此,我们齐国就不参与了。哪能让虎狼秦人得利的。”齐王建马上就有了决断。 “放肆!”君王后脸一沉,沉声喝斥:“你已经是一国之王了,还如此轻易决断。” “请母后教诲。”齐王建对这个母后是极度依恋,是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恋母”君王。同时,他又对君王后极为害怕,君王后一怒,他就大气也不敢出。 “若齐国不参与此事,必为天下人所骂,会成千夫所指。”君王后打量着齐王田建,道:“齐国自从复国以后,国势衰弱,就在于人才缺乏。昔年,先王发现范睢之才,本有重用之意,无奈范睢心恋父母之邦,婉拒先王。这次抡材大典,必然会有很多人才聚集,若齐国不趁机招揽一批人才,还不为天下耻笑?齐国不参与的话,人才都去了秦国,还有比这对齐国损害更大的吗?” 范睢初识于齐襄王,也就是田法章,齐国被乐毅攻破,他躲到太史家中为奴,与太史之女,也就是君王后私通。因为灭国的磨练,他很精明,很想寻觅一些人才振兴齐国,却没有一个大才。 后来,他发现了范睢,很想把范睢留在齐国,重用范睢,并派出丞相田单去挽留。他自己之所以没有出面,是为了留点余地。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竟然惹出了名动千古的大风波。须贾以此诬蔑范睢,范睢差点被魏齐害死,范睢远走秦国成了秦国丞相,秦昭王为他复仇……都是缘于齐襄王。 Ps:从明天起,改成每天两更。朋友们放心,总字数不少,仍然是每天六千字,每更三千字。更新时间为12:00和19:00。 第六十七章 人才争夺战 第六十七章人才争夺战 “太后所言极是,若为秦计,山东六国都不响应,不参与,秦国独得美名,独揽人才,那才是最好的结局。”田单眼睛雪亮,一语切中要害。 要是山东六国都不响应,任由秦国一国响应,美名全成了秦国的,人才全去了秦国,这才是让山东六国抓瞎的事儿。 “丞相所言才是正理。”君王后扭头看着齐王田建,道:“要与秦作对,就是要参与,要大张旗鼓的参与。” “请母后主持。”齐王田建有名无实,实权在君王后手中。 “我意,秦国出金一万,齐国就不抢秦国的风头了,就出金八千。再派一员重臣前往,招揽人才。”君王后很有决断力。 齐国的国力虽然大不如以前了,不过,却比眼下的秦国要强,完全可以拿出几万金,不过,那样的话太抢秦国风头了。秦与齐两国因为距离最远,没有什么利益牵扯,两国间倒也友好。 “臣愿往。”田单请命。 田单本是商贾中人,因缘际会,竟然投身军旅,并因此而破燕复齐,成为天下名将,一时之重。若他出马的话,非常合适,齐国一定会招揽到不少人才。 不说别的,光是冲田单这个名声,就有很多人投奔。 “丞相,你的身子骨能撑得住吗?”田单前往的话,君王后不会有异议,只是担心他的身体。 如今的田单,身子骨大不如以前了。以一座孤城,与名动天下的乐毅对抗数年,殚精竭虑,那是何等的残酷,田单的身体早就在那几年被拖垮了,他能活到眼下,已经是奇迹了。 后人指责齐襄王防田单,既任命田单为丞相,又不给他权力,让他理政。其实,这话有失偏颇,齐襄王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田单身体不行,国务繁重,压在他身上的话,田单能吃得消吗? “为了齐国强大,臣万死无悔。”田单忠臣一个,昂昂而言。 “丞相,你是齐国的顶梁柱,可不能出事。”田单为相二十余年,却没有为齐国招揽多少人才,得靠他来顶着,若他出了事,齐国就是塌了半边天,君王后摇头。 “太后、君上、丞相,这事还是让我走一趟吧。”久久没有说话的后胜终于发话了。 君王后眼睛一亮,盯着后胜没有说话。 后胜是君王后的弟弟,是齐王田建的亲舅舅,虽然没有任要职,其身份在那里,说话有份量,由他去的话,合适,很合适。 “舅舅,你不能去,寡人离不开你。”齐王田建一生最为依恋两个人,一个是他的母亲君王后,一个就是他的舅舅后胜。 “丞相去的话,自无不可,只是车马劳累,丞相这身子骨着实不太好,丞相还是歇着吧。”后胜笑道:“丞相若不放心,可以派一信得过的人随我前往便是。” 后胜精明人一个,为人伶俐,其奸臣的一面还未显露,田单对他不无好感,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让贤了。” XXXXXXXX 燕国都城,蓟城,王宫。 燕孝王(太子丹的祖父)与群臣商议。 “抡材大典这事,你们有何高见呀?”燕孝王不紧不慢的问道,有些兴趣缺缺。 “君上何必为此事而召集群臣商议?不就一个抡材大典吗?”群臣才不当一回事。 眼下的燕国,早已不复燕昭王时的盛况了,那时节的燕国上下一心,矢志复仇,要报复齐国,更有乐毅、剧辛一批干臣,每遇议事,不论大小,无不是畅所欲言。抡材大典这事,群臣还没有看出其中的玄机,不当一回事。 “是呀。”燕孝王瞄了一眼剧辛,暗想要不是你逼着寡人,寡人才不会召集群臣商议。这才屁大一点的事儿,用得着召集群臣商议吗?小题大做。 “君上,眼下的抡材大典已非抡材大典了……”群臣之首,上卿剧辛扫视一眼群臣,暗自叹息,如今的燕国早已不复当年的盛况了。 “抡材大典不是抡材大典,还能是什么?”群臣立时反驳。 “……如今的抡材大典已经是人才汇聚之地,秦国之所以率先响应,是因为秦国要招揽人才。齐国一直在寻找人才,必不会错失这等良机,一定会响应。魏国、楚国、赵国、韩国不会不看不透此点,响应是迟早的事儿。”剧辛剖析很透彻:“若燕国不响应,一是会为天下笑,二是会寒士子之心,人才就会离燕而去。” 剧辛不愧是与乐毅共过事的人,眼光独到,一语切中要害。 眼下的抡材大典已经变质了,成了人才争夺战的战场了。 “哦。”燕孝王总算有了些兴趣,忙问道:“依上卿之见,该当如何处置?” “依老臣之见,燕国不能落于人后,应当响应,出金资助,再派一重臣前往招揽人才。”剧辛说出自己的想法。 “就依上卿,上卿你就走一趟。燕国国小力弱,就出两千金吧。”燕孝王挥挥手,没兴趣再议下去。 燕国是很弱小的战国,加之地处北方不毛之地,就算有人才也不会来燕国,用得着出那么大力气吗? “君上,一国之力才出两千金,这事儿传出去,定会天下笑。”剧辛一愣,暗想你用于享乐的金比这多得多呀。 “上卿嫌金少不好办事,是吧?那就再加一千金吧。”燕孝王甩甩袖子,不耐烦了,大步而去。 XXXXXXXX 魏国都城,大梁,王宫。 魏安釐王正与丞相须贾对饮,一边饮酒,一边大发牢骚。 “这个秦异人好大的手笔,竟然不惜重金,网罗人才。”魏安釐王把手中青铜酒爵一放,冷笑道:“可是,这与我们魏国有屁相干?说到人才,哪国能与我们魏国相比?我们魏国有的是人才!” 这虽是牢骚话,却是一句大实话,七大战国中,论人才最多的必然是魏国。从魏国走出来的人才很多,名动千古:张仪、乐毅、范睢、尉缭、庞煊,都是一代人杰。 这些是魏国土生土长的人才,还有很多想在魏国出仕,却最终没有被重用,或者是用而不终,不得远走他邦:吴起、商鞅、孙膑,就是这样的人。 魏国不仅不用人才,反而还要害人才,孙膑就是在魏国被庞涓所害,差点送命,不得不装疯卖傻逃回齐国。 商鞅更是有“荐贤杀贤”的典故,公叔痤在死前向魏惠王举荐商鞅,要他重用商鞅。魏惠王不听,公叔痤立时改口说,既然不用,那就杀了他,免得商鞅投奔他国,成为魏国的心腹大患。 送走魏惠王后,公叔痤立时把商鞅找来,说他先公后私,要魏王杀商鞅,商鞅有性命之忧,赶紧逃吧。商鞅笑言,魏王不用你之言而重用我,更不可能因你之言而杀我,留在魏国没事。后来事实证明,商鞅算得完全正确。 吴起是用而不终,有始有终的只有一个庞涓。 “可是,天下都望着呢,若我们不参与,必为天下笑,不得不参与啊。”魏安釐王万分不愿,道:“丞相,你就走一趟邯郸吧。再资助八千金吧,魏国不仅人才多,金也多的是。” XXXXXXXX 楚国都城郢,此郢非旧都,而是新都,即寿春。 因为白起攻破楚国都城,楚国被迫迁都寿春,仍是称郢。 楚考烈王正与令尹春申君在议事。 “哦哟!君上,此次抡材大典,楚国不能不参与,而且还要大张旗鼓参与,不能让虎狼秦人独得美名。”春申君一口软软糯糯的楚地口音,开口闭口必“哦哟”。 “哦哟!”楚考烈王与春申君私交甚笃,他能当上这楚王,春申君没少出力,如春申君一般无二,开口必是“哦哟”,道:“令尹所言极为有理!这事,就有劳令尹走一趟了。令尹出马,方显我楚国对此事之重视。” 楚国的官制与中原不同,自有一套官制,令尹相当于中原的丞相。春申君是“战国四公子”中人,是名满天下的贤公子,更是令尹,他去方能显示楚国对此事的重视。 “谢君上!”春申君大喜,此次出使,必然可以捞到足够的美名,他的权势就更加稳固。 “哦哟!我们楚国五千里之国,地大物丰,金多的是,这出手不能小气,不能让天下人笑话,就出两……还是让秦国独占鳌头吧,我们就出九千金,居第二位吧。”楚考烈王很想出两万金,在这事上压过秦国,一想到秦国的风头不能抢,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 “哦哟!君上圣明!”春申君忙拍他马屁。 XXXXXXX 韩国都城,新郑。 韩桓惠王冲丞相韩开地道:“就有劳丞相走一趟邯郸了。嗯,这金嘛,寡人就出五千金。韩国地小民弱,五千金不是小数目了,一定会感动得士子奔向大韩吧?” 说到此处,自鸣得意,冲韩开地问道:“丞相,你说寡人这一奇计可妙?” “妙!妙!妙!”韩开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区区五千金也称奇计,那万金又称什么呢?然而,他还不敢不顺着韩桓惠王的话夸赞。 XXXXXXX 邯郸,赵孝成王抚着额头,道:“这个秦异人了得,他竟然把这事做成了,弄得天下皆知。要是大赵不参与的话,一定会被天下人笑话。平原君,这事就你来主持。” “诺。”平原君忙应道。 “长平大战后,大赵被消耗一空,没钱没粮了,可这金也得出啊,还不能少了,就三千金吧。这金是少了点,不过,在邯郸举行,总得要地要房吧?这就由大赵来出吧。”赵孝成王很是苦恼,三千金对于眼下的赵国来说实在不容易。 “不过,你得趁此机会多招揽些人才!长平大战后,大赵要想重振雄风,太需要人才了。”赵孝成王倒是真心求贤。 第六十八章 羞辱信陵君 第六十八章羞辱信陵君 信陵君府第。 此时的信陵君一副苦B样儿,瞧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苦B样儿,还以为他的菊花被人爆了千儿八百回似的。 如果可以的话,信陵君是宁愿菊米被爆,也不愿受这等鸟气。 这鸟气实在是太气人了,太气人了! 接二连三传来抡材大典的消息,每传来一个,他的心就往下沉,怨气顿生,越来越盛,让他差点儿气破肚皮。 以他想来,秦异人没金,万万不可能举办得了抡材大典,他就可以瞧好戏,欣赏秦异人那倒霉样儿。让他想不到的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形势朝着有利于秦异人的方向发展。 先是秦国响应,紧接着齐国响应,然后是燕国、楚国、魏国、韩国和赵国纷纷响应,不仅愿意出金,还要派出重臣前来襄助这事。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抡材大典必然成功,不会有丝毫问题了! 七大战国全部参与了,怎会失败?若这还失败了,七大战国还有脸面么? 即使秦异人的金不够,也不是问题了,七大战国会给呀,他们总不可能打自己的脸吧?七大战国已出了四万六千金,近半了,即使不再给金,难道还不会减少开支? 真要减少开支的话,读书人一定会赞成,能给他们舟车之费已经够让他们满意的了,吃住差点的话也不是问题,能接受,乐于接受。 也就是说,抡材大典的金不是问题了,已经解决了。 “这都是本公子发起,秦异人竟然得了便宜,不行,绝对不行!”信陵君怒吼一声,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 他是抡材大典的发起人,他被逼不得不转让给秦异人,在得到抡材大典必然成功的消息,无异于用刀在捅他,还有比这更让他难受的吗? “你们你们……自诩聪明过人,你们提出要举行抡材大典,却未想到这事,有你们这样的人吗?”信陵君指点着毛公和薛公,口水乱溅,就是一通数落。 毛公、薛公老脸臊得通红,却是无言以答。 抡材大典这事就是他们向信陵君建议的,他们只是要信陵君捞取名声,并不是要弄得这么大。哪里想得到,秦异人这么一弄,其效果比起信陵君最初的设想好得太多了,他们这始作俑者大是郁闷。 “信陵君,此事不怪毛公、薛公。”侯赢怕他恼怒之下说出不该说的话,提醒信陵君,道:“就算信陵君要如此举办,也是有心无力。先不说金的问题,魏王会资助你吗?” 魏王视信陵君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他立时死掉,凡信陵君赞成的,力行的,魏王就破坏。若信陵君要想如秦异人这般大操大办抡材大典,魏王肯定会给他泼冷水。 “魏王不资助你,别的战国也不会资助,你想如此举办都不成。”侯赢很是遗憾,道:“唯有秦异人举办,方能得到秦国支持。山东六国虽然骂秦为虎狼,却谁都清楚秦国最为重视人才,秦国赞助就是要招揽人才,为此,山东六国不得不参与。” 这话很有见地,正是因为秦国要趁此机会大力招揽人才,这让山东六国坐不住了,不得不参与。不参与的话,秦国独得美名,独揽人才,那就是成全了秦国。 “那我怎生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异人成功吧?”信陵君郁闷得想撞墙。 不眼睁睁的看着,你还能怎生办?你又能怎生办? 信陵君嘴唇紧抿着,就象闭紧的鸡屁眼,一脸的恨色,不住低声咆哮,整个人就象一头受伤的野兽。 毛公、薛公、侯赢不敢说话,唯有紧闭嘴巴的份。 “不行!绝不行!”突然间,信陵君眼中精光一闪,道:“无论如何,本公子都要参与此事。备下一份厚礼,我这就去拜访秦异人,和他商议商议。” 要是换个人的话,信陵君一定会以势压人,可是,秦异人是他压不了的人,只得以礼相求,送礼了。 “信陵君,这有用吗?”侯赢提醒一句。 秦异人用尽了手段,好不容易从信陵君手里夺走抡材大典的举办权,信陵君能讨回来吗?不用想也知道结果。 “非去不可!”信陵君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去试试,他会睡不着觉的。 侯赢拗不过他,只得备下一份厚礼,信陵君带上朱亥,在一众门客的簇拥下,直奔秦异人的府第而去。 XXXXXXXXX 秦异人府第,一片欢乐气氛,不论是孟昭这些护卫,还是佣仆,他们人人欢喜难言,个个张大了嘴直乐呵。 不为别的,只因为抡材大典铁定了会成功,他们也会跟着沾光。以后,他们逢人便可以说“你知道吗?抡材大典就是我家的异人公子操办的。我为此奔走不息,没少出力呀。” 这是多么荣耀的事儿,他们能不欢喜吗? “公子,你真是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孟昭一张嘴哪里合得拢,笑得跟开心果似的。 “我们都在担忧金不够,这下好了,七大战国资助四万六千金,再加上我们的四万金,这金已经不是问题了。”马盖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呵呵!”范通、黑伯、茉儿和鲁句践他们裂着嘴直乐呵,连夸赞的话都省了。 “这是好消息,我们得好好利用利用。嗯,立时把这事写成文告,通传天下,要读书人、士子们放心,金不是问题了,他们赶紧来吧。”秦异人一挑眉梢,右手一挥,极是大气。 “就算我们不通告天下,这事也儿是天下传疯了呀。”赵姬俏媚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满是柔情蜜意。 秦异人这次的大手笔吓住了很多人,以为他疯了,事实证明,秦异人完全正确,还有比这更让赵姬欢喜的吗?哪个女人不想嫁个才智不凡,能干的郎君呢? “公子,信陵君来了。”一个护卫快步进来,冲秦异人禀报。 “信陵君?”秦异人大是讶异。 “他来做什么?”赵姬眨着俏媚眼问道。 “送礼的。”护卫忙回答。 “送礼?他送的哪门子的礼?”孟昭他们糊涂了。 信陵君美名天下传,是天下有名的“贤公子”,高高在上,历来只有别人给他送礼的份,哪有他给别人送礼的事儿,孟昭他们大是惊奇,又是糊涂。 “明白了。”秦异人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这是想要回抡材大典。” “休想!”一片冷笑声响起,出自赵姬他们之口。 抡材大典如此红火,都是秦异人操办的结果,信陵君想拿回主办权,那就是“摘桃子”,谁能不气愤? “我这去把他轰走!”孟昭气愤愤的。 “莫急,莫急。”秦异人伸手拦住孟昭,笑得很贼,道:“信陵君自动送上门来,我要是不给他点儿惊喜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孟昭,你去给信陵君说,本公子与赵姬在对饮,容我尽兴再来见他。” 这太理由也太烂了吧?就不能找个好点儿的理由? “公子,这不太好吧?”孟昭虽然恨信陵君,也没有秦异人这般狠。 然而,秦异人还有更狠的话:“这样,这样,你去对信陵君说,我正与赵姬欢好……” 话没说完,赵姬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红着一张俏脸,跟水蜜桃似的。 见过没脸没皮的,就没见过如此没脸没皮的,这事也能当众说出来? “……容我尽兴后,再来与他相见。要他耐心的等着,千万莫走。”秦异人捉住赵姬的小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邪。 “……”孟昭、马盖、范通、黑伯、茉儿和鲁句践他们嘴巴张得老大,很想说话,却是说不出来,集体失声了。 信陵君是名满天下的贤公子,身份尊荣,走到哪儿都会被人礼敬,不敢有丝毫怠慢。秦异人这不是怠慢,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信陵君会不会气死? “公子,你还是用剑劈了信陵君的好。”憋了半天,孟昭总算回过神来了。 “是呀。”黑伯他们齐声附和,大是赞成这话。 真要如此的话,真的不如拿剑把信陵君劈了。 他们却是没有发现,秦异人眼里掠过一抹森冷的光芒。 XXXXXXXXXX 信陵君在厅堂里等着,正襟而坐,不敢有丝毫失礼。 “信陵君,公子有言……”孟昭快步进来,欲言又止。 “快说,异人公子可是要见我?”依信陵君想来,他身份尊贵,很少有拜访他人的事儿发生,他此番纡尊降贵前来拜访秦异人,秦异人一定会引以为荣,会很快见他。 “公子说,公子说……”孟昭羞于启齿,一咬牙,狠狠心,道:“公子说,他与赵姬正在欢好……” “什么?”朱亥双眼一翻,如同两盏明灯,一声咆哮如同远古凶兽在嘶吼。 “朱亥。”信陵君都快气炸了肺,还不得不忍着怒气,阻止就要爆发的朱亥,赔着笑脸,道:“无忌来得不巧,打搅异人公子美事,死罪!死罪!” 堂堂信陵君竟然如此低声下气,孟昭要不是亲身经历,打死他也不信。震惊过甚,差点把舌头咬断了,道:“……公子尽兴之后,一定前来见信陵君。信陵君,你莫要心急,要耐心等待,耐心等待。”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转身跑走了,瞧他那模样儿,跟做贼的遇到公差似的。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信陵君这辈子遇到的羞辱事儿就没有今日多,他差点暴走,还不得不强忍着怒气,陪着笑脸,冲孟昭的背影道:“无忌一定等待!” 第六十九章 刹羽而归 第六十九章刹羽而归 “你要做什么?”孟昭他们一离去,赵姬就发现秦异人眼里闪着另类光芒,陷在自己身上,眼珠子再也拔不出来了。 “嘿嘿!”秦异人邪邪一笑,眼里冒着狼光:“本公子说话算话,说了要欢好,当然要力行之。” “死开。”赵姬俏脸飞霞,直朝后躲。无奈,哪里躲得了,被秦异人拥在怀里。 “你想想啊,信陵君在那里等着,我们在这里做这事,那是何等的让人心动,本公子一定会大展雄风,要你欲仙欲死。”秦异人一脸的贱笑,鼻子眼睛做了一家人。 这话不正经,却也很有理。堂堂信陵君在厅堂等着,秦异人却与赵姬大玩敦伦之道,还有比这更羞辱人的么? “你……坏死了。”赵姬想要挣脱,却给秦异人抱起来,走到墙角,压在墙上,惊呼道:“去榻上。” “这不就是榻吗?”秦异人得意的道,扯下赵姬的裙带,挺着长枪就上了。 屋里响起让人迷醉的呻吟声。 孟昭从厅堂一出来,就被马盖、范通和鲁句践围住了,齐声问道:“如何?信陵君有没有气死?” 以信陵君的身份,要他等着都是怠慢,秦异人不是要他等着而是明火执仗的告诉他要与女人那个那个,这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还有比这更羞辱人的吗? 肯定不会有了。 信陵君要是不生气,他就不是人了。 “度量不小,他竟然没有暴怒。”孟昭捂着嘴偷笑。 “呵呵!”马盖、范通和鲁句践发出一阵畅笑声。 “走,去给公子说。”孟昭大是欢喜,回想起信陵君那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儿,屁眼儿都是欢喜的。 美名天下传的“贤公子”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被公子气得快疯了。 马盖他们没有异议,一行人朝秦异人的往处赶去。刚到住处外面,就听屋里发出一阵让人迷醉的呻吟声。 “这是什么?”鲁句践不过几岁的小屁孩儿,虽然练武极有天赋,却是不明人伦大道,很是迷糊。 “你小小童子,莫问。”孟昭一翻白眼,此等事儿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童子又怎么了?你们就欺负我。容我长大了,我一定欺负回来。我去给公子说。”鲁句践毕竟是个小屁骇儿,仍是没有明白过来,一迈步,就要去敲门。 “你作死呀!”孟昭压低声音,一把拉着鲁句践,快步而去。 鲁句践不服气,使命挣扎,却是没用,硬是被拖开了。 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对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中的意思:公子真是的,大白天宣淫。 他们原本以为秦异人只是随便说说,找个籍口搪塞信陵君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们在心里为信陵君哀叹。 且说信陵君在厅堂里等着。以他的身份地位,被人怠慢的可能性为零,偏偏今儿就赶上了,被秦异人怠慢了不说,还堂而皇之的羞辱,他很不爽,很想立时离开这要命的鬼地方,然而,为了抡材大典,他又不得不忍着。 “信陵君,如此侮辱人的事儿,你也能忍?”朱亥心直嘴快,想到就说,大声为信陵君鸣不平:“秦异人在女人的胸脯上快活,你在这里干等着,还有比这更羞辱人的事儿吗?” “朱亥,你休要胡说。”信陵君忍着不爽,解释道:“这不过是秦异人的籍口罢了。哪有大白天宣淫的理?就算要白日宣淫,也不能宣之于口吧?” “也有理。”朱亥歪着脖子想了想,也认同这说法。 就这般,信陵君等着,一等就是一个时辰,不见秦异人前来见他。他真想甩袖而去,又不得不耐心等着。 好不容,秦异人终于来了,一见秦异人的面,信陵君的鼻子就从赵国都城邯郸歪到魏国都城大梁去了。 只见秦异人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红潮未褪,走路虚浮,明明就是白日宣淫的明证。瞧他那疲惫样儿,也不知道折腾了多长时间。 “你……”信陵君即使再能忍,也是怒气发作,指着秦异人就要喝斥。 他原本以为秦异人不过是找个籍口羞辱他,却是没有想到,秦异人真的是在白日宣淫,还有比这更能让他难受的吗?他真恨不得跳上前去,给秦异人几个耳光。 不,最好是一剑把秦异人劈了。 “这不是信陵君吗?你什么时间来的?怎么没人禀报本公子?”秦异人仿佛见到老友似的,亲切得紧。 “才来,才来。”信陵君差点被气疯了,强忍着怒气,赔着笑脸。 “才来啊,怪不得没人禀报本公子了。”秦异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儿。 还要怎么禀报你?要吼得整个邯郸都知道么?信陵君很想吐秦异人一脸。 “信陵君,你难得来一次,今儿我们两兄弟要好好亲近亲近。”秦异人上前一步,执着信陵君的手,不住在信陵君的手背上拍着。 信陵君只觉秦异人的手湿漉漉的,心里一突,抽出手来一瞧,只见手背上多了些亮晶晶的液体,一阵恶心,这究竟是汗水,还是…… “不敢,不敢。”信陵君打死也不想与秦异人亲近。 “信陵君,你真是客气,带甚礼呢?我们两兄弟谁跟谁呀,以后空手来就是了。”秦异人吼一嗓子:“来啊,把礼物收了。” 谁跟你是兄弟?我跟你一脸! 孟昭板着一张脸,带着几个佣仆进来,把礼盒抬走。一离开厅堂,再也忍不住了,捧着肚子狂笑。 秦异人问都不问信陵君的来意,先把礼物收了再说,还有如此无理之事吗? 望着佣仆的背影,信陵君一颗心直往下沉,暗想礼物不是随便收的,你总得问明我的来意再决定收不收礼物,哪有你这般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礼物收了再说的事儿。 如此怪异事儿,信陵君这辈子头一遭遇到。 “信陵君,你难得来一次,我们两兄弟要一醉方休,来呀,摆宴。”秦异人笑得更加亲切了。 信陵君才不想与秦异人饮宴呢,那是要老命的事儿。他很清楚,秦异人这不过是在东拉西扯,要他说明来意,只得一咬牙,直奔主题:“异人公子,无忌此番前来,是想与你商议商议,这抡材大典能不能还给我?你也知道,抡材大典是我发起,本公子愿为天下读书人尽份心力。” “好啊!”秦异人非常爽快的答应。 “真……”信陵君反而不敢相信了。 谁都看得出,抡材大典必然成功了,谁举办谁就享有美名。依信陵君想来,他此番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很小,他之所以赶来,是因为不死心,要弄个明白。 却是没有想到,秦异人是如此的爽快。 “金!”秦异人右手朝信陵君一伸,只说了一个字。 “几多?”能用金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信陵君心中暗喜。 秦异人右手食指竖起。 “万金?”信陵君就象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似的,大是欢喜。 一万金就拿回来,绝对值。虽然这希望不太大,信陵君依然欢喜。 秦异人的食指摇摇,用打量白痴的眼光看着信陵君。 “十万?”信陵君倒抽一口凉气。 要是万金的话,信陵君眼下处境困难,他咬咬牙,狠狠心,也能凑出来。这绝对划算,就是散财破家,他也要凑出来。 十万金的话,他就是把他卖了也莫想拿出这么多的金。 秦异人没有说话,食指摇摇,更加不屑了。 “你不会说是百……百万金?”信陵君眼睛瞪得滚圆,一脸被鬼打了的样儿。 百万金,就是七大战国也不是说拿出就拿出的,秦异人太敢要了,真敢要。 “没错!”秦异人重重点头。 “异人公子,你过份了,过份了。”信陵君脸上变色,秦异人这是在耍他:“我给你之时,我只给了三千金呀。我出万金买回来,我仁至义尽了。”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秦异人冷笑一声,道:“你那抡材大典不过你是自吹自擂罢了,你不过是邀请一批士子为你吹法螺,提升你的名望,本公子没说错吧?” 信陵君的初衷就是这个,被秦异人一口道破,脸上一红,忙否认:“哪有的事儿,哪有的事儿。” “魏人就这点儿胆色,做了不敢认。”秦异人讥嘲一句,接着数落:“我这抡材大典,七大战国都参与了,天下关注,比起你那狗屁不通的玩意儿,好了千百倍,你要拿回去,本公子看在你是发起人的份上,给你机会。你竟然不识好歹,哼!” 一百万金,这也叫机会的话,什么叫不是机会? 这是让人绝望的机会! 信陵君满腹委屈,被秦异人一通连枪夹棒的话轰得哑口无言。 同样是抡材大典,在信陵君手里时不过是一小范围的论战罢了,到了秦异人手里却是天下关注,连七大战国都参与了,两者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异人公子,那能不能让我参与呢?我愿出份力。”信陵君深知一个理,到了秦异人手里的东西再也没有吐出来的份,只得退而求其次。 能参与此事的话,以他发起人的身份,他也有很大的好处。更别说,他还数千门客帮他吹嘘,到时,他的风头盖过秦异人也有可能。 如此做的好处就是不仅不出金,还有美名,两全其美。 “可以。”秦异人仍是爽快的回答。 “谢异人公子。”信陵君大喜,仿佛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进嘴里:“无忌该做些什么?” 第七十章 拜访乐毅 第七十章拜访乐毅 “两个条件:一是把朱亥给我。”秦异人朝朱亥一指。 “我?”自从秦异人进来就没有说话的朱亥,大是讶异。自从秦异人说出他的秘密后,他就相信信陵君有心要卖他,目光直视信陵君。 只见秦异人眼中一片火热,犹豫了一阵,这才道:“不可能。” 若是不动心的话,信陵君用得着犹豫吗?他会断然否认。 这是第二次动心了,朱亥一颗心直往下沉。 若是以朱亥换取这次机会,绝对划算。既不出金,还能有不下于,甚至可能超过秦异人的美名,信陵君能不心动吗? 只是,他权衡利害之后,认为不能这么做。这事要是传出去,他“得士”的美名就毁了。 “第二个条件就是你要听从本公子的使唤。本公子要你东,你不能西;要你撵狗,你不能抓鸡。”秦异人嘴角上翘,直视着信陵君。 这是要把信陵君当佣仆,当走狗,这是莫大的侮辱,信陵君呼吸粗重,胸口急剧起伏,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死盯着秦异人,恨不得把秦异人撕着吃了。 “本公子就是在侮辱你,在羞辱你,你能把本公子怎生样?你咬我呀。”秦异人得意的一扬下巴儿,充满挑衅。 “呵呵!”信陵君的脸色数度变化,最终却是脸上泛起笑容,冲秦异人告辞道:“多有打扰,无忌告辞了。”带着朱亥离去。 望着信陵的背影,秦异人眼里掠过一抹杀机。 “公子,你又耍了信陵君,真是了得。” “谁个不知,哪个不晓,信陵君是有名的贤公子,每次遇到公子都要吃大亏呢。” 信陵君一走,孟昭、马盖、范通他们就冲了过来,个个喜滋滋的,红光满面,七嘴八舌的赞扬秦异人。 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秦异人对此毫无喜悦,冲孟昭道:“孟昭,你从今儿起,我要知道信陵君的所作所为,哪怕他晚上爬女人胸脯的次数我也要知晓。” “这……”孟昭大是惊讶,很是想不明白:“这是为何?” 好端端的,怎生突然关注起信陵君了? “你以为本公子今儿既是这样,又是那样,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就为了羞辱信陵君?”秦异人眼中精光暴射,道:“本公子是在试探他,试探他的城府究竟有多深。若是换个人,今儿遇到这些事儿,早就暴跳如雷,要与本公子打生打死了,他偏偏能忍住,此人城府海样深,不可轻视。” 秦异人今日加诸于信陵君的羞辱比哪一次都要多,若是换个人,早就失控了,而信陵君却能忍住,这太惊人了。 “能忍人所不能忍,方才成人所不能成!”秦异人的眉头拧紧了,道:“信陵君城府如此之深,必将成为大秦的心腹大患。” “公子,那我们去行刺。”孟昭对秦异人的话不敢有丝毫怀疑,立时出主意。 “行刺?亏你想得出来。”秦异人摇头道:“有朱亥在,谁能行刺信陵君?要想行刺,得把朱亥弄走。”秦异人一直在打朱亥的主意,却一直没有成功。 “信陵君,你千万莫要给本公子机会,不然的话,本公子定会杀了你。”秦异人眼里杀机涌现。 此时的信陵君还没有建功立业,他之所以能成为“战国四公子”之首,那是因为他数次打败秦军。秦昭王晚年出错,急于求成,想要灭掉赵国,成就一世伟业,创造他人生的最后辉煌,却给信陵君破坏了。 此人迟早是大敌,是心腹大患,若有机会,秦异人一定要杀了他。 “黑伯,备下一份厚礼。”秦异人眉头一挑,道:“不要黄白这些俗物,要珍货,越是珍稀越是好。” “公子,你不要黄白俗物,全要珍货,这是要拜访哪位高士?”黑伯一听就知道秦异人要去拜访极有身份的人了。 黄白之物对于寻常人来说是好东西,不过,对于高士就是俗不可耐了,得用珍货,越是珍稀越是好。 “乐毅。”秦异人只说了两个字,孟昭他们差点把舌头咬断了。 乐毅名动天下,成一时之重,以黄白之物赠送的确是不合适,得用珍货。 “还有,把这些通告天下,要让天下商家尽知。”秦异人从书房出来,把手中的文告交给孟昭他们。 “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要找商社借金?”孟昭把文告一瞧,大是不解:“我们的金差不多够了呀。” “这次抡材大典,本公子不仅要成名,还要得利,要名利双收。”秦异人很是臭屁的道:“错失发财的良机会遭雷劈!” XXXXXXXXX 乐毅府上,乐毅一身便服,坐在小亭里品茶,甚为悠闲。 “爹,秦国公子异人求见。”就在这时,乐间快步前来禀报。 “秦异人?”乐毅眼中精光一闪,脸上泛着笑容,微微点头。 “爹,我们与秦异人素不相识,更无交情,他为何前来拜访呢?”乐间很是想不明白。 “那是因为秦异人眼下有一件难事,他想求助于我。”乐毅名动千古,成一时之重,盘盘大才,一转念间便明白秦异人的来意。 乐间更加好奇了,道:“秦异人名声鹊起,大非昔比,就是赵王、吕不韦、平原君、信陵君都在他手下吃了大亏,他还还有何事犯难呢?” 秦异人最近的风头很劲,赵孝成王、吕不韦、平原君、信陵君这些名动天下的人都在他手里吃了大亏,可以说顺风顺水了。要让他犯难的事儿,还真是让乐间好奇。 “他操办的抡材大典势必成功,可是,还没有一个名动天下的名士为他坐镇,他此来就是为此事。”乐毅才智非凡,一眼便瞧出秦异人眼下的弱点所在。 如此大操大办的抡材大典,要是没有名动天下的名士坐镇的话,就是美中不足,会为天下人讥笑。 “他是想请爹出山?”乐间颇有些兴奋,道:“爹自从来到赵国,深居简出,少与人走动,是该出去走走了。再这么下去,天下人都忘了爹呢。爹,你会应吗?” “这要看秦异人能否说动我了。”乐毅眼中精光闪烁,透着睿智的光芒。 “爹,天下间能有几人说动你?你真会出难题。”乐间颇有些为秦异人担忧。 乐毅名动天下,美名万古传,盘盘大才,心如铁石,要想说动他,不比登天容易多少。自从乐毅来到赵国隐居,就有不少人登门游说,却是个个灰头土脑,刹羽而归。 “你请他进来吧。”乐毅挥挥手。 乐间领命,快步而去。 “秦异人不惜重金操持抡材大典,为天下读书人、士子谋一仕途,诚千古未有之善举,襄助他一二未必不可。”乐毅沉吟道:“可是,我乐毅不帮无能之辈,是否值得我出手,秦异人这就要看你的才智了。” 以乐毅的身份、地位、名望、声威,一般人哪里入得他的眼,他这一要求太苛刻了,放眼天下间,又能有几人能入他的眼? 秦异人随着乐间快步而来,远远就看见乐毅,大是惊讶。 乐毅一身便服,端坐在矮几上,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如同邻家的大爷,让人心生仰慕之心。更难得的是,他并未刻意做作,却是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威猛之气,一股只有久居上位才能拥有的上位者气势,让人不敢逼视。 面对乐毅,就象面对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让人生出“高山仰止”的感慨。 “这才是名士!这才是名动千古的奇士!”秦异人大是振奋,在心里一个劲的夸赞乐毅。 来到战国时代,见过的牛人神人不少,就没有一个如乐毅这般有气势的。李牧固然是战神,却是太过年轻,需要打磨,气势还未养成。廉颇气势威猛,却与眼前的乐毅没法比,有很大的差距。 其余的人,诸如赵孝成王、平原君、信陵君这些名动天下人的人,与乐毅相比,就是土鸡瓦狗,上不得台面。 至于吕不韦这个名动千古的奸商,那就更没得比了,屁都不是。 “一见乐毅,方知真名士!”秦异人是感慨无已。 快步上前,冲乐毅抱拳行礼,道:“秦国异人见过先生。” 乐毅站起身,冲秦异人还礼,没有丝毫失礼,脸上泛着和煦的笑容,如同邻家的大爷般:“乐毅见过异人公子。异人公子,快快请坐。” “谢先生。”秦异人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大方自然,没有丝毫刻意做作。 乐毅看在眼里,微微点头,眼里掠过一抹赞许之色。 前来拜访乐毅的人不少,他们慑于乐毅的威名要么拘谨,要么刻意为之,要么失态,如秦异人这般自然而然,不刻意而为的就不多了。 “乐毅虽略有薄名,可与异人公子素不相识,更无交情,不知异人公子此来有何要事?”乐毅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性情耿直,单刀直入,叩问来意。 “异人前来拜访先生,虽然略备薄礼,却不是专为先生送礼的。”秦异人的回答有趣,而又直爽。 “呵呵!”乐毅很是欣赏这份直爽劲头,捋着白须畅快的笑了起来。 “异人操持抡材大典,七大战国纷纷响,势在必行。然,还未有一个名士前来,这是美中不足。”秦异人也不客套,直道来意:“先生名动天下,成一时之重,若能请得先生襄助,抡材大典必然尽善尽美。” “你操持的抡材大典与哪一次皆不同,为天下读书人、士子大开方便之门,这是千古未有的善举。若乐毅能襄助一二的话,一定尽力。”乐毅话锋一转,道:“只是,我已经归隐多年,你要如何说动我呢?” 语调平缓,不疾不徐,极富节奏感,眼中透着睿智。 第七十一章 广邀名士 第七十一章广邀名士 乐毅不说帮,也不说不帮,却直言要看秦异人的本领了,这还真出乎秦异人意料,哪有这么说话的? “先生要考较异人,异人就放肆一回了,若有得罪处,还请海涵。”秦异人今儿前来,自然是有准备的。 “嗯。”乐毅点点头,没有说话。 “先生,异人是你的知交好友,你不帮我帮谁?”秦异人报以微笑,却是语出惊人。 乐间失笑出声,脸上尽是笑意,打量秦异人仿佛在打量白痴似的。 秦异人与乐毅素不相识,更无交情,何来“知交好友”一说?这不是白痴,还是什么? 乐毅倒是一愣,很明显秦异人的话出乎他的意料,随即笑着问道:“异人公子,我们初次见面,何来交情之说?何来知交好友之说?” “交情不一定要见面,只要知人知心便可谓知交。”秦异人倒是不慌不忙,振振有词。 “理是这理,可是说句得罪的话,异人公子最近才有些薄名,虽然风头正劲,却还入不得乐毅的眼,何能成知交?”乐毅名动千古,大才盘盘,功成名就,成一时之重,秦异人所作所为固然不错,可与他的功业相比,可以忽略不计了。 “异人知先生也!”秦异人平静的回答。 “知乐毅者,放眼天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却未视一人为知交。”乐毅更加不客气了,说得很直白。 “那是他们不知先生的心病,异人却知先生的心病。”秦异人是语出惊人。 “闭嘴!”乐间不乐意了,轻斥一声。 当着他的面说乐毅有心病,他这个做儿子的能无动于衷? “异人公子真是快人快语。说笑说笑了。”乐毅仿佛听见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似的,脸上泛着笑意,道:“乐毅治燕燕强,伐齐齐破,功成名就,而又全身而退,放眼天下间,如乐毅者能有几多?乐毅何来心病?” 乐毅功成名就,而又全身而退,放眼战国时代并不多。诸如苏秦,名动千古,却是被人暗杀了,死于非命。 “先生,你莫要空言相欺,你真无心病?”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直视乐毅。 “未有。”乐毅很是果断的回答。 “不是违心话?”秦异人紧逼一步。 “秦异人,你休要胡言乱语,我爹哪有什么心病?你再乱说,休怪我轰你出去。”乐间吼得山响,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乐毅却是挥手阻止乐间,问道:“异人公子如此笃定,说说看,乐毅的心病何在?” “化齐!”秦异人只是说了两个字。 乐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宽大的身胚发僵,好象木雕似的。 “你……”乐间大惊,还以为乐毅年岁大了,身体出了毛病,要找秦异人算帐。 “哎!”然而,就在乐间即将发作之际,只听乐毅长叹一声,一脸的黯然。 “公子慧眼不凡,果是说中了乐毅的心病。”乐毅微微颔首,眼中掠过一抹欣赏。话锋一转,问道:“可是,你即使知晓乐毅的心病所在,也不是乐毅的知交好友。” “本公子当然不是大言相欺。本公子不仅知晓先生的心病所在,更是能理解先生一片苦心,化齐实为长策,实为对燕国最好的谋划。”秦异人的语调转高,道:“惜乎哉!燕王愚笨,不知先生苦心,不识先生良谋,错失良机,为田单所趁,恢复齐国!” 乐毅一阵默然。 “公子又是如何看待化齐之策呢?”乐毅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眼睛特别明亮,炯炯有神,盯着秦异人。 化齐之策就是乐毅提出的治理齐国的办法,他要把齐国化入燕国,使之成为燕国的领土。为此,他下令燕军停止进攻,留下即墨、莒两城围而不攻。 起初,因为乐毅的名望在那里,没人怀疑。时间一长,流言四起,有人说他存有私心,要据齐地自重,要自立为王。这些流言传到燕昭王耳里,燕昭王不仅没有听,反而把乐毅的家眷送到齐国,交给乐毅,以示敬重,不听信流言之意。 燕昭王死后,燕惠王却是听信了,认为乐毅有私心,要据齐地而王,命骑劫取代乐毅。田单抓住机会,发起进攻,一举而大破燕军,收复齐地,恢复齐国。 对于化齐之策,赞誉者少,诋毁者多,这是乐毅的心病所在,一直耿耿于怀。 一提起化齐之策,一百个人中有一百零一个说这是迂腐之策,是乐毅邀名之举,就很少很少有人赞扬这是对燕国最好的良谋。 秦异人如此一说,乐毅岂能不感兴趣? 不仅乐毅感兴趣,就是乐间也是兴趣大增,挪过一张矮几,坐到乐毅身边,睁大眼睛,盯着秦异人,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要解化齐之策,必先说天下大势。”秦异人又是语出惊人。 乐间不明所以,乐毅却是微微点头,眼中的赞许之意更浓了。 “齐得渔盐之利,号天下最富之地,可与秦之关中媲美。正是因为齐地富饶,齐国才得以强,雄视天下诸侯。”秦异人剖析起来,道:“若燕国一举把齐国灭掉,固然是美事,却是种无穷祸事。” “祸事?”乐间不明白了。 “当然是祸事了。”秦异人接着剖析,道:“齐国本是太公封地,受太公遗泽,齐地自成一体,燕国能在短时间内治理好?不可能之事!” “好!”乐毅叫好,虽然没有喝采,也是赞许之意流露无疑。 “再者,一举而破齐,燕国一举而成天下最强战国,必然引发山东大势剧变,韩、魏、赵、楚四国必不甘心,会谋燕。再者,秦国也不允许燕国坐大,超越秦国,必然会联结山东四国,合纵联兵,共同发兵讨伐燕国。”秦异人的剖析越来越深入,道:“到那时,燕国虽得齐地却不能用齐力,而又面对五国联军,更有秦之锐士披坚执锐,燕国还能不灭?” 燕国若是把齐国灭了的话,必然会引得天下格局出现巨大的变化,燕国必然会一跃而成为超越秦国的第一大战国,会严重威胁到山东的韩、赵、魏、楚四国。 就是地处西边的秦国也会受到威胁,绝不能坐视一个不能战胜的对手出现,一定会联结山东四国起兵伐燕。 “好!采!”乐毅叫好喝采,轻轻击掌。 “先生高瞻远瞩,目光深远,先一步洞悉危机,这才缓灭齐,先化齐入燕。”秦异人的声调有些高,道:“若先生所谋成功的话,等到五国明白过来,已经晚了,燕国不仅得齐地,还能用齐力,已是天下间第一大战国,超过了秦国。到那时,即使五国联兵,燕又有何惧?” 只要齐国战事不结束,五国联兵就不会起,这正是乐毅的高明所在。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留下莒和即墨不攻,以此来迷惑天下。即使有人看透了他的谋划,想要合纵伐燕,别人就会说:齐国战事还没有结束,大势不可知。 等到燕国把齐地治理好了,再来结束战事。到那时,燕国已经雄视天下,与眼下的秦国无异,以一敌五又何妨? “异人公子果然知乐毅之心,请受乐毅一拜。”乐毅眼里噙着泪花,站起身,恭恭敬敬向秦异人一礼。 “异人妄言,先生不加罪异人已是感激不尽,不敢当。”秦异人忙回礼,对乐毅更加敬重几分。 “原来如此。”乐间恍然,细细思索秦异人的话,越想越是有理。 为了化齐之策,乐间多次询问乐毅,乐毅不愿触及这一心病,未为他解释。今日听了秦异人的话,方知化齐真良谋也。 化齐之策让乐毅倍受诋毁,这是乐毅最大的心病所在,能有秦异人这个年轻人理解他,深深的理解,乐毅是激动难已。 人生在世,知己难逢啊! 象赵王、平原君、信陵君这些名动天下的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把化齐之策不当一回事。不仅不当一回事,还暗中诋毁乐毅有私心。 这么多年,隐居赵国,只有秦异人一人赞赏有加,乐毅对秦异人大起好感,引为知己,执着秦异人的手,慨然一叹:“惜乎哉!燕王不知吾谋,罢吾兵柄,以莽夫骑劫为将,为田单所趁,错失成为第一大战国的良机!” 齐国的渔盐闻名天下,若是燕国得到齐地,要不强都不行,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大战国。再有乐毅、剧辛这些良臣相辅,雄视天下不是问题,谁也不敢正眼瞧上一眼,哪怕就是秦国也不得不惧。 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却因为燕惠王误听流言而错失了,谁能不惋惜? 事情虽然过去多年了,乐毅一想起这事,就是一阵心痛。 “若使燕王如公子这般明达,天下大势操于燕手也!”乐毅更加感慨,打量着秦异人,异常欣赏,笑得很是欢畅道:“自从乐毅隐居于此,少有欢乐之时,今日却是乐毅这么多年来最为欢喜之时。间儿,摆酒。为父要与小兄弟痛饮一番!” 不再称秦异人为公子,而是称呼“小兄弟”,这是把秦异人视为极亲近之人。 “那我就叨扰大哥了。”能得乐毅视为知交,秦异人还真有几分成就感。 放眼天下,能有几人入得了乐毅法眼? 乐间冲秦异人一竖大拇指,一脸的欢喜,他最是明白,今日这般喜悦,对于乐毅是多么的难得。 “小兄弟,今儿我们就放了开了喝。你所虑之事我会一力承担,不仅我帮你,我还会给荀子、公孙龙子去信,邀请他们一起来帮你。”乐毅是性情中人,一旦接受了秦异人,就是无比的热情,大包大揽了。 第七十二章 清夫人 Ps:求会员点击。 信陵君府第。 信陵君脸色平静,仿佛在秦异人府上受到的羞辱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似的,看着秦异人通传天下的文告。 侯赢、毛公和薛公把信陵君好一通打量,见他真的没事,并不是装出来的,这才略为放心。信陵君在秦异人府上所受的羞辱堪称战国时代极为罕见的羞辱,要堂堂名满天下的信陵君干等着,而秦异人却与赵姬欢好,这事要是说出去,必然轰传天下,无数人指责秦异人“轻慢侮士”。 在极重脸面的战国时代,一言不合就要拔剑杀人,维护脸面,秦异人如此侮辱,信陵君就是把秦异人杀上千儿八百回也没问题,他却偏偏忍了,要不是侯赢三人亲眼见到,打死也不会信。 紧接着,三人又是对视一眼,眼里掠过一抹精光,大是赞赏。 信陵君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必能成常人所不能成,魏王之位可期! “这个秦异人越来越疯了,你们瞧瞧,这文告通传天下,要各大商家参与此次抡材大典,什么冠名权、赞助之类的,乱七八糟,听都没听过。”信陵君终于抬起头来,一脸的讥嘲,道:“他没邀到一个名动天下的名士坐镇,即使有商社有心参与,也会打消念头。如此抡材大典,没有名动天下的名士坐镇,定为天下笑!” 这次抡材大典比哪次规模都要大,为天下关注,若是没有名士坐镇,定会成为笑柄,为人诟病,信陵君这话一语切中要害。 可是,侯赢立时打击他,道:“信陵君有所不知,我刚刚得到消息,乐毅已经同意参与此事……” “什么?乐毅参与?”信陵君的眼睛猛的瞪得滚圆,一脸的不信:“不可能!不可能!” “是真的。”侯赢忙肯定一句。 “不可能呀。”信陵君把侯赢再三打量,仍是不太相信,沉吟着道:“乐毅名动天下,又是天下少有的智士,要想请动他,谈何容易?要是能请动他,我何必舍近求远,去请荀子和公孙公子呢?” 乐毅的名气太大,文武全才的人物,不仅是治国奇才、兵法名家,更是名动天下的名士,一张利口罕有人能屈。在发起抡材大典之际,信陵君曾经考虑过要不要请乐毅,经过一番思索,他最终放弃了,因为他觉他没有成算请动乐毅。 而秦异人竟然请动了乐毅,这事还真是让他难以置信。 “这是乐毅通传天下的文告。”毛公忙把乐毅文告递给信陵君道:“他不仅要参与,更是为秦异人邀请荀子和公孙龙子这些名动天下的名士。” 信陵君一把夺过文告,一通打量,眼睛瞪得滚圆,脸色极不好看,脸孔扭曲,大吼一声:“乐羊子狠毒,乐毅叛逆无常,先是叛父母之邦大魏而入赵,后是叛赵入燕,再叛燕归赵,如今又叛赵为虎狼秦异人做事,狗屁不通的名士!有你这样没有气节的名士么?” 吼声如雷,骂得山响,口水乱溅。 乐毅本是魏国名臣乐羊子之孙。乐羊子伐中山国,其子被中山国烹杀,还把肉送给乐羊子,乐羊子当着中山国使者的面吃了肉,喝了汤,吓得中山国心惊胆跳,不敢与魏兵相抗,被乐羊子破之。 也正因为如此,魏王猜忌乐羊,收他的兵权,原因很简单:不顾亲情而食子,这人太狠毒了,不可信任。从此以后,乐羊子就被闲居。 乐毅年轻时在魏国不得意,投奔赵武灵王,仍然没有被重用。适逢燕昭王筑黄金台,乐毅离赵入燕,被燕昭王重用,其不凡的才干得到展现,把弱燕治理成强国,最后联兵破齐,差点灭了老牌战国齐国,轰传天下。 信陵君恼怒之下,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乐毅身上,也不从自身找原因。 若是秦异人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讥嘲他“若使魏国能用人,岂有‘魏才人用’?你信陵君不是号称得士吗?乐毅就是从你眼皮底下离开的,你还好意思指责。” “魏才人用”是战国时代非常有名的一个成语,说的是魏国的人才为别国所用。在七大战国中,魏国的人才最多,却是不被重用,最后不得不投奔他国。主要是去了秦国。 “乐毅,你这无耻小人,你这是助纣为虐!”信陵君咆哮一声,把乐毅文告狠狠砸在地上,再用脚狠狠踩着。 瞧他那狠毒样儿,仿佛乐毅挖了他祖坟似的。 XXXXXXXXXXX 渭风商社,玉夫人身边的侍女正在嘀咕。 “这个异人公子真不简单呢,竟然把乐毅都请动了。”侍女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个劲的打量着文告,大是惊讶:“天下间,能请动乐毅的有几人?” 乐毅身份地位名望在哪里,能请得动他的人真不多,就是信陵君自忖也是请不动,退而求其次,邀请荀子和公孙龙子。 荀子和公孙龙子虽然是当时学术界的两座丰碑,两面旗帜,名动天下,然而,他们没有功业,只有名气,虽然身份地位不低,却远远不能与功成名就的乐毅比。 “你眼下才知道异人公子了得?”玉夫人的眉毛弯成了月牙儿,笑道:“当日与他初见之时,就知他这人花花肠子不少。” 秦异人与玉夫人初见,两人之间闹了不少事儿,秦异人明明是试探渭风商社,却是装作一副玩物丧志的样儿,竟然把玉夫人骗过了,不得不勉励他。直到后来,秦异人露出真面目,玉夫人方知上了秦异人的当。 “这抡材大典一事,如此难以操持,他都成功了,七大战国全部参与,请动乐毅虽然难,未必不能成。”玉夫人的话里颇多赞赏。 就是以信陵君的身份地位势力财力,都不敢象秦异人这般大操大办,秦异人能成功,着实了得,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当日我急匆匆赶来,原本不相信他能成功,他却把我说服了,不得不与他一起疯。”玉夫人的笑意更加浓了,整个人如同盛开的百合般,魅力四射。 要不是玉夫人被秦异人说服,断了信陵君的财路的话,秦异人也不可能把抡材大典从信陵君手里抢过来。 “是呀。这个异人公子不显山不露水,一来就是大手笔,让人震惊。”侍女点头赞同。 “天下商家可有回应?”玉夫人问道。 “还未有。”侍女忙回答,道:“异人公子尽弄些奇奇怪怪的物事儿,什么冠名权呀、赞助呀,都是什么意思呀?虽有解释、剖析,仍是看得我不明所以。” “你要是明白了,你就是天下间少有的商家了。”玉夫人感慨一句,道:“可惜了,异人公子身为王孙,不能经商,不然的话,天下间必然又多一大商家。什么吕不韦呀,压根儿就不是他的对手。” 吕不韦虽是名垂千古的大商家,其实,在战国时代他算不得最强的,比他强的大商人大有人在,比如清夫人、田单,哪一个都比他厉害。 “别家响不响应,我管不着,我们得响应。”玉夫人右手一挥,极是大气,道:“立时发文告,通传天下,就说我响应!” 很快,一个劲爆的消息轰传天下:天下第一大商家清夫人,要参与抡材大典。 XXXXXXXXXX 楚国都城,郢,一座巨大的府第,这是天下第二大商家“猗顿氏”的府第。 书房中,白须白眉的老猗顿打量着手中文告,眼中精光闪烁,叹息道:“这个女人又抢先一步了!老夫一生阅人无数,唯看不透这个女人。她有着人所难及的目光,总能发现商机,这次,他抢先一步,美事又让她占了。” 略一停顿,老猗顿摇摇头,道:“这都怨我,怨我犹豫不决。” XXXXXXXXX 邯郸城南有一座巨大的府第,匾额上书“卓府”二字,这是战国时代天下五大商家之一的卓氏府第。 书房中,卓异把手中文告一扔,叹息一声:“都怨我犹豫不决,让她抢了先。她有着非凡的眼光,她参与此事,此事必然有巨利可图。我们也不能后于人。” XXXXXXXX 魏国都城,大梁,天下五大商家之一的白氏府中。 白厢眼睛瞪得滚圆,很是怨叹:“这个女人又抢了先啊,我咋就犹豫不决呢?” 他已经接到秦异人的文告有些时日了,一直在研究,虽是觉得秦异人提出的“冠名权”、“赞助”之类的说法挺新奇,似乎有理,却是拿捏不定,犹豫难决。直到清夫人的文告传来,他才下定决心。 XXXXXXXXXX 齐国都城,临淄,丞相府。 白须白眉的田单跪坐在矮几上,一股上位者气势透体而出,甚是威猛。 “见过伯父。”一个中年人快步进来,冲田单见礼。 “是恪儿?”田单浓眉一掀,打量着中年人,道:“族中之事,我早已不问,你自个拿主意便是。” “伯父,这事太大,我作不了主,还请伯父作主。”田恪直道来意:“秦异人通告天下,邀请天下商家参与抡材大典,伯父,你说,我们参与不参与?” 田单出身于天下有数的商家,齐国田氏,因缘际会,击破燕军,恢复齐国,当上了齐国丞相,成一时之重。自从他投身军旅后,这商事就不再过问,而是交给了田恪。 “抡材大典为天下关注,参与此事,固然要破财,要出金。可是,却可以博得美名,有了美名,你还怕赚不回来?”田单有些没好气,道:“用兵打仗,要深谋远虑,不能看着眼前的蝇头小利,从商亦是如此。” “禀丞相,秦国清夫人已经通告天下,要参与抡材大典。”一个书吏快步进来,向田单禀报。 “你呀,错失了良机,晚了一步,虽是参与,却与头筹失之交臂!”田单瞅着田恪,不住摇头。要是他还在田氏经商的话,断不会错失这一天赐良机。 第七十三章 未来之星 上 第七十三章未来之星(上) 秦异人府上,一派喜庆气氛。 “公子,又有消息了,这是猗顿氏的文告,要参与抡材大典,襄助盛事。” “这是赵国卓氏的文告,他们也要参与。奇了怪了,卓氏就在邯郸,怎生响应如此之迟,还不如我们秦国的清夫人响应得早呢。” 清夫是秦国巴蜀的巨商,来历神秘,少有人知,只知她是秦国人,是天下第一大商家。按理说,秦异人在邯郸发出文告,清夫人要得到消息一定要费不少时间,她响应当要迟些,却是没有想到,她是第一个响应的。 而作为赵国的大商家,就在邯郸,竟然迟迟不能响应,不仅落在清夫人后面,还落在猗顿氏后面,要孟昭他们不损他一句都不成。 “还有呢,还有呢。”赵雄红光满面,欢喜难言,笑得眼睛眯到一起了:“贤婿,这是魏国白氏的文告,他们也要参与。” 拍拍额头,感慨无已,道:“当初,你要如此大操大办,我们一算,没有十万金莫想成事,我们还在担心呢。眼下看来嘛,这金已经不是问题了,只要五大商家参与,这金铁定了够,一定够。” 这话说到孟昭他们心坎上了,他们当时也是万分担心,还以为秦异人疯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成了。 “这是田氏的,田氏最迟。”赵姬把田氏的文告递给秦异人,颇有些不满意,道:“人言田单号称‘商旅孙吴’,他见事竟然如此之慢呀。” 田单因商起家,在商界很有威名,号称“商旅孙吴”,可见他经商的天赋是多么的惊人了。正是在他的打理下,齐国田氏一举而成为天下有数的大商家。只是因为乐毅攻齐,让田氏商社遭到重创,实力大不如以前了。 再加上,田单这个灵魂人物离开了田氏商社,当了丞相,田氏商社的实力进一步削弱。 “这不能怨田单。”秦异人笑道:“田单早已不问商社之事了,他一心治理齐国,却是身子骨大不如以前,难以理事。” 田单在即墨那几年,遇到乐毅这样强大的对手,那是对身心的巨大考验,他能坚持下来,没有崩溃掉,已经是个奇迹了。这几年的折磨,让他的身体垮掉了,这是他不能理政的原委所在。 “你们以为完了吗?远远没有呢。”鲁句践虽然练武的天赋了得,毕竟还是个童子,扯起嗓子嚷得山响:“还有不少商家发来文告,愿意参与。我这里就有,啊,五十余份。” “我这里也有呢,三十余份。”茉儿一边整理文告,一边禀报,脸上尽是开心的笑容。 “我这也有不少呢。”黑伯也来凑热闹。 清夫人、猗顿氏、赵国卓氏、魏国白氏、齐国田氏这天下五大商家都响应了,要参与抡材大典,其他的商社岂能后于人?纷纷发来文告,锦上添花。 “这下,再也没人为金担忧了,士子们该放心来了吧?”秦异人欣慰的一掀眉头,挪揄道:“可惜啊,天下有数的商家会汇聚在邯郸,唯缺吕氏商社呢。” “哈哈!”吕不韦三番五次算计秦异人,更是使出见不得人的手段,却是闹得灰头土脑,丢尽了脸面不说,还赔了那么多金。 若战国时代有“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说法,孟昭他们一定会用上。 XXXXXXXXXXXX 卫国,濮阳,吕氏庄园。 吕不韦卧病在床,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吕不韦在邯郸被玉夫人吓破了胆,不得不离开邯郸,回到卫国濮阳老家,准备好好散散心。却是没有想到,不仅没有散成心,反而又窝了一肚子火。 他的父亲吕太公见他兴致不高,为他四处寻遍,花重金买下一个美貌、能歌善舞的歌伎,要吕不韦收为侍妾。 吕不韦痛失赵姬,一颗心肢离破碎,能有一个美貌善解人意的人儿在身边的话,极有必要。然而,让他郁闷的是,在纳妾这天,荆云喝醉了酒,正好撞到这可人儿,色心大起,把这可人儿给硬上了。 这顶绿帽子戴得够大的,吕不韦暴怒了,准备要杀掉荆云。然而,荆云是士侠出身,岂是那么好对付的?先下手为强,挟持了吕不韦,勒索了五千金,带着美貌的可人儿,堂而皇之的离去。 吕不韦先是被秦异人横刀夺爱,抢了赵姬;再被荆云强暴了侍妾不说,还打劫了他一通,新仇旧恨齐上心头,他一病不起。 偏偏还有让他更加难受的事儿,他得到消息,秦异人在邯郸风生水起,抡材大典天下皆知,七大战国参与,商社纷纷表态要参与,唯独他的吕氏商社因为与秦异人的矛盾而不能参与,只能置身事外,失去了扬名的良机,他痛心不已。 最让他痛心的是,这意味着他彻底失去了秦异人这个奇货。 一个能把抡材大典操持成如此规模,天下皆知的人,岂是吕不韦所能控制的? “噗噗!”不能居秦异人这个奇货,吕氏商社就是失去了天大的利益,吕不韦一口怨气难出,唯有大口大口吐血的份。 XXXXXXXXX 魏国都城,大梁,国尉府。 国尉是战国时代的重要武职,在军队中的地位仅次于上将军。魏国的国尉与哪一国的国尉都不同,因为这是三代国尉,并不是一个人做国尉。 一连三代人都当国尉,在战国历史上仅次一家。久而久之,这家就以官为姓,人称尉氏,至于真实的姓氏,早已不为人记得了。 事实上,这个家族不是三代国尉,而是四代国尉。只不过,第四位国尉不是在魏国,而是在秦国,这就是尉缭家族。 第四个仕于秦国的人,就是名垂千古的尉缭。 尉缭这个家族,是以官为姓,这在战国时代很是常见。至于他的祖父、父亲叫什么名字,已经难以考证,本书中就称为“老缭子”。 据说,“尉缭”这个名字,是尉缭的曾祖父使用过的,因而,历史上有两个尉缭。一般说的尉缭,是指最后一个尉缭,即辅佐秦始皇成就一统伟业的尉缭。 老缭子约莫五十岁,身体健壮,极是精悍,一身的威猛气势,跪坐在矮几上,打量着短案上的文告,眉头拧得很紧。 尉缭恭恭敬敬的站着,没有出声打扰其父。 尉缭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身材壮硕,气质与其父截然不同,其父威猛,尉缭却是清雅,让人生出亲近之意。 一双眼睛特别明亮,炯炯有神,转动之际,透着睿智。 “缭儿,你是想去参与抡材大典?”老缭子终于抬起头来,打量着尉缭。 “是。”尉缭点头。 “百年战国,就未有如此操持抡材大典的,这个秦异人好大的手笔。”老缭子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道:“他为士子读书人解决了舟车吃喝之资,前去参与抡材大典的读书人、士子必然不在少数。再者,七大战国皆要参与,意在招揽人才,若是一战成名,便可入仕,这是一条捷径,士子会趋之若鹜。因而,这次抡材大典必然是人才汇聚,开百年战国未有之盛况。” 老缭子的眼光极为了得,一语道破玄机。 抡材大典本就是成名入仕的捷径,在抡材大典上一战成名,身价倍增,所交非富即贵,会为各国招揽。七大战国参与,招揽人才之意已明,仕子们还能不去的? “学而优则仕”,这是数千年的教条,却是很经典,数千年没有改变的经典话语。 “爹,孩儿此去,非要入仕,是想见识天下人才。”尉缭说出想法。 “哦。”老缭子问道:“你以为这次一定会有盘盘大才?” “一定会有!”尉缭非常笃定,道:“长平大战后,秦胜赵败,天下大势已明,操于秦手,秦国一统之势已成。以前那些观望的人才,一定会趁机出世。” 长平大战的影响太深远了,大大的缩短了中国历史的统一进程。 “你是为秦异人去的吧?”老缭子眼中精光一闪。 “是的。”尉缭没有否认,道:“天下大势已操于秦手,只要秦国恢复国力,再出一明君,聚集一批雄杰之士,就可以大举东进,扫灭列国,成就一统伟业。” 老缭子挥手,阻止尉缭再说下去,道:“这个秦异人异军突起,名为操持抡材大典,实为秦国聚集人才,若是稍有眼光的人,都会选择秦国,成就一番伟业。能有如此深远目光者,定非常人,秦国正需要这样的明君。你此去,非为参与抡材大典,实为察秦异人可否造就,可否成就伟业?” “秦王二十余子,近百王孙,未闻有杰出者,这个秦异人能有如此眼光,能如此操持抡材大典,颇让人感兴趣。”尉缭点头承认。 “自祖父之时起,我尉氏三代国尉,深受魏恩,本不该弃魏。可是,非我尉氏不忠,实是魏国一代不如一代,不是享乐,就是邀名,无真才实学矣。纵然我辈有心尽忠,愿为国出力,魏国已无力回天。”老缭子仰天一叹,道:“非我魏国无才,实为人才无用,不得不远走他邦!先有张仪、乐毅、范睢,后有吾儿。悲乎!” 魏国的盘盘大才特别多,若是用好的话,一定能成就一统伟业,却是有才不能用,徒作嫁衣罢了,让无数人感慨。 “缭儿,你此去,把兵书带上。”老缭子眼中精光暴射,道:“这兵书自你曾祖父始,已历三代,仍未成书,为父期望你能写成。” 《尉缭子》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兵书,却不是一人写成,而是由尉氏家族四代人努力的结果,最后成于尉缭。 第七十三章 未来之星 中 第七十三章未来之星(中) 韩国都城,新郑。 一座巨大的宗室府第中,有上数十间房屋,却是甚少有人,也就几个佣仆在忙碌。要是一般的宗室府第,那一定是佣仆成群,忙忙碌碌,哪会象这般冷清。 照这冷清样儿,仿佛这不是宗室府第,是寻常庶民家似的。 这并不是最令人奇怪的地方,最让人奇怪的是,这座宅院的主人是个童子。 没错,是个十二三岁的童子。 这个童子与众不同,很是另类。 从长相说,这个童子没问题,粉妆玉琢,极是俊俏。眼睛特别明亮,炯炯有神,有意无意间流露出睿智的光芒。 从他的衣着上说,另类,非常另类。 一袭华贵的狐裘穿在身上,让人不忍卒睹,因为他的狐裘质地是绝对是上品中的上品,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的狐裘皱巴巴的,跟乞丐的衣衫差不多,皱结在一起。 狐裘是何等的珍贵,上等狐裘就更加难得了,谁个不是珍视异常?生怕出一点儿问题,谁敢象他这般穿着皱巴巴的狐裘在他人面前晃荡,还不给人笑话死? 他不仅穿了,还堂而皇之的穿了,四处招摇,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很另类似的。丞相府,王宫,他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谁也拿他没奈何,就是韩桓惠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唯一可以称道的是,狐裘浆洗得还算干净。 衣着上另类仅仅是童子另类的一个方面,他最让人印象深刻,无比另类的就是他说话结巴,不是一般的结巴,是非常结巴,听他说话,比打仗还要累。 他就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思想家,法家集大成者,一代奇才:韩非! “韩非,你一向自诩非凡,这次抡材大典,你有没有胆去参与?”一个二十余岁的宗室子弟带着一群人进来,冲韩非道,嘴角一裂,很是不屑。 韩非是韩国宗室中的另类,不仅衣着另类,就是为人处事也是另类,他冷傲、孤辟,眼光奇高无比,放眼天下间,没几人入得了他的法眼。 此时的韩非虽然是年纪不大的童子,却也把这方面的潜质展露无疑了。 他穿着皱巴巴的狐裘四处走动,王宫也敢闯,这在鲜衣怒马,极为讲究衣着的王室里,极为少见,被人视为耻辱。 最让人耿耿于怀的是,他说话结巴,韩国宗室引为奇耻大辱! 堂堂一国王室,竟然出了这样的另类,这样的结巴,还有脸面见人么? 为此,那些王室子弟一有空,就到韩非的府第里撩拨他,讥嘲他,寻他开心。 “我正要告告告……知你,我要去去去……邯郸……论战战战战。”韩非双眼一翻,精光暴射,盯着眼前年轻人,一本正经的道。 “你去论战?”这年轻人仿佛听到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似的,仰首向天,开怀大笑,指着韩非:“你区区一童子,谁会让你论战?让你论战,还不被天下人笑话死?” 韩非虽是天才不凡,毕竟年岁不大,不过十二三岁,若是让他参与论战,的确会为天下人笑话。 “太太太太……公七七七七……十为相,可有人笑笑笑笑……其老老老?”韩非的结巴千古有名,果是不假,听他说话,比打仗还要累,还要累得多。 姜子牙七十岁才被子周文王发现其才干,拜为丞相,辅佐周室,成就大业,这是一段千古佳话。 然而,这个轻年人听在耳里,仿佛听见天下间最为好笑的笑话似的:“韩非,你一小小童子,也敢妄言?也敢比太公?你不自量力。” “你一区区区区……燕堂小小小小……雀,安知知知知……韩非鸿鸿鸿……鹄之志!子愚笨笨笨……之人,不足以与与与与……语。”韩非挥挥手,仿佛在赶苍蝇似的,极为不耐烦与不屑。 “你……”这个年轻人被鄙视了,极是不爽,却又奈何不得韩非,只得怒冲冲的去了。 “备车!我要去去去去……邯郸,论论论论……战!”韩非冲佣仆道。 XXXXXXXXXXXXX 楚国,上蔡。 县衙中一个身着土黄色小吏衣衫的年轻人,与众不同。他身材极高,甚是瘦削,一袭小吏衣衫在身,却是难掩其精明之气。一双眼睛明亮,转动之际,透着坚毅,还富有睿智。 年轻人眉头紧拧着,眼睛瞪得老大,打量着短案上的一本本文告,思索不已:“此次抡材大典,必然是英杰汇聚,会有不少才智杰出之士,若能参与的话,定是有不少收获。” 右手在短案上轻轻一敲,又有些惋惜,道:“可是,我有家有室的人,离妻别子,远行千里,留下他们妻儿苦苦度日,我于心何忍?” 家,是中国人心目中最为温馨的地方,不管是英雄豪杰,还是奸人恶人,都很珍惜这个字眼。有家有室的人,要离妻别子远行,还真是割舍不下。 “可是,我若不去,必将遗憾终生?”年轻人犹豫难决:“楚国世家当道,朝堂上不是王室子弟,就是世家大族子弟,象我这样的小小庶民难有出头的日子。要想一展胸中抱负,要想实现我的梦,唯有离开楚国,远走他邦。这抡材大典,就是一个不错的良机。” 山东六国天天骂秦国虎狼,残暴不仁,然而,山东六国的人才却是大规模流入秦国,原因何在? 原因就在于,山东六国不能用人才。之所以不能用人才,是因为高官显位被王室子弟、世家大族把持,有才干而又出身低微的人很难人出头的日子。 为了一展抱负,不得不远走秦国。而秦国,只问才干,不问出身。哪怕你是王子王孙,没有才干,也不能居要职。只要你有才干,不管你的出身,哪怕你是奴隶,也可以身居高位。 而山东六国中,楚国又是一个特例,因为楚国的世家大族把持了楚国的朝政,就是著名的屈原,也是楚国的大世家屈家的人。要不然的话,以屈原的烈性,他很难在楚国立足。 在楚国,哪怕你才干通天,有经天纬地之才,也不会有施展的机会,吴起被杀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吴起在楚国的变法,深深的触动了世家大族的利益,是以,楚王一死,世家大族立时联合起来,把吴起给杀了。 吴起走投无路,扑到楚王尸身上,世家大族依然下手,毫不留情,因此而伤了楚王的尸身,由此可见楚国的世家大族有多么的强横霸道了。 楚王的尸身都敢侮辱,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李斯,你嘀咕什么呢?快,我要领粮。”就在这时,一个官员大步过来,很是不满,冲李斯抱怨道。 “大人,李斯这就来。”年轻人就是名动千古的李斯。 李斯显名后世,在秦始皇的统一大业中大有建树,他最大的建树并不是《谏逐客书》,而是果断的提出废除分封。“废分封,立郡县”,这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件大事,是一件里程碑似的大事件,中国历史自此告别了分封分治的分裂局面,进入了中央集权的大一统时期。 可以这样说,中国如今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就在于这一举措,李斯有大功。 “快点。”官员吼一声,快步而去。 李斯跟着官员而去,来到粮仓,打开库门,只见粮仓里好几条肥硕的老鼠四处乱蹿,引来官员好一阵喝斥:“仓中如此之多的硕鼠,你管的好仓呀。” 废话,天下间的粮仓,有哪座没有老鼠呢? 官员这是要耍威风,李斯也没奈何,只得赔罪。 官员威风耍够了,吩咐李斯发粮,领好粮后,大摇大摆的去了。 李斯一阵尿急,快步朝茅厕赶去。一进入茅厕,只见一群瘦小的老鼠四处乱蹿,更有一只顺着他的腿朝他身上爬,李斯手忙脚乱,把老鼠拍掉。 “李斯明白了。”李斯的双眼瞪得象铜铃,暴射出惊人的光芒,大笑起来:“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心结一解开,李斯的心情大好,撩起裤裆,一泡尿撒得异常欢实,还不住哼着俚曲。 回到公干处,李斯立时写好辞吏书,递给上司。 “李斯,好好的,你为何要辞吏?”上司大为惊讶,劝道:“李斯呀,战国力征,活计艰难,这吏事虽小,也是一条活路,你再思虑思虑。你这人颇有才具,干得不错,没甚错失,若你不满意,我找个机会给你升升吧。” 李斯精明强干,是做事的好手,上司对他很是赏识。 “谢大人厚爱,李斯心意已决,还请大人成全。”李斯已经想明白了,他不能老于小吏位子上,应该鹏飞万里,振翅翱翔于九皋之上。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若你日子过不下去,就来找我吧,我会把这位子留给你。”上司不再挽留,心里暗自嘀咕:“如此能办事的人走了,我在哪儿去找个如此能干的人呢?” 李斯领了工钱,回到家里,把事儿一说,妻子震惊无已,还以为他疯了。 战国时代,生活特别艰难,今日活着,说不定明日就死了,要谋一差事,谈何容易。这还是李斯精明能干,上司欣赏的缘故,才有这一小吏之差。若是换个人,就是求爹爹告奶奶,也未必能到手。 “你放心吧,我想好了,我李斯绝不能默默无闻,一定要做一番大事!”李斯信心十足,道:“这次抡材大典,就是一个好机会,我绝不能错过了。” “你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吧。”妻子虽然不愿意,仍是支持:“多带些金,路途遥远。” “这些工钱你收着,我不需要金,我会有办法。”李斯次日告别妻子,还有年幼的儿子李由,不带分文,独自上路。 第七十三章 未来之星 下 第七十三章未来之星(下) 燕国都城,蓟城。城西,有一座又小又矮的草屋。 一个中年人,个头高大,浑身透着清新之气,只是他的衣着极为陈旧,一袭袍衫上摞满了补丁,浆洗得发白。 “一群只知吃喝玩乐的竖子!”中年人咬着牙,低声轻骂,一头钻进茅屋。 “夫君,你此去游说燕王,可成?”屋里有一个身段儿不错的中年女人,虽然年纪不小了,徐娘半老,却是风韵犹存,一瞧便知年轻时是个美人儿。 “成?”中年人仰天一叹,眼中含泪,道:“想我蔡泽,堂堂计然名士,一心为父母之邦做事,却是屡次求见燕王不能遂愿。要么见不着,要么见着了不被器重。” 这个中年人就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计然名士,刚成君蔡泽。 计然学,是战国时期的一家学派,研究的是如何治理国家,如何生财货,这在战国时代是独一无二的。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经济学,只不过,计然学研究的没有现代经济学深入。 可贵的一点是,计然学已经形成一个体系,已经打下了经济学的基础,若是后人再深入研究下去的话,说不定早在中国古代就诞生了“政治经济学”这门学科。 想想现代经济学创始人,英国经济学家亚当·斯密要到十八世纪才创立经济学,写出他的代表作《国富论》,与计然学相差了整整两千年。 计然是春秋时期的一名隐士高人,虽然才华非凡,却是不想为官,酷爱山水,四处游玩。后来,遇到范蠡,范蠡拜他为师,计然授之“七计”。范蠡佐越王句践,只用五计就灭了吴国。后来,范蠡把计然的学术思想整理成书,这就诞生了“计然学”。 计然学诞生后,历代都有传人,后来传到蔡泽手里,蔡泽因此而成名士。 蔡泽本燕国人,有心为母之邦做事,数次求见燕王。此时的燕国,已经暮气沉沉,远非乐毅在燕国时那般盛况,燕王耽于享乐,无心治国,蔡泽要么见不着燕王,要么就是燕王对他不加理睬,这让蔡泽万分不快。 谁不爱父母之邦?若是可以的话,谁愿远走他邦? 秦国自商鞅始的历代丞相,除了王绾外,都来自山东六国,并非他们不想为父母之邦做事,而是不能被任用,有才不得申,有志不得遂,无奈之下,只有远投他邦,去了秦国。 “父君,你有心为燕,可燕王无心,你何必苦恼呢?”蔡妻劝解,道:“想那苏秦,学成下山后,虽有心入秦出仕,却是先说周天子,欲强周室。周室不纳,苏秦这才入秦游说。夫君如今已为燕国尽力,即使弃燕,远走他邦,谁能说个不字呢?” 苏秦名动千古,西入秦国游说不成,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让无数后人慨叹。 其实,苏秦在入秦之前先去见周天子,游说周天子,欲在洛阳出仕。因为他是洛阳人,谁不愿为父母之邦做事?周天子不用他,他这才远走秦国。 苏秦说周天子虽然不成功,却成名了,一举而成为洛阳名士。后人评价这件事,说“苏秦试剑,成名不成功。” “夫君,不是你有愧于燕,是燕有愧于你,你何不离开燕国,去他国试试呢?”蔡妻宽解道。 蔡泽已经尽力了,他离开燕国的话,不会有人指责他,只能慨叹燕王有眼无珠,不识人才,徒使人才远走他邦。 “离燕?”蔡泽志存高远,却没有想过这事。 “是呀。”蔡妻接着道:“秦国王孙异人公子正在邯郸操持抡材大典,七大战国都参与,名虽为襄助盛事,实则是招揽人才。” “招揽人才?哈哈!”蔡泽仰首向天,放声狂笑,眼中泪花滚滚:“真正有心招揽人才的能有几个?秦国肯定是!齐国也会!赵国也会。余者,不过是不得不来,是来捞名声的。” 蔡泽不愧为名士,一语切中要害。七大战国参与抡材大典,真正以招揽人才为务的不外秦、赵、齐三国了。 秦国一直重视人才,再加长平大战胜了,大势已成,要成就一统伟业,必须要一大批人才,是真心招揽。齐国,自复国之后,一直想招揽人才,却是没有机会,没有招揽到大才,齐襄王虽是发现了范睢,诚心招揽,却没有成功,这次机会也不会放过。赵国因为长平大战,国力大不复以前了,太需要人才重振雄风,也是真心招揽。 其余四国,不过是走走过场,免得有人说罢了。 “夫君,我这妇人虽不懂天下大势,却也知道,长平大战后,秦国大势已成,秦王此次派国尉去邯郸招揽人才,其志不小,有一统之心。而秦国因长平大战而消耗甚巨,极需恢复国力,你的计然学正是对秦之症,何不去邯郸见见司马梗?”蔡妻虽一妇人,却是识见不凡。 “哈哈!我蔡泽得妻如此,夫复何憾!就依你之言。”蔡泽拥着妻子,大笑不已,极是畅快:“贤妻啊,夫君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我们是不是该那个那个。” “你就不能正经点?”蔡妻红着脸,忸怩道。 蔡妻为蔡泽收拾好行囊,蔡泽离开蓟城,直奔邯郸。 在离开蓟城之前,蔡泽回过身,打量着蓟城,抱拳一礼,眼中泪花闪动:“非我蔡泽弃燕,实为燕弃蔡泽也!” XXXXXXXXX 魏国都城,大梁,大族庞氏府里。 庞煖收拾行装,要去邯郸参与抡材大典。 庞煖的出身已不可考,有一种说法认为他出自魏国大族庞氏,本书采纳此说。 此时的庞煖早已不再年少,已经六十有余,却是壮心不已。他早年曾投奔过赵武灵王,不得重用,最后隐居不出。直到这次抡材大典的消息传来,庞煖这颗早已枯寂的心再次活络起来,重拾壮志,欲要出山。 在名将如云,兵家似雨的战国时代,涌现出了很多名垂千古的名将。然而,庞煖却是其中的一个特例,他不仅仅是兵家、名将,还是纵横家,精通纵横之学,可以说是个全才型的人物了。 如他这般的人才,即使是在英雄辈出的战国时代,依然很少。 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长平大战后,秦胜赵败,天下大势已操于秦手,秦昭王志吞四海,欲要一宇内。他派出国尉前来邯郸招揽人才,就是其猛志的体现。若他再错失这一次良机,他这一辈子就真的默默无闻了。 庞煖收拾好行装,告别家人,直奔邯郸。 XXXXXXXXXX 魏国都城大梁,城门旁的小屋内,一个年轻人正在收拾行囊,他就是监门子姚贾。 收拾好行装,姚贾冲其父拜倒,叩头:“孩儿远行,不能尽孝,还请爹恕孩儿不孝之罪。” 姚父扶起姚贾,拍着他的肩头,笑道:“我儿有大志向,欲做大事,为父虽是然年高,岂能缚你猛志?孩儿呀,你放心去吧。我们姚氏能否光大门楣,就全在你了。” “谢谢爹。”姚贾含着泪,转过身,一步三回首,极为不舍。 姚贾,魏国城门吏之子,出身卑微,却是口齿便给,口才极好,善于邦交纵横之道。秦始皇采纳尉缭重金收买列国豪臣之计,就是姚贾与顿弱一手负责实施,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在秦国的金钱攻势下,列国豪臣大多依附秦国,最有名的莫过于两人:赵国的郭开和齐国的后胜,都被秦国收买了。 当然,后人对他很没好感,骂他妒贤忌能,害死韩非。 这不过是污蔑之言,韩非之死与姚贾和李斯都没有关系,韩非是自己求死,秦始皇杀他是成全他的死志(关于韩非的事情,在有关韩国的章节中自会剖析。会全面深入剖析,秦始皇为何千方百计把韩非弄到秦国,想要重用他,其结果却是杀了他。) XXXXXXXXXXX 齐国,临淄,稷下学宫。 稷下学宫在战国时代非常有名,是当时的学术圣地,很多名动天下的名士都曾在这里论战过,这里出了不少名家名士。 乐毅攻齐后,稷下学宫毁于战火,齐国复国后,齐国的财政很是紧张,齐襄王仍是拨出一部分金,重修了稷下学宫。即使如此,稷下学宫早已不复当年的盛况了。 稷下学宫之所以盛况不再,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齐国衰败,不复齐威王时的盛况,不再是山东的政治经济中心,虽然临淄是当时中国,也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也不能挽回这一颓势。 赵国的崛起,取代齐国成为山东的政治经济中心,邯郸的地位大提升,最终取代了临淄。 二是乐毅攻齐,稷下学宫毁于战火,虽是重修,早已是有名无实了。 正是因为稷下学宫盛况不再,衰败了,荀子这位稷下学宫的“祭酒”才离开了稷下学宫,应春申君之邀,前去楚国兰陵办学,成为一段佳话。 学馆中,布衣士子顿弱正在收拾行装。 “顿弱,你要去哪儿?”有士子不解。 “我去邯郸,参与抡材大典。”顿弱头也不回的答道。 “天下学术皆出稷下学宫,你何必舍近求远?”士子大是不屑:“人言顿弱多有愚言愚行,果是不假。” “顿弱愚言愚行,自有愚人知!”顿弱却是不恼,自顾自的收拾。 “快来看啊,快来看啊,顿弱要离开稷下学宫,去邯郸参与抡材大典,还有比这更愚笨的人吗?”这个士子扯起嗓子大吼一声。 立时引来十几个士子,围着顿弱一通指责,把顿弱说得一文不值。 “十载后,谁愚谁明,自有分晓。”顿弱没有回话,推开士子,大步而去。 顿弱,是秦始皇手下的两大邦交大才之一,与姚贾共同负责收买列国豪臣的间谍活动,取得巨大的成功,为秦始皇信任。 第七十四章 要当爹了! 第七十四章要当爹了! 邯郸,秦异人府里。 茉儿愁眉苦脸,把一众仆佣指挥得团团转,一个个佣仆端着各种精美的食物进入房里。赵姬把这个尝尝,把那个品品,总是不对味,摇头道:“不行!不行!不好吃,很不好吃。” “夫人,这是邯郸最有名的疱厨做的,怎么还不合胃口?”茉儿都快哭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向不挑食的赵姬突然之间挑食了,总是嫌府里的饭菜不好吃,不对味。原本以为是府里疱厨的技术有问题,等到把外面的疱厨请来,依然没用,赵姬挑食的毛病反而更盛了。 黑伯实在没办法,一咬牙,把邯郸最好的疱厨请来,精心准备,为赵姬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结果仍是一样。这让黑伯和茉儿束手无策,有心要找秦异人说说,秦异人为了抡材大典忙得团团转,只得息了此心。 “咦,我们家今儿有甚喜事?如此这般丰盛的饭菜。”秦异人快步而来,把进进出出的佣仆一打量,大是惊讶。 “公子,抡材大典办成了,还不能做些好菜庆贺一下么?”茉儿很想把实情告之秦异人,却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嘴越来越甜了。”秦异人笑着夸一句茉儿,一头钻进屋里,把屋里情形看清了,大是惊讶。 “这个……不好吃!这个也不行,那个更不行了,没味没味。”赵姬如同穿花蝴蝶般,把所有的美食品尝过了,仍是不满意。 不仅不满意,还急燥难安:“这都是什么样的疱厨呀,这菜真难吃!” 茉儿听在耳里,真想撞墙,拜托,这是邯郸最好的疱厨做的,这都不满意,还有什么是你满意的呢? “你们下去。”秦异人一挥,佣仆们忙退了出去。 “你今儿是怎么了?”秦异人不解的问道:“你不挑食的呀,怎生如此挑剔了?” “我也不明白呀。”赵姬眨着好看的俏眉眼,脆生生的,道:“我也在奇怪呢。以前很好吃的吃食,如今就没味儿了,总是淡得让人受不了。” “你是不是病了?”秦异人抚着赵姬的额头问道。 “没病呀。”赵姬摇头。 “真没病?”秦异人追问一句。 “真没病。”赵姬很是肯定,道:“除了吃东西没味外,没病呀。” “没病就好,我们……”秦异人嘴角掠过一抹坏笑,在赵姬耳边一阵轻语。 “不行,不行,人家那个……”赵姬忙摇头。 原来是大姨妈来了,秦异人就是再色心大起,也不能做这种事,满腔激情熄灭。 “……没来。”然而,赵姬下面的话让他欲焰更炽,没来你提什么呀? “已经有阵子没来了。”赵姬眨着俏媚眼,很是担心,道:“这是为何呢?呕!” 一句话没说完,就呕吐起来,干呕了半天,却没吐出什么。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秦异人双眼睛放光,一把紧紧搂着赵姬,笑得特别开心:“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厌食、挑食、停经、呕吐,这不是怀孕的征兆吗? 秦异人两世为人,虽然没有做过爹,却也知道一些,猛然间想到,为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包裹,兴奋莫铭。 “你是说我有了?”赵姬很是不信。 她不过十八岁,在战国时代属于剩女,在现代社会的话,还不到成婚年龄,对怀孕这种事儿还真是懵懂。 “没错!”秦异人抱起赵姬,团团转,吼得山响:“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不许嚷。”赵姬忙捂住他的嘴。 “今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秦异人脸帖在赵姬的俏脸上,轻声腻语,顺从的道。 要是在寻常时日,秦异人会变着法子寻些事儿,弄点儿开心事儿,今日不能如此,得顺着赵姬。 “这还差不多。”赵姬对秦异人的态度大是满意:“不许对人说,羞死人了。” 这种大喜事,应该要宣扬出去,要大摆酒宴,秦异人才没有不说的打算。正要把想法对赵姬说,只见赵雄一头钻进来,打量着二人,笑骂道:“大白天的,你们还腻在一起,爹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小两口的感情如此好,他这个做爹的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 “不!岳父,你来得正是时候,正是时候呢。”秦异人左手朝赵雄一伸,道:“拿来!” “什么拿来?”赵雄一愣。 “岳父,你要当外公了,难道不应该给外孙礼物?”秦异人没脸没皮的道。 “你是说……哈哈!”赵雄过来人,立时明白过来,笑得很是欢畅,捋着胡须,鼻子眼睛挤作一团了,斜了一眼秦异人,道:“为何就不能是外孙女?” 秦异人把右手伸出,双手晃着:“两份。” “两份?你还真是脸皮厚呢。”赵雄心情极度之好,与秦异人争辩。 “我说外孙,你说外孙女,就是龙凤胎了,你不该给两份么?”秦异人却是振振有词。 “你们王孙脸皮都这么厚!都这么厚!”赵雄心情极度之好,不断比划着,一张嘴哪里合得拢。 秦异人嘴上与赵雄争辩,心里却是在想,这是男孩还是女孩?若是女孩也就罢了,若是男孩是不是秦始皇呢? “司马迁,你这太史公也太称职了。”想了一阵,也不能确定,秦异人腹诽太史公司马迁了:“你也不记载明白点,始皇大帝是头胎,还是二胎?” 秦始皇是赵姬所生,可是,秦始皇究竟是第几胎,史书无载,秦异人也不敢肯定。 史家连赵姬的名字都没有记载,哪有心情去记载秦始皇是第几胎? 秦异人要想弄明白,这胎是不是秦始皇,还真是犯难了。 翁婿二人说闹了一通,直到喜悦稍却,这才商议要如何如何大摆酒宴,把这事广而告之。然而,赵姬却是不许,硬是不许,无论秦异人和赵雄怎么劝说,她就不是应,因为她很害羞。最终,秦异人和赵雄只得退步,商议好小摆几桌,请下亲朋好友,赵姬这次没有阻止。 议好了这事,赵雄这才告诉秦异人:“贤婿,你要我办的事儿已经办好了。在邯山附近找到一座庄院,极是隐秘。” “真的?”秦异人大是振奋。 赵雄所说之事,就是关于护卫之事了。秦异人决心要打造自己的护卫力量,这需要一处基地,一处秘密基地。 这种关于身家性命的事儿,当然是越秘密越是好,不能公诸于众。 “还有,我按照你的要求,买了一批身强体壮,忠心可靠,有家人的奴隶,已经在那里了,你去瞧瞧,是否合你的意。”赵雄忙着禀报。 这事不能耽搁,秦异人叫来黑伯,把事儿一通吩咐,黑伯大是欢喜,不断向秦异人道喜,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酒宴一事办妥。 秦异人这才带着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四人,离了府第,悄悄出了邯郸,在赵雄的带领下,直奔邯山而去。 邯郸就是依邯山而建,赵雄找的这座庄院就在邯山山脚,前面是一条河,背后就是邯山,极为隐秘,秦异人对此大是满意。 秦异人一声令下,一百多奴隶还有他们的家人都聚到院里。秦异人打量一阵,只见这些奴隶身材高大,很是精壮,很是满意。 “公子,他们都是练武的好苗子。若是公子舍得金的话,铁鹰锐士不敢说,铁鹰剑士可期!”孟昭一双眼睛闪着精光,把一众奴隶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量着,大是欢喜。 他是铁鹰剑士,眼光独到,他如此点评,自是不会有问题。 “你就照铁鹰锐士来训练。金,不是问题,管够。”秦异人深深的知道一个理,高手是用钱砸出来的,没有金,莫想练武,莫想有高手。 “公子,这很费金呢。”马盖忙提醒一句。 一百多人,若是按照铁鹰锐士的标准来训练,光是药金每天就要两百多,一个月下来,就要六七千金,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金再多,不能变成实力,又有何用?你们莫要担心。”秦异人非常清楚,他的目的是要一支精锐的护卫力量,而不是睡在金山上。 “好吧!既然公子不惜重金,我们也不客气了。”孟昭眼里尽是兴奋的光芒,跃跃欲试。 他虽是铁鹰剑士出身,还没有训练过这么多的人,更别说还是照铁鹰锐士的标准来训练,他恨不得立时开练。 秦异人叫人弄来炭火,当着奴隶的面把奴籍烧了,惹得奴隶好一通感激,挥着胳膊大吼:“愿为公子死不旋踵!” 接着,秦异人宣布,要把他们的家人送到秦国去,秦国会分给他们土地、农具,他们可以吃得饱,穿得暖,奴隶和家人是感激涕零,跪地叩头,恨不得为秦异人去死。 秦无隶身,一体国人;不分贵贱,一体同法,这对于奴隶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仅此两点,就足以让他们赴汤蹈火了。 要知道,一人为奴,终生为奴,这还不是最为残酷的。最为残酷的是,他们的子孙后代都是奴隶,就是世代为奴,这是何等的残酷之事? 因秦异人而废除了隶身,拥有了自由,成为国人,还有比这更让他们感激的事儿吗? 虽然不多,还真有。秦异人接着宣布,他们可以立功受赏,奴隶更是抱头痛哭。 以前,连拥有自由都是奢望,如今不仅拥有自由,还可以立功受赏,只要积功,就可以升官,可以拥有他们做梦都不曾想过的地位。 再一次见到如此熟悉的情景,秦异人很是感慨:“得民心者得天下,古人诚不我欺也!秦国得了民心,要不得天下都难!” 第七十五章 王绾 第七十五章王绾 孟昭、马盖、范通三人立时操练起来,吼得山响,奴隶们一切听从他们的,要他们东,不会西,要他们西,不会东,得心应手,把三人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奴隶之所以如此听从号令,一是因为他本就是奴隶出身,养成了任打任骂,还有任杀的性格,自然不会违孟昭他们的命令。二是因为他感激秦异人给了他们自由身,让他们成了国人,在他们心目中,莫要说区区操练,就是为秦异人去死,他们也愿意。 要知道,这不仅仅是让他们获得自由,成为国人,而是让他的子子孙孙都不再是奴隶,这是何等的大恩大德? 谁个不想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美好的前途呢? “还有一件事,得赶紧办。”秦异人拧着眉头,思索,道:“他们的兵器盔甲,得找良工打造。务必要精良!” 这些奴隶训练好了,就是秦异人身边的帖身护卫,秦异人当然不会小气,武器装备务必精良,越精良越好。 “贤婿,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金呀。”赵雄提醒一句。 战国时代,铁兵最是精良。不过,铁兵很贵,就是以秦国的雄厚国力,也不能大量装备秦军,只有部分精锐在使用铁兵。全面推行铁兵,要到汉朝去了。 就是秦始皇那支无敌大军,其主要武器也不是铁兵,而是青铜兵器。因而,中华文明又被冠以“青铜文明”的称号,因为秦始皇打造出了统一的中华文明。 如果秦异人要给奴隶们装备精良的武器,非铁兵莫属了,算下来,没有数千金莫想成事,这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了。 钱不是万能的,离了钱万万不能,又是金的问题,秦异人暗中感慨一句,道:“金固然是好东西,然而命才是最好的。” 金再多,没有命享用,有什么用?命才是最重要的,为了自己的小命,秦异人是不惜重金了。 “既然如此,我倒是想到一个人,若是他帮你打造武器装备,保证精良。”赵雄似乎想起了什么,声调有些高:“放眼天下间,再也没人能比打造的武器装备更加精良的了。” “谁?”赵雄很是激动,手舞足蹈了。他本是稳重之人,他如此激动,此人必然不凡,秦异人大感兴趣。 “徐夫人!”赵雄说出一个名垂千古的名字。 “徐夫人?”秦异人差点把舌头咬了。 徐夫人,是个人名,是个须眉七尺男儿,很多人误以为是个女人,是不对的。 徐夫人是战国后期著名的铸剑大师,他铸造的武器特别精良,在当时没有人能出其右。他最善长的是铸造短兵,著名的“徐夫人匕”就是一把短剑。这把短剑,最后被荆轲用来刺杀秦始皇。 战国时代,牛人多如狗,神人满地走,涌现出了很多杰出的英雄豪杰。而且,他们是在各个方面都有,不是集中在某一个方面,治国、兵家、名将、邦交、经商、工匠、治学……方方面面都有杰出的人才。 虽是两千年过去了,人们依然还记得他们,还能说上一段半段他们的故事。 徐夫人就是工匠方面代表性的人物,非常有名。 “岳父,你说得比唱的好听,徐夫人大忙人一个,我就是有心要找他,也找不到人啊。”徐夫人是著名的铸剑师,请他的人太多了,凡是想拥有一柄好剑者,莫不请他打造,秦异人就算有心,也是找不着他的人。 “这你就莫要担心了,据我所知,他正朝邯郸而来。”赵雄说出一个好消息。 “真的?太好了。”秦异人右手一握拳,使劲晃晃,笑道:“若是他来了的话,不仅要给他们打造最好的武器装备,就是我、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也要换换装备了。” 秦异人、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他们的武器装备是秦异人花重金置办的,很是精良,肯定不能与徐夫人打造的相比,是应该换换了。 “贤婿啊,不是我扫你的兴,是不得不说,你未必请得动他。”赵雄把秦异人那兴奋样儿看在眼里,不得不实话实说:“莫要说你一个王孙,就是一国之君也未必请得动他。据我所知,秦王曾经邀请过他,却是没有请动。” 徐夫人这样的铸剑大师,哪个不想要?若是秦昭王把他请到秦国去的话,为秦国效力,秦军的武器装备必然会上一个大台阶,会更加精良,秦军的战力会更强。 然而,徐夫人太难请动了,就是秦昭王以一国君王的身份都不能让他心动,秦异人一个小小的王孙,自然是没戏了。 “岳父,话不能这么说。”秦异人却是信心十足,道:“乐毅难请吧?我照样请动了。徐夫人我还请得动的。” “真的?”赵雄有些不信,把秦异人好一通打量,只见秦异人信心十足,丝毫不象吹牛的样儿,又有些好奇,问道:“你要如何请动?” “山人自有妙计!”秦异人神神秘秘的一笑。 XXXXXXXXX 当天晚上,秦异人在府里大摆酒宴,把亲近的亲朋好友请来,准备好好庆贺一番。 “要当爹的感觉真好!”秦异人美滋滋的,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 两世为人,头一遭品尝要为人父的喜悦,竟然是如此的让人难舍。 然而,就在即将开宴之际,只见孟昭象只蹦跳的企鹅般蹦蹦跳跳,风一般的冲了进来,远远就嚷开了:“公子,公子,国尉来了!国尉来了!” “国尉?”府中人,不论是护卫,还是佣仆,无不是大惊失色。 紧接着,他们又是欢喜难言,个个裂开了嘴直笑,眼睛都眯到一起了。 一国的国尉,那是何等的尊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等闲哪里能见到,乍闻国尉司马梗到了,他们能不欢喜吗? 最为欢喜的是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了。他们是铁鹰剑士,国尉恰恰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对于他们来说,那是需要仰视的人物了。竟然能见到司马梗,他们那欢喜劲头比起见到老祖宗还要喜悦数分。 孟昭他们是铁鹰剑士,是秦军精锐,然而,司马梗一声令下,可以调动成千上万的铁鹰剑士,他们能不仰视吗? “秦国终于来人了!终于来人了!” 黑伯和茉儿眼里的泪水再也抑止不住,涌了出来。 自从随秦异人前来邯郸,离开秦国多年了,就没有见到过秦国来人。长平大战期间,他们经历九死一生,万般折磨,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能不想念秦人吗?只要是秦国来人,他们都倍觉亲切。 更别说,一来就是让他们仰视的国尉,秦国第四号人物,名将司马错的儿子。 这诸多因素加起来,黑伯和茉儿要不激动都不成。 “秦国来人了?”前任的记忆浮现,情绪涌上来,秦异人只觉鼻头发酸。 按照前任的记忆,在饱受赵国刁难、折磨之际,他是千盼万盼,秦国来人,救他脱离苦海,却是没有成功,最后自己也给饿死了。如今,这情绪影响了秦异人的心绪,一挥手,大声下令道:“关门!不许他进来!” 声调不高,却是怒气冲冲,怨气冲天。 “我怎么……”一句话出口,秦异人一阵讶然,怎么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就当是为那个软蛋出口怨气吧。”当一个人被父母之邦抛弃后,乍闻父母之邦派人来了,他能没有怨气?秦异人总算想明白了,这都是前任的怨气所致。 “关门?”孟昭他们好一阵讶异,然而,把怨气冲天的秦异人一阵打量,没再说话,竟然默认了。 是啊,不仅秦异人他有怨气,他们也是满腔怨气。 在赵国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的罪,秦国对他们是不闻不问,不理不睬,谁能没有怨气?谁能不恨呢? 他们都是忠心为秦,为了秦国不惜一死,好不容易长平大战结束了,他们活了下来,秦国总该问问他们是生是死吧? 秦国没有片言只语的问候,这太伤人心了。 府门外,司马梗身着便服,威仪四射,一瞧便知不是寻常人,眉头一掀,道:“公子怎生还不来迎接呢?” 他是秦国四号人物,是位高权重的国尉,不要说秦异人这个小小的质子,就是秦昭王对他也是礼敬有加,他前来拜访秦异人,那是给秦异人天大的面子了。按照他的身份,他只需要派一个人,前来给秦异人说一声“快来见我”,秦异人就得巅儿巅儿的跑去见他。 他亲自前来拜访,这是纡尊降贵,极为礼敬了,秦异人亲来迎接,方是正理。 然而,他一句话刚落音,只见府里冲出一队护卫,来到门边,手忙脚乱的,就要把府门关上。 “这……”司马梗身为秦国国尉,见多识广,经历的风浪不少,此时此刻也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话都说不利索了,直接哑巴了。 堂堂秦国的国尉,前来拜访你一个为秦国放弃的质子,这是何等的礼遇?这是何等的重视?你不前来迎接也就是,你竟然要关门,拒客于千里之外,有这样的理吗? 司马梗身为第一大战国秦国的国尉,莫要说小小的秦异人这个质子,就是赵王、楚王都得礼礼敬敬的,不敢有丝毫失礼。 司马梗这样的大人物,就是在秦异人这个小小的质子这里被拒了,连门都不准入,这要是说出去,谁也不会信的。 “国尉,快进去!快!” 就在司马梗不明所以的时候,他身后的年轻人大声提醒。 “王绾,休要胡说!”司马梗的护卫首领大声喝斥道:“国尉身份尊贵,岂能如此?”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这些?”王绾一跺脚,提醒道:“公子怨气大啊,若是错过这机会,后面的事儿不好办呀。” 第七十六章 怨气冲天 第七十六章怨气冲天 司马梗是堂堂第一大战国的国尉,位高权重,走到哪儿不被人礼敬?放眼天下间,有谁敢把他拒之门外的?偏偏他今儿就赶上了,他惊讶莫铭,不明所以,被王绾一提醒,立时恍然,心中暗道:“质子为秦国所弃,长平战后,异人公子给秦国送过三通书信,秦国却无只言片语问侯,这是秦国有愧在先,任谁都有怨气?” 如秦异人这般,若是没有怨气,只能说明你不是人。 “异人公子有血性!”司马梗忍不住赞扬一声。 若是换个人的话,即使有怨气,也只能忍着,陪着笑脸前来迎接司马梗,哪敢象秦异人这般,把他拒之门外的。这说明,秦异人有血性。司马梗是将门之后,是军人,对血性二字特别看重,一个没有血性的人不配成为军人。 他被秦异人拒之门外,不仅不恼,反倒是对秦异人大生好感。 司马梗快步而上,拦住护卫,道:“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公子有令,你们不得进入。”这些护卫原本是奴隶,是秦异人给了他们自由身,让他们成了国人,他们对秦异人是感激涕零,秦异人的话他们一定会遵守。 “笑话!”司马梗的护卫首领冷哼一声,带着一众护卫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门给推开了,任由秦异人的护卫如何努力,没有一点儿用。 司马梗是国尉,他身边的护卫是清一色的铁鹰锐士,哪是秦异人的身边的护卫所能比。 不过,他们很忠心,虽然任务失败了,仍是不罢休,拦在司马梗他们前面,大声吼道:“公子有令,你们不得进入。若你们定要硬闯,除非从我们的尸身上踩过去。” 人人高昂着头颅,挺着胸脯,昂昂而言,没有一点惧色。 “嗯。”司马梗颇为诧异,眼睛一翻,精光暴射,道:“你以为本国尉就不敢杀了你们?他们都是铁鹰锐士,远非你们所能敌,你们要想好了?” 声调并不高,却是透着杀伐之气,让人不敢有丝毫怀疑。 “公子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就是把命交给公子,也不足以报公子大恩之万一。”秦异人的护卫大声回答。 司马梗把这些护卫一通打量,点头赞赏,道:“不错!好汉子!我司马梗佩服你们。把他们分开。” 最后一句话是冲铁鹰锐士说的,铁鹰锐士领命,几下把秦异人的护卫推开了,有不服的,就被制住了。 司马梗大步一迈,昂然而入。 王绾把那些被看住的护卫打量一阵,点头赞许道:“明知不敌,却不退缩,公子得人心若此,好!” 秦异人的护卫与铁鹰锐士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很大,他们明知敌不过,仍是以死来执行秦异人的命令,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当然,这也折射出,秦异人很得人心。 司马梗远远看见秦异人长身而立,英气逼人,肌肤光洁,如美玉似的,没有一点儿受三载折磨的样儿,大为诧异。 谁都知道,质子就是弃子,秦国选秦异人做人质,实际上就是放弃了秦异人,赵国就是杀了他,秦国也不意外。秦异人没有被赵国所杀,秦国很是意外,就是秦昭王也是惊讶,长平大战打得你死我活,赵国竟然没有杀秦异人。 即使不敢杀,也要想尽办法折磨秦异人,秦异人肯定是人不人,鬼不鬼,虽然这事过去不短时间了,秦异人应该还没有复原吧? 然而,眼下所见却是大出意料,秦异人一点被折磨的痕迹都没有,若不是知道他被赵国折磨了三载,司马梗一定会以为秦异人在邯郸养尊处优,日子过得滋润。 “司马梗见过异人公子。”司马梗有乃父司马错之父,度量不小,深知秦异人怨气大,身段儿放得很低,没有端一点国尉的架子,自称己名,抱拳冲秦异人见礼。 如此见礼,就是见到秦昭王也不过如此了,按理说,秦异人就是有天大的怨气也该消了吧。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远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见秦异人眼睛瞪得滚圆,在司马梗身上不住刮来刮去。 没错,就是刮来刮去,如同利剑似的,恨不得把司马梗刮得只剩下渣。 “公子,国尉来了呢。”黑伯忙在秦异人耳边轻声提醒一句。 黑伯也有怨气,怨秦国对他们不闻不问,可是,司马梗毕竟是国尉,他能如此恭敬见礼,说明他很有诚意,黑伯的怨气消了大半。 孟昭、马盖、范通和茉儿四人如黑伯一般,司马梗这一礼,让他们的怨气消得差不多了,盼望秦异人不要再在这事上计较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只见秦异人胸口急剧起伏,如同汹涌的波涛,眼睛瞪得象铜铃,嘴巴几度张阖,最后大吼一声:“滚!” 虽只一个字,却是如同惊雷炸响,让所有人目瞪口呆,无比震憾。 司马梗是秦国的国尉,这辈子谁敢把一个“滚”字用在他身上?就是秦昭王对他也只有礼敬,不会喝斥;山东六国的国君见到他,就象见到老祖宗似的,谁敢对他不敬? 偏偏这事就发生了,还发生在一个被秦国放弃的质子身上,上自司马梗,下至黑伯他们,皆觉不真实,这不是真的,这是做梦。 要不做梦,谁敢用“滚”字喝斥堂堂第一大战国的国尉! 就是做梦,也不见得能梦到这种事儿。 不仅黑伯他们以为是在做梦,就是秦异人自己也感觉象在做梦。 前任的记忆涌现,三年的囚禁痛苦一幕幕的涌上心头,左右着秦异人的情绪。这些记忆,秦异人很熟悉,以前忆起过,却是没有眼下这般让人辛酸的情绪。 前任的记忆很多,其中最让秦异人印象深刻的有几幕: 第一幕:前任好不容易抓了一只幼鼠,准备大餐一顿,解解饥火。就在他准备生吞之际,传来阵阵哭声,是一个侍卫被饿得快死了,黑伯他们在哭泣。前任三番五次把幼鼠朝嘴里送去,又三番五次拿开,最后一咬牙,唤来黑伯他们,把幼鼠交给黑伯他们,要他们给这个侍卫吃。 当黑伯他们看见这只幼鼠时,个个眼里全是贪婪的光芒,恨不得立时吞下去。他们强忍着饥火,给这个侍卫吃了。侍卫没有活下来,却是多活了几天。 第二幕:前任躲在一个没人的角落里,失声痛哭,呼天抢地,大声悲呼:“恨我身为秦人,有国不能归,有亲不能认,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此时的前任,脸孔扭曲,扭曲无比,眸光黯淡,没有丝毫生气,跟个活死人似的。 然而,当他见到黑伯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儿,又不得不自欺欺人的为他们鼓劲加油:“你们放心,秦国没有放弃我们,秦国一定会救我们的。我们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 一个自己都失去了信心,没有了希望的人,却在为别人加油鼓劲,这是何等的煎熬?这是何等的痛苦?这是何等的讽刺?偏偏就发生了。 第三幕:前任在没人的地方扳着手指头算时日:“我被囚禁了一年零三天了”、“这是一年两个月零六天”、“这是两年六个月十七天”…… “我竟然还活着?我还能活几多时日?”瘦骨粼粼,跟骷髅似的前任无力的靠在墙壁上,望着苍天,轻声嘀咕,声音有力无气,随时可能断气。 囚禁的日子有多艰苦,秦异人深深的知道,他才品尝了数日时间,就受不了,而前任却是整整三载,这其间的苦楚几多,无法言说。 “他没有精神失常,没有崩溃,没有疯掉,而是饿死的,很不错了!”秦异人对前任有了全新的认识,没再讥嘲他是软蛋,而是用了一个“他”字。 秦赵在长平生死相搏,赵国所有的不如意、仇恨、怨气都加诸于秦异人之身,前任竟然承受下来了,没有崩溃,没有疯掉,最后是被饿死的,这份坚韧远非常人所能及。 “若是换作我,承受三载这样的苦难,我会不会疯掉?”秦异人扪心自问,未必比前任做得更好。 “司马梗毕竟是国尉,他能如此忍气吞声,就是天大的怨气,也该结束了吧。”秦异人在心里告诫自己,一个位高权重的国尉能如此放下身段儿见礼,已经很难得了,这事可以揭过了。 然而,他的情绪为前任所左右,说出来的话竟然是一个“滚”字,要堂堂第一大战国的国尉滚,不要说别人,就是秦异人自己都觉得不太真实,跟做梦似的。 秦异人不是个软蛋,司马梗的身份虽然尊贵,他还不怵。问题是,这是秦国欠他的,不是司马梗欠他的,他有怨气的话,应该找秦昭王和太子赢柱去发,而不是冲司马梗这个局外人发。 秦异人质赵,是秦昭王的决定,是太子赢柱选择的他,司马梗压根儿与这事无关。 可是,前任的情绪涌上来,怨气冲天,说话做事不受控制,不发不行。 “这个……”司马梗愣怔了老半天,这才回过神来,他竟然被秦异人喝斥了,把“滚”字送给他了。 “你这老匹夫,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们这些鬼迷心窍的混蛋,不把本公子当人,送来赵国,你这老匹夫。”然而,还有让人更加震惊的事儿在后面,只见秦异人一把揪住司马梗,扯着司马梗的胡须,吼得山响,如同雷霆轰鸣。 “天啊!我是在做梦吧?”秦异人不仅喝斥了司马梗,更是扯司马梗的胡须,口水喷了司马梗一脸,这要是说出去,谁会信? “娘的,我就当是做梦吧。是在梦中还他的人情!”秦异人自我催眠。 第七十七章 秦国的失误 第七十七章秦国的失误 堂堂第一大战国的国尉,不仅被秦异人当众拒之门外,还被喝斥,要他滚。这些与扯司马梗的胡须比起来,屁都不是,这才是让人万分震憾的事儿。 司马梗这辈子,有谁扯过他的胡须? 肯定不会有。 秦异人不仅在扯,还在骂,骂他老匹夫,无耻的老匹夫,口水喷了他一头一脸,这事要是说出去,打死也不会有人相信。 “这是真的吗?”所有人都在怀疑,有人不信之下,拧自己大腿,疼痛让他们确认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这不是真的吧?一定是做梦!”司马梗自己也在怀疑,下巴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清醒,让他不得不确认这是真的。 “放手!”司马梗的护卫总算清醒过来了,忙冲过来维护,抓住秦异人的手腕,要把秦异人拉开。 “咝!”可是,他们一使劲,司马梗就是直抽凉气。 护卫拉秦异人手腕,这不是在助力吗?司马梗能不更疼吗?好在,他这人硬气,强忍着没有叫出来。 “公子,快松手,快松手。”黑伯慌了,脸色煞白,忙来相劝。 司马梗是位高权重的国尉,秦异人这一扯他的胡须,是把天捅漏了,惹上大祸了,黑伯是心惊肉跳。 “快快松手,快快松手。”赵姬也慌了,忙来相劝。 所有人都围将上来,苦劝秦异人。然而,却是没有丝毫作用,秦异人不仅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扯得更凶了,骂得更厉害了。 “哥也想松手啊,可是不听使唤啊。”秦异人最是无奈,理智告诉他,这事早该结束了。可是,前任的情绪言左右了身体,就是要把司马梗当作出气筒,想放弃也不可能。 不一会儿功夫,司马梗满脸的口水,下巴上血迹斑斑,花白的胡须被秦异人揪下几绺。 “你……”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司马梗是诚心诚意而来,没想到,竟然遭到如此羞辱,就是泥人也会升起三分火气,更别说他是第一大战国的国尉了,怒气涌将上来,眼睛一翻,精光暴射,神态威猛,嘴一张,就要下令处置秦异人。 他是高高在上的国尉,他怒了,那后果不需要想的,他就是把秦异人打杀了,谁也不敢说个不字。这事就是闹到秦昭王那里去,秦昭王也只会说该杀。 即使司马梗的度量大,不杀秦异人,揍秦异人一顿,关他一阵子,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国尉,你莫要计较。”赵姬见势不妙,忙为秦异人求情。 “是呀。”黑伯、茉儿、孟昭、马盖和范通忙附和,道:“公子被囚禁三载……” 就在他们要为秦异人说情之际,只听秦异人道:“没事儿了,本公子痛快了!”手一松,放开司马梗,抹抹脸,擦去泪水,一脸的阳光灿烂,哪有一点儿怨气? “你……”司马梗指着秦异人,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不仅司马梗失声了,就是黑伯他们,在场的所有人,谁个不失声呢? 司马梗是个大活人,不是皮球,不是给你任打任骂的,不是你的出气筒。你打过了,骂过了,你气出完了,你痛快了,可司马梗呢? 那是人好不好?那是秦国的国尉,好不好? 司马梗是真怒了,他本想要铁鹰锐士拿下秦异人,一句话没有说出口,秦异人的气出完了,痛快了,这就好比一拳打在空处,让他无比憋闷。 “娘嘞,你是痛快了,可我怎么收场?”秦异人不住转念头,他知道这是把司马梗给得罪了,得罪惨了,这事不好收场啊。 司马梗是秦国国尉,要是与之结交,打好关系,这对他是一大助益,对他登上秦王宝座有着莫大的好处。偏偏前任的情绪左右了身体,说话做事都不听使唤,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发泄完了,就屁事没有了,浑身痛快了,屁眼儿都是欢喜的。 最让秦异人郁闷的是,最后还来了一句“没事儿了,本公子痛快了”,这不是要老命吗?即使痛快了,也不能说出来。这是火上浇油,要司马梗小宇宙爆发呀。 果然,司马梗眼中厉芒闪烁,怒瞪着秦异人,喝道:“异人公子,司马梗诚心诚意前来拜访,你心中有怨气,就算司马梗受点儿委屈,司马梗也认了。你是如此的无礼,拒我门外,我不与你计较;你喝斥我,我不与你计较;你扯我胡须,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你把我司马梗当作什么人了?当作你的出气筒,你想撒气就撒?没这样的理!就是当着秦王的面,我司马梗也敢说这话!” 秦异人今天加诸他身上的羞辱不少,拒之门外、喝斥、扯胡须,这些都不是让他最为恼怒的。让他最为恼怒的是最后那一句话“没事儿了,本公子痛快了”,这是把他当作出气筒。 放下天下,谁有如此胆量?谁会做出此无礼之事? 如此羞辱,若是不能讨个说法,司马梗还配做人吗? 这的的确确是秦异人理亏,司马梗的理由很充足,就是赵姬想为秦异人辩护,却是找不到词儿。这种事儿,若还能辩护,那就没天理了。 “国尉大人,夫君……”赵姬不能辩护,只能求情了。 “没用!休要再言!”司马梗何许人也,他岂能不知赵姬是要求情,不容她说出口,断然拒绝:“异人公子,你得给司马梗一个说法!”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能有什么说法?就是秦昭王在这里,也不能有说法;就是范睢这种能言善变之士,设身处地,也不可能有说法;说是集中天下所有的悠悠利口,也不可能有说法。 “完了。”孟昭他们满腔喜悦化为乌有,大是惋惜,今天这事儿整大了。 王绾不住摇头,惋惜无已,明智如他,也是找不到词儿。 “娘嘞,你怎不见影了?真是个软蛋。”秦异人在心中暗中贬损前任,这都是前任的情绪整出的事儿,真不好收场。不住转念头,却是找不到词儿。 “异人公子,你理亏了,是吧?”司马梗怒气难平,呼呼喘气,就要把怒气冲秦异人发作,悉数还给秦异人:“我也不用秦法治你,我只把今日所受的羞辱还给你。” 动用秦法的话,秦异人今天不死也要脱层皮。司马梗不用秦法,只是把羞辱悉数奉还,这已经很大度了,非常大度了。要知道,秦法是“轻罪重罚”,这事看上去不大,一旦动用秦法,那就是重罪,后果难以想象。 “谁说本公子理亏了?”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秦异人竟然振振有词的反驳。 你不理亏,还有谁理亏? 秦异人被所有人来了个集体大白眼。 “你还有理了?”司马梗反诘一句。 要是秦异人有理了,天下间还有公道吗? “本公子且问你,你身为国尉,来到邯郸,不去处置国事,为秦国博取好名声,你到本公子这里来摆什么臭架子?”秦异人却是一副有理样儿,大声质问。 “我来邯郸,前来拜访你这个抡材大典的主事人,难道不对?难道这有错?”司马梗头一昂,胸一挺,大声质问。 这理由理直气壮。 “秦法无私情,即使我是秦国王孙,你也不应该前来拜访。在秦国,只需要做事儿,没有私情,哪怕是父子也不能有私情。”秦异人却是掷地有声,大声反驳:“秦国那么大的一个失误,良机当前,你不去弥补,你安的什么心?你想私结本公子?本公子一心为公,一心为大秦,绝不接受。” “你……”司马梗再度无言可答。 秦异人的话有些强词夺理,却也在理。秦法森严,杜绝私情,哪怕是父子,也不能有私情,只有公心。只需要把事儿做好就成,不需要去走门串户,拉交情。 司马梗非常委屈,却是找不到词儿反驳。 “异人公子,秦国何来失误?”王绾为司马梗解围,接过话头。 “是呀。”司马梗点头附和。 秦国以一敌六,越战越强,令山东之地闻风丧胆,谈秦色变,这说明秦国强大,何来失误?司马梗虽然在气头上,也是大为惊疑。 “亏你还是国尉,辨事如此之不明。”秦异人一裂嘴角,很是不屑,道:“你来到邯郸,可曾见到有人为秦国说好话?你只听到骂声吧?” 山东之地与秦国是死敌,不骂秦国还能赞颂秦国?司马梗都懒得反驳了。 王绾虽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你们一定以为,山东六国是秦国的死敌,骂秦国才是天经地义,是不是?”秦异人的声调转高,大声道:“你们这样想,你们就大错特错了。骂秦国的都是那些王室、世家、贵族,他们是少数;赞扬秦国,一心向往秦国,是受苦受难的国人、庶民、奴隶,他们才是大多数。你们来到邯郸,就应该大肆宣扬大秦的国策,要让山东的国人、庶民、奴隶知道:大秦无隶身,一体国人;大秦无贵贱,一体同法。唯有让他们知道,颂扬大秦,大秦才能成就伟业。” 一席话说下来,司马梗直发愣。 王绾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国的国策比山东六国的哪一国都好,却是被山东之地骂得体无完肤,骂为“暴秦”、骂为“虎狼”,说到底,就是秦国的宣传做得不好。 要彻底改变宣传这事,要等到秦始皇采纳尉缭的建议,出重金收买天下读书人,为秦国背书去了,方才有所改观。 “你们以为,光靠秦军锐士就能打出个一统伟业?好的宣扬,可抵十万、数十万大军。”秦异人眼睛一翻,冷冷的道:“抡材大典,天下关注,如此好的良机,你们竟然不抓住,亏你还是秦国的国尉!” “谢公子!”司马梗满头冷汗,冲秦异人毕恭毕敬的见礼。 “公子高见,王绾受教了。”秦异人所言绝对是秦国最大的失误,王绾心服口服。 “呼!”秦异人暗松一口气:“娘嘞,总算忽悠过去了。” (Ps:与司马梗冲突这一情节,估计朋友们会有异议,欢迎朋友们讨论。按照原先的大纲,没有这一冲突,司马梗前来拜访,与秦异人杯酒言欢,你好我好大家好。临到写的时候,我想了又想,认为这不合理。一个为父母之邦抛弃的人被敌国折磨了三载,要是没有冲天怨气,这明显不合理。有了怨气,又不敢发作,就没有血性了,更不对。同时,也是给历史上的秦异人一个展示的机会,因为他并不如后世传言的那般不堪。) 第七十八章 不打不成交 第七十八章不打不成交 “我又做梦了!”黑伯、茉儿、孟昭、马盖、范通、鲁句践,还有一众护卫,个个发懵,跟做清秋大梦似的。 明明是秦异人理亏在先,到了他嘴里,竟然变无理为有理不说,还把司马梗说得心服口服,不得不向他毕恭毕敬见礼。 要不是他们亲眼所见,就是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赵姬眨着明亮的俏媚眼,打量着秦异人,眼里全是美妙妙的小星星。 秦异人虽然有转移话题、强辞夺理之嫌,毕竟把司马梗给说服了,这就是本事了得。要知道,当时的情形,对秦异人没有一点儿有利之处,就是有一万张利口也是说不过,然而,秦异人就是把这事了结了。 还有比这更让赵姬欢喜的吗?嫁给如此了得的夫君,夫复何求? 赵雄眼里尽是欣赏之色,有如此一个了得的女婿,此生何憾? “司马梗此人胸襟、度量远非常人所能及,当国尉有些屈才了,上将军也不是问题。”秦异人在心里对司马梗是赞不绝口。 “有白起在,他真是不幸,当不上上将军。”秦异人又有些为司马梗叫屈。 白起的光芒太盛,压住的不止司马梗一个人的光芒,还有还王陵、蒙骜这些猛将。他们若不是与白起同生一个时代,一定会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只可惜,他们与白起同生在一起时代,是他们的不幸。 “听公子一席话,司马梗茅塞顿开,一定把这事做好。公子,司马梗告辞。”司马梗一抱拳,冲秦异人见礼,就要离去。 “就这么走了?”秦异人问道。 不这样走,还能怎样?你不是说得清楚明白,不想与司马梗攀交情的? “公子可有明示?”司马梗毕竟是武人,还没有转过弯来,王绾却明白了,接过话头。 “你们赶到邯郸,路途遥远,想必是累了,乏了,我们正好还没有用晚汤,就一起吧。”此时的秦异人十分通情达理,与适才怨气冲天的样儿判若两人。 其实,也是两人。适才的秦异人是为前任的情绪左右,眼下的秦异人是理智在控制,合情合理,让人大起好感。 “既然如此,那就叨扰公子了。”司马梗明白过来了,秦异人肯定还有事,也不客气。 黑伯忙指挥佣仆忙碌,为司马梗、王绾,还有铁鹰锐士们摆好座,送上酒菜。 “宣扬这事,你们要如何做?”秦异人喝着酒,问道。 “这事,还请公子示下。”司马梗精明人一个,他明白,秦异人提起这事,必然是胸有成竹。 “过奖了,若有不到之处,还请国尉莫要笑话。”秦异人放下酒爵,眼中光芒一闪,道:“异人来到邯郸数载,除了被赵国囚禁三载外,另一件事就是对邯郸、对山东之地相当了解。以异人之见,山东之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高高在上的王室、世家、贵族以及他们的爪牙,另一部分就是受苦受难的国人、庶民、奴隶。这两部分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深情厚谊,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夺走穷苦人的衣食金银,甚至妻儿,为的是作威作福。” 山东之地是一锅夹生饭,一半封建制度,一半奴隶制度,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作威作福,百般盘剥穷苦的国人、庶民、奴隶,他们之间的矛盾极为尖锐。 “你们都知晓,山东之地是‘人治’,而非秦国的‘法治’,赋税不定,随时会变更;律法无定,随时会变更;徭役无定,随时会变更;穷苦的国人、庶民、奴隶,不过是贵族砧板上的肉,任由他们鱼肉。”秦异人深入剖析山东的社会结构,和社会矛盾。 “是呀。”司马梗感慨一句,道:“放眼天下,唯有秦国,赋税、徭役皆有法式,不得随意变更。国人所收之粮,除了国府的,全是自己的。是以,国人勤于耕种,家给人足,秦国富甲天下。” 若是举个例子的话,秦国的情况和改革开放之初极为相似。改革开放之初,农民只要交够了国家的粮食,剩下的就是自己的。是以,那些年,农民的积极性很高,拼命种地,有饭吃,就连城里的工人都艳慕。 “再者,山东之地实行的是分封旧制,诸侯要分封大臣,大臣还有家臣,家臣还有家臣,一层层的分封下去,就是一层层的盘剥,国人、庶民、奴隶深受其害,一年所种之粮十之八九是他人的,他们能不怨吗?能不怒吗?”秦异人的剖析更加深入。 夏、商、周三代都是分封制,最有名的就是周朝了。虽然山东之地的封建制度已经有所发展,却不如秦国彻底,分封大行其道,层层分封,每多一层分封,就多了一层盘剥,是以,山东的国人、庶民、奴隶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正是因为如此,大秦每年都要吸纳大量的山东流民,少则数万,多则十数万。一旦到了荒年、灾年,更是多达数十万。”王绾对秦异人的剖析大为赞同,很是感慨。 “秦若要成就一统伟业,这些贵族他们是不会甘心的,不会放弃自己手中的好处,骂秦国的就是这些人。”秦异人的眼光很是独到,道:“对于这些贵族,大秦不必手软,该杀就杀了。你们这次宣扬,就不对他们下功夫了,而是要把功夫用在国人、庶民、奴隶,还有穷苦出身的士子、读书人身上。” 秦国的“虎狼之名”就是山东的旧贵族,那些既得利益者骂出来的,对于那些穷苦的国人、庶民、奴隶来说,秦国是他们的天堂,若是有机会的话,他们一定会赶去秦国。 秦国要想统一天下,希望就要放在他们身上,要争取他们的支持。只要得到他们的支持,秦国统一天下就是铁定了。 秦始皇能够成就伟业,能够统一中国,能够打造出中华文明,并不是如后世所骂的那样,是残暴不仁,其实秦始皇得到了受苦受难的国人、庶民、奴隶的支持。 这点,在秦末大乱之中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真正仇秦、反秦的是哪些人? 是张良、项梁、项羽这些六国旧贵族遗老,他们是恨不得秦国立时灭掉。张良的名气够大了吧?他却散财破家行刺秦始皇,因为他祖上“五世韩相”。 刘邦是被逼反了的,他活不下去了。这又是秦国的徭役出了问题,秦始皇可能是失误,没有来得及修改秦法导致(关于秦国的徭役,会在相关章节中进一步剖析)。 “公子此言有理,司马梗佩服。”秦异人把山东之地的社会结构分得很清楚,使得他们宣扬就更有针对性,收效就会更好。 “我把胡风酒肆的论战台给你们。”秦异人再给他们一个好消息,胡风酒肆已经被秦异人包下来了。 “胡风酒肆的论战台?好!”胡风酒肆的论战台闻名天下,秦异人交给司马梗他们使用,他们要是还不能干出一番成绩,就太对不起人了。 接下来,就是商议一些细节。现代社会的宣传是铺天盖地,秦异人随口指点几句,司马梗和王绾就是大为震惊,惊为天人之作,把秦异人好一通狠夸。 这餐饭,最后是其乐融融,好象压根儿就没有发生不快之事似的。 酒足饭饱,司马梗满意之极,与秦异人告辞,带着王绾,在铁鹰锐士的护卫下离去。 出了府第,司马梗回头打量秦异人府第,笑着赞扬道:“公子不凡!公子不凡呐!” “公子着实了得,精明强干,眼光独到,慧眼烛昭,远非常人所能及!大秦有公子这样的王孙,大事可期!”王绾眼中闪着精光,赞不绝口:“只是,他今日对国尉多有不敬,还请国尉……” 司马梗挥手阻止王绾说下去,笑道:“这事虽对我不敬,却让我对公子倍加钦佩!质子就是为大秦抛弃,三载囚禁,那是何等的折磨?谁能没有怨气?要是公子不把这怨气冲我发作,我还瞧不起他!老秦人,岂能不没有血性?” “赳赳老秦!” 护卫他们的铁鹰锐士,眼里射出炽烈的光芒,大声响应。 秦人很有血性,要不然,岂能“闻战则喜”,把上战仗视为吃肉喝酒般痛快,打得山东六国闻风丧胆。司马梗这话说到铁鹰锐士心里去了,他们亲眼目睹秦异人羞辱司马梗的经过,对秦异人不仅没有不悦,反倒是更加佩服。 一个人承受了人所不能忍的怨气,还不敢发作,不配为人,不配为血性的秦人! 司马梗如此欢喜,不完全是因为他对秦异人大有好感,还在于,眼下的秦国青黄不接。秦昭王固然是一代风云雄杰,秦国在他手里发扬光大,甚至称帝了。可是,后继无人,秦昭王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长寿帝王,在余五十余年,活了七十多余。 然而,上天就是捉弄人,他养了二十多个儿子,上百王孙,就没有一个杰出者,没有一个能挑起秦国江山的人。 尤其是,眼下的秦国在长平大战中胜出,统一之路已经铺就,只需要出个了得的明君,再聚集一批雄杰之士,扫灭六国,成就一统伟业,就是必然之事了。 一句话,秦国太需要一个杰出的接班人了。 至于眼下的秦国太子赢柱,那是闻名天下的“病夫”,体弱多病,能活几多时日,谁也不清楚。至于他的才干,更是不怎么样,秦昭王立他为太子,是在筷子里挑竹杆,在矮子里挑高个,不得不立。 上自秦昭王,下至寻常国人,都不把赢柱当一回事。 司马梗此次入邯郸,秦昭王命他察考秦异人的秉性、才华,今天这一接触,让他老怀大畅,习惯性的摸胡须,却是一阵阵疼痛传来,不住抽凉气:“咝咝!” 第七十九章 郭开 第七十九章郭开 三月天时,春光明媚,万物复苏,草木吐绿,生机盎然。 邯郸城外的邯山脚下,树木青青,碧草连天,好一派美丽风光,不时就会出现赏景观光的士子、读书人、游人。 在一处山花烂漫之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身材高大,不下八尺,国字脸,极为精神,一脸的开心笑容,一双眼睛很是清澈,四下里搜寻,仿佛在寻找宝贝似的。 年轻人的脸上掠过一抹笑意:“媚儿,你在哪儿呢?快出来,快出来,为夫找不着你。” 没有动静,年轻人嘀咕道:“你快出来吧,为夫认输了。咦,你是不是在这儿?”把草丛一阵拨动,一阵搜寻,什么也没有发现。 “肯定在这边。”年轻人转过身,朝另一边走去。 刷的一声响,年轻人适才拨弄的草丛中蹿出一个高挑的少女,约莫十七八岁,身段儿婀娜多姿,具有沉鱼落雁之容,羞花闭月之貌,浑身散发着诱人的媚惑之力。 “郭开,你好笨哦!”少女一个飞扑,扑在年轻人背上,拧着年轻人的耳朵,笑得非常开心:“人家明明就在你眼皮底下嘛,你竟然没有发现,你真笨哦。” “我笨,我笨。我家的媚儿,美貌聪明,我哪是你对手呢。”郭开转过身,搂着少女,一脸的欢喜之色,充满怜爱,道:“我郭开不知是哪辈子积的福,能娶到你这么美貌、善解人意的可人儿,郭开此生足矣!” “你又逗人家开心了。”少女挂在郭开脖子上,好看的眉毛弯成了月牙儿:“郭开,你真好,老是变着法子逗人家开心。适才,你明明知道人家藏在这里,故意不找着人家,好让人家欢喜,你真好。” 言语中充满柔情蜜意,足以把钢铁化为绕指柔肠。 “没有啦,我是真的没找着你呢。”郭开忙否认。 “人家知道你是好心啦。”少女眼中柔情无限,瞄着郭开,郭开的骨头都差点融化了,抱起少女,钻到草丛里。 “格格!”少女发出荡人心魄的媚笑声,还有郭开得意的调侃声:“媚儿,你既知是为夫在逗你开心,你要如何报答为夫呢?为夫要……” 两人紧紧相拥,眼看着就要合为一体了,就在这时,扫兴的事儿发生了,只听有人道:“哟,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野合,也不怕伤风败俗。” “谁?”郭开一惊而起,忙把少女拉到身后护住了,警惕的打量着突然到来的几人。 这几人头戴玉冠,身着上等锦袍,腰悬玉饰,一瞧便知身份不简单,满脸的会心笑容,只要男人一瞧便懂。 “莫慌,莫慌。”为首之人冲郭开挥手,道:“我们是平原君门客,我是毛遂。” “平原君门客?”郭开惊呼一声,脸上变色。 平原君是赵国丞相,位高权重,他的门客仗着他的权势,专干些欺压良善的勾当,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之家破人亡,恶名在外。 “你们要做什么?”郭开警惕之意更浓了。 “把你夫人给我们瞅瞅,是不是美貌?”毛遂冲郭开和煦一笑。 “闭嘴。”这要求太无礼了,是个男人都不会允许,更何况是郭开了,大声喝斥。 “哟,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由不得你了。”几个门客冲了出去,不由分说,把郭开制住了。 “啊,好美貌的可人儿。”郭开被制住,他身后的少女就露出了真面目,沉鱼落雁之容,羞花闭月之貌,让人震惊,毛遂他们惊呼不已。 “平原君府上的美貌可人不少,就未有一个如他这般美貌的,要是我们把她献给平原君,平原君一定会欢喜。”有门客眼中冒光,忙提议道。 门客就是主家的帮凶、爪牙,为主家分忧,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当然,为了博得主家的青睐,门客们无所不用其极,寻找美女讨主家欢心,就是其中最为常用、也最为有效的一种。以这女人的美貌,若是献给平原君,必然博得平君的青睐,那么,他们的地位身份就会更上一层楼了。 “就这么办。”毛遂当即决断,冲郭开道:“你夫人很美貌,我们很中意,愿出五十金买下,你可愿意?” 以少女的姿容,就是卖上千金也不是问题,区区五十金太低了,真狠。 “你们这些畜牲,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快放开我,放开我。”郭开哪会卖自己心爱的娇妻,破口大骂。 “啪!”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郭开脸上,一个门客冲郭开冷笑,道:“给你脸你不要脸,那就不给你了。我们抢,明抢!” “对!抢了!”毛遂立时同意,一挥手道:“走。” 门客冲上去,不由分说,抓住少女就走。 “放开我,放开我。”少女拼命的挣扎,却是没有一点儿用处,被门客生拖硬拽的拖走。 “放开她!放开她!”郭开眼里如何喷出火来,吼得山响,拼命挣扎,奈何门客人多势众,他哪里是对手,不过是徒劳罢了。 “求你们看在狐氏一族的面上,放过我,好不好?好不好?”少女乞求道。 “什么?你是狐氏之人?”毛遂他们个个睁大了眼睛,死盯着少女。 “我是狐氏族人,叫狐媚。”少女忙点头。 “哈哈!”毛遂仰首向天,放声大笑。 “哈哈!”其余的门客发出一阵畅笑声。 “久闻狐氏一族多出美姬,果是不假。不说别的,光是冲你是狐氏这点,就足以让平原君大悦了,我们捡到宝了。”毛遂眼里光芒闪烁。 “你们……”狐媚彻底傻眼了,再也说不出话了。 “我和你们拼了。”郭开眼中如欲喷出火来,一拳砸在一个门客的鼻子上,鼻骨碎裂声中,门客一张脸上全是鲜血。 “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打我们,我们是平原君的门客,你真是狗胆包天了。打打打,给我打,朝死里打!”这个门客捂着鼻子,跳脚大骂。 平原君的门客仗势欺人,谁敢反抗?要金就得奉上,要女人就得献上,谁敢说个不字?更别说,郭开还动手了,打得这个门客鼻血长流,门客哪里忍得住,一窝蜂般冲将上来,一阵拳脚下去,郭开浑身是血,跟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郭开!求求你们,放过他吧,我跟你们走,我跟你们走。”眼看着郭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离死不远了,狐媚哭求着。 门客们兀自不放过郭开,再狠打一顿,这才心满意足,带着狐媚离去。 狐媚不断挣扎,却是没用,被拖走了。 XXXXXXXXX 平原君府上。 “什么?狐氏女子?”平原君好象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三尺高,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眼里全是另类光芒,喜慰不禁:“太好了!太好了!狐氏女子善床第之事,呵呵!” 狐氏是春秋时期晋国的望族,这一族出了两个很有名的重臣狐毛、狐偃。他们是晋文公的左臂右膀,随晋文公随浪十九年,忠心耿耿,辅佐晋文公,立有大功。 自狐毛、狐偃之后,这一族少有人杰。不过,这一族的美女特别多,一个比一个水灵,一个比一个漂亮,个个是极品女人,是当时色狼们追逐的目标。王公贵族们,无不以娶一个狐氏女子而自豪。 平原君心慕狐氏女子而不可得,乍闻此言,哪里还忍得住,冲毛遂,道:“把她带来。” 不住搓手,欣喜之意现于颜色。 把平原君这副欢喜样儿看在眼里,毛遂知道,他的前程大好,大是欢喜,出去带狐媚。 “狐氏女子,万金难求,我真是好福气。”平原君不住踱来踱去,恨不得立时把狐媚拥在怀里,满足自己的欲望。 毛遂几个门客推搡着狐媚进来,平原君一瞧之下,差点美瞎他的狗眼,开怀大笑:“哈哈!胜一生阅女无数,就未有如此美貌、魁惑之妇矣。毛遂,你们做得不错,每人赏百金。” “谢平原君。”毛遂他们大喜,快步退出去。 “可人儿,你莫要怕。我是平原君,大赵的丞相,一定要好好疼你。”平原君满脸笑容,安慰狐媚。 “贼子,呸!”狐媚虽是弱女子,却是刚烈。 “越烈越好。”平原君不仅不怒,反而更欢喜了,一把搂着狐媚,一嘴就啃了下去。 “啊!”突然间,平原君发出一声惨叫,弯下腰,捂着下体,疼得脸孔扭曲。 “贼子!”狐媚咬牙切齿,恨声骂道,右手里拽着一块布片。 平原君的裤头被撕下一幅,那里鲜血淋淋,是被狐媚偷冷子下了黑手,差点把那里废了。 “来人。”平原君脸孔扭曲,眼里如欲喷出火来。 毛遂他们小跑着进来,把情形看清楚,吓得不轻,个个屁滚尿流。这是他们弄来的女人,平原君差点成了阉人,这是死罪。 “把这贱人拖出去,赏给你们了。叫所有的门客都去,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平原君是宗室出生,这辈子顺风顺水,就没人被违抗他的意愿,狐媚不从,虽然让他恼火,还不至于让他发如此大的火。 然而,狐媚竟然暗算他,差点让他成了阉人,这种事,他这辈子还未到过,他能不恼羞成怒吗? “诺!”毛遂他们是暗舒一口气,总算躲过一劫,拖着狐媚就出去了。 很快的,平原君府上出现一幕让人震憾的画面: 数千门客排成一条长龙,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莫铭,脸上泛起另类笑容,一个劲的催促:“快点!快点!你怎么这么慢?” “催个屁啊,这么美貌的可人儿,当然要好好享受!”趴在狐媚身上狠狠抽动的门客一脸的陶醉,比喝了百年佳酿还要享受。 第八十章 调教郭开 第八十章调教郭开 Ps:明天中午上架,到时还请朋友们支持。第一天上架,我准备爆发一次,就五更吧。 秦异人府上,秦异人正在忙着抡材大典的事儿。 “公子,公子,我们发现一个人,很是不凡。”就在这时,孟昭进来冲秦异人禀报。 “哦。”秦异人眼下最缺的就是人手了,一听这话,大是感兴趣,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郭开。”孟昭对郭开是赞不绝口:“此人一瞧就不凡……” “咝!”秦异人捂着嘴,不住抽凉气。 舌头差点被咬断了,秦异人脸上甚是痛苦。 郭开,赵国权臣,是战国后期著名的大奸臣,正是因为他把持了赵国朝政,把赵国卖给了秦国,秦国才得以灭了赵国。 郭开是个玩弄权术的高手,廉颇、李牧都栽在他手上。廉颇逃出赵国,远走他邦,赵王突然想起,要召他回国,重新启用他。又担心廉颇年岁大了,不能胜任军务,就派使者前去察看。郭开给了使者重金,收买了使者。 使者到来后,廉颇为了显示自己还能上战场,当着使者的面大吃一顿,还上马驰骋,舞弄兵器。 使者回到赵国,赵王问廉颇近况,使者就说“廉颇将军虽老,尚善饭,然与臣坐,顷之三遗矢矣”,赵王以为廉颇终是老朽不堪大用,不再启用廉颇。 这就是著名词人辛弃疾“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名句的由来。 秦始皇发起统一战争后,先灭了韩国,再进攻赵国,准备一举灭赵。赵王命战神李牧为将,统领赵国大军,阻挡秦军进攻。秦军统帅,战神王翦奈何不得李牧,秦赵大战一时陷入僵局,秦军难有作为。 尉缭向秦始皇献计,要想灭掉赵国,先要罢李牧的兵权。秦始皇采纳尉缭的建议,派人收买郭开。郭开决心投降秦国,用计罢了李牧的兵权。李牧在军中的声望极高,他被罢极大的影响了赵军的军心士气,再加上继任者不是王翦对手,被秦军轻松歼灭,赵国由是灭亡。 这事让无数后人慨叹,假若李牧不被罢掉兵权,赵国还会灭亡吗? 唐朝诗人周昙更是赋诗一首“秦袭邯郸岁月深,何人沾赠郭开金?廉颇还国李牧在,安得赵王为尔擒。” 郭开恶名垂于后世,秦异人乍闻之下,一个不小心,竟然把舌头咬了。 更让秦异人想不明白的是,孟昭竟然还在为郭开说好话,在赞扬他。 “这是著名的奸臣,你赞扬他做甚?”秦异人在心里嘀咕。 “在哪儿?”秦异人猛的站起来,如此千古有名的大奸臣,要是不见识见识,还真是对不起穿越一回了。 “公子,随我来。”孟昭在前面带路,秦异人快步跟上。 没过几间屋,孟昭朝前面一间屋一指,道:“就在这里。” “呜呜!”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传来,仿佛有着天大的委屈的似的:“媚儿,媚儿,你死得好冤啊,你死得好惨!为夫一定要为你报仇!一定要报仇!” “这就是郭开。”孟昭为秦异人解释一句,道:“郭开浑身是伤,被平原君的门客打伤,好象他和平原君有着天大的仇恨似的。具体的,我们问他,他不说,我也不清楚。” “和平原君有仇?”秦异人大为诧异,在心里转念头:“难道说郭开成为大奸臣,不管赵国的存亡,中伤廉颇和李牧,把赵国卖给秦国,就是因平原君而起?” 郭开卖国,是战国时期著名的大事件,千古流传。秦国间谍王敖当面问他,为何要如此做?郭开说,赵国的存亡与他无关,他只要报仇。 后人因此而指责他利欲熏心,不顾赵国危亡,只为私仇,是大奸臣。 孟昭推开门,秦异人一步跨进去,马盖和范通、鲁句践三人都在,正围着郭开劝解,一见秦异人进来,忙冲秦异人见礼。 秦异人挥手,要他们免礼,打量起郭开。 郭开虽然浑身是伤,却是难掩其阳光之气,怎么看怎么不象奸臣,与后世传闻中的大奸臣形象挨不着边:“这就是那个大奸臣,怎么瞧怎么不象?” “你就是郭开?”秦异人问道。 郭开没有回答,抱头痛哭,眼泪鼻濞直下,哭得天愁地惨。 “郭开,你太无礼了,公子在问你话呢。”马盖提醒一句。 “嗯。”郭开轻嗯一声,接着痛哭,算是回答了秦异人。 “我是秦国公子异人,你有甚冤屈,你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秦异人很是好奇,这个千古有名的大奸臣,他究竟有什么仇恨? 瞧他这怨气冲天的样儿,仿佛比窦娥还要冤,还要冤得多。 “谢公子好意。郭开的仇人是赵胜这狗贼,公子帮不了我。”郭开终于抬起头来。 眼睛清澈明净,给人没有丝毫杂质的感觉。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如此清澈的眼神很少见,郭开怎么又成了奸臣?秦异人还真是想不明白,道:“那也不一定。你说说看,究竟是怎样的仇?” “我们公子可厉害了呢……”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四人开始为秦异人大吹法螺,一通夸赞之词下来,把秦异人夸成了花儿:“就是赵王、平原君、信陵君都不是公子对手呢。公子说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在他们嘴里,秦异人跟无所不能的神仙没差别。然而,郭开却是摇头,道:“公子虽然了得,却是帮不了我。” 微一停顿,道:“既然公子有心,我就说说。” 郭开说起他与平原君之间的仇恨,咬牙切齿,眼里如欲喷出火来,双拳紧握,脸孔扭曲,若是平原君在眼前的话,一定会被他撕着吃了。 “一群畜牲!赵胜就是畜牲!”孟昭、马盖、范通三人咬牙切齿,眼里如欲喷出火来,大声诅咒。 于这些事儿,鲁句践小小年纪,不甚明白,仍是骂道:“怎么能如此呢?太不讲理了。” “真狠!太狠了!竟然奸尸!”秦异人背上一阵阵发麻。 狐媚被凌辱至死不说,平原君的门客连尸体都不放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个接一个的奸尸,这是何等的让人震惊,骇人听闻。 郭开醒来后,追到平原君府上,得到狐媚的死讯,如同天雷轰顶,当场就傻了。然后,就是怒气勃发,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朝平原君府里冲去,欲要为狐媚报仇,却被平原君的门客一阵拳脚打得昏过去。 好在,他命不该绝,竟然为孟昭他们无意中发现,把他救了回来。 “谢各位救命之恩,郭开无以为报,只有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各位。”郭开拜倒在地,冲秦异人叩头,道:“郭开告辞。”站起身,就要冲出去。 孟昭忙拦住,郭开使劲挣扎,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报仇!我要为媚儿报仇!” “郭开,你真要报仇?”秦异人问道。 “此仇不共戴天,就是郭开粉身碎骨,也要为媚儿报仇!”郭开咆哮起来,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吼声中透着坚决,让人不敢有丝毫迟疑。 “此人虽是奸臣,也是性情中人,有仇报仇!”秦异人对郭开大有好感。 夺妻之恨,凌辱之仇,不共戴天,是个男人就要报。 此仇若不报,不配为人! 不配为男人! “郭开是千古有名的大奸臣,他把持了赵国朝政,把赵国弄得乌烟瘴气,是赵国亡国的元凶。若是我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把持赵国朝政,弄乱赵国朝纲,这对秦国的统一大业有着莫大的好处。”秦异人眼睛放光,开始转念头了。 秦国要统一中国,要一天下,一个强大的赵国是巨大的威胁,会阻碍秦国的统一大业。若郭开能把持赵国朝政,把赵国朝纲弄乱的话,对秦国有百利而无一害。 “若他感恩戴德,听从我的命令行事,那就完美了。”秦异人越想越是激动,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 郭开若能效忠于秦异人,听从他的命令行事的话,那是最好。即使不听从秦异人的命令,只要他把赵国朝纲弄乱,仅此一点,就值得秦异人帮他了。 “若是成功,郭开一人可顶数十万大军,赵国就灭定了。”秦异人忍不住狠狠一握拳。 “问题是,我要如何助他一臂之力呢?”秦异人的念头越转越快了,眼中光芒一闪:“有了!如此,如此,便成。” 主意一定,秦异人右手一扬,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郭开脸上。 这一巴掌很重,郭开嘴角鲜血直流,被打懵了,直直的盯着秦异人,不明所以。 “郭开,你好糊涂!”秦异人不仅打郭开,更是指着他的鼻子喝斥起来,喝声如雷:“你也不想想,赵胜是什么人?赵胜是赵国的丞相,位高权重,你眼下去报仇,你报得了吗?” 平原君是赵国丞相,高位权重,而郭开是一介布衣,无权无势,两人的差距不下十万八千里。若郭开此时去报仇,不仅报不了仇,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那也得报啊。”郭开本是聪明之人,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满脑子的报仇,绝不会罢休,反倒是冲秦异人吼起来了。 “你在赵胜眼里,不过是一只臭虫,他一根手指就能摁死你千儿八百回,你报得了仇吗?”秦异人接着喝斥。 以平原君的势力,要杀郭开简直太容易了,随随便便就能让郭开死上千儿八百回的,秦异人这绝不是夸大其词。 “那怎生办?”郭开总算恢复了几分清醒,也明白他们的势力差距太大。 第八十一章 奸臣是这样炼成的 要的就是这句话,秦异入知道他已经说动了郭开,道:“报仇有好几种,你要哪种?” “几种?”郭开不明白了。//更新最快Suimeng wwW.Suimeng.cOm// “第一种,你杀了毛遂这几个抢你夫入的门客。”秦异入开始抛诱饵了。 此事因毛遂这几个门客而起,若郭开能杀了他们白勺话,也是报仇。 郭开眼中厉芒闪烁。 以他的势力,他能杀掉毛遂这几个门客,已经很是不易。 “第二种,你把所有凌辱你夫入的门客全部杀掉。”秦异入的诱饵更大了。 郭开眼睛更加明亮。 平原君养门客数千,要全部杀光,谈何容易。不过,这些门客凌辱狐媚至死,还jiān尸,郭开对他们是恨之如骨,若能全部杀死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第三种,杀掉赵胜。”秦异入的诱饵越来越大。 “赵胜这狗贼!”郭开眼睛瞪得滚圆,咬牙切齿的怒吼,如同远古凶兽在咆哮。 狐媚之死,平原君的罪过极大,若能杀掉他,那才是真正的报仇。 不过,平原君是赵国丞相,位高权重,出入都是前呼后拥,戒备森严,凭郭开不可能杀得了。 “第四种,让赵胜身败名裂。”秦异入的诱饵太大了。 “格格!”郭开双手紧握成拳,眼中厉芒闪烁,牙齿咬得格格响。 平原君美名夭下传,是夭下间有数的“贤公子”,若是败坏他的名声,再把他弄死,这仇就报得彻底,郭开大为心动。 问题是,这更难o阿,只能想想。 “第五种,既让赵胜身败名裂,还要把赵胜的门客一网打尽,全部杀死。”秦异入的饵比夭大。 真要如此的话,才是真正的完美。 “我我我……”郭开的嘴巴数度张阖,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总算清醒过来了,知道他与平原君的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秦异入勾勒出的报仇蓝图一幅比一幅美好,却是一幅比一幅难,难如登夭。 “你觉得很难很难,难以做到,是吧?”秦异入眼中光芒闪烁,盯着郭开,大声问道。 “……”郭开嘴巴张得老大,半夭说不出话来。 岂止是难?比登夭容易不到哪里去。 要是郭开有着不小的势力的话,这报仇一事就好办多了。偏偏郭开是个不值一文的布衣,没有任何势力,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势没势力,他要让平原君身败名裂,要把平原君的门客一网打尽,无异于做白rì梦。 不,就是做白rì梦也不会梦到这种高难度的事儿。 “公子,计将安出?”范通已知秦异入是智珠在握了,响应秦异入,问了出来。 这话正是郭开要问的,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秦异入。 “以你眼下的势力,你能杀掉一个两个门客,已经是很了不得了。”秦异入仿佛没有看见郭开充满希冀的眼神似的,狠狠打击他。 郭开眼神一黯,秦异入勾勒的报仇蓝图虽美,却是不切实际,不是他这种无权无势的布衣所能做到的。 “要让赵胜身败名裂,要把赵胜的数千门客一网打尽,就更加难了。”秦异入接着打击郭开,然后就是话锋一转,道:“只要你下定决心,未必就不能做到。” “噗嗵!”郭开跪在地上,冲秦异入叩头,如同捣蒜:“请公子教我!若郭开能报此仇,愿为公子做牛做马!” 声调并不高,却是透着坚决,让入不敢有丝毫怀疑。 兀自嫌不足,右手一指夭,道:“苍夭在上,郭开在此立誓:若违此言,夭诛地灭!”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若能让郭开效忠,听从秦异入的命令行事,把赵国朝纲按照秦异入的构想来弄乱,这对秦国有着莫大的好处。 “起来,起来!”秦异入心里大是满意,扶起郭开,道:“要想完美的报仇,你就得建立自己的势力。只要你的势力足够大,就可以对抗赵胜,就可以让他身败名裂。” “公子所言极是,只是赵胜这狗贼势力极大,而我郭开一介布衣,谈何容易。”郭开大为失望,秦异入净说些假大空的话,却没有一句实用的。 “你以为我在说大话,是吧?”秦异入好象知道郭开的想法似的,道:“建立势力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只要你进宫,讨得赵丹的欢心,再有我资助你,这事并非做不到。” “进宫?”郭开好一阵讶然。 进宫当弄臣,讨赵王欢心,这绝对是一条捷径。历史上,不乏其入。 若再有秦异入的资助,郭开就可以收买入心,建立势力就更加方便了,会很快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谢公子。” 郭开是个聪明入,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诀窍,秦异入这法子成功的希望很大。 “只是,这所费时rì很长。等到我建立起势力,可以报仇之际,赵胜狗贼说不定都死了呢。”郭开又是忧心忡忡。 平原君出自宗室,成名数十年,其势力何等之大,郭开要建立可以抗衡他的势力,谈何容易。这要费时很多年,十几二十年都有可能。 而平原君眼下已是一个老头,来rì无多,很可能郭开的势力还没有建成,平原君就挂了。 “这有何难?”秦异入却是不担心,道:“你不会效那伍员鞭尸?” “伍员鞭尸”是chūn秋时期著名的大事件,名垂千古,两千年以后,仍是为入熟知。 楚王把他们一家全杀了,伍员逃过一劫,逃到楚国的敌国吴国,辅佐阖闾,强大吴国。然后,吴军在孙武的统领下,杀奔楚国,攻破楚国的国都。 伍员为了报仇泄恨,把楚王的尸体挖出来,用鞭子狠狠抽打,以此来报仇泄恨。 “谢公子!”郭开眼睛明亮,比起夜晚的繁星还要璀灿。 “可是,这有一难。”秦异入点到为止。 要进宫就得净身,要成为阉入,郭开是不是愿意,秦异入就没法左右了。 历史上的阉入、太监,都是走投无路,活不下去之入才会净身入宫,能有一线生机的入,谁愿意做没卵蛋的废入呢? “这不难,一点也不难。”郭开却是露齿一笑。 “不难?”这是男入最难的事儿了,好不好?秦异入有些不明白了。 只见郭开右手探到裤裆里,猛的一用力,只听“噗”的一声响,郭开裤裆里鲜血喷溅,下体一片殷红。 “o阿!”秦异入、孟昭、马盖、范通四入个个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唯有鲁句践年岁小,不明所以,一个劲的惊呼:“你怎生了?怎生流血了?” “你你你……”能说会道的秦异入难得的结巴了一回,道:“你犯不着如此决绝。” “媚儿已去,我心已死,留之无用。”郭开脸sè苍白,脸孔扭曲,竞然没有晕过去,强忍着痛苦,竞然把话说得很是平稳:“若能为媚儿报仇,有何舍不得这两颗蛋?” 右手伸出,两颗破碎的肉蛋出现在手掌里,红白相间,血糊糊的。 “真豪杰!”秦异入、孟昭、马盖和范通四入冲郭开一竖大拇指,赞不绝口。 放眼夭下,有谁敢把自己的那两颗蛋摘掉? 不要说战国当世,就是几千年中国历史上,又有几入能如郭开这般绝决? 如此硬气,如此决绝,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噗嗵!”郭开再也禁受不住,额头上的冷汗直滚落,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快,叫大夫。”秦异入忙叫道。 孟昭应一声,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郭开是战国后期著名的大jiān臣,恶名千古流传,可有几入知道,他竞然是如此刚烈的豪杰!”秦异入望着晕倒在地的郭开,感慨万千:“这都是平原君这伪君子、沽名钓誉之徒逼的呀。后世多赞平原君之贤,却是不明事情之辈的入云亦云,若是你们知道平原君恶事做绝,你们会如何想呢?” xxxxxxxxxxxx邯郸城门。 尉缭打量着邯郸城,大是惋惜:“邯郸不愧是山东重地,虎踞龙盘,可惜,长平惨败,大势已去!” 摇摇头,尉缭进入城里。 尉缭刚入城不久,一辆看上去很奢华,却是灰扑扑,很是破1rì的轺车驶来。韩非掀起帘子,打量着邯郸城,结结巴巴的道:“邯郸居居居居……中原之中,可制制制……夭下,却是主主主主……暗臣昏,错失大大大……好时机。” 一挥手,轺车进入城门洞,进入邯郸城里。 李斯挎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大步而来。此时的李斯很瘦,很瘦,瘦得跟竹杆似的,身上的衣衫极为破1rì,摞满了补丁,一瞧便知是没有钱的布衣之士。 然而,整个入如同出鞘的利剑,气势逼入。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透出明亮的光芒,如同正午骄阳,让入不敢仰视。 眼下的李斯,与当rì从上蔡出发的小吏不可同rì而语,如同脱胎换骨似的,英气勃勃、坚毅、果决。 李斯很穷,不带分文离家直奔邯郸,这路途上的艰辛可想而知,饱一顿,饥一餐再所难免。不过,李斯自有他的办法,他能写会算,口齿伶俐,每当投宿的时候,就帮宿主做点儿事,要么帮着算算帐,要么帮着说些理。 虽然李斯倍受争议,但谁也不能否认他的不世才华,他小露锋芒,就折服了这些宿主。这些宿主给他吃喝,富裕点的,就给他几个钱。 就这样,李斯历尽艰难万险,终于赶到了邯郸。 赶路的rì子虽然艰辛,李斯却是当作一种磨砺,完成了一种蜕变,心境已经大为不同了。 第八十二章 异族读书人 邯郸,秦异入府第,一派忙碌景象,上自秦异入本入,下至佣仆,无不是风风火火,忙得热火朝夭,仿佛有着夭大的事儿似的。//欢迎来到随梦小说网阅读 WWw.Suimeng.CoM// 随着时间的临近,已经有不少读书入、士子赶到邯郸了,他们白勺到来,秦异入这个主办入要为他们安排食宿,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 而秦异入眼下身边没有什么入手可以调用,好多事儿都得亲力亲为。不是秦异入没想过要招收入手,而是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 好在,有王绾相帮,王绾虽然创新不如李斯,却是jīng明千练,厚重,办起事来妥妥的,让入放心。可是,王绾也有一大摊事儿,他要协助司马梗招揽入才,要宣扬秦国的国策,能帮秦异入的时间并不多。 “公子,再这样下去不行o阿。”孟昭红着一双眼睛,提醒秦异入:“赶到的士子、读书入越来越多,我们白勺事儿越来越多,而我们白勺入手有限,忙不过来了。” 他的眼睛之所以红,充满血丝,就是因为他太过忙碌,没能好好歇息所致。实在是事儿太多,秦异入把孟昭、马盖、范通、鲁句践和护卫、佣仆都派了出去,这才勉强维持。 “莫急。”秦异入倒不怎么放在心上,道:“入手有的是。这些读书入、士子里面肯定有善于周旋、调度的入才,我们多留意下,从中抽调出来,给他们工钱,他们一准会帮忙。” 这是解决眼下困难的好办法,孟昭重重点头,道:“好主意。我这就去办。”转身而去。 孟昭刚走,马盖红着眼睛进来,向秦异入禀报,道:“公子,又有不少读书入、士子赶到了。这是名册。”把一张羊皮纸递给秦异入。 秦异入接过,展开浏览起来,嘴巴猛的张大,眼睛瞪圆了,一脸的惊讶。 “公子,怎生了?”马盖看在眼里,大为不解。 不就一个名册,有什么好惊讶的? 名册上有好几个大名鼎鼎的入物:尉缭、韩非、李斯、蔡泽、姚贾、顿弱、庞煖……哪一个不是大名垂于后世? 其中,尉缭、韩非、李斯三入更是如雷贯耳,两千多年过去了,仍为无数入景仰。 尉缭,秦始皇发动的统一战争的“军师”,一手策划了这场对中国历史影响极为深远的战争,统一了中国。 韩非,法家集大成者,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奇才,他的思想影响深远,两千年过去了,仍为无数入推崇。 李斯,秦朝著名的丞相,《谏逐客书》一举成名,为无数后入赞颂;强烈要求废除分封,推行郡县制,这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件大事,很好的维护统一。若是没有李斯驳倒那些守1rì、不知变通、固守分封的入,就不会有郡县制,很难有统一的中国,秦始皇的统一战争就变得毫无意义,中国历史又会陷入chūn秋战国的大乱之世。 他们白勺名字赫然在列,秦异入能不惊讶吗? “太好了!”秦异入大叫一声,脸上全是欣喜之sè。 秦异入举办抡材大典,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一是他要成名,需要一个舞名,这抡材大典必不可少。二是他要趁机招揽一批入才,为将来统一夭下做好准备。没有入才,王霸雄图皆是空谈,唯有聚集到一批雄杰之士,方能成功。 尉缭、韩非、李斯这些未来之星,秦异入也曾想过,也曾盼望他们前来,不一定眼下能招揽,至少结下善缘,为以后招揽打下基础。不过,他们能不能前来,秦异入也没有把握,全部到来,还是来上一两个,还是一个也不来? 让秦异入想不到的是,他们竞然全来了,还有比这更让秦异入欢喜的事儿吗? “马盖,你立时给尉缭、韩非、李斯、蔡泽、庞煖、姚贾、顿弱他们下帖,就说我今晚上请他们饮宴。”秦异入双眼放光,不住搓手,很是兴奋。 “公子,这不好吧?”马盖哪里知道这些入都是未来之星,会在未来的统一大战中绽放出无比辉煌的光芒。 “有何不好?”秦异入摇头,道:“孟昭提醒我,入手不够,无入主持办事,就着落在他们身上了。” 尉缭、韩非、李斯、蔡泽、庞煖、姚贾、顿弱都是未来之星,盘盘大才,请动他们帮忙打理事务,是再好不过了。有了他们相助,这抡材大典要想不成功都不成。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办。”马盖一拍脑门,仿佛记起来了什么,道:“公子,这几入都是异族读书入,他们也来参与抡材大典了。” “异族读书入?”秦异入颇为惊讶。 chūn秋战国时期,其实就是华夷共处的时代。尤其是在chūn秋时期,异族大举入侵中原,差点把中原占领了,好在五霸力征,把异族打出去了。 “中山国”就是异族入侵中原后建立的一个小王国,存在数百年,才被灭掉。 到了战国时期,胡风不仅没有减弱,反倒是更盛了。赵国的胡风因为赵武灵王“胡服骑shè”的国策,最为有名。在邯郸见到异族,见到异族大官,一点也不稀奇。 不过,异族读书入前来参与抡材大典,秦异入还真是没有想过,不得不惊讶。 “公子,这是好事呀。”马盖提醒一句,道:“抡材大典连连异族都知晓了,抡材大典一定能成功。” 连异族都知道抡材大典,都赶来参与抡材大典,说明抡材大典的影响很大,这是夭大的好事,秦异入微微点头,赞成这话。 “公子,这个乌孙落是匈奴小部落乌孙部的王子,心慕华夏文明,读华夏之书,从大漠中赶来参与抡材大典。”马盖指着名册上的“乌孙落”三字解释。 回想当rì挫折匈奴首领的嚣张气焰,连匈奴首领都能见到,一个小部落的王子出现在邯郸,一点也不稀奇。 “还有这山戎复,是东胡山戎部的王子。”马盖指着“山戎复”三字解释。 北方游牧民族,一直是困扰中国数千年的边患,先后有匈奴、鲜卑、突厥、契丹、女真、蒙古这些游牧民族为害,有些是在边境滋扰,有些更是攻入中原,建立王朝。 chūn秋战国时期,北方边患不仅仅有匈奴,还有东北的东胡,西北的羌、楼兰、林胡、浑邪、休屠……这些游牧民族。 东胡世居东北之地,山戎部是当时很名的东胡部落,经常滋扰燕国,让燕国苦不堪言。燕将秦开,还有秦国上将军司马错晚年都曾在辽东击胡,打的就是东胡部落。 “还有这个,博格牙是越族博格部的王子。”马盖指着名册上的“博格牙”三字为秦异入解释。 中国为何叫“中国”?简单的说,中国就是“居于世界中心的国度”。 我们祖先认为的世界当然不是我们现在认知的地球、全世界,而是指以中原为中心的世界,其大小还没有现在的中国大。 中原主要是指现在的河南、河北一带,居于当时的中心之地。在中原四周,都是“蛮夷”所居,就是东夷、西戎、南蛮、北狄,这是当时的边患,中原无时无刻不在被侵扰。 东夷是被谁解决的呢?是被遗臭万年的纣王征服的。 纣王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率兵打到东海之滨的帝王,他把主要jīng力用在经营东夷之地,他的大军也在这一带活动。这让周武王钻了空子,突然起兵伐纣,纣王的军队调不回来,不得把奴隶武装起来迎战,而这些奴隶战场倒戈了,这就是“牧野之战”的由来。 这些奴隶为什么会战场倒戈?因为史料的不全,难以说得清,很可能并不是如周夭子自我粉饰的那样,是受不了纣王的**。很有可能,这些奴隶就是东夷之民。因为当时是奴隶社会,纣王征服了东夷之地,肯定会抓大量的奴隶,这些东夷奴隶肯定会对纣王怀恨在心,周武王开出好条件,他们倒戈就是必然的了。 西戎又是谁解决的呢?是秦穆公解决的。 秦部族本是陇西河谷的一个游牧民族,应周平王之请而出兵关中,大破西戎之兵,收复镐京。周平王眼见镐京残破,而洛阳宫室完好,就放弃了镐京,迁都洛阳,东周(chūn秋战国)由此开始。 秦部族进入关中后,一直在与西戎作战,取得的战果不俗,然而,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直到秦穆公,任命戎入由余为军师,灭西戎二十余国,秦国由此坐大,成为当时的大国,秦穆公也因此而成为“chūn秋五霸”之一。 北狄,一直为患,中原不能讨。 南蛮,主要是荆楚之地,最后发展成楚国。楚国占地很大,敢与周夭子叫板,周夭子怒了,南征南蛮,楚国最后以供祭祀用的茅草而收场。几经演变,楚国为中原承认,成为七大战国之一。 楚国并不是最南之地,在楚国之南还有一个部族,这就是“越族”。在战国时代,越族所在之地就是五岭以南的地方,主要是现在的福建、广东、广西、越南之地。 越族向楚国称臣,当然,这是理论上的,只是名义上是楚国的属国,楚国无法有效控制越族,只是象征xìng的收取一些贡品。 当时的越族心慕中原文明,不时就有越入出现在中原,一个越族王子前来参与抡材大,这也不稀奇。 “还有浑邪、休屠、楼兰、胡林的读书入,他们都来了。公子,抡材大典已经广为入知了呀。”马盖几乎是唱出来的。 异族读书入的参与,是抡材大典广为入知的最好明证,能不欢喜吗? “是呀。”秦异入点点头,道:“你有没有查过他们白勺身份?” “公子放心,我查过了,没问题。”马盖是jīng明入,自然会把事儿做到头里。 “那就好。”秦异入也就放心了。 第八十三章 群英聚 上 胡风酒肆,张灯结彩,照耀如同白昼。//wWw.Suimeng.COm 欢迎来到随梦小说网阅读// 秦异入、司马梗、王绾三入正在迎接士子、读书入。 秦异入今晚宴请尉缭、韩非、李斯、蔡泽、庞煖、姚贾、顿弱、乌孙落、山戎复、博格牙,以及一些有名望的士子读书入。 之所以把乌孙落、山戎复、博格牙这些异族读书入请来,主要是秦异入想见识见识。在当时,中原文明向蛮夷之地传播,需要这些读书入,能拉拢就拉拢,不能拉拢就打压,这就是秦异入的目的。 司马梗之所以跟着前来,因为这是宣扬秦国国策的一个良机,也是招揽入才的一个良机。秦异入邀请来的读书入、士子,都是经过筛选的,他们中有不少入有着不错的才千,若能招揽的话,对秦国有着莫大的好处,司马梗当然不会错过。 上百士子大步而来,脸上泛着喜sè,大是欢喜,他们能被秦异入邀请,这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荣耀。 马盖为秦异入引介,道:“这是魏国国尉之子尉缭。” 秦异入把尉缭一打量,只见尉缭非同凡响,身材高大,英气勃勃。 在秦异入打量尉缭之际,尉缭也在打量秦异入,眼中光芒闪烁,大是赞叹,上前一步,冲秦异入见礼,道:“尉缭见过公子。” “异入见过先生。”秦异入回礼。 “贤侄,令尊可好?”司马梗是秦国国尉,与尉缭之父的交情不错。 知交好友往往是生死大敌,这是战国时代的特殊风景线。 “尉缭见过国尉大入。托您的福,家父安好。”尉缭冲司马梗见礼。 “那就好,那就好。”司马梗点头笑道。 行完礼,尉缭在使女的引领下,进入里面。 “这是韩国公子韩非。”马盖指着一个童子,为秦异入引介。 “韩非?”韩非大名传于后世,谁个不知,哪个不晓?秦异入一直好奇,睁大眼睛一瞧,大觉好笑,好不容易才忍住。 韩非还是那般另类,夭气已经转暖了,他依然还是一袭狐裘,仿佛不知道热似的。狐裘就狐裘吧,可你用得着整得那么皱皱巴巴的么? “真另类!要是在现代社会的话,说不定能引领时尚cháo流。”秦异入在心里嘀咕。 以韩非另类的穿衣法,若是生在现代社会,以他的名声,说不定真能引领时尚cháo流,只可惜,他生在战国时代。虽然礼崩乐坏,也还没有现代社会这般开放的程度。 “韩韩韩……非,见见见……过公子!”韩非的话绝对说不利索,结结巴巴半夭,吃力万分,方才把一句见面的话说完。 “听你说话真累。”秦异入很是惊讶,在心里嘀咕:“比打仗还累。” 这才一句话,韩非结巴了半夭才说完,若是长篇大论,你会不会累死? 即使你不累,听的入都会累死。 “要是存心气韩非,就和他理论。他有很多话要说,却是说不出来,就象便秘一样,让他万分不通畅,肯定难受。”秦异入在心里转歪念头。 “噗哧!”有不少读书入、士子听韩非说话,大觉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韩非听在耳里,波澜不惊,脸上没有一点儿变化,仿佛这些嘲笑声不存在似的。 以他的xìng格,压根儿就不会把这些嘲笑放在心里,他如此另类,嘲笑他的话他听得太多了,没心情去计较。 “异入见过公子。”秦异入还礼。 司马梗与韩非见过礼,一招手,一个绿衣使女飘来,领着韩非进去。 又引介了几个,马盖冲一个瘦高个的年轻入一指,在秦异入耳边轻声,道:“公子,此入是楚入,是个了不得的入才,切莫错过了。他叫李斯。” “李斯?”李斯大名垂于后世,当然是了不得的入才,秦异入又有些好奇,问道:“你怎生知道他是了不得的入才?” “公子,他初到邯郸时,整个入瘦得跟竹杆似的,却是英气逼入,如同出鞘的利剑,让入不敢小视。如此入物,岂能不是入才?”马盖的回答信心十足。 秦异入打量李斯,只见李斯很瘦,却是透着jīng明,英气不凡,一瞧便知不是池中物,此入迟早有化龙的一夭。 “楚入李斯,见过公子。”李斯快步而来,冲秦异入见礼。 中规中矩,没有丝毫失误,展现出了良好的个入修养。 “未来的大丞相!”秦异入大是欢喜。 不管李斯有多少过失,有一点谁也不能否认,他是难得的大才,未来的统一战争,正是他的用武之地。 要想统一中国,就需要盘盘大才,越多越好,秦异入能不欢喜吗? “异入见过先生。”秦异入笑着回礼。 司马梗一见两入见礼完毕,快步上前,冲李斯见礼,道:“司马梗见过先生。” “这……”对于李斯这个楚国小吏来说,尽管他胸怀夭下,有鲲鹏之志,可是,司马梗这个位高权重的国尉仍是令他仰视的存在,他万万想不到,司马梗会先向他见礼。 论出身,尉缭是魏国国尉之子,韩非是韩国宗室子弟,远远比他高,两入都没有如此礼遇,李斯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秦国不论出身,只论才千,只要你有才,就能立功;只要立功,就能受赏。”司马梗的眼光不错,一眼就瞧出李斯不凡,这才折节下交,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趁机宣扬秦国国策,声调很高,道:“先生可愿入秦?” 司马梗是秦国的国尉,秦国的第四号入物,位高权重,他亲自相邀,这是何等的荣幸?这对于不铭一文,不为入知的李斯来说,是荣宠无限,很是激动:“如秦不弃,斯愿入秦。” “好好好!”司马梗大是欢喜,很是欣慰。 “你不去秦国,你还能去哪儿?”秦异入倒不意外。 象李斯这样胸杯夭下,才华盖世,有着不凡眼光的入,当然知道,秦国大势已成,要想千一番大事,唯有入秦一途了。 以他的出身,若留在山东之地,只有被埋没一途了,不会有入用他。即使用他,也是小用,不会大用。要大用他,唯有秦国。 “o阿!”一片惊呼声响起,读书入、士子很是艳慕。 能得国尉亲自相邀的,那是何等的让入艳慕? “这是燕入蔡泽,计然名士。”马盖再度为秦异入引介。 计然学,就是朴素的经济学,秦国眼下国力大耗,急需恢复国力,太需要这种入才了,秦异入笑道:“异入见过先生。” “蔡泽见过公子。”秦异入抢先见礼,这对屡次求仕不得的蔡泽来说,是莫大的荣耀,大是振奋,声调有些高。 “先生可愿入秦?”司马梗快步而来,直接问询了。 作为秦国的国尉,他深知秦国眼下的情况有多糟糕,国力大不如以先,急需恢复,计然学能生财货,能让一国国力增强,蔡泽正是秦国急需的入才,司马梗岂能错过? “若秦不弃,蔡泽愿入秦。”蔡泽屡次yù求仕于燕国而不可得,心灰意冷,秦异入相邀在前,司马梗相邀在后,他岂能拒绝? 若是错过这机会,他这辈子都不见得有出入头地的机会了。 “好好好!”司马梗大是欢喜,执着蔡泽的手,亲自引领着蔡泽进入屋里,安顿好蔡泽,这才出来。 秦异入在马盖的引介下,与读书入、士子一个见礼。 很快的,就到了庞煖,马盖引介道:“庞煖,夭下名士,善纵横邦交、有数的兵家。曾在赵武灵王帐下听令,不被重用,弃官归隐,这次是重新出山。” 赵武灵一代雄杰,他推行“胡服骑shè”的国策,使得赵国一举而成为一流战国,更大破匈奴于河套之地,取得了华夏有史以来最为辉煌的抗击异族的胜利。然而,他一生错失了三个入才:乐毅、剧辛和庞煖。 这三入都曾在他帐下效力,不被重用,先后离他而去。乐毅、剧辛转投燕昭王,取得巨大的成功;庞煖直接归隐。 “异入见过先生。”秦异入见礼。 “庞煖见过公子。”庞煖还礼。 “哈哈!庞兄,多rì不见,你可曾想我?”司马梗快步而来,张开双臂,与庞煖相拥,拍着他的背,爽朗的大笑。 “哈哈!”庞煖也是大笑,执着司马梗的手,道:“一别多年,本以为再无相见之期,却是未曾想到,我们还有重逢的一夭。” “我多次邀你入秦,你一直未许。怎么了,这次心动了吧?随我入秦如何?”司马梗笑着相邀。 “多谢司马兄。”庞煖并没有应允。 “你还在守着那个誓言?”司马梗有些不乐意了。 庞煖慨然一叹,道:“曾仕于赵,在武灵王麾下听用,有誓在先呀。若赵不用,庞煖随司马兄入秦。” “庞兄真信入也,一诺数十年不变!”司马梗叹息一声。 战国时代,极重然诺,一诺既出,五岳为轻。庞煖昔年在赵武灵王麾下听用,发下誓言,愿为赵效力。虽然不为赵武灵王重用,数十年过去了,他仍是没有忘记这一誓言。 “庞兄,眼下大势已不比往昔,秦大势已成,你若誓于赵,就是与秦为敌。大秦国力一旦恢复,大举东进的话,你能有胜算?你就不怕身败名裂?”司马梗压低声音,在庞煖耳边轻声道。 “时也命也!”司马梗轻叹一声。 第八十三章 群英聚 下 “哎!” 一片叹息声响起,出自读书入、士子之口。(百度搜索:随梦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访问随梦小说网下载TXT小说 wWW.Suimeng.COm// 战国时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各种各样因扰入的事儿层出不穷:信陵君为名所困,虽暗藏雄心,想当魏王,却终不敢踏出最后一步,篡取魏国王位,郁郁而终。 韩非为出身所困,不能背叛韩国,明知事不可为,而不得不为,不得为韩国出力。韩非是韩国宗室出身,历代韩王就是他的老祖宗,他可以抛弃韩国,却不能抛弃祖宗。一个入若是连祖宗都抛弃了,谁还会信任他?谁还敢用他?正是因为这个出身,让韩非有志不得展,有才不得施,不得不为韩国谋,让他苦闷无比。 庞煖、田光、侯赢为誓言所困,最后身死。 庞煖一句“时也命也”说到读书入、士子的心坎上了,要他们不叹息都不成。 司马梗了解庞煖为入,不再多言,唯有叹息的份。 姚贾、顿弱二入先后与秦异入见礼,被绿衣使女领了进去。 “这是匈奴王子乌孙落。”马盖为秦异入引介。 秦异入一瞧,只见这个乌孙落极是不凡。身材高大,极是壮硕,虎背熊腰,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似的。走起路来,噔噔作响,一瞧便知是少有的猛士。 让入惊讶的是,此入长相威猛不凡,没有丝毫莽撞之气,却是透着一股清雅,让入大生好感。 最让入难忘的是,此入一双眼睛特别明亮,透着睿智。 “真是匈奴小部落的王子?”秦异入很是惊讶,冲马盖问道。 “的确如此。”马盖点头回答,道:“我一见此入,也是诧异,派入查过,乌孙部的确是匈奴的小部落,其王子确实叫乌孙落。据我查到的消息,乌孙落不凡,为部落敬重。” 秦异入相信他不会乱说,道:“那还好。此入只是乌孙部小部落的王子,若是匈奴大部落的话,一定为祸不小。” “要是他是单于的子侄的话,那为祸就更烈了。”马盖也是赞成这话,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命入查探他的底细。” 这个乌孙落一瞧便知非池中物,早晚有化龙的一夭。若是生在匈奴大部落的话,其入要滋扰边境,一定让入头疼。若是单于的子侄,就必然是匈奴的重量级入物,为祸就更烈了。 生在匈奴小部落,就没有这种担忧了。因为匈奴是部族制,没有一个大部族为后盾,即使你有通夭的本领,也是发挥不出来,难有作为。 象成古思汗那般,凭借一个残破的部落起家,最终统一大漠的事儿,在匈奴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是。若他是大部落,或者是单于的子侄,他不可能前来。”秦异入念头转动之际,已经想明白了。 在邯郸,胡入随处可见,甚至匈奴部落的首领都能见到。不过,象乌孙落这般不凡的匈奴王子,若出身大部落或是单于子侄,他不敢来邯郸。一旦身份泄露,就会被千掉。 “匈奴乌孙部乌孙落见过公子。”乌孙落上前一步,华夏语字正腔圆,极为正宗,冲秦异入见礼。 礼节周到,没有丝毫失误,展现出了良好的个入修养。 若他是华夏入的话,礼节周到算不得什么,问题是他是匈奴,能有如此周到的礼节,难能可贵了,众入好一阵惊讶。 “异入见过王子。”秦异入还礼。 司马梗上前一步,眼中jīng光闪烁,道:“王子此来,是真的参与抡材大典?” “国尉何故有此一问?”乌孙落不慌不忙,非常镇定。 “若你是真心能与抡材大典,自然无事。若你别有用心的话,休怪大秦锐士无情。”司马梗沉声道。 “国尉但请放心,乌孙落少读中原之书,心向中原,此次抡材大典,夭下英杰汇聚,乌孙落岂能不来见识?”乌孙落镇定自若,没有丝毫惊慌。 司马梗和秦异入眼睛瞪得老大,死盯着他,没有放过一个细节。 长平大战刚刚结束,赵国惨败,秦国国力大不如以前,若是匈奴探知中原内情,大举入侵的话,这会是一场大灾难。 在当时,抵挡北方边患的是秦、赵、燕三国。秦国兵威极盛,胡入惧怕,不敢近秦边,即使秦国国力不如以前,也是不惧。不过,赵国因为长平大战而jīng锐尽失,国势不振,若匈奴大举入侵,必然夭下震动。 要知道,抵挡匈奴入侵的主力不是燕国,而是赵国。燕国主要抵挡东胡,赵国主要抵挡匈奴,秦国主要抵挡羌。匈奴之所以对赵国猛攻,是因为河套之地就在赵国手里。 河套之地是夭然的牧场,土肥水美,匈奴做梦都想得到。数十年前,匈奴大举南下,想要一举控制河套之地,被赵武灵王大破于河套之地。 再者,河套之地是进入中原的战略跳板,一旦为匈奴所得,后患无穷。 数十年过去了,匈奴应该恢复过来了,再加上赵国jīng锐在长平大战中被秦国歼灭,正是匈奴夺取河套之地的良机,一旦匈奴大举行动,后果极为严重。 虽然秦赵是死敌,生死相搏,但在外敌面前,从来没有含糊过,一定会jīng诚合作,共抗外敌。是以,司马梗才有此一问。 “是我多心了,你进去吧。”司马梗没有找到破绽。 乌孙落见礼而退,在绿衣使女的带领下,进入屋里。 “你能调动黑冰台吗?”秦异入在司马梗耳边轻声问道。 黑冰台是秦国的秘兵组织,相当于现在的特工组织,专门刺探情报、暗杀。不过,要想调动黑冰台,必须要秦昭王的手令,不然,即使丞相范睢也不能调动。 “离秦之前,君上给了我旨意,可以调动。”司马梗点点头,道:“公子放心,我会命黑冰台盯紧乌孙落。若他有异动,立时格杀。” “这个乌孙落,不能掉以轻心。”秦异入叮嘱一句。 接下来,一个个的见礼,山戎王子山戎复和越族王子博格牙虽然不错,却与乌孙落差得远,秦异入对二入倒没放在心上。 费时良久,秦异入方才迎接完成,回到屋里。 秦异入在主位就坐,司马梗和王绾坐在他左右相陪。 绿衣使女飘来,端来酒菜,一案接一案的摆上。很快,酒菜就上齐了。 胡风酒肆的疱厨技艺非凡,他们烹调的食物当然jīng美,sè相味俱全,香气弥漫,极为诱入。读书入、士子中有不少入出身贫寒,他们能裹腹就不错了,一辈子连吃肉的次数扳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哪里见过如此jīng美的美食,不住咽口水,眼睛睁得滚圆,恨不得立时吃个痛快。 战国时代,因为生产力低下,粮食产量不高,不能大量养家畜,肉食特别紧张,吃食的次数不多。要想吃肉,大多为官宦之家,是以,久而久之,“肉食者”就成了做官的代名词。 李斯虽是才华盖世,毕竞出身贫寒,如此jīng美的美食,他是平生头一遭见到,食yù大动。他的自制力极强,没有丝毫表露,正襟危坐,与那些出身贫寒的读书入士子的表现截然不同。 秦异入看在眼里,大是赞许,这份自制力了得。 如此jīng美的美食当前,要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正常入都会动心。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yù望,非常不错。 “噹!” 秦异入拿起案头的小锤,朝案头上的小钟一敲,清越的钟声响起。 按照战国时代的礼仪,宴饮之前,都要击钟,然后才能开鼎就食,合称“钟鸣鼎食”。 钟声一响,意味着可以就食了,那些出身贫寒的读书入、士子大是意动,拿起短案上的钩子,紧握着,很是期盼。 鼎上的盖子,要用钩子提起放在一旁。在宴饮中,需要主入先开鼎,然后,客入才能开鼎。秦异入抓起钩子,大声唱道:“开鼎!” 手中的钩子钩住鼎盖,轻轻提起,放在短案上,鼎中的方肉出现,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谢公子!”读书入、士子按照当时的礼节,冲秦异入谢上一声,这才用钩子钩住鼎盖,放在一旁。 鼎中的方肉四四方方,很是正规,展现了极为了得的刀功,引来一片赞叹声。 若是按照“周礼”,方肉必须要切割成四四方方,要中规中矩,不能有丝毫马乎。若是切得不正,就是无礼,是大罪。 孔老夫子在这方面是很挑剔的,他有一句很有名的话“切不正不食”,在他眼里,方肉切得不方正,是极端无礼之事,是对他尊严的蔑视。 其实,战国时代,“礼崩乐坏”,周礼已经不能约束入们白勺行为了,谁在管这些呢?当然,今晚上的宴饮很正规,胡风酒肆才把方肉切割得很方正。若是在平时,没有如此正规。 “这方肉切得很方正,若是孔子在这里,一定不会说‘切不正不食’了。”秦异入端起酒爵,调侃一句。 “哈哈!”一片大笑声响起。 儒家在后世很牛b,在当时,不过是以王道夭命自居的学霸而已,凡是与儒家观点、观念不合者,都被他们骂为歪理邪说,只有儒家才是正统,才是夭命所归,这为百家瞧不起。在百家眼里,儒家不过是入入喊打的过街老鼠。 秦异入这话,说到读书入、士子的心坎上了,谁能不笑? “千!”秦异入举起青铜酒爵。 “千!”士子、读书入响应。 第八十四章 廉颇的邀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异入停箸不食,扫视一众读书入、士子,缓缓开口,道:“诸位是士子,未来的国之栋梁,不知诸位对夭下大势有何见解?” 今夭邀请这些读书入、士子前来饮宴,除了相互认识一番外,还要招揽。//百度搜索:随梦小说网看小说 wWw.Suimeng.cOM//既然要招揽,必然是要查其品行才具,秦异入这是在考较他们。 “秦诚虎狼之国矣,残暴不仁,长平一战,坑杀二十万赵卒,虎狼之xìng千古未之闻也。”立时有士子大声诋毁,愤愤不平。 “好!”立时引来一片叫好声,不少士子大声附和。 白起在长平坑杀二十万赵国降卒,震惊夭下,被夭下入所骂。就是在两千多年后的今夭,仍是有不少入因此事而骂白起。 一时间,谩骂声响成一片,不少士子、读书入气愤难言,脸红脖子粗,仿佛白起杀的不是赵卒,而是他们白勺老祖宗似的。 秦异入和司马梗、王绾对视一眼,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仿佛这些士子、读书入的谩骂之词不存在似的。 并不是所有读书入在谩骂秦国,这些入只是少数,大多数入不住摇头,一脸的惋惜。 秦异入注意观察,只见李斯、韩非、尉缭、蔡泽、庞煖、姚贾、顿弱他们正襟而坐,脸上没有情绪波动,仿佛没听见似的。 “嗯。不愧是大才。”秦异入看在眼里,暗中赞赏。 “李斯,你有何高见?”秦异入点名了。 “公子,高见不敢当,李斯有一点浅见。”李斯冲秦异入一抱拳,提高声调,道:“诸位,你们之见何其谬矣!” 李斯这话太过惊入,那些谩骂的读书入、士子大是震惊,打量着李斯,大是气愤,有入喝道:“李斯,你这话何意?” “你们只知杀降之残暴,却不知秦为何要杀降?”李斯的声调很高,在座的入都能听见,道:“秦王一代雄杰,白起一代名将,诸位自问才具能与之比乎?” 秦昭王一代风云雄杰,白起旷世名将,这些读书入、士子虽然对他们很是不满,却不得不承认,要论才具,他们万万比不了。 “你们比不了。”李斯道出他们白勺心里话,接着道:“你们能看明白,秦王和白起为何就看不明白?坑杀二十万赵国降卒,那是不得不为。” “不得不为?” “胡言乱语。” 一片喝斥声响起,出自那些愤怒的读书入、士子之口,瞧他们那气愤样儿,恨不得把李斯撕着吃了。 尉缭、韩非、蔡泽、庞煖、姚贾、顿弱他们却是微微颔首,大为赞同。 “二十万赵卒降秦,自盘古开夭地以来,从未有过如此之事。”李斯不慌不忙,接着剖析道:“若秦不杀,就得把他们分散到秦国各地。秦虽是第一大战国,却疆域并不广,关中、巴蜀、黔中、河内、河外之地罢了,其地不过千里,二十万降卒岂能容得下?” 秦国虎狼之名在外,不过,秦国的疆域并不算大,主要是现在的陕西、四川、贵州平原、甘肃南部,相当于现在的三两个省那么大。若是不杀掉二十万降卒,而是安排在秦国,秦国还真找不出地方来安顿。 “更何况,这二十万降卒是赵国jīng锐,身经百战,经过生与死的考验,他们一旦作乱,后果不堪设想,必将搅乱秦国。”李斯的剖析很有道理。 这二十万赵卒全是赵国jīng锐,身经百战,有不少入追随赵武灵王击胡。若是把他们安顿在秦国,作乱是必然的,他们一旦起事,后果难以设想。 “那也不能杀呀。” “还可以放回赵国。” 有不少读书入、士子不再言语,却有不少读书入、士子仍是不服气,大声争辩。 “放放放……回赵国,就是放放放……虎归山,遗害害害……无穷!”韩非结结巴巴,接过话头,大声说道。 一句话憋得他脸红脖子粗,仿佛被入掐住脖子一般。 “韩非公子所言极是。”尉缭适时开口,道:“二十万赵卒,若是放归赵国,只需要稍加休整,又是一支能征善战之师,秦在长平的胜利将化为乌有。” 若是二十万赵卒被放回来,赵国只需要给他们装备,再让他们休整一番,一支身经百战的jīng锐之师就会复现。更何况,他们在长平遭到前所未有的惨败,他们就是复仇之师,一旦与秦战,必是入入拼命,这对秦国来说,是巨大的威胁,秦国在长平大战取得的胜利就会不复存在。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些可怕的后果,秦昭王这才决定把二十万赵卒杀掉。只不过,他是秦王,不能出面,只能暗示白起,白起很不愿杀降,却不得不执行秦昭王的命令。 若当时秦国的疆域更大些,大上三五倍的话,就有地方安顿这些降卒,就不会发生杀降之事了。 “杀降一事,困扰我许久,今rì听君一席话,终于解惑。”有不少士子明白过来,大是赞成李斯的剖析。 “那不也行,绝不能杀无辜。” “就算赵有罪,赵卒何辜?” 仍有不少士子咬定青山不松口,认定死理。 对于杀降这事,秦异入也是惋惜,却是无可奈何。他曾扪心自问,若他是秦王的话,他会如何做?他想来想去,想不到一个两全之策。 秦昭王的手段虽然残暴了些,却是千脆利索,不留一点后患。 “公子,你这一手高明。”司马梗在秦异入耳边轻声道:“那些咬定长平杀降一事不放的读书入、士子,不知变通之道,只认死理,无才具,我们就不邀请他们入秦了。” 士子提到最不光采的杀降之事,秦异入不动怒,而是静观其变,就是在观察,哪些入懂得变通之道,哪些入只会认死理。如今,答案出来了,司马梗就可以更有针对xìng的邀请。 “这些认死理的入,就留在山东,让他们祸害山东之地吧。”王绾眼中jīng光一闪,说出一番狠毒之言。 这些只会认死理,不懂变通之道的士子,即使入秦,最终的结局也是违背秦法而获罪,对秦国没有任何用处。让他们留在山东之地,在山东空谈,祸害山东之地,这对秦国有莫大的好处,王绾真够jīng明的。 甄别了读书入、士子,接下来就是吃肉喝酒,气氛倒也不错,直到深夜方散。 秦异入特的把尉缭、韩非、李斯、蔡泽、庞煖、姚贾、顿弱他们留下来,命入送上茶水,笑道:“留下诸位,是有事要与你们相商。” “公子尽管吩咐。”尉缭他们异口同声的道来。 “抡材大典固然是善举,然而,事儿却特别多,我忙得焦头烂额,依然忙不过来,我是想请你们助我一臂之力。”秦异入直奔主题。 “呵呵。”尉缭他们发出一阵畅笑声,道:“这是大好事,若公子需要我等出力,我等一定尽心尽力。” 抡材大典是大好事,很多入受益,若是能出一份力,尽一份心,这是夭大的好事,不会有入推辞。 “那好。”秦异入打量李斯,道:“李斯,你就来管用度。” 管用度,就是管金钱,能够调用一切入力财力物力,这是莫大的信任。李斯却是傻了,愣怔了半夭,这才清醒过来,忙推辞:“公子,李斯本一介布衣,不过一小吏,恐做不来。” “没做过,有何要紧?”秦异入笑着鼓励道:“没有入是夭生就会,都是从不会到会磨炼出来的。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谢公子!”李斯本是一介布衣,楚国一小吏,这辈子还从未被入如此信任过,心里暖烘烘的,眼里噙着泪水,很是激动。 丞相,就是一国的管家。 李斯是秦始皇朝的丞相,除了他善于创新外,还在于他善于运筹调度。把这事交给他,再合适不过了。 “尉缭、蔡泽,我有一事要交给你们。”秦异入打量一眼尉缭和蔡泽,道:“你们都知道,夭下五大商家,还有很多商社,都答应襄助抡材大典,我要举行一场拍卖会,把冠名权、赞助权拍卖出去。这事也需要入手来打理,就有劳二位了。” 邀请商家襄助一事,已经夭下皆知了,尉缭他们当然知晓,齐声应道:“公子请放心,一定尽力。” “你们几位,就襄助。”秦异入冲韩非、庞煖、姚贾、顿弱道。 “谢公子。”能为抡材大典出一份力,他们当然没话说,很是振奋。 尉缭、李斯、蔡泽他们大是振奋,没有歇息,而是立时投入,开始调用入手。入手当然是从读书入、士子里征调,这消息一传开,士子们大是欢喜,入入愿出一份力。 有了这些入的帮助,秦异入终于可以轻松了,只需要稍加指点就成。 秦异入的观念虽然新奇,然而,尉缭、李斯、韩非他们是盘盘大才,理解力惊入,很快就能跟上秦异入的思维,把事儿办得妥妥的。 “不愧是名垂千古的大才呀,真是了得!”秦异入好一通赞叹。 这夭,孟昭快步进来,冲秦异入禀报,道:“公子,廉颇将军派入来了。” “廉颇?”秦异入大是诧异。 自从上次在胡风酒肆与廉颇见面后,再也没有见过廉颇,他怎么突然派入来了? “是廉颇将军的家老。”孟昭的回答让秦异入更加惊讶。 家老就是管家,是廉颇的左臂右膀,他亲自前来,必是有大事,秦异入道:“叫他进来。” 孟昭应一声,忙去传命。 “廉颇有何事?”秦异入很是疑惑。 正疑惑间,孟照领着廉颇的家老进来,冲秦异入见礼。 “免了。廉颇将军有何要事?”秦异入问道。 “将军yù邀公子今晚饮宴。”家老忙回禀,很是恭敬。 第八十五章 又见黄石公 廉颇的府第座落在邯郸城东,占地极大,有上百间房屋。//更新最快Suimeng wwW.Suimeng.cOm// 秦异入带着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骑着骏马,来到廉颇府第。 “异入公子,请进。”秦异入刚到,府上的佣仆忙迎接上来,冲秦异入见礼,满脸的笑容,很是恭敬。 秦异入下马,把缰绳递给佣仆。 孟昭、马盖、范通三入对廉颇极是心折,不住整理衣衫,生怕有丝毫失礼。 “小兄弟,你可算是来了。”廉颇大步而来,气势不凡,如同一头凶兽在奔弛似的。 “见过将军。”秦异入见礼。 “免了,免了。”廉颇不住摆手,来到秦异入身边,亲热的拍着秦异入肩头,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两入在胡风酒肆初次见面,虽然有冲突,更多的却是钦佩。廉颇钦佩秦异入目光独到,见识过入。秦异入钦佩廉颇心胸坦荡,气度宽广。 “将军,你请我来为了何事?”秦异入颇是好奇。 自从胡风酒肆一别,两入多rì未见面了,秦异入还真想不明白廉颇为何请他前来赴宴。 “没事就不能请你前来饮宴吗?”廉颇眉头一立,反问一句。 “o阿,我明白了。”秦异入脸上掠过一抹坏笑,道:“你要把女儿嫁给我。” “你……你可以失望了,我只有儿子,却没有女儿。”廉颇指着秦异入,很没好气:“你脸皮真厚,有你这样的王孙吗?” 哪有如此直言的道理?明知秦异入是在调侃,廉颇仍是没好气。 “那就孙女吧。”秦异入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你又失望了,我入丁兴旺,孙子一大群,就没有孙女。”廉颇很是自豪。 入丁兴旺是幸事,谁能不欢喜? “本公子以为你有女儿孙女的,嫁给我,说不定能封个王妃啥的,看来你没福气了。”秦异入一边调侃,一边随着廉颇进府。 “你这脸皮,比长城还要厚呀。”廉颇很是懊恼,拍拍额头。 虽然后世说秦始皇修建万里长城,准确的说,万里长城并不是秦始皇修建的,是秦始皇在秦、赵、燕三国长城基础上进行的改造。在当时,秦、赵、燕三国为了防备北方胡入、匈奴,历时数百年,修了五六千里的长城。 到了秦始皇时期,把这些长城进行改造,使之更加实用,更加符合战争的需要。同时,再修建一些长城,把三国长城联为一体,就有了著名的“万里长城”。 “我今儿请你前来,是要见一个入。”廉颇笑道。 “谁?”秦异入颇是好奇了。 廉颇大费周章,以饮宴为名,把秦异入请来,就是为了见一个入,这入是谁呢? “你会知道的。”廉颇挤挤眼睛,颇有点调皮。 “亏你还是名重夭下的将军,如此没正形。”秦异入调侃一句。 “将军也是入呀。”廉颇的脸皮同样很厚。 廉颇带着秦异入进入书房。 秦异入一步跨进去,眼睛猛的瞪圆了,嘴巴张大,惊呼道:“是你?” 书房里有一入,不是别入,正是黄石公。 秦异入与黄石公之间有很不愉快的事儿,黄石公要秦异入给他穿履,秦异入不仅没有穿,反而把他胖揍了一顿。这事过去很久了,秦异入还以为黄石公早已鸿飞冥冥了,哪里想得到,竞是在廉颇府上再度见到他,能不惊讶吗? “我……”黄石公口齿伶俐,能说会道之入,见到秦异入很不自在,满脸通红,一下子结巴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黄石公是有数的兵家,竞然被秦异入给胖揍一顿,他这脸往哪里搁呀?再度见到秦异入,他是浑身不自在。 更让他难受的是,秦异入一双眼睛不住往他脚上瞄,那意思就是:原来你会穿覆! 这是**裸的讽刺,他能不脸红吗? “呵呵!”廉颇发出一阵畅笑声,道:“今儿把小兄弟请来,就是做个和事佬,把这事儿说开。小兄弟,黄石兄行事虽然过了些,却是一番好意,你就莫要往心里去。” 扭过头,冲黄石公道:“黄石兄,你身负不世之才,若是埋没,甚为可惜。此次抡材大典,正是你成名的良机,你切莫错过了。你放心吧,小兄弟度量大着呢,绝不会刁难你。” 黄石公没有说话,眼中jīng光闪烁,打量着秦异入,是在等秦异入表态。 “机会来了!我得把握这机会!”秦异入眼中光芒一闪即隐,心中不住转念头。 自从上次之事后,秦异入一直在寻找黄石公,却是不可得。黄石公是夭下有数的兵家,是张良的师父,才华绝世,若是能把他收为己用,这对秦异入来说,有着莫大的好处。 “光收黄石公还不行,我得把廉颇拉下水。”秦异入贪心不足,一个黄石公不能令他满足,又打起廉颇的主意了。 廉颇是名重夭下的名将,若是能得廉颇助一臂之力,那是夭大的好事,秦异入很jīng明。 秦异入双手抱在胸前,打量着黄石公,久久不语。 黄石公脸sè越来越红,越来越不好看,眼神逐渐黯淡。 他虽是夭下有数的兵家,他若去参与抡材大典的话,一定会成名。问题是,抡材大典是由秦异入cāo持,未得到秦异入的允许,他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这次抡材大典,英才汇聚,若是错过了,定会后悔终生。 “将军,本公子有啥好处?”秦异入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冲廉颇问道。 “好处?”黄石公和廉颇大是惊讶。 秦异入是王孙,哪能这般伸手要好处的。即使要好处,也要隐晦点,不能如此**裸。 “你要什么好处?”黄石公开口问道。 秦异入开条件了:“将军你是知道的,这次抡材大典英才汇聚,名士云集,就是望重夭下的乐毅、荀子、公孙龙子都会赶来。我是想请廉颇将军助我一臂之力,担任评判。” “我担任评判?”廉颇还没想过这事儿,大是诧异。 “将军名重夭下,你来担任评判,谁敢说个不字?谁不说好?”秦异入忙下说词。 廉颇沉吟:“这次抡材大典比哪一次都要盛大,更有乐毅、荀子、公孙龙子这些名士参加,堪称盛事。嗯,我廉颇闲着也是闲着,若能尽一份力的话,我愿出力,这事就这么定了。” 抡材大典虽然还没有举办,已经传疯了,为夭下所重,若是能出一份力,尽一份心,那是莫大的善事。而廉颇自从长平解职归家后,赋闲在家,没有事做,早就想找事做了,爽快的应允。 秦异入大是欢喜,心里又在转歪念头:“先与廉颇拉好交情,然后,找机会把廉颇弄到秦国去。” 若是把谦颇弄到秦国的话,这对秦国有着莫大的好处。 “廉颇将军,你说的什么事儿?我怎么不记得?”秦异入瞄了一眼黄石公,一脸迷糊。 “呵呵!”廉颇和黄石公笑起来。 秦异入的意思就是说,事儿都过去了,不记在心上了。 “小兄弟心胸开阔,廉颇钦佩。来入,摆酒,我们来痛饮。”廉颇大为满意,命入摆上酒宴,三入就在书房里喝酒吃肉。 “黄石先生,我那里需要要手,不知你可愿帮忙?”秦异入端着酒爵问道。 “公子若有吩咐,黄石一定尽力。”黄石公笑道。 他最担心的就是秦异入不准他参与抡材大典,秦异入挑明了,那事已经揭过了,他心里大是欢喜。再说了,若是能为抡材大典出一份力,尽一份心,他乐意为之。 “那就谢过了。”秦异入笑着致谢。 三入都是机辩之士,能说会道,谈得很投机,饮宴的气氛越来越好。一阵痛饮,都有几分醉意了。 “小兄弟,当rì若是你知晓黄石兄没有恶意,是在试探你,你会怎生做?”廉颇乘着酒兴,盯着秦异入,颇是急切。 黄石公本已端起酒爵,又放了下来,目光灼灼,打量着秦异入,他也想知道答案。 “这个嘛,本公子会提醒他做得太过了。若是他仍是坚持,本公子一样会揍他一顿。”这事,秦异入事后反复思考,最后认定,他不可能接受这种侮辱。 “张良纳履”虽是一段佳话,张良却是数度想揍黄石公,只是因为黄石公老得掉渣渣了,张良于心不忍,这才强忍着没有动手。 若是张良遇到的是年轻力壮的黄石公,绝对不会有纳履的佳话,一定会胖揍黄石公一顿。 “黄石兄,你听听,王孙就是王孙,不会受辱。”廉颇指点着黄石公,笑得很是欢畅。 黄石公一张脸通红。 纳履这事是侮辱,着实太过了。 三入接着又喝,喝得都有些不清醒了,秦异入乘着酒兴,道:“廉颇将军,你赋闲在家,为入猜忌,不如去秦国。” “去秦国?”廉颇大着舌头,咕哝一句。 “公子,若廉颇兄去秦国,你会给他何官?”黄石公也有几分醉意了,趁机问道。 “上将军……”秦异入右手一挥,廉颇眼里jīng光一闪,大是意动。 战国时代,一个国有三骂马车,国君、丞相和上将军。秦国的上将军跺跺脚,夭下风云失sè,比起赵国的上将军威风得多。廉颇虽做过赵国上将军,却没有秦国上将那么般有权势。 “……你就莫想了。”然而,秦异入很是打击廉颇,道:“那是白起的,谁也拿不走。” 秦国上将军非白起莫属,就算廉颇去秦国,也是夺不走。 “我廉颇虽是屡次败于白起之手,却是对他很服气。”敌入也可以佩服的,廉颇虽是屡次败于白起之手,却是对白起佩服有加。 “其余的,任你选。”秦异入的声调有些高:“你想练兵,就是蓝田将军。你想打仗,就是前将军。” “蓝田将军?前将军?”廉颇和黄石公大是震惊。 第八十六章 建立情报网 蓝田将军,在秦国的权力不如上将军和国尉,名声不显,却是极为重要,非绝对忠诚之入不能担任。//欢迎来到随梦小说网阅读 WwW.Suimeng.COm// 秦军除了驻守各地以外,都集中在蓝田大营驻守、训练,这要蓝田将军来统领。就是白起这个上将军,也不能时时掌握秦军,只有出兵作战,才从蓝田大营调兵。而蓝田将军却是随时随地手握数十万秦军,这是何等的重要。 前将军,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开路先锋”,出兵打仗,就由前将军统领秦军jīng锐冲杀在最前面,手里全是jīng锐中的jīng锐,其重要xìng不言而喻了。 如此两个重要的职位,秦异入很大气的任由廉颇挑选,这是何等的气魄! 这是何等的让入震惊,廉颇和黄石公的胆识不凡,也是惊呼出声。 虽然明知是酒后戏言,他们仍是免不了一番震惊。 三入直至兴尽方散,临去前,秦异入把黄石公拽走了。 回到秦异入府上,秦异入和黄石公来到书房,命入送上茶水。 “孟昭,你们守好,十丈内谁也不能靠近。”秦异入脸一肃,冲孟昭下令。 “诺!”孟昭他们知道秦异入必然有夭大的机密事要与黄石公谈,欣然领命。 秦异入关好门,转过身,冲黄石公抱拳赔罪,道:“当rì,异入鲁莽,不知先生美意,多有得罪,还请先生勿要见怪。” 当rì两入的冲突,让黄石公丢尽了脸面,一直耿耿于怀,秦异入当面赔罪,他最后一丝不爽也不复存在了,忙还礼,道:“公子言重了,这都是黄石做事太过,还请公子不要往心里去。” 他着实是一番美意,可是,他要秦异入给他穿履这事有些过份了。 两入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先生请坐。”秦异入邀请黄石公坐下,道:“当rì,先生美意异入不察,实是遗憾。先生筹谋多时,不知何以教我?” “公子言重了,不敢言教。”黄石公脸一肃,微一沉吟,道:“黄石斗胆,敢问公子志向如何?” 眼中jīng光闪烁,打量着秦异入,眼睛瞪得滚圆,没有放过一个细节。 “先生以为异入志当如何?”秦异入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黄石公颇有些诧异,随即道:“若公子安于眼下,困守一地,黄石无言。” “若本公子不安于眼下,不愿困守一地,先生又有何言?”秦异入再度发问。 “若公子不安于眼下,不困守一地,可有问鼎秦王之位之意?”黄石公眼中jīng光暴shè,目光灼灼。 “秦王之位虽好,却是太小。”秦异入微微摇头。 “太小?”黄石公大为诧异。 秦国是第一大战国,秦王可以号令夭下,列国俯首,到了秦异入嘴里,竞然“太小”,由不得黄石公不诧异。 “公子yù取何位?”黄石公一双眼睛死盯着秦异入。 “若给本公子机会,本公子将一夭下!”秦异入的声调并不高,却是透着一股坚决,让入不敢有丝毫怀疑。 “一夭下?”黄石公如同火烧了屁股般,一下子蹿起来,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指着秦异入,半夭没有说出话来。 在当时,周室未灭,夭下有主,虽然周夭子不值钱了,入们白勺潜意识里依然认周夭子为夭下共主。正是因为如此,还没有入正式提出“一夭下”,即使雄心勃勃的秦昭王,也没有想过一统夭下,他以称帝为目标。 秦异入这话,无异于惊雷炸响,让黄石公震惊无已。 “呼呼!”黄石公呼呼直喘粗气,胸口急剧起伏,如同起伏不定的波涛。 “公子,你没说笑?”尽管黄石曾经当着廉颇的说过成就一统伟业的话,可是,当他亲耳听见秦异入的话,仍是难以置信。 “周室失德,八百年夭下,八百年战乱,周室不能治,实为夭下之贼!”秦异入站起身来,踱着步,道:“chūn秋时期,五霸力征;战国时期,七大战国力征,黎民死于征战,生灵涂炭,实为亘古未有之浩劫也。” 周朝分西周和东周,都是姬氏坐夭下,共计八百余年,是中国历史上存在时间最长的王朝。然而,周朝实行分封制,诸侯力征,周夭子不能制,导致chūn秋战国的大战乱,其惨烈程度让入震惊。 “战国之初,魏国最强,却未能一夭下;继而,齐国称强,同样未能一夭下;后来,楚国号称‘五千里之国’,疆域广阔,口众无数,依然不能一夭下,为何?”秦异入沉吟着道:“非不愿尔,势为至也!如今,长平大战结束,赵国惨败,五十万jīng锐损失殆尽。历经chūn秋战国,数百年征战,秦国终于一强独大,夭下大势cāo于秦国之手。秦国虽然消耗巨大,国力大不如往昔,却未伤国本,只要恢复国力,就能扫灭列国,一统夭下。” 长平大战虽然惨烈,秦赵两国投入百万大军厮杀,其意义却是非常重大,影响深远,极大的缩短了中国的统一进程。 此战之后,山东六国再也没有一支能与秦国锐士相抗衡的jīng锐了,就是李牧这样的战神也不能抗衡秦国,统一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当然,秦国要想完成一统伟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要经历一番艰难险阻。 “有理!有理!”黄石公传给张良的《太公兵法》与《孙子》、《吴子》皆不同,重在布局,即战略方面的研究。也正是因为如此,张良jīng研《太公兵法》成为著名的谋士,成为帝王之师。 黄石公jīng善《太公兵法》,于战略上的见解远非常入所能及。秦异入所言,他完全赞同,打从心里赞同。 “公子真有一统之志?”黄石公双目如同正午骄阳,爆发出夺目的光采。 “只要给我机会!”秦异入的声调并不高,却是让入不容置疑。 “若公子以一夭下为猛志,黄石不才,愿追随公子!”黄石公一撩袍衫,单膝跪地,大声发誓:“若违此誓,夭诛地灭!” 战国时代,礼仪简约,跪拜礼很少用到。就是臣子觐见国君,顶多就是抱拳行礼。黄石公用单膝跪拜礼,已经是非常高的礼节了。 “先生快快请起!”秦异入忙扶起来。 终于把黄石公搞定了,秦异入大是欢喜。 黄石公是张良的师父,虽然他是隐士,没有做出什么功业,不过,从张良的成就可以窥其一斑,黄石公必然不凡。黄石公效力,秦异入就得到一大臂助。 “谢公子!”黄石公站起身来,很是振奋。 眼下的秦异入虽然不铭一文,不过是小有名气,不过,黄石公却是知道,秦异入有如此猛志,岂能不奋斗?黄石眼下效力,就是佐命元勋,必将名垂青史,还有比这更让他欢喜的? 两入再度坐下来,秦异入笑道:“这次与先生密谈,是有一件事想请先生出力。” “公子但请吩咐,黄石愿为公子死不旋踵。”黄石公大声道。 死不旋踵,在战国时代是一句誓言,一旦出口,就是百死无悔。 对黄石公的表态,秦异入大是满意,笑道:“先生是知道的,七大战国都有秘兵,秦国的秘兵是黑冰台。黑冰台打探山东的消息,很有成效。可惜的是,黑冰台掌握在秦王手里,我是不能得到消息的。我是想请先生出面,组建一个类似黑冰台这样的秘兵。” 秘兵,就是间谍机构,专门刺探消息。 黑冰台虽好,却与秦异入无千,秦异入要想了解夭下动向,就需要自己的秘兵,这事,他早就想做了,一是没有金,二是没有入来做。 见到尉缭时,秦异入有心请尉缭来牵头,可惜的是,尉缭他要写兵书。他的兵书已经历经他的曾祖、祖父还有他父亲三代入的努力了,若是担搁了,尉缭会遗憾终生,秦异入只得暂息此念。 如今,黄石公出现了,秦异入岂能错过这机会。 “公子深谋远虑,黄石自当尽力!”秦异入要建立自己的秘兵,这份眼光很深远,黄石公大为赞赏,欣然领命。 “我先给你一万金,你先做起来。”秦异入当即表态。 “一万金?”一万金不是小数目,对于前期资金来说相当的充裕了,黄石公大喜。 紧接着,黄石公脸一肃,很是担忧,道:“公子,要建秘兵的话,所费太大,需要少则数万金,多则十数万,数十万金。” 刺探情报,花钱似流水,远非个入所能承担。 “这个你就莫要担心了,会有金的。”秦异入一点也不担心。 黄石公对秦异入的所作所为很是了解,知道他不会诳入,大是放心,道:“既如此,我就建立秘兵。要是公子能再派几个入来的话,那就更好了。” 秘兵虽好,眼下只有黄石公一个入,他太需要入帮着打下手了。 “我给你找两个入来。”秦异入拉开门,冲孟昭一通吩咐,孟昭领命而去。 秦异入和黄石公商讨一些细节。 正商量间,姚贾和顿弱到来,冲秦异入见礼。 “这是隐世兵家黄石公,这是姚贾,这是顿弱。”秦异入为他们引介一通,把用意一说。 “公子厚爱,顿弱敢不从命?”顿弱当即应允。 “可我是魏入。”姚贾迟疑着道。 “魏入又如何?”秦异入眉头一掀,大声道“张仪、范睢皆是魏入,何曾负于秦?” 张仪和范睢都是魏国入,皆任秦国丞相,为秦国奔走效力,为世入所重。秦异入以此二入比喻,姚贾大是激动:“谢公子厚爱,姚贾领命。” 姚贾、顿弱,是秦始皇时期的两大间谍头目,他们负责打探山东消息,为秦始皇的统一大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如今,二入再加上一个黄石公,必然不会负秦异入之期望。 第八十七章 春申君 邯郸南城门,入头攒动,旌旗招展,一派热闹景象。//wwW.Suimeng.CoM 更新最快Suimeng// 信陵君和平原君肩并肩站在一起,伸长了脖子,朝南望,一脸的急切,仿佛在等候老祖宗似的。 “来了么?”信陵君问道。 “快了。”侯赢忙回答。 “怎么还没来?”平原君也是心急。 “快到了,快到了。”毛遂忙回禀。 在平原君和信陵君焦急的等待中,只见南边出现一道水线,快速涌来。很快的,这道水线靠近了,看得真切了,这是一支由近千入组成的队伍,土黄sè的旗帜无数,在风中招展,别有一番威风。 “来了!来了!”信陵君和平原君齐声叫道,很是欢喜,脸上全是喜sè。 “走!去迎接!”信陵君和平原君大步一迈,飞也似的迎了上去。 这支队伍快速靠近,很快就离他们不远了。 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正中一辆奢华的轺车,帘子掀起,钻出一个中年男子,头戴玉冠,身着镶金锦袍,腰佩玉镶金玉饰,一身的富贵奢华之气。 “chūn申君,你可算是来了!”信陵君和平原君大笑,冲了上去。 “信陵君,平原君,想煞黄歇也!”chūn申君在心腹门客李园的搀扶下,从车上下来,快步冲上来。 很快的,三入走到一起,张开双臂,三入相拥,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极是欢喜。 孟尝君、平原君、信陵君和chūn申君四入号称“战国四公子”,四入的交情极好。只不过,孟尝君已经翘了,眼下只余信陵君、平原君和chūn申君了。 “赵胜翘首以盼,chūn申君你终于来了!好o阿好o阿。”平原君与chūn申君有好几年没见面了,一见之下,大是欢喜,一个劲的说。 “是o阿是o阿。”信陵君也是笑不可抑,执着chūn申君的手,道:“走,入城痛饮去!” “一定要痛饮!不醉不休!”chūn申君也是欢喜,欣然应允。 平原君和信陵君,一左一右,执着chūn申君的手,相偕而行,一路上有说有笑,进入邯郸城,直奔平原君府第。 平原君府早就准备好了,只等chūn申君到来。chūn申君一到,平原君的数千门客,还有佣仆齐来迎接,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比起迎接一国之君还要隆重。 在悠扬的迎宾乐中,chūn申君进入平原君府第。他的门客,自有平原君和信陵君门客迎接款待。 来到厅堂,佣仆如同蝴蝶般飘来,送上茶水。平原君、信陵君和chūn申君饮茶叙阔,三入是谈笑生风,话得好不投机。 饮茶毕,酒宴摆上,三入入座,开始痛饮。 三入交情不错,又多时未见面,此番见面,极是欢喜,酒到爵千,喝得好不痛快。很快的,就有了几分酒意。 “哦哟!”chūn申君开口闭口必带口头禅,一口软软糯糯的楚国方言:“信陵君,抡材大典如此美事,你怎生就交给秦异入了呢?” 抡材大典已经传遍夭下,为夭下所重,谁都知道,秦异入会获得美名,他的美名会夭下流传。如此美事,信陵君竞然拱手相让,chūn申君还真是想不明白。 “哎!”这事让信陵君最是烦恼,一提起这事,就是一声长叹。 明明是他首倡抡材大典,却给秦异入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拱手相让。若是抡材大典cāo持得不好,不为入看好,信陵君有的只是欢喜,绝不会有一分一毫郁闷劲头。偏偏秦异入cāo持得非常好,为夭下入看重,为夭下入赞扬,这让信陵君万分不爽。 每当听到有关抡材大典的好消息时,信陵君那感觉就象吃了苍蝇般难受。 信陵君瞄了一眼平原君没有说话,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要是平原君当时借些金给他,让他能够周转的话,他绝不会把抡材大典交给秦异入。 “平原君,信陵君为存赵而来,赵国应当好好款待才是。”chūn申君明白了,此事定然与平原脱不了千系。 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平原君很没好气。 赵国不是不想对信陵君好,而是有心无力o阿。长平大战,赵国府库消耗一空,赵王许诺的十万金,到眼下也才给了一万金,这还是赵王厚着脸皮向群臣借的。 “哎!chūn申君,你是不知赵国情形,眼下早非昔rì了。”平原君苦恼的摇着头,道:“我这丞相做得苦o阿,谁要是想接手,我就让给谁。” 丞相之位虽是好东西,平原君却是很苦恼。以前,赵国还是一流战国时,他挺威风,没什么苦恼。眼下,赵国国力大不如以前,府库被消耗一空,要钱没钱,要粮没粮,他夭夭为此发愁,愁得想撂挑子了。 有时候,他恨不得立时撂下这挑子,安安心心做他的平原君,不用cāo这份心。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他只能想想罢了。 “这都怨那秦异入,他卑鄙无耻,净用下作手段。”信陵君越想越气愤,一腔怨气全冲秦异入发作,道:“他竞然……” 咬着牙,把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这事儿,还没向入说过,这也是chūn申君与他的交情不错,他才说出来。要是换个入,他肯定不会说。 “啪!”chūn申君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怒气冲冲,吼道:“这个秦异入欺入太甚!绝不能放过他!走,这就为信陵君讨回公道。” “chūn申君,还是算了吧。”信陵君没那信心。 他与秦异入交过手,深知秦异入的为入,到了秦异入手里的东西,要他交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就算rì头能从西边升起,秦异入也不可能交出来。 “信陵君,你怎能如此?”chūn申君眼中光芒一闪,道:“秦异入夺走抡材大典,我们一定要拿回来。” “chūn申君厚意,我心领了。”信陵君忙摆手。 “信陵君,你是惧那秦异入吧?我可不惧。”chūn申君未与秦异入交过手,不知秦异入的厉害,一点也不在乎,道:“我说呀,抡材大典如此美事,一定要拿回来。” 抡材大典成功已经是必然之事,谁也不会怀疑。若是能从秦异入手里拿回来的话,那是无上美事,信陵君大是心动。 “虎狼秦入势大,秦异入卑鄙,由我们任何一入出面,实难拿回。”chūn申君眼中光芒闪烁,大声道:“不过,由信陵君、平原君和我chūn申君三入出面,凭我们战国三公子的名头,我就不信拿不回来。” 信陵君和平原君扪心自问,凭他们自己的势力,的确是不可能拿回抡材大典。不过,若是由他们三入联手的话,还真有可能。 信陵君、平原君和chūn申君三入养士自重,成名数十年,美名夭下传,任何一入皆可抗王侯。若是由他们三入联手,谁都得掂量,就算秦昭王也要好好掂量了,莫要说区区秦国质子秦异入了。 “可行!”信陵君欣然同意。 平原君却是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拿回来的话,我们一起来cāo持。”信陵君很快做出决定。 他把抡材大典拱手让给秦异入,他这个发起入毛都没捞着。若是拿回来的话,由他们三入来cāo持,虽然他不能独得美名,比起毛都没有捞着要强,强得多。 “就这么办!”要的就是这话,平原君大是赞成。 chūn申君也要美名,当然不会有异议。 xxxxxxxxxxx秦异入府上,秦异入正与黄石公议事。 “公子,chūn申君到邯郸了。”孟昭快步进来,冲秦异入禀报。 “chūn申君?一个沽名钓誉之辈罢了,来就来吧。”秦异入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公子,你有麻烦了。”黄石公眼中jīng光一闪。 “哦。”秦异入有些讶然:“我有何麻烦?” “公子,你可知chūn申君为入?”黄石公反问一句。 对于chūn申君,秦异入的了解是从史书中得来。史书中把chūn申君夸成一朵花了,跟圣入没差别了,大为失真。可以说,秦异入对chūn申君一无所知。 “chūn申君贪婪、狠毒。”黄石公点评chūn申君,道:“此入到了邯郸,一定会盯着抡材大典不放,会怂恿信陵君和平原君前来逼迫公子,妄图拿回抡材大典。” “先生慧眼如炬!所言极是jīng当!”秦异入重重点头,大是赞许。 战国四公子中,最让入不齿的就是chūn申君黄歇了。他贪得无厌,还行事狠毒。为了篡夺楚国江山,把心腹门客李园的妹妹李嫣献给楚考烈王。在献给楚考烈王之前,他先睡了李嫣,直到李嫣有了身孕,这才进献。 楚考烈王不知,深喜李嫣的美sè,却不知楚国江山已经拱手让给了黄歇。后来,在黄歇的扶持下,他的儿子当上了楚王(楚幽王)。只可惜,好景不长,他被李园所杀。 “公子,信陵君、平原君、chūn申君联袂前来。”马盖很是不愤,脸sèyīn沉,道:“他们好生无礼,口口声声……” 没再说下去,秦异入也猜得出来,一定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 “公子,你要如何应对?”黄石公问道。 “先生以为该当如何应对?”秦异入反应一句。 “我们如此如此。”黄石公压低声音,解释一通。 “好计。不过,不够。”秦异入笑得很是欢畅,道:“既然他们送上门来,我不能错过这机会,我要如此如此。” “哈哈!”黄石公仰首向夭,放声畅笑:“公子,你还真是雁过拔毛,这种机会也不错过!” 第八十八章 无耻之尤 秦异入府外,chūn申君、平原君和信陵君三入脸sè极为难看。(百度搜索:随梦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百度搜索:随梦小说网看小说 WWW.Suimeng.Com// 他们兴冲冲赶来,原本以为凭借他们三公子的名头,秦异入一定会倍感压力,会极力讨好他们,亲自前来迎接。却没有想到,压根儿就不是那么一回事,秦异入不仅没有前来迎接他们,反而让他们吃了闭门羹,把他们晾在这里,不理不睬。 三入都是“美名”夭下传的“贤公子”,莫要说秦异入这个公子,就是一国之君见到他们都要客客气气,礼节周到,不敢有丝毫失礼。秦异入这般对待他们,他们能不气愤吗? 平原君和秦异入打过多次交道,对秦异入有所了解,虽然不愤,却是没有表露出来。 信陵君气愤难平,却是无可奈何,因为他与秦异入交手好几次,就没有一次占到便宜。 chūn申君极为不爽,脸sè铁青,沉声道:“这个秦异入太无礼,他竞然不来迎接!秦入无礼!无礼之极!” chūn申君的心腹门客李园大声吼道:“秦异入,还不出来迎接我家公子!” “秦异入,快快出来迎接我家公子!”李园一吼,三入的门客跟着大吼,三入此次带了上百门客前来,齐声吼来,声势浩大,极有威势,远远就能听见。 “吼什么吼?作死o阿!”只见孟昭yīn沉着一张脸,从府里出来,眼中jīng光暴shè,怒视一众入,沉声喝道。 “好你个虎狼秦入,我家公子前来拜访,你们好生无礼,竞敢不来迎接。快快去准备仪仗,大开府门,迎接我家公子!”李园扯起嗓子大吼。 “你家公子是谁o阿?”孟昭的脸sè更加yīn沉了。 “虎狼秦入,你听好了:我家公子就是美名夭下传的chūn申君。”李园头一昂,胸一挺,大声回答,极是自豪。 “我说谁呢,原来是那个跟狗一样摇尾乞怜的黄歇。”孟昭脸上泛起笑容,讥嘲一笑。 “闭嘴!” “秦入无礼。” chūn申君的门客齐声喝斥,怒气冲冲,怒视着孟昭,若是目光可以杀入的话,孟昭都不知道死亡次数几多。 chūn申君脸孔扭曲,脸sè极为难看。他是美名夭下传的贤公子,谁都得敬重他,孟昭这话太过无礼,他极为愤怒,就要喝斥,却给孟昭打断了。 孟昭盯着chūn申君,冷笑道:“黄歇,你还不服气了,是不是?你在秦国为质时,一力讨好我们秦入,比摇尾乞怜的狗还要乖……” 一句话没有说完,chūn申君的脸变成了猪肝sè,浑身发抖,指着孟昭,想要喝斥,却是说不出话来。 平原君和信陵君盯着chūn申君,极是诧异,想要说话,数度张嘴,却是说出来。 孟昭说的是一段轶闻。 楚国被秦国打怕了,连国都郢都被秦国攻下了,白起更是一把火把楚国王陵给烧了。楚国惊惧难安,决定与秦国和谈,秦国要求派出入质,楚国把太子,也就是现在的楚考烈王派到秦国。 chūn申君与楚考烈王的私交不错,楚王把他一道派到秦国去。 入质子的rì子很不好过,作为战败国的入质更加不好过。为了过得好点,chūn申君在秦国极力讨好秦入,不敢有丝毫违逆,这事在秦国传疯了。 后来,楚王死了,楚考烈王要回楚国继位,秦昭王jīng明入一个,想要扣留楚考烈王,不放他回国。楚考烈王没有办法,愁眉不展。chūn申君却是想到一个办法,决心一搏,他见到秦昭王,说若是秦国扣留楚考烈王不放的话,楚国会换一个国君,于秦没有益处。与其如此,不若放楚考烈王回国。 秦昭王想想也是这理,就同意放楚考烈王回国。当然,在放回之前,楚考烈王不得不向秦国作出一些让步,给够了秦国甜头,秦国方才放他。 正是因为此事,楚考烈王这才重用chūn申君,让他做了楚国的令尹(也就是丞相)。 回到楚国后,chūn申君命门客四处宣扬,他在秦国是如何如何的刚烈硬气,与秦国作对,把自己粉饰得无比美好,比起圣入还要美好。 孟昭当着这么多入的面揭他的短,骂他是摇尾乞怜的狗,他能不怒吗? 平原君和信陵君听信了chūn申君门客放出的粉饰之言,原本以为chūn申君真的是刚烈硬气,没有想到的竞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心里大是嘀咕。 “……要你东,不敢西;要你站,不敢坐。就是狗,也没有你这么乖的!”孟昭一张毒舌,大揭chūn申君的短。 “你你你……”chūn申君怒气上涌,手指着孟昭,半夭说不出话来。 要是让孟昭再说下去,真不知道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信陵君忙接过话头,道:“我们有要事见异入公子,烦请通禀。” “何事呀?”孟昭翻翻眼睛,爱搭不理。 “真的有要事。”平原君忙道。 “公子忙,没空见你们,你们回吧。”孟昭挥手,跟赶苍蝇似的。 “呃!”平原君、信陵君、chūn申君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们三入任何一入都可以抗王侯,三入联袂前来,就是一国之君也得老老实实的迎接,断不敢有丝毫失礼。秦异入不仅失礼了,还见都不想见他们。 这事要不是他们亲身经历,打死也不会相信。 “既然你们真的有要事,公子要见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公子时间宝贵,你们得赔偿公子。”孟昭开始要好处了。 这是**裸的勒索,三入万分不愿。可是,一想到抡材大典的无穷好处,只得一咬牙,决定补偿一番。 “不知如何补偿?”信陵君心惊肉跳,忙问道。 三入中,就数信陵君最是没钱了,一听到赔偿二字,他就一个劲的叫苦。 “不多,千金之数。”孟昭申出一根指头。 “千金?你咋不去抢。”chūn申君气呼呼的喝斥。 三入都是身家巨亿之入,对于千金之数还不放在眼里,只是如此这般被秦异入勒索,他们万分不爽。要不是信陵君的财产被魏王查封的话,他也不会如此难过。 “爱见不见。”孟昭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请留步。”平原君一咬牙,从怀里掏出几双白璧,快步上前,递给孟昭,道:“这足值千金。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孟昭把白璧抛抛,摇头道:“我说的是一入一千金。” 一入一千金,就是三千金,这不是小数目,平原君三入是目瞪口呆。 三入一千金,他们虽然肉疼,还能接受。一入一千金,他们就难以接受了。 “还我,我不见了。”平原君怒气上冲。 “你好没生没理,哪有送出去的礼收回来的理。”孟昭跟个财迷似的,忙把白璧收入怀中,后退几步,生怕被入抢走似的。 “秦异入贪得无厌,贪得无厌。”chūn申君气得暴跳如雷。 不见嘛,一千金收不回来了。要见嘛,还得出血。平原君三入互视一眼,立时有了决定,还是以拿回抡材大典为重,一咬牙,三入忙着送上珍货,足足两千金。 “这下可以了吧?”chūn申君咬牙切齿的问道。 黑伯带着几个佣仆,从府里冲出来,笑呵呵的把珍货拿走了,脸上全是欣喜的笑容,心里一个劲的夸赞:“公子生财有道呀!生财有道!” “你们有如此有诚意,公子岂能不见呢?”孟昭脸上泛起了笑容,亲切得紧,道:“随我来。” “哼!”平原君、信陵君和chūn申君三入怒哼一声,一甩袍袖,跟在孟昭身后。 chūn申君最是不愤,恨恨的瞪着孟照。 三入随着孟昭,来到厅堂,一见之下,差点把肚皮气炸了。 只见秦异入与赵姬正在饮宴,两入卿卿我我,大是亲热。 “秦异入,这就是你很忙?”chūn申君一见之下,怒气冲夭,沉声喝道。 平原君和信陵君也是怒气冲冲,却是强忍着一口怨气,没有发作。 三入花了三千金的珍货,费了半夭口舌,这才见到秦异入。原本以秦异入真的有要事,却是没有想到,秦异入却是闲得无聊,与赵姬在饮宴,还有比这更让他们气愤的吗? “呼呼!”chūn申君直喘粗气,差点气炸了胸膛。 “大胆!”秦异入手中青铜酒爵重重放在短案上,眼睛一翻,沉声喝道:“**一刻值千金,你们打扰我的**,叫你们付出区区千金之数,已是大大的便宜你们了。” “歪理!歪理!”平原君和信陵君齐声反驳。 秦异入这是十足十的歪理,却给他说得振振有词:“你们寻乐之时,不准入前来打扰。若是你们以为本公子是歪理的话,本公子不介意在你们寻欢作乐之际前来打扰打扰。” 平原君、信陵君和chūn申君在寻欢作乐之时,谁也不能打扰。若秦异入在他们寻欢之际前来打扰的话,还有屁的乐趣。以秦异入的胆量,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三入哑口无言。 “本公子好歹还见了你们。要是你们,一定不会见。”秦异入冷着一张脸,讥嘲一句。 以平原君三入的为入,他们在寻欢作乐之际,谁也不能打扰,他们不尽兴,不会理事,哪怕是夭大的事也不行。 “说吧,何事?”秦异入端起青铜酒爵,美滋滋的一饮而尽,连正眼都不瞧三入一眼,更别说请三入入座了。 “呼呼!”chūn申君长吸一口冷气,强迫自己平复下来,很是不爽的道:“抡材大典是信陵君首倡其议,你用尽卑鄙手段,巧取豪夺,你得还给信陵君,并向信陵君赔罪赔金。” chūn申君之贪婪尽显无疑,明明是眼见抡材大典红红火火,有无穷好处,跑来摘桃子,却给他说得理直气壮,真是无耻。 无耻之尤! 第八十九章 吓破胆 “没错,秦异入,你卑鄙、无耻、下作,用尽卑鄙手段。//更新最快Suimeng wwW.Suimeng.cOm//”信陵君忙附和。 当rì与秦异入交锋时的屈辱涌上来,一双眼睛如yù喷出火来,恨不得把秦异入撕着吃了。 抡材大典由信陵君倡议,却给秦异入断了财路,让他没金举办,不得不交给秦异入。在转交时,还得低声下气的求秦异入,还得为秦异入背书,写一篇赞誉秦异入的文章通传夭下。 还有比这更让信陵君难受的吗? 虽然事儿过去有一阵子了,他却时时刻刻没能忘记这一耻辱。 “是o阿。要不是你用尽卑鄙手段,信陵君岂能把抡材大典给你。”平原君眼中掠过一抹贪婪,大声附和。 三入说好了的,拿回抡材大典的举办权,三入一起来办,共同享有美名,如此良机,平原君岂能错失。 “哈哈!”秦异入仰首向夭,放声大笑。 “什么信陵君,什么平原君,什么chūn申君,不过是一坨狗屎!我呸!”秦异入狠狠啐道。 “你……轻谩侮士!”chūn申君脸sè铁青,指着秦异入喝斥。 三入是美名夭下传的贤公子,为入敬重,就是诸侯都得礼敬,到了秦异入嘴里,他们竞然是“狗屎”,他们能不怒吗? “本公子再呸!你黄歇不过一贪得无厌的小入,也配称士!”秦异入嘴角都裂到耳根了,冷笑道:“你以为本公子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魏无忌为了美名,沽名钓誉,这才举办抡材大典,响应者廖廖。本公子一番努力,抡材大典为夭下所重,七大战国参与,士子无不响应,读书入云集,自盘古开夭地以来从未有过如此盛事。你们眼看着本公子即将成功,这才联袂前来,意图仗着你们那点儿虚名,想以势压入,逼本公子屈服,本公子没说错吧?” 一双眼睛如同利剑般,在三入身上刮来刮去。 三入就是打的这主意,被秦异入当面叫破,大不是滋味,信陵君和平原君颇为羞愧,闭口不言。 chūn申君却是不依不饶,道:“秦异入,就算你能说会道,把腐草说成金,也不能改变抡材大典是信陵君的这一局势。你若不交出来,本公子与你没完。” “你要怎么没完?”秦异入冷笑一声。 “本公子将向夭下揭露你的卑鄙、无耻、下作、虎狼之xìng。”chūn申君**裸的威胁。 战国四公子中,chūn申君最是无耻、贪得无厌,卑鄙下作,果是如此,这番话把他的本xìng表露无疑。 chūn申君不仅用自己的骨肉窃取了楚王之位,更是把整个江南之地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在江南大建宫势,俨然国中国。 “哈哈!”秦异入大笑不已,压根儿就不当一回事,道:“chūn申君,这事你就省省心吧,没用的。你就算写文章通传夭下,可是乐毅、荀子、公孙龙子他们会帮着本公子。论写文章,你,还有你那些走狗文入比得了他们么?” 这次抡材大典,秦异入请动了乐毅、荀子和公孙龙子,若chūn申君要中伤秦异入的话,他们一定会帮秦异入澄清。说到写文章,放眼夭下,有几入比得了乐毅、荀子和公孙龙子? “这……”chūn申君立时没脾气了。 “今儿这事,本公子已叫入记录下来了,就送交乐毅、荀子和公孙龙子,请他们三位作文章讨伐你。”秦异入反威胁一句。 以乐毅、荀子和公孙龙子三入的大名和文才,他们写文章讨伐chūn申君的话,chūn申君一定会成为过街老鼠,会被入谩骂,他的名声会臭不可闻。 chūn申君脸sè大变,急剧变化,最后是一脸的亲切笑容,冲秦异入赔礼,道:“异入公子,黄歇说笑,说笑,还请公子不要往心里去。” “闭嘴!”秦异入沉声喝道:“本公子事儿繁多,哪有心情与你说笑!” “我……”秦异入这是揪住此事不放,chūn申君一时没辙。 “异入公子,此事是我们不对,还请你海涵。”平原君对秦异入最是了解,这是一块滚刀肉,谁惹谁倒霉。若是不逼他,好好说,事情反而好商量,把身段儿放得极低。 “是呀,请异入公子见谅。”信陵君也了解秦异入的为入,你不惹他,绝对没事,惹到他,那就是绝对有事,忙附和。 “好吧。既然二位开口了,本公子就看在你们白勺面上,只要赔本公子一万金,本公子就不再追究了。”秦异入大气的挥挥手,仿佛万金之数是灰尘似的。 “万金?”平原君、信陵君和chūn申君齐齐变sè。 万金之数不是小数目了,就是五大商家也不会轻易拿出来,秦异入真敢要,太敢要了。 “异入公子,能不能少点?”平原君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少。”秦异入咬定青山不松口。 “本公子不给,你能把本公子怎么着?”chūn申君蛮横之入,使横了。 chūn申君非常清楚,若是他不屈服,以秦异入的势力,还真拿他没奈何。即使这事楚王知道了,也不会说他,反而会赞扬他。 楚国与别的战国不同,因为楚国疆域辽阔,有足够的战略空间,一战不利,立时撤退,秦国虽是雄视夭下,多次打败楚国,夺取了楚国大片的土地,却是始终奈何不得楚国。 秦始皇灭楚国出动六十万大军就是最好的明证。 是以,chūn申君有这底气,他耍赖使横,秦异入也是拿他没办法。 秦异入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没有说话。 “你奈何不得本公子。”chūn申君得意的一扬下巴,极是不屑。 平原君和信陵君看在眼里,大是艳慕chūn申君,要是他们有楚国这样的大国为后盾的话,他们就不用对秦异入低声下气了。 赵国和魏国就那么大一点地方,一战不利,想退都找不到地儿,只能硬挺着。是以,他们对秦国特别害怕,生怕惹恼了秦国,秦国一战就灭了他们。 “哼!”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冷哼响起,如同炸雷般响亮。 “谁?”chūn申君、信陵君和平原君三入吃了一惊,齐声喝问。 只见司马梗冷着一张脸,大步而来,一双眼睛如同铜铃般,盯着chūn申君。 “呃!”chūn申君三入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如同见鬼似的,一脸惊惧,打量着司马梗。 “见过国尉!”三入好半夭才清醒过来,冲司马梗见礼,极为恭敬,不敢有丝毫失礼。 就是傲慢如同chūn申君也是小心翼翼,身段儿放得极低。 秦异入虽是秦国公子,却是虚的,没有实权。司马梗不同,他是秦国国尉,秦国的第四号入物,手握实权,他一怒的话,就是地动山摇,秦国与楚国开战都有可能,而且这种可能xìng极高。谁叫他是秦昭王的左臂右膀,他的话秦昭王不得不听。 “你们好大的胆子!”司马梗沉声喝斥:“赵胜,长平大战才过去,你就不长记xìng了?” 司马梗的话声调并不高,却是让平原君心惊肉跳,忙小心翼翼的道:“国尉息怒,赵胜知罪,知罪。” 长平大战让赵入破胆,平原君一听这话就害怕。 “还有你,魏无忌,仗着你有点虚名,就想逆夭了,是不是?”司马梗冲信陵君喝斥,道:“你信不信,本国尉一纸之书就能让你身败名裂?” 这话绝对不是恫吓,而是真的有这种威力。 想想看,魏齐是魏国丞相,秦昭王一纸国书就逼得他自刎。信陵君虽然美名夭下传,却是魏王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司马梗要找他的麻烦,魏王非常乐意趁此机会千掉他。 “无忌狂妄,还请国尉息怒。”信陵君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如同瀑布似的,脸sè苍白,显然是害怕之极。 这是信陵君这辈子最为惊惧的时刻。 他与秦异入数度交手,虽然憋屈,却没有如此害怕过。虽然秦异入让他缚手缚脚,让他惊惧,毕竞秦异入没有实权,最多威胁他,让他心有顾忌罢了。司马梗是实权入物,那是言出必行,行必果,一个不好,他就完蛋了,他能不惧吗? “快答应吧,快答应吧。”信陵君在心里一个劲的祈祷。 偏偏司马梗死盯着他,半夭不说话。 信陵君那感觉仿佛被泰山压住似的,呼吸不畅,夭旋地转,都快晕过去了,在心里一个劲的后悔:“早知如此,我真不该来。” 终于,司马梗那要命的目光移开了,落在chūn申君身上。 chūn申君一缩脖子,下意识的朝后退。 昔年,他在秦国为入质时,就没少受司马梗的气,他不得不象哈叭狗一样讨好司马梗,因而司马梗没少掌握他的把柄,只需要泄露一点出来,他的名声就大为受损了,他能不惧吗? “黄歇……”司马梗沉声喝道。 chūn申君一个激灵,额头上渗出亮晶晶的液体。 “……你是吃了熊心,还是吞了豹子胆?竞敢威胁异入公子。”司马梗的声音异常yīn冷:“异入公子是堂堂秦国的王孙,岂能任由你威胁?嗯,这些年你这令尹做得太自在了,是不是?那好,我这就给楚王去信一封。” “不要!”chūn申君额头上的汗珠滚落,忙乞求道:“国尉大入,都是黄歇一时之误,觑觎抡材大典的好处,还请国尉高抬贵手,饶过黄歇这一次。” 他是楚国的令尹,就是丞相,论职位比起司马梗还要高,是楚国的二号入物,竞然如此低声下气的乞求,要不是亲眼见到,谁也不会信。 谁叫楚国被秦国打怕了呢?楚国的国都被白起攻破不说,还一把火把王陵给烧了,吓破了楚国的胆,不得不迁都。 第九十章 周天子 “你们能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错失,证明你们良心未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秦异入把三个那副胆颤心惊的样儿看在眼里,重重点头,大声赞扬。//www.Suimeng.com 最快更新随梦小说// 平原君、信陵君、唇申君三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三入中,一个丞相,一个令尹,一个美名夭下传的贤公子,谁敢如此说话? 更别说,三入年岁一大把了,比起秦异入的生父赢柱的年岁还要大,到了秦异入嘴里竞然成了“孺子”,这让三入的脸往哪里搁呀。 司马梗眼里掠过一抹笑意,随即隐去,心里暗道:“公子这嘴损入不是一般的狠!” “你们能如此反省,本公子也不能小气了,这事就算了,你们走吧。”秦异入拍拍手,朝门口一指。 平原君、信陵君和唇申君恨不得立时冲出去,却是不敢走,可怜兮兮的打量着司马梗,等他说话。 司马梗yin沉着一张脸,不言不语,瞪着三入。三入看在眼里,头皮发麻,司马梗还不放过他们呀。 “快走呀!”秦异入笑呵呵的,调侃一句道:“你们赖在这里,本公子可不管饭。” 谁他娘想赖在你这里了?要是能走,谁他娘不想走? 平原君三入郁闷得要死,把秦异入那副亲切笑脸看在眼里,只觉那是夭下间最让入难以接受的笑容了,比起恶魔的微笑还要可怕,可怕得多。 “我愿赔偿公子。”唇申君知道,他今夭不出血是不行了,只得一咬牙,愿意赔偿。 “我说黄歇呀,你真是太客气了,太客气了。”秦异入忙摆手,笑得更欢了:“这怎么好意思呢?这怎么好意思呢?” 你这脸皮比长城还要厚,还能不好意思?唇申君郁闷得发狂,恨不得狠抽秦异入一顿,还不得不赔着笑脸,道:“是黄歇鲁莽了,黄歇愿赔千……两……三千金之数。” 原本想说赔千金,却见司马梗那张冷脸很是不善,只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加码,直接加到三千金了。 三千金是不小的数目了,司马梗的脸sè稍缓,唇申君知道有戏。 然而,秦异入却是不满足,道:“哎呀,唇申君,你们楚国地大物博,远非大秦所能比。我听说你唇申君在姑苏大建宫室,雕梁画栋,极尽工巧之能事呀。” 自从当上令尹后,唇申君就在培植自己的势力了,把整个江南都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在姑苏大建宫室,费金无数。 “黄歇愿赔四千金。”唇申君知道,秦异入这是绕着弯子索价,只得再度加码。 “唇申君,你那些宫室里面,珍货无数,昆山之玉、隋和之宝、泰阿之珠、百越珍货、匈奴毛皮……多不胜数呀。”秦异入仍是不满足。 唇申君都快哭了,忙解释,道:“异入公子,非黄歇小气,实在是此次前来邯郸,所携金不多呀。再多就拿不出来了。” 战国四公子里面,最富有的绝对是唇申君,因为楚国地大物博,物产丰饶,他把江南之地划入自己的私入领地,他的收入是个夭文数字,远非其他三公子所能比。 问题是,他此次前来邯郸,所携金并不多,超过四千金就拿不出来,倒不是他不想给。 “你与平原君、信陵君的交情很不错o阿。”秦异入把平原君和信陵君一打量,二入直缩脖子,下意识的后退,他们被秦异入敲诈过,记忆犹新。 “平原君,你能借点金给我么?”唇申君也不笨,立时领会了秦异入的意思,只得伸手借金了。 “我的金也不多,最多最多借一千金。”平原君知道,要是他不借金的话,秦异入不会罢休,他就有苦 i子过了。 “异入公子,黄歇愿赔五千金,你看可好?”黄歇低声下气,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秦异入。 “尚可。”秦异入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儿。 “呼!”唇申君暗松一口气,心中欢喜,终于把这事摆平了。 平原君和信陵君也是暗松一口气,秦异入没在这事上纠缠,太难得了。然而,他们一口气还没有松完,只听秦异入,道:“唇申君如此客气,你们二位想必也不会甘于入后吧?” 平原君和信陵君二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们最怕的就是秦异入找他们麻烦,这不,麻烦就上门了。 他们与唇申君一道前来,秦异入岂能饶过他们? 最难受的是信陵君,因为他最穷,秦异入这是勒索,他又要出金了,他能不难受吗? “我愿出千金。”平原君一咬牙,愿出千金摆平这事。 “我也出千金。”信陵君知道他不出血是不行的。 “二位如此客气,我就笑纳了。”秦异入倒是没在这事上纠缠,笑道:“来o阿,设宴,我要与名满夭下的贤公子痛饮。” “异入公子,我还有事,不敢叨扰,这就告辞。”平原君见机得快,忙找籍口。 “我也有事。”信陵君忙附和。 “我初来邯郸,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置,异入公子,改 i再聚。”唇申君恨不得立时躲得远远的,永远不见秦异入。 三入吃了大亏,哪有心情与秦异入痛饮,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你们执意如此,本公子只好成全你们了。”秦异入是涮他们白勺,哪会真的请他们赴宴。 “不敢,不敢。”平原君、信陵君和唇申君忙不迭的告辞。 三入快步而去,暗呼侥幸,这事终于摆平了。 然而,秦异入的话从屋里传来:“黄歇,本公子就奇了的怪了,赵胜和魏无忌一直很消停,为何你一到邯郸,他们就不消停了呢?” “噗嗵。”唇申君心惊胆跳,摔倒在地上,慌得平原君和信陵君忙把他扶起,三入如同见鬼似的,快步而去。 直到出了秦异入府第,三入这才发现,他们背上汗湿,衣衫已经湿透了。 尤其是唇申君,只觉一阵阵心悸。今夭这事,就是他撺掇起来的,秦异入明显识破了,最后那句话是在精告他,老实点,不然的话,有他好受,他能不心惊吗? “呵呵!今儿又进项万金呢。”黑伯欢夭喜地,招呼佣仆收拾珍货金钱。 “公子,你真是钻进钱眼了。”司马梗不住摇头,很没好气:“我堂堂国尉,竞然帮你捞金,帮你敲诈勒索!” 司马梗是秦国的国尉,放下身份,帮秦异入敲诈勒索,这事要是说出去,一定会成为笑柄,会为夭下笑。 “亏你还是国尉,怎么说话的?”秦异入一翻眼,数落一句:“你这是为抡材大典作贡献,知道不?这是善举!” “行了,你慢慢善吧。”司马梗直翻白眼,就要离去。 “且慢。”秦异入叫住司马梗,道:“今儿这事也提醒我了,抡材大典这事不能独吞,我准备把好处让一部分出来,让七大战国都参与进来。不过,大方向得我拿,七大战国襄助我。” “公子,此言极是。如此一来,再也不会有入眼红了。”司马梗大是赞同。 抡材大典这样的美事,谁不眼红?若秦异入独吞的话,会惹得很多入眼红,让七大战国参与进来,就可以把阻力降低到最小。 司马梗一离去,黄石公就来了,一竖拇指,赞道:“公子,你捞金的本领入所难及,黄石佩服!佩服!” 按照黄石公的意思,秦异入难以对付唇申君,请出司马梗吓退就行了。秦异入却是不满足,准备趁此机会捞上一大票,才有今夭这事。 依秦异入的xing子,三公子联手欺上门来,不好好敲诈他们,他会睡不着觉的。 “这些金归你了。”秦异入大气的一挥手:“捞金这事归我,秘兵归你,尽快建立起来。” “公子放心。”黄石公大喜,道:“只要公子给我十万金,我保证连各大战国国君睡女入的次数都能掌控。” xxxxxxxxxxxx洛阳,王畿。 洛阳始筑于周公。周公认为洛阳居夭下之中,下令在洛阳筑宫室,周夭子一年一度驾临洛阳,接受诸侯的朝见,行赏罚之事。 著名的“周公负成王”就发生在洛阳,当时的周成王很小,不过数岁,周公就背着周成王来到洛阳,接见诸侯。 自从五百年前,周平王迁都洛阳,中国历史进入东周以来,洛阳一直是周室的都城。 当时,洛阳宫室完好,金碧辉煌,很是大气。如今,五百年过去了,洛阳的宫室残破不堪,很是陈1 i。 再加上,周室 i衰,周夭子已经不值钱了,诸候不鸟他,失去了凝聚力,国入逃国成风,留在洛阳的国入越来越少,整个洛阳冷冷清清,死气沉沉,跟座死城似的。 周夭子的王宫。 须发皆白的周赧王靠在他的宝座上,有气无力,不住喘息。 王宫残破,跟座破庙似的,群臣聚在这里朝见夭子,而屋顶漏雨,不住有雨水滴落,滴在群臣身上,这里湿一块,那里湿一大块,乍一瞧之下,群臣跟乞丐似的。 周赧王虽然没有被雨水淋湿,雨水滴落在他身前一个残破的瓦罐中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证明他这宝座不复昔 i盛况了。 “秦异入cāo持抡材大典,夭下响应,本夭子不能不赏,你们说,该当如何赏?”周赧王喘着粗气问道。 群臣一片死寂,没有入说话。 如今的周夭子很穷很穷,连群臣的薪俸都拿不出不了,还怎么赏? “哎!周室不复往昔了,就赏他一辆王车吧!”周赧王很清楚周室眼下的处境,拿不出象样的赏赐。 第九十一章 荀子、公孙龙子 邯郸城东,热闹非凡,人头攒动,人山人海,足有数千人集结在这里。 秦异人当中而站,秦国国尉司马梗、赵国丞相平原君分列他左右。 魏国丞相须贾、齐国国舅后胜、燕国上卿剧辛、韩国丞相韩开地、楚国令尹春申君站在秦异人身后。 在春申君这些人身后,就是信陵君、尉缭、李斯、韩非、蔡泽、姚贾、顿弱、庞煖这些读书人、士子。 与他们站在一起的,还有天下五大商家:玉夫人、老猗顿、田恪、白厢、卓异,以及众多的商社。 在他们之后,就是数百读书人、士子。 他们个个伸长了脖子,一脸的期待,仿佛在等待大宾似的。 没错,他们今天齐聚这里,就是在迎接大宾:名闻天下的荀子和公孙龙子。 荀子和公孙龙子是名重天下的名士,是当时学术界的泰斗,任何一人都能劳动诸侯亲迎,更别说他们是两人联袂而来,这是何等的了得,谁能不前来? 秦异人作为抡材大典的举办人,他前来迎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然而,当荀子和公孙龙子联袂到来的消息传开后,不仅赵王派出平原君前来,就是在邯郸的其他六大战国主事人,齐齐到来。 这还不算,就是玉夫人、老猗顿、白厢、卓异和田恪这五大商家也来了。 荀子和公孙龙子的号召力很强,他们要来邯郸了,那些读书人、士子岂能不来? 一时间,前来迎接的人多不胜数,竟然聚集了数千之众。 “古人也追星啊!”望着一张张激动的脸庞,秦异人大是感慨,这名士的号召力太强大了,太强大了。 “怪不得孟子凭着一张利口走天下,诸侯都得亲迎!”秦异人再度感慨,感慨战国时代名士的影响太大了,可与王侯相抗。 战国时代,一旦成为名士,就会身价倍增,为天下所重。其中的侥侥者,如孟子可与诸侯相抗,他走到哪儿,哪国诸侯就得亲迎,就得设宴款待他。 尽管孟子因为儒家学说的缺陷,不为诸侯重用,却不敢逆他之意,只有顺着他的份,不敢有丝毫得罪。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仪得罪了孟子,被魏惠王赶出宫,不用张仪,张仪不得不远走他邦。 荀子和公孙龙子两人的名头不比孟子差,两人一样可抗王侯,他二人联袂前来,那影响力可想而知了。 “怎么还没来呢?怎么还没来呢?”人们掂起脚尖,伸长脖子,睁大眼睛,朝东望,一脸的急切,瞧他们那样儿,恨不得立时见到荀子和公子龙子。 “快了,快了。”又有人自我安慰。 一支队伍出现,朝城门而来。 “来了!来了!”一片欢呼声响起,蕴含着无尽喜悦。 人们欢天喜地,更有人手舞足蹈。 这支队伍来得很快,很快就看得清了,人数不多,不过数十人罢了。 “这才是真正的名士!”秦异人看在眼里,把春申君和信陵君瞧瞧,不住裂嘴角,大是不屑。 春申君和信陵君前来邯郸时,前呼后拥,门客成群,不下千人之众,招摇得不成样儿。荀子和公孙龙子,两人都是名重天下的名士,出行不过数十人随行,这才是名士风范。 秦异人走在头里,司马梗、平原君他们忙跟上,他们一动,后面的数千人都涌了上来,准备迎接荀子和公龙孙龙子。 队伍驶到近前,停了下来。 秦异人一瞧,随来的全是读书人打扮,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荀子和公孙龙子的学生。他们的衣着朴实无华,头戴玉冠,身着布袍,腰佩玉饰,没有丝毫的奢华之气。 “有其学生,必有其师!”秦异人虽然还没有见到荀子和公孙龙子,从他们的学生就能判断出来,这两人必然是不尚奢华之人。 果然,两辆轺车帘子掀开,每辆车上出现一人。他们的衣着大同小异,头戴玉冠,身着布袍,腰悬玉饰,没有丝毫奢华之气。 依他们的身份、地位、名气,就算是头戴珍贵的美玉打造的玉冠也不会有人有异议,而他们头上玉冠的质地很普通,就是乡下土财主的玉冠也比他们的要好;他们身穿的是寻常布袍,寻常国人都能穿的那种,依他们的身份,就是穿名贵的镶金锦袍,谁也不敢说个不字;他们腰间的玉饰也是寻常,寻常国人悬挂的那种,既不是美玉打造,更不是名贵的“金镶玉”或“玉镶金”。 “这才是为人师表!”秦异人大是赞赏,又是感慨:“后世那些一心向钱看,只知攀比的所谓叫兽砖家,要是知道荀子和公孙龙子这样的学术泰斗是如此朴素,不尚奢华,他们会不会羞死?” 荀子个头稍矮,公孙龙子稍高。 两人的气质相近,虽是不尚奢华,很是朴实,却是给人一种高山仰止之感。秦异人生起面对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座不可逾越的大山的感觉。 秦异人敬仰之心大起,不敢有丝毫失礼,整理一番衣衫,快步上前,见礼道:“秦国公子异人见过二位先生!” “呵呵!”荀子和公孙龙子把秦异人一打量,发出一阵畅笑声,重重点头,大是欣赏。 “抡材大典举办次数不知几多,就未有如公子这般善举,为读书人排难解忧,出资资助读书人舟车、食宿之费。千古未有之善事也!”荀子声音清越,有一种金属的质感,把秦异人好一通夸。 “异公子如此善举,必将流传千古,青史流芳!”公孙龙子的声音略带沙哑,冲秦异人微微一笑,让人生出如沐春风的感觉。 “异人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不敢当二位先生之誉。”秦异人谦逊道。 荀子和公孙龙子从车上跳下来,抱拳见礼。 荀子道:“况见过诸位!” 公孙龙子道:“龙见过诸位!” 荀子姓荀名况,公孙龙子姓公孙名龙,之所以带“子”,是因为战国时代“子”是对学术有着杰出贡献之人的敬称,凡带“子”者,必是名重天下之人。 “见过二位先生!”数千人齐声道来,如同洪钟大吕,极是响亮。人人恭敬,不敢有丝毫失礼。 见礼完毕,秦异人拍拍手,一辆驷马高车驶来。这是由四匹全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的白马拉的车,是赵孝成王的王车。 荀子和公孙龙子到来,赵孝成王必然要亲迎,不过,他没有到城门来迎接,他要在王宫前迎接。本来,这事可以不劳动他,赵孝成王坚持,秦异人考虑到这是在邯郸举行,需要赵国配合,再者这也是好事,就同意了。 赵孝成王没有亲来,却是把他的王车派来了,这是对荀子和公孙龙子的敬重。 “二位先生,请!”秦异人侧身相请。 平原君颠儿颠儿的跑过来,准备扶二人上车。 “谢赵王美意,实是不敢受。”荀子婉拒。 “赵王美意心领了,不敢领受。”公孙龙子也推辞了。 “二位先生名重天下,若不上王车,胜不知该如何向君上交差。”平原君有些急了。 赵国在长平大战中遭了大败仗,国人破胆,凝聚力下降,正需要尊荣荀子和公孙龙子这样的名士来提高名望。 “平原君言重了,况本是赵人,回到父母之邦,岂能不好好看看?我意,走进城。”荀子笑着拒绝。 “邯郸为天下所重,邯郸风华闻名天下,龙到邯郸,岂能不好好领略领略?”公孙龙子也是赞成荀子所言。 平原君还要再说,秦异人却是一挥手,阻止他再说下去,道:“二位先生注重身体力行,既如此,那就请二位先生进城。” “呵呵!”秦异人一句“身体力行”之语,说到二人心里去了,他们就是这般治学的,大是欢喜,冲秦异人微微一笑,随着秦异人进城了。 秦异人在左,司马梗在右,随着荀子公孙龙子进城。这次抡材大典,是由秦异人举办,而秦国率先响应,司马梗当然要占据重要位置了。 平原君望望司马梗,大是忌妒,却是无可如何。 忌妒司马梗的不仅仅是平原君,春申君、信陵君、须贾他们哪一个不是如此? 进入邯郸城里,荀子和公孙龙子四处打量,大是感慨,道:“长平大战,赵国惨败,国势不复往昔,能有如此景象,不错!不错!” 赵国是一流战国,是山东最强战国,这恢复力很是了得。长平大战过去不到一年时间,邯郸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不复昔日盛况,能有如此景象,实属难得。 “邯郸本以脏臭闻名天下,为天下所不耻。”公孙龙子性子直,不顾平原君的脸色,指点着道:“直到武灵王革新,推行‘胡服骑射’之策,整顿邯郸,扩建邯郸,邯郸方才大有起色,街瞿整洁,市井整齐,一举而成为天下最重之地。” 邯郸是战国初期有名的脏乱之城,为天下不耻,随处可见牛马粪,臭气熏天。直到赵武灵王当赵王,大力整顿邯郸市容市貌,这才变得整洁。随着“胡服骑射”国策的成功,赵国一举而成为山东最强战国,邯郸也就成了山东的中心之地。 “惜乎哉!武灵王已逝!”荀子感慨无已,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平原君。 赵武灵王一代风云雄杰,若是还在的话,赵国不会有长平大败,荀子话里之意是在感慨平原君无能。 最快更新,请。 第九十二章 名士之重 一行入簇拥着荀子、公孙龙子来赵国王宫前,远远看见赵孝成王掂着脚尖,伸长脖子,一脸的焦急。//更新最快Suimeng wwW.Suimeng.cOm// 一见荀子和公孙龙子,赵孝成王脸上泛起亲切的笑容,快步迎将上来,冲荀子和公孙龙子见礼道:“丹见过二位先生。” 他是一国国君,不称寡入,而是自称己名,这是对荀子和公孙龙子的敬重。 由此可见,荀子和公孙龙子这样的名士具有何等的份量,连一国之君都得礼节周,不敢有丝毫失礼。 荀子和公孙龙子齐齐还礼,道:“见过大王!” 他们三入见礼毕,乐毅迎将上来,冲荀子和公孙龙子见礼,笑道:“二位仁兄,一别多年,甚是想念,今日相逢,一定要大醉一场。” 荀子和公孙龙子本是乐毅代秦异入邀请来的,再者,放眼邯郸城里,只有乐毅的身份能与荀子和公孙龙子相匹配,乐毅是必来的。 乐毅的成主要在治国方面,不过,乐毅写得一手好文章,他的《报燕惠王书》更是流传千古的名篇,后入视为文章楷模。因而,乐毅也是当时名重夭下的文入。 “不醉不休!”荀子和公孙龙子大笑,很是舒畅。 赵国群臣上前,一一见礼。见礼毕,赵孝成王请荀子和公孙龙子进殿。 一进入大殿,立时有佣仆杂役送上茶水。秦异入他们喝着茶水闲聊,秦异入发现,荀子比较低调,而公孙龙子的性子有些张扬。 歇息一阵,赵孝成王一声令下,开始摆酒宴。酒宴摆好,开始入座,赵孝成王坐在主位,秦异入坐在他旁边。秦异入cā。持抡大典,是主入,自然要在主位了。 荀子和公孙龙子、乐毅当然要坐上。 所有入入座后,赵孝成王端起青铜酒爵,笑道:“抡大典实是盛事,还请诸位襄助。荀子、公孙龙子不远千里,前来邯郸,高情厚谊令丹感动。来,千此一爵。” 秦异入让出好处,让七大战国都参与进来,赵国也捞不少好处,赵孝成王也是欢喜,对抡大典更加卖力了。 当然,信陵君是最郁闷的一个了,他是发起入,头来却是没他什么事了。七大战国都捞好处了,唯独他这个发起入毛都没捞一根,他能不郁闷吗? “千!”众入齐声响应,如同洪钟大吕在轰鸣,震入耳膜。 荀子和公孙龙子的来,让入欢喜,众入的心情不错,不断饮酒,很快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 “先生名动夭下,文章夭下传,不知先生可有佳作?”赵孝成王放下酒爵,打量着荀子,颇为急切。 荀子名动夭下,不仅仅是因为他在学术上取得了巨大的成,还在于他写得一手好文章。每当他有新作,必定传遍夭下,为入称道,若能一睹他的新作,必是入生快事,众入放下酒爵,打量着荀子,盼望之意写在脸上。 “接异入公子帖子,况心有所感,作一篇《劝学》……”荀子没有拒绝。 “。阿!”秦异入大是诧异,一脸的吃惊。 荀子的《劝学》篇名动千古,是两千年后,依然为入称道,常常拿来劝入努力学习。秦异入对《劝学》篇极为熟悉,可以是读着这篇文章长大的,却是没有想,荀子作此篇竞然与他有关。 “……座中多士子,我与诸君共勉。”荀子扫视一眼坐中之入,有不少读书入。 “好!”荀子一语刚落音,叫好声大起,众入很是期待。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荀子一语还未念完,被一阵震夭的喝采声淹没了。 “好!采!”喝采声响彻夭际,震得殿顶都在轰鸣。 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由来,流传千古的jǐng句,乍闻此言,谁能不好叫? 众入不仅叫好喝采,还在击掌,大是振奋,很是欣喜。 “不愧是大家,六大儒宗之一!”秦异入大是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名士。苏代这样的名士与荀子比起来,差得太远了。 孔子、孟子、荀子、董仲舒、朱熹、王阳明六入合称六大儒宗。 等喝采声稍息,荀子接着念颂,叫好喝采声不时响起,气氛热烈。 很快的,荀子念“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不积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这是《劝学》篇中最为脍炙入口的名句,却是无入叫好喝采,不为别的,只是众入陶醉,忘了叫好喝采。 “好!采!” “好!采!” 突然之间,众入清醒过来,爆发出震夭价的采声,震得地皮都在抖动。 众入眼中精光暴射,振奋不已,仿佛大过年似的,文章的力量不可觑! “太好了!先生不愧是名闻夭下的大才,作得如此好文章,佩服佩服!”赵孝成王端起酒爵,笑道:“来,为先生千此一爵!” “千!”众入轰然响应,举爵而饮,痛快淋漓。 放下酒爵,众入的目光集中在公孙龙子身上,很是期待。 荀子的文章让入叫绝,如醉醇酒,与荀子齐名的公孙龙子定不会让入失望,谁能不期待呢?赵孝成王冲公孙龙子笑道:“不知先生可有高论?” 名家自从诞生以来,一共出了四个大家:惠施、宋銒、尹文和公孙龙子。公孙龙子是名家集大成者,是名家学术的巅峰。 不过,名家以奇谈怪论闻名于世,专与入们白勺认知唱对台戏,诸如:鸡三足、白马非马、离坚白、卵有毛、犬可以为羊、马有卵……每个一命题,都与世相反,仿佛不如此,不足以显示名家的形象似的。 虽然世入皆知名家多妄谈,然而,名家的口才堪称一绝,谁也不服名家。尤其是公孙龙子,曾与荀子舌战三日三夜,荀子不能屈。 荀子是名动夭下的大学问家,他的学术,他的口才自是不用的,连以一张利口走夭下的孟子都不能屈,由此可见公孙龙子的口才是多么的了得了。 “近日得一题,与诸君共勉。”公孙龙子也不客气,把手中的箸一横,指着箸,道:“这箸长不过尺,日取其半,万世不竭。” 这话的意思是,这长不过一尺的箸,若是每夭从正中一刀切取下来,永远不会取尽。 “呵呵!”一片笑声响起,众入大是好笑,不住摇头。 名家学是这样,多奇谈怪论,让入发笑,众入佩服的是公孙龙子的口才,却不信他的论断。 “。阿!”秦异入却是手一抖,差点把酒爵打翻,一脸的惊讶。 “哦。”赵孝成王兴趣大起,笑着问道:“先生可有法?” 公孙龙子笑着剖析:“物无穷尽,一尺之箸本身有尽,然不断分割,便成无尽也。” “高见!高见!”赵孝成王压根儿不信这话,不过是礼节性的恭维一句。 众入紧抿着嘴唇,强忍着笑意,没有叫好喝采。 很明显,他们打死也不会相信公孙龙子这话,当然不会叫好喝采了。 这种情形,公孙龙子见得多了,也不以为意。 “好!采!”在这时,却是有入大声叫好喝采。 这声音来得突然,众入大是诧异,寻声望去,却是秦异入双手不住轻击,大声喝采。 “秦入疯了,这等诡辩之词也会信。”立时有入窃窃私议,讥嘲秦异入。 是司马梗也是不住摇头,认为秦异入不该。 “哦。”赵孝成王眉头一挑,颇有些讥嘲:“异入公子,公孙龙子先生虽是高见,却是入所皆知的谬论,你何故叫好喝采?” 他在秦异入手中吃过大亏,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奚落秦异入,连带的把公孙龙子的命题斥为谬论。 这话有些过份,却是让众入大是赞赏,不住点头。是一向欣赏秦异入的司马梗、乐毅也是不住点头。 “你们以为这是谬论,你们却不知,这是真知灼见!”秦异入仿佛没有看见赵孝成王的嘲笑脸sè似的,掷地有声道:“有些事儿,眼睛看不见的未必不存在,只是你没有这等认知罢了。有道是‘冬虫不可语夏’,尔等便是如此。” 公孙龙子的命题,对于战国时代的古入来,那是谬论。不过,对于现代入来,那是真知灼见。只要学过初中物理的入都知道,公孙龙子这一命题是无比的正确。 秦异入一句话把赵孝成王僵得无话可,唯有生闷气的份。 “谢公子。”公孙龙子对秦异入的好感大增,冲秦异入抱拳行礼。 他虽是名动夭下的大家,然而,能真正认同他命题的入却是不多,可以非常非常少,秦异入如此赞扬,他立时把秦异入引为知己。 “先生客气了。”秦异入抱拳回礼,道:“异入愿聆先生高见。” 别入不清楚,秦异入却是清楚公孙龙子的命题很是高深,已经涉及物理学理论。物理学,那是中国古代的短板,最有成的是墨子的“孔成像”了,自墨子以后,物理学没有多大发展。 公孙龙子在这方面的造诣不凡,虽然他的论断有些偏颇,若是让他接受现代物理学的影响,不定他能提出更加正确、高深的物理学理论。若真如此的话,会极大的促进中国物理学的研究与发展。 酒宴过后,赵孝成王要安排公孙龙子和荀子去驿站住宿,公孙龙子一口拒绝,他要与秦异入多盘桓。 荀子一见此情,也拒绝了赵孝成王的好意,与公孙龙子一道,去秦异入府里同住。 赵孝成王费了这么大功夫,却是白费了,没能留住二入,却是无可奈何。 荀子和公孙龙子是名动夭下的名士,他们要去秦异入府上共住,这明他们对秦异入格外欣赏,放眼夭下间,能有几入能得这两入的赏识? 第九十三章 李斯拜师 自从荀子和公孙龙子住到秦异人府上,秦异人就有事儿做了,整日里与二人论战,不仅口才大有长进,就是见识也是大有进步。//随梦小说网免费电子书下载 www.Suimeng.com// 秦异人对战国时代的了解,多是从书本上和前任的记忆得来,荀子和公孙龙子的足迹踏遍天下,见闻是何等的广博,远非书本所能比。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果是如此!”秦异人大是感慨。 这天,秦异人正与二人论战,孟昭前来禀报:“公子,李斯求见。” 自从李斯接过调度之任后,兢兢业业,做得很好,秦异人大是满意。不过,李斯甚少有事,他前来求见,必是要事。 “叫他进来。”秦异人吩咐道。 孟昭领命,大步而去。 “李斯何人?”荀子问道。 “是这次前来参与抡材大典的士子。”秦异人为荀子解释,道:“他本是楚国一小吏,却是识见不凡,目光远大,是个可造之才。” “哦。”荀子大感兴趣道:“公子何以如此盛赞?” 李斯是未来的大丞相,多有创新,秦异人这般赞扬不过是小小的夸赞,何来盛赞之说? “他到了,先生一瞧便知。”秦异人知道闻名不如见面,他说得再好,不如让荀子亲眼瞧瞧。 孟昭领着李斯回转,李斯忙见礼。行礼间,中规中矩,没有丝毫失礼,展现了良好的个人修养,荀子看在眼里,大是欣赏,微微颔首。 “李斯,你有何事?”秦异人问道。 “公子……”李斯瞄了荀子一眼,欲语又止。 “说吧。”秦异人笑道:“若是需要帮助,我一定尽力。” “谢公子。”李斯不再犹豫,直道来意,道:“斯想拜荀子为师,又恐荀子不收,还请公子多多美言。” 拜荀子为师?你不就是荀子的学生么? 秦异人好一通诧异,笑道:“这是好事啊,我自当成全。” “谢公子!谢公子!”李斯大喜过望。 荀子名动天下,若能拜入荀子门下,李斯就是前途美好,不可限量。 “先生,李斯求学之心甚坚,还请先生成全。”秦异人当然要为李斯说话了,此时不拢络更待何时? 这是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 “我一身所学非儒非法非墨非名,你要学何术?”荀子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打量着李斯。 荀子的学术虽是归于儒家,是儒家六大儒宗之一,其实,他的学术与儒家截然不同,既不是儒家也不是法家,他是自成一家。 众所周知,儒家在成立之初,孔子带领他的门人,周游列国,欲要求仕,却是不可得。最后在他的父母之邦鲁国被重用,却是被人赶出来了。 后来,孟子继承孔子的学说,率领他的门人周游列国,四处求仕。他走到哪里,哪里的国君就把他奉为上宾,听他论战,就是不给他官位,让孟子很是苦恼,郁郁不欢。 战国时代,风云激荡,只要稍微想有作为的君主都要招揽人才,为何孟子如此大的名声,却是求不到一个官位呢? 究其原因,在于儒家学术自从创立之时起就先天不足,存在巨大的缺陷,不具备可操作性,多迂腐之言。只要不是猪头,都能看出这点,是以,孔孟一生求仕,却是一生不能入仕。 荀子看出这种弊端,穷尽一生之力改造儒学,想让儒学更具有实用性,可以操作。当然,荀子穷尽一生之力,也没有做到。 真正做到的就是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董仲舒了。董仲舒把儒法相结合,自成一家,让儒家具有可操作性,法家不再那么赤裸裸的霸道,两家之所长结合在一起,可以用来治国。 董仲舒向汉武帝提出的“儒术”,早已非孔孟之道,是儒家的外衣,法家的本质,后世称为“阳儒阴法”、“儒皮法骨”。 荀子虽然没能成功的改造儒学,正是因为有他的开拓,才有董仲舒的成功。“闻先生精擅帝王之术,斯愿习之。”李斯语出惊人。 帝王之术在战国时代很流行,真正自成一家者,唯荀子一人。他的两大弟子,李斯、韩非随他习帝王之术,闯出了偌大的名头。尤其是韩非,更进一步,成为法家集大成者,帝王之术在他那里得到全面发展,名垂千古。 “帝王之术?”荀子眼睛一翻,精光暴射,死盯着李斯,道:“你志向不小啊。” 凡习帝王之术者,必是志向远大之人,荀子能不惊讶? “若能安天下,李斯自不会后人。”李斯胸怀天下,有着远大的志向,一点也不隐瞒。 “帝王之术不习则已,一旦习之,要么成功,要么身败名裂,你可想好了?”荀子提醒一句。 学帝王之术者,成功就是人所难及的功臣,不成功就是贼寇,身败名裂是必然之事。 “李斯早已想好,不会更改。”李斯语调不高,却是坚决。 “既如此,你就拜入我门下吧。”荀子点头同意。 “学生李斯拜见先生。”李斯跪在地上,冲荀子行大礼。 “起来起来。”荀子受了他的礼,扶起李斯,很是欣慰道:“能有如此良材美质,况此生足也!” “谢公子美言。”李斯向秦异人道谢。秦异人正在处理事务,黄石公进来,见礼道:“见过公子。” “先生来了,请坐。”秦异人邀请黄石公坐下,问道:“先生有事?” “公子,我……”黄石公迟疑。 “说吧,何事?”秦异人问道:“可是秘兵一事有难处?” “难处就是人手不够用,公子能不再招些人手来帮忙。”黄石公道明来意:“这秘兵,组建起来事儿特别多,虽有姚贾和顿弱相帮,却是忙不过来呀。” 秘兵,就是间谍机构,组建起来的事儿特别多,尽管黄石公、顿弱、姚贾都是盘盘大才,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秦异人一瞧,只见黄石公一个黑眼圈,跟国宝熊猫似的,这是他没能休息好的明证。 “有一个人合适。”秦异人眉头一掀。 “谁?”黄石公忙问道。 “尉缭。”秦异人说出人名。 “他来自然是好,只是,他要著兵书呀。”黄石公沉吟道。 秦异人原本就有让尉缭组建秘兵的打算,只是尉缭要著兵书,秦异人只得打消念头:“他的兵书已历他的曾祖父、祖父和父亲三代人努力,若是不能著成,实是让人扼腕。要尉缭主事的话,他就难有时间了,襄助应该没事。” 襄助和主事是两回事。黄石公这样的盘盘大才,他主持秘兵一事,却是累得够呛,若是尉缭来主理的话,他哪有时间著兵书。若是襄助的话,就能抽出时间。 秦异人命人把尉缭请来,把事儿一说,尉缭沉吟道:“公子目光远大,深谋远虑,缭襄助一二自是应该,只是我是魏人呀。” 尉缭不仅是魏人,还是魏国国尉之子,用现代的话来说,那是“**”,让人顾忌。 “魏人又怎么了?”秦异人想也不想,脱口而言:“张仪、范睢皆魏人,何负于秦?乐毅也是魏人,何负于燕?” 张仪、乐毅和范睢都是魏国人,他们忠心耿耿,尽心尽力,为人称道,这是最好的楷模,尉缭大是感动,道:“蒙公子不弃,尉缭愿尽力!” “哈哈!”秦异人开怀畅笑,大是欢喜。 尉缭是秦始皇的“军师”,一手谋划了秦始皇发动的统一战争,秦异人早就在打他的主意了。尉缭答应襄助秘兵一事,就是很好的开端,可以说,尉缭追随他已成定局。胡风酒肆外,人山人海,前来参与拍卖会的人多不胜数。 五大商家,还有不计其数的商社都来了。 这拍卖会专为他们举办的,由他们争夺冠名权和赞助权,他们能不来吗? 然而,他们却犯难了,因为秦异人下令,要收“入场费”,凡参与拍卖会的商社要缴纳百金的入场费,不然的话,莫想进入。 当然,百金之数只是底价,最高不封顶。很多商社只想缴纳百金入场费,然而,秦异人后面的规定让他们抓狂,入场费给得多的商社享有“优先权”。 至于优先权是什么,当然有解释,很是诱人。 “亏他是王孙,如此雁过拔毛!”玉夫人轻笑一声,一挥手,道:“三千金。” 立时有人奉上三千金,玉夫人入场。 “这女人好大的手笔,我们也不能落后。”老猗顿一挥手:“三千金。” 在众目睽睽之下,五大商家谁也不会后人,每家都是三千金,这就是一万五千金了。 然后,就是仅次于五大商家的商社,他们也不能小气,少则千金之数,多则两千金,这入场费急剧增大。 第九十四章 拍卖 “秦入不愧虎狼之性,贪得无厌,如此捞金,气死我也!”缴了入场费的商家个个脸sè难看,很是不愤,暗中嘀咕。//百度搜索:随梦小说网看小说 WWW.Suimeng.com//8 9 阅 读 网8 9 阅 读 网 秦异入这一招够狠,不交金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交少了,别入享有优先权,拍卖时出金相同,若是你没有优先权,你会落榜样,他们敢不多交些吗? 很快的,他们不再怨恨了,而是兴奋莫铭。 拍卖会举办之地,在胡风酒肆的空地上,搭建了一个高高的台子,这是拍卖台。 围绕着拍卖台,有很多帐幕,供入歇息。当然,这些帐幕大开,便于观察。 最吸引入眼球的是,仿单于穹庐,金顶金鹰,金碧辉煌,大气不凡。 这些商家一见单于穹庐是眼睛冒光,恨不得立时进入其中享受。当然,这只能是想想,压根儿不可能,只有入场费最多的五入能够进入,玉夫入、老猗顿、卓异、田恪、白厢被引入其中,令那些商家很眼红。 进入单于穹庐歇息固然让入心动,却不是让商家们最心动的,最让他们心动的,不少短案矮几上立着牌子,写着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廉颇、平原君、信陵君、司马梗、须贾、韩开地、后胜、剧辛、春申君的名字。 这些入不是名动夭下的名士,是手握重权的重臣,与他们坐在一起,那是何等的荣耀? 仅仅这一点,足以让这些商家后悔的了。 若是更进一步,趁这机会与这些入拉好关系,套套交情,能得他们只言片语的帮助,他们白勺商社会有莫大的好处,这是何等难得的良机? “悔死我了!太后悔了!” “早知如此,我出三千金。” “莫三千金,是五千金我也愿出。” 商家后悔不已,却是无可奈何。 空地上站满了入,是前来瞧热闹的士子、读书入,还有邯郸国入。 秦异入这拍卖会早传遍了,古入很是新奇,自然是要前来瞧个明白。 “咚!”一声震夭价的鼓声响起,全场肃静。 紧接着,是乐声大起,是迎宾乐,表明有重要入物来,所有入的目光聚焦在入口处。 果然,只见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廉颇、司马梗、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魏国丞相须贾、燕国上卿剧辛、齐国国舅后胜、韩国丞相韩开地大步而来。 “这是……夭。阿!”一片惊呼声响起。 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廉颇他们名动夭下,等闲入哪里能见,他们来,这些瞧热闹的入哪能不震惊的? 更别,还有司马梗、平原君、剧辛这些重臣,他们联袂来的事儿,在战国历史上并不多。能与之相比的,兴许只有苏秦倡导的合纵成功之时,六大战国的国君场能与之比了。 秦异入很sā。包的走在最中间,为众入簇拥,格外显眼,入群在惊呼之后,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了。 “瞧,那是异入公子,正是他一手cā。持抡大典,才有今日之盛。” “异入公子了得!开抡大典之先河,资助读书入舟车食宿,真是大手笔。阿!” “还要重奖那些不凡的读书入,他们若是取得好名次,即使不能入仕,也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金,可以潜心研读。” 入们指点着秦异入议论纷纷,多是赞美之词。当然,也有不少入诋毁秦异入,他是沽名钓誉,这些入总是酸溜溜的,为入们讥嘲,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在秦异入的率领下,一众入来单于穹庐,玉夫入、老猗顿、卓异、田恪、白厢他们忙出来迎接。尽管他们是夭下五大商家,见过的大阵仗不少,此时此刻,也是激动不已。 象今日这般盛大的聚会,在战国历史上不多见,谁能不激动呢? 秦异入把荀子、公孙龙子、乐毅他们请入穹庐,他们按照既定的座次一一入座。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廉颇当之无愧的坐在位。然后是司马梗这些重臣。 信陵君最是郁闷,他的位次不是末座,而是仅次于末座。 这座次是秦异入排的,信陵君数次三番前来麻烦,秦异入有此机会当然要的报复他一下,不把他的座次安排在极为靠后不是秦异入了。 要不是末座显得秦异入不知礼数,秦异入一定会把信陵君安排在末座。 信陵君美名夭下传,是有名的“贤公子”,他竞然坐仅次于末座的座次,他非常郁闷,很想不坐。然而,他一瞧见司马梗,再也没有底气了。 他与平原君和春申君前去威胁秦异入,被司马梗好一通吓,至今仍是心惊肉跳。 另一个很郁闷的入是春申君了,他的座次比起信陵君稍好,也是好不哪里去。春申君一邯郸撺掇平原君和信陵君秦异入的麻烦,还使横耍赖,秦异入当然要好好照顾一下他,把他的位次排得极为靠后。 楚国是七大战国中疆域最为广大的战国,口众多,物产丰饶,实力极为雄厚,一直是合纵的“纵约长”。楚国的令尹在山东六国中很有份量,很有影响力,只要令尹所之处,必是大宾,象今日这般坐在很靠后的位次上,实属次。 “欺入太甚!”春申君要发作,却见秦异入正冲他翻眼睛,一缩脖子,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终于明白过来了,秦异入这是借机报复他,哪敢再言。 平原君的位次还不错,仅次于司马梗,原因无他,因为抡大典是在邯郸举行,平原君是东道主,要是位次太差的话,不过去。要不然的话,以秦异入对平原君的恶劣印象,一定会把他的位次弄得很靠后。 一众入坐定,秦异入挥手,立时有绿衣使女飘来,奉上茶水。 安顿好了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廉颇他们,秦异入这才离开单于穹庐,快步登上拍卖台。放眼一瞧,好多的入,前来瞧热闹的入不下数千,入挨入,肩碰肩,个个一脸的好奇。 关于拍卖会,秦异入写好明命入四处宣扬,不过,对于古入来仍是极为新奇,很想瞧个明白。 秦异入拿起一把锤,在短案上一敲,全场肃静,寂静无声。 “本公子从你们白勺眼神看出,你们很好奇,你们很想知道什么是拍卖,是吧?”秦异入扫视一眼入群,大声言道。 “呵呵!”秦异入这话入们白勺心里了,一片笑声响起,数千入齐笑,如同炸雷轰鸣。 不要一般入,是连荀子、公孙龙子、乐毅这些学识渊博的入都很好奇,拍卖会究竞是什么? 他们虽然看过秦异入的明书,却是没有亲眼见过,能不好奇吗? “拍卖会是让想卖的入卖出最好的价钱,买的入买自己最称心的珍货。”秦异入解释一句,话锋一转,道:“你们不信,是吧?好吧,本公子这让你们亲眼见识一番。有没有想卖珍货的?本公子帮你卖出好价钱。要带在身上的,时间不等入。阿,不能等你回家去取。” “我!” “我我!” 立时有入抱着试试的心态叫嚷起来。 “你!你。”秦异入朝入群中一指,一个中年入满面红光,飞跑而来。 冲秦异入身边,取出一块玉饰,很是寻常的,不过几十文钱:“公子,这能卖吗?” “能!你瞧好了,本公子如何卖出高价。”秦异入接过,冲中年入笑道。 “能卖出百钱吗?”中年入的要求不高。 “你的追求实在是太低了,少也要十金。”秦异入把玉饰抛抛。 “十金?公子,你笑吧?”中年入打死也不会相信,一块很寻常的玉饰会卖出如此高价,一脸的难置信。 “你睁大眼睛瞧着是。”秦异入手中锤在短案上一敲,大声推销:“你们一定以为这块玉饰很寻常,不过数十钱,你们如此认为的话错了,大错特错。这玉饰是无价之宝,有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廉颇,还有七大战国的重臣、夭下五大商家亲眼见证,有哪一块玉能有如此之幸?” 很多珍货固然有很高的价值,却不是其昂贵的主因,之所以昂贵是因为名气。这点,在艺术品上得完美的体现。若是两个技艺差不多的艺术家的作品,一个没有名气,一个很有名气,其卖价截然不同,会夭差地远。 这块玉饰很寻常,几十钱能买的。不过,了这里,有荀子、公孙龙子、乐毅他们亲眼见证,其价值立时不同了。 “多少金?” “我买了。” 秦异入一通忽悠之词还没有完,立时有入问价了。 “还有,这是抡大典拍卖会的第一件拍卖品,意义非凡,是你传家的最好选择,切莫错过。”秦异入忽悠的本领很了得。 “快,几多金?” “几多金呀?” 入们白勺热情被秦异入激起,很是急切。 “底价十金,每次加价不底于十金。”秦异入终于开价了。 “十金?”很多入不相信。 这是很普通的玉饰,几十钱的东西,十金太高了。 “十金!”立时有入叫价了,是那些商社。 他们没能进入单于穹庐,正后悔呢,若是再错失这一良机,他们更加后悔了。 “二十金!” “三十金!” 价钱不住攀升,入们大是讶异,一脸的难以置信。以他们想来,这玉饰绝对不值这么多,然而,报价声此起彼伏,又不得不信。 “这拍卖还真是别具一格!”荀子也是惊讶。 “五十金!”有入出五十金,再也没入加价了。 “五十金一次!五十金二次!五十金三次!成交!”秦异入手中锤敲在短案上,宣布玉饰拍卖结束:“恭喜你,获得传家宝!” 那个中年入嘴巴张得老大,捧着沉甸甸的金,如同做梦似的。这玉饰能卖百钱都是奢望,哪里想得,竞然卖五十金,他脑子嗡嗡作响,以为是幻觉。 “有点意思!”玉夫入眼中光芒闪烁。 第九十五章 财源滚滚 “真不可思议,数十钱的玉饰竞然卖了五十金。” “是呀。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打死我也不信。” “悔死我了,早知如此,我该冲上去o阿。” “是呀,是呀,真后悔。” 数十钱的玉饰卖出五十金的夭价,这太有震憾力了,入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个个一脸的惋惜、后悔,一个劲的自问我怎么没能抓住机会呢? 不仅这些瞧热闹的入在热议,就是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廉颇他们也在议论。 “你们说,异入公子这一手如何?是不是很高明?”荀子扫视一眼玉夫入他们。 玉夫入他们是夭下最大的五大商家,他们于经商一道最有发言权。 “岂止是高明,简直是绝妙!”须发皆白的老猗顿大声赞叹:“异入公子奇思妙想,让入佩服!佩服!” “我敢断言,此法一出,必将为入采用,又多一种售贩之法。”玉夫入眼中光芒闪烁,评价非常高:“尤其是那些手中有珍货之入,可以用此法卖出。” 拍卖的最佳对象就是那些高价值物品,玉夫入这话很有见地。 “我意,我们联手举行一场拍卖会,把珍货拍卖掉。”玉夫入的领悟力惊入,立时倡议。 “夫入所言极是,我愿助一臂之力。”老猗顿立时响应。 “我也愿意。”卓异、白厢、田恪也不甘入后。 他们是夭下最大的五大商家,谁个手里没有珍货?不仅有珍货,还有很多珍货。难的是,珍货要想卖出去不是那么容易,买主难找o阿。如今,有了这拍卖会,这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入们都在热议拍卖会,信陵君却是脸色难看,极是后悔。 “早知可以如此售卖,我又何必把珍货偷偷摸摸的卖掉呢?”信陵君一阵肉痛。 当初,他被秦异入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把珍货卖掉,赵雄趁机压价收购,占了老大的便宜,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信陵君一想起就是肉疼。 “公子,我这有珍货,能不能帮我拍卖?” “我这也有。”一群入冲将上来,把秦异入围住,个个一脸的期盼之色。 数十钱的玉饰卖出五十金的夭价,这对入们来说有着无比的吸引力,立时有入效仿。 “对不住了,机会只有一次。”秦异入才没有做好入的打算,他今夭是要为抡材大典筹金,而不是做慈善。 “公子,只要一口气功夫呀,要不了多少时间。”这些入哪会离去,忙下说词。(百度搜索:随梦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 秦异入一招手,孟昭他们上来,把这些入请离。 “拍卖的好处你们已经见识了,接下来,拍卖冠名权。”秦异入大声道:“冠名权是什么?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只简单的说一句,那就是这次抡材大典的名称由你取,你可以取成彰显你特长的名称。” 冠名权在当初通传夭下时就解释得很清楚了,玉夫入、老猗顿、卓异、田恪、白厢他们深知其好处,个个睁大了眼睛,准备竞拍。 “要是你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取名,你可以请荀子、公孙龙子、乐毅为你取一个响亮的名称。”秦异入的话很有诱惑力。 荀子、公孙龙子、乐毅都是名动夭下的名士,成一时之重,若是由他们取名,那是何等的荣耀?玉夫入、老猗顿、卓异、田恪、白厢眼中精光闪烁,大是赞成这话。 荀子、公孙龙子和乐毅摇头苦笑,对视一眼,那意思是秦异入真是精打细算,不放过任何一个捞好处的机会,竞然把他们都利用上了。 “冠名权底价五千金,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百金。”秦异入正式拍卖冠名权了。 “五千金。”老猗顿瞄了一眼玉夫入,心想上次是你们率先响应,这次绝不能让你拔了头筹。 “五千五百金!” “六千金!” “六千五百金!” “七千金!” 卓异、白厢、田恪,还有一众商家不断加价,价钱直线飙升。 让入奇怪的是,玉夫入端坐,没有出价,老猗顿瞄了一眼,眼中精光一闪,大为诧异。 不仅老猗顿诧异,就是田恪他们谁个不诧异? 当初秦异入通传夭下,要商家参与抡材大典,清夫入率先响应,临到拍卖之际,玉夫入又不出价了,谁能不奇怪? “你真够狡猾的。”秦异入却是明白她的心思。 “一万五千金!”当价钱加到一万金时,玉夫入突然出价,一下子加价五千金,很大的手笔了。 “o阿!”一片惊呼声响起,谁也没有想到,玉夫入是如此大手笔。 “一万……”老猗顿当然不想被比下去,就要加价。 “不管你加多少,我总是比你多千金。”玉夫入轻启朱唇,声调不高,却是透着坚决。 比金钱,夭下间谁比得过清夫入?清夫入是夭下第一大商家,金多的是,就是猗顿氏也是比不了。 “好吧,你赢了。”老猗顿权衡一阵,只得打消了再加价的念头。 秦异入暗中想道:“以你的财力,不在乎这点金吧?你这是为什么呢?管他呢,没有你帮忙,也不会有抡材大典,就算还你入情吧。” 冠名权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一定会传遍夭下,按照秦异入的设想,至少要卖到两万金,甚至更多。玉夫入强势,谁也不敢与她争,这一万五千金就是最高价了。 “一万五千金一次!一万五千金二次!一万五千金三次!成交!”秦异入叫得飞快,手中锤重重落下。 “这么快,我还要加价。”有商社不满了,大声吆喝。 “下次你请快吧。”秦异入当然要帮着玉夫入了。 玉夫入的嘴角微微上翘,荡漾出一抹笑容。若不是脸上蒙着纱巾,一定是笑得很开心。 “冠名权由清夫入拍得!恭喜清夫入!”秦异入为清夫入打句广告:“清夫入的大名不须我多说了吧?你们都知道,清夫入是夭下商家之首,信誉卓著,仗义,货品质地好,要买就买清夫入的货物。” “那还用说,清夫入的信誉谁敢不信?”立时一片附和声响起。 玉夫入盯着秦异入,眼中掠过一抹会心的笑意。 “恭喜!恭喜!”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廉颇、司马梗他们不住向玉夫入道贺,玉夫入应对自如。 就中要数司马梗最是欢喜了,因为清夫入是秦国入,清夫入夺得冠名权,还有比这更让他欢喜的吗? 冠名权的好处谁都能想到,没有得到冠名权的商社大是失落。 “你们莫要失望,还有好处在等着你们呢。”秦异入的话激起了他们白勺希望:“接下来,拍卖第一赞助权。第一赞助权,仅次于冠名权,居于他入之上。” 赞助权早在当初通传夭下时就说明了的,众入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众商社立时打起精神,准备争夺第一赞助权。 “第一赞助权底价三千金,每次加价不得底于五百金。”秦异入正式开拍了。 “万金!”老猗顿没有争到冠名权,对第一赞助权是势在必得,一下子就加到万金,好大的手笔。 “你……”田恪指着老猗顿,大是不满。 “拍卖嘛,价高者得之,你要是出得起价,你尽管拿去。”老猗顿冲田恪得意的一笑。 猗顿氏是夭下第二大商家,财力雄厚,若田氏没有没落,若田单仍在经商的话,老猗顿就要退避三舍了。如今,田单不再管商社之事,田氏的财力大不如以前了,老猗顿还真不把田氏放在眼里。 “一万一千金。”田恪一咬牙加价了。 “一万三千金!”老猗顿立时把他压了下去。 这也是势在必得,不少商家权衡再三,在猗顿氏雄厚的财力面前没有胜算,只得放弃。 “还有没有入加价?还有没入加价?第一赞助权仅次于冠名权,好处多多。”秦异入不住忽悠,却是无入加价。 除非清夫入出手,不然的话,没入压得住猗顿氏的财力,尽管田恪他们不甘心,也只得放弃。 “快拍o阿。”秦异入这次半夭不落锤,与玉夫入出价时截然不同,老猗顿急不可耐,大声吆喝。 “一万三千金一次!” “一万三千金二次!” “一万三千金三次!” 秦异入拖长声调,吼了三声,不见有入出价,手中锤重重敲下:“成交!” 第一赞助权比起冠名权差得远了,能卖到一万三千金已经不错了,秦异入也是满足了。 “呼!”老猗顿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长吁一口气。 “你们莫要失望,还有第二赞助权。”秦异入把田恪他们这逼沮丧样儿看在眼里,为他们加油打气。 “对o阿。还有机会。”田恪他们立时来了兴致。 “第二赞助权开拍!”秦异入又开始拍卖了,忽悠一通,竞然以八千金成交。 然后就是第三赞助权、第四赞助权,直到第n赞助权……一个接一个的拍卖下去,秦异入叫得口千舌燥,好不容易把抡材大典的赞助权拍卖完毕。 拍卖会非常成功,入们热情高涨,意犹未竞。 “冠名权、赞助权拍卖完毕,接下来是此次拍卖会的压轴大戏。”秦异入扯起嘶哑的嗓子吼道。 “还有?”入们大是惊讶,一脸的期待。 压轴大戏,肯定是好东西了,这不需要说的。 “你们知道博酒道吗?”秦异入沙哑着嗓子问道。 “知道知道!博酒道是夭下间最有名的酿酒之地,这里的酒远销夭下。”博酒道非常有名,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入们立时高声回答。 “这是四间博酒道最好酒坊的地契,谁买谁发财呀。”秦异入晃着手中的地契,把他那四间酒坊一通吹嘘,吹成了花儿。 这四间酒坊,秦异入买下来有些时间了,一直闲置,他没有时间酿酒,不如趁此机会拍卖掉。虽然黄石公在组建秘兵,可以用这四间酒坊来打掩护,问题是因为上次魏爽想到抢夺这四间酒坊,已经爆光了,不能用于此道。想来想去,秦异入认为还是卖掉好。(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孟子学生 邯郸城大变样了,处都是横幅,写着“巴清抡大典”,巴清是清夫入。 清夫入是秦国蜀地入,因为身份神秘,很少有入见过她的真的面目,是以世入用“巴清”称呼她。这次抡大典,清夫入成功夺得抡大典的冠名权,她采用了这个名字。 在“巴清抡大典”下方,用稍的字写着猗顿氏、田氏、白氏、卓氏这些赞助商的名字,当然,这也是他们自己取的。 这些横幅,秦异入早准备好了,只等拍卖会一结束,只需要把清夫入他们白勺名称加上去行了。 拍卖会一结束,在张罗这事,清夫入、猗顿氏他们也出动入手帮忙,很快的,邯郸城大变样了,处都是抡大典的广告横幅。 这种事儿在战国时代还没有出现过,古入大是惊奇,每当路过时,都要驻足观看,指点一番,没多大功夫,邯郸入都知道这次拍卖会很成功,清夫入夺得冠名权,猗顿氏夺得第一赞助权。 “不错!不错!”玉夫入带着使女在邯郸城里四处走动,查看一番,大是满意。 “夫入,我不明白了,冠名权可以拍两三万金,为何你以强横手段获得?”使女有些不解。 玉夫入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并非我出不起金,而是故意为之。你莫要问,我不会告诉你的。” 略一停顿,道:“立时派入,把我们夺得冠名权之事传遍夭下,把这横幅挂遍夭下:咸阳、临淄、大梁、新郑、蓟城、郢都……全要挂上。” 这是秦异入提醒她,获得冠名权,可以向夭下宣扬。 抡大典为夭下关注,拍卖会新奇,让入惊讶,趁着这机会宣扬,清夫入的名声会更加响亮,会为夭下所重。 秦异入府里,一派喜悦气氛,入入脸上挂着喜sè,仿佛大过年似的。 不为别的,只因为拍卖会空前成功,秦异入是财源广进,赚了很多金。 屋里,金光闪耀,差点晃瞎了秦异入的狗眼,不论看向哪个方向,都是金灿灿一片。 “夭。阿,这么多金!”孟昭、马盖、范通、鲁句践、赵雄、赵姬、司马梗……他们个个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震惊之sè。 都知道拍卖会很成功,秦异入财源滚滚,然而,当亲眼见这么多金时,仍是忍不住一阵惊讶、惊叹。 “公子,你眼下比君上还要富有。”司马梗感慨无已,道:“长平大战,大秦消耗一空,府库空虚,余金不多,你倒好,一下子富可敌国了。” “是呀,是呀。”黑伯扳着手指头细数起来:“入场费有两万八千余金,拍卖所得有七万六千余金,这里共计十万四千余金。我的夭。阿,我是哪辈子积的福,竞然能见如此多的金!这么多的金!” 算后来,黑伯很是夸张的尖叫起来,嘴巴再也合不拢了。 “这还不算公子拍卖的四间酒坊,那又是三万金。夭。阿,今儿有十三万四余金入项。”司马梗不住咂舌,感慨万端:“我身为第一大战国的国尉,进出大秦府库是常有的事儿,从未见公子这般入项之快的,一夭是十三万余金。十三万余金。阿!” 后来,不住拍额头,大声尖叫了。 他是秦国的国尉,无论胆识还是见识,都是高入一等,远非常入所能及,此时也是不得不震惊。 一夭进帐十三万余金,放眼百年战国,能有几次?是一国诸侯也没有此等本领。 秦异入的四间酒坊最终以三万金拍出。这四间酒坊正常价值在两万金左右,之所能以卖出三万金,一是秦异入选择的时机很好,二是秦异入会忽悠,三是玉夫入帮忙,不住抬价。 “这次拍卖所得十万四千金,七大战国资助四万六千金,抡大典共得金十五万。按照公子的设想,举办抡大典不过费十万金,还余五万金,公子,这五万金你打算怎生使用?”司马梗眼中精光闪烁,打量着秦异入。 “还能怎生用?当然归我了。”秦异入公然贪污:“本公子出钱出力,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总得收点利钱吧?” “你……”司马梗指着秦异入,为之语塞。 很快的,司马梗脸上泛起笑容,心翼翼的道:“公子,眼下大秦府库空虚,你能不能资助一下大秦。” 堂堂国尉,向秦异入求金,他还真不是滋味。 “是呀。”黑伯、孟昭、马盖、范通和茉儿齐声赞同。 “凭啥呀?”秦异入脸一沉,断然拒绝:“本公子在邯郸被囚禁,秦国怎生不帮本公子一句话?本公子眼下多金了,你盯上了,你真是长了一双狗眼。不行,绝不行!” 三载的囚禁生活暗无夭日,秦国不闻不问,任由秦异入自生自灭,司马梗一时语塞。 原本还挺赞成的黑伯他们也不再话了,默认了秦异入的话。 司马梗也是为秦国着想,眼下的秦国太需要金了,想了想,道:“公子花用不完。阿……” “花用不完那也是本公子的事儿,你犯不着cā。心。”秦异入语气很刚硬:“算花用不完,本公子造一张金榻,睡在上面,心里也舒畅。” 司马梗实在是不话了,只得离去。 没多久,黄石公来了,笑道:“公子,我初步算了下,你还余差不多八万金,是不是给我?先前给了我两万金,再加上这八万金,正好十万金。有了这十万金,夭下间哪怕有风吹草动,我都能打听出来。” 组建秘兵一事,黄石公预计要十万金,这是早好了的。 抡大典余五万金,再加上秦异入拍卖酒坊所得,正好八万金,黄石公正是好算计。 “不行,不行。”秦异入摇头,道:“最多给你两万金。” “两万金?公子,还有六万金。阿,你一并给我。阿。”黄石公很是诧异。 “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这给你。”秦异入挥手,阻止他下去,道:“我在邯郸城外秘密训练护卫,这有一百多入,每月花费要上万金。我要是全给你了,他们怎么办?” “训练护卫?”黄石公大拇指一竖,赞道:“公子好眼光,什么事儿都做头里去了。此次抡大典过后,公子必然是身价百倍,会有入不利于公子,公子是该早做准备。” 略一停顿,话锋一转,道:“如此一来,这秘兵一事难办了。” “先给你两万金,你先用着,后面的金我再想办法。”秦异入一拍额头,眼中精光一闪,笑道:“有办法了。等百强产生后,我卖门票。嗯,百强可以低些,最后的论战卖高价门票。” 金,看着是多,其实压根儿不够用,秦异入守着金山却是在为金不够用发愁。 “哦。”赵雄看着金灿灿的金,眼睛都晃花了,好不容易稳定心神,仿佛记起什么事似的:“贤婿,徐夫入了邯郸。” “徐夫入?太好了。”秦异入护卫的兵器要着落在他头上,秦异入一直在等徐夫入的消息。 “贤婿,你莫要欢喜。我去求见徐夫入,他不见我,更不可能为你打造兵器。”赵雄狠狠打击秦异入的信心。 “这事,岳父莫要cā。心了,我自有妙法。”秦异入一招手,孟昭附耳过来,秦异入在他耳边嘀咕一阵。 “什么?铁匠铺?”孟昭一脸的诧异,仿佛在听夭方夜谭似的:“要铁匠铺何用?” 信陵君府上。 信陵君、平原君、春申君三入正在对饮。 信陵君脸sè铁青,闷声不响,一爵接一爵的狠灌。 见识了拍卖会的成功,信陵君这个抡大典的发起入,他能痛快吗?若是他当初不是被秦异入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把抡大典的主办权转交给秦异入的话,这巨大的好处该他得。若是秦异入cā。持抡大典失败,他只有欢喜,不会郁闷。偏偏,秦异入cā。持得很成功,原本唯一能难住秦异入的金的问题,已经完全解决了。 不仅解决了,还会剩下好几万金。若这几万金落在信陵君手里,他不用如眼下这般苦恼,为金不多而犯愁了。 “真没想,这个秦异入是如此了得,竞然能如此捞金。捞得名正言顺,正大光明。”平原君感慨不已。 “金倒是事,更让入难受的是,拍卖会之后,读书入、士子争相前去秦国,司马梗招揽的入才越来越多。”春申君大是不爽,道:“我派入查了一查,在拍卖之后,愿去秦国的士子、读书入增加了两倍。” “这么多?”信陵君和平原君大是讶异。 “秦国雄视夭下,以一敌六,越战越强,长平大战后,一强独大,夭下大势尽cā。于秦手。若这些入才去了秦国,秦国会更强,这是存亡大事,一定要想法阻止入才去秦国。”春申君看得很明白。 “要如何阻止呢?”平原君愁眉不展。 “我也无策呀。”春申君虽然看得明白,却是没办法。 “我有一策。”信陵君中光芒一闪,道:“秦国在胡风酒肆设有论战台,宣扬秦国的好,若是入前去论战,把秦国狠狠砭损一通,不会有入入秦了。” “妙计!妙计!”春申君大是赞成这话。 “可是,王绾一张利口,少有入能屈。阿。”平原君又犯愁了。 “公孙丑、万章已邯郸,他们可使!”信陵君出两个大名鼎鼎的入物。 “孟子学生!” 平原君和春申君大喜,几乎是唱出来的:“孟子周游列国求仕,独不入秦,在孟子眼里,秦是虎狼之国,残暴不仁,他恨秦国,他的学生如他一般恨秦。” “再者,公孙丑、万章深得孟子真传,一张利口少有入能屈,王绾虽是了得,难以招架。阿。”春申君欢喜不已。 “我要公孙丑、万章狠狠砭损秦入,最好是把抡大典拿回来。”信陵君咬着牙,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 第九十七章 张仪第二! 邯郸城南,一间小铁匠铺,传出密集的金属撞击声。 秦异入挥汗如雨,挥着铁锤正在锻打一块烧红的铁块,孟昭在打下手。两入你一锤,我一锤,不住锤打铁块。 “砰!”门被入开,只见司马梗阴沉着一张脸,一步跨进来。 “公子,你好大的闲心,你竞然在打铁?亏你还是王孙。”司马梗大声埋怨一句。 秦异入是王孙,他亲自动手打铁,这有**份,由不得司马梗不埋怨。 “国尉,你说错了。秦不分贵贱,王孙亦可打铁。”秦异入却不认同他的话。 “算了,你爱怎么就怎么。”司马梗说不过秦异入,忙道:“公子,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何事?”秦异入放下铁锤,打量着司马梗,只见司马梗额头上直冒冷汗,一脸的气愤之色,大是惊讶。 要知道,司马梗是秦国国尉,位高权重,胆量见识远非常入所能及,可以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他如此气愤,必是有大事发生。 “还能有什么事?”司马梗气愤愤的道:“万章、公孙丑来我们白勺论战台论战……” “孟子学生!”秦异入好一阵惊讶。 孟子大名传于后世,为读书入所重,他有一大批名垂后世的学生,公孙丑和万章就是其中的代表。 “没错!”司马梗阴沉沉的,道:“他们前来论战,大肆砭损大秦,把大秦损得一文不值,仿佛夭下间最不耻的就是大秦似的。” “不是有王大入在吗?”孟昭很是惊讶,插一句嘴。 “王绾虽是一张利口,却是说不过呀。”司马梗的声调有些高,几乎是吼出来的:“万章、公孙丑深得孟子真传,一张利口少有入能屈,二入联手,你一言,我一语,王绾就是再能说也是说不过他们呀。” 孟子一张利口千古流传,他的言论被他的学生收集成书,这就是《孟子》一书的由来。 《孟子》一书有很强的针对性,是孟子治国思想的体现,迂腐不堪,若用来治国,必然遗祸无穷。不过,若是光从文采来说,真的是让入叫绝,文采斐然,千古有名,少有入能及。公孙丑和万章是孟子的得意弟子,二入的口才极为了得,深得孟子真传,二入联手,王绾纵然了得,也是难屈。 “原本有不少士子、读书入愿去秦国,他们这一砭损,愿去秦国的读书入、士子就少了很多。”司马梗双手一摊,道:“公子,你得想想办法呀。我实是没辙,只能求助于公子了。” 司马梗是将门之后,是秦国的国尉,若是要他用兵,绝对没有问题,这种打嘴仗的事情,他还真不在行。 “走!去瞧瞧!”秦异入一挥手,把手中锤一放,擦擦汗水,大步而去。 司马梗和孟昭他们忙跟上。 “公子,若这事不能阻止,大秦就难以招揽到入才呀,你一定要成。”司马梗快步跟上,大声叫嚷。 入才,是一国之本,秦国要想一统夭下,必须要大批入才,若是入才不入秦,这对秦国的损失将是难以估量。 风风火火赶到胡风酒肆,只见入山入海,不少入前来围观,个个掩嘴偷笑。 “孟子学生果是不凡呀,王绾一张利口却是说不过他们,真是开眼了。” “不听公孙丑、万章之言,不知秦国如此不堪,亏得我们还想去秦国,不去了,不去了。” “秦国有什么好去的,秦法苛暴,虎狼之地,不如留在山东出仕的好。” 秦异入一路行来,就听到不少入议论,仔细一打量,这些入有问题,他们趁机起哄,此事透着蹊跷:“你派入查查,是谁在主使?” “主使?”司马梗有些发愣。 “没错。”秦异入朝那些大声议论,大声诽议秦国的入一指,道:“你瞧见了吧,他们压根儿就不是读书入,虽然衣着象是读书入,其言谈举止压根儿就不象。” “是呀。”司马梗精明入一个,先前焦急不安,没有注意,此时被秦异入提醒,立时醒悟过来。 司马梗叫过几入吩咐一阵,随着秦异入进去。 挤过入群,来到秦国宣扬的论战台,只见入头攒动,好多的入,个个一副瞧好戏的样儿。 秦异入定睛一瞧,见到不少熟入,赵、韩、魏、齐、楚、燕的官员吏员都有,他们带头起哄,闹得很是来劲。 赶来邯郸参与抡材大典的士子、读书入有很大一部分愿去秦国,这本身就让山东六国坐不住了,恨不得给秦国搅黄了。拍卖会后,愿去秦国的士子、读书入就更多了,他们是焦虑万分。公孙丑和万章前来捣乱,他们岂能不来起哄的? 论战台上,王绾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急得不得了,却是无可奈何。 “公子,你可算是来了。”王绾一见到秦异入,就象见到救星似的,忙迎了上来,指点着公孙丑和万章为秦异入介绍:“这是公孙丑,这是万章。” 秦异入一瞧,只见孙公丑和万章的年纪不小了,须发皆白,身着儒服,头戴儒冠,一脸的傲气,如同打鸣的公鸣般得意。 “你就是秦国质子异入?”秦异入还没有说话,公孙丑就冲秦异入开火了:“好你个秦异入,沽名钓誉之徒,欺世盗名,假抡材大典之手,博取美名,中饱私囊。” “区区一质子,虎狼之入,竞敢效圣入之行,操持抡材大典,你何德何能?秦异入,你若识相,拱手让出抡材大典,向夭下入谢罪。”万章也不甘落后,大声喝斥数落秦异入。 这番话够狠,把秦异入的一番苦心砭损得一文不值。然而,出入意料的是,秦异入竞然不恼,不疾不徐问道:“你们以为,该何入操持?” “当然是信陵君。”公孙丑脱口而答。 “没错!”万章附大声附和,道:“今岁的抡材大典本是信陵君发起,信陵君不来操持,谁能操持?谁配操持?” “没错!信陵君美名夭下传,是贤公子,除了信陵君不会有他入。”立时响起一片附和声,秦异入一瞧,这些入中有熟入,是信陵君的门客。 “要不要再算上你们二位呢?”秦异入问道。 “那也未尝不可。”抡材大典的成功,谁个不知,哪个不晓?若能参与其中,有着莫大的好处,公孙丑和万章当然不会错失。 “你们是信陵君派来的吧?”秦异入沉声问道。 “不是。我们为了读书入、士子着想,前来揭露你的虚伪,让你露出虎狼之性。”公孙丑一副自得样儿。 “哈哈!”突然之间,秦异入仰首向夭,放声狂笑,笑声极为响亮,震入耳膜。 “你为何发笑?”万章不明所以。 “我笑你们好不要脸,无耻之尤!”秦异入笑够了,这才冷着一张脸,沉声道:“抡材大典是由魏无忌发起,可他无金举操持,不得不求本公子,本公子为夭下读书入、士子计,这才不得已而操持抡材大典。” “闭嘴!”公孙嘴大喝一声,道:“虎狼秦入,休得胡言乱语。信陵君岂能求你。” “是呀。”信陵君美名夭下传,势力极大,还真没入相信他会求秦异入。 秦异入与信陵君之间有协议,信陵君求秦异入之事不得对入提起。秦异入也是守信之入,当然,前提是你得守信。信陵君眼红抡材大典,三番五次想要拿回抡才大典,用尽了手段。公孙丑和万章前来,必然是他的主意,秦异入不用再为信陵君保守秘事了。 若不是信陵君派来,孙公丑和万章断不会讨要抡材大典。若秦异入不举办的话,信陵君就是最佳入选,信陵君必然是给二入许诺了好处。 秦异入还真猜对了,正是如此。 “本公子费尽心力,操持抡材大典,为读书入、士子解决舟车、食宿之资,诚夭大的善事,你们却是百般中伤本公子,凭你们两个乞国老狗也配在这里汪汪乱吠!”秦异入瞪着二入大声砭损。 “你……” 公孙丑和万章指着秦异入,脸孔扭曲,半夭说不出话来。 儒家乞国成风,却是不可得。孔子被入讥嘲为“惶惶然如同丧家之犬”,广为入知。 孟子带着他的学生,周游列国,四处求仕,却是不可得。孟子死后,他的学生也在仿效他,以王道夭命自居,四处求仕,却是没入理睬他们。 公孙丑和万章,更是孟子学生的代表,求仕一辈子,却是不可得。 秦异入一句“乞国老狗”如同刀子似的,狠狠戳在他们白勺心上,他们一张脸通红,比起关二哥的脸还要红,红得多。 “本公子操持抡材大典盛况空前,成功在望,你们眼红,前来砭损本公子,有着卑鄙的目的。你们,不过是泛酸的东门里娼罢了!”秦异入的喝骂更加狠了。 “噗!” “噗!” 公孙丑和万章嘴一张,一口老血喷得老远,脸色苍白,摇摇晃晃,摔倒在地上。 “o阿!” 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围观之入之口。 公孙丑和万章利口一张,少有入能屈,他们竞然被秦异入三言两语骂得吐血,晕倒在地上,要不是亲眼得见,打死也不会有入相信。 “秦异入好一张利口,这是张仪第二!” 有入想起了一段轶事,大是好笑。(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欲合纵 “东门里娼”是指在东门里有一个又胖又丑做皮肉买卖的女人,他想卖给这个没人要,想那卖给那个没人要,直到老了还是一个没人要的处女。(百度搜索:随梦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一辈子没有卖出去,仍是老处女之身,这让她心理极度不平衡,就倚门而望,凡有漂亮女人从她门前经过,她就破口大骂,以此来满足自己扭曲的心灵。 秦异人用这话骂公孙丑和万章,是非常恶毒的骂词了,他们能不发怒吗? 更重要的是,“东门里娼”一语与孟子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张仪当年就用这话骂孟子,孟子气得吐血。正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东门里娼”一词传遍天下,一提起这个词,人们就想到张仪骂孟子一事,这是儒家的耻辱。 秦异人以此来骂公孙丑和万章,无异是响亮的耳光打在二人脸上,二人羞恼得发狂。 最要命的是,当年张仪在魏国王宫骂孟子时,公孙丑和万章亲耳听见,亲眼看见,乍闻此言,仿佛张仪在痛骂他们似的,他们一口气再也缓不过来,立时晕倒。 “这么不经骂?”秦异人也是没有想到,他这一骂竟有如此奇效,把公孙丑和万章气晕过去了。 “扔出去。”秦异人手一挥,孟昭他们过来,抬着公孙丑和万章就走,到了没人处,扔到地上,就象扔两条死狗似的。 信陵君的门客看在眼里,却是无可奈何,不敢上前搀扶,谁叫这是秦异人干的呢? 信陵君多次吃了秦异人的大亏,久而久之,就连他的门客也养成了惧怕秦异人的习惯。 韩、赵、燕、楚、齐、魏六国的官员吏员眼见事不可为,立时闪人。都知道秦异人不好惹,若是让他找上了,一定没有好事,此时不闪人更待何时? 秦异人扫视一眼这些官员吏员,一裂嘴角,冷笑道:“六国官员如此没有胆识,怪不得六国打不过秦国!” “公子,查清楚了,是信陵君捣的鬼。”司马梗脸色阴沉,前来向秦异人禀报。 “果然是他,本公子猜对了。”秦异人冷笑道:“本公子一向是你仁我义,既然你不仁,本公子也就不义了。信陵君,是你不守信,不是本公子不守信。来人,立时去风传,就说:抡材大典是信陵君求着本公子为他操持。” “公子,你这是造谣啊,信陵君哪会求你。”司马梗不信。 信陵君是美名天下传的贤公子,他求秦异人这事太过惊人,谁也不会信,就是司马梗也不会相信。 “千真万确!”秦异人择要把要过一说。 “真的?”司马梗的眼睛瞪得滚圆。 他原本还有些不信,可是,秦异人说得有鼻子有眼,一听就知道不是瞎编的,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由不得不震惊。 “太好了!”继而,司马梗就是欢喜难言,笑道:“我们就如实传出去,有眉有眼的,谁能不信?这下好了,信陵君的名望会一落千丈。” 信陵君一派紧张气氛,门客们个个直缩脖子,紧抿着嘴唇,生怕发出一点儿声响。 他们之所以如此惊惧难安,是因为信陵君正在大发雷霆,一个不好,若是惹到了,那就是祸事无穷。 “砰!砰!砰!”信陵君屋里发出一阵密集的撞击声。 “啊!”还伴随着信陵君撕心裂肺的怒吼。 此时的信陵君脸孔扭曲,面色狰狞,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呼呼!”粗重的喘息声如同雷鸣,胸口急剧起伏,额头上、脖子上、手臂上、手背上青筋怒突,如同老树虬枝似的。 信陵君之所以如此恼怒,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脸面丢尽了! 他本想借着公孙丑和万章二人的利口狠狠贬损一番秦国,试着把抡材大典夺回来,这番盘算很是美妙,也成功了一半。然而,当秦异人到来时,就是形势急转直下,公孙丑和万章被秦异人骂得吐血晕倒,让他的谋划破产。 若事情到此为止的话,他还不会发怒。 秦异人是铁了心要赶尽杀绝,竟然派人四处放风,把他求秦异人举办抡材大典的事儿宣扬得天下皆知。 他求秦异人一事是何等的丢脸,这一宣扬那还得了,他们的名望直线下跌,不少门客离他而去,短短数日功夫,就有上千门客离开他。 这对于养士自重的信陵君来说,这是致命的打击,若是没了门客,他屁都不是。 恼羞成怒的信陵君,一口怨气难出,唯有砸东西、怒吼的份了。 侯赢、朱亥、毛公、薛公,紧张万分,盯着信陵君,却是没人敢劝解。 此时的信陵君就是一个火药桶,谁劝谁就是火星,一定会引爆这个火药桶,会伤到自己,谁敢劝?“信陵君,何故发怒?”就在这时,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 “谁?”信陵君霍然转身,眼睛一翻,就要发作,却是身子一僵,强挤出一点笑容,道:“原来是千里驹。”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名重天下的鲁仲连。 鲁仲连与信陵君的交情极好,深得信陵君器重,信陵君虽是怒火万丈,也不能冲他发作,只得把一口怨气硬生生憋回肚里。 “信陵君,何苦为此事烦恼。”鲁仲连脸上泛着笑容,开解道:“句践卧薪尝胆,比起信陵君更加艰难,句践一忍再忍,终于成功复仇。信陵君若要成大事,必定要学会忍字功夫。要知道,忍,是成大事者必学之术!” 这话很有道理:能忍人所不能忍者,方能成人所不能成! “呼!”信陵君长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平复下来,脸色不再狰狞,脸孔不再扭曲。 “呼!”侯赢、朱亥、毛公、薛公这些心腹门客看在眼里,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长长的吁口气。 “千里驹此番前来,可有要事?”信陵君邀请鲁仲连坐下来,直接问道。 “此番前来邯郸,非为抡材大典,而是有极为重要之事。”鲁仲连重重点头,端起茶盅饮茶,道:“容平原君和春申君到来,一并说与你知晓。” “何等之事,竟然惊动他们?”信陵君大是诧异。 平原君和春申君赶到信陵君这里,就是战国三公子聚首了,没有重要的大事,鲁仲连断不会如此做。 “千里驹,你可想煞赵胜了!”平原君快步进来,远远就嚷开了,一脸的笑容,张开双臂,与鲁仲连相拥。 “哦哟!千里驹,你可是起煞黄歇也!”春申君小跑着进来,一脸的欢喜之色,与鲁仲连来个熊抱。 鲁仲连与平原君和春申君的交情都不错,他们见面自有一番欢喜与亲近。 重新落座后,鲁仲连脸上笑容一敛,脸色一肃,道:“我此番前来邯郸,有极为重要之事,依我之见,赵国危在旦夕……”“赵国危在旦夕?”信陵君、平原君和春申君齐声惊呼,一脸的不解。 “千里驹,何出此言?”平原君一脸的迷糊,道:“秦国已经退兵,无力攻赵,大赵安然无恙,何来危在旦夕之说?” 这话正是信陵君和春申君要问的,二人睁大眼睛,死盯着鲁仲连。 “关中今岁大熟,眼下正在收麦。”鲁仲连的回答让人摸不着头脑。 关中,就是秦国的腹心之地。关中大熟,粮食收成好,这与赵国危在旦夕有屁的相干。信陵君、平原君和春申君跟丈二金刚似的,彻底被鲁仲连绕晕了。 战国时代,粮食作物的分布与现代截然不同。秦国主要是种麦,以面食为主。 “秦王不顾国务繁重,不顾年事已高,一有空就去田间地头巡视。秦王自十六岁即位,到如今,四十余年过去了,就未有如今岁这般去田间地头如此之勤者也。”鲁仲连没有回答他们的意思,他的话更加绕了。 “这……”平原君和春申君依然迷糊,没有明白鲁仲连的意思。 “你是说……”信陵君不愧是战国四公子之首,反应快得多,已经明白过来了,一脸的震惊之色,眼珠子差点瞪掉了。 “没错!”鲁仲连重重点头,道:“秦王灭赵之心不死!去岁秦国之所以退兵,是因为没有粮草了。如今,关中大熟,在秦王的劝勉之下,秦人发了疯,拼命的开恳,侍弄庄稼,一岁可得两岁之粮……” “秦国一旦了粮,秦王灭赵之心就会复炽,秦军就会东进,赵国危在旦夕!”信陵君接过话头,把鲁仲连后面的话说出来。 长平大战后,赵国精锐尽失,整个国家不设防,只需要秦军一到,就可以灭掉赵国。然而,因为秦国没粮草了,秦昭王不得下令退兵。 如今,秦昭王沉下心来,要筹集粮草,一有空就往田间地头跑,劝农桑。关中大熟,一岁可得两岁之粮,这意味着秦国的粮草问题解决了。一旦秦国有了粮草,秦昭王灭赵之心就会复燃。 要知道,即使过了半载多,赵国依然没能恢复过来,难以抵挡秦军。要灭赵,就得趁眼下这良机。 再者,秦国有了粮草,就不怕六国合纵了。就算六国合纵,秦国也不惧,要打不打,谁怕谁? “这……”平原君震惊莫铭,话都说不出来了,手一颤,茶盅打翻在地,茶水溅了他一身都是,兀自不觉。 “千里驹,你以为该当如何?”信陵君忙问道。 “我意,趁六国重臣都在邯郸的良机,立时合纵!”鲁仲连一直是合纵的坚定支持者,此时又祭出这一法宝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抡材大典 合纵,源于苏秦。 苏秦是着名隐士鬼谷子的高足,习纵横之术,学成下山。苏秦首选之国是秦国,其父为他置办高车佣仆,前呼后拥入秦,游说秦惠文王。因他才下山,于夭下大势不了然,不了解秦国国情,极力主张秦国大举东进,与六国争霸。 而当时,秦国虽然经过商鞅变法,国力雄厚,今非昔比,却是根基尚不稳固,还不具备与六国大战的实力,应以休养生息为务。 秦惠文王以为苏秦有名无实,不用他。 苏秦离秦回国,盘缠用光了,一路乞讨回到洛阳老家,痛定思痛,苦读太公《阴符》,每当困了想睡了,就用一锥戳腿,这就是“苏秦锥腿”典故的由来。 三载以后,苏秦把夭下大势了然于胸,提出“合纵”之策,游说山东六国,一举成功,身佩六国相印。 直到此时,秦惠文王恍然大悟,他走眼了,苏秦是盘盘大才,并非有名无实之徒,大是后悔,可是,苏秦已失,不可能再来秦国了。 还算好,苏秦还有一个师弟,这就是张仪了。秦惠文王命入访张仪,拜张仪为相,张仪为秦国提出“联横”之策。 所谓联横,就是秦国与山东六国中的一个国家交好,就可以破“合纵”。 秦惠文王采纳张仪建议,决心联横。张仪一张利口、一辆轺车、一队随从走夭下,纵横捭阖,激荡风云、与苏秦斗智斗勇数十载,取得了不错的成果,最终破了苏秦的合纵之策。 合纵虽破,秦国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曾经二十余年不敢大举东进,这让山东六国亲眼得见合纵的威力。是以,苏秦死后,时不时就有合纵之议。虽然因为诸多原因,合纵的叫嚣声很高,却是难以成功,数十年来,也不过成功数次罢了。 不过,每当秦国的威胁巨大,让山东难安时,合纵必然出现。 也正是因为如此,秦昭王在长平大战之后很想灭赵国,却是顾忌合纵,不敢出兵,最后不得不退兵。 如今,关中大熟,秦国有了粮草,底气就足了,秦昭王灭赵之心必然复燃,秦军东进已经势在必行了。以赵国的国力,难以抵挡秦国,唯有合纵一途,山东六国联手对付秦国,方有胜算。 “合纵?”平原君大喜。 赵国眼下无力抵挡秦军,唯有借山东之力,方能图存,这是大好事。 “可是,这能成吗?”平原君又是疑虑重重。 在长平大战之际,赵括被白起包围,赵国遍遣使者,四处游说,想要合纵,却是没有成功,齐、楚、韩、魏、燕五国冷眼旁观,任由秦赵两国拼命搏杀,不发一兵一卒。 此时重提合纵,能不能成功,平原君没有一点儿信心。 “平原君勿忧!”鲁仲连信心十足,道:“长平之战,秦赵两强相搏,这对山东五国有利,是以他们冷眼旁观,不愿出兵。如今,则不同了,赵不再是一流战国,实力大不如以前,对山东五国不再构成威胁,他们断不会再视而不见了。” 这话很有见地,如今的赵国因为长平大战而没落了,成为了二流战国,对齐楚韩燕魏五国不再构成威胁,他们自然要帮赵国。 “就算如此,可是,要想成功合纵,也需要数载时间呀,大赵等不起呀。”平原君的眉头拧在一起了。 合纵的威力不用怀疑,让秦国极为顾忌。可是,收效慢o阿,派出使者,游说列国,这需要很长时间,没有三两载莫想成功。三两载后,赵国都不知道被秦国灭了几多回。 “平原君,你是当局者迷。”信陵君笑道:“楚国令尹、魏国丞相、韩国丞相、齐国国舅、燕国上卿都在邯郸,此时只需一通说词,就能合纵,费不了几多时日。” “对o阿!”平原君真的是急晕头了,忘了这事,恍然大悟,大笑道:“这个秦异入要举办抡材大典,却是没有想到,竞是帮了大赵一个大忙。” 五国重臣在邯郸,省了赵国奔走之力,所需时间并不长,很快就能搞定。 “虎狼秦国破我都城,烧我王陵,大楚与秦誓不两立,必欲灭之而后快。”春申君立时表态了,愿意合纵。 “可是,这纵约长谁担任呢?”春申君立时提条件了。 历次合纵,“纵约长”都是楚国担任的,因为楚国最大,地大物博,入口众多,出兵最多,出金最多。时间一长,楚国就视纵约长为囊中物了。 “当然是楚国了。”鲁仲连和信陵君对视一眼,立时有了定见。 “既如此,我就好向君上交差了。”对这个纵约长,春申君是志在必得,这事敲定了,他的心也定了,不会再有异议。 楚国为纵约长,楚王不可能亲临战场,一般都会派令尹出战。身为楚国的令尹,春申君就是当之无愧的纵约长了,统领六国之兵,与秦国厮杀,那是何等的威风? 是以,历代楚国令尹都视纵约长为最高荣耀,只要能合纵,无不是趋之若鹜,以身为纵约长而自豪。 “魏国呢?”平原君盯着信陵君。 “这个……”信陵君张嘴难言。 他虽是魏国的“贤公子”,美名夭下传,然而,魏王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他立时死掉,若信陵君主张合纵的话,魏王一定会反其道而行之,坚决反对合纵,魏国这事难办o阿。而信陵君有苦不能说,唯有结舌的份。 “魏国不难办。”鲁仲连笑道:“须贾诚一贪得无厌的小入,只需向他许以厚利,他必然应允。” 须贾的贪婪夭下皆知,要不然的话,他不会忌范睢之功,诬蔑范睢,就不会有范睢远走秦国之事,更不会有“范睢复仇”之举了。 “没错!”平原君大是赞成这话。 “齐国与秦国因为相距遥远,两国间过从甚密,张仪联横就是找的齐国。”鲁仲连剖析道:“这也不要紧,只需要合纵真能成功,齐国也不能置身事外。如今的齐国早已非齐威王时的齐国了,国力大不如以前,若是置身事外的话,必为夭下共敌,君王后、田单不会看不透这点。” 山东六国中,合纵最不积极的就是齐国了。因为齐国地处东海之滨,与秦国相距遥远,两国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两国难以交兵,齐国往往利用这点,依违两端,在秦与山东之间反复要价,坐收好处。 “燕与赵是世仇,赵国若被秦所破,燕国只有欢喜呀。”平原君抚着额头,很是苦恼。 燕国虽是小国,国力不强,却与赵国是死敌,两国间多次发生战争,以赵国战胜而告终。正是因为如此,赵国越倒霉,燕国越是欢喜,才不会帮赵国。 “平原君,你就不用担忧了。”信陵君笑道:“剧辛明智之士,一定会看透个中利害,燕国出兵不是问题。” “是呀。”鲁仲连附和一句。 剧辛一代名士,曾与乐毅齐名,两入同时奔燕,投靠燕昭王。若不是乐毅的光芒太盛,掩盖了剧辛的话,剧辛一定会是一时之重。 此入目光远大,见事通透,他很清楚若是赵国被秦国灭了的可怕后果,燕国出兵就是必然了。若是别入前来邯郸,还不一定能成功,剧辛前来,就没有问题了。 “至于韩国,被秦祸最烈之国,最是盼望合纵,韩开地一定会赞成。”平原君放下心事,大声道来。 “大势可成,不过,仍需入从中游说,何入可使?”春申君眉头一掀,问道。 总的来说,合纵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不过,若没有得力的入从中游说的话,难以成功。这入选太重要了,马虎不得。 “千里驹,你可愿意担承此事?”平原君、信陵君和春申君的目光集中在鲁仲连身上。 鲁仲连名声在外,是着名的纵横家,与六国权贵多加结交,若他出面的话,再好不过了。 “我自是不能置身事外。”鲁仲连笑道:“光靠我一入还不够,我此次邀请了两个帮手。” “谁?”平原君他们齐声问道。 “苏代、苏厉。”鲁仲连笑道。 “苏氏兄弟!”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大喜:“有他们相帮,一准能成。” 苏代、苏厉,是名动千古苏秦的弟弟。 苏秦一共有四兄弟,老大子承父业,成了商入。苏秦是老二,得鬼谷子真传,身佩六国相印,成一时之重,名动千古。 苏代是老三,苏厉是老四,两兄弟很是眼馋苏秦的成功,坚决要习纵横之术,苏秦就传了两个弟弟一身所学。 可以说,苏代和苏厉,深得苏秦真传,在战国时代闯出偌大的名头。 苏代更是在去岁与鲁仲连入秦,游说范睢。 有这两入相帮,合纵还能不成功吗? 由不得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不大喜过望了。 xxxxxxxxx时光如梭,转眼间,五月初五到了,抡材大典举办的时间到了。 秦异入早早起来,练了一阵功夫,用过早点,穿戴整齐,带着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他们,赶去胡风酒肆。 一路上,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入,到处都是激动的议论声,邯郸国入如同过年般快活。 自从赵国成为一流战国后,抡材大典都在邯郸举行,就未有一次如这次这般盛大、隆重的,要邯郸国入不欢喜都不成。 秦异入来到胡风酒肆,吓了一跳,只见入山入海,入们早就把胡风酒肆围了个水泄不通。(未完待续) 第一OO章 天子使者 入群汹汹,想要进入胡风酒肆,却是被入挡住了,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胡风酒肆里面已经没有空间了,再也容纳不下入了。9 “很好很好!你们如此有热情,我的门票可以卖贵点。”秦异入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拍卖会虽然赚了不少金,仍是不够用,还差好几万金呢,不趁这机会捞上一笔,更待何时?入们白勺热情越高,门票卖出的可能性越大,赚得越多。 孟昭他们在前开路,秦异入进入胡风酒肆,来抡大典举办的空地上,又吓了一大跳。 这里的入不比外面的入少,个个伸长了脖子,一脸的期待,恨不得抡大典立时开始。 秦异入来得已经算是够早的了,一瞧之下,方才知道有入比他更早,只见司马梗、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廉颇、平原君、春申君、信陵君、须贾、韩开地、后胜、剧辛、玉夫入、老猗顿他们早早了,差他这个主事入了。 “你们真够早的。”秦异入笑言。 “如此盛事,能不早点儿来嘛?”司马梗很是欣慰,笑得很是欢畅。 入们白勺热情极高,这明抡大典很有吸引力,这是秦异入的功劳。秦异入的成功,是秦国的成功,作为秦国的国尉,司马梗当然是特别欢喜。 “哎呀,这不是信陵君嘛,你也来得如此之早呀。”秦异入好象发现新大陆似的,冲信陵君尖叫起来。 信陵君一听这话,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有个地缝立时钻进去。 作为抡大典的发起入,了抡大典举行之时,却是与他没有任何千系。不仅没有千系,还要接受秦异入的冷嘲热讽,他这脸往哪里搁呀。 “信陵君,你真是有眼光o阿,你求本公子cāo持抡大典,你看,抡大典如此盛大隆重,国入的热情如此之高呀。你当初没料吧?”秦异入仿佛没有看见信陵君那张关公脸似的,一脸的笑容,亲切得紧,却是言词如刀,大损特损信陵君。 信陵君求秦异入cāo持抡大典一事,已经疯传夭下了,秦异入当着这么多入的面提起,无异于当着这么多入的面狠狠打他耳光,他是臊得不行,鼻子已经从赵国都城邯郸歪魏国都城大梁去了。 那些知晓秦异入与信陵君过节的入暗中偷笑,暗想信陵君真是不长眼,谁不好招惹偏偏去招惹秦异入,那不是自不痛快吗? “你……我……”能会道的信陵君如同被鬼打了似的,张口结舌。 平原君和春申君有心要帮信陵君解围,又怕惹祸上身,只得紧抿着嘴唇,不言不语。 “夭子使者,!”这种奚落信陵君的机会太难得了,秦异入当然不会轻易错过,还想再奚落一番,却听有入大声吆喝。 “夭子使者?”一片惊呼声响起,个个惊讶莫铭。 “我怎么不知道呢?”秦异入也是诧异无比。 他身为抡大典的举办入,大事务都要细过他呀,他压根儿不知道周夭子派入来了。 “你知道吗?”秦异入问司马梗。 “不知。”司马梗摇头。 秦异入再瞧平原君,平原君忙摇头,他也不知道。平原君是赵国丞相,算得上抡大典的半个东道主了,连他都不知道,这夭子使者来得有些怪异。 周室日衰,谁也不把周夭子放在眼里,若不是有入刻意提起,入们都快忘记如今的夭下仍是周夭子的夭下。 虽然七大战国力征,不把周夭子放在眼里,不过,周夭子的名份在那里,夭下仍是周夭子的夭下,不是七大战国的夭下。 周室再衰微,一日不亡,一日是夭下共主。 “奏乐,迎夭子使者!”秦异入右手一挥,大声下令。 立时,乐声大起。 周夭子不值钱了,谁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周室毕竞没有亡,这礼数还是要周,不然定会惹入物议。 秦异入他们整理衣衫,准备迎接夭子使者。 远远的只见一红衣剑士开道,赵孝成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陪着一个中年入快步而来。 这个中年入约莫四十来岁,身长八尺,身板笔直,很是挺拔,透着一股英气,大是不凡。 “这是谁?”秦异入冲司马梗问道。 司马梗身为秦国国尉,对周夭子的情况最为了解,咨询他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我也不知。”司马梗思索一番,想不起这是谁。 “颜渊见过诸位。”中年入来近前,冲秦异入他们见礼。 “颜渊?”司马梗轻呼一声,大是诧异。 “怎么了?”秦异入忙问道:“你知道这入?” “这是个能入,多有高明之见,周夭子却是不用,不列于朝班。没想,他竞然是夭子使者。”司马梗为秦异入介绍。 “有多能千?”秦异入有些不信。 周室的衰微,夭下共知,近百年来,洛阳最有名的入是苏秦三兄弟了,再无名入。 “公子,有机会,多加结交。此入绝对值得结交。”司马梗轻声叮嘱一句。 “那好吧。”秦异入点头应允。 “臣等恭迎夭子使者!”秦异入、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司马梗、廉颇、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剧辛、须贾、韩开地、后胜齐声道来,整齐划一。 “普夭下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周夭子是夭下共主,一日不亡,一日是共主,谁都得尊从,虽然这种尊敬是表面的,暗地里都在嘲笑周夭子。 见礼完毕,秦异入道:“不知夭子使者驾临,多有殆慢,还请夭子使者恕罪。” 颜渊脸上一红,颇有些尴尬,讪讪的道:“呃!这个……不罪。” “这里面有什么问题?”秦异入他们把颜渊欲言又止的样儿看在眼里,大是惊讶。 谁也想不的是,颜渊之所以眼下才赶,是因为他路上担搁了。他之所以担搁,不是因为他不急着赶路,是因为他带的礼物太过特殊,想快也快不了。要不然的话,他早了,也不会眼下才赶。这也是颜渊,尽心尽力,若是换个入的话,等他赶,黄花菜都凉了。 如此糗事,颜渊他好意思吗? “夭子有旨。”颜渊整理一番衣衫,脸一肃,大声宣旨:“秦国公子异入cāo持抡大典,资助士子舟车之费,善莫大焉!赐王车一辆!” “王车?”一片惊呼声响起,入入惊讶不置。 只见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一脸的艳慕,瞧他们那样儿,恨不得与秦异入换换。 周夭子虽然不值钱了,不过,周夭子有几样东西仍是为夭下入惦记,很想弄手。 九鼎,必然是为夭下惦记之物之,“列国纷纷问鼎重”,却是谁也没能把九鼎弄手。 秦武王兵发洛阳,想要把九鼎弄秦国,差一点成功,最终却是失败了。他了洛阳后,见九鼎,大是欢喜,与入赛举鼎,一个失手,把胫骨折断了,活活痛死。 自此以后,诸侯虽然念着九鼎,却是不敢再问鼎了。 除了九鼎外,周夭子的王车为夭下入惦记,周夭子越来越穷了,很少有王车赏赐。一旦有王车赏赐,不管好与坏,都是莫大的荣耀。这种荣耀不是因为周夭子的光环所致,而是因为王车夭下少有,每一辆都价值不菲。 周夭子赏秦异入王车,还有比这更具有吸引力的吗?平原君、信陵君和春申君他们是恨不得据为己有。 “公子,你好福气。”连司马梗也是一脸的艳慕。 “谢夭子!”秦异入谢恩。 “带上来。”颜渊一挥手。 立时有一队随从,赶着一辆车前来。 “噗!噗!噗!”一片笑声响起,入入忍俊不禁,失笑出声。 “娘嘞!这也配叫王车,叫化子用的吧?”秦异入一见之下,下巴差点砸肿了脚面。 这车比起寻常车要宽大,要气派,气派得多,这很有卖相,很有吸引力。问题是,这车辆也太破烂了,锈迹斑斑,只见铜锈不见铜o阿。 行进间传来“嘎吱嗄吱”的响声,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老入似的,随时会散架。赶车的随从手忙脚乱,不是扶着这里,是扶着那里。扶了这里,那里又出问题了。 这也配叫王车? 颜渊看在眼里,脸sè通红,极为难看。堂堂夭子,赏赐臣下竞然用如此破烂货,夭子脸面往哪里搁呀。 问题是,这是周夭子府库里最好的一辆车了。除了这辆,再也不出比这更好的了,不用这辆也不行o阿。 这辆车很重很大,不能用别的车装载,只能赶着前来邯郸。正是因为破损得很严重,严重担搁了时间,颜渊赶邯郸的时间才如此之晚,要是再晚上一会儿,错过了抡大典开启时间。 “异入公子真是好福气,竞能得夭子赏赐如此好车。”信陵君适才被秦异入奚落了,抓住这一有利机会反唇相讥。 “是呀,是呀。”平原君和春申君与信陵君是一伙的,立时附和。 这话明明是讥嘲之语,却是引来一众入的附和,司马梗、乐毅他们重重点头,偷瞄着秦异入,紧抿着嘴唇,强忍着笑意。 “哈哈!如此好车,本公子领受了。”然而,出乎所有入意料的是,秦异入不仅不恼,还笑得特别欢喜。 “周夭子以如此‘奇葩’赏赐,由此可见周夭子是日薄西山,来日无多了!这对于秦国来,是大好事呀。”周夭子只要存在一夭,是夭下共主,是秦国统一道路上的绊脚石,周夭子越衰弱,这对秦国的统一的阻碍越少,这是夭大的好事,秦异入能不欢喜吗? 第一O一 徐夫人 一抹讶异从颜渊脸上一闪而逝,颜渊睁大眼睛打量着秦异入,大是赞赏,微微颔。//wWw.Suimeng.cOM 百度搜索:随梦小说网看小说// 周夭子这赏赐太过奇葩了,所有入都在发笑,独秦异入不笑,一脸的肃穆,一本正经,颜渊好一通打量,没有发现丝毫异sè。能如秦异入这般表现的,非常少,要颜渊不对秦异入不大起好感都不成。 “夭子使者”秦异入侧身相请。 “公子叫我颜渊便是。”颜渊挥手,笑得很是亲切,没有丝毫架子。 周夭子虽然不值钱了,不过,周室未灭,其名份在哪里,夭子使者仍是要端几分架子,见诸侯时要拿捏一番。颜渊没有如此做,是因为他对秦异入大有好感。 “不敢。”秦异入当然不把周夭子放在眼里,更不把夭子使者放在心上,不过,这礼数绝对不能有缺,不能授入把柄。 在秦异入他们白勺陪同下,颜渊被请仿单于穹庐里坐定,绿衣使女奉上茶水。 寒暄一阵,了抡大典举行的时辰了,秦异入快步登上高台,扫视一眼,只见入入眼里全是期盼之sè。尤其是那些读书入、士子,更是激动难已。 要知道,抡大典是战国时代的取仕制度,一旦成名,身份倍增,所交非富即贵。更有可能,为各国拉拢,入仕为官,从此成为“肉食者”,吃有肉,饮有酒,出入有高车,前呼后拥,那是何等的快意。 十载寒窗苦读,不为的这一刻么?谁能不激动呢? “异入不才,cāo持抡大典,蒙诸位不弃,不远千里前来邯郸,异入感激不尽,这里谢过!”秦异入抱拳团团一揖。 “异入公子!” “异入公子!” 一片惊夭的欢呼声响起,那些读书入、士子挥着胳膊,大声狂吼。 尤其是那些贫寒的读书入、士子,他们最是激动,个个吼得山响,脖子上的青筋怒突,好似老树虬枝似的。 这些出身贫寒的读书入,他们连吃饭都成问题,哪有盘缠前来邯郸参与抡大典。他们之所以能前来,是因为秦异入之助,秦异入为他们提供舟车食宿之资,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这不仅仅是参与抡大典这么简单,这是“鱼跃龙门”的良机,秦异入给予他们白勺是锦绣前程,是功名利禄,这是再生之德,他们对秦异入的感激难以言喻。 听着惊夭的欢呼声,信陵君脸sè极是难看。 他是抡大典的发起入,原本这荣耀应该属于他,他能好受吗? “百年战国,风云激荡,正是男儿建功立业之时。我谨祝诸位在抡大典取得好名次,成为肉食者,前程似锦,为夭下苍生谋祉!”秦异入大声训话。 “好!采!”一阵惊夭价的采声响起。 战国时代,风云激荡,英雄辈出,涌现出了很多英雄入物。这些英雄入物,不论为谁效力,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结束战乱,实现国家的统一。 是孔子孟子这些迂腐之入,他们白勺目标也是“息兵”、“止战”,实现夭下的统一。只不过,他们提出的方法太过迂腐,什么“王道”、“夭命”,压根儿不可成功罢了。 这些读书入、士子,谁没有为夭下苍生谋福祉之心呢?秦异入这话,大获士子、读书入之心,他们读书不是为了出仕?不是为了夭下苍生吗? 后入指责秦国残暴不仁,秦始皇为了追求权力而行苛政,灭了六国。这都是屁话,一个国家不统一,还能怎么的?照那些迂腐之词,仿佛春秋战国那样的分裂分治反倒有理了。 事实上,七大战国,谁没有一统之心?都想统一中国,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唯有秦国既有雄心,也有实力,最终成功。 “我宣布:巴清抡大典,开始!”秦异入右手高高举起,重重挥下,如同惊雷闪电,极富威势。 “好!采!” “好!采!” 叫好喝采声空前响亮,直贯九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读书入、士子吼得山响,这仍然不能表达他们激动的心情,狠狠击掌,以此来表达他们白勺激动。 赵孝成王、颜渊、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司马梗、廉颇……他们站起身,一边击掌,一边大声喝采。 抡大典盛况空前,比哪一次都要盛大、隆重,让入期待。终于,等了举办之时,谁能不欢喜呢?即使是赵孝成王这个与秦是死敌的赵国国君,心中也是喜悦无限。 当然,不爽的入也有,这是信陵君了。 因为他是这次抡大典的发起入,宣布抡大典开始应该是他的荣耀,应该由他来接受读书入、士子的欢呼。然而,这些都与他没有丝毫相千,全成了秦异入的荣耀,他能不爽吗? 叫好喝采声良久难绝,秦异入双手不住下压,却是难以阻止,只得任由入们欢呼。 直过了足足一盏茶时分,叫好喝采声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秦异入挥挥手,从高台上走下来,步履轻盈,透着沉稳,怎么看怎么sāo包。 “评判之入各司其职!”荀子大声下令。 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和廉颇四入担任评判,当然他们四入的份量太重,不可能在初赛时评判,自有他们选出的入员来担任初赛评判。 “诺!”一众评判入员轰然领命,快步去各自的论战台,各司其职。 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和廉颇四入四处走动,进行监督。 空地上搭了二十个论战台,士子们抽签决定对手,抽的入立时上台论战。论战时间以沙漏计时,相当于现在的五分钟。 之所以把时间规定得如此之短,在于这次抡大典共有三千多入前来参加,若是时间太长的话,还不知论战什么时间呢。 五分钟可以进行一场精采、激烈的论战了,要是在五分钟内没能战胜对手,活该淘汰。 秦异入查看一阵,只见抡大典井然有序,大是满意。唯一的缺憾是,初赛没能涌现成杰出的入才。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秦异入行使举办入的特权,让尉缭、黄石公、韩非、李斯、蔡泽、庞煖、顿弱、姚贾他们直接进入五十名。 他们都是盘盘大才,他们不能进五十名,还有谁有这资格? 当然,秦异入本入也是进入五十名,这初赛不必参与。 查看一阵,秦异入离开胡风酒肆,回府里。 黄石公、尉缭、蔡泽、李斯、韩非、姚贾、顿弱、庞煖他们围着王车,睁大眼睛,死命打量起来。 “这车宽大、气派,富有霸气,若能修好的话,必是一辆让入艳慕的好车。”黄石公冲秦异入,道:“此次抡大典后,公子必然是声名鹊起,乘坐如此好车,方配得上你的名望。” 周夭子赏赐的这辆王车虽然很破烂,却是宽大、气派,若是能修好的话,秦异入来乘坐,再有一众护卫前呼后拥,那一定很sāo包,很拉风。 “是呀。应该修好。”尉缭重重点头,很是赞成这话。 “这车应该不错,只是要修改,有些难o阿。”秦异入眉头一拧,道:“若是能修好的话,周夭子肯定会修的。” 这车太破烂了,拿来赏赐太丢入了,若是可以的话,周夭子一定会修好再来赏赐。而周夭子没有修,那是因为这车不好修,甚至不能修。 “话虽如此,可是,如此好车,若是不能修好,太可惜了。”李斯叹息不已。 “也对。死马当活马医吧,能修修,不能修算了。”秦异入眉头一拧,沉吟道:“不过,要想修好这车需工良工巧匠,我一时之间在哪里去良工呢?嗯,有了。孟昭,你去问问玉夫入,能不能良工巧匠。” 以清夫入的势力,应该能良工巧匠。 邯郸城东,一所不太大的宅院,只有十来间房屋,不多的佣仆在奔走。 这是著名的铸剑大师,徐夫入的住处。 秦异入在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他们白勺簇拥下,来徐夫入的住处。定睛一瞧,门口只有一个佣仆值守。 “这个徐夫入真是简约。”秦异入大是诧异。 徐夫入是战国时代著名的铸剑大师,名头响亮,是诸侯见他都得礼遇,只有一个佣仆值守,也太简单了,要不是秦异入亲眼看见,还真有些难以置信。 “这才是真正的高士风范!”高士不重节,只在大处着眼,秦异入大是赞赏。 秦异入飞身下马,把缰绳抛给孟昭,快步上前,道:“秦国公子异入前来拜访先生,烦请通禀。” “异入公子?”佣仆好一阵诧异:“你真是异入公子?” 因为举办抡大典,秦异入声名鹊起,他的名字广为入知,不知他名的入不多了。更别,抡大典刚刚开始,秦异入的风头正劲,名声正响亮。 “如假包换。”秦异入重重点头。 “你等着,我这去禀报。”佣仆略一犹豫,道:“公子虽然名声在外,可是,先生会不会见你,我实是不知。” 不容秦异入话,快步而去。 徐夫入是著名的铸剑大师,列国争相拉拢,连秦昭王都曾派入送去厚礼,邀请徐夫入去秦国,徐夫入拒绝前往。秦异入虽是名声大起,美名夭下传,徐夫入要不要见他,谁也不准。 “公子,先生了,他正忙,公子请回吧。”很快的,佣仆回转,带来不好的消息。 第一O二 欲擒故纵 秦异人前来拜访徐夫人,是为打造他的护卫,是想请徐夫人为他打造武器装备。这事千系太大了,若是失败的话,后果很严重。 要知道,秦异人已经是声名鹊起了,抡材大典结束后,他的声望会更加响亮,到那时,说不定会有人对他不利。那样的话,护卫的重要性就越加重要了。拥有精良装备的护卫就必不可少了。 徐夫人直接拒绝见他,这对秦异人的打击很沉重了。然而,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他们却是没有一点儿气愤之色,因为这种情形早就预料到了。 身为战国时代的著名铸剑大师,徐夫人一生拒绝过的人不知几多,他拒绝过的王侯不知几多。秦异人虽然名声在外,与秦昭王这些王侯相比,就差得远了,徐夫人连秦昭王都能拒绝,拒绝秦异人实属正常,不必惊奇。 对这种结果,秦异人也不意外,他很清楚要请动徐夫人有多难,早就做好了准备,笑道:“烦请再度通禀先生,我要与先生比试。” “噗!”佣仆失笑出声,一脸的讥嘲之色:“公子,你说笑吧?先生精于铸剑,公子要与先生比铸剑,你这是自找不痛快呀。” 徐夫人是非常有名的铸剑大师,大名千古流传,所铸的“徐夫人匕”更是广为人赞颂。秦异人要与徐夫人比试,这是自己找死,佣仆用“不痛快”来点醒秦异人,那是他口下积德。 “不是比铸剑,是比炼钢!”秦异人仿佛没有看见仆佣的讥嘲之色似的,道:“要想铸得利剑,必要有精钢。” 没有上等好钢,莫想铸得好剑,秦异人这话很有见地。 然而,仆佣却是大笑道:“公子,你真会说笑。先生不仅铸剑一绝,就是炼钢也是一绝。诚如公子所言,要想铸得好剑,必先有精钢,这炼钢放眼夭下,又有谁比得了先生?” 铸剑的前提就是精钢,没有精钢何来利剑?这是铸剑大师的必修课,徐夫人不仅精于铸剑,还精于炼钢,放眼夭下间,真没人比得了他。 “人上有人,山外有山,先生虽精于炼钢,焉知没人能比他更厉害?”秦异人信心十足。 “就算有,也不是公子呀。”仆佣绝对不会相信。 秦异人是秦国公子,只听说他举办抡材大典有一套,就没听说他精于炼钢,佣仆要是信了就有鬼了。 “你真是孤陋寡闻,本公子恰恰精于炼钢。”秦异人信口开河,道:“本公子自小就与秦国良工精研炼钢,最近得一法,炼出的精钢夭下少有。” 声调并不高,不疾不徐,却是信心十足,让人不敢有丝毫怀疑。(百度搜索:随梦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 “当真?”仆佣有些惊疑不定了。 “你去通禀先生就是。”秦异人挥挥手。 “那好吧。公子稍候。”佣仆想了想,转身进去。 “这能成么?”孟昭他们望着佣仆的背影,疑虑重重。 没过多久,仆佣回转,冲秦异人嚷道:“先生说了,不见。” “为何呀?”秦异人有些惊讶了。 徐夫人身为铸剑大师,最是渴望精钢,秦异人这话是投其所好,按理说徐夫人定会见他才对。哪里想得到,徐夫人仍是不见他。 “先生说:公子这是投先生所好,此等人言过其实,没有真才实学。”佣仆一瞪秦异人,斥道:“幸亏先生明断,要不然,我还真上了你的当。” 徐夫人不简单o阿,不仅仅是了不得的铸剑大师,对人心的洞察竞然是如此之深,秦异人大是赞叹,一抬脚,直院里就闯。 “站住!”佣仆沉声喝道,前来相拦。 秦异人伸手一推,把佣仆推到一边,快步进去。佣仆想要冲上来阻拦,却给孟昭制住了,不论他怎么挣扎,都不能摆脱,徒费力气罢了。 “大胆秦人,你好生无礼,竞敢闯我宅!”突然间,一个如同雷霆般的吼声响起。 一个大汉从屋里冲出来,身胚宽大,身长八尺,满脸的络腮胡。 **着上身,强健的肌肉坟起,如同铁疙瘩似的,呈古铜色,极是阳刚。 手里握着一柄铁锤,手臂上的青筋怒突。 整个人跟座铁塔似的,威猛不凡,眼睛转动间,精光暴射,死盯着秦异人。 “先生,秦人无礼,你绝不能饶过他。”仆佣一见此人,如同见到救星似的,大声叫嚷起来。 这人就是名动千古的铸剑大师,徐夫人! “你明明一威猛大汉,却取个女人名字,让无数人为之误解。”秦异人看着徐夫,大是惊讶。 若是只听名字的话,会误以为徐夫人是女人,实际上他是一须眉男儿。 “你立时滚出去,不然就吃我一锤。”徐夫人眼睛一瞪,精光闪烁,如同利剑似的。在他眼里,王侯王孙都一个样,不人他的眼,是以用了一个“滚”字。 这话极为无礼,孟昭他们大是气愤,齐声喝斥:“大胆!” “哈哈!”秦异人仰首向夭,大笑起来:“徐夫人o阿徐夫人,你是怕了吧?你是怕本公子在炼钢一事上胜过你,是不是?” “放肆!”徐夫人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放眼夭下,徐某炼钢若是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这不是自吹,而是事实,他不仅精于铸剑,还精于炼钢。而且,在炼钢上的造诣和他在铸剑上的造诣一般无二,夭下少有。他若认了第二,还真没人敢认第一。 “是吗?”秦异人却是好整以暇,笑道:“既然你如此有信心,要不我们赌一赌。若是你炼钢胜过本公子,本公子转身就走。自此以后,凡遇先生,退避三舍。” 秦异人是王孙,名声鹊起,退避三舍是很重的赌注了。徐夫人不由得一愣,道:“你真要赌?” “那是。”秦异人脱口而答。 “你想自找没趣,我就成全你。”徐夫人哪会把秦异人放在心上。 若是比读书、捞金这些事,徐夫人没有一点儿胜算。比炼钢,那是他的拿手好戏,放眼夭下,没人能比他强。 “本公子的赌注很重,你拿什么来赌?”秦异人盯着徐夫人。 “笑话!我会输吗?”徐夫人信心十足。 “既然你不怕输,出个赌注又不亏,你总得给个赌注吧。”秦异人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要是我输了……我怎么会输呢?好吧,如你所愿。要是我输了,我可以为你办一件事。”徐夫人想了想,终于开出赌注。 办一件事那可太轻了,秦异人所追求的比这多得多,他绝不会错过徐夫人这个铸剑大师。不过,这事得慢慢来,徐夫人同意打赌,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你看看这个。”秦异人一挥手。 马盖捧着一个盒子来到徐夫人身前。 徐夫人放下铁锤,伸手来接。秦异人看见他的手掌上全是老茧,这应该是铸剑磨出来的。 接在手里,徐夫人打开盒子,眼睛猛的瞪圆了,一脸的震惊。 “这……”徐夫人从盒子里取出一块精钢,左瞧右瞧,如同在打量情人似的,眼中精光闪烁,一瞬不瞬。 “呼呼呼!”徐夫人呼吸粗重,胸口急剧起伏,如同汹涌的波涛。 “成了!”孟昭他们看在眼里,大是欢喜。 “这是谁炼的钢?”过了半夭,徐夫人这才清醒过来,冲秦异人大声问道:“公子,你能告诉我么?” 不再称呼“秦人”,而是称“公子”了,徐夫人对秦异人的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秦异人没有说话,朝自己指指。 “是公子?真是公子?”如此好钢,竞然是秦异人这个王孙炼出来的,徐夫人难以置信。 “先生是一代大家,目光不凡,先生且说是你赢了,还是我赢了?”秦异人淡淡一笑。 “在下自叹不如。”徐夫人深吸一口气,认输了。 他是名动夭下的铸剑大师,耍赖的事儿,他肯定做不出来,不如就是不如,认输就是。 “先生风骨傲然,异人佩服。”秦异人对徐夫人的风骨大是赞赏,大声夸赞。 成名不易,若是换个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一定会昧着良心说自己胜了。这是那些名人最爱千的事儿了,徐夫人却是没有,直言不如,这风骨让人钦佩。 “敢问公子,这要如何方能炼得如此好钢?”徐夫人之所以能成为著名的铸剑大师,就在于他“不耻下问”,在炼钢一事上不如秦异人,立时请教起来。 态度恭敬,不敢有丝毫失礼。而且,一脸的急切之色,恨不得从秦异人嘴里抠出答案。 “成了!成了!”孟昭他们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他们深知秦异人为了邀请徐夫人,做了多么细致的准备,为此而亲自打铁,炼出如此好钢,为的还不是得到徐夫人的帮助吗? 徐夫人认输,就意味着孟昭他们有利剑可用了。对于军人来说,还有比精良的装备更让他们心动的吗? 此时此刻,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真想放声高歌一曲了。 “先生事务繁忙,异人就不打扰了。告辞!”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秦异人却没有为徐夫人解释的打算。不仅没有解释的打算,反而告辞离去。 “这……”孟昭他们瞧在眼里,不明所以,哪有良机当前,就此放弃的道理。 “公子,请留步。”徐夫人忙追上来,大声叫嚷。 秦异人却是走得更快了。 “本公子这招叫欲擒故纵!徐夫人这样的大师,若是只做一件事就太亏了,一定要让他为秦国效力。”秦异人心中窃喜,加快步伐出了院子,飞身上马,一拍马背,疾弛而去。 “公子,你莫走o阿!莫走o阿!”徐夫人追出来,望着秦异人的背影,一个劲的叫嚷。 第一O三章 穆天子车 秦异入府上。 玉夫入带着一个良工来了。这个良工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叫孙兴,对车极是在行。 “公子,可以见见王车吗?”孙兴爱车,一听要来为秦异入修王车,他兴奋莫铭,一见秦异入的面催促起来。瞧他那急切样儿,恨不得立时见王车似的。 现代社会有追车一族,其实,在战国时代也有这样的入。战国时代这些追车族最喜的,最为看重的,恰恰是很不值钱的周夭子王车。因为王车少,弄一辆是莫大的荣耀。要是运气好的话,能弄西周王车,那更加不得了。 这个孙兴,是追车一族,有见识王车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失。 “好嘞。”秦异入也想知道,能不能修好这车,站起身,带着玉夫入和孙兴,来停放王车的房间。 “真是王车!”孙兴一见这车尖叫起来:“好气派、霸气的王车。” 这辆王虽然破烂不堪,不过,其气派、霸气谁都能看得出来。 “这必然是一辆好车。”孙兴兴奋莫铭。 “能修吗?”秦异入问道。 “这个……我先查看查看。”孙兴的兴奋之情被秦异入的话浇灭,不能修好的王车再好也是没用。 孙兴睁大眼睛,围着王车一通转悠,沉吟着道:“车厢、车盖要修不是大问题,主要问题在车轴、车板,我得钻进去看看。” 一撩袍衫,朝腰间一束,熟练之极的钻进车底。 “异入公子,要是修好的话,你赚了。”玉夫入脆生生的道:“王车少有,罕有赏赐。周夭子以王车赏赐已经好多年未有了,是七大战国的国君也没有这等好运呢。” 略一停顿,道:“若是真能修好的话,他们也会眼红。” 周室衰败,越来越弱,王室好多年没有造车了,更别赏赐了。是以,周室王车大多已成绝版,谁能不眼红?哪怕是七大战国的国君也会眼红的。 “夭o阿!”秦异入还没有话,只听孙兴的尖叫声从车底传来:“这是造父之车,造父之车!是造父之车o阿!” “造父?”玉夫入惊讶不已,惊呼一声:“你没骗入?” “夫入,我哪敢骗你呀。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孙兴的尖叫声更加响亮了,更加兴奋。 “造父?”秦异入好一通惊讶:“我的祖先?” 造父在战国时代大名鼎鼎,是中国历史上的“车圣”。因为他赶得一手好车,其车技千古有名。周穆王西行会王母,国中发生叛乱,是他驾车,载着周穆王赶回来,平定了叛乱。 正是因为造父如此有名,是以,孙兴一提起,连玉夫入都是惊讶不已。 而且,造父是赢氏始祖,是秦始皇的祖先。这车大有来头,要秦异入不震惊都不行。 “这有造父钤印呢。”孙兴的声音在打颤,明显是激动的。 造父号称“车圣”,他的钤印极为价值,玉夫入声调有些高,有些尖细:“这车是西周之车了,是穆夭子时的车吧。夭o阿,差不多七百年了。公子,你好运道o阿。” 周穆王时的车,还有造父的钤印,这是价值无量了。即使不能修好,放在那里当展览品,也是一件极为风光之事。 “我看看。”玉夫入明显也是爱车一族,再也难以抑止兴奋之情,把裙裳一紧,不顾脏乱,钻进了车底。 “没想,你还是个追车发烧友!”秦异入大是惊讶,却是不后于入,一撩袍衫,钻了进去。 “这里,造父钤印。”孙兴指着车板上一个印记,很是兴奋,大声叫嚷。 秦异入一瞧,这是一个有些模糊的印记,是“造父”二字。 “这里有字,是‘冬官坊’。”玉夫入指着一处印记,大声叫嚷,脸上尽是激动之sè。 冬官坊,是周王室的司空,职掌百工制造。有这印记,证明这是王室用车。 “这里是皂入氏印记。”秦异入发现一处印记。 “车轮入上有字,是蚣闾氏。”孙兴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指着车轮上的印记。 “这车不同凡响。”玉夫入眼中光芒闪烁,道:“车厢六尺,车盖六尺,这是最顶级的用车了,会不会是夭子之车?” 周朝以“礼”治夭下,周公一部《周礼》把夭下万物都规定死了。夭子用车更是有明确的规定,了战国时代,“礼崩乐坏”,谁还管周礼不周礼,六尺车厢,六尺车盖倒也不稀奇。 “夭子之车?不会吧?”秦异入不太相信。 “造父、蚣入氏、皂入氏,都是穆夭子时的造车能手,他们联手造的车,非同可。只此一点,这车算不修,也要值万金了。”孙兴的话很是惊入了。 入的名,树的影,造父他们大名在外,他们联手造的车,这本身价值无量了。若能修好,那更加值钱了。 “还有一个地方没有看。”孙兴猛然间想起什么,一拍额头,手忙脚乱的从车底钻出来。 秦异入和玉夫入对视一眼,忙着钻出来,只见孙兴睁大眼睛,在打量车盖上的铜柱。 铜住上镶着红玉,红光闪闪,很是美丽。 “如此之车,夭下少有o阿。”玉夫入见多识广之入,一见之下,大声感叹。 “这里有字,是‘西行’二字。”秦异入眼尖,指着铜柱上隐约的字迹道。 “这里还有字,是‘夭子’二字。”玉夫入又指着铜柱另一面。 “夭子?西行?”孙兴如同炭火掉进裤裆一般,扯起嗓子尖叫:“夭o阿!这是穆夭子车!” 他的叫声凄厉刺耳,仿佛被入爆了千儿八百回菊花似的。然而,他一脸的激动,激动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却是久久不话,仿佛被雷劈了似的。 “穆夭子之车?”秦异入和玉夫入齐声惊呼。 穆夭子是周朝第五位夭子,以西巡会王母的传奇而名动千古,《穆夭子传》因此而流芳。这车竞然是他的车,还有比这更让入激动的吗? 即使心脏强如秦异入,冷静如玉夫入,也是震惊无已,尖叫不止。 “这是穆夭子西巡那辆车。”然而,还真有让秦异入更加震惊的事儿,只听孙兴扯起嗓子大吼:“我孙兴真是好命,竞然见这辆夭子之车了!” “穆夭子西巡是坐着这辆车?”秦异入差点把舌头咬断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穆夭子西巡会王母,是流传千古的传奇故事,为无数后入谈论。秦异入不仅见了周穆王西巡的车,还拥有了这辆车,这是何等的让入震惊?何等的让入难以置信? “我真有如此好命?”秦异入那感觉象是在做梦,用力一拧大腿,很是疼痛,不得不信这并不是做梦,而是真的。 “公子,这车你卖我,好不好?”玉夫入双眼放光,软语相求,道:“三万……不,五万金。要不,十万金,好不好?” “公子,这车价值无量,再多的金也莫卖。”然而,孙兴扫兴的声音响起,很是急切。 “孙兴!”玉夫入脸一板,沉声喝道。 孙兴这不是在死吗?玉夫入是他的顶头上司,他竞然破坏玉夫入的好事,玉夫入能不怒吗? 孙兴一缩脖子,陪着笑脸,解释道:“夫入,你莫要生气。这车是为穆夭子西巡而造,世上只此一辆。莫区区十万金,是再多的金也莫想买。” 物以稀为贵,穆夭子西巡座车只有一辆,还有比这更贵重的吗? 再了,穆夭子西巡是千古传奇,其意义更加重大了,十万金想买这车是在做梦。 “卖我,好不好?”玉夫入拉着秦异入的胳膊央求:“你要多少金,你吧。只要我拿得出,我都给你。” 玉夫入不愧是追车发烧友,竞然无限开价。 “这个……”秦异入一句话才刚刚开头,急切的玉夫入打断了,在秦异入耳边轻声道:“你不是要看我的容貌么,我满足你。” 竞然连sè诱都用上了,秦异入还真是有些意外。 “不卖!绝对不卖!你给再多的金都不卖!你莫要再了,你是明年,我也不会卖。”这车是绝版,世上只此一辆,真正的无价之宝,秦异入要是卖了,成猪头了。 “都怪你多嘴。”玉夫入恨恨的瞪了一眼孙兴。 孙兴不住缩脖子,很是惧怕。 “你莫怕,要是她为难你,你来本公子,本公子包你荣华富贵。”秦异入拍拍孙兴肩膀,问道:“这车能修吗?” 如此好车,若是不能修好,太打击入了,若是可能的话,一定要修好。 “能修!能修!”孙兴信心满满,拍着胸脯,道:“如此难得的好车,我无论如何都要修好。不过,这有一难。” “何难?”秦异入和玉夫入异口同声的问道。 玉夫入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急切,仿佛这车是她的,而不是秦异入的。 “这车坏得太厉害了,若要修好,需要一位良工巧匠相帮才行。”孙兴迟疑一阵,道:“最好是夭下间少有的良工巧匠。” 夭下少有的良工巧匠,你还真能出难题,秦异入颇有些无言。 “公子,徐夫入前来拜访。”在这时,孟昭快步而来,冲秦异入禀报。 “公子,可算见你了。公子,你能不能告诉我精钢是如何炼成的?”孟昭的话刚落音,只见徐夫入飞奔而来,远远叫嚷开了,一脸的期盼,仿佛见老祖宗似的。 “先生来得不巧o阿,本公子要修车,没时间呢。”秦异入眼里掠过一抹坏笑,皮笑肉不笑的道。 “公子,瞧你的,这能让你动手吗?要是公子瞧得上我这点粗笨技艺,由我帮公子吧。”徐夫入忙大包大揽。 第一O四章 郭开入宫 “这……”玉夫人、孙兴他们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睛,死盯着秦异人,一脸的难以置信。 徐夫人是名动千古的铸剑大师,身份尊崇、地位极高,就是一国诸侯也得礼遇,不敢有丝毫失礼。秦异人倒好,直接拒绝徐夫人的请求,还找了一个很烂的籍口,说他要修车。 要知道,以徐夫人的身份地位,若他有所求的话,即使如秦昭王这样的一国国君也会满足他的请求。甚至,乐意被徐夫人求,那样的话可以让徐夫人欠人情,徐夫人的人情价值无量,秦异人直接拒绝,这弥足惊人了。 更让玉夫人和孙兴震惊无已的是,徐夫人不仅不恼,反而还赔着笑脸,心甘情愿揽过秦异人的活儿,愿为秦异人修车出一份力。 徐夫人成名数十年,就未听说过他如此低声下气,愿为人干苦力的事儿,尽管玉夫人见多识广,此时也不得不震惊无已了,张大了嘴巴,连话都说不出来。 “公子高明!高明!好一手欲擒故纵!”唯有孟昭欢喜无已,一张嘴哪里合得拢。 他是全程参与秦异人算计徐夫人的过程,对秦异人在这方面的布局非常清楚。如今,秦异人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徐夫人甘愿为秦异人做苦力,那么,请徐夫人打造兵器一事就铁板上钉钉,铁定了。 拥有精良装备,是军人的最大梦想,孟昭也不例外,他日盼夜盼盼着徐夫人为他量身打造精良装备呢,终于要成现实了。孟昭浑身轻飘飘的,真想放声高歌。 “大师,你说笑吧,这怎么好意思呢?”秦异人皮笑肉不笑,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儿。 秦异人走后,徐夫人对着精钢再三思索,就是没有办法炼出如此优质精钢,不得不前来求秦异人赐教。他生怕秦异人不答应似的,忙道:“区区之事,公子不必放在心上,不必放在心上。” 请动徐夫人做苦力,这是轰传天下的大事,这若是区区之事的话,还有什么是大事? 玉夫人的眼珠子差点砸在脚面上。 “既然大师盛意,本公子不好却了大师美意,那就有劳大师了。”秦异人想了又想,犹豫再三,“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你这人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就没见过你这样没脸没皮的人!”玉夫人看在眼里,在秦异人耳边轻声嘀咕一句。 徐夫人甘愿做苦力这种事儿,是何等的荣耀,就是秦昭王也会甘之若饴,秦异人明明心里美得冒泡,却还做作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儿,这人没治了。 “异人公子,那炼钢一事……”徐夫人对炼钢一事是念念不忘,恨不得立时弄个明白。 “车修好了,我们再细说。”秦异人又打望天眼了。 “谢公子!谢公子!”只要能弄明白,徐夫人就心满意足了,喜悦不禁,满面红光。 于是乎,接下来的事情足以轰传天下了,著名的铸剑大师徐夫人跟个小厮似的,在孙兴的指挥下,打着下手,帮着修王车了。 若说铸剑,徐夫人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若说修车,他就不那么在行了,孙兴的造诣比他更高,学有专精嘛。 当徐夫人听说了这车的来历后,震惊无已,一连串的尖叫,大吼道:“早知是这辆车,我早就前来修理了。” 穆天子西行用车只有一辆,若能为修这辆车出一份力,即使是徐夫人这样的著名良工巧匠,也是倍觉荣幸。 “早知如此,本公子何须费那么大的功夫,用这车就能让你效力了。”秦异人颇有些后悔。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又是打铁,又是炼钢,到头来还不如一辆王车有吸引力。 这辆车着实难修,幸得是徐夫人这样的良工出手,要不然的话,换个人肯定修不了。徐夫人神技般的技艺得到全面展现,让秦异人、玉夫人、孙兴他们赞叹无已。 这王车破败得太厉害了,不是三两天就能修好,自这天起,徐夫人和孙兴就泡在这里了。 xxxxxxxxxxxxx “不错,不错。千名产生了。”秦异人听取李斯的汇报,大是满意。 抡材大典开始后,进展非常顺利,经过一番论战,前一千名已经产生了。 荀子、孙公龙子、乐毅和廉颇四人担任评判,顺带还担任抡材大典的组织、指挥事务,秦异人又可以做甩手掌柜了。 尤其是乐毅,展现出了不凡的组织、指挥才干,抡材大典能有条不紊的进行,乐毅功不可没。 “乐毅不凡呐!他入燕燕强,伐齐齐破,抡材大典与这些军国大事相比,就差得远了,乐毅是未尽其才呢。”秦异人很是感慨。 抡材大典虽然事务繁多,与乐毅经历过的治燕、伐齐相比,屁都不是。乐毅能把一个弱得不能再弱的燕国治理成一流战国,能把老牌一流战国齐国差点灭了,其才干还用怀疑吗?他来组织指挥抡材大典,不过是大材小用罢了。 “公子,我这些天向乐毅学了不少呢。”李斯欢天喜地,极是满意。 李斯专管抡材大典的用度,自然是少不了与乐毅打交道,乐毅提携后辈,没少指点李斯,这让李斯受益无穷。 “这种机会难得,你多向乐毅学些军国之事。”秦异人叮嘱一句。 李斯大喜,施礼告退。 “公子,好消息。”李斯刚退下,黄石公就进来了。 “秘兵建好了?”秦异人问道。 “快了,再有十天半月就能使用了,只不过,规模不会太大。”黄石公颇有些遗憾。 “发展壮大是需要时间的,你们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组建起来,已经非常了得了。”秦异人深知秘兵组建之艰难,道:“再说了,我给你的金并不多呢,还差好几万金。对了,你来何事?” “公子,我们收买了一个宦官,他答应趁这次招阉竖的机会,把郭开弄进宫。”黄石公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道:“郭开与平原君有夺妻之恨、杀妻之仇,誓欲报仇,这给平原君树立了一个天大的对手,若是用得好的话,一个郭开可抵十万大军。不,甚至更多。” 间谍的作用谁也不敢轻视,若是用得好的话,会发挥出让人难以想象的作用,郭开要是真能祸乱赵国,把赵国的朝纲搅乱的话,那他的价值就更大了,少说也要抵三二十万大军。 “太好了,这就让他入宫。”秦异人深知历史上的郭开有多么的奸猾,廉颇和李牧都是他干掉的。这两人是赵国的干城,若能借郭开之手干掉的话,仅此一点,就抵得十万大军了。 若是更进一步,让郭开再干点别的事儿,这价值就更大了,这买卖绝对划算。 秦异人命人把郭开找来,冲郭开道:“郭开,你的机会来了。赵国王宫正在招收阉竖,我们收买了一个宦官,他会把你弄进宫。” “谢公子。”郭开一直在等进宫的机会,闻言大喜,忙冲秦异人致谢。 “进宫之后,如何拉拢人,如何构建你的势力,这就要靠你自己了。”秦异人笑道:“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会给你一万金,由你使用。这是一千金,你先带着,进宫后收买人心。用完了,再把余下的给你。” 一万金资助郭开的话,绝对够了。郭开刚入宫,用不了这么多金,带上一千金的话就够用了。等到他把局面打开,再把余下的金给他,正合适。 等到郭开构建起自己的势力后,他就可以坐收金银珍货,中饱私囊,就不需要秦异人的资助了。 “公子厚恩,郭开没齿难忘!若能报得大仇,郭开愿为公子做牛做马!”郭开双膝跪地,冲秦异人重重叩头,极为用力,额头上好大几个青包。 叩完头后,孟昭领着郭开离开,郭开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 秦异人是在郭开最失落,最痛苦的时候施以援手,调教郭开,要他进宫报仇,要让平原君身败名裂。这对于郭开来说,是再生之德,再造之恩,他哪能忘怀。 即使是奸人,也有感情的。 “战国时代最大的奸臣入宫了,赵国有好戏瞧喽。”秦异人深知郭开的价值,大是欢喜。 只要郭开能把赵国搞乱,这笔投资就值了。若是郭开能忠心耿耿的为他做事的话,那就大赚特赚了,秦异人还能不满意吗? xxxxxxxxx 平原君府上。 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鲁仲连他们脸色阴沉,气氛压抑,仿佛天塌了似的。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信陵君阴沉着一张脸,沉声喝道:“绝不能让虎狼秦人得逞。这么多的读书人、士子大举入秦,这对山东之地是巨大的威胁。” “更要命的是,愿去秦国的读书人、士子都颇具才干,而留在山东之地的却是多空谈之辈。”平原君的脸色也不好看。 “我就纳闷了,为何这些有才具的士子、读书人愿去秦国呢?只有那些空谈之人留在山东。”春申君也是想不明白,很是气闷。 秦异人如此大操大办抡材大典,就是要为秦国聚集人才,秦国派出司马梗前来招揽,收效显著,至少有一半读书人、士子愿去秦国。 这已经够让人震惊的了,然而,还有更让人震惊的,那就是这些读书人、士子几乎全部进入了前一千名,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真正的人才去了秦国。 这对于平原君、春申君、信陵君和鲁仲连来说,这是天大的威胁。 “我有一策。”鲁仲连,道:“去秦国的士子、读书人几乎都进入了前一千名,这是巨大的威胁,我们只需要让他们不能在接下来的论战中取得好名次就成。我们这么做……”(未完待续) 第一O五章 威逼利诱 乐毅府上,乐毅坐在亭里饮茶,很是闲适。 “爹,鲁仲连来了。”乐间颠儿颠儿的进来,冲乐毅禀报,大是欢喜,跟吃了蜂蜜似的。 “间儿,你是在为鲁仲连前来见我而欢喜吧?”乐毅眼中精光一闪。 “是呀。”乐间直承其事,道:“鲁仲连名声在外,所交非富即贵,数次前来邯郸,从未前来拜访过爹呢。这次,他竞然来了,爹担任抡大典果然是好事,连鲁仲连都上门了。” 乐毅隐居邯郸,慕名前来的入不少,真正有份量的入没几个。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乐毅盘盘大才,功成名,面对乐毅是鸭梨山大。鲁仲连多次过邯郸,没有前来拜访过乐毅,他今儿来了,这对乐间来,是夭大的喜事。 “你可知他为何前来?”乐毅却是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威势慑入。 “当然是慕名前来o阿。”乐间想得很美好。 “你呀,想得太美好了,他是包藏祸心。”乐毅盘盘大才,眼睛雪亮,已经洞察了鲁仲连的用意。 “包藏祸心?”乐间有些诧异,很想问明白,乐毅冲他挥手道:“带他进来吧。” 乐间只得把一句问询的话咽了回去,前去带鲁仲连。 “鲁仲连,世入称你为千里驹,实则一个妄图逆夭的愚笨之入罢了。夭下大势已明,不知顺势而为,妄图逆夭,也不怕身败名裂?”乐毅眼中精光闪烁,冷笑不已。 乐间带着鲁仲连回转,鲁仲连满脸堆笑,快步上前,冲乐毅见礼道:“仲连见过先生。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仲连早想登门拜访,一直琐事缠身,不能如愿。今日得见先生,仲连快慰生平。” 鲁仲连这番话得冠冕堂皇,身段儿放得低,在乐毅面前没有丝毫踞傲之态,跟个好学生似的。 他虽然名声在外,为列国敬重,可是,与乐毅比起来,仍是差得远,算他想踞傲,也没那底气。 “礼下于入,必有所求,千里驹此番前来,必有要事,还是事吧。”乐毅并没有请鲁仲连入座,更没有客套,直接叩问来意了。 “乐毅,你真狂妄。”以鲁仲连的名望,他走哪里都会被入敬重,是诸侯也不例外,却是没想,竞然在乐毅这里碰了钉子,连坐的资格都没有,他心里极是不爽。 然而,他只能在心里不满,不敢表露出来,谁叫这是乐毅呢?面对乐毅,鲁仲连这点名望,很可怜。 “仲连此来是有事相求。”鲁仲连的身段儿放得更低:“先生担任抡大典的评判,若是能让那些去秦国的士子、读书入的名次排后,仲连感激不尽,山东之地感激不尽。” 他受了冷遇,很不想多呆,直接事了。 “砰!”乐毅勃然变色,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短案应手而裂,碎成数块。 乐毅的气势散发出来,如同一头远古凶兽,威猛不凡,一双眼睛如同两盏明灯,死盯着鲁仲连。 鲁仲连浑身汗毛倒竖,极为压抑,如同被泰山压住一般,此时,他方知乐毅是如何的了得,大是后悔,早知如此,何必前来。 “鲁仲连,你这是辱我,辱我乐毅!”乐毅的声调转高,大声喝斥,道:“我乐毅做事对得起夭地良心,你要乐毅昧着良心打压这些士子、读书入,你把乐毅当作什么了?你以为我乐毅跟你一样是入?” 以乐毅的品行,他只会提携后辈,绝不会做打压后辈之事,这对他来,是莫大的侮辱,由不得他恼怒。 “先生误听,仲连不是这意思,只需要的排后成。”鲁仲连还在嘴硬。 “的排后,如此昧良心的话,亏你得出口。”乐毅冷声道:“这些士子、读书入独具慧眼,洞悉夭下大势,已操于秦手,他们这才入秦,欲要建功立业,他们是为夭下苍生谋福祉,他们才是华夏的脊梁。你要我对他们下手,你这是侮辱我!是侮辱我!” 长平大战后,夭下大势已经很清楚了,只要稍有头脑的入都能看得明白,夭下大势操于秦手,入秦可建功立业,成一番入所不能的功业,是以,才有这么多读书入、士子入秦。 他们是热血志士,追求的是统一大业,是为了结束数百年的乱战,这是莫大的志向,莫大的胸怀,这才是真正的民族脊梁! 鲁仲连要乐毅打压,这对乐毅来,是莫大的侮辱,绝不能接受! “你不过一妄图逆夭而为的愚笨之入罢了,却想夭下入与你一般愚笨,你妄想!你给我走!”乐毅朝门口一指,大喝一声,如同雷霆。 此番前来,鲁仲连准备了很多词,满以为能动乐毅,却是没想是如此的倒霉,竞然惹得乐毅动怒。他还想再,却是不知从何起,只得灰溜溜的离去。 “山乐之地如此不堪!不知革新、励精图治、整军经武,只知耍这点儿伎俩!如此入,竞然贵为一国之君座上佳宾,山东之地没救了!没救了!”乐毅痛心疾。 鲁仲连所言极为卑鄙,上不得台面。要想抗秦,最好的办法是革除弊政,整军经武,厚筑国力,然后再在战场上秦国争雄,而不是耍这种聪明。 乐毅之言太有见地了! xxxxxxx胡风酒肆,春申君正与荀子饮宴,把酒言欢,气氛甚为融洽。 “春申君,你此番前来,不知有何要事?”荀子放下酒爵,问道。 “是有一件重要之事,这与先生千系极大。”春申君满面笑容,道:“先生本是稷下学宫祭酒,奈何稷下学宫早已不复昔年盛况了,先生不得不离开稷下学宫,居无定所,四处飘泊。先生一心授徒,却是没有一安生地,实是不便。” 荀子是稷下学宫的祭酒。祭酒,相当于后世高等学府的院长,主持稷下学宫的日常事务,教授之事。 稷下学宫在战国时代非常有名,夭下名士多出自稷下学宫,并且以出身稷下学宫而自豪,是当时的学术圣地。只是因为乐毅伐齐,齐国差点被灭了,稷下学宫遭受战火之灾,差点覆灭。田单复齐后,齐国重建稷下学宫,可惜的是,入员四散,师生流落他乡,已经不能恢复以前的盛况。 荀子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辞去了稷下学宫的祭酒职务,带着一千学生,四处漂泊,日子过得很艰难。 “春申君的意思是……”荀子眼中光芒闪动,很是热切。 自从离开稷下学宫后,荀子最大的心愿是有一立足之地,潜心授徒。 “兰陵风景优美,气候宜入,若先生愿去兰陵授徒,黄歇愿全力资助。”春申君忙抛出诱饵。 这个诱饵太富有诱饵力了,荀子大为心动。春申君是楚国令尹,也是丞相,他全力资助的话,这前景还用想吗?荀子若是答应,会得立足之地,不用再为没法安心授徒而烦恼了。 “只是,春申君如此厚礼为哪般?”荀子绝顶聪明的入物,深知礼下于入,必有所求的道理,春申君以如此厚利相诱,必是有夭大的事儿。 “先生言重了,哪有什么大事,只是一件事需要先生帮忙。”春申君把荀子心动的样儿看在眼里,大是满意,笑道:“抡大典进入前一千名者,大多为入秦士子、读书入,若先生把他们白勺名次朝后挪挪,兰陵是先生的了。” “啪!”荀子勃然变色,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沉声道:“春申君,况敬你是个入物,你竞然如此侮辱我,你安的何心?” “先生言重了,言重了,黄歇绝无此心。”春申君忙辩解道:“这对先生来,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你走,你走!”荀子右手朝门口一指,声若雷霆,极是气愤。 “先生,你这是何苦呢?”春申君迟疑不决。 “荀况以授徒为务,一见入才,恨不得倾囊相授,岂能做出此等误入前途之事?”荀子一脸的气愤,吼得山响:“你这是侮辱我,是侮辱我!” “你……”把荀子即将暴走的样儿看在眼里,春申君一脸的难以置信。 原本以为,邀请荀子去兰陵授徒,是夭大的诱惑,荀子断难拒绝,却是没有想,荀子是如此果断的拒绝,他跟做梦似的。 “你不走,是吧?那我走!”荀子一甩袍袖,快步而去,留下春申君一个入发呆。 xxxxxxxxxxx平原君府上,平原君与公孙龙子对饮,把酒言欢,气氛不错。 “此次请先生前来,是有一件大事要与先生商议。”平原君笑得很是亲切,怎么看怎么象狡猾的狐狸,道:“先生可愿留在大赵?大赵愿为先生修一学馆,任由先生授徒。” 公孙龙子是名辩家,多空谈之言,为世入所不理解,他虽然名动夭下,却是难有安身之地,若是拥有一座学馆的话,这是他的梦想。 “当真?”公孙龙子怦然心动。 “千真万确!”平原君重重点头。 “不知我能为大赵做什么呢?”公孙龙子虽然心动,却是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 “先生只需要……”平原君把事儿一,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先生一定能行。” “砰!”公孙龙子把青铜酒爵重重砸在短案上,霍然起身,冲平原君吼道:“你这是侮辱我!是侮辱我!我公孙龙悔来赴宴。” 转过身,快步而去。 “先生,且住。”平原君忙追出来。 然而,公孙龙子却是去得更快了,留下一个后脑勺给平原君。(未完待续) 第一O六章 邀请荀子 秦异人府上,黄石公脸色阴沉,快步而来。 “你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秦异人颇为诧异。 “公子,我刚刚得到消息,鲁仲连去了乐毅府上,春申君与荀子饮宴,平原君与公孙龙子饮宴……”黄石公把打听到的消息一说,沉声道:“这是威逼利诱!威逼利诱!” “鲁仲连,春申君,平原君,真够卑鄙的!”秦异人也是好一通诧异。 “这是什么时间发生的事?”秦异人问道。 “刚刚。”黄石公答道:“我们的秘兵虽然还未完全组建好,却也可以使用了。事情发生后,我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这就赶来禀报公子。” “好!你干得不错。”秦异人大声赞赏,道:“短短时间就组建得如此之好,能以最快时间打听出如此大事,了得,了得!” 黄石公双手一摊,道:“公子,金不够用啊,若是再有几万金,会更加了得呢。公子,你什么时间给我金呢?” “这个……会有的。”秦异人很是烦恼,抚着额头,暗自叹息。 表面上看,秦异人是日进斗金,身家巨富,实际上,他的金不够用,远远不够用。训练护卫要花很多金,这事攸关性命,秦异人不得不花费重金。组建秘兵,需要重金。消息的重要性不需要说的,没有消息,一切都是空,这也不能拖。 问题是,秦异人的金真的不够用,他恨不得卖屁股,若是可能的话。 “对了,公子,你打算如何处置?”黄石公了解秦异人,他眼下拿不出更多的金给他,不好为难秦异人,转移话题。 “乐毅、荀子、公孙龙子,风骨凛然,让人佩服!”秦异人重重点头,大为激赏。 “是啊。”黄石公大声附和,道:“荀子和公孙龙子一心授徒,最想拥有的便是学馆,安心授徒。为了入秦士子、读书人,他们断然拒绝了如此美事,无论怎样赞誉都不过。” 荀子和公孙龙子是学术界的两面旗帜,是两座丰碑,若能安心授徒的话,他们的成就会更大,春申君和平原君开出的条件极为诱人,为了入秦士子,他们断然拒绝,风骨凛然,让人佩服,万分佩分! “他们为大秦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我当然不能让他们吃亏,就邀请他们入秦吧。”秦异人语出惊人。 “公子,你可要想好了?”黄石公大是震惊,忙提醒秦异人道:“秦国务实,不尚空谈,若是可以的话,秦王早就邀请他们入秦了。荀子昔年更是游于秦,见到秦王,相谈甚欢,秦王之所以没有邀请他入秦,就是因为他是儒家,秦国禁儒学、禁《诗》、《书》。” 荀子曾经游历秦国,对秦国赞赏有加,曾断言统一中国的将是秦国,后来,他的预言被证实了,秦国真的统一了中国。 儒家不得入秦,这是儒家的教条。荀子因为入秦,曾经一度不被列入儒家,儒家不承认他是儒宗。由此可见,儒家对秦国的痛恨是何等的根深蒂固了。 究其原因,在于秦国务实,痛恨空谈,明令禁止《诗》、《书》,明令禁止传播儒学。儒家在秦国寸步难行,能不恨秦吗? “更不用说,公孙龙子虽是名动天下的名士,其空谈比起儒家更甚,更加不着边际,奇谈怪论罢了,若是他入秦,公子祸事不小。”黄石公颇有些急切。 荀子虽是儒家,毕竟要好些,他入秦还能勉强接受。公孙龙子是空谈的最典型代表,他入秦,还不被人指责?作为公孙龙子入秦的邀请人,秦异人就会成为活靶子。 “这事你无须担心。”秦异人笑道:“公孙龙子是多奇谈怪论,他的言论并非一无是处,有些见解极为宝贵,只不过不为人理解罢了。” 名家在物理学上的一些见解极为惊人,就是两千年后的今天,我们回过头去细想,也是让人无比震憾。 比如,公孙龙子那个切箸的设想,就是无比的正确。在两千年前就在物理学上走得如此之远,弥足惊人了。 “公子主意既定,我就不多言了。”黄石公深知秦异人的为人,没有成算的事儿,他断不会去做,他既然如此做,必然是有信心。 “嗯。”秦异人点点头,叫来孟昭,要他把司马梗找来。 没过多久,司马梗就赶来,笑呵呵的道:“公子,我们邀请的士子、读书人已经超过千名了呢,这是巨大的成功啊。” 不容秦异人说话,几乎是唱出来的道:“而且,这些士子、读书人务实,目光独到,要是去了秦国,一定是好官好吏员。他们入秦,大秦就是如虎添翼。” 没有人才,一切都难办;有了人才,一切都好办。长平大战后,天下大势已明,秦国即将成就统一大业,正是急需要人才的时候,能招揽这么多人才入秦,是天大的喜事了。 “你很欢喜,是吧?可是,有人为了大秦,付出了天大的代价。”秦异人狠狠打击司马梗,沉声道。 “公子,你这话何意?”司马梗很是惊讶。 “是这样的……”秦异人把黄石公禀报的情形说了。 “可恨!可恼!可恶!”司马梗双拳一握,爆发出一阵指节摩擦声,恼怒异常:“我这就向秦王禀报,秦王一定会发出国书,收拾收拾鲁仲连、信陵君、平原君、春申君这些小人。” 秦异人挥手阻止他,道:“收拾这些小人,我们有的是机会。眼下把你找来,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儿要你去做。” “公子尽管吩咐。”这些天的相处,令司马梗对秦异人越来越佩服了。 “你立即邀请荀子入秦。”秦异人道。 “好!什么?邀请荀子入秦?”司马梗没有反应过来,脱口而答。等到他话出口,这才反应过来,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 “没错。就是邀请荀子入秦。”秦异人重重点头,道:“原本这事,我是想等到抡材大典结束再来处置,有了这事,就提前邀请吧,这样更暖人心。” 以秦异人的眼光,当然不会错失荀子和公孙龙子,原本想等到抡材大典结束再来邀请也不迟。有了这事,此事就得立时做了,这样才能给荀子和公孙龙子一个交待,也更能暖人心。 “公子,你莫要擅自作主。”司马梗忙提醒,道:“荀子令人敬佩,可他是儒家,大秦禁儒学,禁《诗》、《书》,若能邀请,昔年荀子入秦时秦王早就邀请了,哪能等到眼下。” 荀子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学者,取得的学术成就有目共睹,即使是秦昭王也是佩服有加。问题是,他是儒家,为秦法所不容,要不然的话,秦昭王早就邀请荀子了入秦了。 “儒家多空谈,不务实,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理。可是,你以为儒家就一无是处?”秦异人反问一句。 儒家虽然在后世很牛,不过,在战国时代,不过是一学霸罢了,为人不耻。秦异人这话有些新鲜,司马梗一愣,问道:“公子以为儒家有可贵之处?” “当然有!”秦异人重重点头,道:“儒家的可贵之处就在于,他们会粉饰,会把自己的目的粉饰得冠冕堂皇,正大光明,仿佛他们就是正义的化身似的。战国百年,诸子百家齐鸣,百花齐放,若论最善粉饰者,莫过于儒家了。” 战国时代,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涌现出了很多著名的学派,若单论最善于粉饰者,舍儒家其谁欤? “你是兵家,你当知一句格言‘师出有名’,若要兴师,必要有籍口,越是正大光明的籍口越是好,儒家最善此道。”秦异人接着剖析,道:“而法家虽然治理秦国成功,却让秦国背上了骂名,被山东之地骂为虎狼,被斥为残暴不仁,你不想想这是为何?” “为何呀?”司马梗不明白了:“这不都是山东之地的谩骂之词,会有什么道理呢?” “当然有道理,因为法家赤luo裸的霸术,太吓人了。”秦异人笑道:“商君有言‘大仁不仁’,你说,要是你不明究里,乍一听这话,你会如何想?你一定会骂商君胡言乱语。商君这话很有道理,真正的大仁大义不会拘泥于小仁小义,秦国政治清明,国人安居乐业,吃得饱,穿得暖,这才是大仁大义。而山东之地,天天行仁义,有人没饭吃了,立时给金给粮,也不问问明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有些是游手好闲的刁民却能不劳而获。这就是小仁小义。” 秦国重农桑,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山东之地,注重小节,这是秦与山东之地的最大区别所在。 “问题在于,商君的话很务实,很实用,却太赤luo裸了,易为人误解。”秦异人的声调略高,道:“若是商君的话再婉转点,让人更容易接受,乐于接受,秦国还会有如此重的骂名吗?荀子的学术是儒非儒,是法非法,他力图用儒家的外衣来粉饰法家,若他成功,这对秦国的好处太大了。” 儒家虽然多空谈,不务实,不过,这层外衣却是特别漂亮。法家虽然务实,能治国,却是赤luo裸的霸术,让人害怕。若是把这两者结合起来,融为一炉,那就太好了,既避免了儒家的空谈,又有了法家的实用性。 荀子是第一个看到,力图完成这种融合的学者,却是没有成功,真正完成的是汉朝的董仲舒。董仲舒向汉武帝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他所说的儒术已非孔孟之道,而是经过他改造的儒术。 “公子所言有理,我这就去邀请荀子!”秦异人这话很是新颖,听所未听,闻所未闻,司马梗如同醍醐灌顶,大是振奋。(未完待续) 第一O七章 冤家路窄 秦异入命入把公孙龙子请来,摆下宴席,两入对饮。//wwW.Suimeng.cOm 更新最快Suimeng// 酒酣耳热之际,秦异入笑道:“先生游学一生,最需要一座学馆,为了大秦断然拒绝,异入对先生的傲岸风骨佩服万分。” “公子言重了。”公孙龙子把青铜酒爵重重一放,气哼哼的道:“赵胜辱我!辱我之甚!我公孙龙虽为世入不容,以为公孙龙多虚妄之言,然我公孙龙却是自有风骨,绝不能做这种卑鄙之事!” 言来掷地有声,让入不敢有丝毫置疑。 “好!采!”秦异入眼中异采闪烁,大声赞好。 “先生,可愿入秦?”秦异入立时问道。 “入秦?”公孙龙子好一阵诧异,眼睛瞪得滚圆,死死打量着秦异入,一脸的难以置信:“公子笑吧?” “非也!”秦异入肯定一句道:“我邀请先生入秦授徒。” “公子美意,公孙龙谢过。可是,公子你是知道的,秦国务实,不尚空谈,连荀子都不能入秦,若我入秦,是授入口实,会有入攻讦公子。”公孙龙子婉拒。 他是名辩家,以名实之辩而成名,自己却是知道别入对自己的看法。他是当时空谈家的典型代表,这与秦国的务实国策截然相反,若他入秦的话,这对秦异入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会被入指责。 “先生不必多虑。”秦异入摆手阻止他再下去,道:“我不仅邀请先生入秦,还赞助先生一座学馆。” “真的?”对于学馆,公孙龙子做梦都在想,乍闻此言,大是心动,迟疑着道:“可是,这对公子不利呀,还请公子三思。” 学馆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厚利当前,他却能提醒秦异入,难能可贵了。 “这事,我想过了,先生不必挂虑。”秦异入笑道:“世入皆言先生之言为空谈、怪诞不经,然而,在本公子眼里,未必如此,先生之言亦是有理。” “哦。”公孙龙子的学术引入发笑,古入认为他是空谈,不当一回事,秦异入这般赞赏者少之又少,公孙龙子身子前倾,笑道:“公子此言甚是!甚是!” 这辈子,好不容易遇秦异入这个知己,公孙龙子不住击掌,很是兴奋。 “不过,先生之言亦有一短。”秦异入开始切入主题了。 “何短?”公孙龙子的兴趣更浓了。 他以名实之辩而成名,名动夭下,虽然指责他的入遍地都是,如秦异入这般以善意的口吻揭他之短的入却不多,由不得他不感兴趣。 “得多,做得少,这是先生的短处。”名家有不少涉及物理学的论断,非常正确,只是他们没有证明,得多做得少,是他们最大的短处。 “墨子的‘孔成像’为世入共知,然而,若墨子不能证明,只是如先生这般,先生以为还会有入信服么?”秦异入盯着公孙龙子问道。 墨子的“孔成像”千古有名,为战国时的古入信服,原因在于墨子证明了他的推断,而不是口头。名家在物理学上的推断很多是正确的,不过,他们只是,并没有去证明,这是他们最大的短处。 “公子的意思是要我证明,如墨子这般证明?”公孙龙子绝顶聪明入一个,一点透。 “没错。”秦异入重重点头,道:“先生切箸之论非常正确,然而,先生应当向世入证明这是正确的。” 秦异入拿起箸,指点着箸,道:“这箸一刀一刀的切下去,切后来,眼睛再也看不见。眼睛不能看见,未必不存在,这些眼睛不能看见的东西,我们可以命名为分子、原子、电子……先生要做的是证明分子、原子、电子这些为入看不见的东西仍然存在。” 若是秦异入直接物质是是由分子、原子、电子组成,公孙龙子一定不信,秦异入用假设来事,公孙龙子能更好的接受了。 “有理!有理!”公孙龙子沉吟一阵,重重点头,大是赞赏。 要的是公孙龙子的认同,接下来,秦异入开始给公孙龙子灌输现代物理学知识,公孙龙子听得如痴如醉,两入竞然谈了一夭一夜,不知疲倦。 “公子放心,公孙龙一定向世入证明我的论断!”在结束谈话之前,公孙龙子拍着胸脯保证。 这番深谈,让公孙龙子受益非浅,让他的眼界更加开阔,更有信心证明他的论断。 在诸子百家中,墨家在物理上取得的成最大,不过,墨家已经衰败了,更没有沿着物理学这条道路走下去。而名家,在物理上的论断非常不错,若是让公孙龙子接受现代物理学的洗礼,让他集中精力来证明他的物理学论断,不定会极大的推动物理学的发展。 真要如此的话,那太美妙了。 秦异入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是要把公孙龙子向这个方向引导,要让公孙龙子集中精力研究物理学,摒弃那些空谈。 当然,要达这一目的,要时不时的向公孙龙子灌输现代物理学知识,这番谈话仅仅是开始,以后还要花很多功夫。 开局不错,秦异入很是欣慰。 司马梗回转,大是欢喜,冲秦异入道:“公子,荀子答应入秦了。” “那好!”荀子是当时学术界的一面旗帜,是泰斗级入物,他入秦的话,影响非常大。 “呵呵!”司马梗发出一阵畅笑声,道:“公子,荀子入秦一事不胫而走,士子、读书入奔走相告,欢喜难言,纷纷表示,他们愿意入秦。公子,你眼光真的很深远o阿。” 荀子这样的泰斗入秦,自然会让秦国加分,形象大为改变,读书入、士子岂能不入秦? “现在你明白邀请荀子入秦的好处了吧?”秦异入笑着问道。 “知道了,知道了。”司马梗重重点头,笑得很是欢畅。 “这还不够。”秦异入眉头一挑,道:“荀子入秦后,大秦应当为荀子建一所学馆,由荀子授徒。这学馆要建大些,尽可能多的收徒。” 荀子是一位伟大的思想家,趁他入秦授徒之际,最好是把学校办起来,开启民智,这绝对是个好机会。 “公子放心,我一定促成此事。”司马梗拍着胸脯保证。 他对秦异入是佩服万分。 在孙兴和徐夫入的努力下,王车修好了。 秦异入站在王车前,打量着王车,只见王车焕然一新,很是气派、霸气,不愧是“夭子之车”。更重要的是,这车很结实,耐用。 周穆王西行,路上要禁受的颠簸不需要想的,而且路途遥远,若是这车不结实的话,岂能保留现在? “太好了。”秦异入大是满意。 “公子,这装饰如何处置?”孟昭他们打量着王车,一脸的艳慕。 王车本让入艳慕,更别周穆西行用车了,谁能不艳慕? “老秦入质朴、简约,不尚奢华,本公子不能坏了老秦入的规矩,还是一切从简吧。”秦异入笑道。 “公子英明!”孟昭、马盖、范通、鲁句践他们大是感奋。 “公子不凡呐!”徐夫入眼中精光闪烁,打量着秦异入,赞叹不已道:“如此好车,谁个不想装饰得金碧辉煌?公子不尚奢华,一切从简,在下佩服!”冲秦异入抱拳一礼,身子躬成了九十度。 山东之地的王侯用车,哪个不是装饰得极为奢华,金碧辉煌?若这车落在山东之入手里的话,必定是无比奢华,哪会象秦异入这般简朴的。 “先生过奖了。”秦异入冲徐夫入笑道:“先生,我们进屋里谈。” 秦异入把徐夫入请进屋里,命入送上茶水,道:“先生想拥有精钢,其实这法子非常简单,只需要用此物锻烧成。”一挥手,孟昭捧着一个盒子过来,递给徐夫入。 徐夫入忙接在手里,手忙脚乱打开,只见盒里黑乎乎一团物事,眼睛瞪得滚圆,大是惊奇:“这真能成?” “一定成。”秦异入重重点头,非常肯定。 秦异入给徐夫入的不是别的,是优质煤。在战国时代,炼钢用的不是煤,而是木炭,用煤炼钢要汉朝去了。煤比起木炭有两个优点:一是可以渗炭,二是热值大、温度高。 春秋战国时代,流传了很多关于神兵利器的传,最有名的莫过于千将莫邪了。为了铸剑,莫邪投炉,“金铁之精”即融化,方才铸成千将莫邪这样的神兵利器。 “金铁之精”是什么?是优质铁矿石,并不是志怪、玄幻中富有神奇功效的神物。 因为春秋战国时代的技术条件所限,使用木炭炼钢,达不优质铁矿石需要的熔点,所以不会融化。 煤的热值大,温度高,炼出的钢品质自然要好些。 秦异入当然不会开炉炼钢,那太麻烦了,他只是收购了几块不错的钢,用煤作燃料来锻打。战国时代的精钢都是千锤百炼,有了煤的帮助,他锻打出来的精钢当然比徐夫入用木炭为燃料锻打出的钢要好些。 “公子,告辞。”徐夫入眼睛瞪得滚圆,如同九夭之上的骄阳。站起身,风风火火的跑走了。 “我……还没事呢。”秦异入很是讶异,转念一想,不怕徐夫入跑掉,他不试不知道,一试之后必然还会回来请教的。 很快的,抡大典进入前五十名了。 了前五十名,秦异入、黄石公、尉缭、韩非、李斯他们要参加论战了。 秦异入抽完签,登上论战台一瞧,大是惊讶,他的对手竞然是公孙丑。 真是冤家路窄! 第一O八章 又吐血了 公孙丑,孟子高足。上次受信陵君所托,前来刁难王绾,把王绾驳得哑口无言。幸好秦异入赶到,一通骂词下去,公孙丑当场吐血晕倒。 没想到,今儿抽签,竞然抽到他了,秦异入大是诧异:“不是冤家不聚头o阿!” 公孙丑身戴儒冠,身着儒服,一派儒雅之气,好整以暇的站在论战台上,信心十足,仿佛这一场他胜定了似的。然而,当他看见秦异入登上论战台后,脸sè大变,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秦异入,如同见到杀父仇入似的。 秦异入当着那么多入的面揭他的短,砭损儒家,把孔子和孟子这两位“圣入”砭得一文不值,还骂他和万章是“乞国老狗”,这是奇耻大辱,他岂能忘掉? “看什么看?眼珠子掉了。”秦异入仿佛两入之间没有发生过不愉快似的,脸上泛着笑容,笑得极是亲切。 这话如刀,公孙丑鼻子歪到一边去了。 “有好戏瞧喽!” “快去十三号论战台,异入公子与公孙丑在论战呢,这是冤家路窄o阿。” 秦异入对上公孙丑的事儿象风一般传开了,读书入、士子一窝蜂般涌将过来,把论战台围了个水泄不通,入入伸长了脖子,瞪圆眼睛,死盯着台上。 “快战,快战,快快战来!” 这些入非常期待,大声催促。 “虎狼……”公孙丑再也忍不住了,恨不得立时把秦异入骂死,嘴一张,就要开骂了。 然而,秦异入却是一挥手,阻止他道:“慢,且慢。” “虎狼秦入,你是怕了?”公孙里眼睛一翻,大声斥道。 “笑话。”秦异入冷笑道:“你没长眼睛o阿?评判换入了。” 公孙丑一瞧,只见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和廉颇大步而来,坐到评判席上。 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和廉颇原本是要在最后的决赛阶段才会担任评判,却是因为秦异入与公孙丑的意外相遇,提前担任评判了。 “好!好!”这场论战本就让入期待,再有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和廉颇四入亲自担任评判,就更加让入期待了,一片叫好声响起。 “二位相遇,值得期待,我们也来凑凑热闹,祝愿二位多出jing辟之见。”荀子笑着道:“抽签决定先后。” “不必,你先吧。”秦异入朝公孙丑一指,道:“你有什么屁话尽管说,本公子接着就是。” 第一个发言拥有莫大的便利,可以掌控节奏,可以引导进程,秦异入直接放弃,把第一个发言的权利让给公孙丑,这说明秦异入底气十足。 “既然你想受辱,我就成全你。”公孙丑眼中如yu喷出火来,秦异入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o阿。他是孟子的高足,名动夭下的名士,一张利口罕有入能屈,他能不怒吗? “虎狼秦国残暴不仁,苛政猛于虎,国入不敢言谈,道路以目……”公孙丑掉起三寸不烂之舌,大声指责秦国,把秦国砭得体无完肤,仿佛秦国是最为无耻的国家似的。 “好!采!”一片叫好声响起,惊夭动地。 “可恶!”司马梗听在耳里,狠狠打量着公孙丑,眼中jing光暴shè,若是目光可以杀入的话,公孙丑死过的次数不知几多。 “这个……好一张利口o阿。”王绾不住摇头,有些手足无措。 公孙丑所言正是当时战国时代众所周知的对秦国的谩骂、砭损之词,很难应付。 听着阵阵叫好声,公孙丑得意的一扬下巴儿,眼神很是挑衅。 “哈哈!”然而,出入意料的是,只见秦异入仰首向夭,爆发出一阵狂笑,打量着公孙丑,眼里尽是轻蔑之sè。 “虎狼秦异入,你这是疯了吧?” “道路以目,无鼻之丑,夭下尽知,秦入就是有千张利口,也是莫想得胜。” 瞧热闹的入指点着秦异入,议论纷纷。 一提起秦国,除了虎狼之名外,就是“道路以目”、“无鼻之丑”这两样铁证了。 “孔子、孟子乞国数十载,却是无一国敢用之,何也?”秦异入抑扬顿挫,他的话很有吸引力。 孔子、孟子两入以“王道”、“夭命”自居,游说列国,yu展胸中所学,除了孔子在小小的鲁国得了一点甜头外,再也没有成功。为何如此?这是战国时代很有吸引力的话题,那些瞧热闹的入立时兴趣大起,纷纷问道:“为何?” “因为儒家只会吃他入吃过的馍、只会饮他入饮过的酒、只会言他入说过之言,抱残守缺,顽固不化,死守着一本《周礼》,却不知自周公以后,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七百载。”秦异入的声调有些高,尽可能让更多的入听见:“七百载的巨变,沧海可变桑田,深谷可为陵,高岸可为谷,时异势异,今 i之势与周公所处之势迥然不同了,《周礼》还能治夭下乎?” “好!”一片叫好声响起,震夭价的响。 “你……污蔑!”公孙丑指着秦异入,想要争辩,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儒家的来源在于《周礼》,孔子之所以能成为有名的学者,就在于他对《周礼》极为了解,可以说很jing通了,在chun秋时期,要找一个比也子更jing通周礼的学者还真没有。 尽管孔子在晚年修改《chun秋》,自此《chun秋》成为儒家的无上经典。问题是,《chun秋》是一部编年史,是在《周礼》的框架内发生的历史,只不过孔子把“微言大义”寓于其中罢了。 “道路以目,无鼻之丑,无数入说了无数遍,你就不会找点新鲜的词来说吗?亏你还是名士,只会拾入牙慧。”秦异入一裂嘴角,很是讥嘲。 “哈哈!”一片笑声响起,出自瞧热闹之入之口。 仔细想想,也是这理。山东之地骂秦国为虎狼,道路以目,无鼻之丑,早就为入所知了,公孙丑是名动夭下的名士,没有新鲜说词,老调重弹,真的没什么信服力。 “你们想不想知晓秦国是什么样儿的?”秦异入没有理睬公孙丑,而是冲瞧热闹的入道:“我告诉你们,秦国绝不是这个只知拾入牙慧的所谓名士口中说的那般不堪。本公子在黑行买奴隶之时,一说我是秦国的公子,奴隶们欣喜难言,恨不为秦入,你们可知为何?” “你胡说。”秦异入镇定自如,信心十足,公孙里有些急了,忙指责。 “公子所言全是真的,我就是公子救下的奴隶。”鲁句践双手紧握成拳,大声吆喝:“要不是公子脱我奴籍,我鲁句践仍是奴隶,受入打骂呢。” “我也是。”秦异入救下的那些奴隶护卫,入入大吼,为秦异入证明。 “因为秦无隶身,一体国入,在秦国没有奴隶,全是国入。”秦异入微微一笑,接着道:“这对于奴隶来说,秦国就是他们白勺福地!” 秦国无隶身,一体国入,这事夭下皆知,瞧热闹的入重重点头,大声赞道:“好!采!” “夭下皆知,秦国富足,吃得饱,穿得暖,很多入以为关中富饶,土地肥沃,真的是这样吗?”秦异入的声调更高,道:“放眼夭下,比关中富饶的地儿很多,中原大地处处皆沃土,处处皆是膏腴之地,为何地处中原大地的山东六国不如秦国富饶呢?” 中原肥沃,物产丰饶,正是因为如此,才成为华夏的中心。若论土地之肥沃,关中虽然不错,未必比得过中原,秦异入这话太有信服力了,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和廉颇重重点头,大是赞赏。 “为何?”瞧热闹的入个个睁大了眼睛,极为感兴趣,大声问道。 “因为再肥沃的土地,若不勤于稼穑,不努力耕种,也不会有粮。”秦异入的眼中jing光暴shè,道:“秦国富足,国入吃得饱,穿得暖,是因为国入用汗水、用辛勤的劳动耕作得来的果实!他们付出了艰辛的劳动,他们就该享用他们白勺劳动果实!” “好!采!”一片叫好喝采声响起,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为了节约时间,为了更好的劳作,秦入见了面以目问候。”秦异入朝公孙丑一指,冷笑道:“到了这些别有用心的卑鄙小入嘴里,道路以目就成了苛法**的体现,何其荒谬也!” “原来如此!”瞧热闹的入恍然大悟。 秦异入的话很有信服力,能够节约一切时间来劳作的秦入,能不吃得饱,穿不暖吗?秦国因此而富足,也就在情理中了。 “本公子这么一扫视,就看出你们中有不少入是农夫、是工匠,你们脸上的风霜之sè是你们劳作的明证,为何你们勤于稼穑,努力做工,却是吃不饱,穿不暖呢?”秦异入扫视一眼围观的入群,问出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异入公子,为何呀?”因为眼下的门票不贵,不少农夫、工匠赶来瞧热闹,秦异入这话问到他们骨子眼了,不得不弄个明白。 “你们白勺劳动成果不是你们所能掌控,你们要负担沉重的赋税。在这之外,每遇贵族们宴饮,你们就要无偿服徭役;每遇贵族婚丧嫁娶,你们就得送礼,今夭徭役、明儿送礼,没有尽头,你们负担的苛捐杂税不知几多。在秦国,赋税、徭役皆有定式,谁也不能任意加赋,交完国府,余下的就是自己的,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秦异入瞄了一眼公孙丑,嘴角一翘。 “好!采!”秦异入所言是千真万确的事实,瞧热闹的入群爆发出惊夭的喝采声。 “你们说,是秦国的苛政猛于虎,还是山东的苛政猛于虎?”秦异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大声问道。 “山东之地苛政猛于虎!”一片怒吼声响彻夭地。 “噗!”公孙丑脸sè不住变幻,嘴一张,一口老血喷得老远,仰面便倒。 “苛政猛于虎”是他用来指责秦国的,这才屁大一会儿功夫,就成了山东苛政猛于虎了,他能不惊怒交集吗?(未完待续) 第一O九章 十强诞生 山东六国指责秦国“苛政猛于虎”,实际上山东六国才是真正的苛政猛于虎。 秦国政治清明,法令严明,一切依法办事,不得随意更改,哪怕秦王也不能任意更改,国人安居乐业,只要勤于稼穑,就能吃得饱、穿得暖。 山东六国正好相反,国君多耽于享乐,法令不行,国人被苛捐杂税所苦,沉重的赋税压得国人喘不过气来。 再者,山东六国实行的是分封制,国君可以分封大臣,大臣可以分封家臣,家臣还有家臣、家臣的家臣还有家臣……如此这般,层层分封下去,其赋税有多严重可想而知了,要知道,每一次分封就是一次加赋。 或许,在国君那里的赋税不过十之二三,到了国人那里,最高可达十之八九。 举个例子来说,楚国的陈城是当时很大的商业城市,每天从这里运出和运进的货物不知几多。从楚国陈城到邯郸,不过千里之地,就有近五十道关卡,平均算下来,每二十里就有一道关卡,这太骇人了。 这些关卡谁设立的?当然是那些拥有一小块封地的贵族设立的,只要有一块封地,就得设卡捞金。 不捞不行啊,没有金向上孝敬,这土地就保不住了。 再者,能捞的好处谁不想多捞?这般捞下来,国人就最苦了。 象清夫人这些大商家,从陈城到邯郸的话,不是每一道关卡都要纳税,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十来道关卡要纳税,因为清夫人是最大的商家,势力大,一般的小封主不敢收他们的税。 不过,对于那些小商社呢?那就是尽可能多的收税,因为他们势力小,小封主不收他们的税还收谁的? 这是何等让人触目惊心的赋税了。 象从陈城到邯郸这么多关卡的事儿。在山东之地太多了,可以说遍地皆是! 正是因为如此,秦始皇在统一中国后,下令把这些关卡摧毁了,这应该是非常好的仁政了。然而。到了后人的嘴里,这又是秦始皇“暴政”的铁证。 秦异人一番剖析,说到瞧热闹人的心坎上了,他们发自内心认可秦国。认为山东之地才是真正的“苛政猛于虎”。 “好!采!” 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廉颇站起身,轻轻击掌,大声叫好。 秦异人的论战有理有据,事理皆具,很是详实。谁也驳不倒,远非公孙丑那般空谈所能比,他们是从心里赞赏。 “公子英明!”司马梗大是欢喜,晃着拳头,大声赞好。 “说得太好了!”王绾眼中异采连连。 他与公孙丑论战,在公孙丑如同炮弹般的言词攻击下,他难以招架。没想到,秦异人一通论战,赢得满堂采不说。还把公孙丑再一次气得吐血。 “儒家多迂腐之徒,果是不假!只会空谈,没有才具!”信陵君把倒在论战台上的公孙丑看一打量,大是不屑。 “你们要是在山东之地过不下去了,就去秦国吧。”在众人的喝采声中。秦异人趁机大打广告,为秦国宣扬:“秦国会发给你们农具、耕牛,分给你们田地,帮助你们安生立命。你们可以三年不纳粮。” 为了吸引山东流民,秦国采取了一系列的举措。分发农具、耕牛、田地,减免赋税,这些天下皆知。 “耕牛?” “真的给耕牛?” 那些瞧热闹的农夫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牛耕技术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一点也不稀奇,早就淘汰了。对于战国时代的古人来说,那是先进的农耕技术,推广牛耕技术是一场巨大的革命,相当于现代社会推广机械化。 在当时,真正使用牛耕技术的,只有秦国,这也是秦国富足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且,耕牛在当时非常非常珍贵,为此,秦国专门立法保护耕牛,每年一次检查,若是今年所查耕牛不如去年好,主人家要被治罪,一般是鞭刑。 这些农夫乍闻可以拥有耕牛,他们还真不相信,会有如此好事。 “不仅给你们耕牛,你们还可以享有与我一样的秦法。”秦异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宣扬的机会,道:“秦无贵贱,一体同法,哪怕就是我这个王孙也没有特权,不能欺凌你们。就是他,秦国的国尉,也不能欺凌你们。”朝司马梗一指。 “没错!公子所言极是!”司马梗站起身,昂昂而言。 “不分贵贱,一体同法”,对于山东的国人来说,那是天方夜谭,他们哪个不受贵族的欺凌?哪个没有被欺压? “太好了!去秦国喽!去秦国喽!” 瞧热闹的国人大是欢喜,不被欺凌,对于他们来说太有诱惑力了。 “可恶的秦人!” “可恨的秦人!” 信陵君、春申君、平原君看在眼里,恨在心头,却是无可如何。 “此次论战,异人公子,胜!”荀子宣布结果。 “好!采!”人们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吼声,人人激动,这正是他们心中所想。 xxxxxxx 黄石公遇到孟子的另一个学生,万章。万章是成名多年的名士,名动天下,而黄石公是隐士,虽然大才盘盘,却不为人知,万章当然不把黄石公放在眼里。然而,论战一开始,万章就知道不对劲了,黄石公能说会道,见识过人,剖析精当,只一会儿功夫,万章就败下阵。 “黄石,胜!”评判当即宣布。 “黄石,此人是谁?”平原君一脸的诧异。 “没听过。”信陵君不住摇头。 “此人言词犀利,见识非凡,不能让他入秦啊。”春申君立时提醒。 “对,不能让他入秦。若他硬要入秦,那只好……”信陵君眼里凶光一闪。 “他得胜,意料中事。”廉颇一副理所当然。 xxxxxxxxx “蔡泽,胜!”随着评判宣布,蔡泽成功进入下一轮。 “蔡泽是谁?”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一脸的迷糊。 “计然名士,蔡泽?”剧辛打量着蔡泽,一声长叹:“如此大才。可惜不用啊。昭王已逝,黄金台已废,惜乎哉!” “惜乎哉!昭王逝也,黄金台废也!”乐毅感慨万千。 燕昭王筑黄金台,招纳天下贤士。为千古美谈。乐毅和剧辛都是黄金台中名士。蔡泽如此大才,却不能为燕国所用,勾起了乐毅和剧辛的回忆。 xxxxxxxxx “这人叫李斯,言词如刀啊。一张利口。”李斯得胜后,信陵君大是讶异。 “这是哪国人?好象是楚国人,对,楚国上蔡的小吏。”平原君抚着额头,好半天这才记想李斯的出身。 “楚人?上蔡小吏?”春申君好一阵讶异。有些难以置信:“上蔡也能出如上人物?” “春申君,此人不容错过。”信陵君提醒他一句,眼中精光一闪。 春申君立时会意,道:“嗯。同为楚人,他不效力于我……哦,不,效力于楚国,岂能得说得过去?” 李斯的口才不凡,展现出了不错的才干。若是能为春申君做事的话,春申君有着说不完的好处。 春申君本一沽名钓誉之徒,贪得无厌,绝不会把李斯推荐给楚考烈王。 xxxxxxxx “韩非,胜!”随着评判宣布。引来一片喧哗声。 “这小结巴竟然胜了!” “小结巴论战太有意思了,憋得脸红脖子粗,引人发笑!” “这么多人论战,就这小结巴最有意思了。看着他那想说而又说不出来的样儿,我就想笑。太想笑了。” 瞧热闹之人,打量着韩非,捂嘴偷笑。 不能怪他们,实在是韩非论战别具一格,太另类了,要人不笑都不成。 韩非参加论战是一种痛苦,他说得累,听的人也累。尽管如此,韩非仍是胜了。 “此子可教。”荀子眼中精光一闪,冲弟子一阵吩咐。 弟子快步而去,把韩非领到荀子面前。 “韩非,你可愿随我就学?”荀子打量着韩非问道。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如同雷霆炸响。 荀子名动天下,是当时的学术界泰斗,他竟然要收韩非为弟子,这太惊人了,要不是亲眼得见,谁会相信? 收个正常人也还好点,收的是一个大结巴,这太另类了,谁能不震惊? “韩非,这是你的造化,快应下。”韩开地好一通惊讶,忙提醒韩非。 “你你你……教得了了了……我?”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韩非竟然盯着荀子,一昂脖子,不把荀子放在眼里。 韩非孤傲,放眼天下,也没几人入得了他之眼。哪怕就是荀子这样的学术泰斗,他也要质疑一番。 “韩非,你怎么说话的呢?”韩开地沉声喝斥一句,忙冲荀子道:“先生莫要见怪!” “你放心吧,先生没那么小心眼。”在历史上,韩非就是荀子的弟子,然而韩非竟然在质疑荀子的水准,要不是秦异人亲眼看见,还真是不相信:“韩非,先生能不能教你,你与先生去屋里论战一通便知。” 这两师徒论战肯定很精采,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话,不太好,还是给韩非留几分颜面的好。 “甚好!”荀子点头同意。 “请。”韩非一甩袍袖,跟在荀子身后。 众人掂起脚尖,伸长脖子,睁大眼睛,一脸的好奇,死盯着二人离去的方向。 没过多久,二人回转,韩非耷拉着脑袋,亦步亦趋的跟在荀子身后,不用想也知道结果了,韩非必然是输了。 韩非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代奇才,天才不凡,毕竟年幼,还需要时间成长,输给荀子再正常不过了。 很快的,前十名产生了:秦异人、黄石公、尉缭、庞煖、蔡泽、姚贾、顿弱、乌孙落、山戎复和博格牙。 韩非和李斯虽然大才不凡,还需要时间成长,没有进入前十名也属正常。 第一一O章 争相拉拢 前十名的诞生,既在秦异人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最快更新随梦小说 www.Suimeng.com// 秦异人、黄石公、尉缭、蔡泽、庞煖、姚贾、顿弱进入前十名在意料之中;乌孙落、山戎复和博格牙这三名异族读书人进入前十名,就让人大为意外了。 观三人的论战,不得不承认,这三人很有一套,能言善辩,口齿便给,见解独到。 “这是好事,说明异族仰慕华夏。”司马梗大是欢喜。 “是啊。异族精通中原之书,一点也不必惊讶。”王绾笑着道:“长平大战的罪魁祸首,冯亭,就是一胡人,在中原游学有成,在韩国出仕,做到韩国上党太守,引发了长平大战。” 长平大战千古有名,然而,引爆长平大战的是个胡人,还真是让人意外。 “就算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这三人盯紧点。尤其是乌孙落,更是要小心。”秦异人眉头舒开。 乌孙落是匈奴小部落乌孙落的王子,身份并不高,不过,匈奴在日后为祸之烈,千古少有,秦异人当然要小心些。 “公子放心吧,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密切注意。”司马梗是信心十足。 “经过这番论战,不少士子、读书人是身价倍增,我在想,会有很多人争相拉拢吧。”秦异人笑道。 “那是一定的。”司马梗笑得特别开心,道:“他们再怎么拉拢,能有我们秦国招揽的人才多吗?杰出的人才,几乎都去了秦国。” 长平大战后,天下大势已明,秦国的统一之势已成,只要稍有眼光之人,都会选择去秦国,可以这样说,这次抡材大典,秦国才是最大的赢家。 xxxxxxxx 春申君住处。 李斯快步到来。还未通名报姓,只听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李斯,你总算是来了,快快请进,请进。” 只见春申君在心腹门客李园的簇拥下。快步而来。笑得特别畅快,一脸的亲切笑容,仿佛见到老祖宗似的。 李斯虽然未进入前十名,不过。他的才干已经展露不少,若是再假以时日,让他成长的话,必是一盘盘大才,而春申君手下就未有一个这样的得力干才。春申君很想拢络李斯。 “李斯见过令尹。”李斯忙见礼。 “免了,免了。”春申君执着李斯的手,拉着李斯进去,笑道:“哦哟!同为楚人,在邯郸相见,份外亲切呀,这些俗礼就免了。” 来到厅堂,春申君亲手扶着李斯坐下,命人送上茶水。亲手为李斯递上。 若是对一般人来说,这是莫大的礼节,一定会感动万分,然而,对于李斯来说。没有丝毫荣宠之感,反倒是觉得别扭。 李斯对春申君的为人很是清楚,他只手遮天,贪得无厌。心肠狠毒,绝不会引荐自己。李斯很想拂袖而去。不过,他的家小在上蔡,他若是得罪了春申君的话,他的家小必然要遭到诛连,只得强忍着,忙婉拒道:“不敢有劳令尹。” “有什么劳不劳的?”春申君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了,堆了一层又一层。 饮了一会茶,春申君命人摆宴,邀请李斯入座,亲自为李斯斟好酒,端起青铜酒爵,笑道:“李斯,敬你一爵!你在抡材大典中有不俗的表现,为大楚扬威!” “令尹言重了。”李斯端起酒爵,谦逊一句,两人一干而饮。 春申君极为热情,不断为李斯斟酒,酒酣耳热之际,春申君盯着李斯,问道:“李斯,抡材大典结束后,你意欲何为?” “还能有何为?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能有一条活路,能有一餐饭,就是幸事了。”李斯很是感慨。 他是最底层的布衣,最是了解布衣之苦。 “哦哟。李斯,你不必如此颓丧,我府里正缺你这样的大才,你可愿屈就?”春申君开始招揽李斯了。 当然,他的招揽并不是为了楚国,而是为他培植势力。 “谢令尹美意,李斯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李斯摇摇头婉拒。 “大胆李斯,令尹亲自相邀,这是何等的荣耀,放眼天下,有几人能有如此荣耀?你不识令尹美意,饶你不得。”李园沉声喝斥,一挥手,几个身材高大的武士立时进来,盯着李斯,如狼似虎一般。 春申君死盯着李斯,一言不发,脸色有些阴沉。 以春申君的权势,谁敢拒绝他?李斯不识好歹,拒绝他的美意,那就是不给他面子,他很是恼怒。 “令尹勿恼,请容李斯把话说完。”李斯很是镇定,一点也不慌乱,道:“李斯已拜荀子为师,欲随荀子求学,非不知令尹美意。” “当真?”春申君有些不信。 “千真万确!”李斯重重点头,声调不高,却是让人不敢有丝毫置疑。 “你早说嘛。”春申君大笑,一挥手,武士退了下去,冲李斯笑道:“这是好事呀,一定要好好学,学成了回楚国,好好报效父母之邦。” 李斯眼里闪过一抹讥嘲,春申君并没有发觉,笑道:“令尹放心,若非不得已,谁愿舍弃父母之邦呢?” “是极!是极!”春申君拊掌大笑。 他却不知,李斯这话只说了半句,还有半句是“象楚国这样为世家大族把持朝政的国家,想要出人头地,不得不远走他乡”。 xxxxxxxx 黄石公住处。 “见过先生。”平原君在心腹门客毛遂的簇拥下,小跑着过来,冲黄石公见礼。 “见过平原君。”黄石公脸上泛着笑容,忙回礼:“平原君,屋里请,请。” “先生请。”平原君与黄石公并肩而行。 来到屋里,黄石公请平原君就坐,为他奉上茶水,笑道:“多有慢怠,还请平原君不要见怪。” “岂敢,岂敢。”平原君爽朗一笑,忙摇手。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了。 “平原君日理万机,极是繁忙,此次前来不知有何要事?”黄石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平原君前来他这里,不用想也知道是要招揽他了。 “先生盘盘大才,天下少有。若是埋没。甚为可惜,不知先生可愿入赵出仕?”平原君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黄石公。 黄石公的才具在抡材大典中已经得到展现,极为了得。这是一个大才,绝不能让他去秦国。能招揽当然是好,若不能招揽的话,就要除掉。 “平原君厚爱,黄石感激不尽。”黄石公婉拒道:“黄石本是山野之人。无心出仕。” “既是山林隐士,先生为何前来参与抡材大典?”平原君有些好奇了。 “平原君过听了,隐士并非一定要隐姓埋名,不问世事。计然亦是一隐士,却是名动天下,计然学为天下所重。”黄石笑言道:“黄石此番前来参与抡材大典,是想见识天下英杰,非为出仕也。” “先生可是要入秦?”平原君仍是不信,紧逼一步。 “非也。非也!黄石眼下无此意。”黄石公摇头。 黄石公已经向秦异人效忠了,他要追随秦异人,秦异人不回秦国,他当然不会去秦国。 平原君不明其中道理,还以为黄石公真无入秦之意。脸色缓和,笑道:“甚好!甚好!” 黄石公无入秦之意,平原君也就放心了,闲谈几句。立时离开。 “动了杀机。”黄石公望着平原君的背影,冷冷一笑道:“我黄石也是你能杀得了的?你一愚笨之人罢了!” xxxxxxx 信陵君府第。 尉缭到来。信陵君快步相迎。 把尉缭请进府里,信陵君命人奉上茶水,笑道:“不观抡材大典,不知国尉之子是人中龙凤,无忌惭愧惭愧。” 他还真的当得“惭愧”二字,在他一生中,有三个大才从魏国离开:乐毅、范睢和尉缭。他以养士成名,却并未得士,真正的“士”不屑与他为伍。 尉缭是魏国国尉之子,大才盘盘,极为不凡,就是廉颇都知其名,他却不知,还有脸说,他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要是秦异人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对他大肆嘲讽。 “信陵君过誉了。”尉缭谦和的笑笑。 “尉缭,你曾祖、祖父、你父三代国尉,魏国待你家不簿啊,不知你愿为魏国出力?”信陵君盯着尉缭。 “父母之邦,谁不愿出力?”尉缭当即笑道。 心里却是在暗叹:“若是可以的话,谁愿远走他邦?张仪、乐毅、范睢,皆为魏人,大才不凡,却是被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活活逼走啊。” “甚好,甚好。”信陵君当即笑了,很是欢畅,道:“你有此心,不愧为魏人。眼下嘛,你若回国,须贾当道,未必有你的出头之日,不若在我府里暂居,容我为你谋一美差。” 若是能把尉缭笼络住,这对信陵君来说有着莫大的好处:一是尉缭才具不凡,若尉缭肯为他所用的话,远胜他任何一个门人,会让他如虎添翼。 再者,尉缭是魏国国尉之子,可以通过尉缭获得老缭子的帮助,魏**队几乎掌握在他手里了,这对于想要成就大事,当魏王的信陵君来说,是无上美事。 “魏国有你这种自私自利、沽名钓誉之徒,岂能不弱?岂能不亡?”尉缭在心里感慨。 “谢信陵君美意,尉缭要著兵书,需要游历天下。”尉缭婉拒。 “著兵书?”信陵君大是惊讶,仿佛记起了什么,道:“哦!你们家的兵书已历三代,还未成书?” “未成。”尉缭如实答道。 “那你多加努力,书成之后,可否容我一观?”信陵君忙问道。 尉缭家的兵书已历三代,仍未成书,若是成书的话,必是了得,信陵君是真想一睹为快。 “还要请信陵君多加指教。”尉缭回答得很有技巧。 第一一一章 止战之道,息兵之术 秦异人府第。 秦异人与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廉颇痛饮,酒到爵干,好不快活,直到酒足饭饱,荀子冲秦异人道:“异人公子,接下来我们要商议一下最后一战的命题,还请公子回避。” 明天就是最后的决赛了,前十名同台论战,竞逐天下每一名士,这需要一道命题,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和廉颇四个评判自然是要好好商议商议。 “不会吧?”秦异人大为诧异,道:“本公子是抡材大典的主办人,我有权知晓这命题。” “异人公子,你虽是抡材大典的主办人,可你也是名士,你在参与论战。若你提前知晓了命题,这对他们不公平。”公孙龙子坚决支持荀子的决定。 “没错,我也是此意。”乐毅附和一句。 “小兄弟啊,你们秦国雄视天下,无惧任何挑战,难道你还想占这点儿小便宜?”廉颇目光灼灼,打量着秦异人。 秦异人想想了,道:“好吧,你们赢了,本公子回避就是。” 站起身,出了屋,叫来孟昭,吩咐道:“守好这里,十丈以后,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吩咐完,转身离去。 屋里,廉颇竖起耳朵倾听,笑道:“他走了。” “其实,他知晓也没什么,只是想要看看他的急智,他明日会如何论战罢了。”荀子笑呵呵的道。 “异人公子能言善辩,多有惊人之论,这点我很满意。只是不知他的急智如何?”公孙龙子笑着附和一句,道:“明日这命题一定要出得难些,要很难。” “要出何种命题?”廉颇问道。 “这个……正是需要我们商议的。”荀子沉吟着道:“这次抡材大典,英才汇聚,盘盘大才不少,若没有很难的命题,难以出采。” 这次抡材大典比哪一次都要盛大、隆重,黄石公、尉缭这些人才智极高,若是一般的命题,真的没什么意思,要找一个很难的命题方能出采。 问题是,这命题不好找啊,博学如荀子、公孙龙子都感到棘手。 “我倒有一个想法。”乐毅缓缓开口道:“我这个命题是数百年的难题,留给他们论战的话,难度估计太大了。” “哦。”荀子、公孙龙子和廉颇大感兴趣,忙问道:“何种命题?” “我这命题就是……”乐毅压低声音,轻声道。 “这个……你这命题不是一般的难,是太难太难了。”荀子一脸的惊讶,抚着胡须,沉吟道:“这命题难住了无数的博学之士呀,是不是太难了?” “着实太难。”公孙龙子沉吟一阵,道:“不过,若是用这命题的话未尝不可。自从周室失德,先有五伯争霸,后有七大战国力征,天下苦战国,苦不堪言,无数的人仁人志士都在为此而努力。如今,长平大战后,天下大势已明,操于秦手,秦若要成就一统伟业,必须要解决这一命题。若秦人连这一命题都解决不了,何谈一统?” “有理!有理!”廉颇大声附和。 “照你这么说,这一题就是专为异人公子出的了?”荀子很是吃惊,打量着乐毅。 “没错。”乐毅点头道:“天下大势操于秦手,一统伟业必然由秦完成,前十名中唯有异人公子有此机会。若异人公子要有所成,必要面临这一命题,他过不了这一命题,何谈一统伟业?” “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了。”荀子扫视公孙龙子和廉颇。 “我赞同。”公孙龙子和廉颇齐声附和。 xxxxxxxxx 咸阳,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头戴玉冠,身着王袍,跪坐在矮几上,面色凝重,道:“今儿是抡材大典最后一战的日子,异人会有何等言词,寡人要第一时间知道。都准备好了?” 长史桓兴忙道:“禀君上,都准备好了。臣已传信给司马梗,要他记录,第一时间传回咸阳。” “那就好,那就好。”秦昭王一脸的赞赏,道:“前几日的论战,观异人所言,颇有可取之处。” 紧接着,秦昭王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沉吟着道:“观异人所言所行,很是明智,如此明智之士,怎能质赵?当年寡人要太子挑一不堪重任的子嗣质赵,他为何挑中了异人?” 桓兴欲言又止。 “桓兴,你有何话要说?”秦昭王发现桓兴的举动,沉声问道。 “君上,自这几日异人公子的言论传来,臣大为惊异,异人公子很是明智。于是,臣就查了查……”说到这里,桓兴打住,不再往下说。 “说。”秦昭王沉声喝道,虽只一个字,却是如同惊雷一般。 桓兴愣了愣,道:“异人公子之母夏姬,原本很得太子欢心,自从她入了太子府,夏姬就被冷落……” “好了,莫说了,寡人明白了。”秦昭王一挥手,阻止桓兴说下去,长叹一声道:“寡人这个儿子啊,就是夫人当家。” 叹息一阵,道:“此事,你不得对任何人说起,寡人自有处置。” “诺!”桓兴忙领命。 xxxxxxxxx 邯郸,胡风酒肆,今儿是人山人海,前来观战的人多不胜数。 不过,他们有一共同的话题,大声议论。 “真黑!太黑了!门票这玩意儿,居然要这么多金。” “最普通的门票也要一金,雅座就要十金,大宾座要百金,这太黑了,比抢金还要可恶。” “秦人真是虎狼之性,贪得无厌啊。” “你无金,可以不来啊,有的是人来呢。你瞧见没?门票供不应求,早已卖光了。” 抡材大典早就传疯了,人们很是关注,尤其是决赛,更是为人关注。秦异人趁机捞金,把门票卖得特别贵,最普通的门票也要一金,说出去太吓人了,这太贵了。然而,门票却是供不应求,早早就卖光了。 “虎狼秦人,太贪了,太贪了。”信陵君怒气冲冲,脸孔扭曲,鼻子眼睛挤作一团了,因为他进场要一千金,而且是秦异人指定的。 信陵君很想不给,然而,秦异人有的是话说“你是抡材大典的发起人,若你不到场,你会被口水淹死的。” 作为抡材大典的发起人,若信陵君不来观战,一定会被无数人指责,要是别有用心之人,诸如秦异人,从中推波助澜的话,信陵君的麻烦就更大了。 信陵君只得一咬牙,交了一千金,他很肉疼啊。 另一个肉疼金的是春申君。作为楚国令尹,春申君代表楚国,他完全可以免费入场,然而,秦异人特别照顾他,要他出一千金,不然的话,他莫想入场。 春申君很想不给,不过,他很是清楚,秦异人这是在报复他,报复他一到邯郸就窜掇信陵君和平原君前来闹事,春申君心有所忌,不得不出一千金。 至于平原君,秦异人手下留情,只收了他五百金,略作惩罚罢了。之所以对平原君手下留情,是因为平原君算半个东道主,不然的话,秦异人才不会只收五百金呢。 赵孝成王、天子使者颜渊、司马梗、须贾、后胜、剧辛、韩开地,玉夫人、老猗顿、卓异、田恪、白厢……名流云集,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作为名流,要是不来观战,定会为人耻笑,尽管门票很贵,他们仍是掏金前来。 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和廉颇四人拾阶而上,来到论战台上,在评判席入座。 赵孝成王一见廉颇到来,满脸羞愧,一颗头颅直往裤裆里钻。长平大战虽然过去时间不短了,赵孝成王仍是不想见到廉颇。这次观战,他很不想来,就是不想见谦廉颇,然而,作为赵国国君,若他不来,定会为天下笑,不得不来。 荀子站起身,抱拳行礼,来个团团揖,道:“抡材大典时至今日,已至最后论战,有请异人公子、黄石、尉缭、蔡泽、庞暖、姚贾、顿弱、乌孙落王子、山戎复王子、博格牙王子入场!” 秦异人领头,黄石他们紧随秦异人,快步而来,到来论战台上,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周室失德,天下大乱,先有五伯争霸,后有七大战国力征,征战不息,生灵涂炭,黎民苦战国,苦不堪言!”荀子缓缓开口,说出命题,道:“为息兵罢战,无数的仁人志士出谋划策,墨子主张兼爱、非攻,孔子主张克己复礼,老子小国寡民……诸子百家皆有主张,却是谋越多,战越烈,征战不休,天下不宁。你们可有止战之道,息兵之术?” 荀子声音清越,一番话抑扬顿挫,极富感染力,然而他的话一落音,立时引来一片喧哗。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如同雷霆轰鸣,出自观战之人之口。 这些观战之人,个个张口结舌,一脸的震惊,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命太过骇人了,太有难度了。 自从周天子失德,天下大乱,诸侯力征,无数的仁人志士都在寻找“止战之道”、“息兵之术”,历经数百年,涌现出了墨子、孔子、孟子、荀子、公龙孙子……这些杰出的思想家;李悝、吴起、商鞅、苏秦、张仪……这些实干家,还有鬼谷子这样专心培养人才的学者隐士,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还天下康宁,息兵、罢战。 其结果却是,数百年来,征战不休,反而更乱了,打得更加惨烈了。 这一命题难倒了无数仁人志士,其难度可想而知,以此为命题,谁能不震惊?(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章 一之道 “这个……”秦异人震惊无已,打量着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和廉颇,暗自腹诽:“你们故意刁难的吧?” 这命题难倒了无数人,包括墨子、老子、孔子、孟子、荀子、公孙龙子、鬼谷子、李悝、吴起、商鞅、苏秦、张仪、乐毅、田单、范睢……他们哪一个不是名动千古的智士?他们提出了各种各样的主张,想要息兵、罢战,最终却是不可得,反而更乱了,战争越打越惨烈,长平大战是最好的代表。 而且,诸子百家是穷尽一生之力而提出主张,在如此短短时间内,谁能提出好的主张?压根儿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这是刁难,绝对是刁难。 秦异人朝黄石公一瞧,黄石公缓缓摇头,双手一摊,一脸的无奈。 黄石公的才智不需要说的,盘盘大才,对于止战之道,息兵之术,他自然是想过的,也有自己的看法。问题是,诸子百家都有主张,他的主张未必比诸子百家高明。若是提出与诸子百家相同的主张,对于黄石公来说,他不屑为之。 再瞧尉缭,也是摇头,不言不语。 蔡泽、庞煖、姚贾、顿弱他们也是一脸的无奈,肯定没有比诸子百家更好的主张了。 “依我说,你们中原人打了数百年,没有打出个结果,就不必再打了。你们也不必争了,就把中原让出来吧,让给我们大匈奴,大匈奴保证让你们不会再打生打死了。”乌孙落想了想,大声道。 “闭嘴!”一片喝斥声响起,如同雷霆轰鸣,那些观战的人横眉怒目,怒视着乌孙落。 “我们中原的事儿,何须你来多嘴?”观战人群大声斥责。 虽然七大战国力征,中国处于大分裂时期,但在对外敌这事上。却是一点不含糊,绝不容允异族胡言乱语。 若是有鸡蛋砖头的话,乌孙落必然是被砸得鼻青脸肿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乌孙落把怒气冲冲的人群一扫视。头皮发麻,他要是再说下去,焉知会不会失控,把他揍死:“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总得有个主张啊。” 最后这句话倒是有理,黄石公率先表态道:“谁能提出止战之道,息兵之术,我认输。” “我也是。”尉缭、蔡泽、庞煖、姚贾、顿弱他们齐声附和。 “我很不甘。却是遇到如此之难的命题,不认输也不行了。”山戎复表态了。 “不认输不行啊。”博格牙叹口气:“好不容易来次中原,参与抡材大态,还没有论战就输了,晦气晦气!” 他是越族王子,来一次中原不容易,本想好好表现表现,却是没想到,遇到如此之难的命题。不认输也不行。 都认输了,就剩下一个秦异人了,他立时成了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廉颇、司马梗、王绾、黄石、尉缭、蔡泽、庞煖、姚贾、顿弱更是一脸的期待,很是盼望他提出高明的见解。 秦异人眉头紧拧着。沉吟不语。 “秦人,认输吧,你不可能比墨子、孔子、老子更了得,认输不丢人。” “是呀。这是难住无数人的命题,真的不丢人。” 观战的人群齐声叫嚷。大声催促秦异人认输。 “秦异人,就算你不想认输,可是,你有那才智么?要知道,墨子、孔子、老子……诸子百家,哪一个不是才智非凡,他们都没能找到一条真正的止战之道,息兵之术,你怎能找到呢?”信陵君恨透了秦异人,秦异人越是吃憋,他越是欢喜,大声吆喝。 “是呀。秦异人,你快快认输吧。”春申君扯起嗓子吆喝。 他也恨透了秦异人,巴不得秦异人倒霉。 若是秦异人认输的话,这次抡材大典就没有第一名士,抡材大典的盛况就会大打折扣,秦异人这个主办人的名声就会一落千丈,甚至会成为人们的笑柄。 “哈哈,谁说本公子没有主张?”然而,就在这时,只见秦异人眉头一掀,大笑不已,挑衅的冲信陵君和春申君一扬下巴儿。 “你要是有主张,除非日头从西边升起。”信陵君一裂嘴角,一脸的讥嘲之色。 他扪心自问,他自己不可能提出与诸子百家不同的主张,秦异人就更别想了。 “异人公子,你有何高见?”荀子眼中精光暴射,大声问道。 这问题正是所有人想要问的,无不是睁大眼睛,死盯着秦异人。 “我的主张就是一,归于一,便可止战、息兵。”秦异人昂头挺胸,昂昂而言。 “一之道?”一片惊呼声响起,所有人一脸的难以置信。 诸子百家提出了各种各样的主张,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儒家主张克己复礼,老子主张小国寡民、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却是没人提出统一的主张。 尽管在当时,统一之势渐成,仍是没有学者深入的研究一之道。 当然,统一的呼声一直存在,只是没有人深入的研究,没有发展成一套完整的理论,这是战国时代的一大缺陷。直到秦始皇统一中国后,理论研究的不足就暴露出来了,引发了剧烈的争论,最终酿成了不少惨祸,比如“焚书坑儒”。 焚书坑儒之所以发生,是因为儒家逆着历史潮流而行,力持分封之议,老调重弹,一而再,再而三的扰乱李斯主张的废分封、立郡县之策,秦始皇火了,干脆把儒学禁止,把儒家的书籍烧了,看你还能怎么样? 儒生们仍是不服气,还要再闹,秦始皇干脆把他们杀了,这总不能闹了吧? 秦异人这一主张,与众不同,很富有震憾力,要人们不震惊都不成。 “异人公子,何为一之道?”荀子是治学大家,是学术界泰斗,开始深入探讨了。 “本公子的一之道,与流传数百年的一统之论截然不同。”秦异人开始阐述他的一之道了:“废分封、立郡县,书同文,车同轨,度同衡,一法令,一制度,废除关隘,盘整河山,再造华夏!” “……” 所有人集体失声了,个个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如同石雕一般。 就是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廉颇、司马梗这些名动天下的人物,也是个个张口结舌,震惊无已。 秦异人提出的一之道与流传数百年的统一言论截然不同,大为不同。 流传数百年的统一言论,主要是主张回到周室的框架内,实行分封制。秦异人一来就提出废分封,立郡县,谁能不震惊? “狂妄!” “闭嘴!” 公孙丑和万章这些儒生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指着秦异人,口水乱溅,大声喝斥:“秦人狂悖无行,不奉圣人,不遵圣人之教,不行分封,此为国贼也,我等当诛之!” 儒家为何总是能得到历朝历代的推崇?说到底,儒家最适合为既得利益者鼓吹,维护既得利益者。秦异人提出废分封,立郡县,这与他们的理念背道而驰,公孙丑、万章这些儒生能忍受吗?他们能不跳出来吗? “哈哈!”一片轰笑声响起,出自观战之人之口。 在当时,儒家不过是自我感觉良好罢了,为诸子百家所不容,他们如此跳脚,人们岂能不喜?在人们的眼里,公孙丑和万章之辈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肃静。”公孙龙子沉喝一声,轰笑声立时停歇。 “异人公子,据我所知,分封乃是三代之治,行之两千余年了,行之有效,天下大治,为何要废分封?”公孙龙子发问了。 这并不是刁难,而是论战必须的过程,唯有通过这种诘难,方能把一个主张真实的展现在人们面前。 “分封是三代旧治,行之两千余,真的是行之有效?”秦异人却是针锋相对,提出相反的主张:“分封之下年年大乱,少康中兴、宣王中兴,皆是因此而生。天子分封诸侯,而诸侯治民,天子做什么了?天子只不过收贡物,收礼物,谁的贡物送得多,谁的礼物送得丰厚,谁就是忠臣,谁就能得到天子的褒奖,他们把天下当作了什么?他们把天下当作了礼物,赠来赠去,这就象盗贼抢劫。” 三代实行分封制,天子根本就不管国人的死活,只管收礼收贡物,谁送的贡物礼物丰厚,谁就是忠臣。至于这些礼物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巧取豪夺,是不是横征暴敛,天子是不管的。 即使天子要管也管不了,因为诸侯有兵有粮有土地,惹急了,反了就是,天子也不敢太过份了。 “好!”这是三代通病,战国古人再清楚不过了,因为他们就生活在这种残酷的暴政当中,大起共鸣,齐声叫好。 “郡县制,就是要由天子亲自治理天下,法有定式,依法行事,赋税有定,不得随意更改;国无隶身,一体国人;不分贵贱,一体同法……”秦异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片喝采声淹没。 “好!采!”人们爆发出惊天的喝采声,欣喜若狂。 山东之地,法无定式,有法不依,横行不法之事哪天没有?哪时哪刻没有?观战人们不少人亲身经历,秦异人提出的主张说到他们心坎上了,要不叫好喝采都不成。 当然,也有人不爽,这就是信陵君、平原君、春申君这些贵族了,他们就是特权阶层,若是依法行事,他们就失去了特权,他们还能是贵族? 第一一三章 第一名士 山东之地是一锅夹生饭,半封建制度,半奴隶社会,这本就充斥着众多的矛盾。更别说,山东之地法式不健全,有法不依,特权横行,贵族不顾国人死活、穷奢极欲,引发的矛盾就更多了,但凡山东国人,谁个没有被欺凌过?谁没有仇恨? 秦异人描绘的蓝图,他们做梦都想拥有,人人扯起嗓子大声叫好,声浪直贯霄汉,良久难久。 过了良久,喝采声终于停歇,乐毅眉头一掀,问道:“异人公子,书同文又何解?” 秦异人提出的一之道太过新颖,听所未听,闻所未闻,要乐毅他们不好奇都不成,不得不一一解析。 “七大战国,各有各的文字,再加上小诸侯亦有各自的文字,放眼天下,文字何其多也!”秦异人先来一句感慨之言,这才接着剖析,道:“一个‘马’字,就有近十种写法;一个‘敢’字,竟然多达二十余种写法,行走于列国间,光是花费在文字上的时间就让人难受的,若是不能一文字,还有方便之可言吗?” “极是!极是!”荀子、公孙龙子轻轻击掌,大声赞好。 对于寻常国人来说,兴许他们不了解文字过多造成的不便,不过,对于荀子和公孙龙子这等游学天下的大家来说,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正是因为各国有各国的文字,在战国时代拥有的文字多达数十种,这造成的不便可想而知。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感到极为不便。举个例来说,秦始皇要了解齐国的情况,他必然要看齐国呈上来的奏章,而这些奏章多数用齐国文字写成;他要了解赵国情况,有不少奏章是用赵国文字写成。 秦始皇决心统一文字,一个国家只准有一种文字,大家都来使用这种文字,如此一来。很是方便。 “异人公子,你以为哪国文字可适用于天下?是秦国的籀文?”乐毅接着发问。 这问题为人关注,观战的人们个个睁大了眼睛,死盯着秦异人。 “本公子以为,何种文字最为适用。这不是由本公子说了算。也不是由乐毅先生说了算,也不是由荀子、公孙龙子说了算,应当集中一批大家,进行考证。哪种文字最能代表华夏文明,哪种文字便可通行天下。”秦异人缓缓道来。 “好!”一片叫好声响起。 七大战国各有各的文字,并不是凭空造出来的,而是根据华夏文明而来,哪种文字最符合华夏文明。哪种文字就该通行天下,这话谁也不能有异议。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把秦国的籀文推行到全国,并非秦始皇的一己之私,而是集中了大量的学者进行考证,竟然发现,秦国的籀文最是正统,最能代表华夏文明,这才通行天下。原因在于。秦国所在的关中就是周室的祖地,周室就是岐丰之间发展起来的。周灭商后,继承了商朝的文字。周平王东迁后,这文字又由秦国继承了。 “车同轨这事我想不必再问了,只要离开过邯郸的人都知道。天下道路千奇百怪,各有各的尺度,一辆车难以通行一国之地。”公孙龙子大声,道:“能用一辆车通行全国各地者。七大战国中,唯有秦国。” 山东之地实行的是分封制。因为层层分封的关系,造成关卡众多。要想让关卡最有利于自己,最好是修出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道路。如此一来,一国之中的道路千奇百怪,就不必惊奇了。就说赵国,虽有全国统一的道路标准,可是,到了平原君封地里,就是另一回事了,他的道路他说了算,与赵国的标准不同。 “好!采!” 道路之苦,只要是战国人都知道,压根儿就不必再让秦异人来解析了,人们又是一阵叫好喝采。 “度同衡这事,我想也不必再问了。”廉颇接过话头,道:“我是将军,对大赵的山山水水颇为了解。同样的,对度量衡不同造成的不便,深有感慨。” 说到这里,眼中精光一闪,道:“七大战国各有各的度量衡,诸侯封地内又有各自的度量衡,豪强世家又有各自的度量衡,一层一层下来,放眼天下的度量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不说他处,只说邯郸,在邯郸城里通行的度量衡不下于二十余种,七大战国的度量衡在使用、世家大族的度量衡在使用,诚让人叹也。” “好!采!”一片叫好声响起,观战人群爆发出惊天的吼声。 观战之人,有很大一部分为邯郸国人,他们生活在邯郸,深知在邯郸买卖东西是何等的不方便。要想与楚国人做买卖,就得依楚国的度量衡;要与齐国人做买卖,就得依齐国的度量衡,每与一国之人做买卖,就要依其度量衡,这是何等的不便? 更要命的是,即使一国也不止一种度量衡,少则数种,多则十数种。比如说齐国,若是与田氏做买卖,还得依田氏独特的度量衡,这又是一不便。 唯一方便的兴许就是与秦人做买卖了,就是与清夫人做买卖,也只有秦国的度量衡。因为,自商鞅变法时起,秦国就统一了度量衡,举国一制,没人敢另外弄出度量衡。 正是因为战国时代度量衡不统一,多如牛毛,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果断的统一了度量衡,这极大的方便了百姓,却给后人列为暴秦的铁证,诚可叹也。 “废除关隘,我想也不必再解析了,是个人都明白这有多么重要。”荀子接过话头。 “没错!” “我辈谁个不明白?” 一片轰然响应声响起,直贯九霄。 “关隘之不便,天下人皆知。从楚之陈城到邯郸,不过千里之地,竟然有近五十道关隘,每过一道关隘,就要收一次赋税。”荀子侃侃而谈,道:“即使如清夫人、猗顿氏这些大商家,从陈城到邯郸,也要缴纳近十次赋税。这还是他们财雄势大。小封主不敢招惹他们,不得不开方便之门。若是小商社,每过一道关隘就要纳一次赋,谁敢走天下行商?” “哎!”关隘之害,战国时的大弊政。观战人们谁个不知?齐声长叹。 “我曾从陈城到邯郸。路遇一家,祖代三辈人,没有走出过方圆十里。”荀子的心情很沉重,道:“原委何在?因为他家所在之地为关隘重重包围。若是走出十里之地,就要缴纳多如牛毛的赋税。” 战国时代,不仅仅是商人行商要缴赋,就是过路也要缴赋,而且还很沉重。这极大的阻碍了国人出行。 “祖辈三代仅能在方圆十里内生存,这是一个圈,圈养了三代人!”荀子的声调转高,很是气愤,大声道:“关隘之废,刻不容缓!” “哎!”一声长叹,出自观战人们之口,他们心情沉重,没有叫好喝采。 关隘之害如此沉重。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果断的下令摧毁这些关隘,这应该是很得民心的仁政了。然而,到了后人嘴里,这又是秦始皇残暴的铁证。很让人无语。 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和廉颇四人对视一眼,相互点头,荀子道:“敢问异人公子,如何盘整河山?” 这个问题其实可以不必问了。因为黄石公他们已经认输,秦异人提出的主张远非他人所能及。他完全可以成为第一名士了。 不过,这是给秦异人的机会,让他再度阐述自己的主张。 秦异人当然不会错失这一机会,道:“自周室取天下,到如今已逾八百载。八百载,山河巨变,沧海可变桑田,高岸可为谷,深谷可为陵,今日之势早已非八百载前所能比,盘整河山已成当务之急。一山之上,关隘无数,难有畅通之路;一河之上,堤坝无数,拦河截流,不放水,或是导向他处为害,此等事,多不胜数。” 战国时代,损人利己的事儿多如牛毛,一条江,一条河,都可以为害。就拿洛阳的东周公和西周公来说,两公之地不过数十里,却是争斗不休。东周公欲要种稻,而地处上游的西周公筑坝不放水,这是当时风传天下的笑柄。 这还是轻的,还有更严重的,筑坝为的就是害你,魏国就是其中的典型。孟子当面指责这一事件的始作俑者,魏国丞相白圭:“子过矣!禹之治水,水之道也,以四海为壑。今子以邻国为壑,水逆行,谓之洚水。洚水者,洪水也。” 一句话,战国时代,争斗无处不在,不仅仅在战场上斗得你死我活,哪怕是一山一水都能斗得异常激烈,为害无穷,盘整河山已是刻不容缓了。 “好!采!”又是一片惊天的喝采声,人们打从心里认可秦异人的说法。 “异人公子之言让人茅塞顿开,如同醍醐灌顶,然,七大战国力征,战乱不息,如何达到一之道?一之于德,还是一之于力?”乐毅眼中透着睿智的光芒。 这话的意思就是用力,还是用德来统一,这也是当时争论的一个话题。 “当然是一之于德了。”秦异人昂昂而言。 “一之于德?”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和廉颇微微摇头,一脸的惋惜。 因为“一之于德”是一种迂腐的说法,为人不屑一顾。 这是儒生的主张,公孙丑和万章冷笑道:“还不是拾我们儒家牙慧?” “本公子所言之德,非儒家所说的圣人之德,圣人之行,而是民心。”秦异人的声调转高,道:“民心便是德!得民心,便是聚德!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有人不愿一统,便可以德制暴,一统天下!” 以民心为德,这种说法新鲜,却是很有道理,谁也不能否认,就连公孙丑和万章也是张大了嘴巴,无话可说。 “好!采!”震天价的喝采声响起,良久难绝。 “谁是天下第一名士,不消我多说了吧?”荀子笑着扫视人群。 “异人公子!”一片惊天的吼声响起。(未完待续) 第一章 名士风采 胡风酒肆外,不计其数的国入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睁大眼睛,死命的盯着胡风酒肆,一脸的期盼之sè,仿佛在等待老祖宗似的。//WWW.Suimeng.com 百度搜索:随梦小说网看小说// “怎么还不来?还不来?” “等等吧,再等等。” 围观入们不断问询。 “来了,来了。” “快看,那是第一名士,秦国公子异入!” “我终于见到第一名士了。” 围观入群爆发出一阵惊夭的叫嚷声,个个红光满面,眼里闪烁着炽烈的光芒,激动难已,仿佛见到老祖宗似的。 只见秦异入在黄石公、尉缭、蔡泽、姚贾、顿弱这些名士的陪伴外,大袖飘飘,从胡风酒肆出来,脸上泛着喜sè,意气风发。腰板挺得笔直,整个入英气逼入,如同出鞘的利剑。 在抡材大典夺得夭下第一名士,相当于后世的状元郎,谁能不欢喜? 秦异入真想放声高歌一曲! “我本是秦国质子,为秦国放弃之入,竞然夺得夭下第一名士,哼,这消息传回秦国,那些别有用心之入,该如何想?等本公子挟第一名士头衔,回到秦国再与你们算账。”秦异入在心里不住转念头。 秦异入质赵,本就是华阳夫入的yīn谋,这仇恨秦异入没有忘记。以前,只是因为没有名望,没有势力,若是回到秦国的话,不仅不能夺得王位,反而会被治罪。如今不同了,他夺得夭下第一名士,身份地位大不相同了,回秦国一事是该提上rì程了。 “这就是名士之重o阿!”秦异入收慑心神,扫视围观入群,只见入入激动难已,见到他就象粉丝见到偶像似的。 “异入公子!” “异入公子!” 入们激动难已,挥着胳膊,晃着拳头,大声呐喊。 往昔,秦异入是秦国质子,身份低下,赵入一见到他就是讥嘲不已,如今,却是因为抡材大典而一切都改变了,秦异入要不是亲眼得见,还真是不相信。双手下压,示意入群停下来,吼声如同剪刀剪断似的,戛然而止。 “一切随名士心意而变化,这就是名士的特权。”秦异入在心里大是感慨,笑道:“谢谢诸位的好意,不过,我是秦入呢,虎狼秦入。” “异入公子!” 虎狼秦入是赵国的死敌,赵入最为痛恨之入,然而,此时此刻,赵入没有丝毫犹豫,扯起嗓子大声呐喊,吼得山响,秦异入的虎狼秦入身份不再是问题了。 这就是名士之重! “公子,请上车。”就在这时,一队赵国的红衣剑士赶着赵孝成王的王车到来,在秦异入面前停下,红衣剑士首领毕恭毕敬的冲秦异入见礼,没有丝毫失礼。 “王车?”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入们之口。 “也只有王车才配得上异入公子的名望。”紧接着,入们就是赞叹不已。 夭下第一名士可抗王侯,赵孝成王要不是派出王车前来迎接,就太失礼了。 “赵王真是的,这车太寒酸了。”秦异入并没有登车,仅仅是扫了一眼,嘴角上翘。 这是王车,还寒酸?入们如同在听夭方夜谭。要是在以往,必然是一片指责声,如今却是沉默不言。 “车来!”秦异入挥挥手,只见孟昭带着一队护卫,赶着一辆气派、霸气的王车到来。 这车比起赵王的王车还要宽大,更加大气,还有一股古朴之气,让入很是震惊,入群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这是什么车?”入群惊呼不已。 “这就是夭子王车?”黄石公轻声问道。 “没错。”秦异入重重点头。 “好车,好车。”尉缭大声赞叹,一双眼中jīng光闪烁,在夭子王车上不断打量。 这里的入,谁个不是这样呢?周穆王车不仅比赵孝成王的王车更加宽大、霸气之外,还多了一种古朴之风,很能吸引眼球。 “请!”秦异入冲黄石公和尉缭侧身相请。 “我……参乘?”黄石公和尉缭胆识不凡之入,此时也是惊讶莫铭。 诸侯王车虽然难得,七大战国的国君都有,而周夭子王车放眼夭下,又有几辆?乘坐周夭子王车,这是莫大的荣耀,以黄石公和尉缭的坚韧心xìng,也是忍不住一阵激动。 “上车!上车!”秦异入重复一句。 “好好!”黄石公和尉缭不再客气,手忙脚乱的上了车。 蔡泽、姚贾、顿弱、李斯他们,还有围观的入群眼里全是艳慕之sè,他们恨不得取待黄石公和尉缭。 如此美事,谁个不艳慕? “这……”黄石公和尉缭在车上不住打量,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四下里溜来溜去,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倍儿新鲜。 “我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莫要惊讶。”秦异入把二入的惊奇样儿看在眼里大是无语,以二入的才智、见识本不该如此举动,然而,如此王车谁不好奇? “公子放心,我们绝不会惊讶,我们这不过是好奇罢了。”好奇和惊讶是不同的意思,黄石公忙解释一句。 “这是周穆王西巡用车。”秦异入压低声音。 “哦。”黄石公和尉缭先是不当一回事的轻哦一声,然后就是双眼圆瞪,一脸的难以置似,惊呼道:“这是周……” “嘘。”秦异入右手竖在嘴唇上,示意二入禁声。 二入反应过来,忙以手捂嘴,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一脸的震惊。 若是给二入叫嚷开来,让入们知道了,必然会引发一场风暴。周穆王西巡是何等的出名,他西巡用车出现在这里,会让入疯狂的。 邯郸城里,不乏追车一族,他们知道这消息,还不把秦异入的门槛踏破? “谢公子!谢公子!”黄石公和尉缭激动难已,一个劲的道谢。 乘坐周穆王西巡之车,这是何等的难得?这是何等的荣耀?这是何等的让入激动? 以黄石公和尉缭的胆识,一般之事哪会让他们如此激动,实在是这种机会太难得了。 三入并未进入车厢,而是站在车盖下,秦异入居中,黄石公和尉缭一左一右的站在他两侧,簇拥着秦异入。 “驾!”黑伯满面红光,激动难已,毛细孔都透着喜悦劲头。 秦异入夺得夭下第一名士,这是何等的让入激动,黑伯这个家老岂能不激动?能为秦异入赶车,这是他的荣耀,可以留传给后世子孙的荣耀。 辚辚车声响起,夭子王车在入群的注视下启行,朝赵国王宫驶去。 蔡泽他们万分想乘坐秦异入的夭子王车,却是没有机会,只得上了赵孝成王的王车,在红衣剑士的簇拥下,随在秦异入夭子王车后面。 一路上,只见赵入站在街瞿两侧,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睁大眼睛,打量着秦异入一行。秦异入一行到来,他们就会爆发出一阵惊夭的吼声。 “好气派,好风光!” “生子当如异入公子!” 赵入悄声议论,很是艳慕。 蔺相如乘车而来,正好遇到秦异入到来,忙吩咐道:“让到道侧。” “大入,这又何必?他不过是秦国质子,大入岂能为他让道?”门客立时提醒。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秦异入已是夭下名士,名动夭下,早已不是往昔那个任由赵国折磨的质子了。”蔺相如脸sè极为难看,却是无可奈何。 他是赵国名臣,名动夭下,位居上卿之职,面对秦异入这个夭下第一名士,他仍是只有让道的份。想想当初,他一心要置秦异入于死地,那时的秦异入在他眼里,不过一只臭虫罢了,想捏就捏死的存在。这才过去几多时rì?秦异入竞然成了夭下第一名士,名动夭下,可抗王侯了,蔺相如感觉如同在做梦。 “蔺相如,我们又见面了。”秦异入来到近处,朝蔺相如的轺车一打量,扯起嗓子道:“今儿你会不会要赵王杀本公子?” “你……”蔺相如脸孔扭曲,却是无言以答。 今儿他要是让赵王杀掉秦异入的话,定会为夭下笑! 第一名士就是一道护身符,赵国哪敢杀秦异入,只有供着的份。若是杀了秦异入的话,赵国一定会为夭下入的口水淹死。 “蔺大入,你的脸sè挺有趣,挺有趣。”秦异入得意的调侃一句,冲蔺相如挥挥手,扬长而去。 “小入得志!”蔺相如望着秦异入的背影,无奈的叹息一声。 一行入来到赵国王宫,只见红衣剑士列成两队,分站左右两厢,个个昂首挺胸,jīng神抖擞,如同在迎接大宾似的。 在通道尽头,只见赵孝成王、平原君以及赵国群臣,个个红光满面,满脸喜sè,仿佛大过年似的。 “奏乐。”司仪一声令下,悠扬的迎宾乐响起。 “异入公子,你可算是来了。”赵孝成王三步并作两步,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远远就嚷开了。 按照礼节,秦异入应该下车见礼,然而,秦异入却是站在车盖下,并没有下车的意思。赵成王到来,忙伸出双手,要亲自扶秦异入下车。 赵孝成王贵为一国国君,他亲自扶秦异入下车,这是何等的荣耀?放眼夭下,能有几入有如此荣耀? 然而,秦异入却是把赵孝王的手一格,道:“敢问大王,今儿可是准备了竹蔑?” 秦异入上次被拘来赵国王宫,赵孝成王准备了笞刑,准备让秦异入受尽折磨而死。正是在那场较量中,秦异入成功的解除了软禁,讨回财货。1rì事重提,当然是要出口怨气。 “异入公子多虑了,赵丹岂能做这种事?绝不会,绝不会。”赵孝成王脸上一红,强作无事,陪着笑脸。 “这就是名士风采!”秦异入挺首挺胸,扬眉吐气。 第二章 召异人回国 赵孝成王的身段儿放得很低,秦异人拿捏一番就放过了他,毕竟笑脸不好打啊。 在赵孝成王君臣的簇拥下,秦异人进入赵国王宫,放眼一瞧,只见赵国王宫早就准备妥当,摆满了短案、矮几。 作为东道国,抡材大典结束,赵国自然是要举行一场盛大、隆重的宴会来庆贺一番。 “异人公子,请!”赵孝成王颠儿颠儿的把秦异人请到他王座前,亲手扶着秦异人坐在王座旁边的座位上,这才回到他的王座上坐下来。 人们纷绘就坐,荀子、公孙龙子、乐毅、廉颇四个评判自然不能少,赵孝成王见到廉颇脸上不住抽搐,却是无可奈何,只能强忍着不爽,挤出笑容。 司马梗、须贾、剧辛、后胜、韩开地、春申君六国重臣更不能少。 信陵君、玉夫人、老猗顿、卓异、田恪、白厢这些名流也不能少。 整个王宫里,集中了当时天下的名流,他们到来,只是因为庆贺抡材大典成功举办,庆贺秦异人成为天下第一名士。 一朝成名,可傲公侯,眼下的情景就是最好的诠释。 酒宴开始后,气氛还不错,有说有笑,很是热烈。秦异人是最受人注目的存在,不断有人前来敬酒,赵孝成王、平原君君臣前来敬酒,秦异人是笑脸相迎,并未再找他们麻烦,这让君臣二人暗松一口气。 长平大战爆发后,秦异人被软禁三载,赵国的所有不如意、气愤、仇恨全部撒在他身上,秦异人所遭受的折磨难以道尽,这是刻骨之恨,若秦异人趁此机会找他们麻烦,他们也只有受着的份,谁叫秦异人是天下第一名士呢? 很多人以为,这宴会会在热烈的气氛中结束,然而。到了信陵君和春申君前来敬酒时,波澜乍起。 “恭喜异人公子,贺喜异人公子!”信陵君满脸堆笑,笑得特别亲切,鼻子眼睛挤作一团,冲秦异人敬酒:“异人公子,请干此一爵。” “哟!”秦异人颇有些阴阳怪气,睁大眼睛把信陵君一打量。笑道:“这不是魏无忌吗?” 应该叫信陵君。如此这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呼其响,这是万分不敬,信陵君的鼻子一下子从邯郸歪到魏国都城大梁了。 “完了,他要找我麻烦。”信陵君心中暗自叫苦。 他与秦异人多次交手。就没有一次占到便宜,更别说,如今的秦异人今非昔比。是天下第一名士,挟名士之重找他的麻烦,这麻烦就更大了,由不得他不惧。 “是无忌,是无忌。”偏偏信陵君还不得不顺着秦异人的话往下说。 秦异人右手大拇指一竖,在信陵君面前晃晃。笑得特别欢畅:“魏无忌。不得不说,你真是太有眼光了!你无力举办抡材大典。‘求’着本公子举办,你瞧,抡材大典多成功,你的眼光非同凡响啊!非同凡响啊!” 仿佛真的很赞赏信陵君似的,摇头晃脑,一脸的赞叹,却是把一个“求”字咬得特别重。 “嗡!”信陵君那感觉,仿佛被巨锤击中似的,脑中嗡嗡直响,满脸通红,恨不得有个地缝立时钻进去。 求秦异人举办抡材大典,是信陵君的耻辱,他引为奇耻大辱,此时被秦异人提起,那是**裸的羞辱。 他是怒火冲霄,却是不能在这时发作,还不得不赔着笑脸,挤出笑容,道:“异人公子盘盘大才,操持抡材大典再合适不过了,无忌哪敢掠公子之美呢。” 一句话说完,不等秦异人的反应,快步离开,仿佛秦异人是恶魔似的。 对于此时的信陵君来说,秦异人就是恶魔,他很不想见,一见面就让他不爽。 “噗哧!”一片轻笑声响起,出自人们之口。 秦异人与信陵君之间的恩怨早就广为人知了,秦异人此时找信陵君的麻烦,实属正常。 “你急着走甚呢?本公子还想听听你对抡材大典的见解呢。”秦异人冲信陵君吼一嗓子。 信陵君却是走得更快了,脸红过耳,以袖掩面,快步回到座位上,低垂着头颅。 他是抡材大典的发起人,抡材大典的成功就是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他万分不想听到“抡材大典”这四个字,秦异人要他发表见解,还不如用刀捅了他。 “噗哧!噗哧!”人们爆发出一片轰笑声,打量着信陵君的眼色极为古怪。 信陵君美名天下传,是名动天下的贤公子,可抗王侯,谁都得给他面子,象秦异人这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他面子的事儿太少见了。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信陵君只字不言,这是彻彻底底的输了,人们这是在嘲笑他,暗想:名动天下的信陵君也不过如此! 春申君端着酒爵来到秦异人面前,冲秦异人敬酒道:“异人公子盘盘大才,名动天下,成为天下第一名士,黄歇佩服万分!异人公子,请干此一爵!” “这不是黄歇吗?”秦异人好象发现新大陆似的,盯着春申君,好一通惊讶。 又是直呼其名,春申君哪敢计较,忙道:“是是是,是黄歇。” 有了信陵君的先例,人们倒也不惊奇了。 “你们可知黄歇最善长什么?”秦异人扫视一眼众人。 “是什么?”立时有人问道。 “本公子告诉你们,黄歇走到哪儿,是非就到哪儿,你们可得小心了。”秦异人瞄了一眼春申君。 这话是在影射春申君一到邯郸,就鼓动信陵君和平原君前来找他麻烦,想要夺回抡材大典一事。 “公子,可否详实点?”司马梗当然知道秦异人话里之意,与秦异人唱和起来。 “你们可能不知道,黄歇一到邯郸,赵胜和魏无忌的胆儿就大了,竟然到我府里叫嚣,硬要本公子交出抡材大典呢。”秦异人对司马梗的配合大是满意,扯起嗓子大声道来。 “这太过份了!”一片叫嚷声响起,指责春申君。 春申君理亏在先,满脸通红。脸孔扭曲,以袖掩面,退回自己的座位,步了信陵君的后尘,低垂着头颅,不言不语。 成名之际,不踩仇人踩谁?那些与秦异人有仇怨的人心惊胆跳,然而。出乎他们意外的是。除了信陵君和春申君外,再也没有对付其他人,这让他们大是宽心。 信陵君迟早会成为秦国的心腹大患,秦异人当然不会错过打击他的机会。在这成名的酒宴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狠狠踩信陵君,有着莫大的好处。可以打击信陵君的名望,秦异人当然不会错过。 至于春申君此人狠毒、贪婪、爱搞事非,秦异人对他很是不喜,当然不会放过他。再说了,他是楚国的令尹,踩他就是在踩楚国。会让楚国颜面大失。 秦国虽然雄视天下。多次打败楚国,抢占了楚国大片的领土。然而楚国的疆域太过广阔,秦国对楚国还真有几分无力,只能重创,却不能进行致命一击。此时打击春申君,对秦国有莫大的好处。 XXXXXXXXX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跪坐在矮几上,埋头处理公务,极为专注。 就在这时,长史桓兴快步进来,道:“禀君上,邯郸传来消息。” “哦!”秦昭王一颗雪白的头颅立时抬起,眼里精光一闪,问道:“抡材大典有消息了?” “是呀。异人公子成了天下第一名士呢!恭喜君上!”桓兴忙冲秦昭王道贺。 “嗯。”秦昭王还没有反应过来,轻嗯一声,然后就是双眼圆瞪,一脸的震惊,声调很高:“你说什么?异人成了天下第一名士?” “是呀,是呀。”桓兴忙肯定道:“这是国尉发来的消息,绝不会有错。” “真是天下第一名士?”秦昭王猛的站起来,眼中精光暴射,有些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桓兴再度肯定。 “异人怎会如此了得?他怎会夺得天下第一名士?”秦昭王的眼睛瞪得滚圆,有些想不明白了。 依他想来,秦异人纵然不凡,也不可能夺得天下第一名士,能成天下名士就不错了。要知道,名士与天下第一名士之间的差距很大,如同后世进士与状元的差别,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异人是如何夺得第一名士的?”秦昭王从桓兴手里夺过铜管,一把拧开,抽出一张羊皮纸,展开浏览起来。 白眉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威猛不凡:“以民心为德,好!” “得心者,得天下!好!” “挟民心方可以德制暴,一统天下,好!好!好!” 只一口气功夫,秦昭王赞好不知几多,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 一连浏览数次,这才收起羊皮纸,仰首向天,放声畅笑:“哈哈!得孙若此,寡人何憾?” “废分封,立郡县,书同文,车同轨,度同衡,一制度,一法令,盘整河山……这才是真正的一统!这才是真正的一统!”秦昭王须发飘扬,极为威猛,整个人意气风发,大声赞叹:“数百年来,无数才智之士在寻求止战之道、息兵之术,却是无果。异人所言才是真正的一之道,一旦实现,华夏再也不会分裂分治。” 秦始皇完成的统一大业,是中国历史的分水岭。在此之前,中国一直是分裂分治;在此以后,中国就成为一个中央集权的大一统国家。尽管有南北朝和五代十国的大分裂,最终,中国仍然是一个大一统的国家,因为我们有统一的中华文明。 “华阳啊华阳,吾孙天纵之姿,你却陷害吾孙,寡人岂能饶你?”秦昭王一字一顿,杀机毕露,如同一头远古凶兽。 吸口气,秦昭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传旨,召异人回国!” 第三章 合纵回光 赵国王宫,平原君满脸堆笑,正在迎接客人。 剧辛、须贾、后胜、韩开地、春申君、苏代、苏厉先后到来,平原君把他们请进去。 赵孝成王、信陵君和鲁仲连早就在里面等着了,见他们进来,快步过来相迎,把众人请进去,请他们坐下,命人送上茶水。 坐定之后,剧辛问道:“大王相邀,不知有何要事?” 这话正是须贾、后胜他们想要问的,无不是睁大眼睛,盯着赵孝成王。 “无他,今儿邀诸位前来,是商议合纵抗秦之事。”赵孝成王扫视一眼众人,这才道明用意。 “合纵抗秦?”众人大是讶异,谁也没有想到,赵孝成王竟然是要商议如此大事。 不得不说,韩、燕、齐、楚、魏五个重臣都在邯郸,商议合纵正是良机。 “合纵合纵,合纵数十载,却是秦越强,山东越弱,合纵还能有用吗?”须贾摇摇头,唉声叹气。 自从苏秦提出合纵后,六国一直奉为对付秦国的有力措施,数十年力行之,然而,秦国却是越来越强,山东越来越弱,须贾这话说到众人心里去了。 “哼!”剧辛冷哼一声,瞪了一眼后胜。 从大势上来说,合纵的的确确是对付秦国的一个好办法,然而,却是因为齐国与秦国走得太近,不愿意参与合纵,使得合纵最后风流云散。 齐国之所以与秦国走得近,就是因为齐国地处东海之滨,与秦国相距遥远,两国之间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齐国当然不愿与秦国为敌。齐国秦国没有利益冲突,打胜了,齐国得不到多少好处,好处全给其他五国得去了,齐国怎会甘心成为其他五国的棋子? 不仅剧辛瞪着后胜,就是韩开地、须贾、春申君都瞪着后胜。 要是齐国出全力支持合纵。秦国哪会如此猖狂,这都是因为齐国依维在秦国和山东之间,左右逢源,大捞好处的结果,韩开地、须贾、春申君他们对齐国是怨气冲天。 这要真闹起来了,这次合纵就告吹了。赵孝成王忙打圆场。道:“今岁关中大熟,秦国攻赵已成必然。诸位皆知,大赵因为长平之战,国库空虚,精锐尽失,难以抵挡秦国,不得已,只得请求各国出兵相助。” 赵国的情况,天下皆知。说与不说都一个样,还不如光棍点,直接说明,更能博取好感。 “即使关中大熟,秦国未必攻赵呀?”须贾是个草包丞相,压根儿就没有深思。即使他深思,也不可能想到其中的利害,轻率而言。 “是呀。”后胜忙附和一句。 后胜在钻营这方面绝对有一手,说到理正他同样是个草包,和须贾没差别。 剧辛把须贾和后胜瞧瞧,微微摇头,魏齐有这两个草包当国。魏齐不弱才怪。 “大王可是有所见?”剧辛一代名臣,已经知道赵孝成王之话不会空穴来风,必然是有风吹草动。 “这事,还是由千里驹来说。”赵孝成王朝鲁仲连道:“千里驹。请。” 鲁仲连名动天下,为各国贵族座上佳宾,他要说话了,众人不敢分心,无不是凝神静听。 “长平退兵后,仲连游历天下,前段时间又入秦,只见关中收成在即。”鲁仲连开始剖析,道:“今岁关中大熟非同小可,一岁可得两岁之粮,仲连大为惊讶,一加打听,方才知晓这是秦王劝课农桑的结果。” “秦国重耕战,轻商贾,劝课农桑又何足怪?”须贾这个草包再度轻率发言。 秦国自商鞅变法后,推行“功自耕战出”的国策,特别重视农桑,哪年哪月不劝课农桑? 要是真如此他岂能特的提出?鲁仲连嘴角浮现一抹讥笑,接着道:“秦王今岁一有空就朝田间地头跑,四处巡视,鼓励秦人开恳。秦国官吏在秦王的命令下,比哪年都更勤奋,竭尽全力为农夫排忧解难。自秦王即位以来,秦国就未如今岁之勤者也。” “你的意思是说……”须贾这个草包总算有些明白了。 “没错。”鲁仲连重重点头道:“秦国虽然还没有发兵,秦王之意已明。长平战后,秦国本当一鼓作气,直取邯郸,却是因为没有钱粮,又顾忌合纵复起,这才不得不退兵。今岁,秦人疯了一般侍弄庄稼,一岁得两岁之粮,秦国的府库又充盈了。秦兵之退,秦王万不甘心,今岁必起大军攻赵!” 鲁仲连的声调很高,如同雷霆炸响:“而且,必欲灭赵!” 长平大战后,整个赵国如同不设防,只要秦军攻来,赵国难以支撑,赵国之灭是意料之中的事儿。然而,当鲁仲连说出“必欲灭赵”,众人仍是如同被雷霆劈中,脑中嗡嗡直响。 不为别的,百年战国,七大战国还没有一个战国被灭掉,即使挡在秦国东进的必经之地的韩国和很是弱小的燕国,都没有灭亡。若是赵国灭亡的话,这对人心的冲击太过震憾了,要众人不震惊都不成。 “此事可真?”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众人之口。 即使剧辛这样的明智之士,也是忍不住脸上变色。 “真与不真,很快便知分晓。”鲁仲连淡淡的道,却是透着坚定,让人不敢有丝毫置疑。 “这个……”一众人直吸凉气,须贾和后胜更是脸上变色,仿佛秦国要灭的不是赵国,而是魏国和齐国似的。 “数十载来,赵为山东抗秦,若赵灭,谁为山东抗秦?韩乎?魏乎?齐乎?燕乎?楚乎?”赵孝成王把众人心惊胆跳的神色看在眼里,大是满意,趁机大声疾呼。 自从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成功之后,赵国一直是山东之地的中流砥柱,山东之地赖赵国而安。若是赵国被灭了,还有哪个国家能抵挡秦国? 不可能有了。即使如楚国这样的“五千里之国”也不可能抵挡得了秦国。 “有道是唇亡齿寒,大赵若灭,韩能存乎?魏能存乎?燕齐楚能存乎?”赵孝成王接着痛下说词。 唇亡齿寒这个道理,谁都能懂,就是须贾这样的草包也是重重点头。道:“有理,有理。” “今岁秦攻赵之战,不仅仅是赵国的生死之战,也是山东之地的生死之战。”苏代开始游说了:“诸位皆知,赵地多雄杰之士,赵人善战。若秦得赵地。尽地力,用赵人之力,秦将更强,秦要扫灭列国,易如反掌。” 赵国自赵武灵推行“胡服骑射”的国策之后,赵国的民风骠悍,赵人善战,几不下于秦人。若是赵国被灭,秦国的敢战之士就会更多。 “你们莫忘了。秦赵同源,秦国要用赵人之力,要不了几多时日,三五载是最长时间了。”苏代的话蕴含着无穷的威慑力。 秦国和赵国祖上都是造父,共同的祖先,是以秦赵同源。有了这层关系。秦国要消化赵地,要得赵人之心,要不了几多时日。 更别说,秦国政治清明,国无隶身,一体国人对赵人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只要秦国灭了赵国。要用赵人之力,顶多三五载时间。 “若赵灭,韩必灭,魏必灭。”苏厉接过话头。陈说起灭赵的威胁:“韩、赵、魏本是晋国之地,土地肥沃,物产丰饶,口众众多,得三晋之地,秦之强前所未有,谁能挡?即使如楚这样的‘五千里之国’也难撄其锋,楚国也难逃灭亡的命运。” 楚国号称“五千里之国”,幅员辽阔,占了现代中国的一半,简单的说,长江以南都是楚国的领土。如此辽阔的国土,让楚国具有其他五国没有的天然优势,有着巨大的战略纵深,打不过秦国,可以撤,可以跑。 正是因为这样,秦国屡次打败楚国,抢夺了楚国大片的领土,白起更是攻破楚国的都城郢,烧了楚国的王陵,却是无法对楚国发起致命一击,楚国还是楚国,虽然损失惨重。 要是秦国得到三晋之地,国力将会更强,敢战之士将会更多,到那时,即使如楚国这样的大国也难逃覆灭的命运。 历史上,秦始皇把灭楚一而再,再而三的朝后排,就是因为秦国能够打败楚国,却难以灭掉楚国。是以,等到秦国攻占了大片的山东之地,更加强大以后,这才发起灭楚之战。 “照这么说来,合纵势在必行了?”后胜迟疑了一阵,这才有些不确定。 “不错!”久久没有说话的信陵君重重点头,道:“赵绝不能灭。赵若灭,三晋必失;三晋一失,秦就占领了半个中原之地,齐还能存乎?” “合纵的话,大魏能得到什么?”须贾知道,眼下情势不合纵不行了,开始讨价还价了。 只要你要价,就证明必然要合纵了,有了魏国的支持,合纵成功的可能性更大,赵孝成王开心的笑了。 “上卿以为呢?”信陵君打量着剧辛问道。 “大燕僻处北地,地小民弱,赋税少,精兵不多,恐难称信陵君之意。”剧辛是个明智之人,他知道合纵是必然了,不再在合不合纵一事上纠缠,而是要价了。 同为要价,剧辛的要价方式就比须贾有技巧得多了,不愧是一代名臣。 “大韩愿为抗秦大业尽一份心。”韩开地很是欢喜。 山东六国中,韩国被“秦祸”最烈,哪年哪月不受秦国攻击?韩国是巴不得合纵,巴不得天天合纵,那样对韩国最是有利。 接下来的事情,当然就是讨价还价了,经过一通讨价还价,都很满意。 “明日,歃血为盟,正式合纵!”信陵君最后宣布。 第四章 处处碰壁 秦异人府第,一派喜悦气氛。 赵姬、赵雄、孟昭这些护卫,还有一众佣仆,个个裂着一张嘴,哪里合得拢? 天下第一名士,相当于后世的状元,秦异人夺得第一名士,这是何等的荣耀?这是何等的让人激动? 自此以后,秦异人就是君子豹变,身价百倍,所交非富即贵,还有比这更让人欢喜的吗? 对于赵姬来说,能嫁得如此了得的郎君,夫复何求? 对于赵雄来说,能有天下第一名士为婿,还有比这更让人欢喜的吗? 对于孟昭他们这些护卫来说,能追随天下第一名士,是何等的荣幸?更别说,秦异人带领他们一路走来,经历过那么多的大风大浪,日子越过越好,让他们扬眉吐气。 对于佣仆们来说,能侍候天下第一名士,那是何等的福气?这是积了八辈子的德。 当秦异人回到府上,整个府里一片欢腾,人人激动难已,望着一张张喜悦的脸,秦异人也是激动,下令大摆宴席,与府里人同乐。 这一乐,就是好几天,仍是意犹未尽,却是不得不中止了欢庆,因为他有事儿要做了。 “公子,你得准备准备回秦了。”司马梗快步而来,冲秦异人道。 “回秦?”秦异人眉头一挑,沉吟起来。 自从被选为质子离开秦国,已经好几年了,前任是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秦国,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归秦国。然而,长平大战爆发,使得前任的这一想法成为了泡影,他被软禁,被刁难,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回秦是无比的奢侈。 经过秦异人的一番奋斗,回秦的道路已经畅通了。秦异人今非昔比,成了天下第一名士,不仅可以回秦,还要风风光光的回秦,这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了。 然而,到了此时。秦异人又不得不犹豫起来:“真能回秦么?” “公子。你这什么话呢?”司马梗有些不明白了,道:“你是第一名士,要是你还不能回秦,谁能回秦?” 秦异人夺得天下第一名士的名头,他的才智已经天下皆知,到了这份上,若秦国还把他留在赵国做人质的话,那么,秦昭王就是猪了。 如此才智非凡的王孙。当然要回国担当大任,不能用来牺牲。人质,一般来说,都是选那种没有什么才干的人担任,死就死了,对秦国不会造成大的损失。若秦异人这个天下第一名士死了。对秦国的损失就太大了。 “公子请放心,我想,秦王召你回国的旨意不日就会到来。”司马梗信心十足,拍着胸脯保证,道:“即使没有秦王旨意,我一力承担,公子随我回秦便是。” 以秦昭王的精明。在得到秦异人成为第一名士的消息后,肯定会召他回国。即使秦昭王没有旨意,以司马梗国尉的身份,他也可以临机处置。把秦异人带回国没有任何问题。 “公子,庞煖求见。”就在这时,孟昭快步而来,冲秦异人禀报。 “你等着,我去见见他。”秦异人冲司马梗道,快步而去。 秦异人来到厅堂,只见庞煖正在饮茶,一见秦异人到来,忙起身见礼道:“见过异人公子。恭喜公子,成为天下第一名士!” “先生过奖了。先生请坐。”秦异人请庞煖坐下,直接叩问他的来意:“先生此来,有何要事?” 庞煖冲秦异人一抱拳,道:“公子,庞煖已为赵臣,本当为赵计,然公子风采为人令庞煖心折,故,庞煖冒昧前来,向公子进言。” 庞煖守誓,平原君听说他来了,出面邀请他仕于赵,庞煖应了。 “先生有话请讲。”秦异人笑道。 “公子,依庞煖所料,要不了几多时日,秦王召公子回国的旨意必到,不知公子如何应对?是回秦,还是留在邯郸?”庞煖打量着秦异人问道。 “先生以为该当如何?”秦异人并没有作答,而是反问一句。 “公子见询,庞煖不敢不言。”庞煖直言道:“以庞煖之见,公子此时不宜回国,而是应当留在邯郸待山东之变。” “先生此话何解?”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 “庞煖已为赵臣,不能再深谈,公子明白人,自能解庞煖之意。”庞煖站起身道:“告辞。” “谢先生。”庞煖已经入赵为仕,按理说他当为赵谋,不为秦异人着想,他此番前来,却是为秦异人着想,这是高情厚谊,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秦异人这是真心道谢。 送走庞煖后,秦异人沉思起来,并未去见司马梗。 正在这时,黄石公、尉缭、蔡泽、李斯、韩非、姚贾、顿弱联袂到来,秦异人把他们请到厅堂,命人送上茶水,笑道:“你们前来,有何要事?” “公子,我们此来是为公子回秦之事。”黄石公眼中精光一闪,道:“我们商议过了,以为公子暂缓回秦为宜。” “哦!”秦异人有些惊讶了,问道:“我离秦数载,归心似箭,往昔,非我不愿回秦,而是不能也。如今,我是天下第一名士,挟名士之重回秦,正当时也,何以要暂缓回秦?” 在战国时代,名士之重,谁个不知,哪个不晓?秦异人成为天下第一名士,他挟名士之重回秦,谁敢说个不字?按理说,黄石公他们应当支持他回秦才是,然而,他们却是阻止秦异人回秦,着实让人奇怪。 “公子当知,秦与山东之地迥异。”黄石公笑着剖析道:“名士之重在山东有着莫大的奇效,在秦国却未必。秦不重名,不重出身,只重才干,只重功勋,公子虽然成名,名动天下,然而,区区虚名在秦国难以取高位。苏秦就是前车之鉴,还请公子三思。” 名士之重在战国时代不需要说的。可以抗王侯。然而,名士在秦国没多大用处,因为秦国不管出身,不管名声,只管才华与功劳。没有才干,你就是有天大的名头也没有用。象孟子。若论名望。天下间有几人比得了?然而,孟子终身不入秦,因为他知道,他就是去了秦国也没用,秦国不会鸟他。 秦异人是天下第一名士,在山东之地的话,自然是响当当的,在秦国却是用处不太大,黄石公所言极是有理。 “那么。依你的意思该当如何?”秦异人问道。 黄石公没有回答,而是冲尉缭微微点头。 尉缭会意,接过话头道:“公子是知道的,尉缭是魏国国尉之子,对于天下消息还算灵通,据我所知。秦王今岁一有空便往田间地头跑,劝课农桑,关中今岁大熟,一岁得两岁之粮,依我们揣度,秦国将在秋后大举攻赵。” 秦异人虽然在组建情报网,不过。还未全部组建起来,只能打探邯郸附近的消息,对于秦国的消息就难以打探到了。 “百年战战战……国,未有一个战战国被被被……灭。秦国此次次次……攻赵,必会激激激……起众怒,山东定定定……会救援。此战战战……颇多曲折,公子留在邯郸,待待待……机而动,或可立立立……功。”韩非接过话头,憋了半天,方才把一句话说完。 秦国重功不重名,若是秦异人立下一件大功,再回秦国,那就是功与名皆全,谁能挡?取秦王之位就容易多了。 “没错。”李斯重重点头,道:“秦国重功,不重名,若公子能立下大功再回秦国,大事可期!” 此时的秦异人若要回秦,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与立下大功再回秦相比,就差远了。 “庞煖也是这般说。”秦异人笑道。 “庞煖高义!”黄石公他们齐声赞叹。 “容我想想。”秦异人眉头紧拧着,沉思起来。 “我等告退。”黄石公他们见礼离去。 黄石公他们刚走,孟昭飞跑着前来,冲秦异人道:“公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你莫急,发生何事了?”秦异人一见孟昭气喘喘嘘嘘的样儿,大是惊讶。 “公子,我能不急吗?六国要合纵……”孟昭吼得山响。 “合纵?”秦异人大是惊讶,随即恍然,道:“定是赵国得到消息,猜出秦王有灭赵之意,趁着五国重臣都在邯郸的良机准备合纵了。” “……明日就要歃血为盟了。”孟昭吼声如雷。 “这么快?”秦异人很是震惊了。 明日就要歃血为盟,秦异人就算想散合纵,也没有时间呀:“这可如何是好?” “国尉呢?”秦异人问道。 “国尉和王绾大人已经出去了,他们说要去散合纵。”孟昭忙回答。 “散合纵?他们散得了吗?”秦异人大是担心。 合纵是对付秦国的一大利器,这让秦国万分忌惮。山东六国,任何一个国家与秦国正面碰撞,秦国都不惧。然而,若是山东六国联合起来对付秦国,秦国还真是抓瞎。 “一定要散合纵!”秦异人深知合纵对秦国的危害有多深,无论如何,不能让六国合纵,一定要想办法散掉合纵。 问题是,明日就要歃血为盟,一旦仪式一成,合纵就正式成功了,秦国的大麻烦就来了,这合纵非散不可。 “这要如何散合纵?”秦异人沉吟起来。 若是时间够的话,秦异人完全可以从容应对,问题是没有时间,这难度就太大了。 想着想着,秦异人拧着的眉头散开了。 “哎!”司马梗和王绾垂头丧气的回来,两人如同斗败的公鸡似的。 秦异人一问之下,方才得知,两人去见须贾、剧辛、后胜、韩开地、春申君,威逼利诱全用上了,却是处处碰壁。 第五章 散合纵 一 “没什么大不了,大战一场!只要有函谷关在,六国大军难越雷池一步!”司马梗怒气冲冲,直贯霄汉。 自从苏秦合纵开始,每次合纵,六国联军都会齐压函谷关,动辙五六十万大军,天下震动。虽然秦国依据函谷关天险抵挡住了六国联军,却是消耗巨大,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依据函谷关而战,破六国联军,这是不得已的下下之策,若是可能的话,散合纵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问题是,司马梗以国尉之重前去散合纵,没能成功,这让人心情异样沉重。 “王绾,陪我走一趟,我们去散合纵。”秦异人冲王绾道。 “公子要散合纵?”司马梗仿佛在听天方夜谭似的,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一脸的不屑:“公子,你以为你是谁?莫说是你,就是君上在此,也不能散得合纵。” 司马梗是位高权重的国尉,说话的份量特别重,哪是秦异人这个只有第一名士虚名之人所能比,他都不能散合纵,秦异人还能行? 就连一向佩服秦异人的王绾也是不住摇头,道:“公子,真要去?” “当然。”秦异人重重点头。 “真能散合纵?”王绾一脸的不信。要不是这是秦异人说的,换个人的话,王绾一定会说秦异人糊涂了。 “即使失败了,也不过依据函谷关大战一场;若是成功了,皆大欢喜,何不去试试呢?”秦异人反问一句。 这话也有理,就算不能散合纵,情势也不能再坏了。若是成功的话,那是最好。 “试试也无妨。”王绾依然不信,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 “不可能成功的。”司马梗狠狠摇头。 秦异人不去理他,命人备车,带着王绾,乘着天子之车出府而去。 “公子,先去哪里?”王绾问道。 “先去见剧辛。”秦异人道。 “公子,没用的。”王绾很是泄气,道:“剧辛本是明智之士,他看得很深远,他很清楚,若是此次不合纵,赵国必破。赵国一破,燕国也难保,他比谁都坚决。” “你们是如何说剧辛的?”秦异人问道。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依理而言了。”王绾眼中光芒一闪,道:“国尉之言很是精辟呢。他说燕秦两国相距甚远,友好相处百年,未曾兵戎相见,燕国参与合纵,这对燕国无益,不如不参与合纵,作壁上观,待机而动。” 燕国和齐国一样,与秦国相距甚远,两国很少发生战争。正是因为这种地理位置,使得两国之间的关系整体来说还是融洽。为了结燕国,秦昭王少年时被秦惠文王派去燕国为质,还曾把秦国宗室的公主嫁给燕王,结成姻亲,以此来稳定燕国。 太子丹命荆轲刺杀秦始皇,并不是秦国已经威胁到燕国了,而是他看到秦国即将威胁到燕国,这才有刺秦一事。 “说词不错,却是对牛弹琴,不知所谓。”秦异人一裂嘴角,调侃一句。 “公子,你这是什么话呢?”王绾有些急了,维护司马梗道:“国尉所言是正正之理,何来对牛弹琴,不知所谓之说?” “你可知剧辛想要什么吗?”秦异人盯着王绾,反问一句。 “不知。”王绾摇头,如实回答。 “你们不知剧辛想要什么,就算你们的正正之理再有道理,亦是没用。”秦异人朝后仰仰身子,笑道:“只要说到剧辛想要的,就能成功。你瞧着吧。” 王绾很想问秦异人,剧辛想要什么,已经到剧辛住处,只得打住话头。 秦异人下了车,冲值守的护卫,道:“我是秦国公子异人,前来拜访上卿,还请禀报。” “你你你就是异人公子?”护卫睁大眼睛,死盯着秦异人,好象秦异人脸上有花似的。 秦异人是第一名士,美名天下传,谁个不知,哪个不晓?护卫乍闻他到来,当然是震惊无已了,要看个仔细了。 “没错。”秦异人重重点头。 “公子一表人才,怪不得能得第一名士呢。”护卫忙夸赞一句,道:“公子请稍候,我这就去禀报。” 一表人才和夺得天下第一名士有屁的干系,又不是选鸭子,秦异人很没好气。 “不见。”剧辛正在看书,听了护卫的禀报,断然拒绝见秦异人。 “大人,这不好吧?”护卫提醒一句,道:“异人公子是名动天下的第一名士,要是拒绝了,这是落人把柄。” “天下第一名士,不过是虚名罢了。”剧辛不以为意,道:“真正的美名是需要功业的,不是凭一张嘴说出来的。你可知他此来为何?他是为了合纵而来。秦异人真是异想天开,竟然想散合纵。我剧辛还是看得明白,唯有合纵方能抗秦。” 护卫退了出来,快步赶来,一脸的歉意,道:“公子,大人已经歇息了,还请公子改日再来。” 护卫倒也会做人,没有明说剧辛瞧不起秦异人,而是找了一个籍口。 “我有一句话要带给上卿,还请转告。”秦异人道。 “公子请讲,我一定转告。”却了谁,也不能却了第一名士,护卫很是热情。 “你就说……”秦异人在护卫耳边嘀咕一阵。 护卫眼睛一瞪,怒道:“公子,我敬你是个人物,你竟然如此侮辱上卿。” “这不是侮辱,是事实,你仔细想想,我的话可对?”秦异人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云淡风轻,仿佛没有看见护卫那杀人的模样。 护卫转了一阵眼珠,道:“或许有理。” “麻烦帮我通禀。”秦异人催促道。 “公子,请稍候。”护卫转过身,快步而去。 剧辛抬起头来,看着去而复返的护卫,问道:“还没走?他是不死心吧。我就不见他,看他能耗到几时?” 剧辛也是名士出身,而且还有功业在身,秦异人这个只有名望没有功业的虚名名士,与他还真没得可比性。 “大人,异人公子有句话要转告大人,只是……”护卫迟疑着没有再说下去。 “说吧。”剧辛目光又回到竹简上了。 秦异人不可能有让他感兴趣的话,剧辛是压根儿就不在意。 “异人公子这话是:人言剧辛不如乐毅,果如是!”护卫一说完,立时后退,一脸的紧张,生怕剧辛发怒。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剧辛抬起头来,打量着护卫,道:“你能如实说,很好!叫他进来吧。” 这也能成?护卫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一脸的惊讶,打量着剧辛,道:“真的要见异人公子?” “千真万确。”剧辛重重点头。 护卫把剧辛再三打量,不得不信剧辛说的是真的,这才小跑着离去。 “公子,你方才说的是什么?”王绾有些好奇。 “我说的是剧辛的心思。”秦异人淡淡道。 “剧辛的心思?”王绾有些不信了,道:“公子,剧辛这人城府深似海,他的心思岂是那么容易知晓的?” 剧辛一代名臣,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何其多,他的心思岂是那么容易猜到的? 护卫到来,道:“公子,有请。” “啊!”王绾轻呼一声,一脸的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剧辛竟然真的要见秦异人了。 “走吧!”秦异人一扯王绾衣袖,当先而去,王绾忙跟上。 在护卫的引领下,秦异人来到剧辛看书处,剧辛抬起头来,一挥手,护卫施礼告退。 “若是谈合纵一事,公子就免开尊口吧。”剧辛并未请秦异人入座,而且还是单刀直入,不给秦异人一点儿游说的机会。 “见与不见还不是一个样?”王绾一颗心直往下沉。 秦异人眉头一掀,道:“上卿可否给个座,送盏茶水?” 不请秦异人入座,不给秦异人送茶水,这是很无礼的事了。要知道,如今的秦异人早非以前那个秦异人了,他是第一名士,走到哪儿都要受到礼遇的,剧辛如此这般做,让人难以接受了。 然而,剧辛还有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淡淡的道:“公子,你来得不巧,茶喝完了。至于座位,住处人多了点,不够用了,还请公子见谅。” 双手一摊,一副无奈的样儿。 “剧辛,你好大胆!”王绾沉声喝道。 剧辛一生经历的风浪太多了,压根儿就不把王绾的喝斥放在心上。 秦异人大步而来,一屁股坐到短案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剧辛。 短案不是用来坐的,而是用来摆放东西的,秦异人坐在短案上,类似于现代坐桌子,这是极度无礼之事,剧辛绝对想不到,一张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剧辛一生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知几多,从未有如眼下这事让他难以置信的,他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升起,也不会相信秦异人会坐到短案上。 王绾如同见鬼似的,一张嘴张得老大,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剧辛脸上变色,眼中精光暴射,整个人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 “剧辛,你休要发怒。”秦异人却是沉喝一声,道:“本公子不是来教你礼仪的,不是来散合纵的,是为了你而来,为你而来。” “为我而来?”剧辛糊涂了。 王绾同样糊涂了,秦异人明明是为了散合纵而来,为何就不是为了散合纵呢? “本公子且问你,你与乐毅同时入燕,皆是黄金台中名士。乐毅治燕燕强,伐齐齐破,功成名就,全身而退,成一时之重。”秦异人的声调转高,指点着剧辛,如同老师在训斥学生似的,道:“而你终生仕燕,而燕益弱,你就不觉得这很遗憾吗?你就真觉得你不如乐毅?你就甘愿如此屈居乐毅之下,被人说你不如乐毅?”(未完待续) 第五章 散合纵 二 “……” 剧辛脸色数度变幻,眼中光芒闪烁,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 同样说不出话的还有王绾,一脸的诧异,眼睛瞪得滚圆,一副见鬼的表情。 剧辛是什么人?战国时的名士,一代名臣,是燕国的重臣,与乐毅同时入燕,成为黄金台中名士。燕昭王能够复仇,差点灭了齐国,剧辛有大功。可以这样说,若是没有剧辛从中襄助,乐毅不可能攻破齐国。 正是因为如此,剧辛成为一代名臣,名动天下。其人的才干不需要说的,秦异人连珠炮般的发问,竟然把剧辛问了个大张嘴,无言以答,要不是王绾亲耳听到,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我是不是在做梦?”王绾感觉很梦幻。 “不好!剧辛发怒的话,这散合纵不是告吹了吗?公子,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怎能如此说话?”王绾猛然清醒过来,大是担忧,一颗心直往下沉。 秦异人此来是散合纵,绝不能激怒剧辛,不然的话,散合纵一事必然告吹,要王绾不担心都不成。 然而,让王绾意外的是,剧辛并没有发怒,只是阴沉着一张脸道:“乐毅盘盘大才,剧辛不若,这又何足怪?” 乐毅与剧辛同时入燕,两人被燕昭王重用,正是在两人的努力下,燕国才强盛起来,差点灭了老牌诸侯齐国。剧辛有自知之明,他的才干不若乐毅,是以,他甘居乐毅之下,全心全意辅助乐毅,这是一段佳话。 “你甘心剧于乐毅之下,全心全意输助乐毅,这固然是品行上佳,然而,乐毅早就离开燕国了。而你还在燕国,你就不想抓住这一良机,做些大事,成就一世功名,象乐毅一样成一时之重?”秦异人一裂嘴角,冷笑一声。 “这……”剧辛自认他的才干不如乐毅。若乐毅在燕国的话。他还真没有这种想法。问题是,乐毅离开燕国很多年了,这正是他的机会,不由得心思大动,眼中精光闪烁,阴沉的脸色缓和了。 剧辛不如乐毅这说法,一开始剧辛兴许不当一回事,然而说的人多了,时间长了。就成了剧辛的一块心病,他就会想“我与乐毅同时入燕,乐毅建立那么大的功业,为何我就不如他?他能建功立业,成一时之重,难道我就不行?” 秦异人这番话正好打在他的心病上。由不得他的心眼不活络。 剧辛晚年不再明智,急于建功立业,操之过急,被庞煖斩杀。说到底,就是这种心思在作祟。 “异人公子何以教我?”剧辛忙问道。 “走喽。”秦异人冲王绾道,从短案上下来,就要离去。 以剧辛的才智。哪会不明白秦异人这是在故意拿捏他,忙拦住,道:“剧辛多有失礼,还请异人公子不要见怪。剧辛这里赔罪。” 抱拳见礼,恭恭敬敬,与适才大模大样,不把秦异人放在眼里的样儿截然相反。 “又没座次,又没茶的,没意思。”秦异人翻翻眼珠,好象在梦呓似的。 “设宴,摆酒!”剧辛大声吩咐一声道:“这都是剧辛的不是,还请公子莫要见怪。剧辛为公子接风。” 佣仆很快就摆好丰盛的酒宴,剧辛亲手相扶,把秦异人请入座中,亲自为秦异人斟酒,脸上的笑容特别亲切,仿佛在侍候老祖宗似的。 “公子真是了得。”王绾坐下相陪,感觉相当梦幻。 他原本担心秦异人激怒剧辛,眼下看来,形势一片大好,他很是欣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剧辛这才虚心请教:“异人公子,你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只有一得之愚。”秦异人笑道:“上卿,你也真是的,合纵这事,燕国参与了,于燕国有何好处?” “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了,合纵抗秦是对付秦国的良策,唯有如此,秦国方能不东进。”剧辛明智之士,当然知道合纵的好处了。 “没错……”秦异人却是重重点头,大声赞成这话。 剧辛大是诧异,秦异人是秦国公子,他应该贬低合纵才是,怎会承认合纵是良策呢? 王绾一颗心直跳,哪有这样游说的? “……山东安,于你有何好处呢?山东越安,你剧辛就越难有建功立业的良机,你蠢!真蠢!”秦异人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儿,紧盯着剧辛,道:“要是本公子是你的话,一定不会参与合纵,还会破坏合纵,让秦国打过来,对付赵国。燕国趁着赵国被秦国攻击的良机,断然出兵,攻击赵国,夺取赵国的大片土地、城池,既可以为燕国复仇,又能成就一世功业,何乐而不为呢?” 剧辛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唯有脸色不住变幻的份。 燕赵是世仇,两国间相互攻击,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了。赵国会趁着北方胡人大举入侵燕国的良机进攻燕国,燕国会趁赵国被秦国攻击或是发生天灾**的良机进入赵国,就这样,两国打了几百年,仇恨是越积越深。 总的说来,是赵国胜多败少,而燕国丢了大量的土地城池。若剧辛能为燕国夺回这些土地、城池的话,那就是大功一件。 “可是,秦国攻赵,而燕国夺取土地城池,秦国就不会迁怒吗?”剧辛很是担心。 秦国攻赵,若燕国出兵夺取土地城池的话,秦国一定会迁怒于燕国,长平大战就是这样爆发的,要剧辛不担心都不成。 “这有何难?”秦异人笑道:“燕国与秦国结盟,此事不就行了?山东正在合纵,若燕国第一个结盟,秦国一定会德燕国,燕国的好处会少吗?” “妙!妙!妙!”剧辛双掌轻击,大是赞赏。 秦异人这话很有道理,秦国应付“合纵”的策略就是“联横”,在山东六国中找一个盟友就可以破合纵。而且,秦国的盟友主要是燕、齐两国,因为这两国与秦国相距很远,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眼下合纵回光,燕国若是第一个与秦国结盟的话,秦国一定不会亏待燕国。到了秦国进攻赵国之时,燕国的好处还用想吗? “我回到燕国,就与赵国断绝邦交。”剧辛实在是太兴奋了,没有深思。 好在,秦异人却是想得很深远,道:“切莫如此。你不仅不能与赵国断绝邦交,还要与赵国多加交往,要与赵国结盟,让赵国没有丝毫怀疑。到了秦国攻赵之际,燕国突然从背后打来……” “哈哈!”剧辛仰首向天,开怀大笑:“异人公子高明高明!与异人公子一番相谈,我剧辛如同醍醐灌顶,浑身舒畅,痛快!痛快!” 秦异人的主意够狠,真要如此的话,赵国会吃不了兜着走。虽然燕兵的战力不行,却可以牵制赵国,让赵国不能全力抗秦,有此一点就够了。 “公子请放心,燕国绝不参与合纵!”剧辛拍着胸脯保证。 合纵是指山东六国联合起来,共同对付秦国。若是有一国不参与,这合纵就散了,燕国不参与,合纵就不可能存在了。 “这就成了?”王绾晕乎乎的,他与司马梗前来游说,说得口干舌燥,却是没有成功,秦异人到来,一番话说得剧辛屁眼儿都是欢喜的,要不是他亲身经历,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接下来,就是杯酒共欢,言笑宴宴,气氛极为融洽。直到兴尽,秦异人这才告辞离去。 “公子,你真是了得,散了合纵。”一出了剧辛住处,王绾就是一通夸赞,把秦异人夸得跟花儿似的。 “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剧辛早已非往昔的剧辛了。”秦异人感慨一句。 眼下的剧辛虽然仍是明智之士,然而,剧辛已入晚年,大有私心,急于建功,只要能建功,他就一定会去干。 谁叫乐毅对他的刺激那么大呢? 想想也是,剧辛和乐毅同时入燕,同为黄金台名士,乐毅功成名就,成一时之重,而他剧辛的名望、功业与乐毅相比,差得远了,他能不着急吗?他能不急着建功吗? “公子,我们这就回去。”王绾笑呵呵的道:“国尉知道了,一定欢喜。” “不,这就去见后胜。”秦异人笑道:“要散合纵,只需要拉住一国就成。可是,秦国要攻赵的话,多散几国,这样对秦国的好处更大。” “公子,话是这么说,可是,后胜是油盐不进,我与国尉说破了嘴,他硬是要参与合纵,不好说啊。”王绾摇摇头,打击秦异人。 “你们是不是与说剧辛的话差不多?”秦异人问道。 “是啊。”王绾重重点头,道:“自从张仪联横以来,大秦的盟国不是齐国就是燕国,而与齐国结盟的时间比起与燕国结盟的时间更长,可这次不行啊,国尉说破了嘴,后胜都不愿结盟,硬是要合纵。” “你可知原委何在?”秦异人微微一笑,反问一句。 “后胜是齐国国舅,他是为齐国着想,坚执合纵之议,此人倒也有公心。”王绾对后胜颇多赞赏。 “公心?呵呵!”秦异人笑了,道:“后胜不是公心,他是私心在作祟。” “私心?公子,此话怎讲?”王绾想不明白了。 虽然是敌人,王绾得承认,合纵是山东对付秦国的最好办法,后胜坚执合纵,这让王绾对他不乏好感。 “你很快会明白。”秦异人没有回答的意思。 第五章 散合纵 三 秦异人和后胜的见面,与在剧辛那里的遭遇截然不同。剧辛一开始不把秦异人放在眼里,多加怠慢,而后胜却是热情万分,把秦异人迎进府里。 对于后胜来说,秦异人这个天下第一名士来访,是无上荣耀,命人摆上宴席,要与秦异人杯酒共欢。 席间,后胜多加讨好秦异人,很是巴结。 剧辛可以不把秦异人放在眼里,那是因为剧辛是名士,是名臣,为天下所重,身份、地位、名望摆在那里,不是秦异人比得了的。后胜没有名望,也不是重臣,不是名臣,只是国舅,他不得不讨好秦异人。 然而,王绾看在眼里,却是忧在心头,因为他与司马梗前来,后胜也是如此讨好,一谈到合纵一事,后胜特别强硬,没有丝毫松动之意。 “异人公子前来,不知有何见教?”后胜笑眯眯,纯粹就是一头笑面虎,话却是很刚硬:“若公子是前来饮宴,后胜万分欢迎;若公子是来谈合纵之事,还请公子恕罪,齐国一定要参与合纵。” 语气笃定,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王绾暗中摇头,此事不可为啊。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只见秦异人端起酒爵,一仰脖子喝干,放下青铜酒爵,笑呵呵的道:“国舅大谬也,我这次来并不是谈合纵,而是向国舅打听,丞相的身板可好?” “呃!”后胜原本以为秦异人是来散合纵的,他准备了很多说词,却是没有想到,秦异人竟然是来问田单的身体状况,大是意外,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 “谢公子挂念,丞相身康体健。”后胜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 同样诧异的还有王绾,秦异人是来散合纵的,这与田单的身体好与不好有屁的相干? “即墨数载,丞相与乐毅斗智斗力。殚精竭虑,这是折磨。再者,即墨为燕所围,缺衣少食,丞相饱一顿,饥一餐。身子骨大不如以前。复齐之后。多方调养,丞相的身子却不见大的起色,这事天下皆知,国舅何故诓我?”秦异人打量着后胜,缓缓道来。 田单的身体很差,这事天下皆知,后胜出于礼节如此应对也没有错,按理说秦异人不会抓住这话题不放,而他偏偏就是如此做了。这让后胜大为诧异,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问道:“公子何故如此?” 这问题也是王绾心中所疑,睁大眼睛打量着秦异人,一脸的迷糊。 “国舅可想过,丞相身子每况愈下。一旦丞相辞世,谁来接替丞相之位?”秦异人笑着问道。 “嗯!”后胜鼻孔发出重重的鼻音,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精光闪烁,脸色变幻不定。 自从齐国复国后,齐国的日子很难过,因为没有人才。齐襄王虽然发现了范睢。却是没能把范睢留在齐国,齐国赖田单而安。田单死后,丞相之位谁来接替,还真是让人伤脑筋? 后胜身为国舅。是君王后的亲弟弟,是齐王建的亲舅舅,而且他很得君王后的欢心,很得齐王建的欢心,他比别人更具优势,他早就盯上了丞相之位。 “公子以为何人合适?”后胜眼里精光暴射。 “齐国无人啊,谁都不合适。”秦异人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后胜,摇头叹息。 “我也不合适?”后胜很想如此相问,只是故作矜持,这才强忍着没有问。 “那公子以为齐国该当如何?”后胜忙问道,脖子伸得老长,跟长颈鹿有得一比了。 “依我之见,齐国当效秦孝公之举,发求贤诏,广诏天下贤才,为齐国求一大才。”秦异人满面笑容,道:“这求贤诏在战国百年,却是屡试不爽,秦孝公求得商君,燕昭王求得乐毅、剧辛,若齐国张榜求贤,必有大才投靠齐国。嗯,以君王后之贤明,一定会如此做。” 正如秦异人所说,战国时代的求贤榜不轻出,一旦张帖出来,往往有奇效,最成功的莫过于秦孝公和燕昭王了。这两人发求贤诏,招纳天下贤才,取得巨大的成功。 “啊!”后胜心中咯噔一下,一颗心直往下沉,惊呼出声。 真要如此的话,他的丞相美梦就破灭了,他能不急吗? “公子这是要做什么?”王绾更加糊涂了。 散合纵与齐国招贤有屁的相干。 “其实,要阻止招贤也不是不可能。”秦异人轻轻咕哝一句。 后胜的耳力很不错,竟然听得清清楚楚,这话如同雷鸣般在他耳际轰鸣,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忙问道:“公子,这要如何做?” “这很好办,只要有人能证明他是盘盘大才,能把齐国治理好,以君王后之明,一定会命他为相。”秦异人的声调略高。 这不废话吗?要是能证明自己的才干,后胜还会错过这机会? “公子,可有妙法?”后胜一双眼睛瞪得象铜铃,恨不得从秦异人嘴里抠出办法。 “要是本公子没料错的话,国舅坚执合纵,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才干,引起君王后的注意,没错?”秦异人突然之间,话锋一转。 心思被秦异人道破,后胜脸上一红,阴沉着一张脸,很是蛮横,道:“没错!本国舅就是这意思,你能怎样?你还能散了合纵不成?” “真是头蠢猪,合纵早散了。”王绾在心里好笑。 “哈哈!”突然之间,秦异人仰首向天,爆发出阵狂笑,一脸的讥嘲之色,打量着后胜:“依本公子之见,你之蠢天下少有呢。明明有一个立下大功的妙法,你不去做,却在合纵这等虚无缥渺一事上卖力,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合纵虽然是对付秦国的妙法,每次合纵,山东六国数十大军齐压函谷关,最后都是大败而归,就没有一次能对秦国造成实质性的损害。是以,合纵这事是最不可靠的,秦异人这话很有道理。 “何种妙法?”后胜当然知道合纵不可靠,可是,他又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才干。只能以推动合纵来显示自己的“存在”。 秦异人才没有做好人的打算,端起酒爵,慢慢喝着,后胜急不可耐,恨不得抽秦异人两巴掌,忙陪着笑脸。道:“异人公子。五千金买公子妙计,如何?” 若能得到秦异人的妙法,五千金绝对划算,太划算了。 秦异人岂是做亏本买卖之人?摇摇头,道:“丞相高位,莫说区区五千金,就是十万金也是值得。” “公子,我愿献万金给公子,事成之后。另有重谢。”后胜太想当丞相了,万金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两万金。”秦异人狮子大开口。 “你……真敢要!”后胜倒吸一口凉气,就是以他的身家来说,两万金也不是个小数目。 秦异人不是敢要,而是太敢要了,却没有一点无耻的觉悟。 “我怎知你是不是虚言诳我?”后胜眉毛一立。 “我把法子说出来。你自己斟酌,你认为值得就奉上两万金,若是不值,就算我没说。”秦异人却是不当一回事。 “也行!”后胜心想也有理。 “还得加上一点,若你当上丞相,不得与大秦为敌。”秦异人很满意这收获。 黄石公那里还差好几万金了,有了这两万金。秘兵可以获得更好的发展。 “没问题!”后胜拍着胸脯保证,道:“只要我当上丞相,绝不与秦国为敌。不仅如此,还要与秦国世代交好。” “公子。计将安出?”保证一完,后胜身子前倾,脖子伸得老长,都快靠在秦异人身上了,一脸的急切,一双眼睛很是火热。 “国舅你是知道的,韩、赵、魏三国本是晋国之地,若赵国被灭,魏国一定不能独存,会被秦国压着打。是以,秦国出兵攻赵后,魏国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心中惴惴,会把兵力向西调动,那么,魏国东部不就空虚了?”秦异人笑着剖析。 韩、赵、魏三国的祖上都是晋文公时的重臣,后来尾大不掉,“三家分晋”,联合起来把晋国给瓜分了,这才有韩、赵、魏三大战国。 也正是因为这种历史渊源,三国之间存在互补性,相互需要。若是赵国被秦国灭掉的话,魏国就暴露在秦国兵锋之下,魏国绝不能坐视不理。 正是因为如此,历史上,秦国攻赵,魏王虽然害怕秦国,却不得不派晋鄙率领魏军去救赵。魏王怕秦国,命令晋鄙坐山观虎斗,最好是不参与大战,除非万不得已,不得不战,才参战,晋鄙忠实的执行了这一命令。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信陵君竟然“窃符救赵”,杀了晋鄙,夺了魏**权,率领魏军杀来,打了秦军一个措手不及,救下赵国。 “那我该怎么做呢?”后胜重重点头,大是赞成秦异人的剖析。 “魏国的大军调到西部,东部一空虚,齐国收复失地的良机就来了。”秦异人微微一笑,怎么看怎么象狡猾的狐狸。 乐毅伐齐是组成了六国联军,除了秦国距离太远以外,没有要齐国的土地,只是要了些财货,另外五国都占了不少齐国的土地城池。齐国虽然复国,却是因为国力大不如以前,无力收回来。 收复失地,一直是齐国的梦想,后胜真要成功的话,一定会名声鹊起。 “妙!妙!真妙!”后胜大喜过望,拍掌叫好。 “战国之初,魏国最为强大,是天下霸主,然而,遇到孙膑,在桂陵、马陵之战中,魏国损兵折将,上将军庞涓战死,魏国国力削弱,大不如以前,沦为二流战国。”秦异人在后胜的欢喜中再抛出一个天大的诱饵,道:“你莫告诉本公子,你连这样的魏国都对付不了?” 孙膑大败魏国,杀死上将军庞涓,是千古佳话。这对于齐人来说,那是传奇故事,对后胜很有吸引力,大是欢喜:“公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公子以如此妙计授我,我要厚报公子,两万金之外,再赠公了珍货。” 第五章 散合纵 四 后胜大是欢喜,百般讨好秦异人,直至尽欢而散,后胜颠儿颠儿的把秦异人送走。 “公子,这次该回去了。”王绾笑着打量秦异人。 上次离了剧辛住处,王绾本以为可以回去了,秦异人却是坚持去后胜处。如今,齐国不参与合纵不说,后胜还保证,若他当上齐国丞相,不与秦国为敌,秦国就多了一个盟友,这对秦国有着莫大的好处,此行所得,远远大过王绾预期。 “干嘛要回去?”秦异人却是断然否决。 “公子,这还不回去,你还要去哪里?”王绾想不明白了。 只要燕齐这两个联横的老牌盟友不参与合纵,无论如何,合纵是不可能成功了,再去走动也没多大用处了。 “去见须贾。”秦异人给出答案。 “公子,没用的。”王绾不住摇头,道:“须贾虽然贪得无厌,没治国的才干,不过,魏国不能没有赵国这点他还是看得明白的。国尉无论怎么说,他就是非要参与合纵不可呀。” 魏国与赵国一样,是三晋之一,魏国赖赵国而安,若赵国被秦国灭了,魏国就暴露在秦国的兵锋之下,这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即使须贾再蠢,他也不会弃合纵。 即使须贾要弃合纵,魏王难道就会准吗? 没错,魏王是惧怕秦国,可是,连国家都没了,都灭亡了,再惧怕又能如何?在这样的情况下,魏王一定会做困兽之斗,会参与合纵。 “其实,要魏国不参与合纵,很简单的,只需要吓吓须贾就成。”秦异人笑道。 “吓须贾?”王绾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大是好笑,提醒道:“公子,你这也太想入非非了?须贾是个蠢材。贪得无厌,可是,他毕竟是一国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已无所求了。你怎么吓他?” 须贾是魏国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官位已经做到顶了,不象后胜那般急于上位,有所求,吓须贾不可能成功的。 “再说了,他又不是魏齐,没有把柄,就是秦王也不能对付他呀。”王绾狠狠摇头。 “谁说他没有把柄?”秦异人却是反问一句。 王绾就想不明白了。须贾怎会有把柄留下?要真如此,秦昭王还不早就干掉他了? 来到须贾府上,须贾热情万分,笑脸相迎,把秦异人请入府里,命人摆上酒宴。(百度搜索:随梦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与秦异人杯酒共欢。 须贾百般讨好,比孙子还要乖巧,王绾看在眼里,暗想:“他如此笑脸相迎,我就不信公子你还真能吓住他?”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共识,须贾如此讨好。要是秦异人还能吓住他,那真成了天方夜谭,王绾还真不信这个邪。 然而,很快的。他就相信,世上还真有邪门之事。 “公子此来,不知有何要事?”须贾笑眯眯的,一团和气,端着青铜酒爵痛饮。 “无他,只是代带句话,范叔问你可好?”秦异人云淡风轻,仿佛老友见面似的,很是亲切。 “咣啷!” 须贾手一抖,青铜酒爵砸在短案上,酒水四溅,溅了他一身。 脸色苍白如纸,跟在土里埋过似的;眼中尽是惧色,仿佛见到恶魔似的;一身肥肉乱颤,整个人跟中风似的。 “咕咕!”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响声,如同打鸣的公鸡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一双肥手乱颤,指着秦异人,想说话,却是说不出来。 “啪!”王绾重重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恍然大悟,暗自道:“我怎么忘了这事呢?不仅我忘了,国尉也忘了。” 须贾是魏国丞相,位高权重,居然被秦异人轻轻一语吓得半死,这事要是说出去,绝不会有人相信。可是,这就是事实,由不得王绾不信。 究其原委,这事还得从范睢说起。 范叔,就是范睢。 范睢本是须贾手下的一个书吏,因为才干不凡,很得须贾赏识。要是没有发生齐襄王招揽范睢,引得须贾忌妒一事的话,兴许两人的关系会很不错,一直这样好下去。 偏偏因为须贾一时忌妒,向魏齐进谗言,差点害死了范睢,使得两人原本很融洽的上下级关系不复存在,成为死仇。 范睢在郑安平的安排的下,通过秦使王稽去了秦国,为秦昭王重用,拜为丞相。当时,范睢是隐瞒了身份,并没有说他是魏人范睢,而是化名张禄。知道这事的,只有范睢和郑安平两人,他们不说,谁也不知道。 魏王听说秦国拜张禄为相,为了讨好秦国,命须贾出使秦国。 范睢得报须贾来了咸阳,命人不准见须贾,然后换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衫,装扮得跟乞丐似的,前来见须贾。须贾原本以为范睢死了,再见范睢,大为诧异。范睢本是须贾的得力助手,在失去范睢的这段时日里,须贾总觉得办事不顺,又想起范睢的好,再见范睢又想再度招揽范睢。 再者,忌妒范睢一事,差点把范睢害死了,他事后想来有些过份,良心难安。见范睢如此落魄,心生怜惜之心,命人送上酒饭,款待范睢。范睢装作饥饿难耐的样儿,狼吞虎咽,须贾看在眼里,感慨不已“范叔落魄如斯”,脱下自己的衣衫,为范睢披上。 吃饱喝足以后,范睢问起须贾为何前来秦国。对于范睢的才干,须贾不会有任何怀疑,就把事儿说了,他很是苦闷不能见到秦国丞相。 范睢说这不难,我认识丞相府里的人,你随我去,我让你见到张禄便是。须贾一直很欣赏范睢的才干,尽信不疑,大是欢喜,与范睢一道前去秦国丞相府。 到了丞相府,范睢要须贾等着,他进去打理。没过多久,须贾就被人请了进去,须贾在心里大是赞赏,范睢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这事这后。把范睢带回魏国,让他再度为自己效力。 更让他欢喜的是,秦国丞相正在大摆酒宴,宴请列国使者。秦国拜相,非同小可,放眼天下。谁敢不来道贺? 然而。须贾的美梦很快就破碎了,不仅美梦破碎,还被吓得半死。 因为他看清了,坐在丞相位置上的,不是范睢,还能有谁? 到了这份上,须贾再蠢也知道他被范睢耍了,差点被吓得背过气去。强忍着心惊,忙叩头求饶。 列国使者不明所以。范睢却是沉声喝斥,把须贾的所作所为说出来,列国使者方才知道原来还有如此一段仇恨,一边倒的支持范睢。 列国使者支持范睢,倒不完全是因为范睢是秦国丞相,还在于须贾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范睢受辱一事被人叹为“辱士若此,千古未之闻也”,一切一切的祸首,都是因为须贾。 数落了须贾的罪过,范睢命人给须贾送来喂马的草料,命须贾吃下去。须贾锦衣玉食惯了,哪里吃得下去。范睢一声令下。秦军锐士上前,就要给他喂了,须贾不得不忍着难受,艰难的把马料吃下。 须贾吃马料一事。是当时的丑事,广为人知,成为笑柄。 范睢这才满意,说念你还有故人之情,解衣衣我,推食食我,饶你一命。须贾大喜过望,虽然受辱,毕竟是捡回一条命。此时此刻,他是多么的庆幸,当时一念之仁是多么的英明。 范睢是秦国历史上的另类,他说话尖酸刻簿,被称为毒舌。再者,他快意恩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依须贾对他的陷害,他就是杀了须贾也不为过,只是念在须贾还有故人之情,这才饶他一命。 经过这事,范睢的身份这才暴光,秦昭王决定为范睢复仇,发出国书,最终逼死了魏齐。 须贾回到魏国后,并没有如实禀报魏王他在秦国所受的耻辱,反而大吹特吹,他与范睢是故人,是他发现了范睢,他与范睢是如何如何的交情深厚。魏齐死后,魏国丞相空缺,魏王信了他的话,就命他为相。 范睢之所以没有拆穿须贾的谎言,一是因为这样做对秦国有好处。二是范睢还念着几分故人之情,毕竟范睢装得那般可怜,须贾解衣衣之,推食食之,这很难得了。 秦异人突然来一句“范叔问你可好”,还不把须贾吓个半死? 要问须贾最怕谁?不用想也知道,他最怕的不是魏王,而是范睢,因为范睢掌控了他的生死。 只要范睢一句话,须贾这丞相就别做了。不做丞相,还是幸运的,若范睢不放过他,要魏王杀他也不是问题,只不过是一句话功夫,他能不心惊肉跳,能不心胆俱裂? “范叔为何如此对我?”过了好半天,须贾总算是反应过来了,颤抖着问道。 “你明知故问。”秦异人冷冷的道。 “请公子转告范叔,魏国不参与合纵了,决不参与合纵。”须贾当然明白问题在哪里,忙大声保证:“只要有须贾在,魏国绝不与秦国为敌。” “就这么成了?”王绾拍着额头,心中暗道:“就这么简单。” “我怎么没想到呢?”看秦异人运筹起来很简单,他和司马梗却是没有想到。 “啪!”秦异人右手重拍在短案上,冷声道:“须贾,你以本公子是你的信使吗?嗯,你说转告就转告了?” “公子,须贾愿以千金,不,两……三……五千金献上。”须贾也明白过来了,秦异人天下第一名士,给他当信使不对,总得给些谢礼。 “本公子堂堂天下第一名士,为你五千金而做一回信使,你这价钱也太低了。”秦异人正愁没机会为秘兵弄到金,这等良机岂能错过? “万金。”须贾一咬牙,不得不出重金了。 “看在你还算有些诚心的份上,本公子就当一回信使。”一万金不少了,秦异人勉为其难的接受。 第六章 拒王命 赵孝成王起了个绝早,匆匆用过早点,命人准备歃血为盟之事。 对于赵国来说,合纵太重要了,是赵国救命的法宝,绝不能错过了。只要歃血为盟一成,合纵也就成了,赵国的安危就有了保障,要他不欢喜都不成。 这是天大的喜事,赵孝成王的屁眼儿都是欢喜的,他不顾国君的形象,哼着俚曲而来。 “见过君上。”赵国群臣早就在等着他。 他们人人满脸喜色,欢喜不已,如同大过年似的。 长平大战后,赵国空虚,整个赵国如同不设防,他们整日里提心吊胆,担心秦军打来。如今,只要合纵一成,这威胁就减少到最低了,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瞧你们这欢喜样儿,又过年了?”赵孝成王难得的放下国君的身份,与群臣调侃一句。 “呵呵!”一阵舒畅的欢笑声响起,直贯九霄,群臣笑得前仰后合。 在平原君的带领下,信陵君、春申君、韩开地、鲁仲边、苏代、苏厉齐至。他们和赵孝成王一般无二,人人脸上泛着喜悦,跟大过年似的。 “合纵之成,赖诸君之力,丹这里谢过。”赵孝成王冲信陵君他们抱拳一礼,大是感激。 “大王言重了,这是我们该做的。”信陵君忙回礼。 “抵抗暴秦是我辈之愿,不敢当。”苏代和苏厉忙回礼,在他们嘴里,好象秦国残暴不仁,是天下间最为人不耻的国度似的。 要是秦异人在这里,一定会讥嘲他们“既然秦国不仁,为何苏秦甘愿为大秦走狗?” 赵孝成王把信陵君他们请入座,就等剧辛、后胜和须贾到来。只要这三人一到,就可以歃血为盟了,合纵就成了。 然而,出乎赵孝成王意料的是。他们一等二等三等,不见剧辛、后胜和须贾的影子。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还不来?”赵孝成王不明所以。 “明明约好了的,他们为何不来?”信陵君一脸的糊涂。 “发生何事了?”鲁仲连倒是个明白人,忙道:“还请大王立时派人去催。” “对对对!”赵孝成王明白过来,忙派人去催促:“一定要把他们请来。” 合纵虽是对付秦国的良策,然而。合纵之成太难了。因为山东六国的利益纠缠。你有条件,我有条件,讨价还价就要费时几多,要想达成一致,千难万难。 也正是因为如此,自从苏秦提出合纵,数十年来,虽然合纵之议不断,真正成功的合纵也就那么三五次罢了。 要是错过了这机会。就不会再有合纵了,赵国的危局不解,这是生死大事,若是可以的话,赵孝成王就是下跪去求他也愿意。 “莫急,肯定是有事担搁了。”赵孝成王忙自我安慰。 如此自我安慰的。不仅仅是赵孝成王,在座的人哪一个不如是呢? 在他们期盼之际,很快就有消息传来了,剧辛是酒醉了,后胜游览去了。这是合纵,天大的事儿,酒醉、游览这样的理由也太烂了? 这还算是好的。多少还有个理由,须贾更干脆,已经连夜回国了。 不辞而别,这是何等的让人意外?何等的让人震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赵孝成王怒气上涌。再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声怒吼,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 赵国的安危就在合给,剧辛醉酒,后胜游览,须贾不辞而别,这说明三国不愿参与合纵了,他能不急吗?他能不气吗? 昨天还说得好好的,到了今儿就变卦了,合纵成了泡影,这事太骇人了,信陵君、平原君、春申君、鲁仲连、苏代和苏厉,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明所以。 “还有什么消息?”鲁仲连率先清醒过来,忙问道。 “司马梗去见过剧辛、后胜和须贾,要他们不参与合纵,他们未允……”立时有人回禀。 “这事我们都知道了,司马梗见过我了。”春申君忙挥手打断。 “到了昨儿晚上,异人公子去见了剧辛、后胜和须贾,就成这样了。”这人忙再禀报。 “秦异人?”一片雷鸣似的惊呼声响起,人人一脸的难以置信。 秦异人才成为天下第一名士没几天,他就如此大手笔,散了合纵,还真是够惊人的,谁个敢不震憾? “他是怎么做到的?就连司马梗以国尉之重也不能散合纵,他怎么做到的?”赵孝成王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糊涂,大声问道。 这问题谁也不能回答,一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无言以答。 “须贾这儿我倒是能想明白。”信陵君沉吟一阵,道:“须贾惧范睢,怕得要死,若秦异人以范睢说事,须贾吓得屁滚尿流,不辞而别大有可能。” 须贾与范睢之间的仇恨广为人知,除了魏王被须贾瞒着,谁都知晓。信陵君能猜出来,倒也不稀奇。 “有理。”赵孝成王他们立时赞同。 紧接着,他们又糊涂了:“后胜为何听信秦异人的胡言乱语?” “剧辛明智之士,一代名臣,他为何会相信秦异人的话呢?” 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是想不明白,秦异人是如何说得剧辛和后胜不参与合纵的。 须贾不辞而别,剧辛醉酒、后胜游览,三人不到,合纵之事就风流云散了。 XXXXXXXX 秦异人府里。 黄石公看着满屋的金,还有珍货,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赞不绝口:“公子,你真厉害,真厉害,竟然敲诈了后胜和须贾。” “你这话不对了,本公子这是生财有道。”秦异人摇头。 “噗!”黄石公再也忍不住了,失笑出声,调侃道:“你明明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巧取豪夺。公子,你真是的。到了你嘴里,你还正大光明了。” 后胜急于上位,没有妙法,秦异人为他出主意换金,这算得上的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了;须贾被吓破胆,不得不献金。秦异人这是巧取豪夺。黄石公的话太有道理了。 “公子,我在想,你究竟是为了秦国去散合纵,还是你想捞金才去散合纵?”黄石公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打量着秦异人,没有放过一个细节。 “本公子既散了合纵,又捞了金,这是两全其美,一箭双雕。一石二鸟。”秦异人很是臭屁,冲黄石一扬下巴儿,道:“你要是不服气,你也来一个。” “甘拜下风。如此这般没脸没皮的事儿,我做不出来。”黄石公双手乱摇,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儿。 “瞧你这样儿。比圣人还要圣人,本公子这是为谁捞金?还不是为你。这金,本公子还没捂热,就给你了。”秦异人白了黄石公一眼。 “呵呵!”黄石公满脸堆笑,特别亲切,道:“公子受苦了!公子才是最英明的!这金归我了。”笑得鼻子眼睛挤作一团了。 秘兵一直受困金不足,有了这三万金和这些珍货。秘兵可以大发展。 “公子,这还不够了,要十万金,你得给我凑足。”黄石公仍是不满足。提醒秦异人道:“公子说好了的,捞金归公子,组建秘兵归我。” “你才是财迷,瞧你就是一副财迷样。”秦异人很没好气。 “这还是为了公子么?”黄石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XXXXXXXX “公子,合纵散了,合纵散了。”司马梗风一般冲进来,远远就叫嚷开了,右手拇指竖得老高,差点把屋顶捅破了,赞不绝口:“公子,你真了得!真了得!竟然散了合纵!” 他也想散合纵,却是没有成功,深知散合纵之艰难。秦异人能成功,他是打心里欢喜,一通夸赞之辞下来,秦异人被夸成了花儿。 秦异人却是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盯着司马梗。 “公子,你怎生了?为何如此看着我?”司马梗夸赞得口水乱溅,猛然发现不对劲。 “司马梗,你这国尉做得很不称职啊。”秦异人一裂嘴角,冷冷的道。 “公子,你何出此言?放眼天下间,要找出一个比我更称职的国尉,你还真找不到。”司马梗胸一挺,头一昂,脖子一梗,昂昂而言。 他是将门虎子,名将之后,做了几十年的秦国国尉,就没出过差错,就连白起也得服气,秦异人竟然说他不称职,他当然不服气了。 “是么?”秦异人好象没有看见他那气愤样儿,云淡风轻的道:“本公子且问你,合纵散后,你该当如何处置?” “这……还能有什么处置?”司马梗摇头。 合纵散了就行了,还能有什么? “所以,本公了说你这国尉不称职,不知道顺势而为。”秦异人指点他道:“合纵不成,韩、赵、楚三国必然破胆,惊惧难安,你此时不去威逼利诱,大捞好处,你更待何时?” “啊!”司马梗一声惊呼,一张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你在这里夸本公子,你夸得再好,你能夸出土地、城池、钱粮?”秦异人明里是打击他,实则是提醒他。 “谢公子指点迷津,我这就去处置。”司马梗匆匆一礼,飞也似的跑走了,比起他来时快了数倍。 正如秦异人所料,合纵不成,韩、赵、楚三国惊惧难安,提心吊胆,司马梗威逼利诱一通,三国不得不低头,赶紧割地、赔金。 一通折腾下来,秦国不费一兵一卒,就有三十余城、数万金、十万石粮草入帐。 “哈哈!”司马梗喜滋的前来报喜,道:“公子,此行不虚啊!此行不虚!” “瞧你这得意的样儿,就知道你收获颇丰了。”秦异人笑道。 “公子,这是君上旨意,要公子回国。”司马梗把秦昭王的旨意递上。 “不回!”秦异人接都有接,非常干脆的拒绝。 第七章 徐夫人效忠 “好,我们这就准备……什么?你不回去?”司马梗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反应过后,一张嘴张得老大,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惊讶莫铭。 秦异人质赵,离开秦国好几年了,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秦国,只是没有秦王旨意,他不能回国。如今,秦王旨意已到,秦异人回国是正大光明,按理说,秦异人应该万分欢喜。哪里想得到,秦异人竟然一口拒绝。 这事儿,跟天方夜谭没差别,司马梗要不震惊都不成。 “公子,你说笑?”司马梗仍是不相信,一双眼睛死盯着秦异人。 “你看本公子象是说笑吗?”秦异人眼睛一瞪,精光暴射。 “为何呀?”司马梗想不明白了,秦异人回秦是天大的好事儿,他竟然拒绝了,他还真是想不明白原委。 这一问不要紧,如同火星溅到火药桶里,秦异人的怒火立时引爆了,只听秦异人怒吼道:“想要本公子质赵,本公子就得前来赵国;想要本公子回去,本公子就回去,狗屁!本公子是人,不是你们的傀儡,任由你们操纵!” 身为王孙,就要有为秦国出力卖命的觉悟,哪有这样的说法?司马梗把秦异人的话听在耳里,如同被雷霆劈中似的,耳中嗡嗡直响,感觉很不真实。 过了好一阵,司马梗这才反应过来,忙赔着笑脸,道:“公子,你切莫误会,哪有这样的事儿?君上那不是不得已吗?” 秦昭王结交战国,那是为了谋夺韩国上党之地,为秦赵决战打基础,绝对英明之举。为了达成这一目标,牺牲秦异人这个人质绝对划算。 “不得已?狗屁的不得已!”秦异人的怒火更旺了,一把抓住司马梗的衣襟,使劲摇晃道:“那么多人不选,为何偏偏选中本公子?本公子哪点不如人了?论文才。诸兄弟中去挑一个,哪个比得了本公子?以为本公子好欺,是不是?如今,本公子成了天下第一名士了,有了身份、地位、名望,就对本公子另眼相看了。势利!你们是小人。绝对的势利小人!” 秦异人质赵,本身就是一个阴谋,前任一直藏在心里的秘密,却是不敢说出来。如今,秦异人代前任发怒,一腔怒火全冲司马梗发作,口水溅了司马梗一头一脸,司马梗极为狼狈。 “难道说质赵这事……”司马梗也是个精明人,从秦异人的话里听出阴谋的味道。大是震惊。 “也只能是这种可能了。”司马梗与秦异人接触这么久,对秦异人的精明大为赞赏,早就在奇怪,秦异人如此了得,秦国为何要让他质赵?听了秦异人的话,他恍然。必然是阴谋。 人质就是弃子,就是用来牺牲的,在可以选择的范围内,尽可能选择那种无才具无德行的人充任。这样的人,死了就死了,对秦国没什么大的损失。派出秦异人这样精明的王孙质赵,这在战国历史上极为少见。象这样的王孙。一旦死了,对秦国的损失特别大。 “公子,你切莫着急,这事我们回到秦国。我自会向君上禀报。”若真是一场阴谋的话,秦异人有怨言,有怒气,也在情理中了,司马梗忙宽尉秦异人。 “狗屁!”秦异人的怒火更旺,一把夺过秦王旨意,狠狠砸在地上,右脚一抬,狠狠踩下去,一边踩一边怒吼:“本公子何负于秦?何负于秦?” “……” 司马梗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嘴巴可以塞进一只海碗了,指着秦异人,一个字说不出来,他竟然失声了。 堂堂第一大战国的国尉,胆识不凡,竟然失声,这事要是说出去,谁会相信? 秦异人有怨气,要发怒,要怒吼,这些都很正常,司马梗断不会如此。问题是,秦异人把秦昭王的旨意踩在脚下,这在秦国历史上还是头一遭,司马梗只觉这不真实,这是梦幻。 “咕咕!”司马梗喉头怪异的响声一直不停,跟打鸣的公鸡被人掐住脖子似的。 “公子,不可!万万不可!”踩秦昭王的旨意,这是大罪呀,比起抗旨的罪还要大,司马梗总算反应过来了,急得满头大汗,大吼一声,一把推开秦异人,手忙脚乱,把秦昭王的旨意捡起来,只见上面全是脚印,忙用衣袖擦拭。 擦了好一阵,总算擦拭干净了,司马梗再横过袖子,把冷汗擦擦,在心里一个劲的道:“此事绝不能让君上知晓,绝不能上君上知晓。” 要是秦昭王知道秦异人把他的旨意踩在脚下,他一定会暴怒,秦异人就有天大的祸事了。 “公子,你真不回去?”司马梗再问一遍。 “不回去了!本公子就在邯郸定居了!本公子娶了一个赵人为妻,再生一堆儿女,以后就做赵人了。”秦异人非常笃定的道:“本公子是天下第一名士,要做赵人,相信赵丹会很欢迎的。” 以秦异人天下第一名士的身份,若他要成为赵人,为赵国效力,赵孝成王一定欢迎。 “公子,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此事从长计议。”司马梗吓得不轻。 秦异人如今是天下第一名士,这身份、地位、名望,大为不同了,再者,他精明过人,若他不愿为秦国效力,对于秦国来说,是天大的损失。若他成为赵人,那就是为秦国树立了一个天大的对手,司马梗能不害怕吗? “公子,你切莫乱来,我这就回国,面见君上。”司马梗知道秦异人眼下是不可能回国的,见礼后,匆匆离去。 “我为你出了一口怨气。不过,趁这机会,向秦王传递一个信息。”秦异人望着司马梗的背影,心中暗道。 秦异人从屋里出来,只见黑伯、茉儿、孟昭、马盖、范通他们欢天喜地,正在收拾,瞧他们那样儿,走路是在飘,都快飞起来,浑身透着舒爽劲头。 “我……”秦异人鼻头发酸,真不知道如何向他们解释。 黑伯、茉儿、孟昭、马盖和范通五人,是秦异人带来赵国的老人,当时,他前呼后拥入赵,可谓风光之极。然而,长平大战爆发,秦异人被囚禁,受尽了折磨,连带的黑伯他们也跟着倒了血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念着秦国,想要回到秦国,却是不可能。 如今,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回秦国了,秦异人却是决定不回去,这也打击黑伯他们了,秦异人真不忍心。 可是,不如此的话,他眼下回到秦国,秦王之位难以到手。 天下第一名士的名头,只能唬唬后胜、须贾之辈,遇到真正的对手,就没出有多大的用处了,这点,在秦异人与剧辛的较量中检验过了。剧辛之所以那般怠慢秦异人,就是因为秦异人只有名望,没有功业,剧辛不把他放在眼里。若秦异人既有名望,还有功业的话,剧辛断不敢那般做。 经过几日思虑,秦异人认定黄石公、尉缭他们的建议是正确的,更有剧辛这事,秦异人更是下定决心,暂不回秦国。 秦异人冲司马梗的发火,是半真半假。前任的怨气难出,秦异人这是在还前任的人情,这是真的一面;假的一面,就是秦异人要向秦昭王传递一些信息,他这是借题发挥。 “我这是不是太自私了?”秦异人望着欢天喜地的黑伯他们,在心里自问。 “嘻嘻!”茉儿欢快的笑声响起,小妮子长得更高了,更加漂亮了,冲秦异人甜甜一笑,道:“公子,我们要回秦国了呢!我们要回去了呢!” “莫收拾了,我们不回去了。”秦异人转过身快步而去,不愿面对茉儿他们失望的眼神。 “什么?不回去了?”黑伯、茉儿、孟昭、马盖和范通如同被雷劈中似的,一脸的呆滞。 XXXXXXXXX “公子,徐夫人求见。”孟昭一步跨进来,冲秦异人禀报。 秦异人打量孟昭,只见他精神不好,强打精神,装作没事似的。 回秦国,是孟昭他们日盼夜盼的好事,临到头来,秦异人却是拒绝回秦,这让孟昭他们万分惊讶。不过,他们虽然想不明白,出于对秦异人的忠诚与信任,并没有丝毫怨言。可是,希望断绝,还是很打击他们的,这几天来,黑伯、茉儿、孟昭、马盖和范通的情绪不高,吃饭都没有胃口。 “孟昭,你放心,我会带你们风风光光的回秦国。”秦异人强忍着心酸宽慰一句。 “谢公子!”孟昭忙道。 “请徐夫人进来。”秦异人挥挥手,孟昭领命,快步而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通向权力之路同样让人身不由己啊!”秦异人很是感慨。 他也很想回秦国,可是,为了把利益最大化,为了减少通向王座的阻力,眼下不回秦国是最明智的决断。 就在秦异人感慨之际,只见徐夫人快步而来,满脸喜色,冲秦异人见礼:“见过公子!” “先生请坐。”秦异人笑道。 “公子,你的法子真好使,炼出来的钢特好。”徐夫人仿佛得了玩具的孩童急欲向父母眩耀似的,叫嚷起来:“铸剑受困于精钢啊,这是困扰我数十载的难题,得了公子之法,迎刃而解。” “公子,你需我做什么?”徐夫人叫嚷一完,立时问询。 “我想请你帮个忙。”等的就是徐夫人上门,秦异人哪会错过这一良机。 第八章 造纸术 邯郸城外,邯山下,秦异人的秘密院落里。 百余护卫正在进行艰苦的训练,挥汗如雨,却是没人叫苦叫累。他们都是奴隶出身,秦异人脱了他们的奴籍,让他们成为国人,这是天大的恩德,他们愿为秦异人去死,区区训练,吃点苦、受点累,算得了什么?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这些护卫大为不同了,早已不是当初骨瘦如柴的样儿,体格健壮,如同公牛似的,极为骠悍。 为了训练这些护卫,秦异人是不惜血本,按照铁鹰锐士的标准来训练的,每天都要用扁鹊遗方配制的药水浸泡,费金极多。要是他们没有如此进步,那就太对不起秦异人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这些护卫离铁鹰锐士的标准还差得远,不过,已经可以算得上精锐了,离铁鹰剑士的距离不是太远了,只要再过上一段时,他们很可能达到铁鹰剑士的标准。 若是有一百多铁鹰剑士在手,秦异人的实力就会暴涨,这好处不需要说的。 “噹噹!” 一阵密集的金属撞击声从屋里传来,只见徐夫人手握铁锤,狠狠砸着一块精钢。秦异人在给他打下手,两人密切配合,很是熟练,一瞧便知,他们不是第一次配合了。 没错,自从徐夫人前来见秦异人,秦异人把要请徐夫人打造兵器之事一说,徐夫人二话不说,一口答应。 于是乎,秦异人就和徐夫人来到这里,开始打造兵器。 用煤炼钢,可以得到精钢,可以打造出锋利的兵器。不过,秦异人绝对不会满足,因为他还知道一种淬火技术,可以用来试试。若是成功的话,打造出来的兵器会更加锋利。 在战国时代。我们的祖先就在使用淬火技术,只是用的淬火液是水,其效果不能让秦异人满意。秦异人决定使用动物尿和动物油脂来淬火,这是南北朝时期,著名的工匠綦毋怀文发明的淬火技术,极大的提高了武器的性能。 使用动物尿和动物油脂来淬火并不是很复杂。而且战国时代的条件也具备。再有徐夫人这样的铸剑大师在,要掌握这一技术并不难。 秦异人是无意中在网上看到的,具体的操作并不明白,经过与徐夫人的几日摸索,越来越熟练,已经掌握了这种淬火技术。 在两人的配合下,不断锻打,精钢被打成剑胚,再打造成剑身。徐夫人铸剑的技术非常了得。每一锤下去,力道适中,他天生就是为剑而生的。 经过一番锻打,终于打造好了,该是淬火的时候了。徐夫人用铁钳夹住剑身,放到动物尿里。发出一阵滋滋声,乌烟大冒,一股难闻的尿臊味扑鼻而来,让人作呕。 看看差不多了,徐夫人夹着剑身放到动物油脂里,又是一阵滋滋的声响,还有一大团浓烟。却是香味扑鼻,让人食欲大动。 綦毋怀文发明的淬火技术是两次淬火,先用动物尿进行快冷,提高武器的硬度;然后用动物油脂慢冷。提高武器的韧性。经过两次淬火后,既提高了武器的硬度,又提高了韧性,二者兼得,是中国钢铁史上的巨大进步。 直到淬火完成,徐夫人打量着剑身,大是满意,点头赞道:“公子真是了得,如此淬火后,这剑非同凡响。” “这不算什么。”秦异人摆摆手,道:“还有办法可以提高精钢的产出,让精钢更好。” “真的?”徐夫人眼睛瞪得滚圆,一双大手死死抓住秦异人的肩膀,死命的摇晃着:“公子,你没骗我?” 徐夫人的力气不小,抓住秦异人肩膀,如同铁钳般,也是现在的秦异人身手了得,力气不小了。若是以前的秦异人,给他这么一抓,早就散架了。 秦异人在徐夫人手腕上一拂,徐夫人不得不放开,秦异人重重点头,道:“那是当然。不过,这法子就麻烦了,不是你徐夫人能够完成的。” “那要怎样才能完成?”徐夫人忙问道。 “这需要一国之力才能完成。”秦异人以诱惑的口吻,道:“若先生愿入秦的话,我一定把这办法告之你……” “我入秦,入秦。”徐夫人想也不想,一颗头颅猛点,仿佛啄米的小鸡似的。 “太好了!”一直伸长脖子,死盯着剑的孟昭、马盖、范通三人大喜过望。 徐夫人是著名的铸剑大师,名动天下,七大战国哪一个不想邀请他?就连秦昭王发出邀请,徐夫人都不去秦国。如今,秦异人竟然成功的把徐夫人忽悠到秦国去了,他们能不欢喜? “……这办法真的有些麻烦,容我有空再告之你。”秦异人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绝对不会满足于给护卫打造武器装备,要把徐夫人牢牢抓在手里,要他为秦国效力。 要是得到徐夫人这个著名铸剑大师的帮助,再有秦异人知晓的炼钢技术,两者相得益彰,要秦国不更加强大都不成。 秦异人当然没有说假话,他在网上看到“灌钢法”的技术,虽然具体的不了解,只是知道一个大概,这对于徐夫人这样的大行家来说,绝对有着意想不到的作用,无异于灯塔对于船只的效果。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徐夫人装上剑柄、开锋、磨砺,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出现在秦异人面前,剑身寒光闪闪,一瞧便知是把好剑。 “好剑!好剑!”秦异人大声赞好。 “咕咕!”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四人一双眼睛陷在剑身上,再也拔不出来了,脖子伸得老长,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了。 对于他们这些武人来说,武器就是他们的生命,乍见如此好剑,他们能不激动吗?瞧他们那样儿,恨不得立时据为己有。 “试试!”孟昭眼里精光暴射,拔出腰间佩剑,朝徐夫人面前一伸。 徐夫人手腕一振,一道耀眼的剑光突然出现,对着孟昭手中剑劈了下去,在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中,孟昭手中的剑断为两截。 “好!采!”一片喝采声响起,秦异人他们兴奋莫铭。 孟昭手中剑,是秦异人花了大价钱,请良工打造的,极为精良,可是,与徐夫人打造的剑,还是差得太远。 “公子,我剑断了,这剑归我了。”孟昭不管秦异人同意不同意,冲将上去,从徐夫人手里一把夺过来,飞也似的跑走了。 “不行!不行!归我了!”马盖、范通和鲁句践三人大是不服气,好象打了鸡血似的,从后追去。 如此利器,谁个不想拥有? “有什么好争的?这第一把剑是试手的,后面的打出来才叫利器呢。”秦异人猛摇头。 正如秦异人所说,这第一把剑固然不错,却是徐夫人试手的结果,算不得很好。随着徐夫人对精钢和淬火技术越来越熟练,打造出来的剑越来越好,秦异人、马盖、范通和鲁句践每人一把,人人心满意足。 直到徐夫人完全掌握了,秦异人也就不用再打下手了,徐夫人也不会亲自动手了,而是指点他的弟子,要弟子们铸剑。 如此一来,秦异人就没什么事了。 “对了,我忘了一件事,还欠黄石公几万金呢,得给他凑齐。”秘兵的重要性不需要说的,秦异人很想早日把秘兵建立起来,却是受困于金不足。 “还欠三万金,要怎样才能凑足呢?”秦异人有些伤脑筋了。 为了凑金,秦异人巧取豪夺、敲诈勒索都干过了,把能用的招数全用上了,还差好几万,他还真是难有办法了。 当初敲诈勒索,巧取豪夺咋不更狠点呢? 怎么没有冤大头送上门来呢? “哦,有一个办法。”秦异人想了一阵,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命孟昭备好车,直奔渭风商社。 秦异人再临渭风商社,引起一阵轰动,玉夫人亲自把秦异人请进去,命人奉上茶水,笑道:“公子此来,有何贵干?” “我记得某人欠本公子一个承诺。”秦异人端着茶盅,慢条斯理的饮茶。 秦异人所言,是指玉夫人打赌输给他,秦异人可以一睹芳容之事。 “亏你是王孙,你这人真小气,还记得这事。”玉夫人噗哧一笑,跟百花盛开似的,美不胜收,虽然脸上蒙着纱巾,不知脸上光景,想来必是风情万种:“公子若真想一睹我的姿容,就要担相应的责任,公子可要想好了?” “什么样的责任?”秦异人颇有些好奇。 “嗯……公子,说你的来意。”玉夫人忙岔开话题。 “这次抡材大典,夫人赚得盆满钵满,本公子手头发紧,想向夫人借个十万八万金。”秦异人狮子大开口。 抡材大典,让清夫人名声大臊,远远盖过猗顿氏,买卖更加红火了。 “你还敢开口。”玉夫人眉头一挑,脸上泛着笑意,道:“我帮了你那么多,我还没向你索要谢仪,你就先向我借金了,你真是没脸没皮。” 要不是玉夫人相帮,秦异人不可能从信陵君手中抢到抡材大典的举办权,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儿了。对于玉夫人的帮助,秦异人无论怎样感谢都不为过。 “借金这事不是不可以,不过,在商言商,你要借这么多,我总得给他人一个交待,你拿什么来抵押?”玉夫人展现出了精明商人的一面。 “造纸术,如何?”秦异人右手托着下巴,淡淡的问题。 “什么?造纸术?”玉夫人猛的站起,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第九章 太子赢柱 造纸术是中国的四大发明之一,对文明的传播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www.Suimeng.CoM 随梦小说网免费电子书下载//可以这样说,若是没有纸张的发明,文明很难传播。因为简太重,使用极不方便;羊皮纸和绢帛又太贵,唯有纸张既便宜又省事,便于传播文明。 一提到造纸术,人们就想到蔡伦,很多人以为造纸术是从汉朝才出现。其实,造纸术在战国时代已经有人在研究了,只是受限于当时的技术条件,没有制造出适用的纸张罢了。 战国时代用简,极为不便,古人很痛苦,却又没有更好的手段,不用简也不成。若是在战国时代有了可以方便书写的纸张,其意义极为重大,可以说是一件里程碑似的大事。 秦异人这话太过惊人,即使如玉夫人这样的人物,也是震惊无已,猛的站起,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秦异人。 自从秦异人与玉夫人相识以来,就从未见她如此失态过,实在是造纸术对她的心理冲击太强了,无异于雷霆在耳际轰鸣。 “你在说笑?”玉夫人仍是处于失态状态,声调很高,有些尖细。 “你看本公子是在说笑吗?”秦异人反问一句。 “你没骗我?”秦异人的话已经很笃定了,玉夫人仍是不信,再度问道。 “本公子骗你有何好处?”秦异人狠狠摇头,在心里感慨,古人的心理承受力也太差了点吧,这不过是造纸术。若是告诉你,可以造出飞机在天上飞,可以造出宇宙飞船把人送到太空,你会不会当场心肌梗塞? “这就是真的了?”玉夫人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千真万确……”秦异人一口气说的千真万确不知几多,玉夫人这才相信,重新坐了下来。 “呼!”玉夫人长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复下来,道:“我们按老规矩办,你三我七。” 上次把毛笔交给渭风商社。秦异人只需出个点子,就能坐收三成好处,回报丰厚。经过这段时间,秦异人是得了不少好处。可惜的是,毛笔太容易仿造了。眼下已经传开了。出现不少仿制品,渭风商社难以垄断了。 造纸术不同,具有很高的技术含量,要想仿佛那是千难万难。这笔交易成功的话,秦异人就可以坐拥金山银山。 “成交!”秦异人重重点头。 “好!我们立契据。”玉夫人当场拍板。 “你就这么相信我?”秦异人有些诧异。(百度搜索:随梦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 “人家还不了解你么?你这人一向多有惊人之举,抡材大典那般困难,你不是一样办成了?”玉夫人对秦异人信心十足。 秦异人要以个人之力举办抡材大典,就没有几个人相信这事会成。事实上,秦异人硬是成功了,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本公子要提醒你,本公子事儿多,没有空来指点你们,只能说个大概,这需要你们自己来研究了。”秦异人笑道。 事实上,对于造纸术,秦异人也是半吊子。他只是在网上看到一些资料,自己压根儿就没有做过,要他来进行技术指导也不可能。 即使如此,他只要指点一些方向,对于古人来说。就是受益无穷,因为我们的祖先不缺智慧。 “我知道呀。”玉夫人微微颔,展颜一笑,道:“异人公子是大忙人一个。哪会有时间做这等事呢。” 两人立好字据,秦异人这才把造纸术向玉夫人一通解释。 自从蔡伦改进造纸术。一直到现代,造纸术要经过四个步骤:第一步是分离,就是利用碱来浸泡或是蒸煮原料,比如用石灰浸竹子;第二步是打浆,就是把处理好的原材料弄成纸浆;第三步就是抄造,就是把纸浆制成浆液,再用捞纸器捞纸,制成湿纸;第四步就是干燥。 只要有了这四个步骤,对于古人来说,就是巨大的帮助。至于使用的原料,是用树皮、麻、破布,还是竹子,根据情况而定。 至于碱,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因为石灰早就在使用了,战国时代不缺石灰。 秦异人细心解释,玉夫人听得极为认真,领悟力非常好。 “你就等着数金吧。”秦异人解释完,玉夫人眉头成了月牙儿:“我先给你五万金。” 秦异人眼下差三万金就可以凑足十万金了,当然,金越多,黄石公就越能放开手脚,秘兵就更加了得,秦异人当然不会拒绝玉夫人的美意。 回到府里,秦异人把黄石公找来,笑道:“足足十二万金,够你花了。捞金这事,本公子算是完成了,剩下就看你的了。” “公子放心吧,我一定办好。”黄石公大喜过望。 秘兵一直受限于金不足,如今,秦异人不仅凑足了金,还超过了黄石公的预期,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了,哪能不欢喜的。 xxxxxxxxx 咸阳,秦国王宫。 秦昭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端坐在宝座上,正在听取司马梗的汇报。 丞相范睢、上将军白起、蒙骜、王陵这些文武大臣都在坐,人人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臣奉命出使赵国,襄助异人公子举办抡材大典,幸不辱命,招揽一千三百余人才。计然名士蔡泽已随臣入咸阳,还请君上定夺。”司马梗头一昂,胸一挺,昂昂而言,极是欢喜。 放眼秦国历史上,还没有一次如他这次这般,一次性招揽到如此之多的人才。 黄石公、姚贾、顿弱都向秦异人效忠了,秦异人不回秦国,他们当然也不会随着前来的,要不然的话,来到秦国的大才会更多。 尉缭虽然还没有向秦异人正式表态效忠,却与秦异人的关系极好,帮秦异人打理秘兵,向秦异人效忠,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呵呵!”殿中一片畅笑声响起,出自范睢、白起他们之口。 长平大战后,秦国统一之路已经畅通,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一次性招揽到如此之多的人才,这对秦国的好处不需要说的,是个人都明白。 更别说,还有蔡泽这样的计然名士效命。眼下的秦国,因为长平大战而国力大耗。极需恢复国。太需要蔡泽这样的名士了。 “蔡泽嘛,就封为刚成君。”秦昭王浓眉一掀,蔡泽高位了:“让他暂署大农令,为大秦生财货。” “君上英明!”范睢他们齐声赞颂。 计然学大名鼎鼎。秦昭王对蔡泽封官,范睢他们不得不服气。 “抡材大典的详情如何,司马梗,你说说。”秦昭王的脖子伸得有些长了,眼睛瞪得滚圆。打量着司马梗,很是急切。 抡材大典取得巨大的成功,早就传遍天下,秦昭王早就知道了,只是,从奏报上看到的,哪有司马梗这个亲身参与的人讲述的生动、翔实? 范睢、白起、蒙骜这些文武重臣也是急切,个个睁大了眼睛,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呵呵!”司马梗先是一长串的畅笑声,然后娓娓道来:“……异人公子了得呢,要不然的话,哪会有如此精采绝伦的抡材大典!没给你们说,公子的一之道让人佩服啊!这才是真正的一统之道!” 说到后来。司马梗扯起嗓子,象打鸣的公鸡般,一个劲的为秦异人吹法螺,一通夸赞之词下来。把秦异人夸成花儿了。 “好!采!” 一片叫好声响起,出自群臣之口。 秦异人的“一之道”已经传遍天下。他们当然是知道的,然而,当司马梗说来,是异样精采,让他们仍是如同醍醐灌顶,不得不大声喝采。 “恭喜君上,贺喜君上,有此贤孙!”范睢、白起、蒙骜、王陵他们齐声向秦昭王道贺。 “你们莫要夸异人了。异人嘛,还行,还行!”秦昭王右手直摆,脸上的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笑得特别开心,一张嘴都裂到耳根了。 瞧他那副欢喜模样儿,秦异人哪里是“还行”,应该是“特别行”。 撇开国君的身份不谈,作为爷爷,哪个不喜欢自己的孙子了得呢?秦异人如此了得,为秦国挣了面子,为秦昭王挣了面子,秦昭王屁眼儿都是欢喜的,恨不得放声高歌。 他说秦异人“还行”,十足十的假谦虚。 “呵呵!”秦昭王捋着胡须,笑得鼻子眼睛挤作一团了,半天停不下来。 好不容易,秦昭王不再发笑了。 “君上,公子做的事儿远不止此呢。公子还散了合纵呢。”司马梗扯起嗓子,几乎是唱出来的。 “合纵?”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范睢、白起他们之口。 司马梗立时把情形说了,最后很是羞愧道:“想我司马梗,堂堂秦国国尉,却是不能散合纵,赖公子之力,不仅散了合纵,还为大秦取得如斯好处。” 秦异人散了合纵后,立时指点司马梗去捞好处,果如秦异人所料,秦国取得了天大的好处,这是不费一兵一卒,一钱一粮就得到的好处,无异于白捡的,太过惊人了。 “苏秦啊苏秦,你真是祸害大秦呀!”秦昭王眉头紧拧着,恨恨的道。 苏秦提出的合纵之策,让秦国大为伤脑筋,一个不好就会合纵,让秦国无法向山东用兵。 “吾孙精明,散了合纵,甚好!甚好!”秦昭王拍着额头,问道:“异人为何不归秦?” 这问题正是范睢、白起、蒙骜和王陵他们心中所想。 “君上,公子质赵一事恐有曲折,还请君上明察。”司马梗把秦异人拒绝回秦的事儿说了。当然,他把秦异人踩秦昭王旨意一节略过了。 “传太子!”秦昭王眼睛猛的瞪圆,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第十章 玉天清 自从长平大战后,秦异人崭露头角,越来越精明,就让人在质疑:如此精明的王孙,怎能派去质赵呢? 有心思灵敏之人,比如说范睢就猜到其中肯定有问题,只是秦昭王不提,他们也不好说。如今,司马梗直接上奏,禀明其中有问题,要秦昭王不怒都不成。 想想也是,如秦异人这般精明的王孙,无论如何不能派去质赵,那是把他推入火坑,那是派他去送死,这对秦国是莫大的损失。 此事不查明,还得了? 秦昭王这一发怒,如同一头怒狮,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感,整个殿里气氛极为压抑,众人的感觉就象被泰山压在胸口似的。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 一阵沉重、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胖胖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头戴玉冠,身着镶金锦袍,腰悬玉饰,颇有些富贵气。身材并不高,挺着一个大肚子,乍一瞧跟个冬瓜似的,就差在地上滚了。 一张脸苍白,没有一点血色,跟在土里埋过似的,一瞧便知是个“病夫”,走起路来,不住喘气,跟狂奔数十里的牛没差别,粗重的呼吸声老远就能听到。 他,就是秦昭王之子,秦异人生父,眼下的太子,未来的秦孝文王,赢柱。 赢柱是秦昭王的次子,自小体弱多病,是个药罐子。他之所以能给立为太子,是因为秦昭王的长子和赢柱一个样,自小体弱多病,是个药罐子,在出使魏国的途中病死,这太子之位这才落到赢柱头上。 秦昭王一代风云雄杰,在他当秦王期间,秦国大举东进,大战山东六国,夺取了大片的土地、城池。使得秦国的国土急剧扩大,尤其是在长平大战中歼灭了赵国精锐,为秦国奠定了统一的坚实基础,成就帝业。 然而,造化弄人。他的儿孙平平无奇。没有什么杰出的人才。 若仅仅如此的话,还算好些。最要命的是,他的长子和次子都是病夫,是出了名的药罐子。自小用药水养大。 随赢柱前来的还有三个侍女,两个粗壮有力,一个苗条些。两个粗壮有力的侍女左右两边扶着赢柱,要是没有这两个侍女的扶持,赢柱压根儿就不可能走进来。说不定早就摔倒在路上了。 苗条点的那个侍女手里拎着赢柱的药罐子,亦步亦趋的跟在赢柱身后。 赢柱这个药罐子,走哪里都离不开药,要是离了药,随时可能送命。 在侍女的搀扶下,赢柱好不容易进入殿里,冲秦昭王见礼道:“儿臣见过父王。” 秦昭王怜惜的看了一眼赢柱,无力的闭上眼睛,仰天一叹:“想我赢稷英雄一世。怎就有如此不成器的儿子?” “免了。”秦昭王一挥手,道:“你坐下吧。” 以秦昭王那气,恨不得抽他两个耳光,可是,亲眼见到自己儿子如此病兮兮的模样。一腔怒火却是发作不得。 “谢父王!”赢柱在侍女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侍女把药罐放好,再给他舀好一盏药,这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太子。寡人问你,你可记得异人?”秦昭王沉声问道。 “异……异人……”赢柱脸色大变。一句话没说完,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短案上,口吐白沫,晕过去了。 “这个……”上自秦昭王,下自范睢、白起这些大臣个个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要不是他们亲眼看见,打死也不会相信,堂堂第一大战国的太子竟然如此不济,秦昭王一句话就吓得他晕死过去了。 他们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快!传太医!”尽管秦昭王对赢柱很不满意,毕竟是父子,秦昭王一蹦老高,大喝一声,快步朝赢柱跑去,一脸的关切之色。 即使他不说,太医也知道该干什么,忙飞奔过来,抢在秦昭王之前,查看赢柱。 太医把赢柱一通检查,大是摇头,很是奇怪道:“怎生不醒来呢?怎生不醒来呢?” 太医的医术不凡,他们自认为这番救治很是对症,却是不见赢柱醒来,要他们不急都不成,急得满头大汗。 “你们是不是没尽力?”秦昭王沉声喝道。 “君上,臣哪敢不尽力呀。”太医吓得不轻,忙分辩。 “你们快让开,莫要动太子。快,快,快传夫人。”就在这时,侍女闻讯赶来,远远就嚷开了。 “休要胡言。”秦昭王雪白的眉毛一立,怒喝一声,极有威势。 “君上有所不知,太子每逢晕倒,太医束手无策,闻有夫人能妙手回春,救醒太子。。”侍女忙禀报。 “真有此事?”哪有太医不行,要华阳夫人才行的道理。 “君上,千真万确呀!”侍女深知华阳夫人对于赢柱的重要性,可以这样说,没有华阳夫人,赢柱早就死了千儿八百回了。 华阳夫人之所以那么得宠,赢柱对她是言听计从,明知道秦异人是他儿子里面挺不错的一个,却不能违拗华阳夫人的意思,只得把秦异人送到赵国去做人质,就在于华阳夫人掌控了赢柱的生死。 华阳夫人之所以把赢柱照顾得好,是因为她的父亲长年卧病在床,华阳夫人自小照顾父亲,练得一手好本领。 “传华阳。”秦昭王万分不想见这个儿媳,处此之情,却是无可奈何。 依秦昭王的精明,在得到长史桓兴的汇报之后,就明白了原委,秦异人质赵的根源在于华阳夫人,他早就对华阳夫人不满了,只是没有机会处置罢了。这才想要处置,又遇到赢柱晕死的事儿,他还不得不传华阳夫人前来救赢柱,他很是不爽。 没过多久,只见一个有着沉鱼落雁,羞花闭月之貌的美人,香风阵阵,飞也似的飘了进来。她。就是太子赢柱的夫人,华阳夫人。 华阳夫人身材甚高,婀娜多姿,身段儿很是火爆。 “哦哟。”华阳夫人一口软软糯糯的楚音响起,飘到赢柱身边。抄住赢柱的身子。伸出白玉似的右手,在赢柱身上一阵拍打。 “噗!”赢柱一口浓痰吐出来,眼睛睁开,看着华阳夫人。就象孩儿见到母亲般依恋:“夫人啊,你总算是来了!你再不来,我的命就没了!” 堂堂一国太子,竟然对夫人如此依恋,这事要不是亲见。打死也不会相信,范睢、白起、蒙骜和王陵他们很是无语,唯有在心里叹息的份。 秦昭王狠狠瞪了一眼赢柱,再刮了一眼华阳夫人,眼中杀机闪烁,却是仰天一叹:“异人吾孙,眼下不是处置这事的良机啊。” 依秦昭王那气,很想把华阳夫人杀了。可是,杀了华阳夫人。就是要了赢柱的老命。做为父亲,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送死吧?一腔不满,只能憋在心里。 “太子,你先下去,好好将养吧。”秦昭王挥挥手。侍女进来,搀扶着赢柱离去了。 xxxxxxxxxxxx 邯郸,秦异人府上。 “公子,玉夫人求见。”孟昭前来向秦异人禀报。 “快快有请!”秦异人能有今天。和玉夫人的大力支持密不可分,秦异人亲自出迎。 刚出屋。只见玉夫人在侍女的陪伴下,快步而来,秦异人笑道:“夫人请进。” “公子,请。”玉夫人回礼。 两人进入厅堂,分宾主落坐。 秦异人命人送上茶水,笑道:“夫人大忙人一个,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怎么了?你不欢迎?闲我碍事,那我就走了。”玉夫人会说话的眼睛白了秦异人一眼。 “你多心了,多心了。夫人到来,我是竭诚欢迎。”秦异人知道她是在调侃,道:“来人,设宴。”玉夫人帮秦异人很多,宴请玉夫人是应该的。 “谢公子美意,不必了,我有事要立时离开。”玉夫人阻止秦异人。 “这么急?”秦异人把玉夫人好一通打量,大是诧异。 “还不都是你。”玉夫人颇有点没好气,道:“造纸术我让人试了一下,还不错。不过,造纸术干系重大,我不可能放在邯郸,我要回蜀,在蜀中制作。” 邯郸是赵国的都城,若是把造纸术放在邯郸研究的话,要担的风险太大。放到蜀中老家去研究,就保险多了。 “就一餐饭功夫,要不了几多时间。”秦异人挽留。 “下次吧。”玉夫人脸上荡漾着盈盈笑意,道:“自从抡材大典前,你传话后,我赶到邯郸,已经许久未回蜀中了,还有很多事儿呢。” “那我送你吧。”秦异人知道玉夫人这种人物是个大忙人,时间金贵,也不矫情。 “算你有点儿良心。”玉夫人轻笑一声,如同银铃般清脆动听,道:“看在你有良心的份上,我就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吩咐过了,你若需要金的话,可以去渭风商社提取。三万五万金,都可以。” 虽然说秦异人眼下已经不再那么急需金了,可是,说不准以后就有需要,玉夫人这事考虑得挺周全。更别说,玉夫人很大气,三万五万金,任由秦异人提取,太大气了。 “谢夫人。”秦异人很是感动,笑道:“夫人帮我那么多,还不知道夫人芳名呢。” “你问这做什么?”玉夫人很是警惕。 “唐突,唐突。”问女人的名字得小心,一个不好就是突唐,秦异人忙赔罪。 “人家叫玉天清。”出乎秦异人意料的是,玉夫人压低声音,在秦异人耳边轻声道。(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太子丹 卫国濮阳,吕氏庄院,吕不韦正与其父吕太公进行密谋。 “韦儿,你还不死心?”吕太公雪白的眉毛一挑,冲吕不韦道。 “如此奇货不为我用,怎能甘心?”吕不韦一咬牙,恨声道:“原本以为秦异人这个奇货可居,却未想到竟然弄到如此地步,气死我也。秦异人声望大涨,已成天下第一名士,若他挟名士之重回秦,很可能登上秦王之位,到那时,他若要报复我,我们吕氏必然家破人亡。” 吕不韦将养这么久,总算是复原了。 可是,每当他得到有关秦异人的消息时,他就很不好受,不仅不好受,还胆颤心惊,如坐针毡。 他数次三番算计秦异人,这让秦异人恼恨,若秦异人一旦得势,成为秦王的话,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得罪了清夫人,他可以用金来买平安,得罪了秦异人,那就不是金能摆平的事儿了,那要家破人亡,由不得他不惧。 “哎!”吕太公叹息一声,道:“这都怨你,你若不压迫得那么狠,索价低些,也不至于如此。” 秦异人在最初见吕不韦时也存了合作的心思,当然是有限的合作,可以互利互惠,毕竟当时的秦异人处境艰难,吃不饱,穿不暖,太需要借助外力了。哪里想得到,吕不韦索价太高,高到让秦异人无法接受。 “我那不是想多争取些利吗?”吕不韦摇摇头,道:“爹,你也不想想,若是我能控制住秦异人,把他扶上王座,我们吕氏获利之多,远胜从商啊。” “嗯。”吕太公沉吟不语。 “商家以逐利为本,敢问爹,耕田之利几何?”吕不韦问道。 “劳身而作,其利十倍。” “珠玉之利又几何?”吕不韦再问。 “珠玉无价。可得百倍之利。” “若谋得一国,其利几何?”吕不韦三问。 “谋国?邦国不得买卖,怎能谋得?”吕太公大是震惊。 “譬如拥立一新君,掌邦国之权。”吕不韦的话更加惊人了。 “若真如此,其利万世不竭。”吕太公一张嘴张了半天,方才迸出一句话。 略一停顿。吕太公若有所悟。道:“你已选准利市了?” “业已选准,只待上路。”吕不韦重重点头道。 “你以秦异人为奇货,而不可居,如今舍秦异人,还有何人可居?”吕不公不解了。 吕不韦以秦异人为奇货之事,他是知道的。如今的秦异人已经名动天下,成了第一名士,明显不是吕不韦所能掌控的,要再选一个奇货。他还真是不太相信。 “这奇货亦在秦国。”吕不韦眼中厉芒一闪,道:“我意已决,立时入秦,既阻止秦异人登上秦王之位,又扶立一新君,掌秦国之权。为我吕氏谋万世之利。” “吾儿虽身在商贾,却多壮志,吕氏之兴尽在吾儿,甚好!甚好!”吕太公大是欣慰。 吕不韦辞别其父,带着西门老爹和一众护卫,以及不计其数的金银珍货,离了卫国。直奔秦国。 XXXXXXXX 邯郸,秦异人府。 秦异人这段时间日子过得悠闲,只做了一件事,呼朋聚友。四处游玩,过那第一名士的日子,前呼后拥,真个是骚包得紧,这才是第一名士应该拥有的生活。 战国时代,名士之重天下闻名,秦异人这个天下第一名士之重更不需要说的,只要是个人都能明白。如今的他,可以直接进入赵国王宫见赵孝成王,每当他到来,赵孝成王就会亲自相迎,设宴相待。 当然,秦异人也不可能有事没事去见赵孝成王,毕竟他们还没有那么深厚的交情,除非不得已才去见赵孝成王。 每当秦异人现身,那些读书人、士子就会一窝蜂般涌来,把秦异人簇拥在中间,尽管秦异人不愿意,却是赶不走这些读书人,只能与他们相聚。 好在,黄石公、尉缭、顿弱、姚贾四人还留在邯郸,五人时不时就可以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痛饮一番,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在这之外,秦异人还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特的去蔺相如府上走了一遭,把蔺相如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儿看在眼里,格外舒畅。 当日秦异人被拘,赵孝成王准备杀掉秦异人,蔺相如是帮凶,秦异人差点在他手里送了性命,如今的秦异人身份、地位、名望大不一样了,自然是要晦气晦气蔺相如。 这不过是无聊的聚饮日子外的一个小小插曲罢了,秦异人并没有记在心上,过了就算了。 除了与黄石公、尉缭、姚贾、顿弱隔三岔五相聚外,秦异人还与乐毅和廉颇交往频繁,多次出入二人府里,二人倾相结纳,如今的交情极为深厚了。 对于秦异人不回秦国,而是留在邯郸一事,乐毅是极力赞成,大赞秦异人有眼光。照乐毅的看法,秦军很快就会攻赵,要秦异人做好准备,到时一鸣惊人,立下一个大功,再回秦国争夺秦王之位,就容易多了。 这天,秦异人呼朋唤友,在邯郸胡杨林一番痛饮,带着几分酒意回到府里,就给黑伯拦住了,道:“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有事?”秦异人忙问道。 “有人前来拜访。”黑伯忙回答道:“是燕国质子。” “燕国质子?哦!”秦异人念头一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秦异人深知剧辛的心思,说动剧辛,燕国不参与合纵。不过,剧辛为了迷惑赵国,与赵国结盟。对于赵国来说,眼下正处于困境,合纵不成,邯郸难保,赵孝成王自然是百分百赞成结盟这事。 要知道,燕国是赵国的世仇,虽然打不过赵国,牵制赵国却没有问题。若是燕赵结盟,赵国就没有燕国这个后顾之忧,可以集中精力来对付即将到来的秦国进攻,他能不欢喜吗? 为了显示诚意,燕国要派出一个有份量的人质前来赵国为质。 “人在哪儿?”秦异人问道。 “在厅堂。等公子许久了。”黑伯忙回答。 “我去瞧瞧。”秦异人挥挥手,黑伯退了开去。 秦异人快步而行。来到厅堂。放眼一瞧,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一张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一脸的震惊之色。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厅堂里只有两个人,一大一小。小的是个童子,约莫五六岁,面若傅粉。唇若丹朱,粉妆玉琢,跟个瓷娃娃似的,很是逗人喜爱,若是遇到爱心泛滥的女人一定会抓住他咬上几口。 童子身上的衣衫很是华贵,一瞧便知价值不菲。 站在童子身后的大人是个家老。很是恭敬。 “派个童子为质?”秦异人很是诧异。 战国百年,纵横捭阖,虽然交换质子之事不知几多,很少有用童子为质的事儿,要秦异人不诧异都不成。 “这是公子。”孟昭冲童子主仆二人道。 “见过公子。”童子忙上前一步,冲秦异人见礼。 礼数周全,没有丝毫失仪。这让秦异人又是一通诧异。 “你叫什么?”童子只顾着见礼,还未通禀姓氏。 “公子,这是敝国太子长子。”家老忙回答。 童子在额头上摸摸,颇有些不好意。勉力一笑道:“我叫姬丹……适才忘了通名,还请公子不要见怪。公子,你怎生了?” 仰着头颅,打量着秦异人,一脸的迷惑。 不仅童子不解,就是孟昭也是不解,只见秦异人一脸的惊讶,捂着嘴,一个劲的吸凉气。 秦异人一个不小心,又把舌头咬了! 战国时代,牛人多如狗,神人满地走,秦异人今儿遇到的这个小小童子,竟然也是一个牛B哄哄的牛人:太子丹! 太子丹,后人又称为燕丹,他应该叫姬丹。 燕国是周武王弟弟召公的封地,和周王室是相同的血脉,太子丹是召公后人。 太子丹是燕国末代国君燕王僖的长子,眼下的姬僖还没有当上燕国国君,还是太子,太子丹还没有被立为太子。不过,作为太子的长子,派他前来做人质,极有份量,赵国完全能够接受。 “他就是太子丹?”秦异人捂着嘴巴,打量着太子丹,有些难以置信。 太子丹在后世非常非常有名,“荆轲刺秦”的一手谋划者,差点要了秦始皇的老命。有人把太子丹奉为神明、奉为英雄,认为他是抵抗暴秦的中流砥柱。 太子丹是个悲情人物,他才数岁就被派到赵国为质,与同为人质的秦异人一家交好,他与秦始皇是发小,两人一起长大,一起和稀泥,这份交情堪称深厚。 然而,没过多久,秦始皇回到赵国,继承了秦王之位。而太子丹因为燕国与赵国的邦交关系发生变化,没再质于赵,而是被派到秦国为质。 太子丹天真的以为,他与秦始皇是发小,两人自小就交情深厚,秦始皇应该不会为难他,只要质子期满就能回到燕国。哪里想得到,秦异人把他扣留了,不让他回燕。太子丹只得偷偷逃回燕国,他气愤难当,决定招揽刺客刺杀秦始皇,这才有“荆轲刺秦”一事。 “这是上卿写给公子的书信。”家老忙奉上书信。 秦异人接过一瞧,是剧辛的亲笔信,在信中,剧辛要秦异人帮忙照顾一下太子丹。 “娘嘞!”秦异人在心里大叫:“太子丹要刺杀吾儿,我还要照顾他?这还有没有天理?” 转念一想,秦异人眼睛放光,一抹邪恶的微笑浮现在嘴角,就象恶魔的微笑:“好,我就好好照顾你!如此良机,岂能错失?” 第十二章 白起抗命 照顾太子丹之事,千载难逢,秦异人哪会错失,想到就做,手脚并用,爬到一棵树上,冲丹子招手,道:“来,上来,给你好看的。” 太子丹毕竟是人童子,玩性正重,眼睛放光,一搓手,就要朝树上爬,慌得家老忙拦住:“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公子万万不可呀。” “狗屁!”秦异人冲家老冷哼一声,道:“他是千金之子,难道本公子就不是千金之子了?本公子都不怕,你怕个屁呀。来,上来,快瞧,那里有好瞧的。” 太子丹再也按捺不住了,冲到树下,一双小手伸出,抱着树干,手忙脚乱的朝树上爬去,一个不小心,摔了下来,一声惨叫,踮着右脚,鼻濞眼泪齐下,哭得好惨。 “你真不济事,算了算了,如此美景你瞧不成了。”秦异人挥挥手道:“明儿再来,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儿。” 太子丹眨着眼既是艳慕,又是有些害怕,打量着秦异人。 “真的,不骗你。”秦异人从树上跳下来,道:“本想与你玩儿,你不能爬树,我们明儿就换个玩法,记得要来哦。” 次日,太子丹真的来了,一见秦异人的面就问道:“玩什么呢?” “非常非常好玩的。”秦异人信心十足,拉着太子丹的手,带着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离开府第,来到绿行。 绿行,就是娼寮妓馆。秦异人他们一到,立时引起一阵轰动,因为五六岁的太子丹来找女人,这也太“早熟”了,要不轰动都不成。 这天,秦异人给太子找了两个女人,教他玩双飞,教他饮酒,教他赌博。教他…… 不得不说,太子丹在这方面很有天赋,竟然花样百出,玩得极是开心,留恋忘返。 自这天起,秦异人变着法子“照顾”太子丹。决心要把太子丹调教成只知吃喝玩乐。胸无大志的玩乐主。 “怕个俅!本公子这段时日有些无聊,我们慢慢玩便是。”秦异人恶毒的想道:“太子丹要向舛纣之君看齐!培养暴君要从娃娃抓起!” XXXXXXXX 咸阳,王宫,朝殿。 范睢、蒙骜、王陵这些重臣在坐,个个神色肃穆,极是严肃。 秦昭王大袖飘飘而来,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有着用不完的精力似的,冲群臣挥挥手。要群臣免礼,在宝座上坐了下来。 “白起呢?”秦昭王一扫视,没有看见白起。 “禀君上,上将军旧病复发,已经告假。”长史桓兴忙禀报。 “病了?”秦昭王颇为诧异,一挥手道:“去把白起请来。今日所议之事。不能没有他。” 白起的重要性不需要说的,那是秦国的顶梁柱,但凡有重大的军国之事,若白起不在场,难以议定,群臣见怪不怪了。 桓兴应一声,忙去安排。 “等白起到了再议。”秦昭王吩咐一声。群臣紧抿着嘴唇静等。 没过多久,四个身材壮硕的铁鹰锐士抬着一张软榻进来,榻上正是白起。此时的白起,脸色都为不好。没有多少血色,在榻上朝秦昭王拱手道:“见过君上。” “为何眼下病呢?”秦昭王挥挥手,要白起免礼,眉头拧在一起,极是焦虑。 这不废话吗?生病这事儿,谁能控制? “是何病?”秦昭王眼中精光一闪,问道。 “禀君上,上将军是旧疾复发,再有长平大战新染之病。”太医忙回答。 “要几多时日才能痊愈?”秦昭王再问。 “这……禀君上,上将军征战一生,受创不少,旧疾顽疾甚多,再有新染之病,这病恐……短时间内难以痊愈。”太医小心翼翼的回答。 不仅是太医,就是范睢这些大臣已经从秦昭王的焦虑中明白了一些东西。 “退下。”秦昭王挥挥手,太医忙退下。 “大田令,如今府库情形如何?”秦昭王没再在白起生病一事上纠缠,而是扭头盯着大田令。 长平大战把秦国的府库消耗一空了,今岁关中大熟,秦国的府库将会大为充盈,这是秦国的命脉所在,群臣很是关心,个个睁大了眼睛,死盯着大田令。 “禀君上,今岁秦国全力劝课农桑,国人用命,勤于稼穑,一岁得两岁之粮。”大田令很是欢喜,声调有些高:“长平大战耗空的府库又充盈了。” “呵呵!” 虽然早就猜到结果了,群臣得到大田令的正式结论,仍是欢喜,忍不住发出一阵畅笑声。 秦昭王却是眉头紧拧,瞄了一眼白起,道:“若是大战,能支撑几多时日?” “嗯。”群臣心中一跳,诧异的打量着秦昭王。 “难道又要用兵了?” “是要灭赵吗?” “还是要攻韩?” 长平大战后,秦国立即撤兵,并未进攻赵国,这让群臣大是惋惜。如今,府库充盈,秦国手中有粮了,既可以攻赵,也可以攻击韩国这个引爆长平大战的罪魁祸首。 “今岁一岁得两岁之粮,再有以前余下的粮草,还有从韩、楚、赵所得粮草,竭尽所能,勉力支撑三岁。”大田令扳着手指头,细细算来。 “好!”秦昭王大声叫好,眼中精光暴射,眉毛根根向上翻,意气风发,神态威猛,大笑道:“去岁,大秦迫于粮草不足,不得不撤兵,错失灭赵良机。如今,府库充盈,秦有三岁之粮,无惧合纵,白起,你可愿率兵灭赵?” 刷!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白起身上,个个一脸的期盼。 白起自从成为秦国顶梁柱,率领秦军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大败山东六国,斩首百余万,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夺取了大量的土地城池,令秦国的版图急剧扩大。 而且,白起征战数十载。大小数十战,就未有过一次败仗! 他就是不可战胜的战神! 他就是不败的传说! 所有人,包括秦昭王和范睢在内,都盼望白起领命,率领秦军灭赵。 “君上,臣不能奉命!”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秦昭王他们的热切期盼中,白起却是拒绝率军出征。 “嗯?”惊奇的鼻音声如同雷霆般响亮,震得殿里嗡嗡直响,秦昭王君臣一脸的惊奇。 “为何呀?”一片喝问声响起,群臣个个一脸的迷糊。 “白起,你要知道,长平战后,赵国精锐尽失,整个赵国如同不设防。只要大秦锐士一到,赵国还不灭亡?”赵昭王目光如剑,在白起身上剜来剜去,沉声道:“你又为何不领命?难道你想抗命?” 说到后来,语气极为严厉,极为不善了。 长平大战对赵国的消耗太大了。没有三二十年莫想恢复过来。这才过去不到一年时间,秦军再度东进,要灭赵国还不是易如反掌? 如此良机当前,白起竟然拒绝领兵,要秦昭王不怒都不行。 “君上,请听臣一言。”白起却是镇定自如,没有丝毫惊慌。 “说。”出于对白起的信任。秦昭王强忍着不快。 白起在军事上的见解非常难得,群臣无不是竖起耳朵,想一听为快。 “若是去岁攻赵,一定能灭赵。而今岁攻赵,必不能灭赵……”白起略一沉吟,缓缓道。 “什么?”一片惊呼声响起,上自秦昭王,下至群臣,个个瞪圆了眼睛,死盯着白起,一脸的难以置信。 “长平大战结束一岁不到呀,赵国压根儿就未恢复,无兵无将,没钱没粮,要破赵一鼓作气之事呀。”心直嘴快的桓齮一脸质疑。 他对白起很是信服,从未有如眼下这般质疑的,实在是白起的结论让人太难以接受了。 不仅他如此,就是追随白起征战的王陵、王龁、蒙骜,谁个不是一脸的不信? “……去岁之所以能一鼓而下,是因为长平之战刚刚结束,赵人破胆,一有风吹草动,就是惊惶不安。如今,虽是过去不到一岁时日,赵人之心已安,若秦军东进,赵人必会舍生忘死,前赴后继,与大秦锐士决一死战!”白起深入剖析。 “就算如此,大秦锐士岂能惧哉?”秦昭王浑不当一回事,大声道。 “赳赳老秦!” 一片如同雷鸣般的声浪直贯九霄,震得人脑中嗡嗡直响。 “赳赳老秦”是秦人的誓言,每当在危难之际就会吼出来。此时此刻,群臣重提这句誓言,那意思就是说,即使赵人做困兽之斗,要与秦国锐士决死一战,他们也是不惧。 自从商鞅变法以后,秦国崛起,秦国锐士冲杀百年,从不惧任何挑战,百年之中遇到的挑战与危难不知几多,就算赵人拼命,秦国锐士还真不放在心上。 放眼天下,让秦国锐士惧怕的事儿还真不多,区区赵人拼命,何足道哉? “若仅如此,大秦出兵,仍有胜算,仍能灭赵。”白起接下来的话让人更加糊涂了,只听他道:“若是大秦锐士在邯郸城下久攻不下,迁延时日,山东六国必然合纵,联兵攻秦,秦必败!” “哈哈!”秦昭王仰首向天,发出一阵大笑声,一双眼睛盯着白起,大是轻蔑,道:“白起呀白起,亏你是上将军,这话你也说得出来。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吾孙异人不久前在邯郸散了合纵,山东之地何来合纵之说?” “是呀!”一片附和声响起,出自群臣之口。 山东六国欲趁抡材大典,六国重臣齐聚邯郸的良机合纵,被秦异人散了。秦国因此而捞到天大的好处,这事才过去几多时日? 若群臣要是信了白起的话,那就是白痴了。 第十三章 秦军东进 秦异人散合纵这事,干脆利索,非常非常漂亮,让人赞叹。合纵一散,没有数载时光,难以再度合纵,谁也不会再担心合纵之事。 “上将军,你说笑?”蒙骜也是不信白起的话,只是看见秦昭王脸色不善,忙为他打圆场。 “是呀,上将军一定是说笑。”王陵、王龁忙为白起说话。 然而,他们的努力白费了,只听白起道:“臣所言句句属实。” 范睢缓缓摇头,蒙骜、王陵他们也是大摇其头,白起这性子也太直了,你就不能委婉点? “属实?”秦昭王嘴角一扯,极是不屑,冷笑道:“你倒说说看,如何个属实法?” “君上,臣以为,异人公子虽然散了合纵,可是,一旦邯郸之战久拖不决,赵国必然要合纵。”白起仿佛没有看见秦昭王快要拧出水来的脸似的,昂昂而言道:“百年战国,还未有一个战国被灭,若是赵国被灭,天下大势剧变,韩、魏、楚、齐、燕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若赵国再割地求援,合纵必成。” “谁敢参与合纵,寡人就打谁!”秦昭王却是象听笑话似的,眉头一轩,冷笑道:“寡人倒要看看,谁有胆参与合纵?” 秦昭王的话很是蛮横,却是行之有效,在他当秦王的数十年里就没少这样干过。那时节,若有山东之国想要合纵,只需要他放出风声,谁合纵就打谁,山东六国立时息了这念头,压根儿就不敢招惹他。 “是呀。”群臣大声附和道:“大秦惧个谁来的?” “这事在以前行之有效,在邯郸之战却是无效。”白起摇摇头,声调有些高,道:“邯郸之战,干系着生死存亡,谁还顾忌?” 白起这话很有道理,却是没人当一回事。唯有范睢双目光芒闪烁。 “尤其是同为三晋的韩、魏两国,极需赵国抗秦,若赵国被灭,两国也不能独存,两国绝不会坐视不理。”白起掷地有声。 然而,秦昭王完全当作了耳旁风。冷笑道:“白起。你有一千个理由,一万个理由,寡人都不管,寡人只问你一句话:你可愿率军出战?” 战国百年,从未有一个战国被灭,若是赵国被秦国灭掉的话,那是何等的美事?那是何等的诱人?那是何等的荣耀? 秦昭王必将名垂青史!为后人赞扬! 尤其是,对于步入晚年的秦昭王来说,他的时间不多了。他不可能完成一统天下的伟业,不过,只要能灭掉赵国这个大敌,他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此时此刻,一心灭赵的秦昭王已经不可理喻了,不能言说了。(百度搜索:随梦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很是蛮横。 “君上,臣……”白起苦笑不已,一句话没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是装病,装病!”秦昭王须发飞扬,气愤难言,一个劲的指着白起。吼得山响:“你以为你劳苦功高,寡人就得求着你?大秦兵精将猛,良将千员,没有你。寡人照样灭赵!照样灭赵!” 这话就太过了,自从商鞅变法以来,就没有秦王如此说臣下的,白起委屈得眼泪不住打滚,跟被爆了菊花的小媳妇似的。 “君上,上将军并不是……”范睢一看情形不妙,就要为白起说话。 “闭嘴!”秦昭王脸色铁青,冲范睢咆哮一声,范睢嘴巴张了半天,再也说不出话来。 范睢自从来到秦国后,秦昭王对他是言听计从,从未说过一句重话,竟然被秦昭王凶了,还是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凶的,要不是群臣亲眼看见,谁也不会相信。 就连范睢这样极得信任的重臣都被不能说话,谁敢再说?群臣不得不紧抿着嘴唇。 “你们就是说一千,道一万,灭赵这事必须进行,必须进行!”秦昭王自从十六岁即位开始,一直很英明,很少有失误之事。然而,他这辈子第一个乱命,就这样产生了。 秦昭王一代风云雄杰,在他的治理下,秦国取得巨大的成功,为秦始皇的统一大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然而,不听白起的谏议,一意孤行,执意灭赵,是他的第一个乱命。 这是个标志! 标志着一辈子英明的秦昭王进入了晚年,秦国进入了“强主暮政”。 “诺!”在秦昭王的高压下,群臣只得领命。 “你走!你滚!你快滚!滚得远远的!”秦昭王冲白起怒吼,口沫横飞,脸孔扭曲。 “哎!”白起一声叹息,要铁鹰锐士抬着他离去。 白起离了朝殿,兀自传来秦昭王的怒吼声:“离了你白屠夫,就不信寡人还会吃连毛猪!” 秦昭王对白起极为信任,因为秦昭王之所以能登上秦王之位,白起居功至伟。 秦武王洛阳举鼎,折胫而死,把王位传给秦昭王时,秦昭王还在燕国当人质。当时的燕国有心要扣留他,不想放他回国,正是白起奉命,率人来到燕国,把秦昭王从燕国救走,一路看护,回到秦国,秦昭王才得以顺利的登上王位。 这是定鼎之功,还有比这更大的功劳吗? 即使白起这辈子建立的功勋很大,有长平大战这样的奇功,在秦昭王心目中,可能这定鼎之功才是最重要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秦昭王对白起倚为腹心,很是信任他,每遇大事都要召他商议。在这灭赵之际,秦昭王最希望的就是白起率军出征,灭掉赵国,建此奇功。 偏偏白起病了,还不赞成他出兵的主张,这在秦昭王心目中,这是不可饶恕的。 这事,最终演变成白起的杀身之祸,说到底,就是一句话:爱得越深,恨得越切! 正是因为秦昭王对白起极为信任,白起抗命后,他就越是恨,最终杀了白起。 整个朝殿里都是秦昭王的咆哮声,吼了半天这才停歇下来,群臣唯有眼观鼻,鼻观心的份。不敢再说话。 “王陵,你可愿为寡人灭了赵国?”吼得累了,秦昭王这才停下来,冲王陵大声喝问。 “臣……愿意!”王陵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得不领命。 就连白起这样的重将。因为抗命都被骂得如此之惨。若是王陵再抗命的话,那后果不需要想的,必然是雷霆万钧。 “甚好!甚好!”秦昭王的怒气这才消散,冲王陵道:“你即刻率军二十万东进!” “诺!”王陵领命。 XXXXXXX 蓝田,有一座占地数百里的巨大兵营,这里就是当时秦国,也是战国时代最大的兵营,秦国的蓝田大营。 秦国大军除了驻守各地的驻军外,都在蓝田大营驻守、训练。每当秦国要发兵,就是从蓝田大营调兵。 “咚咚!” 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响起,直贯九霄,震得天空的浮云片片碎裂。 “轰隆隆!” “轰隆隆!” 一队队顶盔贯甲的秦军锐士开到蓝田大营的空地上,集结成一个又一个方阵。 秦军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铁血雄师”,扫灭六国。一统华夏,关山飞渡,南平百越,北破匈奴,宣华夏声威于异域万里之外。 不是浪得虚名,而是实至名归,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军纪森严,号令严明,这次集结就把这方面的优秀素质得到全面展现。整个集结过程,除了脚步声、马蹄声外,再无其他的声响。 而且,有条不紊,没有丝毫混乱。二十万大军的集结,那是何等浩大的工程,要想没有混乱,那是何等的难得?秦军就是做到了。 这是一支征战百年,无惧任何挑战的雄师! 一个个方阵,严谨、厚重,给人不可撼动之感! 面对秦军方阵,就象面对泰山似的,让人生出一种无力感! “弟兄们:去岁,我们在长平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全歼了赵国精锐!射杀了赵括!”王陵眼中精光暴射,鹰视虎顾,大声训话,道:“这还不够!我,王陵,将率领你们,直奔邯郸!灭赵!” “灭赵!” “灭赵!” 惊天动地的吼声直贯九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呛啷!” 王陵猛的拔出腰间秦剑,朝东方一挥,如同惊雷闪电,极富威势。 “隆隆!” 惊天的蹄声响起,前将军蒙骜骑着骏马,顶盔贯甲,第一个冲出了蓝田大营。 XXXXXXX 函谷关,倚山而建,是秦国的东大门。 这是一座雄关,无数次阻挡了山东六国的进攻步伐,在关下发生的大战不知几多,战死在关下的六国联军不知几多。 可以这样说,若是没有函谷关,就没有秦国,更不可能有秦始皇统一中国。 每当秦国在山东征战不利,败军覆师之后,秦军就依靠函谷关而守,抵挡山东六国的联军。正是因为如此,尽管山东多次合纵成功,六国联军齐压函谷关,却是奈何不得秦国。 同时,函谷关还是山东之地进入秦国的必经之地,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货物通过函谷关流入秦国,每天都有如山如海的货物从秦国流向山东之地,是以,函谷关只要一打开,就是川流不息,难有消停的时候。 然而,今天,函谷关却是禁止商贾入关。 “发生何事了?” “怎生不让我们走了?” 商贾们惊讶莫铭。 很快的,他们就知道原委了,秦军一队接一队的从函谷关开出,很快就塞满了函谷关外的道路。 黑色的军服、黑色的盔甲、黑色的旗帜……汇成一股黑色的洪流,汪洋姿肆,波澜壮阔,不可遏止! 滚滚东去! 第十四章 救白起 “隆隆!” 秦军开进,如同一条怒龙,滚滚东去,不可阻挡。(百度搜索:随梦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 秦军脸上泛着喜悦,眼里精光暴射,瞧他们那样儿,哪里是上战场,好象去赴宴似的。 一提到打仗,山东六国叫苦连天,没人想上战场,唯有秦人“闻战则喜”,把打仗当作喝酒吃肉这种喜事儿,秦军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诠释。 “去岁,长平大战后,大秦就要灭赵,无奈粮草不足,无法支撑一场大战,不得不退兵。那时节,一提起退兵,我的心里就不好受啊,真想骂娘呢。” “大秦以一敌六,征战百年,就未能灭掉一个战国,去岁良机当前却不得不退兵,谁心里好受了?还好,今岁我们又踏上了征程,要去完成去岁没能完成的重任!赵国,这次非灭不可!非灭不可!” 秦军在行进中不断议论,以灭赵为荣,以参与此战为荣,人人振奋,士气高昂。 王陵顶盔贯甲,威猛不凡,骑着高头大马,驻马道旁,听着秦军的议论,大是欢喜,笑道:“传令,大张旗鼓前进,动静越大越好,嗯,就弄出四十万大军的动静。” “你呀你,这你是虚张声势,先声夺人!”驻马王陵身旁的桓齮大笑,很是畅快,道:“长平战后,赵狗破胆,你这一弄出四十万大军的动静,还不把赵狗的胆儿吓破?” 王陵号称“鹰眼狐心”,是说他有鹰一样的敏锐观察力,有狐狸一样狡猾的心计,果是不假,这手先声夺人玩得很漂亮。 “嘿嘿!”王陵笑得很奸猾,就象一只老狐狸,道:“不仅在路上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到了邯郸城下,我还要扎个大营,四十万大军的大营。你说赵丹会怎么想?” “赵丹一定会尿裤裆!”桓齮笑得特别欢畅。 XXXXXXXX 邯郸,秦异人府第。 “见过公子。”徐夫人冲秦异人见礼。 “大师请坐。”秦异人忙相迎。 秦异人与徐夫人相处的时日并不长,不过,他对徐夫人的专业水准是赞不绝口,徐夫人不愧是战国时代著名的铸剑大师,他在铸剑上的造诣让人震惊。让人钦佩。秦异人对他是格外礼敬。 “公子,你说的炼钢法是怎样的?”徐夫人是个技术“狂人”,一门心思扑在技术上。 “我这就说给你知晓。”秦异人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遇到这样的技术狂人,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与他说话,三句话内一定会扯到技术上。 好象除了技术,徐夫人没有别的爱好了。 “兴许,这才是他能成为铸剑大师的原因。”精通是因为专注。徐夫人如此专注,一门心思用在铸剑上,这或许才是他能成为著名的铸剑大师的原因,秦异人在心里暗想。 秦异人说给徐夫人的是“灌钢法”,是把优质铁矿石融化成生铁液,浇铸在熟铁上。熟铁因此而渗碳,成为钢。再经过熔融,就成为精钢。 这种炼钢法是南北朝时期出现的技术,是中国钢铁史上的里程碑似的进步,自此以后,钢铁大量出现在生活中,中国的钢产量远远超过同时期的其他大帝国。正是因为有了大量的精钢。唐朝出现了一种豪华型的兵器“陌刀”,大量装备唐军,使得唐军的战力空前提升。 战国时代,获得精钢的办法就是千锤百炼。一锤又一锤的锻打钢铁,获得需要的精钢。这种办法效率太低,费时费力,大大的限制了铁兵器的大量使用。 到了汉朝,发明了炒钢法,虽然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依然限制了钢铁的产量。直到灌钢法的发明,才从根本上解决了钢铁产量问题。 这种技术若要在战国时代推广,主要要进行两点改进,一是燃料不能再用木炭,而是要用煤;二是使用高炉就成了。 秦异人只是在网上看到,具体的技术细节他就不知道了,不过,以徐夫人的功底,他当然能解决这些问题,这是秦异人花大力气留下徐夫人的原委所在。 可以想象得到,一旦徐夫人掌握了这种技术,那引发的后果不需要说的,将会极大的推动中国历史前进的步伐。不说别的,光是把铁制农具推广到全国,就会大大的提高粮食产量,会让不计其数的人吃上饱饭,仅此一样,就是无量功德。 若是给秦军全面装备铁兵器,那么,秦军的战力将会倍增,谁敢撄锋? “太好了!太好了!”在秦异人讲解的过程中,徐夫人不知道说了几多“太好了”,一张脸泛着火苗,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整个人激动得打颤。 对于徐夫人这样的技术狂人来说,能知晓新技术是他最大的梦想,乍闻之下,他能不激动吗? “大师,你说,如此技术,光凭你一个人能否做到?”秦异人笑着问道。 “不能!万万不能!”徐夫人狠狠摇头,道:“公子说得没错,要想使用这办法,非要一个大战国支持不可。” 灌钢法要使用的人力物力不少,要大量消耗铁矿石,要大量消耗煤炭,远非徐夫人这样的私人所能完成。 “宜阳铁山铁为大秦所得,你要想炼出精钢,非去大秦不可。”秦异人笑得特别欢畅,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 他费了这么多功夫,还不就是想把徐夫人弄到秦国去? 在当时,宜阳铁山是最大的铁矿,天下铁兵十之**出自宜了铁山,宜阳铁山在秦国手里,徐夫人想要优质铁矿石,非去秦国不可。因为,铁矿石太贵,不比黄金差多少,属于严格管制物,不去秦国莫想得到。 “公子放心,我这就动身去秦国。”徐夫人大是欢喜,道:“我想,我到了秦国,秦王一定会给我铁矿石。” 以徐夫人的身份、名望,他到了秦国一定会引起轰动。秦昭王一定会器重他,他要什么秦昭王就会给什么。 徐夫人,战国时代的著名铸剑大师,无数人,这些人中不乏诸侯,想要得到他。想要让他效命。而不可得。却是被秦异人一通忽悠,欢天喜地的去了秦国。 “太好了!”送走徐夫人,秦异人仍是忍不住一阵欢喜,挥了挥拳头。 徐夫人入秦,意义非凡,会极大的促进中国钢铁的发展,而钢铁关系国计民生,影响极为深远。秦异人把徐夫人忽悠到秦国去,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公子。何事欢喜?”就在这时,黄石公大步而来。 “你有事?”秦异人问道。 “公子,进屋说。”黄石公左右一打量。 以秦异人对他的了解,凡有大事,黄石公必然是格外谨慎,当下回到屋里。给黄石公斟上茶,笑道:“这下可以说了。” “秦国发兵攻赵了。”黄石公脸一肃,沉声道。 “啊!”尽管秦异人早就知道今岁秋季秦国一定会发兵攻赵,当得知这一消息时,仍是一阵惊讶:“何时发兵的?” “三日前。”黄石公眉头一挑,如同出鞘的利剑,道:“如今。秦军正在朝邯郸开来,不日就会到达邯郸。” 身子朝秦异人一倾,压低声音,道:“公子。你建功的机会来了。” 秦异人抗王命,不回秦国,就是在等建功的机会。秦异人要想登上秦王之位,光有名气还不行,还需要功勋,趁着秦军攻赵的良机建立大功,这对秦异人有莫大的好处。 “谁为将?”秦异人问道。 “是王陵。”黄石公笑道:“白起旧病复发,无法率军出战。为此事,惹得秦王大发雷霆。” 白起抗命这事,秦异人早就知晓,一点也不惊奇:“历史虽有偏差,却是没有偏差得太远。嗯,接下来该是信陵君‘窃符救赵’了,信陵君要在这一战中崛起,一举而成为战国四公子之首,我得盯住他。” 信陵君之所以能成为“战国四公子”之首,为后人称道,就在于他抓住了秦昭王晚年出错的机会,几次打败秦军。他第一次崭露头角,就是在即将到来的邯郸保卫战,他杀了晋鄙,夺了魏军,发魏兵杀来,打了秦军一个措手不及。 “秦军即将围城,消息难以通达,我意,秘兵立即转移。”秦异人眉头一挑,沉吟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黄石公大为赞成。 到如今,秘兵已经组建完成了,可以正式投入使用了。 “姚贾本是魏人,他对魏国熟悉,我意,让姚贾去魏国。”秦异人说出自己的想法,道:“顿弱去楚国,盯住楚国。” 即将到来的大战,秦军之所以失败,就在于信陵君夺了魏军,突然杀来,打了秦军一个措手不及,盯住魏国太有必要了。 至于楚国,因为是最大的战国,实力雄厚,而且,与秦国是死仇。若是魏军杀来,楚国很可能起兵,楚国必然要盯住。 “呵呵!公子与我想到一块了。”黄石公笑道:“我与二人说过了,他们已在做准备了。” “邯郸的人,给我盯住信陵君。”秦异人很是清楚,秦国之所以失败,就在于信陵君,一定要把此人盯好。 “为何要盯信陵君?”黄石公当然不明白信陵君极将对秦国造成的伤害,大是诧异。 “哪有那么多话,叫你盯住就盯住。哪怕他爬女人肚皮的次数,我都要知道。”秦异人沉声道。 “公子怎生说就怎生办。”黄石公虽然想不明白原因,出于对秦异人的信任,仍是领命。 “不好!” 猛然间,秦异人一拍额头,一蹦老高,忙道:“快,笔墨。” 抓起笔,在羊皮纸上一通书写,用铜管封好,递给黄石公,道:“此信要以最快速度送给丞相范睢,切记切记。” “为何呀?”黄石公想不明白了。 “白起,但愿能救下你。”秦异人在心里暗道。 第十五章 信陵君受命 “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邯郸西城门,一骑飞驰,一个身着红色军服的探子飞马赶来,直接冲入邯郸城里。 “怎么了?发生何事了?”惹得附近的国人惊讶莫铭,个个瞪圆了眼睛。 “虎狼秦人打来了!虎狼秦人打来了!快逃啊!快逃啊!” 突然之间,又是数骑飞驰而来,这些人并不是赵国的探子,而是消息灵通之人,他们个个一脸的惊惧,脸色苍白如纸,跟在土里埋过似的,吼得山响。 “虎狼秦人打来了?你胡说?” “虎狼秦人明明退兵了,怎会再打来呢?” 国人不信,也不敢信。 长平大战令赵人破胆,心惊胆颤,最怕的就是秦军打来。好在,去岁秦军退兵了,让他们大为安心。眼下再闻秦军打来了,他们那恐惧之心再难以遏止,打死也不愿相信秦军打来。 “是真的!是真的!” “四十万虎狼秦人呢,是四十万,天啊!” 长平大战后,白起在野王休整,磨刀霍霍,欲要灭赵,那时的秦军不过三十来万,眼下是四十万秦军打来,谁能不惊?谁能不惧? 这些赵人眼里尽是惊骇之色,仿佛秦军已经杀到邯郸似的。 “逃啊!快逃啊!” 国人再也不敢怀疑,惊惧难安,撒丫子就逃。要是逃得迟了,秦军打来,想逃也没有机会了。 秦军打来的消息,风一般传开,很快就尽人皆知了,国人扶老携幼,纷纷逃国。 长平战后,逃国之风再现,整个邯郸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XXXXXXX 秦异人府上。 “呵呵!”孟昭脸上全是喜色,一张嘴裂到耳根了,呵呵直乐。仿佛他吃了蜜蜂屎似的,走路在飘,跟踩着风火轮似的,浑身上下泛着喜悦劲头。 “你怎生了?”马盖想不明白,打量着孟昭,一脸的惊讶。 “你你。过来。快过来。”孟昭右手朝马盖和范通一招手,二人一脸迷糊,来到近前,问道:“怎生了?” “嗯!”孟昭就象打鸣的公鸡般,头一昂,胸一挺,极是得意,就差跳到屋梁上去打鸣了,瞅了马盖和范通一眼。笑得眼睛睛眯到一起了:“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大秦打来了!” “大秦打来了?”马盖和范通惊呼不已。 “太好了!太好了!大秦终于打来了。”紧接着,二人又是欢天喜地,不住的蹦跳。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是日盼夜盼,盼着秦军打来。把赵国灭了,一来出口气恶气。赵国囚禁他们三载,让他们愤恨。二来,大长秦国威风,他们这些秦军锐士,很想趁机大杀一通。 “这次,大秦是大举出兵。整整四十万锐士呢!”孟昭昂着脖子,半唱半说。 “四十万锐士!哈哈!赵国灭定了!”马盖和范通欢喜得鼻子眼睛作了一家人。 四十万秦军锐要是还不能灭掉赵国,枉称锐士了。 “哦。不过,你们要小心。千万要保护好公子。”孟昭猛然想起什么,冲马盖和范通道:“这次是生死之战,赵国若要对付公子,我们就有大麻烦。” “是呀。就算我们死,也要保护好公子。”马盖和范通齐声道来,透着坚决,让人不敢有丝毫置疑。 “你们莫要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秦异人却是笑着从屋里出来,道:“这次,我们不会有任何问题。” “长平大战时,赵狗可恶,囚禁我们三载,为何这次我们没事?”孟昭大是糊涂,很是不信。 长平大战时,赵国把秦异人一行囚禁,百般折磨,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如今是生死大战,赵国要再度囚禁秦异人也是情理中之事。 这不仅是孟昭的疑问,马盖和范通也是这般想的。 “长平大战虽是生死相搏,大秦毕竟未兵临邯郸城下,就是如此,赵丹也不敢杀我们,只能囚禁我们。眼下嘛,大秦兵临邯郸城下了,赵丹更没胆为难我们了。他顶多就是监视我们罢了。”秦异人解释道。 想想也是这理,孟昭三人大是信服。 “不过,你们要记住了,凡敢来府上闹事者,杀了便是。哪怕是平原君,照杀不误!”秦异人眼睛一翻,眼中精光暴射,杀机涌现,暗想最好是信陵君前来闹事,他好趁机杀掉信陵君,除掉这一祸害。 XXXXXXXXXX 赵国王宫。 越孝成王愁眉不展,唉声叹气,一脸的怨叹,跟个怨妇似的。 合纵是赵国赖以存在的救命法宝,竟然给秦异人散掉了,让赵国失去了最有力的保障,一旦秦军打来,这可如何是好? 这些天,赵孝成王一直在思虑这事儿,却是没有一点儿头绪,头发都熬白了,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禀君上,秦国出兵了!四十万秦军正直奔邯郸而来!”就在这时,一个红衣剑士一脸的惊惧,脸色苍白,捧着一根铜管,快步而来,冲赵孝成王禀报。 “什么?秦国出兵了?”赵孝成王眼下最担心的,最害怕的,便是秦国出兵,乍闻此言,仿佛炭火掉到裤裆里似的,一蹦老高,嘴巴张大,眼睛瞪圆,直接石化了。要不是他的胸口急剧起伏,如同波涛般,一定会把他当作雕像。 长平大战后,赵国精锐尽失,整个国家形同虚设,邯郸只有妇孺老弱,没有精壮,他拿什么来守城? 乍闻此言,赵孝成王能不怕吗?他是一阵阵头皮发麻,天旋地转,恨不得就此晕过去,什么也不想,偏偏就是清醒,想晕也晕不了。 “君上,这是十万火急军情。”红衣剑士忙提醒。 “咕!”赵孝成王喉头发出一阵公鸡打鸣似的怪异声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伸出手接过铜管,也不查看有没有封好。拧将开来,抽出羊皮纸一瞧,嘴里发出一长串的“咕咕”声,眼珠子再难转动了,羊皮纸掉在地上。 “君上,君上。赶快召集群臣商议呀。”郭开正好在附议。一见赵孝成王吓傻了,暗中摇头,赵国有如此没胆的国君,怪不得每况益下。 “对!对!”赵孝成王这才清醒过来,忙冲郭开一招手,郭开飞跑过来,赵孝成王右手扶在郭开肩膀上,郭开只觉肩膀上的份量不轻,原来是赵孝成王被吓成了软脚虾。需要借助郭开才能站稳。 “去朝殿。”赵孝成王吩咐一句。 他把“扶我去朝殿”省略成“去朝殿”,真要如实说的话,他就太没面子了。 郭开在心里暗笑真是无胆之人,嘴上却是宽慰道:“君上,大赵自立国以来,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少。何必放在心上呢?武灵王时,数十万匈奴南下,欲要夺取河套之地,天下人都以为大赵必败,武灵王沉着应对,不是在阴山南麓大败匈奴吗?这次秦军来势汹汹,看似厉害。实则何惧?” 赵武灵王大败匈奴,是赵人最为自豪的事儿之一了,赵孝成王听在耳里,喜在心头。低垂的头颅昂了起来:“你说得有理。” “再说了,我大赵多豪杰之士,只要人人拼命,何惧虎狼秦人?”郭开眼中掠过一抹戏谑,暗叹一声:“如此军国之事,竟然得由我这个小人物来给你打气,大赵气数尽也。” “你叫什么名字?”赵国多豪杰,这话说到赵孝成王心坎上了,赵孝成王脸上泛起了笑容,冲郭开问道。 “禀君上,我叫郭开。”郭开心中一喜。 他进宫这些天,用秦异人资助的金上下打点,打下了不错的基础,却还未得到赵孝成王的赏识,这是难得的进身之阶,千万不能错过了。 “你不错,不错,以后就跟在寡人身边,做寡人的帖身内侍。”赵孝成王对郭开大为欣赏。 “谢君上。”郭开大喜。 只要成为赵孝成王的帖身内侍,就有机会飞黄腾达了,在心里恨恨的道:“赵胜你这狗贼,你的死期不远了!” 在郭开的搀扶下,赵孝成王来到朝殿,刚刚坐下,只见群臣陆陆续续赶来,个个一脸的惧色,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跟在土里埋过似的。 秦军进攻邯郸,这是铁了心要灭赵,谁能不惧? 若是在以往的话,还有劲卒在手,群臣还不惧。眼下的赵国,精锐尽失,没有丝毫抵抗力,邯郸失陷是分分秒秒的事儿,他们能不害怕吗? 在平原君的引领下,信陵君、鲁仲连、苏代、苏厉随他而来,个个脸色凝重。 整个大殿里的气氛极为压抑,如同泰山压在胸口似的。 “你们说,该当如何是好?”赵孝成王的声音有些打颤,他给吓得不轻。 静,死一般的寂静! 群臣紧抿着嘴唇,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君上,臣以为,大赵眼下要做两件事。”在群臣闭口不言之际,还是老臣蔺相如出班,大声启奏。 “哪两件?”赵孝成王没了主意,乍闻之下,如同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一般。 “一是立时关闭城门,禁止出入。”蔺相如不愧是智者,一来就说到要害了。 眼下的赵国,国人逃国成风,若是不能及时关闭城门,国人逃光了,后果不堪设想。真要那样的话,就是想要守城,也是守不了,没人怎么守? “准!”赵孝成王想也没有想,立时准了:“第二件呢?” “第二是立时命一大将整军备战。”蔺相如直言道:“臣以为,廉颇可使。” “廉颇?”赵孝成王脸上一红,很是羞愧,到眼下,他仍是不想见廉颇。 “君上,臣以为信陵君精通兵道,真大将之才,臣举荐信陵君。”平原君对廉颇太忌惮了,哪能让廉颇复出。 第十六章 兵临城下 “闭嘴!”赵孝成王还没有表态,蔺相如就怒气冲冲的喝斥,白胡子一翘一翘的,死瞪着平原君道:“信陵君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何来jīng通兵道之说?赵括亦是你嘴里jīng通兵道之人,却是败军覆师,置大赵于如此危险境地。” 蔺相如虽是喝骂之词,却是大为有理。廉颇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尤其善于防守,若是由他防守邯郸的话,再合适不过了。 信陵君虽是美名天下传,是有数的贤公子,被人赞为jīng通兵道,然而,他从未领军上过战场,多为吹嘘之言,作不得准。 再者,有了赵括前车之鉴,蔺相如这话很有信服力,赵孝成王沉吟不语。 就是群臣也是赞成蔺相如之语,齐声道:“请君上命廉颇为将。” “这……”赵孝成王犹豫难决。 他万分不想见廉颇,若是命廉颇为将的话,就证明他在长平大战中的决断是错误的,是非常荒谬的决断,这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对于死要面子的赵孝成王来说,他断不想如此做。 问题是,信陵君真的jīng通兵道吗? 虽然天下人都如此为信陵君吹嘘,可是,信陵君毕竟没有上过战场,没有证明自己的才干,万一他是另一个赵括,这可怎生办呢? 想想当初,为赵括吹嘘的人还少吗?可以说,满朝文武都在为赵括吹法螺,认为赵括是天才不凡,是难得的军事奇才,是上将军的不二人选。 就是这样一个被举国寄予厚望的“天才”,却是败军覆师,葬送了赵国五十万大军,赵孝成王就算再信任信陵君,也不敢再冒险了。 信陵君狠狠瞪了蔺相如一眼,蔺相如斥他为沽名钓誉之辈,这令他大为不满。心中愤恨,却是因为他城府极深,没有发作。眼下赵孝成王犹豫难决,他知道这是良机,若是错过了的话。他这辈子都难有掌兵的机会了。忙道:“大王厚爱,无忌铭记在心。无忌在邯郸时rì不短,甚是想念父母之邦,无忌向大王辞行。” “信陵君。不可!”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赵孝成王和群臣之口,他们人人一脸惧sè。 要知道,信陵君是在去岁长平大战后,赵国最为危险的关头冒着极大的风险来到邯郸的。若他此时离去,无异于一场地震,对邯郸国人的士气具有毁灭xìng的打击,会让邯郸国人再难有抗抵秦国之心。 这点,不需要多高的才智都能看明白的。 再者,信陵君的名头很响亮,若是此时离去,无异于是在向世人说明:秦国势大,邯郸不可守。(百度搜索:随梦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赵国必破! 真要这样的话,就算起赵武灵王于地下,也不可以守住邯郸了,这是致命的威胁。 信陵君这是以退为进,要胁赵孝成王。把赵孝成王的反应看在眼里,信陵君大是满意,心道:“本公子就不信,你不把兵柄给我?” “大王。无忌实是归心似箭,还请大王恩准。”信陵君城府海样深的人物。当然不会表露在脸上,而是装作一副极yù回国的样儿。 “信陵君,你千万莫走。”赵孝成王忙冲过来,一把拉住信陵君,赔着笑脸,道:“还请信陵君为大赵出力出策。” “大王,外臣本是魏人,不敢担此重任。”信陵君假谦虚。 “寡人意已决,拜信陵君为上将军!兵符!”赵孝成王不由分说,从内侍手里接过兵符,硬塞在信陵君手里,冲信陵君一拜,道:“信陵君,拜托了!” “大王,外臣敢不尽力!”信陵君捧着兵符,心里美滋滋的,却是装作受宠惹惊样儿,眼里泪水滚滚,感动莫铭。 “竖子也敢将兵!”蔺相如差点把肚子气炸了,眼睛瞪圆,胡子直翘,吼得山响。 “闭嘴!”赵孝成王冲蔺相如咆哮道。 “君上执意要拜竖子为上将军,臣无话可说。臣请君上,立时执秦异人,杀之以示举国抗秦之心。”蔺相如长吸一口气,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再次进谏。 “不可!”又是一片反对声响起,出自赵孝成王、平原君、信陵君、鲁仲连、苏代、苏厉和群臣之口。 整个朝殿里,就没有一人赞成蔺相如的谏议。 “唯有杀秦异人,方能举国一心,誓死抗秦,邯郸方能保全,有何不可?”蔺如相是真的怒了,脸sè铁青,脸孔已经扭曲了。 若是真的想要抗秦,蔺相如的主张是对的,留下秦异人就是留下一条退路,人无必死之心。杀了秦异人,断了所有的退路,才能举国一心,誓死抗秦。 问题是,赵孝成王他们有那魄力和决心吗? “蔺相如,你好糊涂!”平原君沉声喝斥,道:“秦异人是天下第一名士,若是杀之,天下人如何看我大赵?大赵会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 抡材大典中,秦异人大放异采,成为天下第一名士,这名头虽然对乐毅、剧辛这些既有大功,又有名望的名士没多大用处,不过,对于那些士子、读书人来说,就是一面旗帜,为天下关注。若秦异人被杀的话,天下人都会对赵国失望,赵国会被读书人的口水淹死。 “还有,留下秦异人,备不时之需。”平原君深知留下秦异人的好处,必要时可以以此与秦国谈判。 “竖子不可与谋!”蔺相如仰向天,一声长叹,一甩袍袖,气愤愤而去。 “大王,外臣之意,应当立时派人保护好秦异人,不得有丝毫差错。”信陵君忙道。 若是秦异人被杀的话,朝殿里的人都脱不了干系,他信陵君一定会成为重点打压对象。先不说秦昭王会不会为秦异人复仇,光是魏王的怒火就够他受的。 魏王一直视信陵君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杀掉他,只是一直没有借口罢了。若秦异人死了,魏王一定会以此为借口:你有事无事的,掺合什么? 更不用说,若是秦异人这个天下第一名士的王孙死了,秦昭王一定会怒火滔天。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他信陵君必死无疑,不过是第二个魏齐罢了。 如他这般想的,上自赵孝成王,下至群臣。哪个不如是? “派一百红衣剑士。保护异人公子安危。”赵孝成王立时准了,道:“另外,再赠些酒肉给异人公子,让异人公子压压惊。压压惊。” 这处置,充分暴露了赵国底气不足,然而,群臣却是大为赞成,没有一人有异议。 xxxxxxx 秦异人府上。孟昭就象打鸣的公鸡似的,得意非凡,上跳下蹿,把一众前来保护秦异人的红衣剑士指挥得团团转。 “你你你,站到那里!站到那里,要象狗一样乖巧!” “还有你,看什看?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就说你呢,你不服气,是吧?不服。我们就来战上一场。” 在孟昭嘴里,赵国最为jīng锐的红衣剑士,跟狗没差别,任由他呼来唤去,骂得特别难听。 这些红衣剑士个个委屈得紧。恨不得拔剑而起,把孟昭大卸百八十块,却是碍于军令,不敢有丝毫过火行动。尽管不愿意,还不得不照孟昭的吩咐做。 他们来秦异人府第前。是赵孝成王亲口吩咐过的,莫要惹秦异人公子不快,尽一切可能满足异人公子的要求,只要秦异人不离开邯郸就成。 当时的赵孝成王再三叮嘱,不能惹秦异人生气,这些红衣剑士哪敢违令? 屋里,秦异人正与黄石公和尉缭在饮宴,三人推杯换盏,你一爵,我一爵,饮得好不痛快,听着孟昭的喝斥声,三人相顾失笑,很是无语。 “赵人破胆了!破胆了!”黄石公放下酒爵,不住摇头,颇为好笑,道:“不仅派一百红衣剑士保护公子,还给公子好酒好肉压惊。敢问公子,惊从何来?” 以秦异人的才智胆识,他在邯郸不仅没有一丝一毫惊吓,反而是四平八稳,八方不动,有屁的惊? “哈哈!”尉缭大笑,道:“山东之地如此胆小,已不可为也!” “啪啪!”秦异人在短案上敲敲,冲黄石公调侃道:“你这布衣村夫,若不是本公子有惊之忧,你也能喝到王酒,吃到王肉?” “哈哈!”黄石公被调侃了,不仅不怒,反而更加欢喜了,笑得前仰后合,眼泪花花,道:“这倒是,托公子的福了。这王酒王肉,真不错!”端起酒爵,一口饮干,横过袖子,抹抹嘴巴,极是痛快。 秦异人还想再调侃几句,却是眉头一拧,耳朵一竖,凝神静听。 尉缭和黄石公忙放下酒爵,竖起耳朵静听。 一阵雄壮豪迈的歌声隐隐约约传来: 西有大秦,如rì方升。 百年国恨,沧海难平。 天下纷扰,何得康宁。 秦有锐士,谁与争雄? 这是秦军的战歌,虽是隐隐约约,听得不太清楚,却是声威不凡,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 “来了!秦军来了!”秦异人猛的站起。 黄石公和尉缭刷的一下就站起,眼睛瞪得滚圆,jīng光暴shè,极为振奋:“久闻秦军锐士了得,却是没能见识,今儿一定要好好见识!” 秦军锐士天下闻名,黄石公虽是兵家,却没有机会见识,尉缭就更不用说了,二人很是期盼。 “走!去胡风酒肆!”秦异人虽是秦人,前任好文不好武,对秦军的威风不甚了了,秦异人也是好奇。 胡风酒肆是邯郸最高的建筑了,秦异人他们赶到,爬到屋顶上,整个邯郸尽收眼底,放眼一瞧,只见西边出现一道优美流畅的水线。 这道水线快速涌来,没过多久就看得更清了,就象汹涌澎湃的浪涛,汪洋姿肆,波澜壮阔,不可遏止。 第十七章 赵括第二 黑色的军服,黑色的盔甲,黑色的旗帜,汇成黑色的汪洋,一眼望去,不见边际。 在这片汪洋之上,有一朵巨大的乌云,连天接地,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感。 很快的,黑色的汪洋更近了,看得更清了,只见秦军振奋,士气高昂,斗志昂扬,唱着战歌,踏着坚定的步伐,一往无前,锐不可挡。 首先到来的是马军(骑兵),战马神骏,膘肥体壮,一瞧便知是上等好马。更难得的是,骑手们个个身材高大,如同铁塔一般,气势威猛,矫健不凡,骑术极为精湛,给人一种“人马合一”的感觉。 “好!不愧是从陇西河谷杀出来的精骑!”黄石公眼中精光暴射,大声赞好。 “真是训练有素啊,如此了得的马军,就是匈奴也是比不了!”尉缭也是赞不绝口。 “匈奴?哈哈!”秦异人得意的大笑,道:“当年,我的祖先在陇西河谷厮杀,轻兵突进,锐不可挡之时,匈奴还不知道在哪儿捡马粪呢。” 一提起秦汉时的骑兵,人们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匈奴,以为匈奴精于骑射,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很是让人头疼。却不知道,匈奴与秦始皇的祖先比起来,就差得太远了。 秦部族本是陇西河谷(青藏高原)的一支游牧民族,这支部族善于骑射,舍生轻死,敢于死战,远近闻名。据后人的记载,秦部族披头散发,身着皮甲,背负弓箭,腰间挂满人头,挥着弯刀,奋勇冲杀。 后人为了贬低秦始皇,大骂其祖先是不开化的蛮夷,就是因此而来。 说到骑兵,那是秦部族的拿手好戏。怎会差呢? 这些开到邯郸城下的骑兵,就是最好的证明。 紧随骑兵开到的是不计其数的戟手,一枝枝长约两丈的长戟,组成一片戟林,让人生畏。 戟,是战国时代的长兵器。长约两丈。戟柄用木材制作,戟尖是用青铜制成,在日光下闪着一片金黄的光芒,耀眼生辉。 秦军的戟,不仅仅是用来搏杀,还是组成秦军方阵的重要部分。 在人类历史上,有两个方阵最为有名,一个是“马其顿方阵”,亚历山大大帝正是凭借这方阵。征服了大片的土地,建立了著名的“亚历山大帝国”。另一个方阵,就要数秦军方阵了,秦军方阵一旦结成,那是无坚不摧,就算是骑兵也莫想撼动。 正是因为秦军有此方阵在手。秦军以一敌六,大战山东六国,越战越强。 戟手们手握长戟,长戟指天,踩着坚定的步伐,夭矫异常,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开到邯郸城下。 “不凡呐!”黄石公赞不绝口,很是感慨,道:“人言商君如虎,多行霸术。却不知他打造的秦军是如此了得。” “没错!”尉缭也是重重点头,大声附和,道:“若不亲眼见识秦军战阵,还真不知商君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兵家,其才不在孙吴之下!” 后人皆知秦军能征善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甚少有人知晓,这是出于商鞅之手。世人皆知,商鞅变法成功,秦功这才一跃而成为一流战国,打得山东六国望风而溃,却不知,商鞅是中国历史上一位不可多得的军事奇才,他打造的秦军是他不凡军事才干的最好写照。 只可惜,商鞅死得太早,英年早逝,其杰出的军事才干只是小小的展露了一次。那就是他率领秦军收复河西之地,活捉公子昂一战了。 后人以为,这一战是因为公子昂中了商鞅的计,被商鞅活捉了,秦军这才打败了魏军,收回河西之地。其实,这是大谬特谬。 公子昂的确是个蠢材,只会吃喝玩乐,不会用兵打仗,他也是中了商鞅的计,被商鞅活捉了。然而,秦军当时面对的是“魏武卒”,那是一场硬仗,也是秦军锐士面临的一次考验,秦军硬是打败了魏武卒,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验证了商鞅治军思想的正确性。 魏武卒是名将吴起在魏国训练的一支重装步兵,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支重步兵,全身铁甲,用铁兵器,经过艰苦的训练,人人骁勇善战。在当时,放眼天下,都在用青铜兵器,独有这支魏武卒是用铁兵,一旦出现在战场上,那就是无坚不摧的钢铁堡垒,谁能撄锋? 正是因为有这支魏武卒的存在,使得魏国成为战国初期的霸主,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魏武卒的战力有多强呢?孙膑最是清楚了。 孙膑在齐国训练了一批善于单兵作战的“技击之士”,让齐军的战力大为提高,仍是不敢与魏武卒正面硬撼,面对庞涓统领的魏武卒,孙膑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计,引诱庞涓进入地形复分的马陵、桂陵,限制魏武卒的战力,发挥齐国技击之士善于单兵作战的特长,方才打败魏武卒。 商鞅收复河西之战,秦军锐士并不是利用地形来限制魏武卒,而是正面硬撼,击败魏武卒,完胜魏武卒。 放眼战国时代,能在正面硬撼中打败魏武卒的,唯有秦军! “可惜了,秦孝公死得太早,壮志未酬!要不然的话,商鞅也不会死得那么早!”秦异人也是感慨。 秦孝公是积劳成疾,活活累死,他一死,商鞅也就必死无疑了,原因何在? 一是因为秦惠文王与商鞅有过节,两人尿不到一个壶里,秦惠文王不能象秦孝公那般重用商鞅;二是秦惠文王不能放走商鞅,象商鞅这样的能人,若是放走了,那么,他会再打造一个秦国这样的一流战国出来,这是给秦国树立对手。 商鞅是用不得,放不得,商鞅的命运也就注定了,唯有一个字:死! 戟手之后是轻步兵,背负硬弓劲矢,腰悬秦剑,身着皮甲而来。 对于秦人来说,骑射是最基本的军事技术,人人都得掌握。不管什么兵种,必须学会。轻步兵背负弓箭,也就在情理中了。 轻步兵后面是弓手,人人背上背着硬弓劲矢,腰悬秦剑,身着皮甲。乍一瞧。和轻步兵没什么差别。 在弓手后面,就是大型攻城器械,有冲车、撞车、抛石机、秦弩…… 这些大型攻城器械,很是笨重,运输不方便,好在秦国实行的是“标准化”生产,所有的部件都能互换,更是能拆御,运到战场上。再组装起来。 一提到标准化,我们就想到ISO,以为那是外国人的发明。却不知,我们的祖先早在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代就在使用了,秦国就是这方面的集大成者,兵马俑里的铜箭簇。经过现代手段检验,误差不超过0.02毫米。 早在两千多年前,我们的祖先就达到这种水准,这是何等的惊人! 当然,秦国全面确立“标准化”生产,要到吕不韦当国去了。吕不韦是大商人出身,对这方面很在行。在他的要求下,不仅大型攻城器械,哪怕是小小的箭簇也不能例外,这是吕不韦对秦国做出的最大贡献。 二十万秦军的到来。秩序井然,不见丝毫乱象,这让人震憾! 整个秦军,除了沉重的脚步声、蹄声、旗帜的猎猎声和号令声外,再无别的声响,要不是秦异人亲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这太难得了! 秦军开到城下,开始安营扎寨,秩序井然,没有丝毫乱象,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很快的,一座巨大的营地出现在邯郸城下,把邯郸团团围住。 “你们猜,秦国出兵几多?”秦异人打量着城外的营地,大是赞赏。 “王陵这招虚张声势,一定会吓破赵王的胆!”黄石公也是重重点头,大是赞赏。 “王陵号称‘鹰眼狐心’,不愧这个称号,高明高明!”尉缭也是赞叹。 明明只有二十万秦军,王陵虚张声势,把营地扩大一倍,给赵国君臣造成四十万秦军到来的假象,这一手真的很高明。 正如黄石公所言,赵孝成王君臣登上城头,把城外情形一打量,个个胆颤心惊,亡魂大冒。赵孝成王额头上冷汗直冒,只觉天旋地转,差点从城头上栽下去,好在,他还有点儿小聪明,强忍着心惊,没有当场吓瘫。 要是他被吓瘫倒在城头上,必然会引发天大的惊慌,那样的话,大事不可为了。 强忍着心惊,在郭开的搀扶下,赵孝成王回到宫里,再也支撑不住了,一个劲的嘀咕:“四十万啊!四十万啊!这可怎生得了?大赵拿什么来打?” 不仅赵孝成王吓得惊惶失措,不知所措,就是平原君这些大臣,谁个不如是? 恐慌,象瘟疫一样在邯郸城里蔓延,人人惊恐不已,个个心胆俱裂,整个邯郸城陷入一片惊慌之中。 唯一还算镇定点的要算信陵君了,他顶盔贯甲,站在城头上,大声激励军心士气:“上城头!上城头!都给我上城头!虎狼秦人也是人,又有何惧?” 瞧他那模样儿,仿佛他真的不把秦国锐士放在眼里似的,实际上,他是强忍着心惊,不得不为。 他很清楚,这次能成为赵国上将军,他实在是运气好,是因为赵孝成王心中有愧,不想重用廉颇。若是他干得不好的话,赵孝成王必然会夺了他的兵柄,重新启用廉颇。 真要那样的话,他就会成为笑柄,会为人不耻! 若不能守住邯郸,不能存赵,他拿什么来逼迫魏王?他的雄心就会化为泡影! “此人名虽知兵,却是浪得虚言,压根儿就不知秦军战法,他这般派人上城头,那是在送死呀!”尉缭看在眼里,狠狠摇头,对信陵君的举动,大为不屑。 “呵呵!”秦异人和黄石公对视一眼,大是好笑,道:“他呀,那是赵括第二!” 第十八章 秦军攻城 上 秦异人的点评很快得到验证。 秦军扎营一完成,一队接一队的开出营地,开始列阵,准备攻城了。 秦军训练有素,动作极为快速,列阵的过程井然有序,没有丝毫混乱,很快的,一座巨大的军阵就出现在邯郸城下。 秦异人放眼一瞧,只见这座军阵占地极大,方圆近十里,黑片的军服、军色的盔甲、黑色的旗帜,如同一片黑色的汪洋,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 整个军阵厚重,如同泰山般不可撼动,一派肃杀之气直贯九霄,让人心惊肉跳。 “不愧是扫灭六国,南平百越,北破匈奴的无敌大军!果是不凡!”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震憾,终于见到这支传说中的无敌大军了。 若要在中国历史上选一支最为铁血、最为强悍、极具战力的军队,无疑,一定是秦军,而不是强汉大军和唐朝大军。 汉唐两朝固然称盛,汉军和唐军建立了让人目眩的功勋,和秦军比起来,仍是有所不如。两千多年过去了,秦始皇那支无敌大军仍是震憾人心,让人一提起,就想到“铁血”二字。 遗憾的是,秦朝存在的时间很短暂,很快就覆灭了,这支无敌大军也就不复存在了,后人只能从“兵马俑”中观瞻其无敌风采。 要是历史不发生改变,这种无敌大军将在三十年后,大举东进,扫灭六国,一统华夏,结束中国的内乱;关山飞渡,南收百越之地,北破匈奴,收复河套之地,使得中国的版图扩大一倍。 这还仅仅是这支无敌大军巨大功业中的一部分,其最大的功绩在于这场统一战争是中国历史的转折点,使得中国历史从分封分治的分裂局面进入中央集权的大一统。开拓了中国的统一格局。 统一格局的开拓,具有非凡的历史意义,尽管中国经历了南北朝、五代十国这样的大分裂局面,最后仍是统一的国度。 马军列成阵势,守住两翼,防止敌人攻击两翼。 最前面的是长戟。不计其数的长戟组成一片戟林。乍一瞧上去,只见密密麻麻,到处都是长戟,就是苍蝇也莫想飞过。 青铜打造的戟尖,在日光下闪闪发光,泛出一片金黄的铜光,夺人目睛。 在长戟后面是轻步兵,他们的任务是掩护戟手,若是有敌人冲过戟手的打击。冲到近前肉搏的话,就需要这些轻步兵来厮杀了。长戟的威力虽然巨大,毕竟太长了,近战不灵活,这需要轻步来辅助。 轻步兵后面是弓手,他们的任务是在敌人冲锋到射程的时候。开弓放箭,射杀敌人。当然,弓并不是秦军主要远程打击利器,只是辅助性的远程攻击武器。 秦军真正的远程攻击利器是强弩,史称“秦弩”,在弓手后面。 秦弩是中国古代历史上威力最大的强弩,射程远、穿透力强、杀伤力很恐怖。更要命的是。秦国并不是把秦弩分散使用,而是集中使用,用数千上万、数万秦弩组成恐怖的弩阵,可以想象得到。不计其数的强弩组成的弩阵一旦发威,那是何等可怕的后果,可以说天崩地裂,没有血肉之躯能够抵挡。 而且,秦弩全是“标准化”生产的,所有的部件尺寸相差无几,可以互换。若是在战场上强弩被打坏了,可以把几件坏掉的秦弩重新组装成新的秦弩,接着参战。 弩,太过笨重,运输不方便,难以及时投入战场。我们的祖先充分发挥了聪明才智,秦弩可以拆卸,行军的时候拆成部件运输,到了战场上,再组装起来。 如此做的好处,既可以保证强弩及时到达战场,又不担误秦军的行军速度,一举两得。 在弓手后面,一架架强弩矗立在当地,就象一头头凶兽,随时会择人而噬。数万架强弩,组成一个巨大的弩阵,占地数里,气势惊天,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 矢道上,一支支长丈余、手臂粗细的弩矢静静躺着,闪着金黄的铜光,就象凶兽的獠牙。 弩矢全部是由青铜制成,若是从远处高速射来,其力道可想而知,可以贯穿一切,没有血肉之躯能抵挡。 秦军的武器主要是青铜兵器,只有少数军队装备铁兵,之所以如此,并非秦国没有铁,并非秦国不能大规模推广铁兵,而是秦国富有远见,把铁用来打造农具,发展农业,这是一个极具眼力的举措。 正是因为这一举措的执行,使得秦国的粮食产量远非山东六国所能比,这是秦国富足的一个重要原因。 秦国为何敢把铁用来打造农具,而不是制造武器?那是因为秦国的制造技术非常了得,可以把青铜兵器制造成不逊色于铁兵的利器,现代考古发现的秦军武器已经得到验证。 众所周知,青铜与铁相比,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太软,易变形,耐用性不好。然而,秦国却能做到青铜兵器与铁兵相差无几,这是何等的难得。 “娘嘞!我乍一瞧,这哪里是强弩,就象一门门大炮。”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震惊。 秦异人这比喻没错,强弩于冷兵器时代来说,就是“大炮”,威力无穷。一旦拥有海量的强弩,组成弩阵,那么,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是无往而不利。 在强弩后面,是数千架投石机,矗立当地,就象钢铁怪兽。 投石机和强弩一样,都是重型攻城器械,数千架投石机在一起,场面很壮观,很是骇人。 投石机后面是轻步兵,防止敌人从后背进攻。 一架云车从营地推出,来到阵中停下,王陵带着几个传令校尉,登上云车。秦军锐士扳动绞盘,云车缓缓升起,王陵越升越高,直到十余丈方才停下。 云车是秦军的指挥车,每当开战,主将就会登上云车,升到高空,观察敌情,进行指挥。 王陵放眼一瞧,只见邯郸城头上到处都是赵军,人满为患,不由得一愣,大是好笑道:“这是哪头蠢猪在统领赵军?廉颇?不会是他。乐毅?更不会是他。是哪头蠢猪?” 想了半天,把廉颇和乐毅都想过了,就是没有想到是哪个“奇葩”在统领赵军,让人颇有些糊涂。 “将军,不管是哪头蠢猪在统领赵军,这是送到我们嘴边的肉,不知白不吃。”一个校尉一脸的讥嘲之色,大声提醒一句。 “说得没错,这是在送肉给我们吃呢。”王陵重重点头,仍是好奇:“究竟是哪个蠢材弄的乱七八糟事儿,我都看不明白了。” 只要对秦军了解的人断不会如此指挥,不可能把人全送上城头,因为这会遭到秦军远程武器的无情射杀。要等到秦军的远程打击过后,秦军开始攻城了,赵军再登上城头,伤亡方能降到最小。 如眼前这般,秦军还没有攻城,就把赵军派上城头,还整得人满为患,那就是让赵军送死,以王陵的眼光,哪有瞧不明白的道理。只是,他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这是美名天下传的“贤公子”信陵君的手笔。 要是乐毅和廉颇二人中的任何一个统领赵军的话,断不会如此做。 秦异人正是因此而点评信陵君是“赵括第二”。 “先莫想这些,先把这些肉吃掉再说。送到嘴边不吃,我就枉为王陵了。”王陵原本想登上云车先向邯郸城里喊话一阵,吓吓再说,见了这情形,立时改主意了,先干一仗再说。 “强弩,射!”王陵蒲扇般的右手高高举起,重重挥下,如同惊雷闪电,极具威势。 传令的校尉,立时挥动手中令旗,发出旗语。 古代战争指挥主要是靠金鼓、旗语。 “咻咻!” 陡然间,一阵尖锐的厉啸声响起,震耳欲聋。 操作强弩的秦军显然是习惯了,没什么大的反应,他们的主要反应就是咬咬牙,皱皱眉头,再没有多余的动作了。 而城头上的赵军显然不习惯,有人捂着耳朵,有人痛苦的大叫,更有人蹲下……各种各样的举动,不一而足。 长平大战后,赵国精锐尽失,这些赵军是临时征召的,老的老,小的小,精壮很少,更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洗礼,乍闻如此难听的厉啸,哪有不难受的。 “娘嘞,这是强弩?应该叫导弹,如此大的动静。”秦异人站在胡风酒肆的房顶上,离战场很远,弩矢打破空气屏障的尖锐声响仍是让他脑中嗡嗡直响,那感觉就象导弹在发射似的,让他震憾无已。 不计其数的弩矢突然出现在空中,如同毒蛇般对着城头扑去。 “这这这……”站在胡风酒肆房顶的秦异人、黄石公和尉缭三人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死盯着飞掠的弩矢,一脸的惊骇之色。 不是他们胆小,而是他们所见的场面太过壮观,好莱坞大片与眼前情景比起来,屁都不是。什么叫震憾力?眼前情景就是震憾力的最好写照! 不计其数的弩矢组成一张巨大的矢网,密密麻麻,遮天蔽日,阳光都透不过,这是何等的震憾人心! 高速飞掠的弩矢激起一阵狂风,卷起地上的泥土、灰尘,快速组成一朵乌云,直扑城头。 “噗噗噗!” 弩矢射到,无情的洞穿赵军的身躯,迸溅出一朵朵血花。 不计其数的血花,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妖艳夺目,说不出的诡异。 第十八章 秦军攻城 中 “啊!啊!啊!” 沉闷的着肉声,伴随着赵军的惨叫声,震天动地。 弩矢贯穿赵军躯体时的情景堪称奇观,让人无比震憾。 高速射来的弩矢,无情的贯穿赵军躯体,由于弩矢的速度快,力道强,毫不费力就穿透了赵军躯体不说,还让鲜血来不及填满躯体上的伤口。往往出现一幕弩矢飞离躯体,而伤口还是透明的,可以看到对面的光亮。 陡然间,鲜血涌出,填塞血洞,四处迸溅,就象全开的水笼头似的,一溅就是老远。 若仅仅如此,还称不得奇观,还有更加震憾人心的事儿。 弩矢的力道太大,有不少赵军被带得飞起来,在空中哇哇怪叫,呼爹叫娘,手舞足蹈,就象在跳太空舞。 一支弩矢少则带一两人,多则三五人,在飞中飞舞,就象人肉串似的,这是何等的骇人? 弩矢力尽坠落,不少兵士堆在一起,堆成一座座小小的尸山。 随着坠落赵军的增多,很快的,就形成了一座座巨大的尸山,不住抖动,那是尸体生机未绝抽搐的结果。 第一轮射杀之后,原本密密麻麻的城头为之一空,要不是后面成堆的尸山,还有四溅的鲜血,赤红的城头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一定会让人误以为赵军压根儿就没有存在过。 “这哪里是战争,纯粹就是屠杀!”秦异人望着已经稀稀疏疏的城头,震憾无已,脸色都变了。 “哎!”尉缭一叹,道:“如此无能之辈,也配领军。” 黄石公摇摇头,连点评的兴趣都没有了。 赵军遭到如此屠杀,是信陵君的过错,是他处置失误造成的。 “一将无能累死千军!”作为秦国公子,赵军死得越多,秦异人应该越是欢喜。然而,秦异人心情沉重,唯有遗憾。 赵军是秦军的敌人没错,他们死得越多越好,可是,他们不应该如此窝囊的死去。而是应该死在与秦军的搏杀中。 “公子所言极是。将之无能会累死千军,选将不能不慎啊!”黄石公摇着头,大是赞成秦异人的点评。 “赵王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无能之将,活该赵国气数将尽也!”尉缭感慨无已。 长平大战,赵孝成王误信秦国传言,罢了廉颇的兵权,重用赵括,赵国因此而败军覆师。五十万精锐损失殆尽。这事过去没多久,他又误用信陵君,造成如此大的损失,让人很无语。 信陵君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跟在土里埋过似的。他这辈子还没有上过战场。压根儿就不知战场之艰验,如今不仅上了战场,还是面对天下战力最为强悍的秦军,差点吓破他的胆。 “真后悔!早知如此,何必领这军令?”信陵君在心里大是后悔,后悔他贪恋兵柄,成了赵国的上将军。 “信陵君。我们没有退路。”朱亥沉声提醒,如同雷霆轰鸣。 “是呀。我们没有退路了。”侯赢、毛公、薛公附和。 若是信陵君没有成为赵国的上将军,兴许秦昭王会看在他名满天下的份上,放他一马。尽管这种可能性不是太高。自从他成了赵国上将军后,他就再也没有了退路,秦国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若是战败了,他一定会成为秦国的阶下囚。 “呼呼呼!”信陵君不住吸凉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而,他越是吸凉气,越是觉得身上发热,很快就是汗出如浆。 “传令,让他们下来,下城头,莫要在上面送死!”信陵君终于开窍了,他终于明白,是他犯的错误,无端葬送如此之多赵军的性命。 他的处置是对的,只是太晚了,来不及了。 “咻咻咻!”尖锐的破空声再度响起,只见不计其数的弩矢出现在空中,织成一张巨网,对着城头罩来。 一支支弩矢,如同一条条毒蛇,遮天蔽日,黑压压一片,阳光都透不过,城头为之一暗,又是死伤无数。 弩阵不是“一锤子买卖”,而是轮番迭射。一般来说,弩阵会分为三批,一批射杀,一批准备,一批装填,唯有如此,才能对敌人造成不间断的射杀,对敌人造成最大伤害。 秦军第一轮射杀过后,紧接着就是第二轮射杀,不会给赵军撤下城头的机会,是以,信陵君的处置虽然对头,却是太晚了。 第二轮射杀之后,就是第三轮。第三轮过来,就是第四轮,周而复始,没有任何间隙。 在秦军轮番射杀之下,赵军顶着弩矢,冒着矢雨,好一阵忙乱,好不容易撤了下来。然而,赵军伤亡惨重,死伤无数,整个城头赤红一片,在日光下闪闪发光,说不出的妖艳。 “真是赵括第二!”黄石公不住摇头,大是惋惜。 对这话,尉缭大是赞成。 要不是信陵君处置失误,赵军不会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 “信陵君比赵括幸运,赵括没有机会改正,他却有机会!”秦异人笑着再度点评一句。 “没错!”黄石公大为赞同这点评。 “世人虽是在讥嘲赵括,据我所知,白起对他却是赞不绝口。”尉缭点点头,说了一句让人惊讶的话。 “此话怎讲?”秦异人很是惊奇。 白起是何等样人?那是战神,放眼当世,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的眼界极高,他对赵括赞不绝口,还真是让人想不到。 这话也正是黄石公要问的,盯着尉缭。 “你们是知道的,我父是魏国国尉,能知晓一些人所不能知的消息。”尉缭笑着为秦异人解释,道:“据我父得到的消息,白起赞扬赵括是一块美玉,只是没有良工进行雕琢,若是假以时日,让他把兵法融会贯通,那么,赵括必将成为无敌上将,放眼天下,难有敌手。正是因为白起顾忌赵括,这才调集强弩,组成弩阵,专门射杀赵括。” 想想也是这理,赵括在兵法上的见解,就是他的父亲赵奢也不能屈。赵奢是山东六国第一个打败秦军的名将,而且是在廉颇都认为秦军不可战胜的情况下,临危受命,一战而败秦军,其人的眼光见识那是超人一等。就连赵奢都不能说服赵括,由此可见赵括在兵法上的见解是如何的了得了。 再者,赵括中计,把赵军陷入绝境,按理说,赵军对他应该是恨之入骨,欲杀他而后快,不听从他的号令。事实上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在长达四十余日没有吃没有喝的被围日子里,赵军仍是听从他的号令,仅此一桩,就足见赵括之才了。 要是换个人,早就被陷入绝望的赵军杀掉了,怎能听从他的号令? 但是,赵括缺乏磨砺,人太年轻,锐气太盛,陡居高位,统领三军,有些盲目自信,因此而中了白起的计。 可以想象得到,若是赵括在长平大战中逃过一劫,活下来了,他一定会痛定思痛,不凡的眼界和经历融合在一起,他必将成为盖世名将。 正是因为白起看到了这点,这才不计一切代价,要杀死赵括,经过一番努力,最终射杀了赵括,为秦国解除了天大的后患。 “不仅白起对赵括赞不绝口,就是参战的秦军将领皆如是,他们一提到赵括,只有四个字:烈烈英风!”尉缭接下来的话很是惊人,道:“据说,在赵括身死之后,不少秦军将领流泪了,很是惋惜,如此英才却早逝。” 在被围的四十余日里,赵括不仅能控制赵军,还能让赵军展现出强悍的战力,给秦军巨大的杀伤,让秦军伤亡不小,这是一个奇迹,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烈烈英风”四字,赵括足以当得。 “后人皆知赵括只会纸上谈兵,却不知赵括之能也!”秦异人在心里大是感慨。 就在他们感慨这会,秦军的攻势发生了变化。 “猛火弹,放!”王陵在云车上把邯郸城头的情景尽收眼底,只见城头上已经没有多少赵军了,强弩再射杀已经没用了,是该换一种攻城利器了。 传令校尉展动令旗,传下军令。 秦军锐士把陶罐朝投石机的斗里放,然后用火把点燃,投石机发威,一阵尖锐的啸声响起,只见一个个火球出现在空中,划出优美的轨迹,对着城头砸去。 “砰砰砰!”惊天动地的碰撞声中,火球砸在城头上,四散飞溅,一股黑色的液体出现,流到哪儿烧到哪儿,只片时功夫,整个城头就是一片火海,烈焰熊熊。 战国时代,把石油称为“猛火油”,这是秦国的特产,山东六国都没有。 中国古代的石油产地是在现代的延安,这在秦国境内。自从发现石油可以燃烧,可以用来制成攻城利器,秦人就把石油用陶罐装好,点然后,用投石机抛入敌阵中,制造混乱,烧毁敌人。 而山东六国没有石油,若要进行类似的打击,就需要在圆石上涂上油脂,再用投石机抛入敌阵,给敌人制造混乱,烧毁敌人,其效率比起秦军的猛火油就差多了。 猛火弹接连不断的朝邯郸城头抛去,不仅城头上一片火海,就是城墙后面也是火光熊熊,赵军难有立足之地。 “攻城!”猛火弹把赵军逼离了城头,正是攻城的良机,王陵果断的下令。 第十八章 秦军攻城 下 “攻城!攻城!”秦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声,开始攻城了。 秦军一队接一队的开出来,开到城墙下,一包包土朝护城河里扔,一朵朵水花不时溅起,没过多久,护城河就被秦军填平了。 护城河被填平后,秦军开始架云梯,朝城头上爬去。 “快,上城头!”信陵君看得真切,强忍着心惊,挥着胳膊大吼。 其实,不需要他的催促,赵军也知道该怎么办,挥着赵剑,一股脑儿朝城头扑去。 虽然他们的士气不如适才,仍是一往无前的冲杀,很快与爬上来的秦军锐士相接,剑来剑去,杀作一团,没人退缩。 战国时代,是全民尚武的时代,只要是好脚好手,都得练武,都得强身健体,要不然,莫想在战国时代活下来。而且,赵国的尚武之风尤盛,不在秦国之下,这都是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国策的结果。 赵人虽然有些惊惧,却是没有后退,前赴后继,与秦军锐士杀作一团。 赵军勇猛,秦军锐利,旗鼓相当,一时之间难分难解。 战国时代,单兵作战能力最强的并不是秦军,而是孙膑训练的“技击之士”,最善于单打独斗。秦军的优势在于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号令严明,特别善于配合作战。然而,在这种攻城战中,秦军的配合难以发挥,主要是靠单兵作战能力,是以难以取得优势。 “虎狼秦人也不过如此嘛!”信陵君看在眼里,如同打了鸡血似的,信心大振,挥着胳膊,吼得山响:“死战!死战!决不让虎狼秦人踏上城头!” 他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再也难以维持了,因为爬城头进攻,只是秦军诸多攻城手段之一。 “这才象赵人!”王陵看在眼里,重重点头,大为赞许。 赵国是当时山东最强战国,那是因为赵国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大军,被称为“劲卒”,是秦军的唯一对手。虽然这些劲卒在长平一战中,被秦国全歼,不过,赵人的豪杰之气仍在,尚武之风仍存,敢战之气犹在,遇到秦军进攻,他们舍生忘死,奋力搏杀再正常不过了。 “攻城门!”紧接着,王陵又下达一道军令。 命令一传下,撞车被推了出来,缓缓朝城门驶去。 撞车是一根放在车架上的巨大原木,直径超过了一米,足有十余丈长,由百多两百秦军锐士推动,通过填平的护城河,狠狠撞在精钢铸就的城门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百度搜索:随梦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 “轰隆隆!” 如同万千个炸雷轰鸣一般,震得地皮都在颤抖,整个城墙都在抖动。 “跟地震似的!”秦异人站在胡风酒肆的房顶上,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震动,那感觉跟地震没差别。 一击没能撞开城门,秦军推着撞车朝后退,到了一定距离,再发一声喊,一齐奋力,推着撞车朝城门再度撞去。 “轰隆隆!”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震得人耳鼓轰鸣,如同炸雷在耳际鸣响。 就这样,秦军的撞车一次又一次,不断撞击城门,城门开始变形了,一开始是一点点,到后来,变形就越来越大了。 “快,攻击撞车,攻击撞车。”信陵君看在眼里,惊在心头,只觉头皮发麻,一阵阵心悸。要是秦军攻破城门,秦军就会如同潮水般涌将进来,到那时,邯郸也就完了。 不需要信陵君下令,赵军也知道怎么做,有弓箭的放箭,有石头的砸石头,有弩的用弩,甚至用火攻,对着撞车猛攻。不管赵军如何努力,秦军的撞车却是不受影响,对着城门狠狠冲撞。 城门的重要性不需要说的,是个人都明白,撞车在进攻城门时,必然要遭到敌人的攻击,是以,撞车务必要坚固,要防火,是以,赵军的攻击无效。 信陵君看在眼里,更是害怕,颤抖着道:“快!去城门!准备迎战!” “公子,休慌!”毛公忙献计,道:“可以用滚油把城门这里烧红,让秦军无法立足。” “这些石块太小,不能损伤撞车,应该找些大点的石块。”薛公再献一计。 “有理!”信陵君初临战阵,心惊肉跳,哪有心思想这些,被二人提醒,方才明白过来,立时传令。 赵军得令,把滚油点燃,对着撞车淋下,不一会儿功夫,城门口烈焰熊熊,无法立足,秦军不得暂时停止撞城门。 “真是高明!好计!”信陵君长吁一口气。 “虎狼秦人,看你们还如何攻城?”侯赢看在眼里,大是欢喜。 以信陵君他们想来,城门口烈焰熊熊,秦军无法进攻。然而,他们的想法就被证明为幼稚,非常幼稚。 只见一队秦军打来冷水,对着这些使用撞车的秦军当头淋下,把这些秦军淋得跟落汤鸡似的,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 “虎狼秦人这是要做什么?”信陵君看在眼里,有些不明所以。 “完了!完了!”信陵君念头转动之际,顿时明白过来,一颗心直往下沉。 这些秦军不仅把身上淋湿,还用湿布缠住头,裹住脚,再用一块湿布遮住脸,就连眼睛也不露在外面。 当然,遮脸这块湿布稀稀疏收,可以透过光亮,能模模糊糊的看清景物。 处理好之后,这些秦军再度来到撞车下面,发一声喊,冒着烈焰,推着撞车,对着城门再度冲去,又是一声惊天动动的巨响传来,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不仅如此,还有一队秦军跟在后面,不住用泥土掩盖烈焰,泥土倒到哪儿,哪儿的烈焰就熄灭,青烟大冒。 “快,倒油!倒油!”信陵君很是清楚,绝不能让秦军把烈焰熄灭,不然的话,后果难以设想。 赵军把滚油不断倒下去,好象不要钱似的,无论秦军怎样掩盖,总是烈焰腾空。 就这样,你浇一层油,我填一层土的进行下去,城门口的地势越来越高,这不利于秦军撞城门,王陵干脆下令,停止填土。 当然,王陵还有后招,他命几队秦军身上淋湿,全身裹住待命,一等前面的人坚持不下去,就把后面的人派上去,如此这般,撞车撞城门断断续续,却是取得不错的进展,城门的变形越来越大。 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城门迟早要被撞开,毁掉撞车才是最好的办法。 经过一阵折腾,赵军终于弄来磨盘大小的巨石,在城头上堆得满满的,这一次,信陵君终于聪明了一次,没有下令把这些石块零零星星的推下去,而是等到积累得差不多了,这才下令:“砸!砸!狠狠的砸!” 赵军手忙脚乱,推着巨石朝城下砸去,狠狠砸在撞车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撞车虽然牢固,可是,巨石数百上千斤,从城头上砸下来,那是何等的巨力,撞车再也禁受不住,很快就给砸毁了,秦军只得退了回来。 “哈哈!”信陵君大是欢喜,眼睛鼻子挤作一团了。 胡风酒肆的房顶上,秦异人、黄石公和尉缭看在眼里,言笑宴宴,正在点评。 “我敢打赌,信陵君一定会很欢喜。”秦异人眉头一挑。 “我也打赌,信陵君的欢喜很快就会成为泡影。”黄石公摇头。 “他是平生头一遭上战场,一有进展就会欢喜,你们莫要取笑。”尉缭一本正经,话里却是透着调侃。 正如秦异人三人所言,信陵君的欢喜劲头没持续多久,就荡然无存了,只是因为秦军又推出了撞车,对着城门狠狠撞去。 邯郸是赵国的都城,不会那么容易攻下,更不可能仅凭一辆撞车就能攻破城门,秦军早就做好了准备,准备了不少撞车,一辆被砸坏,立时再换上一辆便是。 有了经验,信陵君的指挥就镇定多了,在他的指挥下,赵军奋勇冲杀,在城头上与秦军肉搏,使得秦军难有进展。城门下,赵军不时把巨石扔下,砸坏撞车。 整个攻城战,成了拉据战,秦军的攻势很猛,却是难有进展。赵军虽是守住了城池,却是代价高昂,死伤不少。 赵军的伤亡之所以如此之高,一是因为信陵君乱指挥,他头一遭上战场,指挥起来没有经验,不够熟练,枉死不少士卒,遭到强弩的射杀就是最好的明证。 二是因为秦军是精锐,而赵国的精锐早已在长平大战中被秦国歼灭,这些赵军是仓促征召的,小的还未成年,老的已经快隔屁了,哪是秦军锐士的对手。 好在,邯郸是座坚城,自从赵国成为诸侯之后,就在苦心经营,至今已经上百年了,打造得跟铁桶一般,让赵军占尽了优势。赵军依据邯郸城死战不退,给秦军制造了天大的麻烦。 当然,若是两军在城外相遇,打的是野战的话,赵军压根儿不是秦军对手,只需要几个冲锋就能全歼赵军。 “邯郸真是坚城,如此难攻!”王陵打量着坚固的邯郸城,大是烦恼。 “你也莫要着急,邯郸之坚固,天下少有,哪是短时间内能攻下来的。”蒙骜忙宽慰。 “我当然知晓邯郸是汤池金城,可是,我心里急啊。”王陵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急也没用,得沉着应战。”蒙骜道:“如此坚城,能在一年半载内攻下就不错了。” 蒙骜说得没错,邯郸之难攻,天下人皆知,尽管赵国精锐尽失,秦军能在一年半载内攻下来,已是难能可贵了。(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生死之交 赵国王宫。 赵孝成王心惊胆跳,不住呢喃:“列祖列宗,在天有灵,保佑大赵平安无事!保佑大赵平安无事!” 一边祈祷,一边打颤,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仿佛土里埋过似的。 自从接到秦国出兵的消息后,赵孝成王就是心惊肉跳,没有一刻安生过。没过多久,秦军兵临城下,他的恐吓惧达到最大,时时刻刻处在惊恐之中。 要是在长平大战之前,即使秦国兵临邯郸城下,他也不会惊慌,因为那时节他有数十万精锐在手。眼下嘛,赵国精锐损失殆尽,要兵没兵,要钱没钱,要粮没粮,由不得他不惊恐万状,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心惊肉跳。 “禀君上,廉颇将军求见。”就在这时,只见郭开快步进来,冲他禀报。 “廉颇?不见!”赵孝成王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打死他也不想见廉颇,因为那太丢人了,丢人丢到东海去了。 长平之战,若不罢廉颇兵权,赵国绝对不会有眼下这般艰难的处境,以廉颇的谨慎,即使战事不利,赵国吃了败仗,他也会带出不少军队,少说十几二十万不是问题。真要有十几二十万精锐在手的话,赵国也不会如此眼下这般艰难。 他也不会象眼下这般惊恐万状,恨不得躲到娘肚子里。 “臣,廉颇见过君上!”赵孝成王的话刚落音,只见廉颇大步而来,冲赵孝成王见礼。 在廉颇身后,跟着一群内侍和红衣剑士,个个一脸的畏惧,不敢靠近廉颇。 人的名,树的影,以廉颇的威名,他要不顾一切前来见赵孝成王,还真没人能阻止他。以往。他不是不知道如此做,而是没必要,眼下的赵国处在生死存亡关头,他不得不如此做。 “廉颇,你好大的胆子。寡人并未召你。”赵孝成王一张脸红得跟鸡冠似的。一脸的羞愧,喝问起来,底气不足。 这是他有愧于廉颇,而非廉颇有愧于他。 “臣敢请君上付臣一支兵。臣愿为大赵守城。”廉颇是个直性子,并没有绕弯子,直道来意。 “守城?你守的哪门子的城?”赵孝成王好象火烧了屁股般,一蹦老高,尖叫起来:“信陵君守得好好的。何须你来守?” “信陵君?一个狗屁不如的东西,就凭他也配守城?”不提信陵君还好,一提信陵君,廉颇的火气腾腾直窜,吼得山响:“他不知兵,不知应变之道,枉死多少男儿?” “闭嘴!”信陵君是赵孝成王求来的上将军,赵孝成王绝不容廉颇侮辱信陵君,沉声喝道。吼声如同炸雷。 然而,廉颇不仅没有闭嘴,反倒是脖子一梗,昂昂而言,道:“君上。别的不说,只说秦军一到,信陵君命大赵男儿上城头一事,就是天大的错误……” “笑话!”赵孝成王冷笑一声。道:“亏你是将军,亏你打了一辈子的仗。你连这都不清楚。秦军打来,信陵君不命将士们上城头抵挡,还能怎生做?” “君上有所不知,秦军攻城首先会用强弩射杀,再用猛火油烧,然后再攻城。信陵君不知秦军战法,一来就让将士们上城头,那是在让将士们送死,枉死无数!”廉颇声泪俱下道:“君上,眼下的邯郸危在旦夕,每死一个就少一分战力,尽可能少死呀,哪有他这么打仗的,哪有他这么打仗的。” 廉颇堂堂七尺男儿,腾冲万军之中,不会皱一下眉头,如此声泪俱下的事儿,还是平生头一遭,实在是信陵君所作所为太让他痛心了。 “你走!快走!滚!快滚!有多远滚多远!”赵孝成王的怒火更大了,冲廉颇吼得山响,道:“你给寡人记住,不许你说信陵君一句坏句,不然的话,寡人定当灭你满门。” 若是秦军一来就攻破了邯郸的话,赵孝成王一定会相信信陵君是赵括第二,偏偏秦军在赵军的勇猛抵挡下,难以取得进展,在赵孝成王心里,信陵君就是大才,是上天派给赵国的救星,他绝对不容许廉颇有丝毫冒犯之意。 赵孝成王若是知兵的话,他就会知道廉颇所言是实情。问题是,他绝对不知兵,他若是知兵,就不会把赵括当作天才,赵括是他的侍读,两人自小一起长大的,赵括对他影响很深。 “君上!”廉颇大叫。 “拖出去!”赵孝成王很是无情的挥挥手,一队红衣剑士上来,微微摇头,万分不愿,却是王命难违,只得把廉颇轰了出去。 “大赵休矣!大赵休矣!”廉颇一边抹泪,一边仰首向天,大声疾呼。 然而,却是没有任何作用,廉颇只得孤独的离去。 廉颇失魂落魄般到来,亲卫忙道:“回府。” “不,去见秦异人。”廉颇挥手道。 “见秦异人?”亲卫好一通惊讶:“将军,秦异人是虎狼秦人,是大赵的死敌呀,你怎能去见他呢?” “但他知心。”秦异人虽是赵国的死敌,却是往往能说到廉颇的心坎上,让廉颇引为知己,此时的廉颇心若死灰,太需要一个知心人与他说说话,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秦异人。 xxxxxxxxxxx 秦异人府上。 秦异人正与黄石公、尉缭在痛饮。 “数日观战,我对用兵之道颇有些感想啊。”秦异人端起青铜酒爵,笑道:“不观兵,不知可以如此用兵。” “没错,我也是受益良多。”尉缭重重点头,大是赞同。 “我也有进益。”黄石公是隐世兵家,观看秦赵大战,也是颇有收获。 这几天观兵,三人各有所得,都很欢喜,心中高兴,秦异人这才摆下酒宴,与黄石公和尉缭痛饮。 三人举起青铜酒爵,就要一饮而尽,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只见廉颇黑着一张脸,快步而来,仿佛秦异人欠了他金似的。 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飞奔而来,想要拦住廉颇。却是不能成功。 四人的身手虽然不错。但与廉颇这样的猛士比起来,仍是有不小的差距。 “廉颇兄,你这是怎生了?”黄石公大是惊讶,一脸的迷糊。 不仅他迷糊了。就是秦异人和尉缭,谁个不迷糊? 好端端的,廉颇黑着一张脸,仿佛有人借了他粮还他糠似的,谁能想得明白? 廉颇一句话不说。夹手从黄石公手里夺过青铜酒爵,一仰脖子就喝干了。兀自不休,端起上酒器,就嘴就器,一口气喝得精光,把上酒器重重一扔,沉声道:“气死我也!” 这话太过突兀了,尽黄石公和尉缭才智了得,也是不明所以。 “廉颇兄。你这是怎生了?你得说话呀。”黄石公很是焦急。 廉颇一声不吭。 “我知道了。”黄石公还要再问,秦异人忙阻止他,笑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廉颇将军是去见了赵王,想要为赵国出力。空有报国之心,却是报国无门,可对?” 黄石公和尉缭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廉颇。很想求证。 “你怎生知道的?”廉颇大是惊讶,一双如同铜铃般的眼睛在秦异人身上刮来刮去。仿佛要刮出答案似的。 “你都写在脸上了,我能不知晓?”秦异人笑道。 廉颇把脸一摸,盯着秦异人,没有说话。 “你是忠臣,忠心耿耿,一心为赵国,赵国眼下遭到秦国的进攻,你能不出力?你能不坐视不理?”秦异人一挥手,吩咐孟昭为廉颇另设一席,接着道:“你如此气沮,唯有赵王不用你方能若此!” “有理!有理!”黄石公和尉缭齐声赞叹。 “你还真是个知交!”廉颇重重点头,无神的眼中终于有了神采,坐了下来,道:“没错,就是如此。我心中闷着呢,没地儿解闷,想找你解解闷。” “哈哈!”黄石公和尉缭仰首向天,大笑不已。 黄石公更是指点着秦异人和廉颇,点评道:“一个是赵国的忠臣,一个是秦国的王孙,竟然是知交好友,在这秦赵生死大战之际,坐在这里痛饮,诚佳话也!” 这绝对要算一段佳话,尉缭点头赞同。 战国时代,知交好友往往成为生死大敌,这是战国时代的特殊风景线。 “你算是来对地儿了。”秦异人笑道:“我不仅为你解闷,还可以为你出一策,说不定你能重掌兵权。” “哦。”不仅廉颇大感惊讶,就是黄石公和尉缭也是如此,一脸的震惊。 “你没说假话?”廉颇放下手中酒爵,沉声问道。 秦赵是死仇,眼下的秦赵两国正在生死搏杀,秦异人为廉颇出谋划策,就是在为秦国树立大敌,尽管廉颇相信秦异人,也是有些质疑了。 “你一定以为,秦赵两国正在进行生死之战,我为你出谋划策,就是在为秦国树敌,是吧?你这样想也无可厚非。不过,我是不会在意的,大秦要想一统天下,要克服的艰难险阻不知几多,也不多你这一个。”秦异人倒是看得开。 这话是实情,更不乏豪情,让人信服,黄石公、尉缭眼里异采闪烁。 “要是大秦连你廉颇都战胜不了,何以一统天下?”秦异人再问一句。 “好胆!”廉颇大声喝采。 “你眼下要做的事就是忍耐,等待时机。信陵君不过是沽名钓誉之人,眼下虽然邯郸仍在,焉知何时失陷?到那时,你才有机会,一举夺取兵柄。”秦异人为廉颇出主意。 “谢公子,廉颇明白。”廉颇眼中精光闪烁,恍然大悟,道:“自今日起,廉颇与公子便是生死之交。” 廉颇的信誉自是没说的,一诺千金,他说是生死之交便是生死之交。能有廉颇这样的生死之交,是人生的幸事,秦异人大是欢喜。(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白起当罪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百度搜索:随梦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 须发皆白的秦昭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端坐在宝座上,正在处理公务,神情十分专注。 就在这时,长史桓兴快步进来,道:“禀君上,邯郸军报。” “邯郸军报?好!一定是打了大胜仗,邯郸一鼓而下了。”秦昭王忙放下手中的竹简,大是欢喜,一把夺过军报,展开一瞧,一声冷哼:“哼!王陵如此没用?” 依他想来,只要秦军赶到邯郸,就可以一鼓而下邯郸,邯郸一下,赵国也就灭了。然而,王陵传来的军报却是秦军无法攻下邯郸,只能围困。 长平之战,赵国五十万精锐被秦国歼灭,赵国不设防,邯郸空虚,秦军攻城一鼓而下是正理,怎能是这样?秦昭王还真是想不明白。 “难道白起的见解是对的?”直到眼下,秦昭王还以白起是在胡言乱语,不相信白起的判断。 说起来,也不能怪秦昭王,就连追随白起征战数十年的将领们也不相信白起的判断,赵国都那样儿了,赵国还能守住邯郸? “传白起。”秦昭王想来想去,还是把白起传来问个明白的好。 尽管他眼下对白起怨气很大,恨不得扇白起两个耳光,不过,他仍是对白起的军事才干很欣赏,遇到这种难解之事,自然是要找白起问个明白。 “君上,上将军的病情更加严重了。”长史桓兴忙提醒一句。 “真的?”秦昭王雪白的眉毛一掀。 “千真万确!”桓兴忙回禀。 秦昭王眉头拧着,成一个川字,沉吟一阵,道:“传来。问他一些话而已。” 若是在寻常时日,白起病倒,秦昭王断不会打忧白起。即使有事要问白起,他会去白起府上,只是因为攻打赵国一事,他对白起多有不满,这才要白起前来见他。 “诺!”桓兴忙领命。去安排。 “白起,你是真病,还是装病?”秦昭王眉头拧得更紧了。 没过多久,白起被几个铁鹰锐士抬了进来,秦昭王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白起。只见白起虽然脸色不太好,却是比起上次见面要好上一些,精神还不错,心中不由得大怒:“你明明大有起色。为何更重了?” “臣,白起,见过君上。”白起在病榻上抱拳见礼,声音很是虚弱,完全没有昔日那种龙精虎猛之气。 “免了。”秦昭王挥挥。沉声道:“王陵攻打邯郸不利,战事处于僵持,你有何见解?” 白起微一沉吟,道:“君上,臣以为不能一鼓而下的话,可以先围围再看。若是还不能攻下邯郸,当立即撤军。” “撤军?”秦昭王的眉头一立,如同出鞘的利剑,威势逼人。 “为何要撤?”秦昭王沉声喝道。如同雷霆炸响。 秦军攻城不利,也没到撤退的地步?秦昭王还真不信,怒气冲冲。 “君上,要是臣所料不错的话,邯郸战事久拖不决。山东之地必合纵联兵,到那时,大秦就是想撤军也来不及了。”白起忙回答。 “合纵联兵?你是在做白日梦?”秦昭王彻底怒了,吼得山响:“合纵早就散了。被吾孙异人散了,何来合纵之说?你知不知道?燕国已经派人入秦。与大秦暗中结盟,没有燕国岂有合纵?” 剧辛听信了秦异人的话,回到燕国后向燕王建策,要秦燕暗中结盟。结好秦国这个第一大战国,正是燕王心中所想,想也没有想就同意了,派人前来秦国,顺利的结成同盟。 “君上,赵国是山东中枢,若赵国被大秦所灭,山东将不复存在,山东六国岂能坐视不理?”白起的声调有些高,很是焦虑道:“韩魏两国最是焦急,若这两国出兵的话,很可能引起合纵,还请君上三思。” 自从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的国策之后,赵国一举成为一流战国,成为山东六国抵抗秦国的中枢,若是赵国被灭,天下局势剧变,其余五国必然震恐,必欲联兵,这是大势所趋。其中,同为三晋的韩魏两国最是焦虑,因为这两国与赵国的互补性太强了。 “你就说,你能不能率军出战?”早在发兵之前,白起就这样说过,秦昭王对他的老调没兴趣,沉声问道,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白起。 0 回复 1楼2013-05-0319:16举报| King丶凌墨 五大夫7 “咳咳!”白起大口大口咳血,很是虚弱,道:“臣这病……” “狗屁!你有屁的病!你是装病!”秦昭王不容白起说完,粗暴的打断白起说话,吼道:“你要是病了,为何脸色比上次更好?嗯。” “君上,臣为了见君上,服了提神之药。”白起苦笑不已。 白起得知秦昭王要见他的消息后,为了有精神说服秦昭王,特命人给他服了提神药物,准备好好剖析一通。却是没有想到,竟然让秦昭王误会了。 “提神药?”秦昭王一愣,紧接着就是怒火冲天:“你白起自小从军,身子壮得象头牛,什么时间生过病的?你这是装的,装病!你是不想出战,你莫以为寡人不知道。你这是居功自傲!滚!滚出咸阳。” 白起的身子很壮实,虽然受伤不少,却是很少生病,这点秦人都知道。要想让秦昭王相信白起病了,还真是有些难度,尤其是他眼下怒火正盛,更不会相信了。 “哎!”白起长叹一声,要铁鹰锐士把他抬走。 白起回到府上,冲夫人道:“赶紧收拾,我们离开咸阳。” 白夫人满头银发,年纪不小了,却是身子骨硬朗,姿容不衰,闻言大奇:“离开咸阳?为何要离开?” 白起是秦国的顶梁柱,怎么可能离开咸阳?这是她平生头一遭听说,还真是不信。 “哎!君上的旨意,我不能抗旨。”白起解释一句。 “……”白夫人直接失声了。 以白起为秦国立下的功勋,秦昭王只会拢络他,怎能赶他离开咸阳?白夫人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今非昔比了!”白起慨然一叹,道:“君上已经听不进我之言,留在咸阳做什么?不如离去的好。” 白夫人强忍着心惊。下令收拾行妆。 白起虽是贵为上将军,是秦国的顶梁柱,却是没什么家财,很快就收拾好了,一辆车就能装下。主要是些武器、盔甲。这些都是白起昔年征战所用之物。对于别人来说,这些是无用之物,对于白起来说,却是宝贝。 白起和白夫人同乘一辆轺车。带了几个佣仆和几个铁鹰锐士,离开了咸阳。 XXXXXX 秦国王宫里,秦昭王一脸的焦虑,背着双手,不住踱来踱去。 “白起呢?”秦昭王突然停下来。大声喝问。 “禀君上,白起离开咸阳了。”长史桓兴忙回禀。 “走了?真走了?”秦昭王有些惊疑。 长史桓兴看在眼里,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是秦昭王下旨要白起离开咸阳的,你又惊疑个什么劲? “寡人……”秦昭王本想说他是在气头说的气话,当不得真的,一想到君无戏言,这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白起有定鼎之功,可以这样说。若是没有白起,就不会有秦昭王。秦武王死的时候,虽然把国君之位传给了他,当时的秦昭王还在燕国做人质,适逢子之乱。吃不饱,穿不暖,饥一顿,饱一餐。都快活不下去了。 正在这危急关头,白起带人来到燕国。要接他回国。燕国一得到消息,就要扣留他,不让他回国,当时的情形万分危急,秦昭王以为自己不可能回到秦国了。然而,白起沉着应对,与燕国追兵兜圈子,成功的甩掉燕军,顺利的把秦昭王带回国,秦昭王这才登上秦王之位。 从内心来说,秦昭王把白起当作最为信任之人,凡有重要之事,就会召白起相商;凡有难办之事,就会交给白起去办;凡有别人不能打的仗,就命白起出征,长平大战就是明证。 他要白起离开咸阳之言,是当时气头上的气话,当不得真的。问题是,他是一国国君,君无戏言,说出来的话,不能反悔,这才焦虑难安,不住踱步。 “甚时间走的?”秦昭王再问一句。 “离宫之后就走了。”桓兴如实回答。 “什么?他走得如此之急?为何?”秦昭王如同火星掉在裤裆里似的,沉声大喝,如同雷鸣,恨恨的骂道:“白起啊白起,你是不是早就想走了?嗯,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要白起离开咸阳,本就是秦昭王的气话,他原本想白起不会这么急着走,他再想想办法挽回这事。乍闻白起很快离开咸阳的消息,他能不多心?能不怒吗? “君上,上将军一向雷厉风行,朝受命,夕引道,绝不拖泥带水。”桓兴忙为白起开脱。 白起征战一生,大小数十战,从无败绩,那是因为他雷厉风行,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早上领命,下午就可以出发,绝没二话。 这本是白起的优点,此时却成了白起的致命伤,只听秦昭王吼得山响:“狗屁!他明明是有二心,是有二心!急欲逃走!” “君上,上将军忠心耿耿,一心为大秦,哪来的二心?”桓兴都快哭了。 要是白起有二心,放眼整个秦国,谁能信任? 然而,还有让桓兴更加震骇的事儿,只见秦昭王解下腰间秦剑,朝桓兴一抛,杀气腾腾,沉喝道:“你,持此剑去追白起!快!” “啊!”桓兴脸色大变,脸孔扭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秦昭王这是动了杀机,要杀白起,他能不惧吗? 第二十一章 杜邮之厄,白起之灾 白起是秦国的顶梁住,要是被秦昭王杀了的话,谁能不心疼?桓兴连死的心都有了,忙跪在地上,冲秦昭王道:“君上,万万不可呀,万万不可!” 战国时代礼仪简约,就是臣子见了国君也顶多抱拳一礼,跪拜大礼极少极少用到,实在是白起生死干系太大,要是被杀的话,那是天大的损失,桓兴一急,不得不跪下了。 “闭嘴!”秦昭王沉喝一声,道:“有何不可?有何不可?白起他这是要背叛大秦,他要去投夺山东六国,绝不能让他得逞……” “不可能!”桓兴大声尖叫,眼泪直流。 白起打了一辈子的山东六国,斩杀山东六国百余万之众,怎么可能去投奔山东六国呢?这罪名也太牵强了。 然而,此时的秦昭王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一口咬定白起是要投奔山东六国,吼道:“白起若无背叛之心,何以如此快离开咸阳?” 捉鬼也是秦昭王,放鬼也是秦昭王,明明是他要白起离开咸阳,白起敢抗命吗?以白起雷厉风行的性格,接到王命当然是越快离开越好,难道还在赖在咸阳不走? “快去!不能让他得逞。”秦昭王须发皆张,如同怒目金刚,一脚踢在桓兴胸口。 桓兴翻了几个跟斗,这才爬起来,捧着秦昭王佩剑,一边抹泪,一边失魂落魄般离去。 秦昭王诛杀白起一事,让无数后人叹息。有人说是范睢忌白起之功。中伤了白起,秦昭王听信范睢谗言,这才诛杀了白起。其实,这都是谣言。 真正的原因在于秦昭王自己。秦昭王步入晚年,不再象年轻时那般精明,那么容易听得进谏议,白起的观点很正确,后来战事的发展完全证明了这点,只是秦昭王急于灭赵,不想听。一意孤行,要王陵领兵出战。 王陵伐赵,战事不利,消息传来,秦昭王很是不愤,羞愧难挡,再问白起,要白起出战,白起的病情加重。无法领军。秦昭王恼羞成怒,认为白起是恃功而骄。一怒之下杀了白起。 没过多久,山东六国联兵伐秦,整个形势和白起的预料如出一辙,秦昭王这才相信白起的先见之明,大是后悔,思念猛将,也就是白起,整日里长吁短叹。 范睢因这事有些心灰意冷,萌生退意。趁着蔡泽入秦的机会,举荐蔡泽自代,有多远躲多远。 XXXXXX 秦国丞相府。 范睢正在处理公务,神情专注,极为认真。 就在这时,郑安平快步进来,冲范睢见礼。道:“见过丞相。” “郑兄弟,过来坐。”范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历来是礼敬有加,冲郑安平招手,为郑安平斟茶。道:“润润喉。” “丞相,出事了,出大事了。”郑安平并未象往常那般坐过来,而是直嚷。 “出什么事了?”范睢眉头一挑,问道。 “君上要杀白起。”郑安平忙回答。 “好!杀得好!什么?要杀白起?”以范睢的才智,一时间都未来得及反应,等到他反应过来,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一脸的震惊,大声质疑:“郑安平,你没说谎?” 郑安平是他的救命恩人,历来都是称呼“郑兄弟”,直呼其名还是平生头一遭。实在是秦昭王要杀白起这事太过骇人了,太难以让人相信了,就是以范睢的才情也是想不明白道理。 “千真万确!”郑安平重重点头,十分笃定,让人不敢有丝毫怀疑。 “为何呀?为何呀?好端端的,为何要杀白起?”范睢是十足十的聪明人,还是聪明绝顶的那种人物,也是想不明白了。 “是这样的……”郑安平忙把情形说了。 “哎呀!”范睢重重一巴掌拍在额头上,仿佛记起了什么,手忙脚乱,从怀里掏出一通书信,瞪大眼睛浏览一遍,一脸的惊奇:“异人公子是怎生知道的?他要我救下白起,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他手里的书信,正是秦异人写给他的,秦异人在信中要范睢多关注白起,若是白起有不测,要他适时援手。 一开始,范睢有些不信,心想白起是秦国的顶梁柱,秦昭王对他极为倚重,怎会有事?好在范睢此人多智,思虑一通后认为,以秦异人这个天下第一名士的身份他断不会乱说,他如此说定是有所见,说不定是山东六国的阴谋,就要郑安平多加关注。 安排这事后,范睢也就不再理睬。今日得到秦昭王要杀白起的消息,范睢对秦异人的先见之明大为佩服。同时,他又是奇怪,秦异人是怎么知道的? 作为现代人,要是不知道白起是被秦昭王乱命所杀,那还配为现代人吗? “丞相,这要如何处置?”郑安平问道。 “进宫!我要进宫。”范睢飞也似的冲出去了。 XXXXXXXX 秦昭王正在上书房里踱步,怒气冲冲,得报范睢要见他,忙命范睢进来。 “丞相此来,有何要事?”秦昭王怒气不息,瞄了一眼范睢,沉声问道。 “君上,你真要诛杀白起?”范睢知道时间紧急,也不绕圈子,直接问道。 “白起背叛大秦,投靠山东之地,死有余辜!”秦昭王怒火三千丈,吼得山响。 “君上,臣有几事不明,正要向君上请教。”范睢微一沉吟,就开始发问了:“白起从军数十载,斩杀百余万,可有叛秦之事?” “未有。”秦昭王想了想,还真找不出白起叛秦之事,立时补充一句:“过去未。未必眼下就未有。” “敢问君上,白起身为秦国上将军,立下不世奇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他叛秦,归降山东之地,他之所得能超过秦国上将军?”范睢再问。 “这……”秦昭王张大了嘴,回答不上来。 秦国是第一大战国,秦国的上将军位高权重。跺跺脚,天下都会震动,白起就算背叛了秦国,他还能有更大的权势吗? 肯定不会有! “不能得到比秦国上将军更大的权势,白起为何要叛秦?”范睢步步进逼,沉声问道。 “兴许他有不可告人之事。”秦昭王心中已经动摇了,却还嘴硬。 “长平大战,白起手握举国之兵,他未有不可告人之事。此时行之,有何所得?”范睢的问题犀利如刀。 长平大战时。白起手握五十八万秦军,而且全是秦国精锐,若白起有二心的话,那才是他的最佳良机。眼下的白起,手中无兵无卒,他纵然要行不可告人之事,能得到什么? “咕咕!” 秦昭王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唯有喉头发出的怪异响声。 “若是白起有叛秦之心。长平大战才是他最佳时机,他只需要网开一面,放走赵军,赵国、山东之地都会德白起。白起并未如此做,而是坑杀二十万赵卒,他这是自绝于山东之地,何来叛秦之说?”范睢的问题更加尖锐了。 长平一战。白起屠夫之名威震天下,因为他坑杀了二十万赵卒。若白起有二心,不说别的,他只需要放过这二十万赵卒。就足以让赵国对他感恩戴德了。偏偏白起未如此做,而是把二十万赵卒悉数坑杀,赵国对白起是恨透了,恨不得把白起千刀万剐。 “可他不愿出战。”秦昭王想了半天,方才想到一个烂得不能再烂的理由,也是他的心声。他信任白起,把白起当作最为信任之人,白起抗命,不愿领兵出战,他能不怒吗?这才是他牵怒于白起,要杀白起的真正原因。 “君上,可愿成就帝业?”范睢沉声问道。 “帝业?此话何解?”秦昭王的眼睛明亮,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 秦昭王急于灭赵,不就是想成就帝业吗?范睢这话说到他心坎上了。 “若君上要成就帝业,必要白起征战山东;若君上不愿成就帝业,杀白起正该。”范睢大声道来。 “你这不废话吗?寡人当然要帝业。”秦昭王颇有些没好气。 “还请君上召回白起。”范睢上前一步,冲秦昭王抱拳一礼。 “完了,完了。”秦昭王额头上直冒冷汗,一个劲的道:“桓兴已带剑而去,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君上休慌,臣这就去追!”范睢甩下一句话,也飞似的冲了出去。 XXXXXXXX 杜邮,是个小镇,并不大,不过百十户人家。 白起一行,到了杜邮,正在这里歇脚。 “我白起征战一生,也该解甲归田了。”白起倒是看得开,一路上很是轻松:“回到故里,我们种田侍弄庄稼。我白起不仅打仗有一套,这种田也有一套。” “就你,还种田,还不把耒耜当剑用,除草当打仗。”白夫人白了白起一眼,笑骂一句。 “哈哈!知我者,夫人也!”白起爽朗大笑。 “见过上将军。”桓兴疾驰而来。 “长史大人,你怎生来了?”白起大是惊讶。 “上将军!”桓兴噗嗵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桓兴无能,桓兴无能。” 这话太过突兀,白起不明所以,问道:“这话何意?” 桓兴流着眼泪,双手高举秦昭王佩剑,身子打颤。从内心来说,他万分不愿担这差事,可是,王命难违,他不能不依旨行事。 “秦王剑?明白了!”白起脸色一变。 “夫君……”白夫人冰雪聪明之人,脸色大变,就要扑上来,却给白起拦住,道:“夫人,为夫不能再陪你了。甲来!” 铁鹰锐士拿来盔甲,帮白起穿戴。很快的,白起穿戴整齐,拔出秦昭王佩剑,仰首向天,一声长叹:“我白起征战一生,斩杀百余万,问心无愧。唯坑杀二十万赵卒,让我心中难安!他们何辜,惨遭我屠戮!” 双手一用力,秦昭王佩剑,狠狠朝脖子上抹去。 第二十二章 将相和 坑杀二十万赵卒,是白起一生最大的污点,为无数后人谩骂,他们骂白起为屠夫、刽子手、冷血动物,却不知,白起这是在背黑锅,在为秦昭王、为秦国背黑锅。 二十万赵卒分散开来关押,这不可能,因为当时的秦国土地并不广阔,主要是现在的陕西、甘南、四川和贵州平原,二十万精锐一旦作乱,后果不堪设想。 放,更不可能了。一旦这二十万赵卒回到赵国的话,赵国立时就有了一支精锐大军,还是“复仇大军”。更进一步的话,赵国以二十万赵卒为骨干训练赵军,要不了几年,赵国就能拥有一支数十万的精锐。如此一来,长平大战白打了,秦国的代价白付出了。 是以,这二十万赵卒的命运也就注定了,要想不作乱,要想不让赵国再拥有大军,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二十万赵卒全部杀掉。秦昭王是秦国国君,他不可能下令屠杀,那样的话,秦国的损失最大。 秦昭王把这一意图暗示给白起,要白起下手。白起很不愿,却是知道秦昭王的决断是正确的,不得不执行命令,方才酿成惨祸。 尽管白起知道坑杀这二十万赵卒是正确的决断,然而,他内心难安,每当午夜梦回,他都会惊醒。 若是在战场上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死人再多,白起也心安理得,因为战场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杀人也被杀只在一念间,这没有对与错,只有胜与败。 屠杀二十万手无寸铁的赵卒,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白起心中难安。 此时,在即将结束自己性命之际,白起眼前浮现当日赵卒惊恐难安之情,不得不长叹。 “夫君!”白夫人紧咬嘴唇,眼泪直流,几欲晕去。 她与白起多年夫妻,对白起最是了解,白起是说一不二之人,他既然要依照秦昭王之命而自刎,她再怎么说都没有用,白起必死无疑。 “上将军!”追随白起的铁鹰锐士跪了下来,眼泪长流,呼天抢地。 他们追随白起多年,跟随白起出生入死,没有丝毫怨言,因为他们敬重白起,在他们心目中,白起就是神明。只要白起一声令下,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呜呜!”桓兴再也忍不住了,放声痛哭,双手掩面。 这道乱命,他万分不想执行,可是,他又不能违逆王命,唯有内心煎熬的份。 王剑寒光闪闪,对着白起的脖子就抹了下去,眼见着白起就要死于剑下,就在这时,异变横生。 “住手!快快住手!”一个充满焦虑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起手一抖,王剑停了下来,已经切入他的脖子,鲜血直流。虎目圆睁,打量着声音传来方向,只见一个人骑着一匹快马,飞也似的赶来,不是别人,正是丞相范睢。 此时的范睢头发散乱,衣衫凌乱,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镇定模样,一脸的惶急,气喘喘而来,一边策马疾驰,一边大吼:“上将军,快住手!快快住手!” “丞相?”一片惊呼声响起。 众人做梦也没有想到,范睢竟然在这时节赶来,对他们来说,如同做梦。 “你来做什么?可是来看我笑话的?”白起自从相信信陵君散播的谣言后,就对范睢很不爽,认为长平战后撤军就是他忌功,此时乍见范睢到来,他是万分不爽。 在白起心目中,范睢是罪人,不能灭赵的罪魁祸首,范睢此时赶来,除了看他的笑话,不会是别的。 “噗嗵!”范睢挣扎着要下马,却是乏力,从马背上一头载下来,四仰八叉的,与位高权重的丞相形象一点也不相符。 “呼呼!”范睢干脆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上将军,你莫要误会,我……”范睢喘着粗气,横过袖子,一抹额头上的热汗。 “误会?我们能有什么误会?”白起冷笑一声,道:“你既然要来看我笑话,你就看吧。”紧握秦昭王佩剑,又要自刎了。 “上将军,君上召你回咸阳。”范睢对白起极是了解,此人轻生死,性格刚烈,他如此决绝,必然会自裁,心中大急,好不容易把话说明白。 不是范睢故意如此,实在是他太累了。从咸阳一路赶来,累得不行了,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的?”白夫人、铁鹰锐士,还有桓兴大喜,尖叫着问道。 范睢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点点头,接着喘气。 “秦王可是要把我明正典刑?”白起眼睛一翻,眼中精光暴射。 按照秦法,秦王不能乱杀大臣,即使白起有罪,也应该依法刑杀。如眼下这般,秦昭王令桓兴持王剑而来,诛杀白起,已经违背了秦法,白起才有如此一问。 “我白起行得端,坐得正,你就是要想杀我,也没有机会。”白起冲范睢冷笑道。 白起本无罪,他之所以死,是因为秦昭王的乱命。若是真要按照秦法的话,还真找不出他的罪证,无法给他定罪。 “上将军,你就不能容我喘口气细说么?”范睢知道白起对他成见很深,苦笑道。 “你莫急,容丞相歇会再说。”白夫人忙宽慰。 白起还想再说,只听范睢道:“就算你有天大的怨气,也不在乎我喘气的功夫吧?” 这话有理,白起不再说话,而是紧握手中王剑,死盯着范睢。 “有水么?给我点儿水。”范睢口干舌燥,想说话,而嗓子眼冒烟,说不出来。 铁鹰锐士忙找来水囊,桓兴接过,递给范睢。范睢象饿死鬼投胎似的,一把夺过来,仰脖子便喝,只听一阵咕咕声响起,喉结不住抽动,很快的,一囊水便喝干了。 水滴洒落,胸襟全湿了,和着泥土灰尘,跟个泥人似的,与丞相之尊一点也不相符。 范睢一点也不在意,横过袖子,抹抹嘴,喘息一阵,这才缓过气来,感慨一句,道:“若无今日之事,不知水之重也!” 水,不过是最为寻常之物,一般哪会重视。范睢今儿是渴得不行了,方知水是如此的贵重,比黄金还要贵。 “说吧。”白起神色仍是不善。 “秦王已明,上将军无罪,可以回咸阳了。”范睢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桓兴忙相扶。 “当真?”白夫人喜极而泣,眼泪扑漱漱滚落。 “太好了!”铁鹰锐士激动难已,相拥而泣。 白起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神明,能救下白起,这是他们最为欢喜之事了。 “你没骗我?”白起仍是不太相信。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范睢摇摇头,飞身上马,道:“是与不是,你回到咸阳,去见君上便知。”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范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说的是真的?”白起惊疑不定了。 “真不真,你回咸阳不就知道了?亏你还是上将军呢。”白夫人白了白起一眼嗔怪一句。 “回咸阳。”白起把秦昭王剑还回鞘中,一声令下,众人朝咸阳赶去。 xxxxxxxx 咸阳王宫。 秦昭王坐立不安,一会儿坐,一会儿站,一会儿转圈圈,就没有一刻安宁的,仿佛他的屁股上长了痔疮似的。 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擦了一把冷汗,又是一身冷汗,整个人跟水洗过似的。 “君上。”内侍看在眼里,想要提醒秦昭王去洗洗。 “滚!”然而,秦昭王眼睛一瞪,精光暴射,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内侍再也不敢说话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万一……万一白起出事了,谁来为寡人征战山东?”秦昭王嘀嘀咕咕。 经过范睢的剖析,秦昭王已经后悔了,他不该牵怒于白起,不该一怒之下要杀白起。当然,在范睢所有的劝说之词中,最让秦昭王念念不忘的是成功帝业一事。 要想成就帝业,必须要有一员猛将,这舍白起其谁欤? 白起是旷世名将,打了一辈子的仗,就没有败过,威震山东,由他挂帅出征,必能扫灭山东,成就一统伟业。 而且,长平战后,赵国精锐尽失,唯一一支能与秦军锐士相抗的大军不复存在了,秦国大举东进的时机到了,若白起死了,就是天大的损失,谁为他征战山东? 自从明白过来后,秦昭王就是坐立不安,心神恍惚。 他是恨不得立时追上去,可是,这有用吗? 就在这时,只见范睢一身的泥泞灰尘,气喘嘘嘘,快步而来。 秦昭王一颗心直往下沉,失声道:“白起呢?他可是死了?完了,完了!寡人的帝业,大秦的伟业,完了,全完了!” 要是白起没事,范睢岂能如此急惶惶而来?由不得秦昭王想得太坏。 “君上,没事了,没事了,上将军好好的。”范睢忙扯起嗓子禀报。 “完……啊!没事了?真没事了?你没骗寡人?你真没骗寡人?”秦昭王三步并作两步,冲将上来,揪着范睢的衣襟,一个劲的问话,口水喷了范睢一头一脸。 “臣哪敢欺君。”范睢被秦昭王摇得晃来晃去,跟拨浪鼓似的。 “那白起呢?他在哪儿?”秦昭王忙失声问道。 “臣白起,见过君上。”白起在铁鹰锐士的搀扶下而来,冲秦昭王见礼。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秦昭王的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一脸的羞愧之色,好在,他比赵孝成王强,敢于认错:“这都是寡人之错,白起你不要往心里去。” 赵孝成王也知道自己愧对廉颇,却不敢直面现实,不敢认错。秦昭王比赵孝成王强就强在这里,他敢于面对错误,敢于认错。 “君上!”秦昭王当面认错,这是何等的难得?白起感动莫铭。 秦昭王一手拉着范睢的手,一手执着白起的手,把二人的手叠在一起,道:“这都是丞相开导之功,寡人方才明白,要不然,寡人必将铸成大错!” “谢丞相!”至此,白起方才明白,他能活命,是范睢之功,对范睢的芥蒂尽去。 将相和!(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各怀鬼胎 上 范睢智计高千古,一条“远交近攻”之策让秦国受益无穷,两千年后的今夭,我们依然在使用这一计谋;白起是旷世名将,军事才华盖世,两千年后仍是有着无数的粉丝,这两入,一文一武,是一对恐怖组合。//WWw.Suimeng.cOM 欢迎来到随梦小说网阅读// 两入齐心协力,会爆发出惊入的威力,这点,在长平大战中得到全面的体现。 后入赞叹长平大战之不易,赞叹白起杰出的军事才华,其实,长平大战还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因为需要海量的粮草、器械、民夫,其组织工作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谁完成的?当然是秦国丞相,范睢。 白起在前线打得那么顺,要钱有钱,要粮有钱,要器械有器械,要民夫有民夫,要什么有什么,不论条件多艰苦,白起需要的东西总能到达前线,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范睢的功劳。 若无范睢在后方的组织,把海量的物资运送到前线,纵然白起军事才华盖世,又有什么用呢? 遗憾的是,自从信陵君命入散播谣言后,白起误信谣言,以为范睢是忌他之功,对范睢一直不爽。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芥蒂尽去,曾经配合无间的老搭挡,终于再度亲密无间了。 “寡入能免今rì之错,全赖丞相,请受赢稷一拜。”秦昭王冲范睢躬身见礼,诚心感谢。 按照范睢处置这事的功劳,他完全当得起,然而,范睢却是闪到一旁,忙道:“君上,这非臣之功……” “不是丞相之功,还能有谁呢?丞相,你莫要谦逊了。”秦昭王笃定是范睢之功。 就是白起也是如此认为。 “君上,臣实在当不得此功,这都是异入公子之功。”范睢忙禀明原委。 “异入?”秦昭王大是惊讶。 “异入公子?”白起的震惊不在秦昭王之下,一双虎目圆睁。 “异入公子派入给臣送来书信,要臣多多关注上将军,若有不测,要臣施以援手。”范睢解释,道:“起初,臣就在想,上将军位高权重,哪会有不测之事,异入公子多虑了。如今想来,异入公子真是有先见之明了。” 秦昭王老脸一红,羞愧难当,道:“吾孙虽是夭下第一名士,可也没有未卜先知之能吧,丞相,你这是在为他美言。” “君上,千真万确。”范睢从怀里掏出书信,只见书信上多是墨团,这都是他当时在杜邮饮水所致,大是后悔:“这……这真是异入公子的书信。” 秦昭王一把夺过来,展开书信一团,全是墨团,就没有几个字,笑道:“丞相美意,寡入代异入谢了。” “异入公子,范睢不是故意的。”范睢连撞墙的心思都有了。 秦异入先一步预料到白起的危难,这事太难以让入相信了,若是这书信完好无损,必然引得秦昭王猜测多端。如今这般正好,秦昭王以为是范睢在为秦异入争功劳,不当一回事,反倒省了秦异入不少事儿。 “白起,你病了,先养好病。”秦昭王一挥手,命太医:“派几入为上将军治病。” 他之所以牵怒白起,就是因为白起不能出征,眼下倒好,不需要白起提起,他就要白起先养病了,白起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xxxxxxxxxx邯郸,秦异入府第。 秦异入、黄石公和尉缭三入正在商议。 “公子,都准备好了,可以离开邯郸了。”黄石公向秦异入禀报。 秦异入留在邯郸,那是为了立功。眼下,秦军打来了,秦异入可以离开邯郸了。为了这事,黄石公早就在准备了,只要秦异入愿意,随时可以离开邯郸。 “是呀。”尉缭附和一句,道:“我意,公子还是早些离开邯郸,进入秦军才是正理。” 虽说眼下的赵国不敢得罪秦异入,可是,还是有风险,秦异入进入秦军,最是保险。 “不急,不急。”秦异入却是笑道:“这仗才刚刚开打,急什么?再说了,我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不急这一时,再等等看吧。” “公子,越早离开越好。”黄石公提醒一句。 “你放心吧,时机成熟,我自然离开。”秦异入很是轻松。 “公子以为时机何时成熟?”尉缭问道。 “容我捞够了好处,时机就成熟了。”秦异入冲黄石公笑道:“秘兵一事,我给了你十二万金,你把秘兵发展得很好。若是我再捞上数万金,你说,秘兵会不会发展得更好?” “那还用说吗?”黄石公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公子,你还能捞金?不可能吧?”尉缭不信。 “是哦。”黄石公大为赞成尉缭的话。 “你等着瞧吧,自然会有入给我送金上门。”秦异入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很是得意,跟个财迷似的,道:“到时候,我就大捞特捞。” xxxxxx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魏安釐王端坐在宝座上,愁眉苦脸,有气无力,打量着一众臣子。 一众大臣,个个紧闭着嘴巴,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招惹什么事非似的。 “秦军攻赵,邯郸危在旦夕,你们说,大魏要不要救赵?”魏安釐王终于打破沉默,沉声问道。 自从秦军东进,一举围住邯郸之后,魏国就不安宁了,魏安釐王焦虑难安,连他喜欢的歌舞都不举行了。 不为别的,是因为他怕o阿。 不救赵国,任由秦国把赵国灭了,这对于魏国来说,那是一场巨大的灾难。要知道,魏国赖赵国而安,魏国需要赵国抵挡秦国,若是赵国被灭,下一个就轮到魏国了。 魏安釐王纵然是玩乐主,不爱理政,只喜欢吃喝玩乐,他也看得明白,赵亡魏必危。 问题是,要救赵国,就要与秦国开战,他敢吗? 此时的魏国,早已不是战国初期的霸主了,没有底气,没有实力与秦国为敌。遥想战国初期,魏国强盛,压着秦国打,想把秦国怎么打就怎么打,吴起更是夺取了秦国一半土地,就连函谷关都被魏国攻占了。 那时节,秦国低声下气,求着魏国,大气都不敢出。魏王打个喷啑,秦国就会地震,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这才过去数十年o阿,情形完全巅倒过来了,是秦国压着魏国打大,秦王放个屁,魏国就会地动山摇。魏安釐王做了这么多年的魏王,就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秦军打来。 秦军攻打邯郸,意yù灭赵,魏安釐王纵然看得明白,却是无胆去救o阿。 不救赵国,魏国必危;救赵国,魏国必危! 这时节去救赵国,那就是引火烧身,自找不痛快,这可把魏安釐王难住了,只得召集群臣商议。 其结果可以想得到,群臣是谈秦sè变,一提到秦国,无不是紧闭嘴唇,生怕惹出祸事。想想魏齐,不就是侮辱范睢,秦昭王一纸国书就逼得他自己抹了脖子,要是自己一个不慎惹到秦国,还不是魏齐第二? “说呀,快说吧。”魏安釐王见群臣不说话,大声催促。 “君上,何不必召国尉一问呢?”丞相须贾半夭终于憋出了个屁。 “他?整夭在耳边唠唠叨叨,听着就烦。”老缭子极有见识,提出的主张很有见地,可惜,魏安釐王是个蠢材,听不明白,以为老缭子是在吹牛,很不待见老缭子。 要不是看在老缭子三代国尉的份上,他早就把老缭子撤职了。 “那就叫他来吧。”魏安釐王也没有办法,只得心不甘,情不愿,把老缭子召来。 “臣见过君上。”老缭子冲魏安釐王见礼。 “国尉,你就说说,眼下之局,大魏该当如何?”魏安釐王单刀直入,巴不得早点结束这烦心事。 “君上,以臣之见,yù要存魏,必得救赵……”老缭子的话才开个头,就被魏安釐王粗暴的打断了。 “这何须你说?寡入又不蠢,怎会看不明白?你就说说,大魏如何既要存赵,又不能危及大魏。”魏安釐王的要求太高了,可以说很苛刻了。 魏国若是发兵救赵的话,必然惹怒秦国,岂能不危及魏国?若不救赵,赵国一灭,下一个就是魏国了,同样要危及魏国。 “依臣之见,救赵与不救赵,其结果都是一样,只是在于早与晚罢了。”老缭子知道魏安釐王不想他在这里呆得太久,只得长话短说,道:“既然结果都一样,大魏何不放手一搏?” “那要如何搏呢?”魏安釐王虽然是个玩乐主,还是明白老缭子的话很正确,救与不救赵国,对于魏国来说,都是一样,必然要被秦国攻击。 “臣之意,可令晋鄙将军做好起兵事宜,时机一成熟,立时发兵。”老缭子大声道。 “也只得如此了。”这不是个办法,却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魏安釐王只得允准。 xxxxxxxxx韩国都城,新郑。 韩桓惠王冲丞相韩开地道:“瞧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儿,有何好愁的?” “君上,秦军攻打邯郸,意yù灭赵。赵国一灭,同为三晋的大韩就难保了呀,此事不得不虑o阿。”韩开地忧心忡忡。 “这有何好虑的?寡入自有奇计。”韩桓惠王一点也不在乎,道:“你立时命入去咸阳,给秦王说,寡入支持秦国灭赵。为了表示诚意,就出五万石粮草吧。” “君上,这不是助纣为虐吗?”韩开地都快哭了。 赵国被灭的话,同为三晋的韩国能跑得掉吗?更别说,韩国还处在秦国东进的必经要道上,第一个就要灭韩国。 “寡入不是还没说完吗?你着什么急呢?你再派一个使者秘密去邯郸,见赵王,就说寡入愿出兵相助,要他莫忧。”韩桓惠王得意的一挑眉头,道:“丞相,你说寡入这奇计可妙?” 第二十三章 各怀鬼胎 下 齐国都城,临淄,齐国王宫。 君王后、齐王建、田单和后胜在坐,正在议事。 “秦国伐赵,邯郸危在旦夕,若邯郸一破,赵国必亡;赵国一亡,天下大势剧变,秦国必将更加强盛,到那时,山东之地难安,丞相以为,齐国该当如何区处?”君王后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冲丞相田单问道。 “咳咳!”田单一阵剧烈的咳嗽,喘息一阵,沉吟着道:“赵为山东抗秦中枢,若赵灭,山东失抗秦中枢也。是时,秦之国力必将更加强盛,更不把山东之地放在眼里,山东必危。虽然齐国地处东海之滨,得渔盐之利,极为富饶,少与秦争。然,秦得中原后,必加兵于齐,齐不可不虑,臣以为,齐必救赵。” 田单是个智者,他当然看得清天下大势,而且比谁都清楚赵国对于齐国的重要性。 “嗯。”君王后重重点头,大是赞赏,道:“丞相所言极是。只是,这救赵一事若齐出力太多,于齐不利呀。” 君王后也是个精明人,她非常清楚,若是齐国在救赵一事上不能出力太多,那样才对齐国有最大的利益。 “太后勿忧。”田单脸上泛起笑容,道:“赵之存亡,韩魏二国最急,其次是楚国,然后是燕国,齐国最不急,齐国只需要稳坐东海之滨,到时,自有人找上门来,许齐国以巨利。” 齐国的地理位置非常好,地处东海之滨。最不容易受到秦国攻击,完全可以稳坐钓鱼台,坐收好处。事实上,上百年来,齐国也正是利用这一优势,依维于秦国和山东之地之间,大捞好处,获利甚巨。 “还是丞相高明。”君王后会心一笑,甚是放心。 眼看着,这事就要定了。就在这时,久久没有开口的后胜却说话了:“太后,君上,丞相,我以为不可。” “嗯。”君王后、齐王建和田单极是惊讶,眼睛瞪大,盯着后胜。 田单之策是齐国的传统国策,在秦国和山东之地间左右逢源,大捞好处。有何不好?这是齐国行之百年的策略,屡屡有奇效。会捞到天大的好处。 “臣以为,齐国当趁此时机收复失地。”后胜眼中掠过一抹狡猾。 自从他听信了秦异人之言,就在谋划伐魏之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眼下机会来了,他自然是不会错失。 “收复失地?”君王后、齐王建和田单眼中光芒闪烁。 乐毅伐齐是采取的合纵联兵之策,联合秦、楚、韩、魏、赵五国,再加上燕国,共计六国之兵攻打齐国。要秦楚韩魏赵五国出兵。必须要给好处,不然的话,这五国肯定不会出兵。为了联兵,燕国许以重利,韩、魏、赵、楚四国要土地城池,秦国因为太远,没有要土地城池。只是要了些财货。 韩魏赵楚四国夺了齐国大片的土地城池,田单复国之后,因为齐国国力大不如以前,无力收回。收复失地。一直是齐国的心愿,后胜此言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以君王后之明,以田单的睿智,也是大为心动。 “此话怎讲?”齐王建忙问道。 “君上,臣意,大齐一定要趁此机会收复所有的城池,若是韩赵楚魏燕五国不还大齐土地城池,大齐就拒绝出兵。”后胜说出心中想法。 “这个……”君王后打量一眼田单,道:“丞相以为如何?” “此计不错。”田单点头赞赏,道:“可以拿此事作为筹码,与五国商议,即使不能收回全部失地,收回一部分没问题,赵国这部分一定不会有问题。” 赵国已经陷于生死存亡关头,只要齐国出兵,莫说归还齐国土地城池,就是再割让些土地城池也是愿意。 “后胜,你真是出得好计。”君王后秀气的眉毛一弯,大是赞赏。 作为姐姐,君王后当然是盼望自己的弟弟出息,能为齐国出力。 “太后、君上、丞相,我还有一计,不仅可以收回失地,还可以让大齐获得大量土地城池。”后胜身子朝前倾,颇有些迫不及待。 “哦。”齐王建最是急迫,忙问道:“舅舅,计将安出?” “君上,我意,大齐趁着魏国大军东进,救赵之际,大齐出兵伐魏,夺取魏国的土地城池。”后胜的声调有些高。 “好啊好啊,真是妙计!”齐王建脱口赞好,一双手轻击,赞叹不已。 齐王建是个草包国王,哪里能看出此中的利弊,对于他来说,这是不世妙计。 “胡闹!”君王后脸一沉,轻斥一声。 “不可。”田单沉声道。 “此时伐魏虽是有利,会为天下笑,会成为天下笑柄。”田单看得很是透彻,剖析道:“不仅不能伐魏,还要为魏国守好东境。” 从整体利害上来说,田单的处置是正确的。若齐国趁着魏国大军调往西部之际出兵袭魏,齐国必将成为天下笑柄,会成为山东公敌,这是给齐国惹祸上身。 “丞相,这你就不对了。我之所以如此提议,好处不少。”后胜却是不退步,振振有词,道:“其一可以获得大量的土地城池、口众,提升大齐的国力,只要大齐的国力提升了,就算天下笑又何妨?秦国,不仅全天下在笑,还全天下在骂在攻击,谁又能奈何秦国呢?因为秦国强大,谁也不是秦国对手。只要大齐的国力恢复,怕谁?” 这虽是歪理,却是很有道理。国家之间的较量,就是实力的较量,说到底,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山东六国无时无刻不在嘲笑秦国,无时无刻不在骂秦国是虎狼,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恐惧秦国,因为秦国强盛,谁敢惹秦国秦国就打谁。 “错过了这机会,大齐还有夺取大量土地城池的机会?”后胜猛的站起来,大声质问。 “……” 君王后和田单被问得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种机会还真是难找,若是错过了,齐国难有提升国力的机会。 “丞相,你相齐二十余载,大齐的国力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你说,你就不痛心吗?你就没有罪责吗?”后胜深知,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赌博,若是赌对了,他就飞黄腾达了,开始挑战田单的权威了。 “闭嘴!”君王后对田单极为器重,哪会让后用如此喝斥,沉声喝道。 “国舅说得是。”田单很是沉痛。 田单相齐二十余载,虽是很得齐襄王和君王后的器重,却是没什么作为,齐国的国势一日不如一日,他也很自责。 “其二,容臣说句砍头的话。”后胜冲君王后,道:“姐,你如今年高,还有几多时日?你身后大齐该如何?你想过么?” 后胜不称太后,而是叫姐,这触动了君王后内心最为柔软处,竟然没有对后胜发火,而是有些发愣,问道:“你以为呢?” “姐,弟弟以为,你应当趁你有生之年,多加作为,提升大齐的国力,为侄子留下一个强盛的齐国,而不是衰败的齐国。”后胜很善表演,眼里泪水滚动,一副真心为齐的样儿。 “哎!”君王后打量一眼齐王建,一声长叹。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君王后太清楚齐王建是什么样的人了,她在世,齐国还不会有事,一旦她死了,齐王建未必能撑起齐国江山。 齐王建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姐,若错失了这次机,你还能给齐国留下什么?”后胜知道他的话起效了,脖子一梗,昂昂而言,道:“孙膑能屡次打败魏国,难道君上就不能?” 最后这话太有力量了,那意思是在说,孙膑这个臣子都能屡次打败魏国,齐王建要是不能以打败魏国建功,提升声望的话,谁还会信任他?谁还会奉他为君? 对于一国太后来说,这话没什么力量,不过,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话的力量就太大了,君王后眼睛一闭,再度睁开,眼中精光闪烁,道:“好!就如此!丞相,你来调度。” “哎!”田单很不愿与魏国开战,可是,他深知齐国情形,在心里暗想:“这是我为齐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但愿能让齐国存续下去。” xxxxxxxxx 燕国都城,蓟城,燕国王宫。 一派喜庆,燕孝王召集剧辛一干大臣商议。 “秦国终于出兵伐赵了,大燕复仇的良机到了。”燕孝王一脸的喜色,红光满面,仿佛已经大败赵国似的:“这都是上卿之谋,寡人这就拜上卿为上将军,领军出征。” 剧辛与乐毅同时入燕,同为黄金台名士,却被乐毅压了数十年。这是他平生头一遭成为上将军,全面掌控燕国军队,大喜过望,昂昂而言,道:“谢君上。” “上将军啊,你一定要打败赵国,为大燕报仇啊!”燕孝王抓住剧辛之手,亲热得紧。 xxxxxxxxx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正与春申君在议事,两人笑得很是奸猾,就象两只老狐狸。 “秦国伐赵,赵国危也!”楚考烈王笑呵呵的道:“楚国不能坐视不理,一定要出兵。可是,大楚之兵不能轻出。” “哦哟,君上真是英明!”春申君大拍楚考烈王的马屁,笑道:“一定要让赵国裂土割地。”(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惊恐难安 邯郸,为一派惊恐笼罩,到处都是惊慌不安的国人,个个惊惧,人人绝望。 秦国,素有虎狼之称,与赵国大战数十年,赵人对秦国的“虎狼之性”最为了解。如今,秦国兵临邯郸城下,攻打邯郸了,赵国灭亡在即,谁能不惊?谁能不惧? “虎狼秦人围城了,赵国旦暮可下,我们该当如何?” “苍天啊,你救救赵国!救救我们!” “苍天啊,我们的活路在哪里?谁给我们活路啊?” 无依无靠的赵人唯有呼天抢地,向苍天祈祷的份。 他们有国君,可是,赵孝成王自己都吓破了胆,没有了主意,他还能给国人什么样的帮助呢? 可以这样说,邯郸到眼下还在赵国手里,不是赵孝成王处置得宜,而是赵人不屈,舍身拼杀的结果。 不仅国人惊恐不安,就是赵国群臣也是惊惧不已,惶惶不可终日,不知出路在何方? xxxxxxx 秦异人府上。 秦异人正与黄石公和尉缭在饮宴,说笑,气氛极为融洽。 “自从秦军攻城以来,赵人破胆,惊惧难安,整日里惶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而不知出路在何方。”黄石公感慨一句,道:“这个赵王啊,也给吓破了胆,不知如何区处了,枉为一国之君。” 眼下的邯郸已经够乱了,这都是赵孝成王没有处置的结果,若是他处置得宜,把邯郸国人的力量整合到一起,与秦国拼死一战,还是有可为的。 “越乱越好,越是惊恐难安,本公子捞到的好处才会多呢。”秦异人却没有感慨,而是笑得很是开心,又有些奸猾。怎么看怎么象狐狸。 “公子,你这话何意?”尉缭有些不解了,一拍脑门,道:“上次你说要捞好处,怎不见你有动静?” “是哦。”黄石公被尉缭提醒,眼睛放光。忙道:“公子。你捞的金呢?怎么不见?” “那是本公子还没有捞呢,眼下嘛,时机成熟了。”秦异人双手一拍,道:“孟昭。” 孟昭立时出现,冲秦异人见礼,道:“公子有何吩咐?” “你,立时命人去茶坊酒肆散布流言……”秦异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给孟昭打断了。 “公子,又要散布流言?你上瘾了?”孟昭一脸的古怪。脱口指责秦异人。 散布流言,是秦异人的拿手好戏,为此而倒霉的人不少,平原君、信陵君、吕不韦就是这么吃大亏的,秦异人又要散布流言,孟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嗯。”秦异人脸一沉。沉声道:“哪那么多废话,要你去散布流言,你就去散布流言。” “公子,这次谁要倒霉?”孟昭捂着嘴,不住偷笑。 秦异人每散布一次流言,就有人倒霉,这次又该谁倒霉呢? 不仅孟昭好奇。就是黄石公和尉缭也是好奇。 “谁?当然是赵国君臣啊。”秦异人的声调有些高,振振有词。 “嘘!”黄石公和尉缭对视一眼,一脸的笑意,冲秦异人轻嘘一通。 “赵国君臣?这可能吗?”孟昭代黄石公和尉缭问出心中所疑。深得二人赞赏。 “有什么不可能的?”秦异人却是不当一回事,冲孟昭,道:“你们如此说……” “啊!”孟昭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黄石公和尉缭同样张大了嘴,一脸的惊奇,半天才反应过来,双手拍着短案,拍得山响,笑得前仰后合,齐声指斥秦异人:“公子啊,你这捞金的本领真是了得呢!这等机会都不放过!没见过如此捞金的啊!” “这叫有机会不用,过时作废,你们要象本公子学学,要能抓住良机!”秦异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xxxxxxxx 一条流言在邯郸茶坊酒肆传开了,很快的,整个邯郸都知道了。 “你还在为没有出路发愁吗?你可以去秦国呀。” “去秦国?你以为我不想啊?秦国无贵贱,一体国法,不论王子王孙,与庶民同法,哪象赵国,贵族横行不法,想怎样欺压我们就怎样欺压我们。可是,我没有出路啊。” “谁说没出路?异人公子不是在邯郸么?可以向异人公子求助啊。” “对啊!异人公子是天下第一名士,名动天下,一言九鼎,说要帮助我们就一定会帮助我们。” “异人公子一心为我们庶民、国人、奴隶,抡材大典时,异人公子提出‘一之道’,详尽翔实,远非那些空谈之士所能比。异人公子要废除奴隶,所有人都是国人,所有人一体同法,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邯郸国人很是振奋,纷纷赞扬秦异人的主张,打定主意要去秦国。 而赵国群臣得到这传言,眼前一亮,相互见了面,就在悄声议论。 “眼看邯郸是保不住了,赵国要亡了,我们是不是该再谋出路?” “是呀,你我皆不是赵人,不必为赵人殉葬啊。” “不要说你我不是赵人,就是那些赵国出身的大臣,还是心里七上八下,很想另谋出路,向秦国输诚呢。” “可这没门路啊?谁为引荐我们呢?” “你忘了异人公子?” “是呀是呀,异人公子在邯郸,我们这就去拜访异人公了。” xxxxxxxx 秦异人府第。 “公子,公子,你的流言真是有用,太有用了,你去瞧瞧,好多的人,要前来拜访公子呢。”孟昭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冲了进来,大拇指差点把斗拱捅破了。 “有多少人?”秦异人笑着问道。 “少说也有三两百人。”孟昭很是心惊,道:“自从我来到邯郸,就从未见过公子府前如此热闹呢,门庭若市呀。” 尽管秦异人是天下第一名士,登门拜访的人不少,也未有如此之多,要孟昭不心惊都不成:“一人一脚,我们的门槛就要被踏破了。” “很好。你叫几人进来。不要太多了,就三五个。”秦异人点点头。 孟昭领命,快步而去。 “二位,我们要准备离开邯郸了。”秦异人望着孟昭的背影,冲黄石公和尉缭道。 “呵呵!”黄石公和尉缭发出一阵畅笑声,道:“这是公子在离开邯郸前最后一次捞金?这次。一定会捞上不少。不比抡材大典差啊。” “公子放心,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公子启程。”黄石公信心满满。 正说着,只见孟昭领了三个官员进来,三人颤颤兢兢,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冲秦异人见礼,道:“见过异人公子。” “快请坐。快请坐。”秦异人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扶着三人,请三人入座。 三人都是赵国臣子,提心吊胆而来,深怕秦异人刁难他们。生怕秦异人不理睬他们。哪里想得到,秦异人不仅没有刁难之意,反而是诚心相邀,亲手相扶,这让三人大是感动,眼泪花花的道:“谢异人公子。” “茶来。”秦异人命人送来茶水,接在手里。亲手奉茶,这又让三人好一通感动,只觉秦异人比老祖宗还要亲。 “三位前来,不知有何要事?”秦异人坐下来。亲切之极的问道,脸上全是亲切的笑容,仿佛见到老友似的。 “异人公子,实不相瞒。”秦异人一番表演,让他们的戒备之心大去,忙道:“眼看着邯郸就要破了,赵国就要亡了,不知秦国可否收留我等?” “这个嘛……”秦异人拖长声音,半天没有下文。 “咔噔!”三人一颗心直往下沉,直坠深渊。 “你们是知道的,大秦不收无用之人……”秦异人的话刚开个头,就给三人打断了。 “公子请放心,只要大秦收留我等,我等愿为大秦做事,一定为大秦做事。”三人忙表态,拍着胸脯,一千个一万个保证。 “……当然,若三位有才情,忠心为大秦的话,自无不可。”秦异人话锋一转。 “谢公子,谢公了!我们一定为大秦办事。”三人大喜过望。 他们最怕的是秦异人不引荐他们,只要秦异人同意引荐他们,他们在秦国就能谋得一官半职,就有了前途,比起死在邯郸强。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真心为大秦,大秦不会亏待你们。你们是知道的,大秦是有过必罚,有功必赏,不论亲疏贵贱,皆如是。”秦异人振振有词的道。 秦法森严,赏罚分明,哪怕是自己的仇人,立了功也得赏;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犯了错也要罚,这事天下皆知,很有信服力,三人大喜。 秦异人挥挥手,三人忙告退。 “孟昭,三人送礼几多?”三人一去,秦异人立时叫来孟昭问道。 “禀公子,每人差不多百金之数,三人就是三百金呢。公子这捞金的本领越来越了得了呢。”孟昭裂着一张嘴,几乎是唱出来的,为秦异人大唱赞哥:“外面那么多人,这金不少啊。” 黄石公也是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公子捞金真是了得!了得!呵呵!”这金是为他组建的秘兵捞的,越多越好,黄石公笑得鼻子眼睛挤作一团了。 “从眼下起,凡要见本公子者,不得低于五百金。”然而,就在他们欢喜之际,只听秦异人淡淡的道。 “五百金?”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黄石公、尉缭和孟昭之口,三人一脸的惊讶。 “公子,你这是在抢,你太敢抢了。”五百金不是小数目,有些官员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个数目,秦异人真是狮子大开口。 “本公子是天下第一名士,是秦国王孙,这身价当然要贵点哦。”秦异人仿佛没有看见三人的震惊样儿,云淡风轻的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好处多多 “天啊,真多!好多的金啊!” 秦异人府里,黄石公、尉缭、赵姬、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望着屋里的金,个个震惊莫铭,惊讶不值。 自从第一次见了三个赵国官员后,秦异人就是财源滚滚,坐地收金,金好象不值钱似的,越来越多,到眼下,就有了两万来金。 秦异人这捞金的速度可谓冠古绝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若是赞叹秦异人这捞金速度是“日进斗金”的话,对不起,你太跟不上时代了,你太落伍了。秦异人只需一盏茶时分,就能捞到斗金。 每次,孟昭都安排五七个送了金的人前来见秦异人,秦异人好言宽慰,奉水奉茶,态度极好。至于说的话嘛,不过三言两语就行了,给他们一个保证就够了,让这些人心满意足的离去。 前前后后,还不足一盏茶时分,秦异人就能捞到三五千金,这捞金的速度太惊人了,就是抡材大典也要逊色不少。 “公子,眼下愿出五百金的人已经不多了,是不是降点价呀。”孟昭眼里是一片金光,振奋异常,忙出主意。 “降什么价呀?开始提价,没有一千金,莫想见本公子。”然而,出乎孟昭意料的是,秦异人不仅没有降价的意思,反而提价了。 “公子,不可呀。”孟昭差点把舌头咬断了。 明明已经没多少人愿出金了,秦异人还提价,谁会前来拜访? “你真是。”赵姬为孟昭解释,道:“你这都不明白?眼下前来见夫君的都是些金不多的主,真正多金的主是最后才来,此时不提价更待何时?” “你你你们……”孟昭把赵姬和秦异人一通打量,狠狠摇头,他那意思是说“这两口子掉钱眼了,一个劲的想着捞金。” “公子,平原君来访。”就在这时。只见黑伯忙进禀报。 “听见没有,这就是大鱼。幸得我提价了,不然就亏了五百金。”秦异人冲孟昭指点道。 孟昭差点一头栽在地上,秦异人已经捞了这么多金,还在乎五百金吗?真是小气!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王孙。 “你们都下去,我来见平原君。”秦异人吩咐一声。孟昭、赵姬和黄石公他们退走。 很快的。平原君在黑伯的引领下,快步进来,脸上全是亲切的笑容,比起见到老祖宗还要亲切,冲秦异人见礼道:“胜见过异人公子。” 秦异人身子后倾,右脚抬起,放在左腿上,架个郎腿,瞄着平原君。爱搭不理的,道:“这不是赵国丞相,美名天下传的平原君吗?赵胜,你有何事呀?” 直呼平原君之名,这太不把平原君放在眼里了。 平原君很是不爽,却不得不挤出笑容。身段儿放得更低,身子都弯成九十度了,道:“异人公子,胜此来是有一事相求,还请公子玉成。” “何事?”秦异人正眼都不瞄一眼平原君。 “公子,胜就明说了。”平原君知道秦异人不待见他,只得直道来意:“不知道公子可否为胜在秦王面前美言几句?” 平原君是赵国丞相。若是秦国灭了赵国,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他生死难卜,他能不心惊吗?若是秦昭王要杀他。他就是有十条命也没了,他不能不前来见秦异人,请求秦异人为他美言几句。 “赵胜啊,你这人也真是的,你这是何苦呢?你以为丞相位高权重,可以为所欲为?你要是不做这丞相,安心做你的公子,那该多好。”秦异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儿。 “是是是,公子说的是。”平原君忙顺着秦异人的话往下说。 往昔,平原君一心想往高处爬,一心要当丞相,当他当上丞相后是春风得意,要风有风,有雨有雨。可是,到了邯郸破城在即,他才知道这丞相的风险是如此之大,大到可以家破人亡,可以让他死上十回八回。 此时此刻,平原君真的是后悔,后悔当初为何官迷心窍,一心要当丞相?若是不当这丞相,只当他的公子哥,就是邯郸破上十回八回,也与他没关系呀。 问题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再后悔也是没用。 “你想怎么美言?”秦异人拿捏一通后,开始捞好处了。 “这全靠公子。”平原君眼睛一亮。 秦异人如此相问,自然是要伸出援手了,他就有希望了。 “本公子既是天下第一名士,也是秦国王孙,这价钱不低哦,你付得起吗?”秦异人正式要价了。 “若是公子愿为胜美言,胜愿出五千金。”平原君一咬呀,愿出重金。 五千金不是小数目,就是以平原君的身家,也得掂量掂量,他是真的肉疼。 “五千金?亏你说得出口。”秦异人冷笑一声,道:“你赵胜的身家性命就值五千金?” 谁说是五千金?刚刚给了一千金的入门费啊,应该是六千金。平原君心里叫屈,还不得赔着笑脸,讨好似的道:“异人公子,你要金几多?” 秦异人没说话,伸出一根手指头。 “万金?好,胜愿奉上。”平原君很是肉疼,可是,为了身家性命,只得大出血了。 秦异人没有任何动静,指头竖得更高了。 “你不会说十万金?”平原君眼睛瞪圆,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十万金,那是个天文数字,尽管平原君身家丰厚,就是把他卖了也拿不出这个数啊,秦异人真敢要,太敢要了,咋不去抢? “公子,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金啊。”平原君都快哭了。 “你真是个守财奴!金好,还是命好?再多的金,也要有命啊。你与大秦为敌,大秦能饶过你?你能留下一条狗命就不错了。”秦异人很没好气。 你才是守财奴,你不放过一切机会捞金,你不是守财奴谁是守财奴? 平原君在心里嘀咕,却是不敢说出来,赔着笑脸,哭丧着道:“公子。你真要十万金的话,你还是给秦王说,杀了我。我真没这么多金。” 十万金是个天文数字,以平原君的财势,他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秦异人不过是拿捏他罢了。道:“好。看在你心诚的份上,我可以少些。你说,你能出多少?” “两万金,最多了,最多了。”平原君一再咬牙,差点把牙齿咬断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脸色极为不好看。 瞧他这样儿,也没多少油水了。秦异人见好就收,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会努力,成与不成,我不敢保证。” “只要公子美言,胜感激不尽。”平原君深知。以他的所作所为,活命的可能性极低。秦异人能为他美言,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金,何时送到?”秦异人问道。 “立时送到!立时送到!”平原君留下一句话,匆匆离去。 要是可以的话,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秦异人,每次见到秦异人。都要吃大亏,这次也不例外。 “公子,你真要为平原君美言?”平原君一去,黄石公就出来了。皱着眉头,提醒秦异人道:“秦法无情,若是公子为平原君美言,可能会触怒秦王。”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赵姬、尉缭他们盯着秦异人。 “这有何难呢?本公子先为他美言几句,然后再中伤他,要秦王杀了他便是。”秦异人嘴角泛起一抹微笑,怎么瞧怎么象恶魔的微笑,道:“本公子只是承诺为他美言,并没有说不中伤他,并没有应承不杀他。” “你……”秦异人只是答应美言,只要履行了诺言便是,还真没法指责他,黄石公他们很是无语。 平原君要是知道了秦异人的打算,肯定会气得吐血,秦异人太奸猾了! “公子,苏代、苏厉前来求见。”孟昭快步进来禀报。 “苏代?苏厉?”黄石公、尉缭眼中精光一闪,不由得大是好笑。 黄石公笑道:“这兄弟二人虽得苏秦之学,却是无苏秦之才,一向乱掺合,这下好了,都快断头了。” “苏代曾为天下通缉,难以容身,他不吸取教训,又来参合秦赵之事,真是见识短浅。”尉缭摇头,道:“秦国不是燕国,秦国一旦通缉他,他不过是第二个魏齐罢了。不,他连魏齐都比不了。魏齐好歹还是魏国丞相,得魏王信任,他苏代无官无职,谁会为他担待?” 苏代是祸乱燕国的逆臣子之的妹夫,是子之祸乱燕国的帮凶,曾为燕国通缉,无处容身。后来,他在邯郸被赵国抓住,好在他有才学,说服了赵王,赵王放过他。自此以后,通缉一事,不了了之,他才能重新周游列国。 燕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弱国,其他国家不卖燕国面子,是以,苏代这才能活下来。若是秦国通缉他,苏代就是有十条命也死定了。 “公子,见不见?”孟昭问道。 “这能不见吗?这有好处,公子怎能放过呢?”黄石公没好气的白了孟昭一眼,又瞄了一眼秦异人,一脸的古怪。 秦异人捞金是有一手,都快掉到钱眼里了,一提起这事,人人发笑。 “见,当然是要见的!不过,不能这么见!”秦异人眼珠一转,一脸的坏笑,道:“苏代,当初在胡风酒肆,本公子没招你没惹你,你不过是吃了吕不韦的酒宴,就贬损本公子,这口怨气还没出呢。嗯,今儿你送上门来,本公了饶你不得。” “苏代要倒霉了!”黄石公和尉缭对视一眼,为苏代捏把冷汗。 第二十七章 再间朱亥 鲁仲连住处。 “都准备好了吗?”鲁仲连打量着随从,问道。 “准备好了。好重的一份礼,不下万金呀。”随从很是肉疼。 “万金?”鲁仲连一扯嘴角,也是肉疼不已,道:“万金虽多,可是,要有命才行啊。我参与秦赵之争,被围邯郸城中,若是邯郸城破,我必死无疑。” 鲁仲连号称“最后的纵横家”,一生都在为抗秦而奔波,他是秦昭王最恨之人,若是邯郸城破,他必然无幸,会被秦军抓住。 “只要秦异人愿意帮我,莫说万金,就是两万三万金,我也愿意出。”鲁仲连一阵心惊,道:“但愿秦异人能帮我。” 要是鲁仲连此时在别处,他还不怕。偏偏,他在邯郸,被围在城里,他是万般无幸,不能不早做打算。放眼邯郸城里,除了秦异人,还真找不出一个可以帮他的人。 秦异人不仅仅是秦国的王阵,还是天下第一名士,他的话有份量,若他愿意帮助鲁仲连的话,鲁仲连活命的可能性很大。 “千里驹,不好了,不好了。”就在这时,一个随从快步进来,脸上变色,道:“苏代苏厉去求见秦异人,被秦异人命人扒光了衣衫,正在邯郸街瞿上裸奔呢。” “裸奔?真的?”鲁仲连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仿佛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苏代苏厉是名动千古苏秦的弟弟,是名动天下的名士。他们在裸奔,这是何等的震憾人心?何等的让人难以置信?明智如鲁仲连,也是不信。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随从扯起嗓子,恨不得宣扬得全城皆知:“苏代苏厉眼睛通红,羞愧无地,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 苏代苏厉都是名动天下的名士,被秦异人逼得裸奔,这是何等的羞辱?他们能不羞愧? “算了,我不去见秦异人了。”鲁仲连一缩脖子,朝后退一步。仿佛秦异人就在他跟前。 鲁仲连是反秦的铁杆,秦异人能让苏代苏厉这两兄弟裸奔,也能让他裸奔。真要如此的话,他鲁仲连就身败名裂了,他绝对不愿冒这险。 “宁愿死,也不愿受这等侮辱!”鲁仲连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尉缭献计 信陵君极为意动,脸色变幻,目光闪烁,打量着朱亥,久久不语。 秦异人的提议太有诱惑力了,由不得信陵君不心动。要知道,信陵君本是魏人,却做了赵国上将军,这是摆明了与秦国为敌,秦国会饶过他吗?邯郸城破之时,就是他信陵君倒霉之时,秦昭王杀他的可能性无限接近百分之百,不杀信陵君,不足以震慑天下。 若是用朱亥换得秦异人的帮助,能够活命,这买卖太划算了。 朱亥看在眼里,一颗心直往下沉,他很清楚,信陵君心动了,比哪一次都要心动。 秦异人曾经提出用五万金买朱亥,信陵君虽然心动,却是拒绝了,因为他知道不能卖,要是他卖了朱亥,他的名声就臭了,他就再也不是贤公子了。因而,他不得不拒绝秦异人。 眼下的买卖不是关系到名声,而是关系到身家性命,不是金能够买到的,再多的金也是买不到性命呀,信陵君敢不心动吗? 就在信陵君权衡之际,秦异人又开始如同恶魔般诱惑了:“魏无忌,魏爽是你的少子,你很喜欢,是?我可以帮你,把他一起救了。如此一来,你信陵君就有儿子存活,就能传宗接代,你的香火就会存续。” “传宗接代?”信陵君眼中的精光更盛。 无论对于谁,传宗接代太有诱惑力了,其诱惑力不比性命小,谁不想留下后人呢?即使大奸大恶之人也会为此而心动。 秦异人端起茶盅,美滋滋的喝上一口,再度加价:“要不,本公子再帮你一下,帮你救下几个你心爱的侍妾,你就不用晚年寂寞了。” “这……”对于信陵君这种阅女无数,一天也不有离开女人的人来说,秦异人这话太有诱惑力了,不比前两个条件弱。眼中的光芒更盛。 朱亥看在眼里,脸色黯淡,紧抿着嘴唇,不言不语,如同雕像。 “你要是觉得亏的话,本公子还可以再帮你。把侯赢、毛公、薛公一起救下。如此一来。你就有了左臂右膀,这日子一定会过得不错。”秦异人再度加码。 侯赢、毛公、薛公是信陵君的心腹门客,很得信陵君信任,若是没有他们的话,即使信陵君活着,也会失去臂助,很不舒适。若是这三个心腹门客被救下来,这对信陵君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他有了臂助。他的日子会很滋润。 “……” 信陵君嘴巴数度张阖,想要说话,却是说不出来。 “你莫要再奢望了,本公子只能帮你这么多。”秦异人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信陵君,心中暗道:“本公子就相信,到了这份上。你还不心动。” 秦异人的条件非常优厚了,信陵君早就心动了,只是他在天人交战,在权衡。 信陵君久久不语,秦异人冲朱亥裂嘴一笑,道:“朱亥,你瞧见没有?这就是你追随的主子。多丢人现眼!什么礼贤下士,狗屁不通!为了自己的活命,竟然打你的主意。他要真的礼贤下士的话,不用想这么久。直接拒绝就是。” 即使秦异人不说,朱亥也看得明白,只是朱亥品行不错,没有叫破罢了。 这次与以往的哪一次都不同,信陵君并不忌讳,任由秦异人挑拨离间。眼看着性命都快没了,这些名望有屁用?名望能是性命吗? “呼呼呼!”信陵君的权衡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不住喘息,如同奔行了数百里的牛似的,胸口急剧起伏,如同翻卷的浪涛。 “你会如何决断呢?”秦异人一点也不急,打量着信陵君。 朱亥的神色很是黯然,双拳握得更紧了,手背已经发白了。 “不行!”终于,信陵君做出了决断,拒绝了秦异人的提议,只是他的声调很低,没什么力道。 “呼!”朱亥长吁一口气,只是,他的脸色仍然不好看。 信陵君虽然拒绝了这桩交易,然而,朱亥仍是看得明白,信陵君是前所未有的心动了。 “魏无忌,你可要想好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错过了这机会,以后我的要价就更高了。”秦异人裂嘴一笑,更加欢喜了,一点也不把信陵君的拒绝当一回事。 “我可以给你金。”信陵君打量着秦异人。 “好啊。这次是十万金,下次就要百万金了。”秦异人很是爽快的点头,然而,他说出来的话可以把信陵君气死。 十万金,打死信陵君也拿不出来,更别说百万金了。 “走!”信陵君一甩袍袖,大步而去。 朱亥站起身,就要跟上去,却给秦异人拦住:“朱亥,改日我请你饮宴,你可得赏脸。” 信陵君霍地转身,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朱亥。 “谢公子美意,朱亥不能赴宴。”朱亥冲秦异人一礼,跟上信陵君,快步而去。 “可惜了!”望着朱亥的背影,秦异人直摇头。 秦异人身边虽然有不少护卫了,还很精锐,却没有一个勇冠三军的猛士,要是能把朱亥挖过来的话,就太美妙了,好处不需要说的。 “信陵君倒也不是浪得虚名,他竟然拒绝了这美事。”赵姬走了过来,大是赞许。 “哈哈!”尉缭和黄石公齐声大笑,道:“信陵君之所以拒绝,是因为他怕死。” “怕死?”赵姬想不明白了。 “没错,他是真的怕死。”秦异人肯定一句。 “你这话何意?信陵君不是为了活命才来求你的么?他拒绝了,那就是不怕死啊。”赵姬真的给秦异人他们的话绕糊涂了。 “要是他答应了这桩买卖,他会死得更快。”黄石公笑着为赵姬解释,道:“信陵君的安危全赖朱亥,若是没了朱亥,我想,以公子的性子:信陵君今儿把朱亥给公子,公子明儿就会派人去行刺信陵君。” 信陵君这么多年安然无恙,就是因为有朱亥在保护他。行刺信陵君这事,秦异人也考虑过,只是因为朱亥难对付。秦异人才没有实施。若是朱亥被秦异人挖走了,信陵君身边的护卫力量就会骤降,正是行刺的良机,秦异人肯定不会错过。 表面上看,秦异人开出的条件很诱人,足以让信陵君无比心动。然而。秦异人却是给信陵君挖了一个天大的陷阱:信陵君活不到邯郸城破之日,再好的条件也是无用! “公子,你也不用惋惜,今日这一离间计,让信陵君和朱亥之间的隔阂无比巨大,只需要再有机会,好好运作,朱亥必然投你。”黄石公笑得很是开心。 “公子邀请朱亥饮宴,信陵君回头。就是他再也不相信朱亥了。”尉缭也是开心,道:“若是公子能得到朱亥的话,公子的实力就会大增。” 今儿虽然没有得到朱亥,不过,秦异人也是开心。正如黄石公所言,他今日的离间计比哪一次的效果都要好。让二人之间的隔阂再度增大,只需要再找机会运作一番,朱亥投他的可能性会很高。 信陵君离去后,不断有人前来求见秦异人,秦异人接着捞好处,没过多久,就捞了五万多。接近六万金了。 望着满屋子的金,秦异人、黄石公和尉缭三人看得眼花缭乱,满眼的金光闪闪。 “公子,你这捞金的本领真是了得。太了得了!”黄石公一张嘴哪里合得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秦异人是为秘兵捞金,这些金都归他掌管,有了这些金,秘兵会发展得更好,他能不欢喜吗? “见识了公子捞金,方知天下五大商家算什么?与公子比起来,屁都不是。”一向温文尔雅的尉缭竟然爆粗口了。 “哈哈!”尉缭一句粗口惹得秦异人和黄石公大笑。 “我已经给你十二万金,再加上这些金,差不多十八万金了,秘兵不再是问题了。”秦异人打量着黄石公,话锋一转,道:“不过,金多了,你的任务也就变了,要再给你增加两个任务。” 尉缭眼中光芒闪烁,沉吟不语。 “公子请吩咐。”黄石公忙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一定完成。” 秦异人给他的金,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是底气十足。 “尉缭,你想什么呢?”秦异人打量着尉缭,只见他眉头拧着,正在思索。 “公子,我知道你说的两个任务了。”尉缭眼中精光暴射,如同利剑一般。 “哦。说说看。”尉缭的才智不需要说的,虽然还处于成长阶段,远远没有达到巅峰,仍是可观了,秦异人大是好奇。 “第一个任务,就是收买六国豪臣,若有不愿被收买者,则派刺客杀之!”尉缭眼中光芒闪烁,透着睿智的光芒。 “咝!”秦异人捂着嘴,竟然把舌头咬了。 秦异人正是如此想的,没想到尉缭就想到了。这一计,正是尉缭献给秦始皇的,秦始皇大出金,交给尉缭使用,取得了不凡的效果,为秦始皇统一中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让秦异人没想到的是,他刚刚提了个头,尉缭就想到了,真是让人震惊,秦异人一个不小心,把舌头咬了。 “妙!妙!妙!”黄石公眼中精光暴射,眼中透着睿智,道:“第二个任务就是收买天下读书人,为大秦宣扬,可对?” “没错!”秦异人和尉缭异口同声的道。 黄石公也是个聪明绝顶之人,才智非凡,一被提醒,立时就想到了。 秦始皇采纳了尉缭的建议,收买天下读书人,为秦国背书,全天下宣扬秦国的国策,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仅此一条,就足以顶得上十万大军。(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离开邯郸 这两条计策若是用好了,秦国将在统一在道路上少遇很多阻力,会少付出很多代价,其好处不需要说的。 正是因为考虑到此点,秦异人才决定提前把这事做起来。 然而,尉缭和黄石却是死盯着秦异人,秦异人预感到不妙,忙问道:“你们怎么了?怎么用这种眼光看我?” “公子,金啊!”黄石公右手朝秦异人伸出道:“眼下的金组建秘兵是足够了,大有盈余,可是,要收买各国豪臣,训练刺客,要行刺,还要收买天下读书人,十八万金远远不够。” 此时的黄石公跟个财迷似的,右手伸得老长,一副向秦异人索金的样儿,秦异人很没好气,指点着黄石公数落,道:“你们一天到晚说本公子掉钱眼了,是财迷,你才是财迷,你才掉钱眼了。” “公子,谁叫你捞金厉害呢?这事不着落在你身上,着落在谁身上?”黄石公大拍秦异人的马屁。 “得得得,少说好听的。”秦异人右手连挥,阻止黄三公再说下去:“说,要金几多?” “至少要三十万金!”尉缭右手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万金?”秦异人一声惨嗥,就是把秦异人卖了也弄不到这么多金啊。 秦异人来到战国时代,前前后后,忙里忙外,都掉进钱眼了,也不过赚了二十多万金,花得也差不多了,眼下他的财力离三十万金差得太远了。 “这还是最低的估算。要是想把这事办得更好,应当准备四五十万金。”黄石公狮子大开口。 “没错!”尉缭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一估算。 在历史上,秦始皇收买各国豪臣、暗杀那些不愿投靠秦国的大臣,收买天下读书人为秦国背书,就是给了尉缭三十万金,虽然最后没有花完,也是花费不小。 “清夫人离开之际,在渭风商社留下了五万金。必要时可以去支用。”秦异人深知他们没有算错,只是这数目也太大了,很是让他头疼。 “这也不够啊。”黄石公摇头。 “这金嘛,一时半会是拿不出来了,我能想到的办法全想到了,你们也莫指望我能在短时间内拿出这么多金了。”秦异人苦恼的摇头。道:“我的意思是。这事分步来做。第一步,建立秘兵,打探各国消息;第二步,开始收买各国豪臣,训练刺客;第三步,收买读书人,四处宣扬大秦国策。” “有理!”尉缭和黄石公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处置。 “打探消息这事已经差不多了,眼下要做的就是收买各国豪臣。训练刺客了。”黄石公沉吟着道:“这事耗费时日甚长,得提前做起来。” 收买各国豪臣,不说收买就收买的,也不是有金就能收买,需要时间,这得提前做。至于收买天下读书人。相对来说,就简单多了,只要有金就能完成,可以押后。 这般处置,解决了秦异人眼下金不足的困境。 “公子回到秦国,成就大事后,再由秦国国府出金。这事就好办了。”尉缭沉吟着道。 这三件事,需要的金太多,不是私人所能做到的,即使秦异人再能干。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筹到这么多金,由秦国国府出金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再补充一点,不仅要收买各国豪臣,还要扶持一些奸臣。”秦异人嘴角浮现一抹微笑,如同恶魔的微笑。 “哈哈!”尉缭和黄石公放声大笑,指点着秦异人,道:“公子,你真狠!真狠!” 一个奸臣对国家的伤害难以估量,象郭开、后胜这些奸臣,甚至葬送了赵国和齐国。他们会扰乱一国朝纲,会使得贤臣退避,会让一国不能专力抗秦,其好处不需要说的。 不得不说,秦异人这一手真的是狠,非常狠。 “公子,你可有人选了?”黄石公眼中精光闪烁,打量着秦异人。 尉缭眼中精光暴射,死盯着秦异人。 “有三个人选。”秦异人语出惊人。 “三个?”黄石公和尉缭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奸臣有一个就不得了,秦异人找到三人,就是以黄石公和尉缭的胆识,也是震惊无已。 “赵国是郭开。郭开,你们是知道的,他与平原君是死敌,得我之助,已入宫,深得赵王欢心。只要你们再帮帮,郭开一定会得势,到那时,赵国的朝纲就会被他扰乱。”秦异人笑得很开心,却是怎么看怎么象狐狸的微笑。 郭开之事,黄石公和尉缭是知道的,重重点头,赞道:“公子目光深远,早就在谋划了,了得!了得!” “齐国是后胜。后胜是君王后的弟弟,是齐王建的舅舅,此人眼下虽未得势,却是早就盯上丞相之位了。田单身子骨弱,活不了几多时日,只要我们再扶持一把,后胜一定会成为齐国丞相。到那时,齐国也就在掌控中了。”秦异人笑着,把他散合纵之际,给后胜出主意之事说了。 “妙!妙!太妙了!”黄石公和尉缭击掌赞好,一口气不知赞好几多。 扶持后胜控制齐国,对秦国的好处不需说的,由不得黄石公和尉缭不赞叹。 “依我之见,扫灭六国,一统天下,最难之仗是在赵与楚。”尉缭眉头紧拧,一边思索,一边剖析道:“赵之所以难破,是因为赵人不屈,多豪杰,灭赵之役必是一场苦战。公子先行扶持郭开,让他扰乱赵国朝纲,目光深远呐!” 尉缭的剖析非常正确,秦始皇统一中国的第一场硬仗便是灭赵之战。尽管赵国已经越来越弱了,在李牧统率下的赵军硬是阻挡了秦军的攻势,要不是行反间计,让郭开御了李牧的兵权,秦赵之战,后果难料。 即使秦国能胜,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若是在灭赵之役中,秦国付出的代价过大,这会影响秦国的统一大业,会推迟中国的统一进程。 “楚国号称‘五千里之国’。土地最广,口众最多,物产最为富饶,虽然其战法仍是采用春秋时的车战为主,极为落后,不过。其实力不容小觑。灭楚必是一场艰难的大战。”黄石公接过话头,道:“若是在楚国扶持一个奸臣,让他为大秦效力,扰乱楚国朝纲的话,那就好办多了。” 黄石公眼光独到,一口道破了楚国的优势。正是因为楚国具有如此巨大的优势,李信轻军冒进,被项燕打败。秦始皇不得不请出老将王翦领兵,以王翦之善战。还不得不统兵六十万灭楚,由此可见灭楚之艰难了。 “楚国么,我倒是有一个人选。”秦异从笑道:“此人是春申君的心腹门客,叫李园。” “李园?”黄石公和尉缭眉头一挑,道:“此人是春申君的心腹门客,对春申君忠心耿耿。从未有不忠之心,恐难成功。” “眼下他是忠心为春申君,未有不忠之心,以后就难说了。”秦异人笑道:“我们可以这样来……”一阵轻声嘀咕。 “妙!妙!大妙!”黄石公和尉缭眼睛放光,击掌赞好,大是振奋。 “若是李园成功的扰乱了楚国朝纲的话,灭楚之役就好办多了。”尉缭大声赞叹。 “没错!灭楚将是最为艰难的一战。扶持李园势在必行。公子请放心,我会全力操办这事。”黄石公拍着胸脯保证。 “公子,眼下留在邯郸也没什么用了,是该离开邯郸的时候了。”尉缭提醒秦异人。 秦异人早就该离开邯郸了。只是他要捞好处,这才停留至今。如今,好处捞够了,是该离开了。 “没错!”秦异人重重点头,道:“你们把金处理掉,该转移的转移,然后,我们就离开邯郸。” XXXXXXX 夜色沉沉,秦异人府前,驻守这里的一百红衣剑士营房。 孟昭带领一队佣仆,抬着酒肉来到,扯起嗓子吼一声:“公子赏酒肉了!” “公子又赏酒肉了?”这些红衣剑士大是欢喜,不住咽口水,围将上来,打开食盒,只见里面的菜肴极为精美,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公子今儿为何又赏我们酒肉?”有红衣剑士一边摆食盒,一边问道。 “还能怎样?公子府里是门庭若市,前来送礼的人不少。公子说了,他吃了肉,分点汤汤水水给你们。”孟昭的话很真接。 “这些没种的食肉者,大赵就是被他们这样的孬种葬送的。”红衣剑士一阵咒骂,骂声轰天价的响。 他们驻守这里,把那些官吏的丑态看得再明白不过了,对这些没种的官吏大是鄙夷。 红衣剑士一边骂,一边吃肉喝酒,好不快活。 秦异人要离开邯郸,首先就要过红衣剑士这一关。这些红衣剑士驻守这里,一是保卫秦异人,二是监视秦异人,不准秦异人离开邯郸。 为此,秦异人命孟昭时不时就与这些红衣剑士吃肉喝酒。一开始,这些红衣剑士很是抵触,后来也就接受了,每当孟昭到来,他们都会大吃大喝一顿,很是快意。 这次也不例外,一阵胡吃海喝,好不惬意。 “我头怎么晕了?” “我也晕了。” “好晕,好晕。” 红衣剑士摇摇晃晃,先后倒在地上。 孟昭一挥手,佣仆上来,把倒在外面的红衣剑士抬进来营房,关上门,带着佣仆离去。 “公子,成了!”孟昭向秦异人禀报。 此时的秦异人已经易容成一个中年人,面容大变,不仅他易容了,赵姬、黄石公和尉缭,马盖、范通、鲁句践他们都易容了,人人形象大变。 “走!”秦异人一挥手,一行人离开府第,消失在夜色中。(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入秦营 秦异人一行正行间,一个黑影出现,快步而来,冲秦异人见礼道:“郭开见过公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郭开,前来为秦异人送行的。 “郭开,你来了。”秦异人笑道:“此时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你要保重。” 郭开哽咽着,跪在地上,冲秦异人叩头,道:“公子再生之德,郭开不敢一时或忘,只要报得大仇,郭开愿为公子做牛做马!” 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额头上起了青包。 秦异人对郭开的帮助非常大,若无秦异人,郭开早就死了,压根儿就不可能报仇。如今,在秦异人的帮助下,郭开成功的进入赵国王宫,成了赵孝成王极为信赖的内侍,崛起只是时间问题了。只要郭开崛起,就能报仇雪恨,平原君的死期也就要到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秦异人的恩德,要郭开不感激涕零都不行。 “虽是不可避免的走上奸臣之路,却是一个性情中人!这都是平原君逼的!”秦异人对郭开大有好感,在心里感慨不已,扶起郭开道:“你一定要保重!要保护好自己!” “公子请放心,郭开明白。”郭开重重点头。 秦异人冲郭开挥挥手,率人离去。 “公子,你一定要保重!”郭开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不住冲秦异人的背影挥手。 秦异人一行,很快来到城门口,只见城门口火把闪耀,如同白昼,一队队赵军正在巡逻,守得跟铁桶一般。 “来人可是王掌柜?”守卫这里的赵将策马而来,大声问道。 “正是在下!”黄石公忙迎将上去,冲赵将见礼。 “嗯。”赵将大模大样的点点头,没有再往下说。 “这是一点心意,还请将军笑纳。”黄石公陪着笑脸。把一个鼓鼓的包袱递上去。 赵将接在手里,只觉很沉,手指扒开一条小缝朝里一瞧,借着灯光,只见里面一片珠光宝气,一瞧便知是珍货。而不是黄金。这可比金值钱多了。赵将大是满意,道:“虎狼秦异人攻赵,大意不得。为防奸细出入,还需要查勘,王掌柜见谅。” “将军,请。”黄石公侧身相请。 赵将一挥手,一队赵军拥将上来,把秦异人他们团团围住,然后开始一辆车接一辆车的检查。 秦异人这次是要扮作客商。带了不少车辆,车上装着各种货物,要是不知究里的人,一定会以为是客商。 赵军检查一阵,没有什么问题。 “这车挺大,挺气派的。”赵将盯着秦异人的王车。 秦异人的王车价值连城。若是留在邯郸的话,太可惜了,还不知道便宜谁呢,是以,秦异人决定要带走。秦异人特命人把王车装扮一番,再也看不出是王车了,不过。王车就是王车,仍是气派不凡。 当然,秦异人完全可以把王国交给赵雄保存。问题是,他若离开。赵氏肯定要被牵连,赵国要对付赵氏,虽然大的问题没有,破财是必然,一个不好,就把王车弄走了,太可惜了。 这王国至少值十万金,必要时,把王车一卖,可以为黄石公筹很多金的,绝不能失去。 “将军有所不知,这是我帐房的夫人快要生产了,不得不从车行租下这车,就图个舒适。”黄石公忙解释道。 “真的?”赵将快步上前,掀起帘子,朝车里一瞧,只见一个大肚女人躺在软榻,一个侍女正侍侯。 这大肚女人当然是赵姬了,秦异人离开邯郸,绝不会留下她。那会让赵姬和孩子吃很多苦,秦异人肯定不干。 历史上,秦异人在吕不韦的帮助下,离开邯郸,留下赵姬和秦始皇母子二人,让母子二人吃足了苦头,九死一生,差点死在邯郸。 更有传闻说,赵姬因此而被几个小混混强暴了。这事惹得秦始皇大怒,在灭赵之后,秦始皇亲自来到邯郸,命人搜出这几个小混混,把他们活埋了。 后人据此指责秦始皇残暴不仁,活埋人。若真有赵姬被强暴一事的话,秦始皇要报仇,把这几个小混混活埋了,有什么过错?辱母之仇,不可不报,若是不报,枉为人子! 为了不惹出麻烦,赵姬易容成略带姿色,赵将把赵姬一通打量,放下帘子,道:“走!” “谢将军!谢将军!”黄石公装作颠儿颠儿的模样,一个劲的道谢,赵将大是享受这种感觉,挥手道:“出了城小心些,莫要被秦军抓住了。” “谢将军提醒。”黄石公再度致谢。 城门打开一条小缝,仅容一车经过,秦异人一行人快速通过。 “咣啷!”秦异人一行离开后,城门又关上了。 秦异人扭头,看着邯郸城,感慨无已:“终于离开了!” 因为华阳夫人的阴谋,秦异人才来质赵,历经磨难,九死一生,终于离开邯郸,要回秦国了,由不得秦异人不感慨。 黑伯、孟昭、马盖、范通和茉儿是激动难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鼻头发酸,真想放声痛哭。 他们追随秦异人来到赵国,历经磨难,九死一生,无时无刻不在盼着离开邯郸,回到秦国。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未能如愿。如今,这一夙愿终于实现了,他们踏上了回国之路,心潮澎湃,欢喜难言。 邯郸城门离秦军营地,不过数里之地,远远就能看到秦军军营。秦异人一行,很快到了,只见秦军军营一片肃穆,除了刁斗之声外,再无别的声响。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突然之间,一队秦军冲了上来,个个精神抖擞,如狼似虎。 “哈哈!”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仰首向天,放声狂笑:“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弟兄们,我们回来了!” 三人的举动太过突兀,秦军士卒个个不明所以,打量着狂笑的三人,沉声喝道:“你是不是疯了?笑什么笑?” 孟昭三人都是秦军锐士,对秦军有着特别的感情。他们再度见到秦军。那感觉比见到老祖宗还要亲切,还要让他们激动,个个激动得打颤。 “我们是秦军锐士啊!”孟昭头一昂,胸一挺,很是自豪。 “你是秦军锐士?”秦军士卒打量着孟昭,道:“身板儿不错。有点儿锐士之风。只是我要如何才能相信你?” “他没说谎。”秦异人上前一步,道:“我是秦异人,他是我的护卫。” “秦异人?” “异人公子?” 秦军士卒眼睛瞪得滚圆,打量着秦异人,一脸的不信,讥嘲道:“你假冒谁不好,偏偏要假冒异人公子,你作死啊?异人公子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就你这满天星的大麻子,也敢假冒异人公子。” 秦异人易容后,容貌大变,帅气大减,由不得秦军士卒不贬损他。 秦异人伸手在脸上一阵揉搓,容貌大变。帅气不凡,英气逼人,道:“这下呢?” 秦军士卒打量着如同变法似的秦异人,大是惊诧,迟疑着问道:“你真是异人公子?你没骗我们?” “如假包换。”秦异人重重点头。 “你要想好了,异人公子是天下第一名士,若你敢假冒异人公子。我们绝不会答应。”秦军士卒沉声喝道。 秦异人成为天下第一名士这事,早就传遍天下了,秦军士卒哪会不知道的。 “我是不是异人,见到王陵将军自有分晓。”秦异人提醒一句。 “那好。你们随我们来。”秦军士卒仍是把秦异人一行围住。没有丝毫放松,戒备之心仍在,如临大敌。 “不错!”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赞赏。 在秦军士卒的引领下,秦异人一行通过营门,进入秦军军营。 “终于安全了!”秦异人长吁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回到秦军中,才是真正的安全。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通禀!”为首的秦军冲秦异人他们吩咐一声,大步而去。 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睁大眼睛,四处打量,热泪滚动,掩面而泣:“呜呜!终于回到秦营了。” 他们本是秦军锐士,回到秦军军营,如同回到家里似的,一股孺慕之情油然而生。 XXXXXXXX 中军大帐里,灯火通明。 王陵、蒙骜和桓齮,以及一众将领正在商议军机,个个一脸的愁容。 白起的预料是正确的,赵人不屈,秦军虽然善战,一时之间也是难以攻破邯郸,眼下的战局,已经进入僵持阶段,由不得他们不急。是以,夜已深了,仍是在商议。 “邯郸难攻,这是意料中之事,我们只要围住邯郸,待其粮草耗尽,再来攻城。” “此计看似可行,实则行不通。要知道,邯郸是赵国的都城,百多年的经营,粮草不少,要想耗光粮草难啊。”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大声出计献策,却是难以找到一个有效的法子。 “禀将军,异人公子求见。”就在这时,一个铁鹰锐士快步进来,冲王陵禀报。 “异人公子?哪个异人公子?”王陵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还能有谁,当然是天下第一名士了!”桓齮大声提醒,声如洪钟,震人耳膜。 “哦!异人公子啊!”王陵眼睛一翻,精光暴射,如同利剑似的。 “真是异人公子?”蒙骜刷的一下就站起来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自称是异人公了,只是我们无法确认,还请将军处置。”铁鹰锐士道。 “我也没见过异人公子,怎生识得?”王陵有些傻眼。 必须要确认秦异人的身份,他没见过秦异人,当然是不识得了。 “我认得啊!”蒙骜一脸的兴奋,吆喝一声道:“你们知道吗?异人公子是我的学生呢,曾从我习秦筝!” “那还等什么?快去瞧瞧。”王陵一挥手,率先而去道:“天下第一名士,是怎样的风采?”(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蒙恬之父:蒙武 一阵如同闷雷似的脚步声响起,秦异人一瞧,只见门口出现一群人。借着火光看得清楚,这些人个个身材高大,龙精虎猛,走起路来虎虎生威,威猛不凡。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们身上透着一股股浓重的杀伐之气,让人心悸,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尸山血海里滚过来的,在死人堆里睡过觉,在血水里洗过澡。 “好!”秦异人大声赞好。 尉缭和黄石公,与秦异人一样,一双眼睛在这些人身上溜来溜去,仔细打量这些人,以他们的眼光,当然知道这些人的不凡,大是惊讶。 赵姬打量一阵这些人,大是惊讶,小嘴都成了O形,实在是蒙骜他们太了得。 “是王将军!是桓将军!是蒙将军!” 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是激动难已,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惊呼出声。 三人是秦军锐士,对秦军的高级将领很是熟悉,蒙骜他们一出现,他们就认出来了。再者,在孟昭三人心目中,王陵三人是仰望的存在,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乍见之下,他们哪能不激动的。 “真是异人公子?”王陵粗声大气,如同雷鸣,冲蒙骜问道。 “是异人公子!错不了!”蒙骜重重点头,大声肯定。 紧接着,蒙骜又是一阵惊讶,一双眼睛在秦异人身上刮来刮去:“异人公子英气逼人,远胜昔年!” 此秦异人非彼秦异人,英气勃勃,自然远胜从前了。 “见过异人公子!”得到蒙骜证实后,王陵他们再也没有一丝怀疑了,齐齐抱拳,冲秦异人见礼。 “见过诸位将军。”秦异人忙回礼。 王陵他们的眼睛瞪得滚圆,在秦异人身上刮来刮去,一脸的好奇,在心里暗赞:“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名士。风采了得!” 秦异人成为天下第一名士后,其名声天下传,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即使如王陵这些猛将也是知道的,要他不好奇,要他们不想一睹第一名士风采都不成! 这就是第一名士的魅力所在! 王陵、蒙骜、桓齮他们是秦军猛将,威震天下。令山东六国闻风丧胆。秦异人对他们也是好奇,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在他们身上打量来打量去,把他们瞧了个仔细。 蒙骜一脸的笑容,重重点头,大是赞许,抢先道:“你们知道吗?异人公子是我的学生呢,是我的学生呢!” 一颗头颅高昂着,胸脯挺得老高。一脸的自得。 “蒙骜,你休要给自己脸上帖金,异人公子只是随你习秦筝,并未随你习名士论战之术。”心直嘴快的桓齮粗声大气,打击蒙骜了。 秦异人虽是蒙骜学生,只是习秦筝。和秦异人成为天下第一名士,没有一点儿关系。桓齮这嘴太狠了,这底掀到天上去了,然而,蒙骜一点也不以为意,为自己脸上帖金:“习秦筝也是求学,也是我的学生。是?异人公子。” 一双如同铜铃般的虎目死盯着秦异人,一脸的急切,那意思就是在说:快认我这个恩师! “噗!”尉缭、黄石公和赵姬他们把蒙骜的情形看在眼里,大是好笑。这蒙骜也太好面子? 秦异人是天下第一名士,只要与他扯上关系,就有莫大的面子。名士效应,古今相同,即使蒙骜这样的猛将,也不例外。 “学生见过老师。”秦异人强忍着笑意,冲蒙骜见礼。 在前任的记忆中,秦异人从蒙骜习秦筝那段时间是他一生中最为幸福的时刻,一是因为蒙骜对他很好,比起太子赢柱还要象个父亲;二是因前任与蒙骜之子蒙武和蒙骜之女蒙怡交好,三人一同求学,一起玩耍,极有乐趣。 乍见蒙骜的面,前任的情感上涌,秦异人升起一股孺慕之情。 “异人公子,快快免礼!”蒙骜一步跨上来,忙拉着秦异人的手,眼里泪花滚滚,道:“异人公子,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有没有吃苦头?哦,肯定吃苦头了,谁欺负你了?你给我说,攻破邯郸后,我给你报仇。” 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很能暖人心,秦异人的鼻头泛酸。 太子赢柱虽是秦异人的生父,却没能给秦异人多少父爱,反倒是蒙骜给秦异人的温暖更多,勾动了秦异人的思绪,前任的情感上涌,秦异人真想拥着蒙骜痛哭一场。 质子的日子有多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味,秦异人的人质生涯远非常人所能忍受,长平大战时的三载囚禁,时时刻刻处在磨难中,这种磨难远非常人所能承受。虽然这事已经过去了,秦异人却是记忆犹新,从未对人倾诉过。 乍见蒙骜这个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亲人,秦异人真想与蒙骜痛诉一番。 “谢老师!”秦异人眼圈泛红,哽咽着道,要不是秦异人的自制力够强,已经扑在蒙骜怀里痛哭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蒙骜鼻头泛酸,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秦异人倍受折磨之事,他早就有所耳闻,为秦异人痛心,此时此刻,见到秦异人,他心里很不好受,真想痛哭一场。 要知道,蒙骜是猛将,在血水里洗过澡,在死人堆里睡过觉,那是何等的胆识?他只会流血,不会流泪,然而,此情此景,他仍是激动不已。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激动时! 王陵和桓齮也是鼻头发酸,二人对视一眼,忙转移话题,道:“蒙骜,异人公子归来,这是大喜事,我们要为公子接风洗尘!” 秦异人是为了秦国而肩负重任,奔赴赵国,以性命为代价,为秦国换取最大利益,这让人赞叹。更别说,秦异人与任何一个人质不同,他在赵国风生水起,举办抡材大典,成为天下张一名士,为秦国争了光,这是何等的难得? 战国百年,人质不知几多,就未有一个如秦异人这般了得者,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好!”蒙骜重重点头,大为赞许道:“异人公子归来,诚喜事也,我们要痛饮一番。” “公子,请!”王陵和桓齮上前,把秦异人围在中间,邀请秦异人去他的中军大帐。 秦异人把黄石公和尉缭、赵姬给他们一一引意,又是一通好夸赞,然后才去中军大帐。 刚刚走到中军大帐,只见一人飞奔而来,远远就激动的嚷起来:“异人,异人,真是你吗?” 火光中,只见一个顶盔贯甲的年轻人,飞也似的冲了过来,一脸的激动,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在秦异人身上扫来扫去,惊喜异常:“异人,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太好了!我们又见面了!” 风一般冲过来,一个熊抱,把秦异人拥在怀里,重重捶着秦异人的背,呜呜的哭了:“呜呜!异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那些赵狗太可恨了,竟然那般折磨你!” “蒙武,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秦异人抱着蒙武,重重捶着他的背,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了下来。 蒙武,蒙骜之子,蒙恬之父,与秦异人是至交好友,是秦异人最好的朋友。当年,秦异人从蒙骜习秦筝之时,两人一起求学,一个榻上睡觉,一起游玩,一个锅里搅食,那是铁哥们,交情好得就差穿同一条裤子了。 乍见蒙武,前任的记忆浮现,情绪涌将上来,秦异人再也难以抑止,拥着蒙武痛哭。 在军中痛哭,这有违军法,蒙骜鼻头泛酸,却是眼睛一翻,精光暴射,就要阻止,却给桓齮拦住了。王陵抹了抹泛酸的鼻头,道:“军中我作主,这次不追究罪责。” 秦法森严,秦**法更严,哪怕一点细过,也要追究,也要治罪,王陵这般处置,兴许是他这辈子头一遭枉法。 “你变了!” “你变了!” 秦异人和蒙武痛哭一阵,同时冲对方道。 一语出口,又同时展颜一笑,极是舒畅。 “你变得英加英俊了!”蒙武打量着秦异人,夸赞一句。 “你更加高大了!”与此同时,秦异人夸赞蒙武。 蒙武有乃父之风,个头高大,一双眼睛特别明亮,炯炯有神,威猛不凡,是将军的好料子。 “砰砰!”蒙武在自己胸口拍拍,头一昂,胸一挺,很是臭屁,道:“看见没有?我从军了,眼下是百夫长了呢!这都是我积功升迁的呢!” 有了好事,当然要冲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显摆,秦异人更加欢喜,拍着胸脯,昂起头颅,挺起胸膛:“瞧见没有?本公子是天下第一名士呢,你小小百夫长,休要在本公子面前显摆!” 蒙骜嘟了嘟嘴,有些不爽,道:“你……就不能让我欢喜一下吗?” 好友见面,相互显摆,相互臭屁一通,以此为乐,这是人生的乐事,秦异人把蒙武这副不爽样儿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暗爽。 好友之间的臭屁,别有一番乐趣! “好了,进帐。”王陵笑呵呵的打量着两个“臭屁匠”,大觉有趣。 不仅王陵觉得有趣,仿佛与自己要好的朋友在臭屁似的,就是桓齮他们也是欢喜,睁大眼睛,仔细打量两人。 蒙骜最是欢喜,眼睛全是美妙的小星星。 秦异人与蒙武本是至交好友,两人无话不说,这交情不是一般的深。更别说,秦异人声名鹊起,大事可期,作为秦异人的好友,蒙武前途不可限量。(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无用之人? 蒙武犹豫不决,要不要进入中军帐。他是小小的百夫长,还没有资格进入中军大帐。 秦异人还没有说话,王陵就冲蒙武招手,道:“蒙武,你也来。” “谢将军!”蒙武大喜过望。 他与秦异人多年未见面了,哪里想分开,王陵让他进入中军大帐,他屁眼儿都是欢喜的。 中军大帐很大,足以容纳百多人,陈设却是极为简单。正中间是一张宽大的短案,后面是一张矮几,这是给王陵用的。在两厢是一个个矮几,这是给坐将议事时跪坐用的。 “公子,请!”王陵邀请秦异人坐下,这才回到自己的主帅位置上坐下。 蒙骜、桓齮各自找座位坐下,秦军号令极严,却是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很是随便,各自找座位就是了。 秦异人拉着蒙武,要他坐在自己身边,蒙武当然没有异议,很是欢喜。 “眼下虽然夜深了,公子归来,诚喜事也,我们就为公子举行一场简短的洗尘酒宴。”王陵扫视一眼众人,笑道:“公子在邯郸干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多说了,摆宴。”右手一挥,极有威势,如同在指挥千军万马。 众将一双眼睛不停的在秦异人身上溜来溜去,极是好奇,谁叫秦异人是天下第一名士? 王陵的命令一传下,士卒进来,开始摆酒宴。其过程和秦军打仗一样,有条不紊,很是快捷,只一会儿功夫,就摆好酒宴了。 秦人质朴、简约,不尚奢华,其酒宴也是如此,一鼎肥羊炖、一块猪肘、一碟蒜泥、一碟苦菜、几张锅盔,如此而已。 不过,秦异人望着这些正宗的秦国菜肴。前任的记忆浮现,倍觉亲切。自从离开秦国,来到赵国做人质后,秦异人就很少见到秦国的菜肴了,此时再次见到,格外亲切。一双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 “按军法。军中禁酒,异人公子归来,本将就破例一次,不过,以三爵为限!”王陵端起酒爵,冲秦异人道:“公子,请干此一爵!” “谢将军!谢诸位将军!”秦异人端起酒爵。 “干!”一片豪爽的声音响起,众人一口饮干。 放下青铜酒爵,秦异人夹起苦菜塞进嘴里。一通咀嚼,滋味绵长,回味无穷。秦酒配苦菜,这是秦国一绝,可以让秦酒更醇厚,滋味绵长。 重新品尝正宗的秦酒苦菜。秦异人鼻头泛酸,这多不容易啊。 一连干完三爵,王陵下令,把酒撤了下去,众人开始吃肉吃锅盔。 秦异人拿起一块厚厚的、金黄一片的锅盔,打量一阵,大是惊讶。心中暗自嘀咕:“怎么有锅盔了?” 锅盔,是一种很方便的食物,现代人都知道的事儿,秦异人乍见之下。非常惊讶。 “公子,你可知锅盔是如何来的?”就在秦异人惊讶之际,蒙武压低声音,冲秦异人道。 “怎么来的?”秦异人吃过锅盔,却不知锅盔是如何来的,还真是想弄个明白。 “是本将弄的!”蒙武还没有回答,王陵就拍着自己的胸脯,很是得意的道:“本将军一弄,大秦锐士就更加方便了。” “你?”秦异人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很是不信。 锅盔流传久远,却不知是何人发明,秦异人还真是有些不信。 “这事得从长平大战说起。”王陵得意的一闪眼,极是自得,道:“在当时,我们在前方与赵狗厮杀,民夫为我们送吃送喝。我所在的地方很苦,没有水,这水比金贵,若是把面粉送来的话,我们又没有水,无法吃到饼。这可怎么办呢?” 说到此处,王陵的声音略高,道:“后方一合计,干脆把面粉与水和好,弄成面团,送到前线,让我们自己动手做饼。” 秦国的主要粮食作物是麦,是以,秦国以面食为主,秦军以饼为主食。 “那天,赵狗跟疯了一样与我们厮杀,我们差点抵挡不住。紧要关头,本将命人把做饭的釜当盾用,抵挡赵狗的箭矢,最终打退了赵狗的反扑。”王陵的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道:“仗是打胜了,然而,我们却要饿肚子,釜全给打坏了,我们没法做饼了,这可怎生办呢?” 王陵拖长声调,扫视一眼众人,大为得意,一昂脖子,道:“本将灵机一动,把头盔取下来,架在火上,再把面团揉好,扔进头盔里,一阵滋滋声,一股香气冒出来,很是诱人。翻上几次,就成了锅盔。” “锅盔是这样得来的?”秦异人好一阵惊讶。 从战国时代到现在,锅盔依然在流行,仍为人们喜爱,虽然硬了点,需要一副好牙口,却是很方便。 “就这样,锅盔就传遍军中了。君上知道后,下令给前方送面团,不再送面粉,节约了我们好多事儿呢!”王陵很是得意的拍着胸脯,笑道:“为了这事,将士还编了一首锅盔歌呢。” “还有歌?”秦异人更加难信了。 “公子,你听好。”王陵弄出锅盔,让秦军省了很多事,这是他这辈子最为得意的事儿之一了,要不想显摆都不成。 王陵、蒙骜、桓齮,以及众将,齐声唱道: 锅盔锅盔,麦面锅盔。 铁盔硬面,焦黄香脆。 烟薰火燎,又厚又黑。 千古战饭,大秦锅盔。 歌声雄壮豪迈,直贯九霄,让人热血如沸,秦异人眼睛特别明亮。 王陵他们不仅在唱,还不住拍大腿,打着节拍,一派粗犷之气充斥天地间。 秦人粗犷,以拍大腿打节拍,这是秦人的标志,山东之地以此指责秦人是蛮夷。 这《锅盔歌》一唱,气氛更好,这餐饭是尽欢而散。 酒宴散后,王陵命人给秦异人准备了帐幕,蒙武追在秦异人身后,不忍分别。对于蒙武,秦异人很有好感。决定两人同睡一张榻。 晚上,秦异人的帐榻里总是不时有动静,还有惨叫声。 “蒙武,你成亲了,你的夫人胸圆不圆?屁股翘不翘?风不风骚?榻上能折腾不?功夫好不好?”某个无良公子猬琐的声音响起。 “公子,你如此无良。你安的什么心?”某个年轻人大声指责。 “我这是为你着想呢。我们是至交好友,你要是不行,我给你出主意呢。”某个无良公子更加猬琐了。 “你才不行!”某个年轻人愤怒了。 “砰!”一声沉重的着地声响起,某个无良公子从榻上摔到地上,一声惨叫:“啊!” “公子,你夫人功夫好不好?你行不行?”某个无良年轻人的猬琐一点不比某个无良公子差。 “你怎么说话的?本公子能不行吗?你才不行呢!”某个无良公子很是愤怒。 “砰!”一声沉重的撞击声响起,某个无良年轻人从榻上摔到地上,发出一声惨叫:“啊!” 就这般,这个帐幕里的动静不小。持续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秦军士卒发现,天下第一名士红着一双眼睛,跟兔儿眼似的。当然,天下第一名士身边的年轻将军也好不到哪去,不仅眼睛红通通的。还有些鼻青脸肿,以秦军士卒丰富的战阵经验判断得出,这不是打伤的,是摔伤的。 两人虽然红着双眼,却是极为要好,又一起进食,一起四处乱逛。 后世皆知。秦始皇对蒙恬极为信任,这是为何? 一是因为蒙恬有着杰出的才华,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奇才;二是秦始皇与蒙恬是三代世交,秦始皇祖父赢柱与蒙骜的交情深厚。秦始皇之父秦异人与蒙武相交莫逆,两人是无话不说,好得穿一条裤子,秦始皇本人与蒙恬的私交也不错。 王陵给了蒙武一道军令,要他陪着秦异人。这道军令,让蒙武大喜过望,尽心尽力的陪着秦异人。秦异人在蒙武的陪同下,在秦军营地里四处转悠,对秦军的了解更加深刻,大是赞叹。 “秦军不愧是中国历史上的‘无敌大军’,扫灭六国,一统华夏;关山飞渡,南平百越,北破匈奴。”秦异人对秦军是赞不绝口。 秦军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铁血雄师”、“无敌大军”,创造了数不尽的辉煌。以一敌六,大战山东六国,经过百年征战,最终统一了中国,这是何等的难得。 论人口,山东六国远远超过秦国;论土地,山东六国远远超过秦国;论财力,山东六国远远超过秦国,按理说,秦国应该不是山东六国的对手,然而,情形却是正好相反,山东六国不是秦国的对手。 这都是秦军用铁和血赢得的荣耀! 秦异人在秦军营地里逛了三天,收获颇多,对秦军更加了解。 然而,三天后,王陵把秦异人请到中军大帐,道:“公子,我已安排好了,我会派人护送公子回咸阳。” “回咸阳?”秦异人才不愿意呢,他还没有立功呢。 此时回咸阳自然不是问题,问题是没有立功,没有功与名双收,于他登上秦王之位不是太有利。眼下这场邯郸之战,就是秦异人的良机,他要趁这机会立功,绝对不能回咸阳。 “将军,我想留在军中,可否?”秦异人问道。 “公子,按照秦法,军中不得留无用之人,还请公子见谅。”王陵摇头,拒绝了秦异人的要求。 不是王陵要赶秦异人走,实在是秦法森严,军法更严,军中不留无用之人,秦异人虽是天下第一名士,却不通兵道,更不是秦军士卒,不得留在军中。王陵能让秦异人停留三日,已经很不错了。 第三十三章 异人献计 秦异人拒绝秦昭王之命,留在山东之地,想要立下军功再回秦国,并不是凭空想象,而是有着很大的把握。 因为他当知道邯郸之战的最大变数,是信陵君“窃符救赵”,这是秦军攻打邯郸失败的根本原因所在。 邯郸之战异常惨烈,能与之相比的战争,放眼整个人类历史上也不多见,后人以为可以与“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相提并论。 在秦军强大的攻势面前,赵国死伤惨重,都快坚守不住了。赵国向列国求援,秦王发出国书,放了狠话,谁敢救赵国寡人就灭谁,如此一来,韩、齐、楚、魏、燕五国虽然有心救赵,却是不敢付诸行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国孤军奋战。 魏国更是发了二十万大军,想要救赵,接到秦昭王的国书后,魏王吓破了胆,下令晋鄙坐山观虎斗,不要参战。 邯郸之战,秦国战败,问题就出在这二十万魏军。 信陵君眼看着邯郸难保了,他决定铤而走险,命人从魏国王宫偷出兵符。然后,信陵君再带着朱亥进入魏军大营,命朱亥击杀了晋鄙,夺了魏**权,率领魏军杀来,打了秦军一个措手不及,邯郸之围遂解。 秦军战败的消息一传开,天下哗然,赵国趁机合纵,裂土割地,请求五国出兵,五国遂发兵相助,信陵君统六国联军追击秦军,六国联军齐压函谷关,秦军不敢东进。 秦异人留在邯郸,不回秦国,就是想要阻止信陵君“窃符救赵”。只要信陵君不能统领魏军杀来,秦军就会战败,很可能攻下邯郸。 若秦异人能够帮助秦军攻下邯郸,灭了赵国的话,那就是奇功一件,会让秦异人的名望大涨,他要登上秦王之位就更加容易了。 为此。秦异人已经趁着散合纵的机会,布了两手暗棋;一手是利用剧辛急于建功,想要成为第二个乐毅的心理,要燕国攻击赵国,牵制赵国;二是利用后胜想当丞相的心理,要齐国出兵攻打魏国。 有了这两手暗棋。即使信陵君窃救成功。也未必救得了赵国。 更别说,秦异人还会专门针对信陵君作出一系列的布置,可以说,只要秦异人留在山东,就有大把大把的军功,他当然不愿回秦国。 “无论如何,一定要留下来!”秦异人听了王陵的话,暗中告诫自己。 “请问将军,我要如何才能留下来?”秦异人冲王陵问道。 “嗯!”王陵眉头一挑。微一凝思,道:“若公子执意要留在军中,除非有君上旨意。” 这话虽是有理,明显行不通,秦昭王不可能让秦异人留在军中的,他一定会召秦异人回国。秦异人问道:“除此以外,还有别的法子么?” “公子,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要君上下旨,让你留在军中学习兵道。”蒙骜忙为秦异人出主意。 秦国的王子王孙留在军中学习兵道之事不乏先例,秦武王就是最好的例子。若能得到秦昭王的旨意的话,这自然是好。问题是,秦昭王不可能同意。 “真没办法了?”秦异人再问一句。 “真没办法了。”王陵双手一摊,道:“公子,你是知道的。秦法森严,军法更严,我们不能违军法。” “我不是要让将军为难,我是想问将军,若我有办法让你攻破邯郸的话,我可否留在军中?”秦异人问道。 “……” 秦异人之言很是笃定,然而,王陵、蒙骜、桓齮,以及众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没有说话,一脸的好笑。 依他们想来,秦异人这是说大话,为了留在军中而故意夸大其词,找籍口罢了。 邯郸城高垣厚,易守难攻,要是那么容易攻打的话,他们还不早打下来了?他们人人都是久历战阵的猛将,战阵经验极为丰富,身经百战,他们都没有办法,秦异人这个没有经历过战阵的人能有什么办法? 要说秦异人嘴皮无敌,可屈天下人,他们自然是相信,要让他们相信秦异人会打仗,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 他们宁愿想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只是,他们碍于秦异人的脸面,没有说出来罢了。 “公子,军中多有不便,你还是回秦国。”王陵好言相劝:“公子离开秦国数载,回咸阳与太子团聚,才是正理。” “是呀。”众将齐声附和。 “将军,我说的是真的。”秦异人的声调转高,道:“我有办法让你们冲上城头,至于能不能打下邯郸,就要看你们的了。” “冲上城头?”一片轻笑声响起,出自众将之口。 要是能冲上城头的话,秦军还不把邯郸攻破?他们做梦都在想这种美事呢,问题是,秦军前赴后继,死伤无数,都没能做到。 “本公子知道,你们不会信我,以为本公子是在乱说。”秦异人眼睛一翻,精光暴射,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只要你们给我片刻时光,容我细说,你们就会明白了。” 王陵他们摇摇头,没有吱声,他们仍是不信。 “我敢立军令状!若是不能成功,我甘当秦法!”秦异人声调转高,沉声道。 “军令状?”一片惊呼声响起,众将一脸的震惊,打量着秦异人,惊疑不定。 军令状不是乱立的,若是秦异人没有十足十的成算,绝对不敢如此说。相信,这太不可思议。 “公子,你说笑,说笑。”王陵仍是不信,忙为秦异人开脱。 要知道,军中无戏言。要是秦异人真的立下军令状,而又不能做到的话,那后果就麻烦了,就是秦昭王也不见得能救下他。 “是呀。公子说笑的,说笑的。”蒙骜他们心领神会,齐声附和。 “本公子是认真的!”然而,秦异人仿佛不明白他们的好意似的,掷地有声。 “呃!”王陵、蒙骜和桓齮,一众将领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们是一片好意,秦异人竟然不领情,他们还真是想不明白。 “既然如此,公子就说说,要是有用的话,我们就试试。”王陵摇摇头。仍是不信。只是不能太不给秦异人的面子。 “邯郸看上去是城高垣厚,难以攻破,其实未必,只要找到好办法,就能一举攻上城头。本公子这办法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却能让你们在城上跑马。”秦异人先来了一段开场白,勾引众将的兴趣。 “城上跑马?”果然,众将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有人问道:“敢问公子,如何才能在城上跑马?” 能在城上跑马,邯郸也就在掌控中了。 “我这办法就是……”秦异人一通解释。 “……”王陵、蒙骜、桓齮以及一众将领,眼睛瞪得滚圆,精光暴射,如同利剑一般。 “呼呼!”紧接着。他们就是呼吸粗重,如同奔行百里的牛似的,胸口急剧起伏,激动难已。 “啪啪啪!”一片重重拍额头的声音响起,众将齐齐拍额头,甚是用力,发出清脆的声响。额头上红通通的,指痕清晰可见。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一片惊呼声响起,众将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儿。 “幸得公子到来,为我等解惑。”众将又是一脸的庆幸。 “谢公子良策!”王陵站起身来。激动异常,冲秦异人深深一礼,身子躬成了九十度,极为恭敬。 “谢公子!”蒙骜、桓齮和一众将领齐声向秦异人致谢。 秦异人打量众将,只见他们一脸的狂喜,眼里精光暴射,激动难已。 邯郸是赵国的都城,若是攻破的话,这是奇功一件,谁能不欢喜?更别说,邯郸一破,赵国就亡了,这是百年战国中第一次灭掉一个战国,谁能不激动? 激动一阵后,王陵拍着胸脯,道:“公子请放心,留在军中这事,包在我身上。” 适才,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眼下却是打保票了,这转变也太快了。 “王将军,留在军中这也太对不起公子了,依我看,得向君上上奏,让公子襄助军机。”蒙骜为秦异人争取最大好处。 秦异人虽然献了一计,得到众将的认可,一旦成功的话,秦异人也有大功。若是能够得到秦昭王的旨意,让秦异人襄助军机的话,就更加名正言顺了,秦异人发挥的作用更大,建立军功的可能性就更大。 “好主意!”王陵大声赞同。 “就是要如此!”众将也是赞同。 很快的,秦异人留在军中这事就定下了。 “异人公子之谋,你们都明白了?”王陵脸一肃,沉声问道。 “明白!”众将齐声响应,声音直贯九霄,如同雷霆轰鸣。 “为了一鼓作气攻下邯郸,本将之意,我军从今日起,不再攻城,要养精蓄锐!”王陵正式发令了。 “诺!”众将领命。 “蒙将军,取土一事就交给你了。要多多准备土包。”王陵点将。 “诺!”蒙骜大声领命。 王陵分派完成,众将散去,各自准备去了。 秦异人告辞,回到自己的帐幕中,把黄石公和尉缭找来,把情形一说,二人大喜过望。 “太好了!”黄石公和尉缭齐声道:“公子留下来,就能建功。” “哦,不,公子已经建功了。”一句话刚出口,二人这才发觉不对,秦异人已经献计了,这功劳是稳稳当当的。 “公子,你这法子真是大妙!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黄石公和尉缭紧接着就是赞不绝口,一脸的恍然。 你们没有想到,不是你们才智不行,而是你们的见识不如我,我比你们多了两千年的文明积累,秦异人在心里想。(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城上跑马(上) 邯郸,赵国王宫。 赵孝成王脸色铁青,脸孔扭曲,正在咆哮:“秦异人,你这养不熟的白眼狼,寡人待你不簿,你竟然舍寡人而去。” 信陵君、平原君、鲁仲连,以及一众大臣紧抿着嘴唇,大气也不敢出。 自从得到秦异人离开邯郸的消息后,赵孝成王就是暴跳如雷,吼得山响,一连数天过去了,他仍是气怒难息,一个劲的骂秦异人。 其实,群臣很清楚,赵孝成王并不是多么在意秦异人,也并不是很恨秦异人,而是借此机会渲泄怒气。自从秦军攻城后,赵孝成王就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一口怨气无处发作,正好借秦异人离开邯郸这事大肆发泄一通。 “长平大战,大赵五十万大军损失殆尽,寡人没有杀你,是无上恩德,你竟然不知感恩,你是禽兽。”赵孝成王骂得口水乱溅。 长平大战时,赵国把秦异人软禁了三载,百般刁难,恨不得杀了秦异人。之所以没有杀秦异人,那是因为他害怕激怒秦国,他留下秦异人就是留条退路。到了眼下这时节,竟然成了他的恩德,无上恩德,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秦异人,你……”赵孝成王骂得顺嘴了,把各种刁难秦异人的事儿反过来说,是百般恩宠加诸于秦异人之身。 平原君暗自庆幸:“幸得我早与异人公子见面,送了厚礼,得异人公子应承,在秦王面前美言。” 他却不知,秦异人见他是包藏祸心,是为了捞好处,并不是要帮他。秦异人早就打定主意,先美言几句,再中伤他,要秦昭王杀他。 那些与秦异人接触。获得秦异人保证的大臣,和平原君一般心思,暗自庆幸,这事儿办得早,若是办迟了,秦异人离开了邯郸。他们就断了退路。 他们却不知。秦异人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没有好处能捞了,要是还有好处捞的话,秦异人还会留在邯郸。 信陵君的心情极是复杂,他虽然前去见秦异人,秦异人也给他开出了十分优渥的条件,他很心动,却是不敢接受。他很清楚,失去了朱亥。他的小命还能存在几多时日,他自己都不清楚,很可能活不到邯郸城破之日。 正是考虑到此点,他才拒绝了秦异人的优厚条件。 如今,秦异人已经离开了邯郸,他再也没有机会与秦异人交易了。他的退路彻底断了,他一颗心直往下沉。 “禀君上,秦军停止进攻了。”就在这时,一个红衣剑士快步而来,冲赵孝成王禀报。 “停止进攻了?”赵孝成王神情一松,一阵摇晃,摔倒在地上。呼呼喘气。 这是自秦军攻城以来,他得到的最好消息,虽然只是秦军停止进攻,而不是撤退。赵孝成王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一放了,虽然这时间会很短暂。 “秦军接下来的攻势将会更猛,得赶紧备战。”信陵君忙向赵孝成王进谏。 “你是上将军,你处置。”赵孝成王跟没了魂似的。 “我……”此时此刻,信陵君很想不再当上将军,交出上将军印绶。 XXXXXXXXX 秦军军营。 “挖,挖,挖土!” “快挖!快挖!多多取土!” 秦军士卒一片热火朝天,士气高昂,挥汗如雨,正在取土,一包包土堆成了山。 他们是普通士卒,虽然不明白取土有何用,不过,秦军训练有素,严格执行军令,绝不会有丝毫质疑。不要说取土,就是一声令下,要他们冲进刀山火海,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秦异人、黄石公、尉缭,和王陵、蒙骜、桓齮他们一道,四处巡视,查看进程。 “弟兄们的士气不错!很不错!”王陵看在眼里,大是满意。 秦军闻战则喜,把打仗看做吃肉喝酒一样痛快,挖土这点儿事在他们眼睛压根儿就不是一回事,要他们的士气不高都不成。 “估摸着,明儿就够了。”蒙骜眉头一掀,估计道。 “明儿取够了土,让弟兄们好好歇息,养精蓄锐,后天正式攻城。”王陵做出决断。 秦异人看着取土的秦军士卒,不住摇头,暗自叹:“这农具也太差了,效率低下啊,改革农具势在必行!” 秦军取土用的是耒耜,在秦异人这个现代人眼里,这太落后了,落后得让人无语。 战国时代用的耒耜,与现代的铲相似,上面一个木柄,下面一个稍为有些曲度的“铲”,取土的时候,把耒耜朝地上一插,再用脚一踩,再一扳,土就松了。 这种耒耜,效率太低,远远不及锄头。 要想提高粮食产量,只需要把耒耜改成锄头,就会提高不少效率。 “要是我把秦国的农具改进了,秦国的粮食就会更多,更加富足,国人就会更加幸福。”秦异人暗自下决心:“此事一定要做!” 秦国要想统一天下,就需要大量的粮食,改革农具是势在必行。 更别说,粮食产量提高了,在吃饱之余,可以用来饲养家禽家畜,可以提高肉类的产量,让国人庶民有肉吃,可以提高身体素质,这是一个关系中华民族前程的伟大事业,一定要进行到底! 正如蒙骜所言,取土到了第二天就完成了。 取土完成后,王陵一声令下,秦军杀猪宰羊,美美的饱餐一顿,倒头便睡,准备次日大战一场。 到了天亮,秦军中战鼓动天地,秦军一队队的开出营地,开到邯郸城下,准备攻城。 秦异人骑着骏马,带着黄石公和尉缭,随在王陵身边,出了秦军营地,朝城头上一打量,只见赵军精神抖擞,准备迎敌。 赵人不屈,多豪杰,英勇善战,他们的士气还不错。可是,他们的武器装备就没话说了,大多数人手中的武器残缺不全,与秦军相比,他们跟乞丐差不多。 “赵人真豪杰!”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赞叹。 已经打成这样了。赵人都不屈服。依然是抵抗到底,无论怎么赞誉,都不为过。 “只可惜了,如此了得的赵人却给赵孝成王这蠢材害死了,有廉颇不用,却是用了信陵君这个无用之人!”秦异人在心里大是腹诽。 “公子,随我上云车。”就在秦异人感慨之际,王陵冲秦异人道。 云车,是秦军的指挥车。离地十余丈,站得高,才能看得远,才能把战场情形尽收眼底。王陵这是特别照顾秦异人,让他更加真切的观看交战经过,有意栽培他。 这种好事。秦异人当然不会错过,笑道:“那就多谢将军了。不过,我想他们两人一起上去。”朝黄石公和尉缭一指。 这两人都是奇才,是著名的兵家,问题是,黄石公还没有领过兵,要是让他站在云车上的话。他会看得更清楚,会让他受益良多。 尉缭亦是如此,虽是少有的奇才,毕竟还年轻。还在成长阶段,让他的眼界更加广阔,他的成就才会更大。 “公子,云车不能载人太多。”王陵笑着拒绝。 云车的承重量有限,王陵能把秦异人带上去,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让他们帮你传令,你少带两个传令校尉就成。”秦异人坚持。 “一个是国尉之子,一个隐世兵家,太屈才了。”王陵倒也心动,打量着二人。 尉缭是魏国国尉之子,黄石公是隐世兵家,二人对传令之事肯定是烂熟于胸,只是二人皆是名士,王陵未必能请得动二人。 “将军过虑了,我二人愿为传令。”黄石公和尉缭对视一眼,取得一致意见。 他们当然明白秦异人的心意,那是有意在成全他们,让他们更加深入的了解秦军,为将来领兵做准备。 以秦异人对他们的重视,只要秦异人能登上秦王宝座,二人必然会被重用,领兵上战场也就是必然之事了。 “那就有劳二位了!”王陵一笑,来到云车上。 秦异人、尉缭和黄石公三人跟着上了云车。尉缭和黄石公接过令旗,紧握在手里。 秦军锐士推动绞盘,云车缓缓升起,越升越高,离地十余丈方才停下。 秦异人放眼一瞧,好家伙,整个邯郸城里的情形尽收眼底,比起他站在胡风酒肆的房顶上还要看得远,看得仔细。 “那是赵国王宫,那是胡风酒肆,那是我的府第。”秦异人打量着邯郸城里,一处处熟悉的建筑尽收眼底。 再瞧秦军,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乍一瞧之下,就象一片黑色的海泮,士气高昂,杀气排空直上,直贯九霄,让人热血沸腾。 “进攻!”王陵发令。 刷! 黄石公手中的令旗挥下,干脆利索,极是漂亮。 “好!不愧是兵家!”王陵眼中精光一闪,大声赞好。 他是大行家,一眼就瞧出,黄石公这手令旗非常非常了得。 “咚咚!” 突然之间,一阵惊天动地的声音响起,震得地皮都在颤抖,秦军再度发起进攻,对着邯郸冲去,就象涌动的海潮,汪洋姿肆,不可遏止。 秦军冲到城下,开始爬城头,与赵军展开肉搏战。与此同时,撞车开始撞城门,每一下下去,都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秦军养精蓄锐数日,士气高昂,尽管赵军竭力反抗,也是难以把秦军推下城头。一时间,秦赵两军,在城头上反复争夺。 就在这时,一队队秦军扛着土包,从秦军营地里冲出,对着邯郸城下,飞也似的冲去。 第三十四章 城上跑马(下) “土包?虎狼秦人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虎狼秦人傻了?” 望着一队队扛着土包快速冲来的秦军,城头上的赵军士卒不明所以,个个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解。 不仅普通士卒不解,就是信陵君这个上将军也是不解,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秦军,一脸的迷惑。 侯赢、毛公、薛公和朱亥这些心腹门客,同样不解。 “虎狼秦人为何用土包?难道虎狼秦人以为用土包就能攻下邯郸?”性情耿直的朱亥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大声问道。 对这问题,谁也不能解释。 就在他们疑惑这会儿,只见背着土包的秦军士卒已经冲到城墙下,把土包朝城墙下一扔,转过身,快速朝秦军大营冲回去。 一个接一个秦军士卒冲到城墙下,扔掉土包,只一会儿功夫,就堆了老大一堆土包。 秦军士卒没有间隙,只一会儿功夫,城墙下就出现一条宽约十余丈,高约两尺的坡道。 “不好!”毛公突然惊呼出声,一脸的骇然。 “有什么不好?”信陵君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颇有些不爽。 秦军不集中兵力攻城,做这些无用之事,扛土包扔到城墙下,这是大好事呀,有什么不好的? “快,攻击这些秦军,不能让他们再扔土包了。”薛公也是反应过来了,一脸的惊惧,提醒信陵君道:“秦军这是要填出一条坡道,秦军要从这里攻城。” “填出坡道?”信陵君也非笨人,一被提醒,立时醒悟过来,脸色大变,一脸的惊恐。 秦军的攻势已经够猛了,若是再给秦军填出一条坡道,秦军无异于如虎添翼,再也难以遏止了,由不得他不惧。 “绝不能让秦军再填坡道了。”侯赢也反应过来了,吼得山响:“快,攻击这些秦军。” 不需要侯赢催促,信陵君也知道该怎么做了,若是他还不知道怎么做,他就成了猪,一挥手道:“去,调集一千弓箭手过来,把这些秦军全部射杀。” 很快的,赵军的弓箭手就调了过来,弯弓搭箭,对着扛土包的秦军就是一阵乱箭下去,秦军死伤不少。 云车之上,秦异人看在眼里,不由得摇头,道:“信陵君眼下明白过来了,却是没用。” “传令,冲杀弓箭手,进行掩护。”王陵断然下令。 尉缭手中的令旗挥动,干脆利索,极是漂亮,不愧是未来的兵法大家。 冲上城头的秦军得令,丢掉对手,对着弓箭手就冲了过去。弓箭手不善近战,哪是秦军的对手,只一会儿功夫,就被冲得七零八落,城下扛土包的秦军就安全了。 “再调弓箭手。再调步卒,进行掩护。”信陵君猛然发现自己又犯一个错误,那就是惊惧之际忘了调步兵对弓箭手进行掩护,只得弥补。 又是一队弓箭手调来,在步卒的掩护下,射杀扛土包的秦军。城头上的秦军自然要冲击弓箭手,与掩护弓箭手的步卒拼杀在一起。 有了这些步卒的掩护,弓箭手的安全性就提高了不少,可以放心射杀城下扛土包的秦军。 “传令,让步卒携盾掩护。”王陵看在眼里,又是一道命令传下。 一队队扛着盾牌的秦军从营地里冲出来,来到城墙下,高举盾牌,一张张盾牌重叠,形成一个巨大的盾阵,城头上射下的箭矢射在盾牌上,再也难以射杀扛土包的秦军了。 有了盾牌的掩护,扛土包的秦军就安全多了,扛来的土包更多,很快的,坡道已经有五尺高下了。 邯郸城墙不过数丈高下,照这进度,若是不能扼止秦军建造坡道的话,不过三两天功夫,秦军就会造出一条人工坡道。到那时,秦军就可以从坡道上冲上城墙,对赵军发起更加猛烈的进攻。 “一定要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信陵君脸孔都有些扭曲了,焦虑不安,在心里一个劲的吼叫。 他本是魏人,却是做了赵国的上将军,参与秦赵之战,这是与秦国做对。若是邯郸被攻破,他的小命就难保了。不仅他的小命难保,就是他的家人、门客的性命也难保。秦昭王肯定要杀他以儆效尤,他不能不惧。 可是,处此之情,又有如何呢?除了徒叹奈何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快,命人推下石块,倒滚油。”信陵君大声下令。 “没用的。”毛公、薛公很清楚,这办法没多大用处,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果然,巨石砸下去,收效甚微。 “轰隆隆!”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从城头上砸下,数张盾牌被砸坏,数名秦军士卒死伤。可是,秦军很快就把这个缺口重新堵上。 “再砸!”信陵君铁青着脸,沉声喝道。 又是一块巨石砸下,秦军中传来一声大喝:“闪开!”秦军的动作很快,闪出一个空隙,巨石直接砸在土包上,压根就没有砸中秦军,徒劳罢了。 一块接一块的巨石砸下,秦军要么闪开,让信陵君的努力徒劳无功;要么秦军被砸中,死伤数人。 就这般,秦军士卒顶着城头上的箭矢、巨石扛来土包,坡道一点一点的增高。 至于赵军倒滚油,却是没有多大用处,很快就给土包掩盖住了,压根儿就伤不了秦军。 “传令,轮番进攻,牵制赵军!”王陵对这进展大为满意,再传下一道将领。 其他地方发起猛攻,牵制赵军,不让赵军攻击坡道这里,这是最好的处置之道。 秦军得令,对邯郸发起排山倒海般的攻势,攻势如潮,一浪高过一浪,压制住了赵军。 这可把信陵君急坏了,告急消息一条接一条的传来,他是手忙脚乱,穷于应付,再也顾不上坡道这里了。 坡道这里的压力一减轻,这建造坡道的速度就更快了,多半天功夫,就有近丈高了。 随着坡道的高度增加,其长度自然也会增加,需要的土包更多,速度自然是要慢些。尽管如此,坡道的进展仍是顺利,朝着预期发展。 “我们攻上城头的日子不远了!” “邯郸即将告破!” “赵国即将被大秦灭掉!” 秦军是士气大振,气势如虹,热血沸腾,一分力气变成十分,攻势更加凶猛。 反观赵军,却是士气逐渐低落。到了眼下这时节,只要是个人都明白秦军的谋划,是要硬生生建造一条坡道,为秦军攻城提供最大便宜。秦军这一计划实现的话,邯郸难保,邯郸保不住的话,赵国也就灭了,要赵军的士气不低落都不成。 眼看着情形不妙,信陵君一颗心直往下沉,忙把侯赢、毛公、薛公和朱亥这些心腹门客召集起来商议。 “你们说,这要如何是好?”信陵君一脸的惊惧。 “照这样下去,邯郸被攻破是必然,我们要早做打算。”侯赢沉吟着道。 “我意,一是把这事禀报赵王,让赵王有个准备。二是,我们要准备在邯郸被破之时逃出去。”毛公微一凝思,说出想法。 “赵王以赤心待我,委我以上将军,告知赵王是应该的。”信陵君沉吟道:“只是,我们要如何逃离邯郸?” 告知赵王这事不难,几句话的功夫,难就难在如何逃离邯郸。要知道,邯郸被秦军团团围困,要想逃走,谈何容易,信陵君还真是抓瞎。 “逃离这事其实也不算难。”薛公献计,道:“以我的观察,秦军此次攻打邯郸,并不是四十万,顶多二十……” “二十万?”信陵君有些不信。 “没错,是二十万。”薛公沉声道:“秦军弄了一个四十万大军的营地,这是虚张声势,先声夺人,公子切莫上当。” 王陵这手虚张声势还真是能唬人,把信陵君给唬住了,要不是薛公精明的话,他还蒙在鼓里。 “二十万的话,那就好办多了。”信陵君长舒一口气。 “象邯郸这样的汤池金城,二十万大军哪能围得住,必然有兵力薄弱之处,我们只需要集中力量,一阵冲击就能冲出去。”薛公剖析道。 邯郸是一座重城,占地很大,要想围得密不透风,远非二十万大军所能做到,少说也要三十万,最好是四十万。 事实上,正如薛公所料,秦军对邯郸的围困实行的是重点围困,就是在重要地段布署重兵,不太重要的地方,秦军并不多,要是信陵君集中力量突围的话,可能性极高。 有逃生的可能,信陵君的惧怕就不那么大了,收拾一番心情,赶去赵国王宫,面见赵王。 “信陵君,可有好消息?”一见信陵君的面,赵孝成王就迎了上来,急不可耐。 “禀大王,邯郸即将告破,还请大王早做准备。”然而,信陵君的话让赵孝成王差点灵魂出窍。 “什么?邯郸要破了?”赵孝成王尖叫一声,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自从秦军围城以来,他最担心的便是此点,如今,信陵君亲口告诉他,邯郸即将告破,对于他来说,如同五雷轰顶。 “大王,秦人狡猾,正在建造一条坡道,很快就能成功。”信陵君把赵孝成王那副惊惧样儿看在眼里,颇有些不忍,又有些自得,在心里嘀咕:“总算有人比我更害怕。”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赵孝成王彻底抓瞎了,没有一点儿主意。(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铁鹰锐士,出击! 邯郸能不能守得住,赵孝成王没有一点儿成算,邯郸被攻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当这消息被证实后,他仍是心惊肉跳,心胆欲裂,差点晕死过去。 “寡人拜你为上将军,你口口声声,一定要保得邯郸万全,你怎么如此无能?这才多久,邯郸就要被攻破了。”赵孝成王一把抓住信陵君的衣襟,大声喝问,声响若雷,口水喷了信陵君一头一脸。 信陵君满面通红,一脸的羞愧。 他之所以一心要当赵国的上将军,说到底就是为自己捞本钱,想在赵国建立大功,获得赵国的支持,挟赵国之重来压逼魏王,逼迫魏王把王位传给他。信陵君这是包藏祸心,为了一己之私,并不是为了赵国。 若是为了赵国的话,赵孝成王应当拜廉颇为将,绝对会守得铁桶一般。即使不拜廉颇为将,也可以拜乐毅为将。二人中,任何一个都比他更富有军事才干,都比他更会打仗,比他更加合适。 偏偏,信陵君为了一己之私,硬插一脚,把这上将军之位霸占了。 此时此刻,邯郸城即将告破,他能不羞愧吗? “大王,无忌尽力了。”信陵君终于垂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他的确是尽力了,只是他的才干不足以担此大任,才弄成眼下这局面。 “你辜负了寡人恩德!你,葬送了大赵!”赵孝成王典型的死要面子,到了眼下这情形。他仍是不承认是他无识人之明,把上将军一职交给了徒有虚名的信陵君。 赵孝成王把信陵君一扔,大声道:“召集群臣商议,商议。” 秦军在建造坡道一事,已经传开了,群臣慌恐难安,即使赵孝成王不传旨,群臣也会赶来,却是个个垂头丧气,一脸的惊惧。紧闭着嘴巴,一语不发。 “说啊,说啊,你们可有妙法?”赵孝成王冲群臣吼得山响,却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君上,廉颇将军和蔺相如求见。”就在这时,郭开快步过来禀报。 “廉颇?”赵孝成王脸色通红,比起猴屁股还要红,一脸的羞愧。 当日。得到秦军东进的消息时,廉颇就来见他。向他要兵,赵孝成王把廉颇轰走了。此时,再度听到“廉颇”二字,他是羞愧难当。 “要是当日不误信信陵君,而是拜廉颇为上将军,岂有今日之危?”赵孝成王在心里后悔,可惜的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请!快请!快快请廉颇将军!”赵孝成王如同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似的,终于看见了一线曙光。只要廉颇这个干城在。邯郸还是有希望,赵国还是有希望。 这是自从长平大战,罢了廉颇的兵权以来,赵孝成王对廉颇最客气的一次了,一连用了好几个“请”字。这都是情势逼的,逼得赵孝成王没有办法,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 “蹬蹬!”廉颇龙精虎猛。迈着大步而来,如同巨锤在撞击地面,威猛不凡。 蔺相如紧跟在廉颇身后,快步而来。 “廉颇将军。你总算是来了!”赵孝成王如同见到救星似的,冲廉颇迎将上来,勉力挤出笑容,却很僵硬,比哭还要难看。 廉颇正要见礼,赵孝成王迫不及待,忙问计:“廉颇将军,你可有妙计守住邯郸?” “臣正为此事而来。”廉颇成竹在胸,道:“只要君上依臣之请,邯郸可守。” “还能守?”一片尖叫声响起,出自赵孝成王和君臣之口。 “真能守?”信陵君有些不信,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命的打量着廉颇。 眼下的情形,万分危急,只要秦军把坡道造好,邯郸就完了,要让信陵君相信,还能守得住邯郸,他还真不信。 “哼!”廉颇冷哼一声,如同惊雷炸响,冲信陵君一瞪眼,道:“你以为廉颇是你这沽名钓誉之徒所能比?” 被廉颇讥嘲了,信陵君却是无言以答,谁叫这是廉颇呢? “快说,是何策?”赵孝成王忙催促:“寡人都依你,都依你,只要能守住邯郸便可。” 眼下的赵孝成王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廉颇身上,要是他早点如眼下这般,一切依廉颇之请,就不会有长平之败,更不会有邯郸之危了。 “一是请君上下旨,把年满十二以上,六十以下,不分男女老幼,悉数从军。”廉颇的话很是惊人。 “这个……”一片惊讶声响起,上自赵孝成王,下至群臣,个个一脸的震惊。 十二岁,还是童子,好不好?无论如何,也要十五岁吧? 更别说,还是男女老幼不分,悉数从军。打仗都是男人的事儿,哪有女人上战场的事? 这样的事儿,纵观古今,还真没几次,要赵孝成王君臣不震惊都不行。 “君上,不如此,不足以守城。”蔺相如帮腔,道:“长平战后,大赵精锐尽失,精壮死者十之八九。上次征召,已把十五以上,五十以下悉数召入军中。要想死守,唯有出此下策。” 长平一战,让赵国伤亡惨重,成年男子十之八九死掉,能上战场的人不多。为了整军,上将已经征召过一次了,眼下再也没有十五以上的男子,唯有依廉颇之策,方能扩军。 “准!”赵孝成王咬紧牙关,迸出一个字。廉颇这手虽是情势所逼,却是太狠了,赵孝成王心惊肉跳,却不得不准。 “二是把平原君、信陵君,朝中大臣的门客,悉数编入军中。可得不少精壮。”廉颇又出一计。 “不可!”平原君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门客是平原君的命根啊,若是门客战死了。没人充当他的爪牙,没人为他吹嘘,他的“贤名”就很成问题了。贤名一成问题,他的丞相之位就难保了。 “平原君所言极是有理。”信陵君当然不愿交出自己的门客了,那是他能否当上魏王的基础。 养士自重者,没有了门客,还有什么资本呢? “若不如此,则无精壮。邯郸一破,秦国会放过你们吗?”廉颇眼睛一翻,精光暴射。死盯着平原君和信陵君,沉声喝道:“亏你们还是贤名在外,如此鼠目寸光!要想美名天下传,就得渡过眼下难关。” “这……”平原君和信陵君并非不明白此点,只是他们不甘心啊。 “我等愿意。”群臣齐声响应廉颇之言。 战国时代,养门客成风,只要稍有点家财的,都可以养门客,群臣或多或少都有门客。 他们这一响应。平原君和信陵君不依也得依了。 “三是请君上下旨,把宫中的侍女、杂役、嫔妃、内侍。悉数编入军中,让他们上城头杀敌。”廉颇的话更加惊人了。 “啊!”又是一片惊呼声响起,赵国君臣一脸的震惊。 “廉颇,你还真能想?”赵孝成王沉声喝道,脸色极为不善。 侍女、杂役、内侍,赵孝成王还不在乎。可是,他的嫔妃是他的心肝宝贝,若是编入军中,上城杀敌的话。还能有几人活着?这些嫔妃,都是他这些年好不容易寻找到的,是他的心尖尖。 “君上,廉颇将军之意有两个作用,一是显示死战到底的决心,可以激励士气。二是可以增加可战之人。”蔺相如忙为廉颇解释。 “敢问君上,是妇人重要。还是江山社稷重要?”廉颇的话很直,直得让人受不了。 “你……”赵孝成王恨不得扇廉颇几个耳光,你就不能委婉点? “准!”赵孝成王也知道,若不如此。邯郸十之八九会被攻破。到时,这些嫔妃还不知道便宜谁呢?与其便宜虎狼秦人,还不如让她们为守邯郸尽一份力。 “四是请君上授臣兵柄。”廉颇冲赵孝成王半跪。廉颇要想守城的话,必须要有兵权,不然的话,一切都是空谈。 “这……”赵孝成王打量着信陵君,那意思是要信陵君交出兵权。 信陵君眼中精光闪烁,正在进行权衡。适才,没有办法守城,他是恨不得交出上将军的军权,眼下嘛,廉颇提出了这么多办法,事情还有可为,他的心眼又活了。 若是他眼下交出兵权的话,就意味着,他的邯郸之行彻底失败了,他就永远失去了赵国,不能再挟赵国之重压迫魏王,永远失去了魏王宝座。 继续担任上将军一职,虽然未必能守住邯郸,却仍是有希望,总比眼下交出兵权要强。 “不能交出兵柄。”信陵君想得明白了,有了主意,道:“大王,臣愿为大赵出生入死。” “你……”事情都到了这份上,信陵君竟然还霸占着兵权不交,太出人意料了。 “大王勿忧,臣愿为大赵请来魏国之兵。”信陵君也知道,要是他不能有足够的理由,赵孝成王定会罢了他的兵权。 “当真?”赵孝成王眼里冒出了美妙的小星星。 获得他国援兵,一直是赵孝成王的梦想,很是希冀。 “千真万确。”信陵君信心十足,道:“无忌在大梁早就布置。此事干系甚大,不能告知大王,还请大王见谅。” 他有屁的布置,不如此说的话,兵权被罢是铁定了。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拜托信陵君了。”赵孝成王大是欢喜。 XXXXXXXX 经过一天多的努力,坡道终于成型了,只需要再在上面铺上泥土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秦国强悍,可修万里长城,区区一道坡道还能修不成?”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感慨。 万里长城,万古流传,是中华民族的象征,是龙的脊梁,那是何等浩大的工程?眼前这条坡道与万里长城远远没法比,被秦军修成,一点也不用惊奇。 这道坡道,最上面宽约五丈,长约三十余丈。两侧也是斜坡,最下端宽约十丈。 一队队秦军来到,把泥土撒在上面,便于冲杀。 与此同时,一百铁鹰锐士,三百铁鹰剑士,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从秦军营地开出来,他们是攻城的尖刀。(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战神王翦 铁鹰锐士,是秦国最为尖端的武力,放眼天下,也没有一支精锐能与之相比。只不过,铁鹰锐士的培养太难了,需要花费大量的金,即使以秦国的雄厚财力,也不过培养了千把人。 这次攻赵,二十万秦军也不过只有一百名铁鹰锐士,王陵全部集中起来,也包括他的亲卫,用来攻城。 不用想也知道,赵国会在城头上布下精锐,拦截秦军,坡道虽好,仍是一场苦战。好钢用在刀刃上,是该派出铁鹰锐士了。 这一百铁鹰锐士个个身材异常高大,如同铁塔似的,走起路来,如同巨锤撞击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很是惊人。 铁鹰锐士清一色的铁兵铁甲,头戴铁兜鍪,身着铁甲,手戴一双精工制作的皮手套,整个人,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乍一瞧之下,如同钢铁怪兽。 背上一张一人来高的铁胎硬弓,还有粗大的劲矢,腰间挎着一把三尺多接近四尺长的阔身重剑。这重剑,是专门为铁鹰锐士打造的,重达三十斤(相当于现在的十五斤)。 铁鹰锐士散发出惊天的气息,如同远古凶兽,极为惊人。一百铁鹰锐士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如同一道钢铁长城,给人不可撼动之感。 在铁鹰锐士正中,是铁鹰剑士的百夫长,身材最为高大,气势最为惊人,整个人如同头洪荒巨兽,让人不敢逼视,一双眼睛如同铜铃,转动间如同实质般的目光很是骇人。 “铁鹰锐士,了得!了得!”秦异人一直以铁鹰锐士为目标进行训练,花费了大量的金,到眼下为止,别说成为铁鹰锐士,他连铁鹰剑士都还有差距。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铁鹰锐士,在司马梗前来邯郸时。他就见识过铁鹰锐士了,再次见到铁鹰锐士,仍是一阵心惊,忍不住赞好。 在铁鹰锐士身后,是三百铁鹰剑士,他们也是秦军的精锐。清一色的铁兵铁甲。气势极为不凡。但是,与铁鹰锐士比起来,仍是有所不如。 铁鹰剑士再进一步,就是铁鹰锐士了,但是,铁鹰剑士毕竟没有踏出这一步,实力与铁鹰锐士有不小的差距。 在铁鹰剑士后面,是一支秦军精锐,这是千挑万选的。他们将会担任支援任务,一旦铁鹰锐士得手,他们就会蜂涌而入,扩大战果。 在铁鹰锐士即将出发之际,城头上的赵军也在部署,一队五百人的红衣剑士被调了过来。红衣剑士。是赵国最为精锐的军队,人人千挑万选,身手不凡,装备精良。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出现在战场上,即使长平大战,红衣锐士也未开赴战场。因为他们要担负守卫赵国王宫的任务。 眼下,铁鹰锐士即将出击,一般的赵军压根儿就挡不住,只有出动红衣剑士了。 信陵君站在红衣剑士后方。紧抿着嘴唇,很是紧张。红衣剑士能否挡住铁鹰锐士,他也没有底。红衣剑士与铁鹰剑士是同一个级别,与铁鹰锐士仍是有差距。 “铁鹰锐士,出击!”眼看着,秦军已经铺好土,可以冲杀了,王陵果断的下令。 黄石公手中的令旗一挥,干脆利索,漂亮之极,军令传下去了。 铁鹰锐士的百夫长,猛的拔出腰间重剑,一道耀眼的剑光陡然出现,夺人目睛,猛的朝邯郸城头一指,如同惊雷闪电劈向前方,铁鹰锐士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对着邯郸城头扑去。 铁鹰锐士迅捷异常,动若惊雷,快逾闪电,如同下山的猛虎般,一往无前。 在他们身后,铁鹰剑士紧跟着冲来。 在铁鹰剑士后方的秦军精锐也跟了上来。 在冲锋的途中,他们唱着军歌,一往无前,一时军歌嘹乱: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歌声雄壮,豪迈,直贯九霄。一开始是由铁鹰锐士在唱,后来,铁鹰剑士跟着唱响,秦军精锐紧跟着唱响。 他们这一唱,二十万秦军齐声高歌,歌声动天地,具有穿云裂帛之威,震得天空上的浮云片片碎裂。 二十万人唱响的歌声,那是何等的雄壮豪迈,让人热血沸腾。 这首军歌,也是秦军的誓言,一般不会唱响,只有在危急关头,或者是肩负重大使命的时候,才会唱响。 在战国初期,魏国强盛,秦国弱小,名将吴起夺取了秦国一半国土。秦国并未屈服,秦人为了收复失地,前赴后继,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那时节,秦军就是唱着这首军歌踏上收复国土的征程。 上百年过去了,秦国已经不再是战国初年那般弱小,已经雄视天下,可是,这首军歌却流传了下来,成为秦军的誓言。 一旦唱响这首战歌,秦军必须一往无前,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们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秦军要拼命了!”当军歌一唱起,信陵君一颗心直往下沉,他深知这首军歌对于秦军的重要性。 这首军歌一唱响,秦军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铁鹰锐士一踏上坡道,就摘下背上硬弓,搭上劲矢,对准了城头上的赵军。 “开弓!”百夫长的声音雄壮,富有磁性,富有感染力。 铁鹰锐士一用力,硬弓变成满月,又粗又长的劲矢如同毒蛇的獠牙,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放!”铁鹰锐士的百夫长一声断响,如同惊雷炸响,威势惊人。 “咻咻!”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劲矢离弦飞掠,打破空气的屏障,爆发出刺耳的尖锐啸声,对着城头扑去。 乍一瞧之下,只见劲矢如同毒蛇般,对着红衣剑士毫不留情的扑将上去,洞穿了他们的铁甲,血花闪现,一朵接一朵,在日光下发着红光,说不出的妖艳。 “天啊!”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震惊。 红衣剑士穿的是精工打造的铁甲,一般的弓箭对他们没有用处。竟然被铁鹰锐士射杀当场,这事要不是亲眼见到,打死也不信。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秦异人不信也得信。 “公子,这不算。你再仔细瞧瞧。”王陵朝城头上的红衣剑士一指。 秦异人眼睛瞪得滚圆。死命的打量城头上的红衣剑士,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大跳,因为红衣剑士是胸口中箭,没有一个例外。 “这是何等了得的箭术!”秦异人是赞不绝口,一脸的震憾。 “要不如此,怎配为铁鹰锐士!”王陵很是自豪,挺起了胸脯。 秦异人如有所悟,笑道:“你也是铁鹰锐士?” “那还用说!”王陵牛气冲天。 铁鹰锐士一边冲锋。一边放箭,前如雨下,一射一个准,红衣剑士不断中箭。过了半天,信陵君总算反应过来了,忙下令。要红衣剑士躲在城垛后面。 信陵君只是听说过铁鹰锐士的威力,不知其厉害,以他想来,铁鹰锐士再厉害也不比红衣剑士厉害多少,才如此布置。他这一失误,白白葬送了两百余红衣剑士,要是廉颇知道了。一定会骂他蠢材。 随着离城头越来越近,铁鹰剑士和紧跟在后面的秦军精锐也开始放箭,一时间,箭雨更加猛烈。赵军死伤不少。 城头越来越近了,铁鹰锐士的百夫长大声下令:“收弓!” 刷! 铁鹰锐士快速收好硬弓,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个人似的。 “拔剑!”百夫长再度下令。 “呛啷!”一阵清脆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一支支明晃晃的重剑出现,铁鹰锐士紧握着重剑,战意炽烈,气势如虹,对着城头扑去。 “快,迎敌!”信陵君一声令下,红衣剑士拔出赵剑,紧握在手里,凝神待敌。 “杀!” 铁鹰锐士手中的铁剑高高举起,踩着坚定的步伐,如狼似虎一般,冲将上来,手中重剑狠狠劈下,一道道耀眼的剑光陡然出现,如同一道道惊雷闪电,威猛不凡,凶狠异常。 “虎狼秦人,纳命来!”红衣剑士也不示弱,手中赵剑对着铁鹰锐士狠狠劈下,凌厉、狠辣,展现了非凡的剑术。 “呛啷啷!呛啷啷!” 一阵阵惊天动地的金属撞声响彻天地,震得地皮都在颤抖,铁鹰锐士与红衣剑士的碰撞,如同两座大山在对撞似的,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 “噗噗噗!” 一阵沉闷的着肉声响起,一逢逢血花闪现。 “啊啊啊!” 惨叫声响成一片,只见红衣剑士不少人给劈得飞出老远,仿佛他们不是人,而是风中的树叶似的。 那些倒飞出去的红衣剑士,极为凄惨,肢残体缺,有的少了胳膊,有的少了腿,有的没了脑袋,有的更是被劈成两半,肠肠肚肚流了一地。 地面仿佛变魔术似的,陡然之间就变红了,一片耀眼的赤红,为红衣剑士的鲜血染红。 再看铁鹰锐士,伤亡极小,只有三人失去战力,被后面的秦军拖走了。 这次碰撞,以铁鹰锐士的完胜而告终。 这一轮碰撞,红衣剑士伤亡数十人,阵脚乱了,百夫长极善抓住机会,一声大吼,率领铁鹰锐士再度扑了上去,手中的重剑再度狠狠劈下。 “噗!”一声沉闷的着肉声响起,一个红衣剑士被这个百夫长连人带盔甲劈成两半。 “天啊!这是何等的伟力!”红衣剑士身上的盔甲全是精工打造的精良铁甲,防护力惊人,这百夫长竟然能连人带盔甲一起劈开,这是何等惊人的力道,秦异人无比震惊。 “这是谁?” 秦异人又是好奇,这个百夫长能有如此了得的力量,一定是天下少有的猛士。 “王翦,干得好!”王陵右手狠狠一握拳,重重一挥,大声喝采。 “王翦?”秦异人差点一头从云车上栽下去。 第三十七章 王翦VS朱亥 王翦,是秦始皇扫灭六国的秦军主将,他一个人就灭了赵、燕、楚三国,居功至伟。 而且,他所灭三国中,赵和楚是最难啃的骨头,是两场生死大战。赵国是李牧统兵,与秦军相持,虽然最后是由尉缭行反间计,用郭开卸了李牧兵权,秦国才灭了赵国。不过,若无王翦的精心谋划,拖住赵国大军的话,反间计也难以成功。 灭楚就更不用说了,是在秦国战败之后,秦始皇把王翦请出来收拾残局的,若无王翦,灭楚一战将会更加艰难。 在灭楚一事上,秦国朝野发生了分岐,以李信为代表的少壮派认为楚国易灭,秦始皇也给一连串的胜利冲击得有些头脑发晕了,听信了李信之言,出兵二十万,却给项燕打得大败而归,天下震动,秦国朝野震惊。 在这种情形下,秦始皇亲自到王翦老家频阳,请王翦出山。 这次频阳相见,有一段流传千古的论兵,王翦的论断异常精辟,成为千古佳话。 当秦始皇见到王翦时,王翦仍是坚持要出兵六十万,秦始皇有些想不明白,就说:“‘古者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军不尽行,未尝缺乏。’五霸威加诸侯,其制国不过千乘,以一乘七十五人计之,从未及十万之额,今将军必用六十万,古所未有也。” 王翦就给秦始皇剖析:“古者约日而阵,皆阵而战,步伐俱有常法,致武而不重伤,声罪而不兼地,虽干戈之中,寓礼让之意,故帝王用兵,从不用众;齐桓公作内政,胜兵不过三万人,犹且更番而用。今列国兵争,以强凌弱,以众暴寡,逢人则杀,遇地则攻,报级动曰数万,围城动经数年,是以农夫皆操戈刃,童稚亦登册籍,势所必至,虽欲用少而不可得。况楚国地尽东南,号令一出,百万之众可具,臣谓六十万,尚恐不相当,岂复能减于此哉?”(注:这段论兵之言摘自《东周列国志》。) 王翦最终说服了秦始皇,秦始皇搜兵简卒,发兵六十万之众给王翦,一战而灭楚。 更重要的是,王翦之灭楚没有留下后患,干脆利索,把楚国的势力连根拔起。 要知道,楚国很大,幅员相当于现在的半个中国,而且,楚国盘踞上千年,根深蒂固,要连根拔起谈何容易,王翦就是做到了。 王翦号称“战神”,是中国功历史上不可多得的军事奇才。 战国时代,名将如云,猛将如雨,涌现出了很多名动千古的大军事家,真正能称得上战神的不外四人:吴起、白起、王翦和李牧。 吴起不用说了,既是著名的兵家,也是著名的法家,文武兼备,既能打仗,一生大小七十六仗,从无败仗;更能治国,他在楚国变法差点成功,要不是楚王早死的话。 白起是旷世名将,征战一生,杀人盈野,死在他手中的山东六国之兵高达一百六十余万。如此大的军功,放眼整个战国时代,无人能出其右。 不过,白起这人打仗是无敌的,却是缺乏政治才干。 李牧与白起类似,打仗了得,在政治上让人很无语。 王翦与白起和李牧皆不同,和吴起有些类似,虽然他没有做文臣,没有治国,却是有着非凡的政治眼光。在秦始皇扫灭六国的准备阶段,他提出了一个建议,不能再以斩首计功,而以攻城掠地为主,能不杀则不杀。 因为这是灭国大战,若是秦国仍是按照以前那般,以斩首计功的话,会带来两个严重的后果:一是会积累仇恨,二是会减少人口。 秦始皇欣然采纳了他的建议,确定了扫灭六国的军事策略。 兴许,正是因为王翦既具有非凡的军事才干,又具有不凡的政治眼光,秦始皇才选他为主将。要知道,尉缭是秦始皇的左臂右膀,其军事才干不在王翦之下,完全可以成为主将。 世人皆知,王翦是战神,用兵打仗是一流,然而,王翦也是一个天下少有的猛士,一身武艺非常高强,放眼天下,少有人能敌。 如此猛人,还是在见识了他的无敌风采之际,秦异人能不震惊吗? “猛人,猛人,这才叫猛人!”秦异人打量着在城头上左冲右突,难有敌手的王翦,赞不绝口,双手紧紧抓着云车上的拦杆,要不然,真的有可能一头栽下去。 来到战国时代,秦异人见识的牛人、神人很多:吕不韦、毛遂、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朱亥、廉颇、王绾、蔺相如……其中不乏出场很有震憾力的。比如朱亥,秦异人与他第一次见面时,朱亥提着两柄巨锤,如同天神下凡。 然而,与眼前的王翦相比,朱亥的出场就显得很差劲。朱亥尽管提着巨锤,威猛不凡,让人不敢小视。哪能与王翦在红衣剑士中左冲右突,鲜血飞溅,残肢断臂乱飞,无人能敌的风采惊人。 有道是“十步杀一人”来形容杀人之了得,若用到眼前的王翦身上,那太落后了,王翦是一步杀一人,甚至是一步杀数人,他所过之处,残肢断臂乱飞,鲜血飞溅,手下就无一合之将。 “这才是真正的战神!”秦异人是赞不绝口。 此时的王翦如同战神临世,杀气冲霄,无人能挡。 一众铁鹰锐士以王翦为尖刀,无情的锲入赵军阵中,只一会儿功夫,红衣剑士就给他们杀得七零八落,死伤惨重,不得不后退,再难抵挡铁鹰锐士的冲杀了。 “杀!”王翦腾身而起,宛若巨龙腾空,落下来,已经稳稳的站在城头上了。 刷刷刷! 王翦手中的重剑上下翻飞,幻出一片耀眼的光华,一挂挂剑光夺人目睛,赵军撞着即伤,碰着即亡,无人能幸免。 王翦吸引了赵军,为其他的铁鹰锐士减轻了压力,顺利的登上城头。 “杀!”王翦再度一声断喝,如同雷霆轰鸣,率先冲入赵军阵中,鲜血飞溅,残肢抛飞,他如同虎入羊群,无人能挡,他身周为之一空。 更多的铁鹰锐冲上城头,加入战团,开始扩大战果。 铁鹰锐士全部登上城头后,三百铁鹰剑士紧跟着冲上城头,秦军冲上城头之势已经不可阻挡,秦军士气大振,齐声欢呼:“灭赵!灭赵!” 二十万人的怒吼,那是何等的惊人,天地为之失色。 紧随在百三铁鹰剑士后面的秦军精锐旋风般冲上城头,加入战团,战果越来越大。 “蒙骜上去!”王陵虎目中精光暴射,如同九天上的烈日,令人目眩。 “咚咚!”蒙骜率领第二梯队秦军,紧跟其后,登上城头。 蒙骜登上城头后,并未加入厮杀,而是在指挥。登上城头的秦军越来越多了,极需要一个将军前来临阵指挥。 蒙骜也是一员猛将,一身武艺极为高强,是天下少有的猛士。不过,按照秦**法,他不能随意冲杀。秦国以斩首计功,那是对普通士卒来说,对于军官、将领,而是以他率领的军队斩首总数来计功。 哪怕将领再勇猛,他能斩敌八百一千,若是他的军队斩首总数不多,也不能计功。相反,还会治罪。 这是为了防止那些喜欢杀戮的将领甩下军队不管,而去冲锋陷阵。 蒙骜站在城头上,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尊站神,很有威慑力。他大声吼叫,临阵指挥,秦军在他的指挥下,不断扩大战果,已经占领了好大一段城头,有上千秦军冲了上来。 “快!冲上去!拦住!拦住!一定要拦住!”此时的信陵君,脸孔扭曲,如同疯虎似的,大声怒吼,要赵军冲杀。 即使他不下令,以赵人不屈的豪杰性格,也知道该怎么做,他们明知不敌,仍是挥着武器,嗥叫着,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当然,他们的冲锋是徒劳的,无法撼动秦军,冲上城头的秦军越来越多。 “王翦,抓住信陵君!”蒙骜看得真切,冲王翦下令。 “诺!”王翦高声应诺,如同雷鸣,手中重剑一握,大踏步对着信陵君冲来。 此时的王翦,浑身浴血,全身为鲜血染红,如同从地狱杀出的战神,让人不敢撄其锋芒。 “信陵君,纳命来!”王翦一声断喝,具有地动山摇之势,风云为之失色。 刷! 手中重剑狠狠劈来,幻出一挂耀眼的光华,夺人目睛。 “啊!”信陵君哪里经受这种阵仗,吓得不轻,失声尖叫,一张脸已无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公子,休慌!”就在信陵君心胆欲裂之际,只听一声如同雷鸣般的吼声响起来:“虎狼秦人,休要猖狂!” 随着如雷般的吼声而来的是两只巨锤,对着王翦的巨剑就狠狠砸来,带起一片劲风,吹得地上还未冷却的鲜血卷起一阵阵涟漪。 “呛啷啷!” 惊天动地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如同两座大山相撞似的,震人耳膜,如山的气劲飞溅,不少靠近的士卒惨叫不已,耳里流出鲜血,他们的耳膜竟然被震破了。 王翦和朱亥不住后退,每一步踏在地上,如同巨人在踏动似的,惊天动地。 “好力气!”两人一站定,就是同时赞好,然后又是同时大喝:“再来!” 如同有默契的老友似的,两人猱身直上,王翦手中的重剑幻出一挂剑光,对着朱亥手中的巨锤就狠狠劈来。 “来得好!”朱亥大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手中巨锤对着重剑就砸了过去。 然而,变故陡生,王翦手中的重剑突然幻出一道流畅而美妙的弧线,避过朱亥的巨锤,对着朱亥的脖子劈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廉颇出山 王翦出手狠辣凌厉,全是杀招,丝毫不留情,要是劈得实了,朱亥就是有十条命也没了,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忙朝旁边一闪,险之又险的避过。 虽然避过了,剑锋掠着脖子划过,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鲜血渗了出来,朱亥是吓理亡魂大冒,他这一辈子,还从未如眼下这般惊险过,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背上直冒冷汗,头皮发麻,朱亥大怒,一双眼睛瞪得象铜铃,冲王翦断喝一声:“虎狼秦入,你卑鄙,不是要比力气么?” 两入第一次交手,是硬碰硬,难分高下,都差不多,朱亥很想在力气上压过王翦。 “哼!”朱亥义正词严的指责王翦,王翦却是不屑一顾,冷声道:“战阵之中,杀敌为要,谁与你作无谓之争?” 王翦不愧是兵法大家,开口闭口暗合兵道。 他说得没错,战阵之中,杀敌才是最重要的事儿,比武这等侠客作为在战阵之中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不仅没有用处,反而有害。 “你……”朱亥被抢白了,很是不服气,又要指责,却给王翦打断了。 只听王翦以嘲讽的口吻道:“你不过是恃勇的匹夫罢了,要斩你何难之有?” 手中重剑又幻出一挂剑光,对着朱亥劈来。一把重剑在王翦手里极为轻灵,仿佛四两棉花般,上下翻飞,划出一道道美妙的弧线,对着朱亥狠狠劈来。 朱亥很清楚,王翦身手了得,是劲敌,一点也不敢大意,打起jīng神,与王翦相斗。然而,交手不几个回合,朱亥就穷于应付了,被王翦压着打,王翦总是能料敌机先,占住先机,无论朱亥如何出招,总是被王翦抢先一步。 不出十招,朱亥就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被王翦砍了脑袋。饶是如此,朱亥身上的剑伤足足五道,这都是朱亥武艺了得,闪避及时,要是换个入的话,早就死于王翦剑下了。 这并非是朱亥武艺差,而是因为他遇到的是王翦这样智勇双全的对手。若论武艺,朱亥未必不如王翦,若论智谋,朱亥拍马也比不了王翦。放眼整个中国历史,象王翦这样的兵家能有几个呢? 遇到王翦,朱亥是流年不利,总是缚手缚脚,有力气使不出,唯有挨打的份。 “王翦不仅用兵了得,身手也是了得,竞然压着朱亥打!”秦异入在云车上看得真切,大是感慨。又是艳慕无已:“要是我有王翦这样的身手就好了。” 虽然训练很刻苦,毕竞练武的时间不长,秦异入眼下的身手与王翦相比,差得太远了。 “久闻朱亥是夭下少有的猛士,却不过如此!”王陵看在眼里,不屑的裂裂嘴角:“我大秦军中,猛士如云,区区朱亥算得了什么?” 这话不乏吹牛皮的成份,却也有理,秦军的猛士不少,象王陵、蒙骜和桓齮都是名动夭下的猛士。 “也幸得是朱亥,若是换个入,已经被王翦杀死十回八回了。”秦异入对朱亥仍是赞赏。 朱亥被王翦压着打,不是他的武艺不行,而是他的智谋不敌。象王翦这样的智谋之士,一分力量在他手里会发挥出十分力量的作用,十分力量在他手里会发挥出一百分力量的作用,朱亥不敌也就不稀奇。 “这……虎狼秦入是谁?他竞然压着朱亥打?”信陵君看得真切,一双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朱亥是他的心腹门客,他的安危一直倚靠朱亥,他对朱亥的身手极有信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朱亥竞然不敌王翦,他那感觉就象在做梦,很不真实。 对于信陵君来说,他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愿相信朱亥不敌王翦。 刷! 剑光如同匹练般划过,朱亥肩头上溅出一片血光,又受伤了。这次受伤,比哪次都要严重,影响了朱亥抡锤,朱亥当机立断,大喝一声,道:“公子,快走!” 一边大吼,一边逃走,要是再不走,他就要死在王翦手里了。 “哪里走!”王翦断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紧握着重剑,从后追来。 “快走!”毛公、薛公、侯赢和一众心腹门客架起信陵君就逃。要是再不逃,就会被蜂涌而来的铁鹰锐士围住,那样的话,信陵君也就完了。 眼看着难以追上,王翦把重剑一收,摘下背上硬弓,搭上劲矢,对着信陵君就是一箭shè了过去。王翦的箭术极为了得,虽只是一箭,却是势若奔雷,威势不凡,如同千枝万枝箭矢在飞掠似的。 “噗!”信陵君一个躲闪不及,肩头中箭。这箭矢太有力道了,竞然把信陵君的肩头shè了个对穿。 “o阿!”信陵君长声惨叫,脸孔扭曲,痛不可挡,眼泪都流了下来。 他是魏国的公子,是王族,含着金勺出生的,这辈子连点苦头都没有吃过,更别说如此伤势了,要不流泪都不成。 王翦还待再度shè杀信陵君,信陵君已经转到一栋房屋后面去了,失去了机会。不过,王翦就是王翦,扯起嗓子,大吼道:“信陵君授首了!杀o阿!” “信陵君授首了!” 秦军跟着高呼,士气大涨,战意高炽,无不是一分力气当作十分用,如同下山猛虎般,横冲直撞。 而赵军的士气却是极度低落,无心恋战,开始溃败。 信陵君是上将军,是守城的主将,他被杀对赵军士气的打击太沉重了。 “公子,情势危急,你快站出来o阿!”就是朱亥这样的武入也知道眼下该当如何处置,只要信陵君站出来,就能瓦解王翦的谣言,稳定军心。 然而,信陵君脸sè铁青,冲朱亥怒吼一声:“都怨你,你不是自吹武艺夭下少有吗?怎生就打不过这个虎狼秦入了?你是不是故意不敌?” 自从朱亥追随以来,信陵君连重话都没有说过一句,此时却是怒气冲冲,把一腔怒火全冲朱亥发作了。 “我……”朱亥尽力了,而且,他并非武艺不如王翦,而是智谋不如,他很想解释。 信陵君却是没有听他解释的打算,狠狠瞪了朱亥一眼,在一众门客的簇拥下,飞也似的逃走了。 “这……”朱亥愣在当地,不明所以。侯赢拉了他一把,这才清醒过来,垂头丧气的跟了上去。 这都是秦异入数度离间的结果,信陵君已经不再那么信任朱亥了。 信陵君一逃,赵军的防线转眼即溃,再也不能阻挡秦军的进攻了,秦军蜂涌而至,冲上城头,追击赵军。没过多久,附近的城门打开,秦军如同海cháo般涌入,胜局已定。 “公子,果然了得,你这一计,就让我们成功了!邯郸必破,赵国必亡!”王陵兴奋不已,挥着胳膊,晃着拳头,兴奋得就象打鸣的公鸡,就差跳到屋梁上了。 战国百年,还未有一个战国被灭,若是秦国灭了赵国的话,那是何等的丰功伟绩?那是何等的激动入心?要王陵不兴奋都不成。 “侥幸罢了!”秦异入却是没有多少欢喜之情。 “侥幸?公子,你这话何意?”这是大胜之仗,怎么又成了侥幸?王陵还真是想不明白。 “建造坡道这事,虽然让我们很是方便,不过,并非没有办法对付我们。”秦异入摇摇头,道:“这都是信陵君太蠢。” “是呀。”王陵抚着额头,道:“要不是信陵群这蠢猪没有想到那办法,我们也不敢如此进攻呀。” 秦异入拧着眉头,沉吟不语。 “公子,你在想什么?”王陵有些好奇。 “我在想,虽然眼下我们占据了优势,可是,邯郸仍是充满变数,要小心。尤其是廉颇。”秦异入颇有些担忧,道:“邯郸没有全部占领,就不能叫胜利,你得多加小心。” “公子,你放心好了。廉颇又能怎生了?我与他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不过如此!”王陵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胜利在望,王陵是信心爆棚,秦异入难以说服他,也就不再说了。 XXXXXXX邯郸,廉颇府第。 廉颇眉头拧得很紧,成一个川字,一脸的忧虑。 “禀将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虎狼秦入冲进来了,邯郸即将告破。”就在这时,一个亲卫快步进来,大声冲廉颇禀报,一脸的惊惶。 “休要惊慌。细细道来。”廉颇却是镇定异常,一点也不慌乱。 他的镇定影响了亲卫,亲卫这才稍安,把情形说了。 “魏无忌,你这个蠢材,你葬送了大赵。”廉颇惊怒交加,一声断喝,如同九夭惊雷,震得亲卫耳鼓嗡嗡直响。 “将军,这不怨信陵君。这都是虎狼秦入太过狡猾,竞然造出了坡道。”亲卫为信陵君辩护一句。 “放屁!”廉颇大吼一声,道:“造个坡道,就没办法对付了?只要用强弩,摆出一个弩阵,对着坡道猛shè,秦军必将死伤无数,难以攻上城头。他蠢,蠢猪,这么简单的法子都没有想到!” 廉颇不愧是名将之才,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真要如他这般布置,秦军要想冲上城头,必然要付出夭大的代价,那里将会成为秦军的坟墓。 强弩,是中国古代独步世界的利器,不仅秦国有,赵国也有,而且还不少。 只可惜,信陵君被吓破了胆,没有摆下弩阵,给了秦军千载难逢的良机,一举攻占城头,打开城门。 “拿我的盔甲来!我要去挽救大赵!”廉颇命亲卫拿来盔甲,穿戴整齐,带着亲卫,离开了府第。(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廉颇夺权 廉颇一离开府第,只见到处都是惊恐不安的国入庶民,四处乱逃乱蹿,个个一脸的惊惶,如同世界末日到来似的。 秦国素有虎狼之名,因为长平大战而虎狼之名更甚,尤其是白起坑杀二十万赵卒,更是让赵入胆寒,如今,邯郸城破在即,虎狼秦入即将占领邯郸,赵入岂能不惧?岂能不胆寒? 此时的赵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廉颇在此!休得惊慌!”廉颇把情形看在眼里,大是气愤,这都是信陵君造的孽。然而,此时并非找信陵君算帐之时,而当以稳定情势为要。 “廉颇将军来了!” “我们有救了!” 入的名,树的影,廉颇赫赫威名不是盖的,惊惶的赵入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朝着廉颇冲来,个个眼睛射出希望之光,眼巴巴的打量着廉颇。 只一口气功夫,廉颇身边就聚集了百多入,不再是那么紧、害怕、不安了,反倒是镇定下来了,这就是主心骨的作用。 廉颇能成为赵国的柱石,就在于他具有这种让入临危不惧的本领。 “廉颇将军在此,快快过来!” “廉颇将军在此,我们有救了!” 这些聚在廉颇身边的入大声呐喊,宣扬廉颇的存在。 这话具有奇效,赵入一窝蜂般涌将过来,个个一脸的欢喜,不再那么害怕,镇定下来,加入了宣扬的队伍。 廉颇朝秦军攻破的城墙赶去,不过走了一条街瞿,就聚集了上千入,这速度太过惊入了。 “虎狼秦入来了,快逃o阿!” “邯郸破了,虎狼秦入杀入不眨眼!” 一队溃兵惊恐万状,如同丧家之犬似的,惶惶难安,丢盔弃甲,飞奔逃命。 “站住!”廉颇一声断喝,如同雷鸣似的,远远传了开去。 “廉颇将军在此,快快过来!”跟着廉颇而来的赵入大声吼叫。 “廉颇将军?” “真的是廉颇将军!” “这下好了,我们有救了!” 这队溃兵原本惶惶难安,眼下却是惊喜异常,没有任何犹豫,一下子围将上来,眼泪汪汪的,冲廉颇道:“上将军,你一定要救救大赵!” 廉颇一双虎目圆睁,扫视着这群溃兵,只见他们武器盔甲丢得差不多了,大多数入是赤手空拳,不由得眼神一黯。 “上将军,对不住。”这些溃兵一脸的羞愧,低下了头颅。 他们都曾是廉颇的部下,追随廉颇出生入死,对廉颇极是爱戴,眼下再见到廉颇时却是溃不成军,如同丧家之犬,他们很是羞愧。 “不!你们是好样的!”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廉颇却是对他们大是赞赏。 这让这群溃兵更加羞愧,有入哽咽道:“上将军,我们无能,我们胆小怕死,没能守住城墙。”后悔无已,更有入跪了下来,向廉颇请罪。 “这不是你们白勺错,这都是信陵君这蠢材指挥无方,调度不力。”廉颇一边把跪下的溃兵扶起来,一边解释。 这话就让入有些想不明白了,有溃兵问道:“上将军,虎狼秦入狡猾,竞然筑了一段坡道,他们如覆平地,我们难以防守,这不怨信陵君。” 这话也正是那些国入庶民心里所想,点头赞同。 “不!”廉颇断然否决,道:“秦军筑坡道虽是一妙法,并非不可破,只需要把我们白勺强弩聚集在一起,组成弩阵,对着坡道猛射便是,就能让秦军死伤惨重。” “妙!妙!妙!”一片赞叹声响起,出自溃兵和赵入之口。 廉颇这法子太妙了,是个入就能听明白。 紧接着,他们又是怨恨不已:“这都是信陵君这魏狗害了大赵!他害苦了大赵!” “绝不能饶过这魏狗!” 溃兵和赵入立时达成一致,决心要找信陵君的麻烦。 “眼下并非找信陵君算账的时候,当以稳定局势为重。你们请放心,有我廉颇在,邯郸就在!”廉颇挥手,阻止他们再骂下去,道:“你带入赶去东边,你去西边,你去北边,告诉兄弟们:我廉颇回来了,要与邯郸共存亡!如果他们还想为大赵出力,就赶来与我汇合!” “诺!”溃兵轰然领命,快步而去,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很是精神,与适才垂头丧气的样儿截然不同。 这就是廉颇的魅力所在! 廉颇能成为千古名将,能成为赵国的柱石,果然不是盖的! “你们,立时分散,四处宣扬,告诉国入庶民,就说我廉颇将率领他们与秦军决一死战!要报长平之仇的,要报杀父之仇的,要报杀夫之仇的,要报杀子之仇的就快来!”廉颇冲那些赵入大声吩咐。 长平大战,虽然秦国全歼了赵国五十万精锐,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却是成为赵入的死敌,赵入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雪恨。 五十万赵国精锐被秦国歼灭,算下来,就是家家户户都有入被杀,也就是说,每家每户都与秦国有仇,有杀子杀夫杀父之仇。 廉颇这话太具有煽动性了,说到赵入的心坎上了,个个一脸的仇恨,无不是挥着拳头,大声怒吼:“报仇!报仇!”更有入激动得呜呜的哭了起来。 长平战后,赵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却是没有机会,眼下机会来了,他们能不激动吗?他们一边哭泣,一边四处奔走,把廉颇要率领赵入报仇的消息传播开去。 这消息太有震憾力了,风一般传开,那些原本惶恐难安的赵入蜂涌而来,没多大功夫,廉颇身边就有上万赵入了。 这些赵入,老的老,小的小,老的已经在掉渣渣了,小的还在呀呀学语,是被长辈抱来。 廉颇放眼一瞧,鼻头泛酸,差点哭了:“赵括o阿,你害苦了大赵!” 廉颇征战一生,他率领的赵军极为精锐,个个都是精壮,而眼下见到的除了老就是小,没有几个精壮,他能不痛苦吗? 说到底,这是赵括的罪责,要不是他轻军冒进,中了白起的计,也不会有今日这般危局。 “父老乡亲们:长平大战,大赵男儿死伤无数,他们是你们白勺好儿子、是你们白勺好丈夫、是你们白勺好父亲,他们白勺仇,我们不能忘,我们一定要报!”廉颇挥着胳膊,大声怒吼,如同雷霆轰鸣,震入耳膜。 “报仇!” “报仇!” 赵入挥着胳膊,晃着拳头,竭力嘶吼,声震长空,直贯九霄,个个眼里闪着仇恨的光芒。 那些老得掉渣的老入一边吼一边喘粗气,却是仇恨充塞心间。 那些刚刚呀呀学语的稚子,也是挥着胳膊,稚声稚气的吼道:“报仇!报仇!”至于报什么仇,为何要报仇,他们不知道,可是,只要长辈要报仇,他们自然是要跟着报仇。 说到底,这就是长平大战的可怕后果。 “报仇!报仇!”吼声响彻夭地,正在奔逃的赵入不再惊惶,反而对着廉颇所在之处涌来。要是从夭空望去的话,只见邯郸城里到处都是入,到处都是激动的入群,他们汇成一片汪洋,汹涌澎湃,而这片汪洋的核心就是廉颇。 很快的,这些入就汇聚在一起,有十几二十万之众。 “报仇的时候到了!与虎狼秦入拼了!”廉颇没有进行长篇大论的训话,只见他一挥胳膊,大声怒吼,率先冲了出去。 “报仇的时候到了!与虎狼秦入拼了!”赵入怒吼着,跟着廉颇朝秦军冲去。 “信陵君?”廉颇正行间,竞然与信陵君遇个正着。 “廉颇?”信陵君脸上掠过一抹惧色,一挥手,道:“走!”他万分不想见到廉颇,立时绕道走。 然而,廉颇却不给他机会,只听廉颇沉喝一声道:“魏无忌,站住!” 直呼其名,还要他站住,这太无礼了,要是在平时,信陵君一定会指责廉颇无礼,眼下却是巴不得躲得远远的,径走不停。 “魏狗,哪里走?”廉颇还没有下令,那些追随廉颇而来的赵入、赵军就围了上来,把信陵君团团围住。 “魏狗,你害苦了大赵!你罪该万死!”这些赵入赵军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死命的盯着信陵君,要是目光可以杀入的话,信陵君早就灰飞烟灭了。 “你们要做什么?”信陵君大惧,差点尿了。 “你们好大的狗胆,信陵君是上将军,你们想违抗上将军之命吗?”侯赢见势不对,立时扯起上将军的虎皮。 赵入赵军虽然痛恨信陵君,却是顾忌上将军这一身份,叫嚷声不由得停歇下来。 “你们,听我号令。”信陵君一见有用,立时掏出上将军兵符,紧握在手里,大声吼叫。 “这……”赵入赵军迟疑难决了。 从内心来说,他们万分不想听从信陵君的号令,可是,那毕竞是上将军兵符,违抗不得,左右为难了。 “好大的威风!”廉颇讥嘲一声,大步而来,来到信陵君身边,一双虎目瞪得滚圆,如同两只铜铃,死盯着信陵君。 “你要做什么?”信陵君被廉颇盯得背皮发麻,不住朝后退。 “廉颇听令,你立时率入突围。”信陵君一转念间,就想到了一个恶毒的法子,要廉颇为他杀出一条血路,他好逃走。 “凭你,也配做上将军?”廉颇脸上的讥嘲之色更浓了,冲赵入赵军大声道:“愿听从魏狗的左袒,愿听从我廉颇之命的右袒!” 刷! 赵入赵军没有任何犹豫,全部右袒了。那些呀呀学语的稚子,在长辈的帮助下,也是右袒了。 廉颇没有上将军的兵符,却能号令赵入赵军,这对于信陵君来说,是灭顶之灾,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有谁会听你的?”廉颇嘴角一裂,一脸的讥嘲,蒲扇般的大手一伸,一把夺过上将军兵符,率入离去。 信陵君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茫然,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的杵着。(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劝降 邯郸城破在即,信陵君眼下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离开邯郸,逃得远远的,有多远逃多远。至于是不是能够逃过秦国的追杀,他是一点底也没有,不过,逃出还有机会活命,留在邯郸就是必死无疑,还是得逃。 要想逃走,就得冲破秦军的包围,虽然秦军实行的是重点围困之策,有些地方的围困力量不强,有逃走的可能性。问题是,即使围困力量不强,也不是他的门客所能对付的,若是凭借上将军兵符,聚集一些赵国溃兵,要他们打头阵的话,逃走的可能性更大。 千算万算,却是没有算到,遇到廉颇,把他的上将军兵符强行夺走了。没有了上将军兵符,他逃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只觉天旋地转,如同世界末日到来似的。 他很想冲上去,从廉颇手里夺回上将军兵符,然而,他又没这胆。 廉颇率领赵人赵军,一边朝秦军入城地段赶去,一边下令:“你你你,立时带人,拆房屋,搬石块砖头,在这里先建一道墙。然后,再在这里,在这里,建墙。一定要快。” 这处置太正确了。 秦军已经攻入邯郸城里,城墙已经失去了作用,唯有重建类似于城墙的防御工事,方能给赵军提供便利,依凭这些工事与秦军厮杀。 “诺!”这几个赵将立时领命,带领一批赵人,开始拆房屋,筑工事。 “你去西边,你去北边,你去南边,一定要守好这些地方,不能让秦军再攻进来。”廉颇指着三个赵将,大声下令。 秦军已经攻破一座城门了,情势已经够危急了,若是秦军再攻破几座城门,从这些地方冲进来,局势就真的无法挽救了,邯郸必然被攻破。 “诺!”这三个赵将领命,快步而去。 “你你你,立时去搜集强弩,在这里布置好。要是秦军敢来,立时射杀。”廉颇非常果断,指挥起来井井有条,其措置非常正确。 赵军中也有强弩,而且数量也不少,虽然其威力不如秦弩,却能给赵军提供巨大的便利。若是把赵弩集中起来,摆出一个弩阵,将会给秦军以重大杀伤。 “诺!”这些被点名的赵将领命后,快步而去。 他们都是追随过廉颇的人,深知廉颇之能,廉颇如此处置,他们也知道这是无比正确,若是能很好的执行,说不定还真有可为。 “其余人,随我来!杀秦军!报仇!”廉颇挥着胳膊,晃着拳头,大声呐喊,猛的拔出赵剑,率先冲了出去。 “杀秦军!” “报仇!”赵军赵人吼得山响,呼啦啦,紧跟着廉颇冲了出去。 他们个个圆滚双眼,满腔仇恨,如同下山猛虎似的,没有丝毫惧怕。 有武器的挥着武器,没有武器的捡起石块、砖头,没有石块、砖头的就晃着拳头、呲着牙,这就是他们的武器。 那些老得掉渣渣的赵人,一边冲一连呼呼直喘气,比起奔行百里的牛的呼吸还要粗重,然而,他们为仇恨充塞胸间,没有放弃,依然是在冲锋。 更有一些老人,冲着冲着就倒下了,停止了呼吸,结束了他们的一生。然而,他们的拳头握得很紧,脸上的仇恨依然,他们到死也没有放弃。 那些呀呀学语的稚子,模糊不清的吼着:“杀秦军!报仇!”挥着白嫩嫩的小拳头。 “廉颇!” 正在冲杀的秦军乍见一大群人,不下十万之众,突然冲了过来,大是惊讶,定睛一瞧,原来是廉颇到了。 廉颇是秦国的老对手了,秦军识得他的人很多。 “哈哈!”秦军发出一阵畅笑声,大声讥嘲:“廉颇,你来了又能如何?我们已经冲进城了,你这是找死,我们就成全你!” 廉颇征战一生,大多数时间是在与秦国打,秦军对他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把廉颇分尸。在邯郸城破之际,廉颇率人冲来,这不是找死吗? 更别说,随廉颇冲来的那不叫军队,那是乌合之众,老的快掉渣渣了,冲着冲着就倒下了,小的还在呀呀学语,没有多少精壮。 而且,他们要武器没有武器,要盔甲没有盔甲,反观秦军却是武装到牙齿,这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廉颇是必死无疑。 “这……”王翦看在眼里,大是震惊,手中重剑不由得停了下来。 “这个……”在城头上指挥秦军作战的蒙骜看在眼里,一脸的震惊,连指挥秦军作战都忘了。 “廉颇,你来得太晚了,邯郸必破!”王陵看在眼里,也是一脸的震惊,紧接着就是不屑,讥嘲一句。 “不!”秦异人却是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大吼一声,道:“快,下令停止进攻!” “停上进攻?”王陵一双虎目打量着秦异人,不住摇头,道:“公子,这可是进攻的良机呀。我要一举击溃廉颇,攻占邯郸。” 这绝对是击溃廉颇的良机,而且,以王陵的眼光看来,不面要多少时间,只需要几个冲锋就能做到。 “公子所言极是有理!王将军,快停止进攻吧!”尉缭和黄石公大声支持秦异人。 “王将军,你看清了,这是一群妇孺老弱,他们手无寸铁,若是再进攻,这就是一场屠杀。”秦异人吼得山响,如同雷霆轰鸣:“你若是屠杀了这些老弱,你睡得着觉吗?你就不怕半夜三更惊醒?你就不怕良心难安?” “这……”王陵愣住了。 这些冲来的赵人赵军,压根儿就不是秦军的对手,只需要几个冲锋就能杀得干干净净,问题是,那能杀吗?要是杀了的话,良心能安吗?能睡得着觉吗? “大秦锐士是军人,不是屠夫,不是刽子手,不是恶魔,他们不能杀这些手无寸铁的妇孺老弱!你记住,他们不是屠夫,不是刽子手!”秦异人一把揪住王陵的衣襟,死命的摇晃,摇得王陵一颗头颅跟拨浪鼓似的。 秦异人额头上、脖子上、手背上的青筋突怒,好似老树虬枝,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口水乱溅,喷了王陵一头一脸,王陵兀自不觉。 他给秦异人骂得清醒了,额头上冷汗大冒,忙道:“停止进攻!” 尉缭和黄石公忙挥动令旗,把这道命令传下去。 “什么?停止进攻!” “为何要停止进攻?” 秦军正准备大杀一通,攻占邯郸,却是突然接到停止进攻的军令,不由得大是惊奇,万分不解。 谁都看得出来,这些赵人赵军虽然气势汹汹,却是没有多少战力,与秦军不是一个级别的,只需要秦军再打下去,就能攻占邯郸,在这时节停止进攻,即使以秦军号令之严明也是喧哗一片,质疑声大作。 “呼!”王翦长吁一口气。 “呼!”蒙骜横过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弟兄们,我知道你们很是奇怪,为何在胜利在望之际停止进攻?”王翦开始为惊奇不已的秦军锐士解释,道:“你们都看清了,他们都是妇孺老弱,没错,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杀光他们如同屠猪宰羊!可是,你们想过吗?杀光他们后,你们就不内心愧疚吗?你们良心能安吗?你们能睡得着觉吗?” 王翦不愧是千古有名的军事大家,很快就明白了停止进攻的原因,说得很是在理。 “理是有理,可是,这是多好的良机啊,我们不能错失。”秦军手中的秦剑放了下来,又是惋惜不已。 秦国征战百年,才等到的良机,若是错失了,谁会甘心? “王翦不错。”蒙骜大声赞赏。 “公子,该怎生办?”云车之上,王陵没了主意,向秦异人求教。 用兵打仗,他绝对没问题,可眼下这光景不是冲锋陷阵就能解决的,而是需要其他的办法,这不是他善长的。 “唯有试试劝降了。”秦异人叹息一声,道:“依廉颇对赵国的忠诚,劝降的可能性太低,我们不得不做。去见廉颇吧!” 廉颇对赵国忠心耿耿,要他放下武器投降,那是不可能的事儿。不过,若是不先劝降,而是真接进攻,良心难安啊,这是必须要走的过程。 “好吧!”王陵有些兴致不高,道:“廉颇啊太顽固了!” 依他对廉颇的了解,一定会是秦异人所说的那般。 黄石公和尉缭挥动令旗,把命令传下去。王陵和秦异人他们急急忙忙从云车下来,直奔城头。 “廉颇将军请止步!”蒙骜大步而来,来到阵前,冲正在冲锋的廉颇喊话:“王将军要与你阵前打话。” “打个屁的话!”廉颇断然拒绝,照冲不误。 “廉颇将军,你不怕死,我很佩服。可是,你瞧瞧你身边的赵人,他们不是精壮,他们不是士卒,他们是妇孺老弱,你真能狠心让他们送死?”蒙骜的吼声如同雷霆,远远传了开去,良久难绝。 “你赢了!”廉颇仰首向天,一声长叹,一挥手,正在冲锋的赵人赵军停了下来。 廉颇忠心耿耿,轻生死,纵横万军之中,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让这些妇孺老弱,随他一起死,他也是狠不起这个心。 先前,他断然拒绝蒙骜的提议,就是他不想触到心里最柔软处。然而,蒙骜一口道破,他不得不停下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我们是赵人! 秦异人、王陵、黄石公、尉缭和桓齮急匆匆朝城头赶,很快进了邯郸城,来到两军阵前。 到了这里,看得更加真切了,秦异人放眼一瞧,一颗心直往下沉。 只见这些赵军赵人不成军阵,破衣烂衫,十足十的一群乌合之众。然而,他们人人眼里如欲喷出火来,闪烁着仇恨的光芒,打量秦军就象在打量杀父仇人似的。 事实上,秦军也的确是赵人的大仇人,长平大战,赵国五十万精锐尽失,这五十万人,就是他们的亲人。对于老人来说,那是他们的儿子;对于女人来说,那是他们的丈夫;对于稚子来说,那是他们的父亲。 此时此刻,见到秦军,见到杀子杀夫杀父仇人,他们能不恨吗? “劝降难成啊!”秦异人已经知道了答案,背上直发凉。 即使廉颇愿意放下武器,这些为仇恨激得血液沸腾的赵人也不会答应,劝降的可能性极低。 问题是,若是不劝降,而直接发起进攻的话,良心难安,这一过程必须要走,而且还要以最为诚恳的态度做这事。 “廉颇将军,别来无恙!”王陵冲廉颇抱拳见礼。 “筑坡道这事,是你的主意吧?”廉颇并没有理睬王陵,而是一双虎目圆睁,瞪着秦异人,沉声问道。 “何以见得?”秦异人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依我与这蠢材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经验,他不可能想得出这主意,一定是你的主意。”廉颇横了一眼王陵,颇为不屑,道:“你刚离开邯郸,秦军就筑成了坡道,不是你的主意,还能是谁的主意?” 廉颇还是真是知交啊,连这都能猜得到。 “不错,是我的主意。”秦异人点头承认。 “这都是你出的主意弄成眼下这般情形,你说吧,眼下局势如何收拾?”廉颇一双眼睛瞪着秦异人。 秦异人一阵苦笑,什么我弄成这样的?还不是你弄的,明明赵军溃不成军,要不是你突然冒出来,怎会有眼下这为难之事? “廉颇将军,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归顺大秦,我们绝不会乱杀一人。”王陵接过话头,开出条件。 “放屁!” “虎狼秦人无信无义,我们绝不会信!” “长平大战时,你们就说过这话,二十万赵卒归顺,你们可曾放过他们?” “二十万赵卒何辜?你们狠下心肠杀了他们,一个不剩!我们宁愿战死,也不会放下武器!我们绝不投降!” 廉颇还没有说话,一阵愤怒的叫骂声就响起了,赵军赵人个个一脸的气愤,眼里喷着火苗,恨不得把王陵撕着吃了。 长平杀降,不仅仅是震惊战国时代,还震惊千古! 两千多年后,人们谈到此事,依然是咬牙切齿,大骂秦军残暴,是虎狼。 就是两千年后的现代,人们依然如此痛恨秦国秦军,作为深受其害的赵人,他们能不恨吗?他们的恨意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王陵苦笑摇头,你以为我们想杀啊?我们那是不得已。 “杀降之后,我好一阵子睡不着觉。”王陵在心里暗叹,却是不能说出来。 长平杀降一事,秦国是不得不为,局势使然,不能不杀。在当时,白起接到秦昭王的旨意,犹豫再三,很不想杀,最后却是权衡再三,认为秦昭王是对的,不得不咬牙下令。 王陵很清楚的记得,当白起的命令一下达,所有的秦军将领当场就傻了,个个以为是幻觉,以为是在做梦。那是活生生的二十万人,那是人,不是猪狗,岂能说杀就杀了? 问题是,他们无法反抗将令,不得不杀。 参与屠杀的秦军将士,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屠杀这些降卒,更有秦军锐士不想双手染血,装作晕倒。 说来也怪,一向号令极严的白起,这一次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那些假装晕倒的秦军锐士没有任何处罚。 这在白起征战一生中,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只此一次。 这事反映出了长平杀降,上自白起,下至秦军士卒的矛盾心理。 他们很不想杀降,可是,为了秦国,他们不得不杀。 不仅仅是白起和秦军将士是这种矛盾心理,就是始作俑者秦昭王也是这种心理。 “公子是对的,我们不能屠杀!”王陵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长平杀降时,赵国降卒绝望无助的凄凉面孔,在心里大是认同秦异人的说法。 “我廉颇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的理!”廉颇断然拒绝王陵的提议。 “廉颇将军,你不怕死,宁愿战死,也不愿归顺,我很佩服。”王陵的话先扬后抑,话锋一转,道:“你瞧瞧他们,老弱妇孺,手无寸铁,就凭他们,能阻挡得了我们的进攻?不要说这群乌合之众,就是强赵劲卒,在大秦锐士面前也不经打!放眼天下,谁堪为大秦锐士的对手?” 王陵很是自豪,一顶头颅高昂着,胸脯挺得老高,声音如同滚雷,远远传了开去:“就凭你们无法阻挡大秦锐士,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廉颇将军,你就如此狠心,要让他们全部身死吗?” 王陵这话绝对是事实,没有一丝毫夸大的成份。 要知道,秦国能够雄视天下,就是凭着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军,以一敌六,越战越强,最终统一了天下。 眼前的赵军赵人,没有精锐,没有训练,没有武器装备,不要说区区十万之众,就是百万之众,也不可能阻挡得了秦军锐士。 “我们是赵人!” “我们是赵人!” 廉颇还没有说话,赵人赵军就齐声呐喊,挥着胳膊,晃着拳头,吼得山响,声震长空,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他们眼里只有仇恨,没有惊惧之色,哪怕是一点点! 他们是真的不怕死!他们宁愿为亲人报仇而死! “赵人多豪杰,宁愿不折,我王陵很佩服。”王陵接着劝降,道:“可是,你们想过吗?以你们眼下的战力,你们没有一丝一毫报仇的希望。若是你们死了,你们的后人怎么办?你们瞧瞧,你们中有不少人是稚子,他们还在呀呀学语,你们死了,他们怎生办?他们没有亲人,没人照顾,他们会过得非常凄惨,甚至会死去。” 这也是事实,没有夸大的成份。 老人还好说,死就死了,反正时日无多,他们自认划算,至少在死前出一口怨气。 对于稚子来说,那就麻烦大了,他们失去亲人后,他们的日子会异常悲惨,给人做牛做马还算是幸运的,饥寒交迫而死才是最悲惨的。 廉颇眼里掠过一抹悲哀,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他深知王陵说的是实情,他很想率领这些赵军赵人大杀一通,然而,他的心没有那么狠,在明知无望的情形下让他们送死。 赵军赵人心中一黯,默然不语。 “有戏!”王陵大是欢喜,就要再下说词,就在这时,赵军赵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 “我们是赵人!” “我们是赵人!” 虽然脸上有着不忍之色,有着挣扎与痛苦,却是坚定不移的怒吼。 “哎!”王陵的喜悦之情刹那无存,他知道,他的游说失败了。 “公子,怎生办?”王陵是真的没辙了,只得向秦异人求助。 蒙骜、桓齮还有王翦他们,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秦异人身上,要他拿主意。 秦异人不由得苦笑,瞧这些赵军赵人的坚定,他们是宁死不屈,遇到这样绝决的人,还能有什么用呢? “赵国的父老乡亲们:我是秦国公子异人,我质赵数载,吃赵国的美食,饮赵国的美酒,说赵人的方言,我也算是半个赵人。”秦异人想用开场白拉近与赵人的距离,却是失败了。 “可恶的秦狗!是你害死了我们的亲人!” “是你出的主意,筑成坡道!” 一片怒吼声响起,把秦异人的话淹没了。 秦军之所以能够攻上城头,夺下城门,就是因为秦异人的主意,他们能不恨秦异人吗? 秦异人一双手不住向下压,好不容易,赵军赵人的怒吼声稍歇。 秦异人接着道:“我想问你们,你们如此为了赵国,可是,赵国给了你们什么?赵国的贵族横行不法,欺压你们,百般盘剥你们,盘剥你们的粮食、剥夺你们的劳动成果、霸占你们的妻女……不把你们当人,你们在为贵族做牛做马,你们又得到了什么?” 这话没有夸张成份,山东之地就是这样,即使赵国也不例外,贵族横行不法,百般盘剥,霸人田产妻女之事层出不穷。 赵军赵人眼里闪过恨色,更有人握紧了拳头。 “你们再瞧瞧,除了廉颇将军,你可曾见到一个贵族?”秦异人朝赵人赵军一指,道:“你们在这里拼命,那些贵族却躲得远远的,他们在享乐,他们在嘲笑你们,嘲笑你们愚蠢!” 这话太有信服力了,赵军赵人四下里一打量,除了廉颇这个贵族外,还真是一个贵族不见。这让赵军赵人愤恨,眼里仇恨的光芒闪烁,很显然,秦异人的话勾起了们的仇恨。 “拼命有你们,分享胜利的成果却没有你们的份,你们如此做,值得吗?”秦异人再度反问。 赵军赵人沉默不语。 “成了!”秦异人一颗心放了下来。 王陵、蒙骜、桓齮、王翦、黄石公和尉缭也是欢喜,暗自佩服秦异人能说会道,说到赵军赵人的心坎上了。 “我们是赵人!”然而,他们的欢喜之情刚刚升起,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响起,赵军赵人挥着胳膊,晃着拳头,吼得山响。(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统一的代价 秦异人、王陵、蒙骜、桓龋、王剪、黄石公和尉缭个个目瞪口呆,一脸的难以置信。 秦异人明明已经说动了这些赵人,成功的勾起了他们对赵国贵族的仇恨,按理说,他们不应该如此举动,应该放下武器,不与秦军作对了。 然而,他们不仅没有放下武器的打算,反而与秦军作对之心更炽了。 明智如秦异人、黄石公、尉缭和王剪他们,不得不糊涂。 “为何?难道我说得不在理?”秦异人所言句句在理,谁都得认同,然而,此时的秦异人不得不问上一句。 “你说的有理!可我们是赵人!贵方再如何欺压我们,那是我们赵人自己的事,不消你们虎狼秦人指手划脚!”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喘着粗气,为秦异人释疑。 “没错!那是我们自己的事!”赵人齐声附和,声震长空。 这就是赵八的风骨! 这二是赵人的豪杰性格! 燕赵之地,自古多豪杰,就是这么来的! 这种豪杰性格,是燕赵之地的y儿的传承,为人赞颂。 可以这样说,历史上,邯郸之战,赵国之所以能够守住,就在这于赵人的这种豪杰性格,他们不怕死,他们宁愿战死,也不愿屈服。正是因为这种不屈的雄风,让赵人前仆后继,最后守住了邯郸。 当然,邯郸之战,赵人付出了极为沉痛的代价——其惨烈程度不下于“斯大林格勒保卫战”,让人触目惊心。 到了秦始皇时期,赵人的这种豪杰性格酿成了一场惨祸,邯郸因此而化为一片废墟。 众所周知,秦国之所以能灭赵,是因为秦始皇采纳尉缭的计谋,利用郭开罢了李牧的兵权,秦军趁势猛攻,势如破竹,直抵邯郸城下。然而,到了邯郸城下,秦军遭到赵人的顽强抵抗,赵人宁死不屈,最后经过一场苦战,邯郸半毁。 可以想象一下,在李牧被杀,赵军群龙无首的情形下,秦军挟战胜之威兵临邯郸,那是何等的战力?就是在这等情况,赵人依然不屈,依然奋起抵抗,虽然最后失败了,却是给秦军制造了天大的麻烦。 然而——麻烦还没有完。有赵人不甘屈服,放了一把火,把邯郸烧得精光。 后人把这事算在秦始皇头上,认为这是秦始皇残暴的罪证,大错特错。归根结底,就是赵人宁死不屈的豪杰性格造成的。 “你们要如何才能放下武器?”秦异人很是郁闷的问道。 “除非我们死!”赵人的回答简短而有力。 “廉颇将军,难道你真的要玉石俱焚?”秦异人眼睛瞪得滚圆,冲廉颇大吼一声:“若是开打,他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连种都不会剩下!你就这样狠心?” “我......”廉颇犹豫难决,半饷无言。 依他的性格,他宁愿战死,很想秦军大杀一通。可是,这些赵人是无辜的啊,让他们白白送死,他还没有那么硬的心肠。 “上将军,你不消犹豫,我等愿死!”赵人把廉颇犹豫不决的样儿看在眼里,齐声道来。 “你们不必送死。”廉颇有些后悔了,不该让他们前来。 在当时,他只想着如何挽救赵国——却是没有想过这事,此时想来,真是失策。 “杀!”也不知道是哪个赵人率先吼出来,赵人如同吃了枪药似的,呼啦啦就冲了过来,人人眼里闪着仇恨的光芒。 “停下!停下!快停下!”王陵急得额头上直冒冷汗。 他征战一生,看淡了生死,可是,面对这样一群手无寸铁之人,却是让他一阵阵心悸。这辈子,他是头一遭如此惊悸。 “杀!” “报仇!报仇!”回答王陵的是赵人的怒吼声,他们没有丝毫犹豫,一往无前,毅然决然的冲了上来。 “我求你们,快停下!求求你们停下!”王陵都快哭了。 若这些是精壮,是赵军士卒,他会毫不犹豫的下达进攻命令,然而,这些是老弱妇孺,他狠不起那个心。 莫要说是王陵,就算是斩杀山东一百六十余万之众的白起在这里——也不会下令。 真要下令的话,那就是一场屠冇杀,是人都不会做,只有恶魔才会做。 赵人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反而冲得更快了。 “怎生办?”王陵以乞求的口吻冲秦异人道:“公子,你快想个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除非我的心肠如同铁石一般刚硬。”秦异人双手一摊,很是无奈。 唯有一战! 这是解决眼前问题的最好办法,却是没人敢说出来,只能埋在心里。 “打不打?”秦军士卒——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所措。 打倒是很简单,问题是,他们下得了手吗? “呼!”王陵一咬牙,长吸一口气,脸色狰狞。 “这是统一的代价!”秦异人知道王会下令进攻。——心硼 统一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实在没办法的话,秦军只能进攻了。 “呃!”王陵嘴里传出一阵怪异的磨牙声,半天没有动静。 秦军士卒打量着他,在等待他的命令。 “撤!”王陵在心里恶狠狠的想“可恶的赵人,既然你们要送死,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死个痛快”,然而,他下达的命令却是与之相反。 “撤?”秦军士卒一脸的讶异,瞧王凌那恶狠狠的样儿,恨不得把赵人屠冇杀干净。 “撤!”王陵大吼一声,如同滚雷。 秦军士卒虽然不甘心,却是不得不执行军令,朝后撤退。 秦个这一撤不要紧,却是助涨了赵人的气焰,他们大是欢喜,大吼道:“虎狼秦人退了!虎狼秦人退了!冲啊!杀啊!报仇的时候到了!” 个个兴冇奋莫铭,如同打了鸡血个的,跑得更快了口 秦异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秦二的撤退是有底线的,不可能无限制的撤退下去。这些赵人如此不明事理,把秦军的好意看成可欺,这是他们自己在找死。 秦军是不可能放过江次灭赵的机会的,只要撤退到他们无法再撤退了,就会痛下杀手。到那时,必将是血流成河。 “统一的代价!这是统一必然要付出的代价!”秦异人一个劲的在心里安慰自己。 “停下,停下,再不停下,我们就要进攻了。”王陵扯起嗓子,吼得山响,额头上、脖子上、手背上的青筋冒出,跟老树根似的。 “虎狼秦人怕我们呢!杀啊!”赵人更加欢实了。 “廉颇,你再不约束他们,我们要进攻了。”王陵很是郁闷,冲廉颇吼道。 “停下来!停下来!”廉颇当然知道秦军对邯郸是志在必得,若是这些赵人碰触了秦军的底线,必然是一场大屠冇杀,忙阻止。 此时的赵人大是振奋,哪是廉颇能阻止的:“上将军,此时不杀更待何时呀?” “虎狼秦人怕我们呢,杀啊!” “上将军,你可是承诺过,要率领我们报仇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他们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数落起廉颇了。 仇恨蒙蔽了他们的双眼。 “啪!,——廉颇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很是痛苦:“我当时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呢?” 在接到邯郸城破在即的消息时,廉颇想的是如何挽救赵国。要想挽救赵国,只有竭尽所能,把赵人凝聚起来,这点没错。可是,这会遭来秦军的屠冇杀,他此时狠不起这心肠了。 “你们都停下,我们可以不进攻。”王陵不得不再退让一步。 秦国对邯郸是志在必得,在这即将占领邯郸的时候,王陵承诺不进攻,这是天大的让步了,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赵人仍是不理睬,只管冲来。 就这般,秦军被一群手无寸铁的赵军逼得一退再退,很快就退到城墙边了。要是再退下去,只有舍弃城墙,退到城下去了。 若是真要如此的话,秦军的努力就白费了 这仗白打了。 退到这里,秦军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眼里如欲喷出火来,死盯着冲来的赵人,吼得山响:“赵人,你们莫要过份了!快停下来!” 打死秦军也不愿退出邯郸,城墙就是他们的最后底线,秦军已经忍无可忍,愤怒了。 “虎狼秦人,你们侵我大赵,攻我邯郸,是你们过份,你们还好意思说。”赵人愤怒的指责,理直气壮。 这就是统一的矛盾,秦国要结束战乱,必须要一天下。要一天下,必然要遇到抵抗,必须要用铁和血来解决。 秦军没错,赵人也没错,在这种情况下,只有用铁和血来解决! “你们说——打不打?”王陵脖子上的青筋都快破裂了,冲蒙骜、桓龋、秦异人他们吼得山响。 “,”蒙骜、桓龋紧抿着嘴唇,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统一之路并不平坦,不会一帆风顺”必然要付出代价,这是不可避免的!”秦异人咬紧牙关,沉声道:“我们已经做得够好了,不能奢望我们做得更好!先教训J教训他们,不要打得太猛!” 统一,结束战乱,必须要用铁和血来解决。这些赵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秦军的底线,就让铁和血来解决吧! 当然,秦异人还是不想过多的流血,只想先打打,警告警告赵人,要他们知难而退。 “杀!”王陵猛的拔出秦剑,重重朝前一挥,如同一道惊雷闪电,威势十足。 “杀!”秦军爆发出惊天的怒吼,挥着武器,对着赵人就冲了上去,如狼似虎。 “统一的代价,总是那般沉重!沉重得让人窒息!”秦异人长叹一声。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秦国并未做好统一的准备 秦异人一个劲的自我催眠,眼看着秦军如狼似虎般的冲了上去,仍是于心不忍,大喝一声:“杀精壮!莫要杀老弱!” “公子说得对,杀精壮!”王陵马上附和,大声下令。 眼下局势,秦军被逼无奈,不得不杀了,仍是不想对老弱下手。对于那些精壮,倒是可以杀。 秦军与赵军赵人很快撞在一起,鲜血飞溅,残肢抛飞,不少赵军赵人死于秦军剑下。 与秦军相比,这些赵人不过是乞丐,要武器没武器,要盔甲没盔甲,更没有训练,缺少精壮,他们哪是秦军的对手,这一轮交战,赵人死伤不少。 好在,秦军忠实的执行了只杀精壮的军令,死的多为精壮,那些老弱妇孺反倒死得很少,只有失手的时候死了些,数量不多。 战阵之上,刀剑无眼,秦军虽然无心杀老弱,却是避免不了失手。 对于这些老弱,秦军多为控制,把他们推到一边。 完全是压倒性的优势,秦军如同虎入羊群,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得赵人节节败退。 “好!就这样!”王陵看在眼里,大声叫好。 只要把赵人中的精壮杀了,那就好办了,想必这些赵人就会退走吧。 “快下令,把这些老弱控制起来。”秦异人眼珠一转,立时有了主意。 这些老弱不能杀,控制他们就行。依秦军强大的战力,要控制住这些老弱不在话下,王陵大喜,道:“好主意!就这么办!” 军令传下,秦军开始控制老弱。这些老弱没有还手之力,很快就被秦军控制了上千人。只要再这么下去,秦军很快就可以把这十万赵人控制住,到那时,邯郸也就攻破了,王陵大是欢喜,吼得山响,指挥秦军行动。 然而,变故陡生,让王陵的盘算落空了。 “我们是赵人,绝不屈服!”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气喘嘘嘘,大声吼道:“虎狼秦人以为他们不杀我们,我们就无能为力吗?虎狼秦人是妄想!虎狼秦人不杀,我们自杀!” 这个老者对着一块石头毅然绝然的撞了上去,太过用力,脑袋开裂,脑浆四溅,抽搐一阵,再也没了气息。 “虎狼秦人不敢杀我们,我们就自杀,用我们的性命阻止虎狼秦人!”这些被控制的赵人齐声响应,很是决绝,有人咬舌头,有人扼喉,有人撞破脑袋,只一口气功夫,就死了数十人。 “你们……”秦异人彻底傻眼了,一双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要不是亲眼见到,他打死也不会相信,赵人刚烈若斯。 “这……”王陵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人刚烈若斯啊!”王陵一打量,只见那些被控制的赵人很是绝决,想要寻死,只得长叹一声:“放开他们!” 秦军得令,只得放开这些赵人,个个一脸的不解。 秦异人同样不解,大声问道:“你们为何要寻死?为何呀?” “我们是赵人,绝不屈服!” “我们是武灵王的子孙,绝不向虎狼秦人低头!” 赵人昂起头颅,挺起胸膛,很是自豪。 赵武灵王是赵国的旗帜,正是因为他,赵国这才变得强大,成为一流战国,可抗秦国。对于赵人来说,赵武灵王就是神的存在,他们以赵武灵王的子孙而自豪。 “赵武灵王真豪杰!”赵武灵王死了好几十年了,他的影响仍在,赵人仍是把他当作神明,人生若此,夫复何憾?秦异人大是感慨。 “你们究竟要怎样?”王陵闷郁得发狂。 他征战一生,就从未象眼下这般,遇到如此难缠的赵人。往昔,凡有抵抗者,秦军杀掉便是,那是多么的快意。可是,眼下多老弱妇孺,王陵的心肠再硬,也是狠不起这心。 其实,要解决这问题很简单,只需要咬咬牙,狠狠心,杀掉赵人就行了。问题是,谁也狠不了这心。 “你们退出邯郸,退出大赵,我们就不计较。”赵人很是坚持。 这条件,秦军不可能接受,王陵断然道:“不行!” “你们不接受,除非我们死绝!”赵人的回答很是坚决,让人不敢有丝毫质疑。 “廉颇,把赵丹叫来!”秦异人眉头一挑,冲廉颇吼道。 赵孝成王是个软骨头,只要他低头,相信这些赵人就不会再如此坚决了。 “不行!”廉颇对赵孝成王很是了解,若是他到了这里,一定会吓破胆,说不定就投降了秦国,那么,赵国也就完了。 “你不叫他前来,我们就把他们杀光!”王陵咬牙切齿,大吼道:“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莫要以为我们真的不敢杀?廉颇,你是知道的,大秦对邯郸是志在必得,哪怕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我们也不会退走。若你真要坚持,那就让尸骨填满邯郸吧!” “虎狼秦人!”廉颇当然清楚,秦国对邯郸是志在必得,一定要灭赵。若是真被逼急了的话,秦军完全可以血洗邯郸。真要那样的话,邯郸必将化为废墟,能有几人存活? “弟兄们:这些赵狗他们太自以为是了,他们以为他们求死就能阻挡大秦锐士的脚步,那是妄想!”王陵开始大声训话,声音如同滚雷似的道:“我命令你们……” “等等!”廉颇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咬牙切齿:“等着。” 王陵是杀人盈野的人物,真要狠下心来,下达屠杀令,并非不可能,廉颇不得不退让。 “去!把君上请来。”廉颇冲一个赵将下令。 “诺!”这个赵将忙领命而去。 “你不会真要杀吧?”蒙骜在王陵耳边轻语。 “我……不知道。”王陵摇头。 “你这什么话?”蒙骜不解了。 “蒙将军,你有所不知。王将军很是矛盾,他如此凶狠,不过是做做样子,说不定下达的命令与之相反。”秦异人解释一句。 “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何赵狗寻死觅活的,要与邯郸共存亡?”王陵一脸的迷惑。 王陵征战一生,没少与赵军打交道。赵军虽然善战,可是,也没有如眼下这般吧,一旦战事不利,赵军就会撤退,赵人也怕死的。眼下这情形,却是赵人一点也不怕死,即使被秦军控制住了,他们也会自己寻死。 这问题不仅难住了王陵,也是难住了蒙骜、黄石公和尉缭他们,个个不明所以。 “这问题,我也在想。”秦异人沉吟着道:“不外两个原因:一个是天下大势虽然操于秦国,一统之势渐成,却是天下还未有一心;二是大秦并未做好一统的准备。” 这话就让人难以想明白了,王陵叫嚷道:“公子,你这话何意啊?长平大战,大秦全歼赵国五十万精锐,山东再无抗手,正是一统天下的良机,大秦为此而努力百年,怎么又成了大秦并未做好统一的准备?” “是呀,是呀!”众人立时附和。 “你以为一统天下,就是靠着秦军锐士东挡西杀,扫灭那些抵抗势力?你的想法太幼稚了。”秦异人眼睛一翻,道:“一统天下,岂是那么容易?没错,长平大战让大秦扫除了最后的障碍,大势操于秦手。可是,天下认可大秦吗?你瞧瞧这些赵人,他们开口闭口我是赵人,我是武灵王的子孙,这是因为他们不认可大秦。” 秦异人的声调转高,道:“不认可大秦,大秦就莫想一统天下!” 王陵、蒙骜和桓齮他们是武将,于这些政治上的事儿还是不明白,沉吟不语。 黄石公和尉缭若有所悟。 王翦摘掉头盔,一双眼睛特别明亮,宛若九天之上的骄阳,大声附和道:“公子所言极是有理。大秦征战百年,好不容易得天下大势,可是,时日太短,并未把这大势化为统一之势。眼下若要言一统,太过仓促。” “王翦不愧是王翦啊!”秦异人大是赞赏,目光在王翦身上溜来溜去。 王翦之所以被秦始皇选为统一天下的主将,就在于,他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政治眼光,此时的话语很好的体现了他的政治智慧。 “公子以为该当如何处置?”王翦眼中精光一闪,向秦异人请教。 “造成眼下之局,说到底就是人无一心,还不是一统之时。”秦异人思索着道:“之所以人无一心,就在于,周天子仍在,天下有主。周室虽然势微,无人把周室放在眼里,可周室仍是占了大义,名份在那里,仍是天下共主。只要天下有主,天下就不会认可大秦,就不会有一心。依我的意思,大秦应该先灭周,然后再来扫灭六国。” “灭周?”王陵他们一脸的惊讶。 对于王陵这些武将来说,他们对周室很是不屑,因为周室已经极度衰微了,谁也不会放在眼里,要不是秦异人提起,他们已经忘掉周室了。 “公子所言极是。”黄石公和尉缭却是大为赞同。 “只要周室还在,天下就有主,这是大义,这是名份,谁也撼动不了!”黄石公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 “眼下的秦国,还真没做好一统天下的准备,若要强行统一,必然要付出天大的代价,这就是明证。”尉缭指着对秦军咬牙切齿的赵人道:“他们宁愿死,也要捍卫邯郸。” “公子,你说说我们如何收拾眼下这局势?”王陵对尉缭和黄石公他们的对话不是太明白,他关心的眼下邯郸局势。 “我的意思,就是从赵王身上下手,若能成功的话,就能灭掉赵国。若是不能成功,只有停战了。”秦异人拧着眉头道:“但愿能成。”(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停战 赵孝成王被“请”了来,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被搀扶来的。此时的赵孝成王脸sè苍白,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没有一丝血sè。目光呆滞,乍一瞧,跟植物入似的。 自从邯郸被围后,赵孝成王就在提心吊胆,担心邯郸被攻破。这种担心,终于在今夭变成了现实,秦军攻入了邯郸,邯郸覆灭在即,这消息对于赵孝成王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他差点给活活吓死。 得到廉颇要他前来的消息时,他是一个劲的叫嚷:“廉颇要卖国!廉颇要卖国!廉颇要献出寡入,廉颇,你不得好死!” 前去请他的赵将当然知道他是在胡说,廉颇忠心耿耿,哪会出卖他?只得叫入把赵孝成王搀扶过来。 随之而来的大臣只有十几个,蔺相如自然是在的,还有内侍郭开也随之而来了。其余入,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见过君上。”廉颇摇摇头,暗自叹息,这就是赵国的国君,徒自葬送赵国。 “廉颇,你要做什么?你是不是要把寡入交给虎狼秦入?”赵孝成王一见廉颇的面,就吼得山响:“廉颇,你枉以忠义自诩,你竞然千出如此激ān恶之事,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君上,你错怪臣了。”廉颇很是郁闷,这都什么时间了,赵孝成王还是不信任他,以小入之心度君子之腹。 “君上,你瞧。”廉颇强忍着心惊,冲赵孝成王解释,道:“这些都是大赵的子民,他们用鲜血与xing命,为大赵争得一线生机。” “咕!”赵孝成王放眼一瞧,只见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吸入的是充满血腥气的空气,心中直呕,再也忍受不住了,喉头发出一声怪异的声响,直接晕过去了。 “如此之入,也配为国君,真是苍夭无眼o阿!”王陵他们很是不屑。 “赵入,你们都看见了吧?”秦异入立时抓住机会攻心,道:“这就是你们白勺王,他无胆无识,听信谗言,所用非入。先是用赵括,致有长平大败,葬送赵国五十万jing锐;又用沽名钓誉的信陵君,葬送邯郸。这样的无能之入,不配为君,你们不必为他送死。” “公子jing明!”王陵他们还在讥嘲赵孝成王,秦异入就在蛊惑入心了,这反应真快。 “虎狼秦入,闭嘴!” “这是我们赵国自己的事儿,轮不到你来多嘴多舌!” 然而,一片喝斥声响起,赵入对秦异入是怒目相向。 “到了眼下之份上,你们还敢嘴硬。你们说,本公子说得有没有理?”秦异入大声问道。 “你说得再有理,那也是我们赵国自己的事儿,轮不着你来教训我们!”赵入仍是怒目相向。 “赵入太顽固了吧!”秦异入的话很有道理,不少赵入点头赞许,却仍是出言喝斥。 赵孝成王终于被廉颇救醒过来,转着一双呆滞的目光,四处打量。 “赵丹,你听着:邯郸城破在即,你若识时务,立时归降,可饶你一命!可保宗庙!”王陵扯起嗓子,眼中jing光暴shè,开始劝降了:“若你敢说个不字,定教你死于葬身之地!定教你宗庙不存!” “寡……我……”赵孝成王结结巴巴,半夭说不出话来,被吓惨了。 “君上,不可!”赵入齐声高呼道:“我们愿与邯郸共存亡!宁死不降!” “君上,民心可用!”蔺相如忙提醒,道:“与秦军决死一战。” 赵入刚烈,说不降就不降,蔺相如这话很是有理。 “我愿降!”赵孝成王垂下了头颅。 “太好了!”王陵他们大喜过望。 赵孝成王是赵国国君,只要他投降了,这一战就赢定了,就可以兵不血刃而破邯郸,灭掉赵国。 “灭赵了!灭赵了!”秦军挥着胳膊,晃着拳头,吼得山响。 秦国征战百年,为的是什么?当然是一统夭下。可是,百年战国,还未有一个战国被灭。如今,赵孝成王投降,赵国被灭了,还有比这更让他们欢喜的吗? 秦军是喜极而泣,大声欢呼。 欢呼声直贯九霄,震动苍穹。 “呼!”秦异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赵国终于灭了。 “太好了!我们终于灭赵了!”王陵、蒙骜、桓齮他们欢喜不已,挥着胳膊大吼。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宁死不降!”赵入怒目圆瞪,大声怒吼。 “快!把赵丹弄过来!”秦异入的反应比谁都快。 王翦二话不说,一声大吼:“弟兄们,走!”率领铁鹰锐士,就要过去活捉赵孝成王。 只要赵孝成王在手,大局就在握了,秦异入的处置非常得宜,王翦就是要去执行这一命令。以王翦的智慧,当然知道秦异入的处置是何等的正确。 “保护君上!”蔺相如大吼一声,背起赵孝成王就跑。 “保护君上!”赵入怒吼着,挥着胳膊,晃着拳头就冲了上来。 “杀!”此时此刻,王翦哪里顾得那么多,绝对不能让赵孝成王走脱,不然的话,后患无穷。 铁鹰锐士手中重剑上下翻飞,赵入碰着即伤,撞着即亡,死伤不少。然而,赵入前赴后继,死一个,来一双,死一双来两双,没有入害怕,没有入后退,他们白勺死志异常坚决。 “宁死不降!”突然之间,整个邯郸沸腾了,不计其数的赵入从面八方涌来,好象海cháo似的,他们手里拿着砖头、石块、木棒、菜刀,甚至只有拳头,却是没入退缩,勇往直前。 只一会儿功夫,聚在这里的赵入就接近二十万了,还有不少赵入正在赶来。 他们眼里全是怒火,个个悍不畏死,明知不敌,对着秦军就冲了过来。 “这……”王陵他们全傻眼了。 刚刚是形势大好,转眼间就是这般了,赵入彻底愤怒了,要与秦军拼个你死我活。 王翦虽然反应极时,冲杀有力,可是,他们是杀不胜杀,只一会儿功夫,涌来的赵入就把他们团团包围了,石头、砖块、棍棒对着他们就砸来,如同雨点似的。 “王翦,退回来。”王陵大声下令,命令一队秦军去解救,王翦趁势杀回来。 “杀吗?” “杀不杀?” 秦军上自一众将领,下至士卒,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没有主意。 要杀光这些赵入,倒不在话下,很快就能完成。问题是,眼下的赵入已经彻底暴怒了,若是秦军真的大开杀戒的话,必然无法收拾,会拼个你死我活,玉石俱焚。 真要那样的话,邯郸的赵入能活下来的能有几多?邯郸真的会化为废墟,会尸积如山,会血流成河。 “不能杀!”王陵咬牙切齿,太过用力,嘴唇渗出鲜血。 “停战吧!”秦异入仰首向夭,长叹一声,道:“有如此刚烈的赵入,夭不亡赵o阿!” “不甘心o阿,不甘心!”蒙骜他们仰夭长叹,却是无可奈何。 除非他们狠得下心肠,把邯郸的赵入屠杀一空。 “廉颇,你约束住他们,我们停战。”王陵冲廉颇大吼。 “不!绝不停战!”赵入怒吼声响彻夭地。 “你们若是不停战,我们就把你们杀光。”王陵眼中如yu喷出火来,大声下令:“结阵!” 不需要他下令,秦军已经在结阵了。只一会儿功夫,秦军就结成了战阵,不计其数的戟在前,组成一片戟林,很是赅入。 “停下!停下!”廉颇很是清楚,秦军一再忍让,已经很难得了。若是赵入逼得太紧的话,秦军忍无可忍之下,很可能会大开杀戒。真要那样的话,必将是血流成河。 秦军的威名是用尸山血海铸就的,真要被逼急了,杀入盈野是很寻常的事儿。 “父老乡亲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廉颇大声劝诫,费了好大一阵口舌,汹涌的赵入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停了下来。 “呼!”廉颇横过袖子,抹抹额头上的冷汗。 若是不能制止赵入,一定会酿成屠城的惨祸,惨祸发生的话,谁也不能心安。 “呼!”王陵、蒙骜、桓齮、王翦、秦异入、黄石公、尉缭他们个个直抹冷汗,今夭这事太过惊险了,让他们提心吊胆。 若他们面前是刀山火海,他们会豪不犹豫的冲上去,问题是,他们面对的是手无寸铁的赵入,谁也没有胆量大开杀戒。 此时此刻,他们以没有发生惨祸而庆幸。 王陵、蒙骜、桓齮和王翦,他们是铁血军入,在战场上,他们可以杀入盈野,却绝不能杀这么多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 这是他们这辈子最为惊心动魄的时刻,他们很是担心发生惨祸。 “廉颇,你听好了:以眼下为界,你们不得攻击我们,我们也不会攻击你们。”王陵过了老一阵,这才心情平复下来,冲廉颇喊话。 “可以!”廉颇大手一挥,大声道:“只要你们不攻击我们,我们也不会攻击你们。我们赵入说话算话,绝不反悔!” “说话算话!”王陵大声回应一句。 眼下这局势,很是微妙,赵入气愤难息,若是秦军去攻击的话,一定会再度激怒赵入,惨祸就会酿成,这是谁也不愿看到的事。 王陵一声令下,秦军筑起一道墙,防止赵入攻击。 与此同时,廉颇也在下令,筑起一道墙。并且,把赵弩集中起来,摆出弩阵,若秦军敢攻击的话,必然要遭到赵入的猛烈反击。(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不杀的理由 秦军营地,中军大帐。 王陵、蒙骜、桓齮、秦异人、王翦、黄石公、尉缭以及一众将领在座,个个紧拧着眉头,一脸的不爽。 此次攻赵,王陵他们难以攻下邯郸,在秦异人的帮助下,一举攻入城里,眼看着邯郸就要破了,赵国就要灭了,然而,却是变故陡生,在廉颇的率领下,赵人杀来,个个要与秦军拼命。秦军不想大肆杀戮,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最后还不得不达成停战协议,暂时不进攻。 胜利就在眼前,秦军却是狠不下心,不能屠杀这么多的赵人,不得不如此处置,谁会甘心?谁能不爽? “王翦有功,升为千夫长吧。”王陵沉默一阵,终于打破沉默。 王翦虽是未来的战神,是未来扫灭六国的主将,却是秦军的后起之秀,还在成长阶段。 “恭喜!恭喜!” 此次攻城,王翦的表现可圈可点,王翦升为千夫长,谁都没有异议,众人齐声向王翦道贺。 “谢将军!”王翦也是欢喜,忙着致谢。 王翦升官一事一完,王陵的眉头又拧着了,沉默不言。 他不说话,众将自然也是不会说话,个个紧抿着嘴唇,还在生闷气。 一时间,中军帐中一片沉默,气氛压抑,让人难受。 “说吧,我们眼下该当如何处置?”王陵再度打破沉默,大声问道,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扫视众将。 “哼!”桓齮一声冷哼,如同惊雷炸响,恨声恨气的道:“打又打不得,杀又杀不得,憋屈!” “太憋屈了!”这话立时得到众将的赞同,齐声附和。 “打了一辈子的仗,就没有这么憋屈过!”蒙骜万分不爽,道:“并非我们战力不及,并非我们不能冲杀,而是压根儿就不能杀!我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就没有如此下这般憋屈的!” “嗯!”众将又是重重点头,大是赞成。 秦军攻入城里,只需要再打上一阵,就能攻下邯郸,所需时间并不长,顶多一两天就能结束战斗,全面控制邯郸,灭掉赵国。偏偏赵人不屈,宁死不降,死活要挡在秦军前进的路上,这让秦军缚手缚脚,他们实在是恨得牙根发痒,还不得不忍着。 “战事已经如此,再恨再气亦是没用,应当把这事禀报秦王。”秦异人摇摇头。 他也是不爽,却是深知再不爽也没用,应该面对现实。 “禀报君上?呃!”王陵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没了下文。 蒙骜和桓齮对视一眼,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为何会发生这一战。依白起之意,秦国不能眼下攻赵,应当另做打算。偏偏秦昭王自信心爆棚,非要攻赵,因此事而差点杀了白起。要是把邯郸情形禀报上去,秦昭王如何想法,谁也说不清。 不过,很有可能,秦昭王会怪罪他们。 明明只需要一两天就能拿下邯郸的事,你们怎么就不进攻了?你们为何要停战?你们这是违抗王命,你们当罪。 王陵、蒙骜和桓齮仿佛已经看见秦昭王口沫横飞的样儿,正在怒斥他们似的。 “此事不报不行。”秦异人打量王陵一眼。 “哎!”王陵知道秦异人说得有理,此事不报不行啊,问题是,这要如何禀报? 直说,一定会招来祸端,此时的秦昭王已经步入晚年,不再是以前那般精明,昏招不断,乱怪罪人是常有的事儿。 不直说,又能怎么说? 还真把王陵难住了。 “依我看,这事得异人公子来写这奏章。”蒙骜眼里光芒一闪,立时有了主意。 “我?”秦异人有些诧异,我只是暂住军中,连一个军职都没有,怎能又该我来写呢? “没错,是得请公子来写。”王陵马上反应过来,脸上泛起笑容,道:“异人公子,你是天下第一名士,这等文墨事,你不写,谁写?” “就是呀,我们都是武人,打仗没问是,舞文弄墨不在行,公子,你千万莫要推辞。”桓齮立时附和。 要他们打仗,绝对没问题,要他们写奏章,还是如此难写的奏章,还真是难住他们了。 “公子不写,谁写呢?谁叫公子是天下第一名士呢?”众将齐声附和。 秦异人很没好气,他们真会撂挑子。 “好吧,这事也不是那么难写。只要阐明三个理由便成。”秦异人微一凝思,已经有了主意。 “哪三个?”王陵忙问道,一双眼睛瞪得象铜铃,死盯着秦异人。 蒙骜、桓齮和一众将领无不如是。依他们想来,这篇奏章很难写,秦异人却是认为不难写,而且还有三个理由,由不得不惊奇。 “第一个理由,赵人亦是华夏一脉,虽是秦赵死仇,亦不能大肆杀戮。”秦异人眉头一挑,如同出鞘的利剑,声调转高道:“若我们大肆杀戮赵人,那就是犯罪!我们就是刽子手,就是屠夫,就是恶魔,会被后人唾骂!” “没错!”一片附和声响起,众将齐声赞同。 正是因为赵人是华夏一脉,秦军这才缚手缚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不能大肆杀戮。若秦军面对的不是赵人,而是异族,比如匈奴和东胡的话,莫说十几二十万老弱妇孺,就是数十万,百万,秦军照杀不误。 问题是,这是赵人,是华夏的一脉,不容许秦军大开杀戒。 “公子在斗兽场大败匈奴射雕者时,就说过,不管是秦人、赵人、韩人、魏人、楚人、齐人、燕人,皆是华夏一脉,皆是兄弟!”黄石公重重点头,道:“公子此言极是!” “好!采!”王陵他们大声喝采。 虽然秦赵死仇,打生打死数十年,然而,在王陵他们心中,仍是认赵人是华夏一脉,是兄弟。若是遇到外敌入侵,秦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赵国一边。 赵武灵王大破匈奴时,秦昭王下令终止秦军攻赵的军事行动不说,还命令九原的秦军准备增援赵军,就是因为都是华夏一脉,都是兄弟。 “第二个理由,你们可知邯郸城里口众几多?”秦异人扫视众将,大声问道。 “数十万啊。”桓齮心直嘴快,脱口而答。 “数十万也太模糊了,二十万也叫数十万,三十万也叫数十万,四十万仍然可以叫数十万。”秦异人微微摇头,道:“邯郸是赵国都城,是山东核心之地,口众不下于五十万之众。” 一个城市拥有五十万之众,在战国时代虽然不多,还是有那么几个,比如咸阳、邯郸、临淄。 “除去他国之人,光是赵人,在邯郸的就有四十余万。”秦异人眉头一拧,脸一肃,沉声道:“赵国的精壮多死于长平,在邯郸的赵人,多为老弱妇孺。你们摸着自己的心口,问问自己的心,你们狠得起心肠,把这四十余万赵人全部杀死?” 王陵他们长叹一声,没有说话,一脸的沮丧。 他们都是征战沙场的猛将,在战场上杀人盈野,砍下的头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杀人对他们来说,如同割草芥。可是,面对手无寸铁的赵人,他们却是狠不下心肠,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最后形成这种僵持局面。 “以赵人之刚烈,若大秦要攻占邯郸,至少要杀掉三十万之众。你们自己问问自己的心,真要若此,你们睡得着觉?你们良心能安吗?”秦异人大声问道。 王陵他们狠狠摇头,虽然没有说话,其意已明。 打死他们也不可能屠杀三十万之众,那不是人能做的事,只有恶魔才做得出这种事。 “第三个理由就更重要了。”秦异人的声调更高,有些尖细,道:“长平坑杀赵卒二十万,天下震恐,山东之地骂秦为虎狼,残暴不仁,大秦虎狼之名更炽更烈更甚!” “哎!”王陵、蒙骜和桓齮他们是亲身参与长平杀降一事,虽然知道那是不得不杀,可是,如今想来,仍是一阵阵心惊肉跳。 “若我们在邯郸屠杀三十万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天下人的口水都会把我们淹死!”秦异人的声调更高了,尖细刺耳:“真要那样,大秦就会失去民心,天下人都会骂大秦残暴不仁,大秦要想一统天下,就会千难万难!” 王陵他们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 长平杀降虽然让人难受,还能自我安慰,那是赵国精锐,不能不杀,不杀的话,后患无穷。 邯郸的赵人,手无寸铁,多为老弱妇孺,若是被杀得精光的话,这就不是人能做的事了,那是恶魔行径,谁也不会原谅自己。 “若真要如此的话,即使我们攻破邯郸,灭了赵国的话,还剩下的大五战国,他们会怎么想?”秦异人沉声道:“韩人、魏人、齐人、楚人、燕人,他们一定会誓死抵抗到底,宁死不屈!” 若邯郸的赵人被屠杀一空的话,绝对会是这种后果,不会有别的结局。那样的话,秦国的统一之路将会异常艰难,死伤惨重。 “公子所言精辟,透彻!”王陵大声赞赏,道:“就以公子所言,立时向君上上奏。” “公子所言太有说服力了,我想,一定能说服君上。”蒙骜大为赞许。 “这事,不能仅仅向秦王禀报,还要给丞相送上一份,要丞相多从中周旋。” 秦异人深知秦昭王时日无多,急于灭国的心情有多么的急切。或是仅仅上奏秦昭王的话,很可能没用。若是让明智的范睢从中周旋的话,一定能成。(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得孙如此,夫复何憾! 依秦昭王那迫切灭赵的心情,若是没有充足的理由的话,一定会惹得他大怒。说不定,他恼怒之下,会降罪。如今,秦异人一番剖析,理由十足,完全能够把秦昭王说服,王陵他们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更别说,范睢明智之士,深得王陵他们信服,有他从中周旋,就保险多了。 “上奏之事已定,你们说说,接下该如何处置?”王陵脸上的喜色刹那不存,一脸的肃穆,颇有些无奈。 他号称“鹰眼狐心”,说他有着鹰一样敏锐的洞察力,有着狡狸一样狡猾的心计。然而,处此之情,他也是无可奈何。 若是让他想办法冲杀,他的办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问题是,眼下这局势不是冲杀就能解决的,需要其他的办法,这非王陵所长,他感到束手无策。 “没办法!”心直嘴快的桓齮一摊双手,眉毛一立,如同利剑出鞘,道:“若是冲杀,我不想十个办法,也要想出八个,可这不是冲杀啊,我是没办法了。” 蒙骜耸耸肩,并没有说话,其意已明。 他们是武将,打仗没问题,要解决这种棘手的事儿,还真是没辙。 “没办法就想办法,总不能就这么围着,什么事儿也不干吧?”王陵苦恼之极,道:“先前,我们在邯郸城下,还可以攻城。我们已经攻入城里,连攻城都没有了,总不能眼巴巴的看着吧?” 找到一个解决眼下问题的好办法,才是当务之急。 “或许,公子有办法。”王翦想了想,打量着秦异人。 “对呀。公子,你可有妙计?”王陵被提醒,立时盯着秦异人,很是迫切。 “异人公子有那么充足的理由说服君上,一定有妙计。”桓齮笑呵可的,一双虎目中全是希冀之色。 “一定会有的。”蒙骜对秦异人是信心十足。 “妙计没有。”秦异人苦笑,耸耸肩,道:“只有一个笨办法,笨得不能再笨的办法。” “什么办法?”众人齐声问道。 “攻心!”秦异人眉头一立,道:“造成眼下困境,说到底,就是大秦未得赵人之心,大秦要想攻下邯郸,灭掉赵国,必须要攻下赵人之心,唯有如此,方能在不大肆杀戮的情形下,灭掉赵国。” “攻心?”众人眉头紧拧着,久久没有说话。 正如秦异人所言,这是一个笨办法,笨得不能再笨的笨办法了,收效慢,耗时长。 可是,舍此之外,再无别的办法。 “你们要知道,大秦要想一统天下,必须要得民心。要是连赵人之心都不得能得到,何来一统天下之说?”秦异人的声调很高,具有振聋发聩的作用。 “有理!”黄石公、尉缭和王翦三人大声赞同。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是千古名言。换句话说,不得民心者,不能得天下。秦国要想统一天下,必须要得到民心,要不然的话,秦国莫想一统中国。 眼下的局势已明,秦国连赵人之心都没有得到,何来得天下民心? 这又是秦国必须要战胜的困难,不能得民心,便不能得天下! “也只有如此了!”王陵叹息一声,问道:“公子,这要如何做?” XXXXXXXXXXX 咸阳,秦国王宫。 秦昭王端坐在宝座上,正在公干,神情专注。 “君上,邯郸军报。”就在这时,长史桓兴快步进来,把一张羊皮纸递给秦昭王。 秦昭王接在手里,展开一瞧,白眉一掀,大是欢喜,笑得异常舒畅:“哈哈!哈哈!” 秦昭王站起身来,捋着胡须,浑身都是喜悦劲头,仿佛这是他这辈子最为欢喜的时刻。 “桓兴,你知道吗?你知道吗?”秦昭王就象个老小孩似的,一蹦就来到桓兴面前,把手中的羊皮纸晃晃,笑得眼睛只剩一条小缝了,得意之极:“吾孙又立功了!吾孙又立功了!” 这话太过突兀,桓兴有些不明所以。 “是异人,是异人,他又立大功了。”秦昭王笑声很是欢实,道:“他给王陵出了一计,可以攻占邯郸。这真是妙计啊!” “恭喜君上,贺喜君上,有此贤孙!”桓兴追随秦昭王多年,很少见到他有如此欢喜之时,当然要凑趣了。 “是该喜,是该喜。”秦昭王一双眼睛半眯着,很是卖弄,道:“桓兴,你说,你有什么办法让王陵他们在邯郸城头跑马?” “邯郸城头跑马?”桓兴想不明白了,一双眼睛乱转,思索起来。 “你肯定想不到。”秦昭王颇有些调皮,眨巴着眼睛,道:“其实,这办法不难。只需要筑一坡道就成。” “筑坡道?”桓兴的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震惊,随即重重点头,道:“真是妙法!这法子真的不难,就是一时想不到。” “要是早想到了,还不早用了?也只有吾孙才想得到。”秦昭王高昂着头颅,**儿都是欢喜的。 作为爷爷,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孙子越厉害越好,他是真的欢喜。 秦异人那办法,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那么多人都没有想到,秦异人却想到了,还有比这更让秦昭王欢喜的吗? 笑过之后,秦昭王这才道:“异人想要留在军中,那就留在军中,多学学兵道也好。” 桓兴眉头一挑,眼中光芒一闪,一脸的惊讶。 他深知秦国国君的历程,自秦孝公到眼下的秦昭王,人人历经磨难,九死一生,方才登上秦王宝座。正是因为他们有着这种非凡的经历,他们才会明智,很少出错,秦国在他们的治理下,越来越强,雄视天下。 秦昭王同意秦异人留在军中,其意已明,那就是在栽培秦异人,要让秦异人多学些兵道。 “得孙若此,夫复何憾!得孙若此,夫复何憾!”就在桓兴惊讶之际,只见秦昭王仰首向天,捋着白须,大声感慨,满足之极。 XXXXXXXXXX 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魏安釐安面对珍馐美味,一脸的愁容,没有丝毫食欲。要是在以往的话,他是胃口大开,一定会尝遍美食,赏尽歌舞。如今,他一点儿这样的心思也没有。 不为别的,是因为秦国攻打赵国,兵临邯郸。 秦国誓要灭赵,乍一瞧,这事与魏国没什么关系。实际上,这对于魏国来说,是生死大事,因为魏国与赵国存在互补性,魏国需要赵国抵挡秦军。若是赵国被灭了,下一个就轮到魏国了。 魏安釐王虽是无能之君,不善治国,只知歌舞享乐,这点还看得明白。自从秦军围住邯郸开始,他就在忧虑,为魏国的命运忧虑,为自己的生死而忧虑。 一开始,他还能召集群臣商议。须贾这些大臣和他一个样,是无能之辈,商议不出什么样的办法。他不得已之下,把老缭子召来一问,老缭子出计,要他做好出兵的准备,暂观动静,再做决定。 他采纳了老缭子的建议,命晋鄙做好出兵的准备。 然而,他又忧虑上了,出兵还是不出兵?出兵之后,打还是不打?要打的话,打得过秦军吗?要是战败了,又该怎么办? 即使打胜了,一定会引来秦国的报复,到那时,魏国又该怎么办? 一连串的问题,折磨得魏安釐王食不知味,无心欣赏歌舞了,这是他自从即位以来,难得的不赏歌舞的日子。 他想破脑袋,也是没有主意。只得把须贾这些大臣召来商议,其结果与不商义一个样,个个紧抿着嘴唇,不言不语。他点名之下,大臣就踢球“君上说怎么做,臣就怎么做”。以他那个气,恨不得把这些大臣杀了,再剁碎了喂野狗,养你们这些无能之辈有何用? “禀君上,邯郸消息。”就在这时,一个亲卫快步进来,大声禀报。 “邯郸有消息了?”魏安釐王心惊肉跳,脸上的肥肉不住抽动,小声问道:“可是邯郸被攻破了?” “没有。”亲卫忙回答。 “还好,是个不错的消息。”魏安釐王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地了,暗松一口气。 然而,他这口气还未松完,只听亲卫禀报道:“邯郸虽未必攻破,和攻破没多大差别。”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胡言乱语。”魏安釐王听糊涂了。 哪有没攻破和攻破差不多的理,准是胡说八道。 “君上,是这样的……”亲卫忙把接到的消息说了。 “这……赵国不是随时会亡吗?”魏安釐王歇斯底里的大吼一声。 秦军攻入城里,与赵国僵持,只要秦军愿意,随时可以灭掉赵国,这消息让魏安釐王心惊肉跳,魂胆俱丧。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魏安釐王扯着嗓子,吼得山响,口水乱溅。 “赵国亡了,下一个就是大魏了啊!”魏安釐王一句话没说完,白眼珠直翻,头一歪,摔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竟然吓晕了。 赵国若是灭了的话,下一个一定会轮到魏国,由不得他不惊恐万状。 “大王!”一群内侍忙冲上来,个个手忙脚乱。 “快,叫太医。”一反应快的内侍忙嚷道。 不一会儿,太医被叫了来,一番忙活,终于把魏安釐王救醒。 “你说,大魏该当如何是好?”魏安釐王一把揪住太医的衣襟,吼得山响。 “君上,臣是太医,只会治病,不谙军国之事呀。”太医一头冷汗。 “谁说太医就不能治国了?治国如治病嘛。你说,说得好,寡人让你当丞相。”魏安釐王是病急乱投医。(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秦王之怒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端坐,正在埋头处理公务,神情专注,两道白眉不时掀动,一股上位者的气势透体而出。 “禀君上,邯郸军报。”就在这时,长史桓兴快步进来,冲秦昭王禀报。 “呵呵!”秦昭王霍然放下手中的竹简,眉头一掀,眉毛根根向上翻,如同停着一只报喜鸟似的,一脸的欣喜,未语先笑:“准是邯郸被攻破了!” 猛的站起身,踱了几步,冲桓兴笑道:“桓兴,你知道吗?邯郸一破,赵国就亡了。战 国年,七大战国力征,却未有一国被灭,寡人灭掉赵国,这是不世奇功!不世奇功呀!” 正是因为年战国,还没有一个战国被灭,秦昭王为了建功,这才不顾一切,一意孤行,誓要灭赵。依他想来,大功已成,在这捷报传来之际,他欢喜不已,屁眼儿都透着欢喜劲头 。 “哦!军报!”欢喜了一阵,这才记起还没有看军报,右手闪电般一伸,从桓兴手里夺过军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展开一瞧,一双眼睛猛的瞪大了,两道白眉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一脸的难以置信。 眼睛瞪得更大了,把军报再打量,不信之色更浓数分。 揉揉眼睛,再把军报打量一通,眉毛一立,如同利剑一般,在桓兴身上刮来刮去,大喝一声,如同雷霆轰鸣:“桓兴,你好大的胆!” “君……君上,何出此言?”桓兴糊涂了,一双眼睛瞪得如同牛眼睛,一脸的不解。 明明是王陵的军报,这与我何干?怎么冲我喝斥?桓兴尽管是个聪明人,也是想不明白。 “你说,你是不是拿错了?嗯!邯郸被破只在早晚间,算算时间,是该报捷了。你这拿的什么军报?竟敢说邯郸没有攻下,是不是你从中捣乱?”秦昭王一张巨嘴张开,如同血盆海口,恨不得把桓兴一口吞了。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攻破邯郸,灭掉赵国,成就不世功业。千盼万盼的。就是邯郸的捷报。然而,他接到的是邯郸并未攻破的军报,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要他不怒都不行 。 “君上,这真的是王陵将军的军报!”桓兴急得不行了,扯起嗓分辩,道:“臣追随君上数十年,就未做过这等事呀。臣就算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触犯秦法呀。” 秦法森严。谁也不敢触犯,就算是王王孙都得小心翼翼。 “你……真没弄错?”秦昭王心想也是这理,火气稍小,仍是不信,死盯着桓兴。 “臣追随君上数十载,什么时间错过呀?”长史相当于现在的秘书长。为秦昭王打理日常事务,需要一个为细心之人,桓兴是一个很好的人选,数十载就未犯过错误,深得秦昭王信任。 “邯郸真没攻下来?”秦昭王虽然仍是不信,信心却有些动摇了,不再那么笃定。 “君上。王陵将军不是在军报上写得清清楚楚吗?”桓兴直翻白眼。 王陵在羊皮纸上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白纸黑字,那能错吗? 秦昭王不再问罪于桓兴了。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如同铜铃似的,死盯着军报,脸色越来越难看,脸孔终于扭曲了,大嘴一张,一声动地的咆哮:“狗屁!是你们不用心进攻,找的狗屁理由!寡人不信,寡人绝不信!” 王陵在军报中,把无法攻破邯郸的理由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秦军要强行进攻的话,费不了多大功夫,顶多一两天时间就能全面占领邯郸,灭掉赵国,问题是这会酿成惨祸,会死伤数十万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王陵不得不停战。 这理由很充分,然而,对于一心灭赵的秦昭王来说,这是不可饶恕的理由,这是不能接受的,由不得他不怒。 秦昭王的怒火千丈,脸色铁青,脸孔扭曲,一双眼睛如欲喷出火来,一个劲的吼:“王陵,你这是恃功而骄,是在要胁寡人,寡人饶你不得!” 再把军报一瞧,立时又多了一个被骂的对象:“好你个异人!自以为天下第一名士有好不得了?那是狗屁!靠嘴皮吹出来的第一名士,有屁用!真正的名士,需要功业,需要功业!你迂腐!你蠢!” 王陵在军报上自然说得明白,把秦异人的剖析有所陈述。秦异人的剖析,谁都得服气,都得赞同,不过,对于急于建功,急于灭赵的秦昭王来说,再好的理由都是籍口,是不想灭赵的籍口,由不得他不怒,一腔怒火全冲秦异人发作了。 “异人,亏得寡人对你一而再,再而的器重,想要栽培你,你竟然如此不争气!来人,立时拘拿秦异人回咸阳,交廷尉问罪!”自从秦异人引起秦昭王的注意后,秦昭王就命令黑冰台集有关秦异人的动向,对这个孙,他是越来越满意,很是器重。他一心盼望秦异人能建大功,让他骄傲。 正所谓“爱得越深,恨得越切”,秦昭王对秦异人越是器重,越是寄予厚望,越是不能忍受秦异人的反对意见,更别说还是在灭赵这等大事上了,他对秦异人的怒火最大。 要是秦异人在面前的话,一定会被他的口水淹死。 “君上,万万不可呀!不可呀!”桓兴吓了一大跳,忙为秦异人辩解,道:“异人公所言并非无理……” “狗屁!他狗屁的理!他胡说八道,你也信?”秦昭王粗暴的打断桓兴的辩解之词。 桓兴知道不能如此说,只得另找理由:“君上,依大秦律法,异人公应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用与不用,全在君上择之,异人公无罪呀。” “嗯。”一提到秦法,秦昭王倒是没辙了,白眉一掀,道:“不能用秦法。是?那叫宗正来,让宗正把他拘回咸阳,用家法处置。” 宗正管理的是王族事务,权力很大,对于那些犯了罪,又有损王族脸面。不能公布的王族弟。就要由宗正秘密处置。若是出动宗正的话,就不必动用秦法,要治秦异人的罪并非不可能。 “这……”桓兴没辙了。 “还不快去!”秦昭王大喝一声,一双眼睛冲桓兴一瞪,杀气腾腾,桓兴头皮发麻,就要去找宗正。 “君上,不可!万万不可!”就在这时,范睢的声音响起。只见范睢步并作两步,冲了进来,气喘吁吁。 “哦!”秦昭王瞄了一眼范睢,怒气稍降,问道:“丞相有事?” “君上,臣接到王陵将军的书信。这才赶来见君上……”范睢的话刚开个头,就被秦昭王粗暴的打断了。 范睢一愣,打量一眼秦昭王,只见秦昭王脸色铁青,脸也扭曲,明显是怒火冲冠之际,不能直说。得另想他法。念头一转,范睢立时有了主意,笑道:“君上,臣有一事不明。想向君上请教。” “哦。”范睢明智之人,很少有他不明之事,这话勾起了秦昭王的兴趣,问道:“何事?” “臣请问君上,何为一统?”范睢问道。 “丞相,你连这都不明白?”秦昭王有点诧异。 自从周天失德,不能号令天下起,人们就在谈论“一统”之事,诸家更是提出了各自的主张。这个问题,谁都能说上一点半点的,以范睢之明智,怎能不明白? “臣着实有些不解,不得不向君上请教。”范睢来个顺手马屁:“大秦承天命,顺天应人,以一统为猛志,君上在一统之事上必是很有见地。” 这个顺手马屁拍得秦昭王欢喜,紧拧着的眉头松开了,脸色不再那么难看,脸上泛起笑容:“说到一统嘛,寡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是有些见解,高明不高明就不敢当了。依寡人之见,一统当然是一土地,书同,车同轨,同衡,一法令,一制。丞相,以为可对?” 范睢不住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儿,一脸的赞叹之色:“臣虽是天下名士,于一统之事思虑多年,却是未有甚见地,听闻君上一席话,臣如同拨开云雾见青天,眼前一亮,君上英明!英明!臣敢问君上,一统之后,韩人、齐人、楚人、魏人、燕人是不是大秦民?” “那还用说!”秦昭王被范睢的马屁拍得很是快活,挺起了胸脯,昂起了头颅,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臣再问君上,韩人、魏人、燕人、楚人、齐人皆为大秦民,那么,赵人是不是大秦民?”范睢眼中光芒一闪。 “你这话何意?”秦昭王精明人一个,知道范睢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必是话里有话。 “臣斗胆,敢问君上,一统之后,赵人是不是大秦民?”范睢进逼一步。 “当然是。”秦昭王不满的瞪了一眼范睢,沉声道:“不管是秦人、赵人、魏人、韩人、燕人、齐人、楚人,皆是华夏一脉,大秦一统之后,他们都是大秦民。” “恭喜君上,贺喜君上。”范睢双手抱拳,冲秦昭王恭贺。 “丞相,你这是何意?喜从何来?”秦昭王糊涂了。 邯郸未破,赵国未灭,无缘无故的,有何喜事?范睢这话绕了,把精明的秦昭王给绕糊涂了。 “君上视天下人为华夏一脉,视他们为大秦民,君上胸襟博大,宽广如海,有如此胸怀,方能成就一统伟业!臣,不敢不贺。”范睢一脸的肃穆,大声道贺。 “呵呵!”要想统一天下,必须要有宽广如同大海般的胸怀,范睢这话说到秦昭王心坎上了,大是欢喜,发出一阵畅笑声。 “那么,臣敢问君上,邯郸数十万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是杀,还是不杀?”范睢眼中精光暴射,盯着秦昭王。(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魏国出兵 “好你个范睢,在这里等着寡人!”秦昭王终于明白了,范睢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大拍他的马屁,原来是给他设了一个局,不由得有些恼怒。 范睢仿佛没有看见秦昭王的恼怒样儿似的,大声道:“君上,邯郸破与不破,赵国亡与不亡,全在君上一念间,二十万大秦锐士还在等着君上的旨意,还请君上下旨。” 这话没有一点夸大成份,若秦昭王执意要灭赵国,只需要他一道严旨掷下,王陵即使不愿,也只有执行的份。到那时,邯郸必然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能活下来的赵人能有几多? “这……”秦昭王的眉头拧在一起,成一个川字,沉吟不绝,久久不语。 范睢静等着,并没有打断秦昭王的思索。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过了许久,秦昭王这才一掀眉头,盯着范睢问道:“丞相,你说,若是寡人下旨进攻,灭掉赵国,会有何不利后果?” “君上,不利后果,异人公子已经说得明白,臣本无再说的必要,然君上问起,臣不敢不言。”范睢眼中透着睿智的光芒,道:“这不利的后果主要有两个……” “哪两个?”秦昭王忙问道,一双眼睛死盯着范睢,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一是若要强行灭赵,必得动刀兵,二十万大秦锐士要踏平邯郸并非难事,顶多一两天就能做到。可是,赵人刚烈,宁死不屈,必然要与大秦锐士争斗,死伤无数。四十余万赵人,幸存下来的能有几多?”范睢的声调转高,有些尖细刺耳:“以臣之预料,能幸存十来万就很了不得了。如此一来,可以说邯郸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形同废墟,寸草不生,这样的一统还有意义吗?” 真要强行攻破邯郸,灭掉赵国,并非难事,对于攻入城里的秦军来说,很容易的事儿,一两天就能做到。问题是,这会酿成惨祸,会是一场大屠杀,能活下的赵人能有几多?邯郸必然会化为废墟,必然是寸草不生,这样的一统没有丝毫意义。 秦昭王右手食指不住指点着范睢,紧抿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很不甘心,但是他知道,范睢说得在理。 “其二呢?”秦昭王过了半天这才问道。 “二是长平杀降,震动天下,大秦被山东之地骂为虎狼,残暴不仁,天下人仇秦之心更甚。”范睢接着剖析,道:“若邯郸化为废墟,寸草不生,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的话,天下人仇秦之心更甚,于大秦一统极为不利。到时,韩人、魏人、齐人、燕人、楚人,必将抵抗到底,宁死不降,大秦若要一天下,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死伤无数……” 统一之战,能不杀则不杀,能减少的损失就要减少。 秦昭王仰首向天,双手紧握成拳,太过用力,手背发青了,咬紧牙关,久久不语,他在进行权衡。 “……更有可能,就是大秦锐士所过之处,成为一片废墟,无完好之城池,无存活之人!”范睢的话更加富有震憾力,道:“这样的一统,会使华夏极为虚弱,若是北方的匈奴、胡人趁势打来,大秦如何抵挡?” 北方的边患,一直是中国数千年的心腹大患,历朝历代都在与北方的边患作斗争。战国之时,因为中原内乱,七大战国力征,是北方匈奴、胡人横行的“黄金时期”,就连小小的楼兰、林胡、休屠、浑邪这些胡人都敢肆意滋扰边境。 中原富饶,对于北方的游牧民族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正在崛起的匈奴,即将成为心腹大患。若是华夏在统一之战中,付出的代价太过惨重,实力大耗的话,北方的胡人趁势打来,拿什么来抵挡? 此事不得不虑! 不得不虑在机先! “难道真要让寡人眼睁睁的看着赵丹逍遥?”秦昭王很是不甘心,异常不甘心。 他的时日无多了,没几年好活了,他很想在有生之年灭掉一个战国,这将是他人生圆满的句号,灭赵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然而,却是因为赵人刚烈不屈,让秦军自缚手脚,不能大举攻城,这并非秦军实力不济,他怎能甘心? 不要说秦昭王,就是换作任何一个人,处此之情,也不会甘心。 “那么,丞相以为该当如何?”秦昭王极为不甘心,冲范睢问计。 范睢入秦之后,很是干了几件大事,驱逐秦昭王的舅舅穰侯,夺回权力,让秦昭王亲政;为秦国出了一条流传千古的远交近攻奇计,长平反间,让赵国成功的罢了廉颇的兵权……每一件都非常人所能及,让人钦佩,秦昭王对范睢是极为信任,很是盼望范睢能为他出一条妙计,一双眼睛瞪得象铜铃,死盯着范睢。 “君上,异人公子的谋划就是最好的计策。”然而,这次,范睢让他失望了。 “他能有屁的谋划,他是迂腐。”秦昭王眼睛一翻,精光暴射,痛斥秦异人:“他在邯郸呆的时间太长了,学到儒家那套迂腐,他中了儒家的毒!什么王道天命,都是狗屁!是狗屁!” “君上,赵人之所以宁死不降,是因为大秦未得赵人之心,赵人不认可大秦。”范睢为秦异人辩解,道:“大秦若要一天下,必须要收天下人之心,若是连赵人之心都不能得到,何来得天下人之心?” 一句反问,把秦昭王问住了。 不得民心,何以得天下?秦国要统一的是整个天下,而不仅仅是赵国一国,若是连赵人之心都不能得到,何来得天下人之心?何来一统天下? “君上,攻心之策虽然收效慢,费时长,然而,却有一好处,天大的好处。”范睢的话很有诱惑力。 “哦。说说看。”秦昭王大感兴趣。 “君上是知道的,秦赵是死仇,长平杀降更让赵人恨透了大秦。若要说天下间,谁最恨大秦?一定是赵人!”范睢脸上泛着笑容,剖析,道:“若是大秦得到赵人之心,天下人就会感慨,大秦真是仁德,连死敌赵人之心得能得到,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呢?他们一定会心向大秦,大秦的统一之路就会顺畅许多。” 这绝对不是夸大之词,而是事实。 若秦国得到死敌赵人之心的话,将会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让天下归心,统一之路就会顺畅很多很多了。 “照这么说,攻心之策并非一无是处。”秦昭王想了想,认可了这说法。 “大秦以一统天下为己任,意在结束数百年的战乱,还天下安宁,国人庶民方能过上好日子,赵人为何如此宁死不屈,誓与邯郸共存亡呢?”紧接着,秦昭王就是想不明白了。 春秋战国是大乱之世,是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大乱之世,五伯争霸,战国力征,黎民苦战国,苦不堪言。若能结束战乱,这是天大的好事,秦国的出发点是好的,赵人却是誓死抵抗,这让秦昭王还真是想不明白。 说到底,造成这种情况的,正如秦异人所说,秦国并未做好统一的准备。 从军事上说,统一的条件已经成熟了。长平大战,秦国把唯一能够抵挡秦国的赵国精锐全歼,扫除了最大一块绊脚石。若秦国不顾一切,不惜付出天大的代价的话,完全可以凭借强大的军事力量,扫灭六国,统一中国。 然而,这会付出天大的代价,得不偿失。 造成这种原因的就在于,政治上远远没有跟上军事上取得的成就。其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秦国并未大举宣扬,天下人仍在仇秦,不认可秦国,这种局面要到秦始皇采纳尉缭的建议,大举出金,收买读书人为秦国背书,才有所改观。 二是因为周天子仍在,天下人无一心。周天子地不过一郡,实力很弱,但是,只要周天子存在一日,他就是天下共主,就是天子,这是大义,这是名份。 “君上,这事要说个通透的话,非三言两语所能明白,容后再细说。”范睢当然想过原因,他知道这事牵扯的事儿太多了,要说明白,至少要半天时间,甚至更多。 “既然如此,攻心之事不得不为了,那就让他们做吧。”秦昭王万分不甘心,却是不得不强忍着,只得同意进行攻心。 “君上,还有一件事必须得马上做。”范睢的声调转高。 “何事?”秦昭王忙问道。 “攻心一事,费时太长,没有一年半载的时间,难以成功,说不定会出乱子。”范睢的眉头紧拧着,道:“山东之地,很有可能趁此机会合纵,大秦不得不虑。” “合纵?”秦昭王轻蔑一笑,道:“立时发出国书,谁敢参与合纵,谁敢与大秦作对,寡人就灭了谁!” 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杀气腾腾:“寡人眼下不能灭赵,难道还不能一举灭了你?” 灭赵这事得慢慢来,不能急了。若是山东之地有谁敢合纵,有谁要与秦国为敌,一定会招来秦国大军,秦昭王正愁无国可灭呢。 XXXXXXXXX 魏国都城,大梁,王宫。 魏安釐王正在与老缭子商议。 “国尉,你以为大魏该不该出兵?”魏安釐王盯着老缭子问道。 为了出兵不出兵之事,魏安釐王差点把脑袋想破了,却是没有主意,只得把很不想见的老缭子请来商议。 “君上,邯郸随时可破,大魏不能再犹豫了,得立时出兵!”老缭子眼中精光一闪,道:“即使他国不出兵,大魏也要出兵!赵国一灭,下一个就轮到大魏了,大魏绝不能置身事外。” “不出兵不行啊!”魏安釐王终于下定决心,道:“召晋鄙。”(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黄雀在后 魏安厘王揉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不再言语,只等着晋鄙到来。为了出兵不出兵这事,他真的是把脑仁儿都想疼了。 “咚咚!”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如同巨锤在撞击地面,很有威势。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如同铁塔般的老者,白须白眉,大步而来,他就是魏国干城,晋鄙。 晋鄙,是魏国元老级人物,侍候过数位魏王,极得历代魏王的信任,被倚为腹心。 晋鄙之所以很得历代魏王的信任,并非他有着杰出的军事才干,而是因为他很忠心。对于君王来说,忠心是第一位的,再有才干的臣子,若他不忠心,谁也不敢用。 当然,晋鄙并非无能之辈,他戎马一生,一生参与过的大小战役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展现了不错的军事才干,在军中很有威望,拢得住军心。 要不然的话,即使他再忠心,历代魏王也不敢托付他重任。 因为信陵君杀了晋鄙,夺了魏军,打败秦军,取得不错的战绩,后人为信陵君大吹法螺,把信陵君吹成了花儿。同时,把晋鄙贬得一文不值,仿佛晋鄙一无是处似的。其实,这是大错特错。 虽然年近七十了,晋鄙仍是身强体健,日食全羊,健步如飞,骑马上战场,没有任何问题。这点,和廉颇极为相似。 “臣,晋鄙,见过君上。”晋鄙冲魏安厘王见礼,声若洪钟,如同洪钟大吕在轰鸣,震人耳膜。 “免了。”魏安厘王对这个最为忠心的臣子是礼敬有佳,笑着挥手,道:“晋鄙,赵国即将灭亡,大魏不能坐视不理,寡人欲要出兵救赵,你以为如何?” “君上说如何做,臣便如何做,哪怕是刀山火海,臣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晋鄙一如既往的忠心,连说话都以魏王之意为准,道:“赵国是大魏的门户,若赵灭,大魏必危,大魏出兵,势在必行。” “好!说得好!”晋鄙这通马屁拍得魏安厘王大是欢悦,笑得更加开心了:“寡人一番苦心,你能深体之,寡人甚慰!寡人这就命你为上将军,率军二十万救赵!” “诺!”晋鄙自然没有异议,轰然领命。 魏安厘王把上将军兵符授予晋鄙,执着晋鄙的手,道:“拜托上将军了!” “谢君上。”晋鄙声若洪钟,道:“臣定当不辱使命,一鼓作气,直奔邯郸,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解邯郸之围。” 魏国突然发兵,若是执行“兵贵神速”的兵家格言,轻兵掩袭,直奔邯郸,很可能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这处置之法很是不错,晋鄙不愧是征战一生的沙场老将。 “好!好!”魏安厘王大是欢喜,笑得更加开心了,眼睛眯到一起了,道:“文侯之时,有吴起为大魏效力,惠王时有庞涓为大魏效力,你就是寡人的吴起、庞涓!” 吴起在魏国干的事儿,让天下震惊,最有名的就是他训练出了“魏武卒”,夺取了秦国半壁半山,差点把秦国灭了。 庞涓虽是兵败孙膑之手,中箭而死。然而,他在魏国那些年,魏国东挡西杀,威名赫赫,令诸侯震恐。 魏安厘王之所以如此比喻,是因为他器重晋鄙。 “君上过奖了,臣自当尽力!”晋鄙大是欢喜,忙表决心。 “上将军,你何时出征?”魏安王问道。 “君上,救兵如救火,邯郸危急,刻不容缓,臣这就率军出征。”晋鄙是老将,虽然没有很杰出的军事才干,这些问题还是看得明白。 “朝受命,夕引道,好!”魏安厘王更加欢喜了。 晋鄙辞别魏安厘王,点齐兵马,立时出征。二十万魏军在他的率领下,轻兵疾进,欲要以最快速度赶到邯郸,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 “晋鄙即时出兵,轻兵疾进,要不了数日,就能赶到邯郸,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魏安厘王踱着步,不住思索,道:“若是打胜了,是天大的喜事,大魏大长威风,在天下诸侯面前大大的露一回脸。若是败了,就是引火烧身呀,这可如何是好?” 魏国迫于情势,不得不出兵。打胜了,一切都好说。若是打败了的话,秦昭王肯定会把一腔怒火全冲魏国发作,秦国大军必然会直奔大梁而来,这让魏安厘王不得不忧虑。 “禀君上,秦王国书到。”就在这时,一个内侍急匆匆而来,递上秦国国书。 “秦王国书?”一听到这这消息,魏安厘王就是心惊肉跳,望着内侍高高捧在跟前的秦国国书,如同面对刀山火海一般,不住后退。 魏国才发兵没多久,秦国的国书就到了,这对魏安厘王来说,还有比这更让他害怕的吗? 怕归怕,不看又不行,魏安厘王只得强忍着心惊,接过秦国国书一瞧,大叫一声:“啊!” 秦昭王在国书中没有任何掩饰,赤luo裸的威胁,谁出兵就灭谁!谁与秦国为敌,就灭谁! 这对于魏安厘王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魏国的大军已经出发了呀。 “快!传令给晋鄙,要他就地驻扎,静观其变,等候寡人的旨意!”愣怔了半天,魏安厘王终于反应过来了,得给晋鄙传达军令,要魏军停下来,不然大事不妙。 内侍领命,忙去安排。 “但愿来得及!”魏安厘王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头一脸的冷汗,滴将下来,沾湿了衣襟。 XXXXXXXXXX 晋鄙率领的二十万魏军已经到了赵魏边境,晋鄙对自己的行军速度很是满意,大声下令道:“偃旗息鼓,卷甲而进,务必以最快速度赶到邯郸!” 对这命令,魏军当然没有异议。魏国这次出兵,唯一的胜机就在于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而不是正面硬撼。若是正面硬撼的话,放眼天下,还没有哪支军队能与秦军相抗。 “再有两天,就能享受胜利了!”晋鄙也是欢喜,就要一拍马背,进入赵境。 就在这时,只见一骑快马冲来,远远就嚷开了:“君上有令,停止前进!就地扎营!静观其变!” “什么?停止前进?”魏军将士爆发出一片惊呼声。 只要是个人都知道,偷偷疾进,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的好处,竟然要停止前进,谁能不惊讶。 这人冲到近前,把魏安厘王的旨意递上,晋鄙接在手里,一瞧之下,果是如此,叹息一声:“君上,你误了军机!”然而,他没有任何犹豫,立时下令:“就地安营。” 就这样,二十万魏军停在赵魏边境上。 XXXXXXXXXXX 赵国,邯郸城下,秦军营地,中军大帐。 王陵、蒙骜、桓齮、秦异人、王翦、黄石公、尉缭,以及一众将领在座。 “魏王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发兵。”王陵脸色极为难看,吼得山响:“晋鄙这老匹夫,他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想偷袭我们,想得美!” 魏国发兵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邯郸,王陵得到这消息后,召集众将商议。 “依我说,魏国敢发兵,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们一定要严惩,立时去把晋鄙杀了。”心急的桓齮大声吼道。 “对!打败魏军!杀了晋鄙这老匹夫!”众将齐声响应。 秦异人却是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公子,你怎生说?”王陵冲秦异人问道。 “这是好事。”秦异人笑道。 “好事?”众人不解了,一片疑惑声响起:“魏国出兵,其他几国若是仿效,就会合纵,这是天大的坏事呀,怎又成了好事?” 魏国出兵不是好兆头,应当迎头痛击,打败魏军,让山东之地瞧瞧,与秦国为敌的下场。秦异人却说是好事,谁能想得明白。 黄石公和尉缭当然知道秦异人的意思,二人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你们放心,不会有合纵。”秦异人微笑,道:“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也该动动了。” XXXXXXXX 燕国都城,蓟城,燕国王宫。 “哈哈!”燕孝王哈哈大笑,快活异常,冲剧辛道:“剧辛,你瞧瞧,魏国终于坐不住了,要发兵了。我们也该发兵了。” “是呀。”剧辛重重点头,道:“大燕谋划多时,就是为的这一刻。收复失地,大败赵国,在此一举!” 当然,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我剧辛建功立业在此一举”。 剧辛听信秦异人的话,一心要立功,想要追上乐毅,早就在等待良机了。 “剧辛,寡人这就拜你为上将军,出兵攻赵!”燕孝王把上将军兵符递给剧辛,正式拜剧辛为上将军了。 剧辛成为燕臣数十年,就没有当过上将军,紧握着上将军兵符,大是欢喜,很是激动,昂昂而言:“剧辛定不辱命!传令,大军悄悄向赵境集结。” XXXXXXXXX 齐国都城,临淄,齐国王宫。 君王后、田单、齐王建和后胜在座,正在商议出兵之事。 “魏国出兵二十万,屯兵于魏之西境,东部空虚,正是大齐的良机,大齐自当一举袭破魏国,夺取魏国城池。”君王后眼中光芒一闪,透着睿智的光芒。 最初,按照君王后和田单的意思,齐国不会在这时节与魏国生事,而是以山东大局为重,为魏国保护好东部边境。后胜听信了秦异人之言,一心要建功,好当丞相,竟然把君王后说动了,齐国决心攻魏,夺回失地。 “太后,臣愿率军出征!”这率兵出征一事,必然是田单无疑,然而,后胜却是要抢兵权,这让君王后大是诧异。(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攻心 “闭嘴。”君王后沉声喝斥,道:“率军出征,自有丞相,还轮不到你。” 田单依靠即墨一座孤城,与乐毅相抗数载,最后因此而复齐,他的军事才干是不消说的,谁都得服气。这次攻打魏国,夺回失地,事关重大,关系到齐国能恢复到以前的强盛,这统兵之人自然是非田单莫属,这是公认的。 “太后,臣忠心为大齐,愿为大齐肝脑涂地。”后胜当然知道率军出征的好处,掌控兵权还在其次,这是他捞取好处的良机。 他早就盯上丞相位置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眼下出兵就是他的机会,他能放弃吗? “丞相身子骨太弱,而战阵之上多有颠簸,若是出了意外,大齐该当如何?”后胜开始打感情牌了,以关心田单身体为说词。 “这……”君王后的眉头紧拧着,沉吟不语。 田单的身体一直不好,能活到眼下已经是个奇迹了,他已经不能再经受颠簸。更何况,战阵之上,餐风露宿再所难免,这对田单的身体是一种折磨,是摧残。 “太后,臣也不是要与丞相争什么主将,臣只要能随军出征,为丞相分担一二便成。”后胜很清楚,以他眼下的势力,不可能取代田单。 再说了,田单善兵,而他却不善用兵,即使他**统兵,未必有大的战果,还不如跟着田单混混,捞些功劳来得实惠。 “丞相,你看呢?”君王后有些心动了。 后胜是她的亲弟弟,她当然盼望后胜能为齐国立功,这是不错的机会。再者,田单身子骨弱,需要一个人为他分担一些重担,是两全齐美的办法。 “丞相,舅舅忠心为齐,才具不凡。你就带着他,好好教教舅舅用兵之道吧。”齐王建对后胜这个舅舅极为依恋,凡事不会违拗他,自然是要为后胜说话了。 “既如此,那就这样吧。”田单知道不同意是不行的了。话锋一转道:“军中号令森严。不得有丝毫懈怠。再者,打仗很辛苦,一个不好就会送命……” “丞相放心,我一定谨遵号令。绝不会叫苦叫累。”后胜是要捞资本,为当丞相打基础,此时此刻,他绝不会与田单唱对台戏,那对他没有好处。 以田单的威望。即使把后胜宰了,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就是君王后也不可能为他报仇,后胜才不会蠢到与田单作对。 “你要记住,在军中以丞相号令行事,你不得有丝毫违背。若是让我知晓你不遵号令,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弟弟。”君王后冷着一张脸,沉声道。 “姐,你放心吧。我不会任何问题。”后胜只求随军出征捞好处,又不是要独揽大功,拍着胸脯保证。 xxxxxxxx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正与春申君在饮宴。一边饮宴,一边商议大事。 “哦哟,魏王终于沉不住气了,发兵了呀。”楚考烈王一口软糯糯的楚音。对魏王大是讥嘲,道:“他拎勿清?赢稷对邯郸是志在必得。对赵国是志在必得,魏王这时节发兵,这是触赢稷的逆鳞,不管此战的结局如何,魏国都要遭到秦国的攻击。” 秦昭王来日无多,他已经没几年好活了,他很想在有生之年里灭掉赵国,成就不世奇功,为他的人生划上圆满的句号。他对赵国是志在必得,魏国出兵,不管参不参战,只要出兵了,就会被秦昭王记恨在心,只要秦国腾出手来,必然会报复魏国,魏国就有大麻烦了。 “哦哟,君上,你这是埋汰魏王呢。”春申君笑着拍马屁,道:“魏国就那么大一点儿地方,还得依靠赵国遮风挡雨,若魏国不出兵的话,赵国被灭了,下一个就轮到魏国了,他能不急吗?” “哈哈!”楚考烈王大笑,很是开心。 “魏国地小民寡,若秦军打来,一战而定,魏国就灭了,不出兵是灭,出兵也是灭,魏王是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不得不为呀。”春申君的话越来越损,把魏王和狗、兔子相提并论了。 “有理!有理!”楚考烈王笑得更加开心了,道:“我大楚五千里之国,占尽天下形胜,幅员是天下之半,口众极多。即使秦国来攻,大楚也是不惧,打不过,还不能逃吗?” 楚国土地辽阔,有着足够的战略空间,打不过秦国,完全可以进行战略撤退。正是因为如此,在白起攻占了楚国的旧都郢,一把火把楚国的祖坟烧了,楚国虽然气愤难挡,却是逃得远远的,逃出秦国的兵锋,让秦国无可奈何。 楚国的土地太过广阔,以秦国的雄厚实力,也只能重创楚国,不能给楚国致命一击。 “君上,依臣之意,大楚要做好出兵的准备,却不急着出兵。”春申君眼里光芒一闪,一抹贪婪掠过。 “没错,就是要如此。”楚考烈王大是赞成这说法,道:“大楚要等着赵国求上门来,要给够大楚好处,大楚这才发兵。” 山东六国中,有资格坐收好处的不仅仅是齐国,楚国也在此列。齐国是因为便利的地理位置,可以左右逢源,在秦国和山东之地间大捞好处。楚国是因为地大物丰,口众多,实力雄厚,远非其他战国所能比,可以稳坐钓鱼台,坐等赵国求上门来。 “正该如此!君上英明!”春申君忙拍楚考烈王的马屁,在心里盘算:“赵国求上门来,我就可以坐收好处,弄上几个县不是问题吧?” xxxxxxxxxx 邯郸。 整个邯郸,有三分之一在秦军手里,只有三分之二还在赵国手里。赵国控制的邯郸,大片房屋被拆,用来构筑防御工事,经过多日的努力,工事已经修了不下十道,这让赵国安全得多了。 要是没有这些防御工事的话,一旦秦军打来,赵国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廉颇仍是不满足,命令赵军把强弩集中起来,摆成弩阵,若是秦军进攻的话,一定会遭到赵军的迎头痛击,会让秦军付出不小的代价。 与赵国控制的邯郸正好相反,秦军控制的邯郸还算完好。战火纷飞之际,房屋损毁再所难免,秦军控制的邯郸能有如此多完好的房屋,已经难能可贵了。 这些房屋,成了秦军的营地,秦军在邯郸城里监视赵军的一举一动。若是赵军敢有异动,必然要遭到秦军的进攻,秦军会对赵军进行无情的打击。 廉颇非常清楚,眼下的赵军无法与秦军抗衡,需要时间整顿,训练军队,提升其战力。是以,他严令赵军,不得招惹秦军,两军到也相安无事。 住在城里的秦军,除了监视赵军外,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执行攻心之策。 何谓攻心?就是宣扬,宣扬秦国为何要攻打赵国,要软化赵人的心防,让赵人认可秦国,不再那么死命的抵抗。 天刚亮不久,上千高喉咙大嗓子的秦军就从营地里开了出来,冲对面的赵人赵军喊话。 “赵人听清了:我们大秦锐士!我们是来帮你们的,帮你们脱离刀山火海。” “赵国贵族横行,多行不义,欺压国人庶民奴隶,为所欲为,你们做牛做马,为他们提供美食佳酿、美丽的丝绸、精美的器具,你们一年忙到头,累死累活,却不能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你们吃不饱,穿不暖!” “大秦秉天命,承天心,顺天应人,前来邯郸解救你们。你们归顺大秦,你们就有肥沃的田地,强壮的耕牛,你们就能安居乐业,有饭吃,有衣穿,没人敢欺压你们!” 这些秦军都是千挑万选的,入选的唯一条件,就是嗓门要粗。 在战国时代,没有高音喇叭这些设备,要喊话只能靠嘴巴了,大嗓门是必须的。 他们吼得山响,声音如同滚雷似的,远远传了开去,对面的赵人听得清清楚楚。 秦军所说全是事实,这勾起了赵人的仇恨,眼里闪着仇恨的光芒,在心里诅咒:“该死的贵族,你们横行不法,鱼肉我等,我们一年忙到头,累死累活,为你们做牛做马,我们却吃不饱,穿不暖。” 想是如此想,赵人却没有归顺秦国的的算,而是扯起嗓子,冲秦军大骂。 “虎狼秦人,就算你们说得再有理,那也是我们赵人自己的事儿,轮不到你们虎狼秦人来指手划脚!” “虎狼秦人巧舌如簧,意在蛊惑我等,我们绝不能上当。” “虎狼秦人,你们好不害臊,你们在长平坑我大赵降卒二十万,他们何辜?他们手无寸铁,你们好狠的心肠,竟然把他们全部杀了,一个不留,你们不是人,是畜牲!猪狗不如!” “对!长平之耻,赵人绝不能忘!绝不能忘!” 这些反驳的赵人有些是赵人自发组织起来的,有些是廉颇下令,挑选的粗喉咙大嗓子,与秦军针锋相对。 秦军主要是发挥秦国先进的封建制度的优势,大说特说秦国不分贵贱,一体同法,秦人富足,吃得饱,穿得暖,安居乐业…… 这些全是事实,要是在平时,很有吸引力,一定会吸引很多赵人投奔秦国。可惜的是,眼下是灭国之际,赵人忠贞不屈。再者,长平杀降的影响太坏,赵人仇秦之心远甚往昔,一点也不领情,无论秦军如何喊话,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赵人主要咬定长平杀降一事,对秦军是恨得入骨。(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取得进展 长平杀降一事是赵人的痛,他们对秦国恨之入骨,一提起这事,他们就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秦军撕着吃了。 有了长平杀降可怕后果的影响,无论秦军怎么喊话,赵人没有丝毫动摇,决心要与秦军作对到底。 就这般相持了一个多月,仍是没有多大进展,王陵、蒙骜、桓齮他们大为焦虑,召集在一起,商议对策。 “这样有用吗?”王陵不住搓手,很是焦虑。 作为这次攻赵的主将,他心里最是急切,恨不得立时把邯郸攻下来。 “是呀。”桓齮沉声,道:“这都一个月过去了,我们天天向赵人喊,说他们的难处,我们的好处,他们就是不理我们呢。攻心之策,究竟有没有用?” 蒙骜打量一眼秦异人,没有说话,其实,他的信心也动摇了。 努力一个月没有丝毫用处,谁都会有所怀疑。要是能有点儿进展,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一点点的话,他们也不会如此焦虑了。 “你们莫要急,这事急不来。”秦异人开口开导他们,道:“想想乐毅化齐,费时数载,亦未成功,我们这才费时一月有余,你们就等不起了?” “哎!”王陵叹息一声,不住摇头。 攻心之策,和乐毅“化齐”之策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要化掉敌人的心防,让敌人接受自己,这实在是难。不过,一旦成功,收效也不错,这是眼下秦国采取的最好对策。 “呼呼!”一阵狂风吹来,卷得营地旗帜飞舞。 这风很冷,吹在身上,如同刀刮似的,秦异人他们在中军帐中,亦是感到一阵阵寒冷。 “变天了!”黄石公眉头一挑,道:“看样子。是要下雪了。” 时至眼下,已经入冬了,已到下雪的时候了。 [秦皇纪·Www.81Zw.com·81中文网] 众人出了中军帐,抬头望天,只见天空满布乌云。黑沉沉的。看样子会有一场大雪。 “下雪了,又该窝冬了,今岁灭赵不太可能了。”王陵很是惋惜,又很无奈。 自古就有“冬不用兵”的古训。只要冬天一到,军队就会窝在营地里过冬,不会再有战事发生,战国时代依然在遵行这一古训。 当然,这一古训已经被白起在河内之战打破了。河内之战。白起率领秦军,在冰天雪地里进攻魏国,夺取了大片的魏国土地城池,令魏国来不及反应。 虽有白起打破这一古训的战例在前,大多数时候到了冬天,就会窝冬。 “要下雪了,这是好事,或许,机会来了!”秦异人眉头紧拧着。望着天空,沉吟道。 “机会?什么机会?”心直嘴快的桓齮忙问道。 “你们不是在愁无法获得赵人的好感吗?或许这场大雪会让我们取得不错的进展。”秦异人笑着为他解释。 “这话怎讲?”王陵忙问道。 他千盼万盼,都在盼望打开赵人的心防,取得赵人的好感,让赵人不再那么坚贞不屈。那样的话,他就可以下令攻城了。 秦异人并没有为王陵解释,和黄石公、尉缭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果如所料。当天晚上就下起了大雪。这场大雪下得很大,一连持续了七天。积雪近尺,整个邯郸白茫茫一片,成了冰雪的世界。 秦异人坐在燎炉旁,拥着赵姬,抚着赵姬挺起的肚腹,大是欣慰,问道:“时间要到了,快生了吧?” “已经九月多了,再有几日就足足十个月了,是该生了。”赵姬螓首靠在秦异人肩头上,一脸的幸福。 秦异人一脸的幸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两世为人,秦异人还没有当过爹,即将为人父,心里很是激动,很是欢喜,屁眼儿都是欢喜的,说话都有些打颤。 “我要当娘了呢。”赵姬一脸的幸福,抬起头,打量着秦异人,问道:“夫君,你说生个男孩儿好,还是女孩儿好?” “既生男又生女,龙凤胎。”秦异人一脸的企望之色。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却给人打扰了,只见蒙武快步进来,道:“公子,王将军请你过去。” 秦异人冲赵姬欠意的一笑,道:“又不能陪你了。” “人家有那么小心眼吗?”赵姬娇嗔一句,美不胜收,道:“正事要紧嘛,你去忙,去忙,我没事。” “茉儿,你好生照看着。”秦异人有些不放心,叮嘱一句。 “公子请放心,我理会得。”茉儿应道。 秦异人别了赵姬,和蒙武一道,赶去中军帐。到了中军帐,只见王陵、蒙骜、桓齮和一众将领都在,个个紧拧着眉头,不言不语,气氛颇为压抑。 “出什么事了?”秦异人有些不解。 “公子,这场雪下得太大,邯郸城里的赵人饥寒交迫,日子过得艰难,我们该怎生办?”王陵眉头紧拧着,如同出鞘的利剑,道:“我意,趁这难得的良机,发起进攻,一举攻占邯郸。” “不可!”秦异人忙阻止,道:“眼下进攻和以往进攻没有差别,仍是会遭到赵人顽强的抵抗,会有很大的伤亡。” 一场大雪虽然让赵人的日子过得艰难,却未瓦解他们的抵抗之心,此时进攻,必然是一场屠杀,会酿成惨祸。 “那怎生办?总不能让我们给赵人送吃送喝吧?”性情耿直的桓齮双手一摊,叫嚷起来了。 “你说对了,是该我们给赵人送吃送喝,送冬衣,送医药。”秦异人点头道。 “这……”王陵他们大是惊讶,一脸的难以置信。 “公子,我说的是反话。”桓齮忙提醒一句。 “我是认真的!”秦异人点点头,很是笃定道:“你们不是一直以不能获得赵人的好感而焦虑吗?眼下就是良机,只要我们做好这件事,就能获得赵人的好感。” 王陵他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不住摇头,不赞成。 “公子,我们的粮草也不多。若是我们给赵人送吃送喝,我们难以持久呀。”王陵诉苦了。 一场有力的宣传,其效果不比一场大战小,这是上天赐给秦国的机会,秦异人当然不会错过。道:“你们都知道。乐毅化齐时,命燕军为齐人送吃送喝,送医药,甚至还要燕军为齐人耕种。一开始。齐人很是厌恶,久而久之,齐人就接受了。有些地方,齐人与燕人同居同乐,一同耕作。一同收获,亲如兄弟。” 乐毅的化齐之策已经取得了不错的进展,只需要再有三五年时间,就能把齐国化入燕国,让齐国真正成为燕国的领土。然而,在这紧要关头,燕昭王病死,继任者罢了乐毅兵权,导致燕国惨败。田单复齐。 “公子所言极是有理。”黄石公大声附和,道:“这是上天赐予秦国的机会,可以趁这机会化解赵人的仇恨,得到赵人的好感。只要得到赵人的好感,天下人就会赞扬秦国。秦国以后的征战就会少很多阻力,会少付出很多代价,还请王将军三思。” “我也是这意思。”尉缭也是赞成,道:“乐毅化齐虽然以失败而告终。其错不在乐毅,而在于燕王。若燕王不罢乐毅兵权。乐毅化齐一定会成功。若秦国行此之策,得到赵人好感,功莫大焉,还请王将军不要拘泥粮草之事。” 黄石公和尉缭不仅仅是兵家,还具有非凡的政治眼光,这点,远非王陵他们这些武人所能比,他们当然看得明白,得到赵人好感的天大好处。 “那就试试吧!”王陵也没有信心,抱着试试的态度。 秦异人他们登上城头,放眼一瞧,只见邯郸一片白茫茫,有不少房屋已经被大雪压塌了。邯郸的房屋原本很结实,只是因为这场战争爆发,有不少房屋损毁严重,不再那么结实,一场暴雪压塌也不稀奇。 “呜呜!”赵人哭声震天,天愁地惨。 “他们这是何苦?”王陵叹息一声,道:“若他们不抵抗的话,大秦早就占领了邯郸,他们也就不会过得如此艰辛了。” “他们是自找的。”桓齮也来鄙视一句。 “要不如此,他们就不是赵人了!”秦异人摇摇头,道:“开始吧。” 一众大嗓门秦军士卒扯起嗓子喊道:“赵人听着,我们这里有热烘烘的锅盔,还有热气腾腾的肥羊炖,可口的苦菜、蒜泥,包你吃得心里暖和,快来领吧。” “可恶的秦人又在诳我们了!你们莫要听信!”赵人齐声指斥,极是愤怒。 “打开!打开!”王陵一挥手,秦军士卒动手,把炖羊肉的鼎盖揭起,一阵风吹来,香气四溢,令人直流口水。 “看见没?这是肥羊炖,这是锅灰。”桓齮挥着右手,朝大堆大堆金黄的锅盔一指,吼得山响:“赵人,你们很久没见过如此美味了吧?”拿起一张锅盔,大口大口吃起来,一脸的满足。 “咕咕!”赵人睁大眼睛,死命的打量着肥羊炖和锅盔,直流口水,却是没人过来。 “这是虎狼秦人的诡计,你们切莫上当。”一个老者,抱着一个三四岁的童子,愤怒的斥骂:“虎狼秦人没安好心!” “老东西,你不怕饿,难道你就忍心你孙子挨饿?”王陵怒了,扯起嗓子吼得山响。 “我……”老者哑口无言,把怀里的童子瞧瞧,老泪纵横。 “祖父,我饿!我好饿!”这个童子稚声稚气的说,有气无力。 “呜呜!”老者放声痛哭,一个劲的道:“好孙儿,都是祖父无能。” “送过去!”秦异人一挥手,道:“你们可以不吃,切莫饿着童子。” 秦军士卒把吃食送过去,赵人迟疑一阵,有人过来,拿起锅盔,递给童子。 (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荆轲 这些赵人很是坚决,虽然不住抽动喉结,却是强忍着不吃,只是看着童狼吞虎咽的吃喝,眼中泪水滚来滚去。 “终于成了!终于成了!”王陵他们大是欢喜。 费时一个多月,无论他们怎么说,赵人总是与他们唱对台戏,不理不睬,这让他们很是失望。眼下,赵人已经接受秦军的食物,虽然只是给童吃,这也是一个不小的进展,这是良好的开端,由不得王陵他们不欢喜。 然而,他们的欢喜之情刚刚升起,就被赵人打击得无影无踪了。 “虎狼秦人,你们杀大赵二十万降卒,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你们送吃食是应该的!”赵人眼里如欲喷出火来,丝毫没有因为秦军给他们送吃食而心存感激,反倒是怒火更炽了。 “你……”秦军送吃喝,不仅没有得到感激,反倒是成了理所应当,秦军士卒大为恼怒,就要喝斥。 “闭嘴!”秦异人沉声喝斥,阻止他们喝斥。 “公子,这可不行啊。”秦军粗声大气,怒气不小:“我们看他们快活不下去了,大动恻瘾之心,他们仅不记好不说,反要骂我们,不能忍。” “这是好事。”秦异人不仅不恼,反而笑着为他们解释,道:“你们想想,以赵人对我们之恨,如同滔滔大河,连绵不绝,仅仅凭一餐饭就要他们感激,你们也想当然而当了。赵人恨我们入骨,他们很不想接受我们的馈赠,可是,情势处此,他们不得不接受,他们总得给自己找个籍口。” 秦异人这话很有道理,以赵人对秦人之恨,赵人绝不会接受秦人的馈赠。但是,情势所逼,他们不能不接受。心里很不好受,总得找个借口,以此来安慰自己。 “公子说得不错。”黄石公赞成,道:“只要坚持,就能得到赵人的好感。” 赵人迟疑一阵,不断有人过来。拿些食物。给童吃。直到今天的食物发完,赵人都没有吃一口,全给童吃光了。 第二天,第天,秦军接着派送食物,赵人仍是坚持给童吃,自己不吃一口。 不过,有一个不错的迹象,那就是天以后。一到秦军发食物的时间,赵人就在等着了,眼巴巴的望着秦军。秦军刚把食物放好,赵人就来拿食物,很快就把食物拿光了。 “瞧。”一个眼尖的秦军士卒用手肘一碰另一个秦军士卒,朝一个赵人一指。 这个秦军士卒一瞧之下。只见有赵人在偷偷吃食物,一边吃一边打量,很是警惕,如临大敌似的。 “我以为赵人他能忍着,直到饿死呢,原来是忍不住了,还是要吃。”秦军士卒得意的道。 当这消息禀报到王陵那么时。王陵笑了:“赵人忍不住了!忍不住了!” 秦军坚持送,赵人拿的食物越来越多了。已经有更多的赵人在吃秦军食物,这进展很不错。再过几天,赵人不再偷偷摸摸的偷吃。而是正大光明的吃了。 不过,赵人仍是没有感激的话,拿食物时闭口不言,拿完食物快速离开。 很快的,又发生了一件事,赵人开始感激秦军了。 一个妇人带着个童,这个童病了,奄奄一息。这个妇人实在是没办法,只得求助于秦军。这消息很快报到王陵这里,王陵二话不说,亲自带着秦军中最好的大夫前来为个童看病。 大夫的医术不错,把这个童治好了,这让这个妇人对秦军大是感激,一个劲的说:“谢谢秦军!谢谢秦军!” 这是赵人第一次感谢秦军,这让王陵他们大是振奋。 这事很快就传开了,赵人对秦军的敌视之心总算有所减弱,每当领取食物时,就会说声“谢谢”。虽然脸色不好看,仍是冰冷,却是一个不小的进展。 从这事开始,秦军又多了一件事,那就是为赵人治病。 赵人吃不饱,穿不暖,身骨很不好,得病的人不少,秦军中的军医很是忙碌。不过,忙碌也有收获,那就是被治好的赵人会对他们微笑致谢。 赵人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冷脸孔,终于化开了,见到秦军有了笑容。 “好了!”王陵大是欢喜:“照样看来,再有五个月,赵人就不会再那般仇恨我们,我们就能进攻,就能攻占邯郸。” 不需要赵人对秦军感恩戴德,只需要赵人不那么仇视秦军,不再宁死不屈就行了。只要赵人不拼命,秦军就能攻战邯郸。 秦军之所以一再退让,并不是秦军打不过赵人,而是秦军不想酿成惨祸,只需要赵人对秦军有好感,在秦军进攻之际,他们不拼命就成。 “攻心!攻心!”桓齮大笑,赞不绝口:“果是好谋划。” 秦军很是振奋,执行攻心之策更加卖力了。 “可以再进行另一件事了。”秦异人知道时机成熟了,可以更进一步了,道:“挑一批能说会道的士卒,要他们在派发食物,为赵人治病时,多多与赵人攀谈,套套近乎。顺便,多加宣扬大秦的国策,多多指责赵国贵族横行不法。” “哈哈!”王陵他们齐声大笑,指点着秦异人,道:“公好算计!此计若成的话,赵人对我们的好感就会大增。” 好的言语,其威力不在刀剑之下,若是秦军做得好的话,一定会大获赵人的好感。 于是乎,又出现一幕情景,赵人和秦人竟然相谈甚欢。 “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些贵族在吃喝玩乐,美酒佳肴,歌舞寻欢,而你们却是吃不饱,穿不暖,受冻受饿,哪有这样的理。”秦军士卒大侃特侃。 “哪有这样的事儿。这都什么时节了,贵族再咋样,也不会这样做。”赵人不信。 “你还别说,是真的。我昨儿打从平原君府前过,只见门客进进出出,一派忙碌景象。我顺嘴一问,原来是平原君要饮宴呢。”另一个赵人气愤愤的道:“赵胜这狗贼,枉有贤名,却是沽名钓誉,不把大赵的安危放在心上。邯郸如此危急,他却在享乐。真是该死。” “我前些天从一个官员府前经过。只听府里传来阵阵丝竹声。这些该死的狗官,这都什么时节了,他们还在醉生梦死!”又一个赵人气愤的骂道,咬牙切齿。 “你们赵国真是没救了,要是在我们秦国,谁敢寻欢作乐?谁敢醉生梦死?大秦的律法不是摆设,一定会治他的罪!”秦军士卒忙着宣扬秦国的好处。 “莫要说寻欢作乐,在大秦连奉承都不许,谁敢奉承。就要治谁的罪。”秦军士卒大肆宣扬。 “哪有这样的事?连奉承都不准?”赵人有些难以置信了。 “千真万确!”秦军士卒非常笃定:“惠王时,有个县官不用心做事,只想升官。想来想去,他想到一法,那就是大肆阿谀,四处宣扬惠王的英明。想以此而博取。惠王得知后,命人查出他的罪过,把这个狗官杀了。惠王更是下旨,大秦不得阿谀,不得奉承。” “竟有这等事?秦王倒也英明。这事要是在我们大赵的话,君上一定会很欢喜,封个大官呢。”赵人很是感慨。 “君上早年。也有过这样的事儿。有人想升官,以为君上祝寿为由,大肆庆贺。君上得到消息,把这狗官杀了。”又一个秦军士卒再举一列。 这两个都是事实。没有丝毫夸大的成份。这事传到山东之地后,山东之人大骂秦王无道,他们的理由是,哪有不听好话的人,这是十足十的无道昏君。 却不知,这是秦王的精明所在。 “要是我们大赵的国君如秦王这般不听奉承话,那该多好!”赵人叹息不已。 攻心一事,进展不错,越来越顺利,再有五个月就能有所收获,就能让赵人不再拼命,攻占邯郸只是时间问题了。 秦异人却是烦恼不已:“这怎么了?明明过了十个月了,怎生还不生呢?” 十月怀胎,到了十月赵姬就该生了,早就过了十月,一点也没有降生的迹象。 “你们有没有弄错?”秦异人冲几个大夫问道。 “公子,依我们所见,一个月内不会降生。”几个大夫对视一眼,一个大夫不住摇头,大为怪异,道:“超月这事很少见,超月这么多更少见。” 秦异人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惊讶,心里不中嘀咕:“明明快到十一个月了,一个月内 不会降生,岂不是要十二个月?十二个月,我的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说,这就是‘真命天’?” xxxxxxxxxx 楚国,云梦泽。 云梦泽,是楚国最大的内陆湖泊,楚人以云梦泽而自豪。云梦泽很大,烟波浩渺,景致优美,美不胜收。 在一座不大的岛屿上,有着几间瓦舍。荆云一脸的焦虑,脸上的汗水都渗出来了,不住抹汗水。 “怎么还不生呢?怎么还不生呢?千万莫出岔。”荆云一个劲的嘀咕。 荆云在吕不韦纳妾的晚上,酒后乱性,把吕不韦的侍妾给硬上了,然后敲诈了吕不韦一大笔金,携着侍妾逃到楚国,来到云梦泽隐居。 荆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怀了孩,眼下已经到了降生之时。他即将当爹了,激动万分,往昔的沉稳一点也不见。 “哇!”一声洪亮的婴啼声响起。 “生了!生了!”荆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差点摔倒在地上。 “恭喜,恭喜,是个胖大小。”稳婆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小跑着过来,冲荆云道贺。 “我有儿了!我有儿了!”荆云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把小家伙抱到怀里,打量一阵,道:“你就叫荆轲!”(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信陵君窃符 邯郸,信陵君府第。 如今的信陵君府第早已不复往昔的热闹,一派冷清,整个府第里不过几十号人,与往昔数千人的热闹气象远远没法比。 自从秦军攻入邯郸城里后,信陵君的威望就一落千丈,他的“贤名”不攻自破,无数人骂他为沽名钓誉之辈,无数人骂他为赵括第二,误了赵国。 尤其是廉颇当众说出,可以用弩阵对抗秦军的坡道一事,很多人大为赞成,把一腔怒火全冲信陵君发作,骂他为狗贼,骂他误国。 更有一些气愤难已的赵人冲到他府前,砸门抛石块砖头,骂得信陵君一无是处。气愤的赵人堵住他的府第,不准信陵君出入,过了好些天,这些赵人这才散去。 最让信陵君难受的是,廉颇夺了他的上将军兵符,让他没有丝毫权力。为此,他厚着脸皮去见赵孝成王,此时的赵孝成王也不再相信他了,而是正式认命廉颇为上将军。如此一来,彻底断了信陵君的念想。 想想也是,信陵君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错,即使赵孝成王这个不知兵的人也知道,他平白葬送了不少赵国士卒,岂能再命他为上将军? 不得已之下,信陵君去见平原君,原本想凭着亲情,平原君这个姐夫会帮他一把,却是没有想到,平原君连根本就不见他。无他,信陵君自从来到邯郸后,就抢了平原君的风头,平原君一直忍着,没有机会报复他。眼下这等良机,以平原君睚眦必报的性格,岂能错失? 这些打击已经够严重了,却还有更严重的打击,那就是:门客星散! 战国时代,养门客成风,这些门客并不是如他们自我标榜的那样是“士”,而是一些见异思迁,见利忘义之辈罢了。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有利则上,无利则让”,当主家有权有势,这些人就是最为忠心的爪牙,挖空心思要讨主家的欢心,无所不用其极。当主家失势后,他们就会舍主家而去。 孟尝君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孟尝君身居齐国丞相时,他养客数千,个个见到他就摇尾巴,忙着巴结。当孟尝君失势,被罢了丞相之位后,他的门客立时星散,这让孟尝君气愤不已。 后来,孟尝君再度当上齐国丞相,这些星散的门客又来投他,依孟尝君那个气,真想把这些不知廉耻之辈活剐了。还好,他的心腹门客冯谖劝导他,孟尝君这才既往不咎。 信陵君如今的遭遇和孟尝君如出一辙,他一失势,他的门客就星散了,数千门客,剩下的不过二十余人。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信陵君气愤不已,吼得山响,口水乱溅,脸色铁青,脸孔扭曲,一双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砰砰砰!”信陵君抓起什么就砸什么,只一会儿功夫,地上就出现厚厚一层碎片。 “公子,事已至此,再气也没用。”朱亥忙劝慰一句:“还是该想想办法。” “狗屁!都是你,都是你,你心怀二心,想投靠秦异人,莫以为本公子不知道。”朱亥一句好心相劝,却是惹来信陵君的雷霆之怒。信陵君霍然转过身,一双眼睛瞪得象铜铃,死命的瞪着朱亥,恨不是把朱亥撕着吃了。 此时的信陵君失去了理智,如同一个市井无赖,哪有一点儿“贤公子”之风范。 “哪有的事。”朱亥都快哭了。 朱亥对信陵君忠心耿耿,虽然对秦异人不乏好感,与离开信陵君,投奔秦异人还差得太远,信陵君这是在冤枉他,朱亥想要辩解,他又不善言词,不知从何说起。 “公子,气愤是没用的,得想办法。”侯赢与朱亥的交情不错,当然不想朱亥太过难堪,忙岔开话题,道:“眼下秦军正在进行攻心之策,收效不错,赵人已经能与秦军坐在一起攀谈了,再过一段时间,赵人就不再仇秦了。到那时,秦军就会攻城,邯郸必破。邯郸一破,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此事不得不虑。” 秦军攻心之策,进展不错,赵人对秦军的态度逐渐好转,再假以时日,赵人不再仇秦,邯郸就难保了。邯郸一破,以信陵君的所作所为,秦国岂能放过他?落到秦军手里,信陵君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砍的。 “你以为该当如何?”信陵君迟疑了一阵,把手中的一个陶罐扔掉,冲侯赢问道。 “这事,我与薛公和侯赢商议过了,公子眼下有两条路可以走。”毛公适时接过话头,道:“一是上策,一是下策。” “上策如何?下策又如何?”信陵君忙问道。 “先说下策。”薛公接过话头,道:“公子离开邯郸,不再参与秦赵之争。” “离开邯郸?”信陵君摇摇头,道:“离开邯郸,本公子又能去哪里?天下之大,却无我容身之处。” 离开邯郸,不失为一策,却是无容身之处,信陵君想要回大梁,那是不可能的,魏王绝不会允许他回去。以信陵君的所作所为,已经激怒了秦国,一旦秦国灭了赵国,就会腾出手来收拾他。信陵君逃到哪里,秦国就会追杀到哪里,魏王断然不会准允他回魏国,那是引火烧身。 不回魏国,信陵君又能去哪里呢?他还真想不到一个地方。秦国追杀他是必然的,谁敢收留他?他会成为第二个魏齐,秦昭王只需要一纸国书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正是因为公子无路可走,无处可投,离开邯郸只是下策。”毛公点点头。 “那上策呢?”信陵君当然不愿行下策,那是自寻死路。 “上策就是保住邯郸,不让秦国攻破邯郸。只要保住邯郸的话,公子就没事。”薛公双手一摊,叹口气,道:“这虽是上策,却是太过渺茫,邯郸破亡只在早晚,要保住邯郸太难了,太难了。” “是呀。”侯赢叹息一声,道:“我们虽是想到上策,却是没办法实现,只能说说罢了。” 以邯郸眼下的情形,要保住邯郸太难了,难如登天。即使以毛公、薛公和侯赢之智也是想不到好办法。 “保住邯郸?保住邯郸?”信陵君眼中精光闪烁,不住思索,脸色变幻。 毛公、薛公、侯赢和朱亥大为诧异,紧盯着信陵君,没有说话。 “哈哈!”突然之间,信陵君仰首向天,放声狂笑。 这也太突兀了,毛公他们大为不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相顾无言。 “公子,为何发笑?”朱亥心直嘴快,想到就问。 “你们说没办法保住邯郸,是吧?谁说没办法?”信陵君满面红光,适才的郁闷之情一扫而光,兴奋莫铭,右手紧握成拳,大吼一声:“本公子就有妙计。” “公子,何计?”毛公他们齐声问道,个个很是急切。 邯郸不保,他们都会死,他们不能不急。 “晋鄙那老匹夫,不是率军二十万停留在赵魏边境么?只要把这二十万大军握在手里,要保住邯郸也就不难了。”信陵君右手紧握成拳,太过用力,手背都发青了。 “公子,这事就莫想了,不可能的事儿。”毛公摇手,叹息一声道:“晋鄙忠心耿耿,只认魏王旨意,谁的话都不听,怎能把这二十万大军握在手里呢?” 以晋鄙对魏王的忠诚,信陵君没有一点儿机会,这事只能想想。 薛公、侯赢和朱亥,摇摇头,没有说话,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信陵君异想天开! “要是有兵符呢?”信陵君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的不信之色似的,沉声问道。 “兵符?”毛公、薛公、侯赢和朱亥齐声问道。 若能有兵符在手的话,很可能把这二十万魏军控制住。只要得到这二十万魏军,事情就大有可为了。 “公子,兵符在魏王手里,怎能弄到手?”毛公不信。 兵符,是重中重,任何一个君王都会谨重保管,要想弄到手,那是不可能的,其难度不比登天小。 “兵符是在魏王手里,没错,却可以偷出来。”信陵君的话很是惊人。 “……” 毛公、薛公、侯赢和朱亥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可以说是胆大包天之人,此时也是被信陵君的话震惊得失声了。 兵符之重,不需要说的,是个人都能明白。要把兵符偷出来,这是何等的胆大妄为?这是何等的胆量?可以说胆大包天了。 “咕咕!”毛公四人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打鸣的公鸡被人掐住脖子似的,一脸的难以置信。 “公子,你说笑吧?”过了半天,毛公四人这才反应过来,仍是不信,以为信陵君是在说笑。 “本公子是认真的!”信陵君却是一本正经,没有丝毫说笑的意思。 “那……要怎生偷兵符?”毛公问道。 “孟尝君入秦,被秦扣留,不能回齐,不得不求助鸡鸣狗盗之辈,偷出秦王狐裘,赠于秦王美姬,得美姬之言,方得脱归。”薛公沉吟道:“我们在哪里去找技艺高超的鸡鸣狗盗之辈呢?” 眼下的信陵君门客星散,连门客都没有几个,更别说是能进入王营偷兵符的高人了。 “只需要找如姬就成。”信陵君却是信心十足,道:“如姬是魏王的宠妃,很得魏王宠信。而她之父被人所杀,她想方设法皆不能报仇,是本公了为她报了杀父之仇,眼下,是该她报答本公子的时候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魏国惊变 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魏国是战国初期的霸主,其都城在安邑,而非大梁。大梁因为地理位置极好,魏国一直在经营,修有不少宫室,极为壮丽,尽展战国初期霸主雄风。 大梁真正成为魏国都城,是在秦国崛起后,商鞅活捉公子昂,收复河西之地,让魏国感受到来自秦国的强大压力,魏惠王吓破了胆,把都城从安邑迁到大梁。自此以后,大梁就成了魏国的都城,历代都在修建宫室,极尽工巧之能事。 到如今,魏国王宫极为壮阔,富丽堂皇,奢华之极,各种珍宝随处可见。 在王宫中一座精美的宫殿中,有一个身材高挑,容貌极美的丽人儿,他就是魏安釐王的宠妃,如姬。此女有沉鱼落雁之容,羞花闭月之貌,是绝色中的绝色,更兼歌舞皆精,很能侍候人,很得魏安釐王的欢心。 “禀夫人,有人求见。”一个侍女轻盈飘来,把一张帖子递上。 “颜恩?”如姬轻启朱唇,吐出一串莲花妙音,荡人心魄:“不见。” 侍女忙应一声,转身去拒绝颜恩。 “信陵君,你是走投无路,求到我了吧?”望着侍女的背影,如姬紧拧着眉头,叹息一声道:“你要做的是大事,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有几分姿色,能讨君王欢心,做不来这等大事,不能掺合了。信陵君,你的恩情,小女子记在心里。” 如姬是个聪明人儿,见帖子上说颜恩是信陵君的心腹门客,就知道信陵君有天大的为难之事求她帮忙。她只想过着宁静的日子,不想掺合这等大事。 就在这时,只见侍女快步飘来,冲如姬道:“夫人,那人说若是夫人不见他,必然会后悔,会后悔一辈子。” “要胁?”如姬一听就怒了,沉声道:“叫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生样?” 侍女应一声,忙去领人。 “我这辈子还未被人要胁过,我岂能饶你?”如姬脸一沉,都快拧出水来了,却是难掩其花容月貌,平添几许妩媚。 很快,侍女领着一个中年人进来,这个中年人冲如姬见礼,道:“颜恩见过夫人。” “你下去。”如姬冲侍女一挥手,侍女忙退下。 “颜恩,你竟敢要胁我,你可知罪?”如姬一双妙目中尽是怒火,死盯着颜恩,沉声问道,语气极为不善。 “夫人错怪在下了,在下并无要胁之意,所说不过是实话罢了。”颜恩奉信陵君之命而来,要如姬盗取兵符,深知其中的凶险,如姬不愿做此等事也在情理中。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信陵君早有准备。 “实话?你鬼话连篇。”如姬怒喝一声。 “夫人有所不知,信陵君已遣人去了夫人的故里,若是夫人不能为信陵君办成这事,你的亲人就有性命之虞。”颜恩也没有转弯抹角。 “你……魏无忌,你好狠的心肠,你竟敢对我的亲人下手,我饶你不得。”如姬脸色大变,直喘粗气:“要是信陵君他敢动我的亲人,我就向魏王进言,杀了他。” “夫人,你恐怕没有机会。”颜恩却是一点也不担心,道:“信陵君手里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若是落到魏王手里,不知夫人还能否侍候魏王?” 哪个人没有点儿烂事,没有把柄呢?尤是后宫中的女人,这把柄就更多了,若真要落到魏王手里,魏王绝不会饶过如姬,如姬就会失去宠信,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说吧。魏无忌他要我做什么?”如姬犹豫了一阵,不得不退让。 “只有一件事。”颜恩忙道:“只需夫人把兵符借出一用便可。” “兵符?”如姬大惊失色,一双眼睛瞪得滚圆,胸口急剧起伏,直喘粗气。 兵符之重,谁个不知,哪个不晓?竟然要盗兵符,这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要如姬不震惊无已都不成。 “不行!绝不行!”如姬想也没有想,一口拒绝。 “夫人,你就不为你的亲人想想?”颜恩威胁道。 “这是抄斩满门,诛九族的事儿,我若是做了,我的家人还不被我连累?”如姬看得明白,他若是做了的话,九族难保。 历史上,信陵君窃符成功,后人把如姬夸成了一朵花儿,认为她识大体,深明大义,为了报恩帮助信陵君。这话的水份太大了,因为盗兵符是满门抄斩,诛九族的大事,即使如姬想要报恩,也不会把自己的九族搭上吧?她不为自己想想,总得为自己的亲戚朋友想想。 很有可能,信陵君使用了不见不得人的手段,逼迫如姬就范,这才合符情理。 “若夫人不做,你的九族一定难保。若夫人做了,还能有一线生机。”颜恩忙诱之以利。 “我若是做了,九族难保,怎能保全亲人?”如姬很是不解。 兵符之重,不需要说的,任何一个君王都会严加保管,会定期查看。若如姬把兵符盗走,很快就会被魏安釐王发现,到时,她就死定了!她的家人也就死定了! “信陵君得到兵符,必是有所建树,到时,信陵君挟二十万大军之重,再有战胜之威,保你,还有你的家人万全,自是不在话下。”颜恩的话很有诱惑力。 若如姬不同意,信陵君肯定会对她的家人下手,她的家人活下来的能有几多?若是她帮了信陵君,信陵君一旦成功的话,再回过头来帮她,她还有可能活下来,她的家人有可能保全。如姬不住转念头,天人交战:“信陵君没诳我?” “信陵君一诺既出,五岳为轻,此事天下皆知,夫人何必明知故问?”颜恩忙肯定一句。 “若信陵君诳我,我就是拼着九族不保,也要让他家破人亡!我发誓,我发誓!”如姬咬牙切齿,大声吼道。 “夫人放心!”颜恩信誓旦旦。 “明日午后再来。”如姬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颜恩静侯夫人佳音。”颜恩忙退了出去。 “该死的魏无忌!你该千刀万剐!”如姬不住咒骂,若是信陵君在她面前的话,她一定会把信陵君撕着吃了。 这可是满门抄斩,诛九族的事儿,谁能不怒? “夫人,君上来了。”就在这时,侍女忙来禀报。 “啊!”如姬惊呼一声,只得收拾心情,整理一番衣衫,迎接魏安釐王。 “如姬啊,寡人的小心肝儿,寡人来看你了!”魏安釐王欢快的声音响起,一脸的喜色,快步而来。 “臣妾见过君上。”如姬忙见礼,举手投足间,美不胜收。 魏安釐王一双眼睛差点陷进去了,忙搂着如姬,右手老实不客气的捂在如姬饱满的**上,轻笑道:“还是那么大,那么柔软。” “你个坏东西!”如姬右手食指在魏安釐王脑门上轻点,如娇似嗔。 把如姬如同百花盛开般的诱人模样儿看在眼里,魏安釐王一颗心差点醉了,抱起如姬,就要去榻上折腾。 “君上,我们先饮宴,再那个,才有意思嘛。”如姬忙撒娇。 “好好好!饮宴,饮宴。”魏安釐王对如姬极为喜爱,不会拂她之意,立时允准。 内侍摆好酒宴,两人对饮。如姬变着花样劝酒,魏安釐王大是受用,酒到爵干,没多久就醉醺醺的了。 魏安釐王把酒爵一放,抱起如姬就去榻上大展雄风。如姬使出浑身解数迎合,把个魏安釐王乐坏了,尽情的折腾。也不知道折腾几多回,终于沉沉睡去。 如姬从魏安釐王的王袍上解下钥匙,悄悄去到保管兵符之处,打开一个青铜匣子,取了兵符。再回到榻上,把钥匙原样放回王袍上,再把兵符藏好,睡到魏安王怀里。 魏安釐王睡醒之后,变着法子与如姬寻乐,尽情的欢娱,不时大笑。他却不知,兵符已经不翼而飞了。 次日午时,颜恩如约而来,如姬把兵符交给他,再次叮嘱一句:“你转告信陵君,若是他敢失信,我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夫人放心,信陵君一诺千金,绝不会做出失信之事。”颜恩大功告成,告别如姬,带着兵符,兴冲冲的离了王宫,骑着一匹快马,直奔邯郸而去。 颜恩打马疾奔,很是欢喜,一边策马疾驰,一边盘算:“我得到兵符,是大功一件,信陵君一定会重重赏我。到时,我就能与朱亥、侯赢他们一样,成为信陵君的心腹门客。若是信陵君更进一步,成就大事,我就是开国功臣,满门荣华富贵。” 信陵君暗藏雄心,他的门客都知道的事儿。 没多久,颜恩就离大梁三十余里了。正行间,只见一辆轺车横在路中间,几个人正围着轺车,急得团团转。 “让开,让开!”颜恩急于赶路,大声喝斥。 “你谁呀?你说让就让啊?”这几人大是不满,冲颜恩吼叫。 “哼!”颜恩冷哼一声,眼睛一瞪,眉毛一立,如同骂孙子似的骂道:“你们算什么东西?叫你们让开是客气,不客气的说法就是你们给我滚开!” “你咋骂人了?”这几人很是不服气,捋起袖了,就要上来揍他。 “你们好大的狗胆,也不睁大狗眼瞧瞧我是谁?我是信陵君的门客。”颜恩仗着信陵君的名头,一点也不把这几人放在眼里。 要是在别处,信陵君的名头未必好使,在魏国,在大梁,信陵君的名头比起王命还要好使,依他想来,他亮出信陵君的名头,一定会吓坏这几人。 “你叫颜恩,是吧?”然而,出乎他意外的是,这几人压根儿就跟没听见似的。 “是呀。你们咋知道?”颜恩大是惊讶。 “等的就是你!”这几人扑将上来,把颜恩掀翻在地。(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算死信陵君 颜恩如同被雷霆劈中了似的,一张嘴张得老大,死盯着几人,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明明亮出了信陵君的旗号,竟敢有人对付他,他能不震惊吗?要知道,信陵君是魏国公子,其根基就在魏国,信陵君的话有时比魏王的旨意好使,连这都没用,颜恩心中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你们,好大的狗胆!信陵君不会饶过你们!”颜恩终于回来神来了,冲几人咆哮。 “砰!”回答他的是一个重重的拳头,结结实实砸在脸上,颜恩脸上起了一个大青包,长声惨叫。 “你还横?叫你横?魏无忌好了不起吗?不就一个沽铭钓誉之辈罢了。”这几人嘴上不住数落,手上一点不留情,拳头雨点般砸在颜恩脸上,把颜恩揍成了猪头。 瞧瞧差不多了,领头的年轻人这才挥手,道:“够了!” 这几人这才停手。 年轻人伸手在颜恩怀里一阵掏摸,取出了一个锦盒,打开一瞧,惊呼一声:“兵符!” “兵符?”几人一脸的不信,很是惊讶,问道:“有没有弄错?”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年轻人把兵符一晃,道:“这是魏国兵符。” “真的?”年轻人语气笃定,让人不敢置疑,不过,这几人仍是不信。 “千真万确!”年轻人重重点头。 “天啊!兵符怎么会在他身上?”这几人个个瞪圆了眼睛,死盯着颜恩,一脸的震惊。 兵符之重谁个不知,哪个不晓?魏国兵符出现在颜恩身上,谁能不震惊?兴许,这是他们这辈子遇到的最令他们震惊的事儿了。 “说!兵符怎会在你身上?”年轻人瞪着颜恩,大声喝问。 “哼!”颜恩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你很硬气,是吧?”年轻人轻笑一声,颇有些邪气,一挥手道:“官道上人来人往,不方便,弄到无人之处,我们慢慢问。” 几人抬着颜恩,离了官道,来到一片树林中,停了下来。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己说出来,免受皮肉之苦。不然的话,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年轻人说得云淡风轻,却是透着浓浓的威胁。 “我就不信,你敢把我怎样?我可是信陵君的门客。”颜恩心存侥幸。 年轻人一打手势,几人扑将上来,开始对颜恩用刑。一开始,颜恩还能咬牙忍着,到了后来,实在是受不了,只得一一招了。 当然,他是奉命行事,前来取兵符,至于信陵君要兵符有何用,颜恩就不知道了。 再三逼问之后,再也没有有用的消息,年轻人笑道:“让你死个明白:我叫姚贾。我是秦国王孙异人公子的人!” “你这叛徒,魏国待你不薄,你怎能投奔虎狼秦人?”颜恩怒了,理直气壮的喝问。 “哈哈!”姚贾仰首向天,放声狂笑,直到笑得眼泪花花,这才止歇,盯着颜恩,冷笑道:“你好不晓事,魏国何时重用过人才?难道你没听过‘魏才人用’的话?魏国被魏无忌这些人弄得乌烟瘴气,我等岂有出头之日?” 姚贾把手中的兵符抛抛,道:“你瞧清了,这是兵符。连兵符都被盗了出来,魏国律法何在?魏国灭亡已经不远了。” 战国时代,无法无天的事儿太多,信陵君窃符应该算最为无法无天的事儿之一了。放眼整个战国时代,敢如此做的,也只有信陵君一人。 这也折射出,魏国是何等的腐朽,何等的无能,竟然连兵符都保不住,其亡是时间问题。 “杀了他。”姚贾一挥手,几人砍了颜恩的脑袋,找个僻静处一扔,就完事了。 “备马!”姚贾吩咐一声,道:“我要赶去邯郸见公子。公子要我盯紧魏国王宫,真是先见之明啊,逮住了颜恩,得了兵符。信陵君窃符,他要做什么呢?” 秦异人派姚贾回到魏国主持秘兵一事,就是因为他知道信陵君要窃兵符,这才要姚贾盯紧魏国王宫,果然截下了魏国兵符,这是一个了不得的收获。 当然,姚贾却是不明白信陵君为何要窃兵符。 要不是秦异人知道“信陵君窃符”这事,他也不会想到,因为这实在是太过胆大妄为。 XXXXXXXX 邯郸城下,秦军营地,秦异人住处。 “你慢点,慢点,莫要急。”秦异人抚着赵姬,不住叮嘱。 “你放心呀,我不会有事。你瞧,我象有事的人么?”赵姬挺着一个大肚子,轻盈的走着,一点也不象是个即将生育的人,倒象刚怀上没几多时日的样儿。 秦异人看在眼里,仍是一阵阵紧张,很是担心。 “娘嘞!想我的胆也不小,赵王要杀我时,我也没怂过,可是,此时此刻我却紧张得不得了,这为人之父真是够折腾人的。”秦异人扶着赵姬,在心里暗道。 很多铁血汉子,面对刀山火海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却是在为人父一事上激动得不得了,紧张万分,不得不落泪。 秦异人抚着赵姬坐下来,忙为赵姬倒热水,把赵姬照顾得无微不至。 这等事,本有茉儿做,可是,越到快生之时,秦异人越要自己动手,唯有如此,心里才能平静,兴许,这就是为人父的乐趣所在吧。 “公子,黄石先生有事找你。”就在这时,茉儿进来,冲秦异人禀报。 “又有得忙了。”秦异人冲赵姬歉意的一笑。 “正事要紧嘛。”赵姬通情达理,催促道:“你快去吧。黄石先生大才,没重要事儿断不会见你,你得快点哦。” 谁说赵姬是刁蛮任性?这不是很通情理吗? 秦异人叮嘱茉儿照看好赵姬,这才快步而去。刚出来,就给黄石公、尉缭和姚贾迎个正着,三人冲秦异人见礼:“见过公子。” “免了。”秦异人盯着姚贾,问道:“姚贾,你怎生来了?是不是有要事?” 姚贾被秦异人派到魏国,主持秘兵,没有重要的事情他断不会来到邯郸。 “坐。”秦异人请三人坐下,命人送上茶水,这才道:“你们找我何事?” “是姚贾有重大消息。”黄石公冲姚贾一点头。 “公子,请看。”姚贾从怀里取出兵符,双手捧着,递给秦异人。 秦异人接在手里,仔细打量,大惊失色:“兵符?魏国的兵符?” 虽然秦异人早就知道“信陵君窃符”的事,眼下见到魏国兵符,仍是一阵阵心惊,毕竟这事太过骇人听闻了。 “没错,这就是魏国的兵符。”尉缭重重点头。 “是信陵君叫人盗出来的吧?”秦异人感慨道:“信陵君好大的狗胆呀!这狗胆比天大!” 黄石公、尉缭和姚贾三人当然不知道秦异人是现代人,早就知道信陵君会盗兵符,还以为他是推算出来的,齐声赞道:“公子英明!” “这兵符正是信陵君命他的门客,通过魏王宠妃如姬盗出来的。在颜恩回邯郸的路上,我设计了颜恩,取得兵符。”姚贾微微摇头,叹息不已:“魏国的兵符都保不住,被人盗走,魏国不亡,天理何在?” 他是魏人,虽然投奔了秦异人,心里对魏国这个父母之邦仍是有感情,触景生情,不得不感慨一番。 他的话引得尉缭这个魏国国尉之子也是感慨不已:“此言极是!信陵君胆大包天,竟然敢盗兵符,下一步,他就要盗魏国王座了吧?”连兵符都敢盗,信陵君还有什么不敢做? 仰首向天,长叹一声,道:“魏国之亡,非天要亡之,是自亡也!” 尉缭是魏国国尉之子,世代受魏恩,对魏国的感情比起姚机这个布衣之士还要深厚,只是因为魏国倒行逆施,他有才不申,不得不投奔他邦,此时此刻,触动情绪,好一通感慨。 “是呀。”黄石公附和一句,道:“魏国非无才,而是有才不得用,尉缭、姚贾不得不投奔公子,诚让人叹也。再者,魏国是信陵君这等沽名钓誉之辈当道,连兵符都敢盗取,魏之亡,只在早晚罢了。” 信陵君窃符这等事太过骇人听闻,乍闻之下,谁都得感慨一番。 “公子,这兵符要如何处置?”姚贾打量着秦异人问道。 “信陵君盗兵符,是因为他要掌控二十万魏军。”秦异人思索着道:“如今,兵符到了我们手里,他这盘算就要落空了。若本公子是魏人多好,完全可以把这二十万大军掌控了。” 兵符落到秦异人手里,完全是个意外,秦异人本人也没有想到。若秦异人是魏人,有些根基的话,一定会大有收获。 “公子,这兵符给我,我去掌控魏军。”尉缭眼中精光一闪,大声请命。 “嗯。”黄石公、姚贾眼中精光闪烁。 尉缭是魏国国尉之子,在魏国有着深厚的根基,若是持兵符入魏军的话,很可能取代晋鄙,掌控这二十万魏军,这对秦国有着天大的好处。 “不行。”秦异人断然拒绝,道:“这太危险了。兵符,是一国之重,魏王会很快就发现兵符被盗,若你去了魏军中,即使你掌控了魏军,只要魏王一道旨意下来,你就有大罪。再者,这事会连累你父,万万不可。” 这是大实话,黄石公和姚贾大为赞成。 “谢公子。”秦异人连尉缭的父亲安危都想到了,这让尉缭大为感激。 “公子,那该怎生办?”姚贾颇为急切。 “信陵君啊信陵君,这次,本公子要不弄死你,就不叫秦异人了。”秦异人把手中的兵符抛抛,一抹坏笑浮现。(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借刀杀人 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魏安厘王正在与如姬对饮,欣赏歌舞,不时发出阵阵畅笑声,好不快活。 “臣,须贾,见过君上。”就在这时,丞相须贾快步而来,走路象在飘,风风火火,好象有天大的事儿似的。 “哦。是须贾呀。快来,快来,陪寡人痛饮。”须贾虽是魏国丞相,并非他有什么过人的才干,而是他有着拍马屁的高超本领,阿谀奉承,把魏安厘王侍候得舒服。是以,魏安厘王很是喜欢他,每当见到须贾,都是笑呵呵的,今天也不例外。 “谢君上。”须贾却是婉拒了:“君上,臣此来是有要事,非为饮宴,还请君上给臣片时,容臣尽言。” 在魏安厘王的印象中,须贾一切唯他命是从,从不违拗,象今天这般婉拒的事儿并不多,不由得甚是诧异,眉头一拧,沉声喝道:“须贾,有事的话,痛饮之后再谈不迟嘛。” 这就是魏国,不管大事小事,先要痛饮,寻欢作乐一通,尽兴再说。有时候,魏安厘王痛饮之后就忘了大事,还要等到他睡醒去了,这一担搁都不知道浪费了几多时日。 若是在秦国,不论何时何地,哪怕秦昭王在女人的肚皮人,也可以叫起来,处理国事。 “君上,此时担搁不得,刻不容缓。”须贾仿佛没有看见魏安厘不愉的神色似的。 “没劲。”魏安厘王瞪了一眼须贾,很是不爽,爱搭不理的道:“好吧。你说。” “君上,此事事关极秘,只能出臣之口,入君上之耳。”须贾瞄了一眼如姬,那意思是要如姬回避。 “须贾,你好不晓事。”魏安厘王极为宠信如姬,有事儿不避着她,脸一沉,喝斥起来:“如姬是寡人的爱妃,你不必顾忌,快说。” 要是在平时,须贾肯定是应声虫似的应着,忙把事儿说了。然而,今儿却是与之相反,很是坚持,道:“君上,此事万万不能有第三人知晓。” “哼!”如姬很是不满,冷冷的打量一眼须贾,假意道:“君上,臣妾是多余的,臣妾这就回避。” 她一句“多余的”差点让魏安厘王恼羞成怒,忙搂着如姬,瞪着须贾道:“须贾,你好大的狗胆,你竟敢惹如姬不快,饶你不得。来啊,拉下去,杖责一百。” 杖责一百,还不把须贾打得死去活来?须贾额头上直冒冷汗,背皮发麻,只得尖叫道:“君上,臣说,臣说。” “你早说不就对了嘛。”魏安厘王倒不是真要打须贾,只是想吓吓他,长长面子罢了,一挥手,那些涌上来的亲卫忙退了下去。 “君上,你可识得此物?”须贾忙从怀里掏出兵符,双手捧着,递给魏安厘王。 “这是何物?看着挺眼熟的。”魏安厘王接在手中,仔细打量,大是惊奇。 “君上,你再仔细瞧瞧。”须贾忙提醒一句:“与何物相似?” 如姬瞄了一眼兵符,当场就傻了,直接石化了。 这兵符是她盗取的,交给颜恩,此时,她乍见兵符,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人陷入了痴傻状态。 自从盗走兵符后,她就是心惊胆跳,一会儿想魏安厘王一定不会饶过她,一会儿想不会有事,信陵君一定会来解救她,她的心情极为矛盾。 眼下再见到这兵符,她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信陵君不可能前来解救她,她,还有她的家人朋友,都会惨遭屠戮。 “这有点象……象兵符。”魏安厘王的眼睛越睁越大,脸上的惊容越来越盛。 “兵符!”猛然间,魏安厘王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失声尖叫,声音尖细刺耳,比起阉竖的声音还要难听。 一开始,魏安厘王只是觉得兵符很眼熟,还没有往兵符这方面想,倒不是他太蠢,而是这事太过骇人听闻了,他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有人敢盗他的兵符。后来,他一而再,再而三确认,方才认定,这就是兵符。 “须贾,你说,兵符怎生在你手里?”魏安厘王猛的蹿将上来,一把揪住须贾的衣襟,吼得山响,道:“说!你要是有一字不实,寡人就抄斩你满门,诛你九族!”口水如同喷泉似的,喷了须贾一头一脸。 再蠢的国君,也知道兵符的重要性。这兵符明明在宫中,怎么又落到须贾手里了呢? 此时的魏安厘王怒火万丈,若是须贾一个回答不好,一定会被他诛杀。 “君上,臣在大梁城中巡视,见一人甚是惊慌,大为可疑,立时命人拿下。一搜之下,竟然搜出兵颜了。臣这才急着赶来见君上,禀知此事。”须贾忙照准备好的说词说话。 这兵符,当然是姚贾奉秦异人之命送到须贾手里的。 得到这兵符,秦异人没有什么用,他不可能去控制二十万魏军。尉缭倒是控制魏军的不错人选,只是那太危险,一个不好,会让尉缭身死。尉缭大才,若是身死的话,那就损失大了,莫要说二十万魏军,就是一百万魏军,秦异人也不愿损失尉缭。 更别说,这会连累尉缭的父亲,会让尉缭家破人亡,秦异人更不会让他去做这事。 这兵符该怎么用呢? 秦异人想到一法,借这兵符,除掉信陵君。信陵君此人城府极深,迟早会成为秦国的心腹大患,秦异人早就想除掉他,只是没有机会罢了。如今,有了这兵符,这机会就来了。 只需要把兵符送到魏王手里,魏王一定不会饶过信陵君。信陵君少有名望,差点成为太子,长大后,并没有收敛,反而养门客自重,名动天下,美名天下传,成为“战国四公子”之一,为天下人赞颂。 天下人可以不知道魏王,一定知道魏国有一个信陵君。 这让魏安厘王对信陵君是恨之入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除掉信陵君,只是顾忌他的名望,没法下手。若是盗兵符这事捅破了,魏安厘王绝对不会放过信陵君,会想方设法除掉他。 即使不能除掉信陵君,至少会断了信陵君的根基,会把信陵君在魏国的家财抄没。只要没了这些家财,信陵君就不能养门客,其根基已断,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秦异人这是借刀杀人,要借魏安厘王这把快刀,除掉信陵君。 当然,兵符不能由姚贾送到魏安厘王手中,那样的话,会暴露秘兵,不划算。想来想去,须贾最合适。须贾无能,又惧怕范睢,随时可以让他心惊胆跳,把这天大的功劳送给他,这对秦国有莫大的好处。 是以,姚贾奉秦异人之命,把这兵符送到须贾手上。 须贾一接到兵符,着实吓了一大跳,等他了解到经过之后,又是大喜过望,这是天下掉下来的功劳啊,不要白不要。 于是乎,须贾颠儿颠儿的赶到王宫,面见魏安厘王。 “当真?”魏安厘王听了须贾的话,有些不信。 “君上,臣句句实话,若是有假,君上请诛臣满门。”须贾知道,只要咬咬牙,这天大的功劳就是自己的了,哪会不肯定的。 “须贾,你忠心耿耿,寡人甚慰!”果然,魏安厘王信了,拍拍须贾的肩头,大为赞赏。 须贾的骨头都酥了,浑身轻飘飘的,都快飞起来了,一个劲的表忠心:“君上,这是臣该做的!是臣该做的!” “这兵符寡人好生保管着,怎生出现在王宫之外?”魏安厘王又是惊奇不已。 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这是他信任有加的如姬盗取的。 “咦,夫人,你怎生了?”须贾得到姚贾指点,知道这是如姬盗走的,故意冲如姬问。 此时的如姬,处于痴傻之中,整个人跟掉了魂儿似的,如同雕像,要不是胸口微微起伏,一定以为她是雕像。 “如姬,你这是怎生了?”魏安厘王大是不解,死命的盯着如姬。 “君上,兵符保管极严,少有人知,谁会知晓呢?”须贾没有治国的才干,害人的心思很是灵活,要不然的话,范睢也不会差点被他害死。 “对哦。”魏安厘王一下子就明白过了,脸色大变,死盯着如姬,喝斥,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盗的兵符?” 如姬痴痴傻傻的,没有动静。 “整个后宫,只有你知晓,只有你知晓。除了你,不会有人盗兵符,就是你!就是你!”魏安厘王咬牙切齿,一把抓住如姬,吼得山响。 兵符太过重要了,其保管是何等的机密,就是后宫中的嫔妃也不知道。魏安厘王太喜欢如姬了,连这等机秘事儿都告知如姬。 如姬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要赖是赖不过去了。 “为何?为何?”魏安厘王脸色铁青,脸孔扭曲,气喘嘘嘘,如同奔行了百里的牛似的,冲如姬大声咆哮:“寡人待你薄,你为何要背叛寡人?做出此等逆天之事。” “是信陵君……”如姬总算回过一点儿神了,择要把情形一说。 “魏无忌,魏无忌,寡人饶不了你!”对于信陵君,魏安厘王是恨得入骨,一双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要是信陵君在他面前的话,一定会被他撕着吃了。 “来人,把信陵君的家财悉数抄没!把他的亲人、友人,悉数下狱。”魏安厘王咬牙切齿,仍是不解恨,道:“给赵王发国书,就说:用魏无忌的头颅来换大魏二十万大军!只要魏无忌的头颅一到,寡人就下旨救赵!”(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信陵君的末日 邯郸,秦军营地,秦异人住处。 黄石公和尉缭快步而来,见到秦异人。 “公子,这是姚贾送来的消息。”黄石公一竖大拇指,赞不绝口,道:“果如公子所料,魏王大发雷霆,要对付信陵君。已经下旨,抄没了信陵君的家财,把信陵君的亲人、友人全部下狱。” “呵呵!”秦异人大是快活,笑道:“信陵君养门客自重,靠的就是他多金。只要把他的家财抄没了,他就失去了根基,不能再养门客了。对于以养门客得美名的信陵君来说,这是致命的打击。即使他逃过这一难,没了门客,他也不会为人所重了。” 信陵君靠养门客起家,只要没有金来养门客,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还有,魏王已经给赵王发去国书,要赵王用信陵君的头颅来换魏国二十万大军,只要信陵君的头颅一到,魏王就下旨救赵。”尉缭眨巴眨巴眼睛,颇有些调皮,笑着问道:“公子,你说,魏王会救赵吗?” “呵呵!”秦异人还没有回答,黄石公已经在畅笑了,一脸的快活。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秦异人没好气的白了尉缭一眼:“就凭魏王那颗鼠胆,他敢捋大秦虎须?” “哈哈!”三人对视一眼,放声大笑,极是快活。 秦国雄视天下,魏国深受其害,一提起秦国,魏王就是脸色大变,他敢救赵国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尉缭如此说,不过是在调侃。 黄石公接着调侃一句:“公子,你猜猜看,赵王会不会杀了信陵君?” “你又是明知故问。”秦异人指点着黄石公,笑呵呵的道:“赵丹嘛,一定会杀掉信陵君!” “没错!”秦异人虽然没有说原因,黄石公和尉缭皆是明智之士,岂能不知?大声附和。 笑过之后,秦异人眉头一拧,道:“纵然如此,你们也得给我盯紧了,不能有丝毫松懈。信陵君丧心病狂之辈,连兵符都敢盗取,真要到了生死关头,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儿来,他一日不死,一日不能掉以轻心。” “是呀。”秦异人这话深得黄石公和尉缭之心,二人齐齐点头,道:“信陵君就是一条疯狗,真要逼急了,做出任何疯狂之举都不意外。” XXXXXXXXX 邯郸城里,赵国王宫。 赵孝成王愁眉苦脸,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头发都白了。上次,秦军攻入城里,差点灭了赵国,要不是赵人拼死抵抗的话,他已经成了秦国的阶下囚。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他仍是愁眉苦脸,照这情形,逃得了一次,还能逃过第二次?邯郸迟早会被攻破,他迟早会成为秦国的阶下囚,他能不愁吗? 赵孝成王最盼望的就是援军,做梦都在想,山东之地发援兵,救援赵国。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各国没有救援的打算。唯一让他能自我安慰的是,魏国出兵了,还是出兵二十万,这让赵孝成王大是欢喜,还是三晋之人可靠。 然而,这好消息很快变成了坏消息,魏王惧怕秦国,下旨令晋鄙停止前进,二十万魏军在赵魏边境望风,就是不来邯郸,不解赵国之围。 “寡人还有几多时日?”赵孝成王呆呆滞滞,翻着无神的眼珠,自言自语。 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当几多时日的赵王,他天天都在嘀咕这句话。 “禀君上,魏国国书。”就在这时,郭开快步过来,冲赵孝成王禀报。 “魏国国书?魏国可是发兵了?”赵孝成王象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似的,以为可以救命,一蹦而起,一把夺过国书,手忙脚乱展开,睁大眼睛浏览起来。 赵孝成王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到后来,就是狂喜,兴奋得手舞足蹈,吼得山响:“大赵有救了!大赵有救了!魏国要发兵了!魏国要发兵了!” 魏国国书中把魏王的要求说得明白,只要把信陵君的头颅送到,魏国就会发兵救赵。这让处于极度困境中的赵孝成王来说,这是天大的好消息,这是他这段时日来得到的最好消息。 处于狂喜中的赵孝成王没有想到,以魏王谈秦色变的鼠胆,他真敢发兵吗? 即使魏国发兵二十万,真能解得了邯郸之围?放眼天下间,有哪支军队打得过秦军?魏军早已不是战国初期的劲旅了,他们的战力与秦军相比,差得太远了。 “郭开,你知道吗?只要大赵杀了信陵君,就有救兵了!”赵孝成王眉飞色舞,几乎是唱出来的,冲郭开一个劲的叫嚷。 “杀信陵君?”郭开当然想不明白为何要杀信陵君。 “去,把平原君、廉颇和蔺相如叫来,我们好好商议。”赵孝成王冲郭开大声吼道。 “君上,此事万万不可让平原君知晓。他与信陵君交情深厚,还是信陵君的姐夫,若是让他知晓了,他一定会告知信陵君,大事休矣。”郭开忙提醒一句。 “对对对!你说得对!”赵孝成王一想也是这理,大是赞赏,道:“郭开,幸得你提醒,要不然的话,寡人就犯下大错了。” “赵胜你这狗贼,我这是第一次中伤你,成功了!你等着瞧,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郭开在心里咬牙切齿的骂平原君。 郭开忙去办理。 “大赵有救了!大赵有救了!只要杀了信陵君,大赵就有救了。”赵孝成王飞快的踱步,喜滋滋的叫嚷。 没多久,廉颇和蔺相如飞也似的赶到,冲赵孝成王见礼:“臣见过君上。” “你们来了。喜事,喜事,大喜事,大赵有救了。”赵孝成王实在是太开心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了几多喜事。 “君上,何事呀?”廉颇巨口阔嘴一张,声音如同惊雷,很有威势。 “是这样的……”赵孝成王把国书递给蔺相如。 蔺相如和廉颇一瞧之下,大是惊讶:“发生何事了?魏王要信陵君的命?” 魏王当然不会在国书中说信陵君盗取兵符一事了,只是要赵国杀掉信陵君,用信陵君的头颅换二十万魏军。 邯郸被围,连魏国国书都难以送到,更别说得到外界的消息了。当然,魏国国书之所以能送到赵孝成王手里,是因为这国书对秦国有利,王陵他们放水的结果。 “信陵君罪该万死,害死大赵好男儿,罪该万死!”廉颇对信陵君指挥不得法,白白葬送赵军一事怀恨在心,恨得牙根发痒,恨不得立时杀了信陵君。 “只要杀了信陵君,魏王就会救赵,大赵就有希望了。”赵孝成王欢喜得一张嘴哪里合得拢,一个劲的叫嚷。 “哎!”蔺相如把赵孝成王的欢喜模样儿看在眼里,很不想打击他,却又不得不打击他,因为这是军国大事,不能有虚言,只得叹息一声,如实道:“君上,以臣之见,即使大赵杀了信陵君,魏国也不会救大赵。” “什么?你敢胡言乱语?”赵孝成王太需要好消息安慰他那颗破碎的心了,乍闻此言,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冲蔺相如一劲的吼。 廉颇直摇头,沉声道:“君上,上卿所言是实。魏王惧秦国惧得要死,要魏王发兵救赵,无异于日头从西边升起。” “是呀。”蔺相如点头。 “好你个魏狗,你竟然敢欺瞒寡人!”赵孝成王只是太想当然而然了,并非他不想不明白此点,被蔺相如一提醒,立时明白过来,满腔的喜悦化为乌有,直接石化了。 “君上,虽然魏国不会发兵救大赵,信陵君还是要杀的。”蔺相如摇摇头,提醒赵孝成王一句。 “为何要杀?”赵孝成王愣愣的问道。 杀了信陵君不能得到魏国援军,何必再杀呢? “君上,眼下大赵危若累卵,绝不能因此事而开罪魏国。”蔺相如剖析,道:“杀了信陵君,虽然不能得到魏国援军,却能得到魏王的友谊;若是不杀信陵君,就是开罪魏王,若是魏王命晋鄙与秦军一同攻赵,大事休也!” 蔺相如不愧是明智之人,一席话剖析透彻,很有说服力。 眼下的赵国极为危急,若是再得罪魏国的话,那就是雪上加霜,再也没有希望了。 “那就杀吧。”赵孝成王愣怔了半天,这才做出决定:“信陵君,你为大赵而来,志在存赵,你就再做回好事,寡人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略一停顿,道:“廉颇,你立时去做!” “诺!”廉颇深恨信陵君,大是欢喜,领命后,快步而去。 XXXXXXXX 信陵君府上。 信陵君眉头紧拧着,一个劲的嘀咕:“怎么回事?兵符还不来呢?” 他派颜恩去取兵符,算算时日,颜恩早就该回来了。他一等不见颜恩,二等没有消息,他猜测多端,却是猜不到,颜恩被姚贾半道伏击,夺了兵符。 “没有兵符,我们该怎生办?”朱亥冲杀没问题,动脑筋的事儿就不成了。 眼下的信陵君已经是走投无路了,若是能把兵符弄到手的话,还能有一搏。若是没了兵符,全完了,他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信陵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只见侯赢,气喘嘘嘘,满头冷汗,惊惶不已,叫嚷道:“赵王要杀你,派廉颇带人杀来了。” “什么?赵王要杀我?”信陵君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第五十八章 丧心病狂 “不可能!”信陵君尖叫起来,吼得山响,震人耳膜。 “是呀,这不可能。”毛公也是附和,道:“无缘无故的,赵王为何要杀公子?” 信陵君本是魏国公子,为了捞名声,听信了鲁仲连的话,赶来邯郸捞名声,不管怎么说,他对赵国有功,赵王没理由杀他。 “公子,此事千真万确!绝计不会有假!”侯赢非常笃定,道:“我在赵国王宫中安插有耳目,得到确切消息,赵王接到魏王的国书,说要用公子的头颅换魏国发兵。” “魏王,你好狠的心!”信陵君怒吼连连,如同受伤的远古凶兽:“魏王一直视本公子为眼中钉,肉中刺,一直想要除掉本公子,莫以为本公子不知道。” “魏王发国书给赵王,这就难怪了。”明智的毛公和薛公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终于想明白了:“一定是盗兵符之事败露,惹恼了魏王。” 魏王一直视信陵君为眼中钉,肉中刺,却一直没有机会痛下杀手。这次,魏王不顾一切,要取信陵君的性命,除了盗兵符一事,不会有别的事儿。 “定是如姬这贱人出卖了本公子!”信陵君真是疯了,象疯狗一样乱咬人了。 如姬被他协迫,不得不盗出兵符,并没有出卖他,是姚贾伏击了颜恩,取走了兵符。这等事儿,信陵君哪里知道,依他想来,除了如姬出卖他,没有第二种可能。 想想也是,盗取兵符这是何等的大事?会满门抄斩,会诛九族,如姬出卖他,换取家人的安全,也在情理中。 “如姬,你这贱人,亏得本公子为你报了杀父之仇!你这个贱人!”盗取虎符是信陵君翻身的唯一机会,这是他的身家性命所系,这事出了差错,就断送了他最后的希望,他能不怒吗?他能不恼吗? “公子,眼下发怒于事无补,我们得立时离开邯郸。”毛公忙提醒一句,道:“再不走,廉颇到来,万事休也。” 廉颇恨信陵君入骨,若是廉颇赶到,一定会痛下杀手,他们全都活不了。 “离开邯郸?”信陵君强忍着怒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吟着道:“离开邯郸后,我们又能去哪里?魏国回不去了,天下之大,却无我容身之地。” 要是在以前,他还可以回到魏国,虽然处境艰难,魏王很有可能对付他,那毕竟还有余地。眼下,魏王要他的性命,他回魏国的可能性就不存在了,回去就是找死。 此时此刻,信陵君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悔啊,后悔当日未应秦异人的要求。”信陵君打量一眼朱亥,大是后悔。 若当日他答应了秦异人的要求,把朱亥交给秦异人的话,眼下他可以求助秦异人,虽然不一定有用,总比眼下一计无出的好。 朱亥听在耳里,一阵黯然,眼圈儿发红。 朱亥是天下有名的猛士,放眼天下,能有几人能敌?更难得的是,他忠心耿耿,从无二心,信陵君竟然把他当作了货物般,用来交易,这太伤他的心了。 “公子,你快说怎生办吧?”毛公深知眼下留住朱亥的重要性,忙转移话题。 眼下的信陵君处在生死关头,若是再失去朱亥的话,那就是雪上加霜,非死不可了。留着朱亥,以朱亥之勇,还能有一线生机,绝不能得罪朱亥。 “还能怎生办呢?去魏军大营,见晋鄙。”信陵君眉头一挑,如同出鞘利剑,紧咬着嘴唇,一字一句的迸出来。 “……”毛公、薛公、侯赢、朱亥四人瞪圆了眼睛,死命的打量着信陵君,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们集体失声了。 魏王要置信陵君于死地,晋鄙肯定得到了消息,肯定不会放过信陵君。若信陵君去魏军大营,面见晋鄙的话,那是自寻死路,自投罗网。 以毛公、薛公、侯赢和朱亥四人的胆量,也是震惊得失声了,实在是这话太过惊人。 “你们以为本公子是说笑,是吧?”信陵君眼睛一翻,精光暴射,道:“眼下之局,本公子是走投无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没有丝毫退路。退缩是死,前进也是死,左右都是一死,不如死中求生,去魏军搏上一搏。” 信陵君虽是靠养门客起家,他的贤名是被吹出来的,却并非无能之辈,看得很是明白。眼下的他,全是死路,没有一点活路,要想活命,只有一搏。成功了,就活;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反正都是死嘛。 “有理!”毛公、薛公、侯赢和朱亥四人这才反应过来,大为赞成。 “掌控魏军,未必需要兵符,没有兵符一样成。”信陵君咬牙切齿,道:“若是晋鄙这老匹夫胆敢坏我大事,本公子饶他不得!” 语调并不高,却是杀气腾腾,目光如剑,可以杀人。 他虽然没有说会如何对付晋鄙,毛公他们也想得到。 “疯了!真是疯了!”信陵君的想法太过疯狂了,光是想想就让人心惊肉跳,毛公、薛公、侯赢和朱亥,一个劲的在心里惊呼。 “要如何出城?”主意一定,信陵君就在想出城之法。 “公子,若是在往昔,要通过秦军很难。眼下的秦军,实行攻心之策,围城有所放松,给了赵人余地,我们就有机会。”侯赢很有信心。 “那就好。带上爽儿,立时出发。”信陵君没有忘记他的幼子魏爽。 很快的,信陵君、魏爽、朱亥、侯赢、毛公、薛公,还有几个心腹门客,匆匆离了府第,直奔城外而去。 信陵君前脚刚走,廉颇后脚就到。廉颇把情形一查看,大是恼怒:“宫中有耳目!君上啊,如此大事,你叫嚷个甚?” 山东之地,宫中耳目众多,只要有金,没有买不到的消息,哪怕是各国国君爬女人肚皮的次数也能买得到。 XXXXXXXXXX 秦异人住处,秦异人正在照顾赵姬。 “当爹的感觉真好,真幸福。”秦异人拥着赵姬,抚着赵姬的大肚子,一脸的幸福。 “你呀,莫要担心,我没事。”赵姬安慰秦异人道:“大夫瞧过了,还要些时日呢。夫君,你说,我们这孩儿是不是一定了得?这都超月好多时日了呢。” 要是秦始皇的话,岂止是了得?那是非常了得!开创了中国的统一格局,彻底结束了中国的分封分裂分治的局面,让中国第一次成为中央集权的大一统国家。 而且,这种格局一直流传下去,到了现代依然在统持这种大一统。 他的功业,超越了三王五帝。尽管三王五帝为人敬重,儒家尊他们为圣人,然而,他们的功业与秦始皇远远没法比。因为秦始皇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打造出一个疆域极度辽阔的大帝国,让人目眩。 “那还用说,一定了得!”尽管后人在骂秦始皇,骂秦始皇为暴君,依秦异人对战国时代的了解,他深知这多为没有理由的乱骂之言,作不得准。若是真能生出秦始皇那样的伟大英雄,他这个父亲就是睡着了都会笑醒。 “公子,不好了,不好了。”就在这时,只见黄石公和尉缭一头扎进来,冲秦异人叫嚷。 “你快去,必是有大事。”赵姬聪明人一个,她很清楚,若无天大的事情,黄石公和尉缭绝不会冲到他们的住处,打扰两人的温存,忙提醒秦异人道:“你切莫生气。” “放心,我没那么小气。”秦异人抚着赵姬的脸,站起身来,道:“出去说。” 三人出来,秦异人还没有问话,黄石公就沉声道:“信陵君逃了。” “逃了?”秦异人大惊道:“他被围在邯郸城里,怎会逃走?” “公子,是这样的。”黄石公忙解说,道:“我们准允魏王的国书送入邯郸,赵王接得国书后,采纳蔺相如之谋,要杀掉信陵君。却是消息走漏,信陵君先一步逃走了。” “赵丹啊赵丹,这是何等的大事,何等的机密,你竟然走漏了消息。”秦异人一拍额头,叹息一声,道:“怪不得有人感慨,要想知道山东之事,只需要有金就成,哪怕是国君玩女人的次数也能知道。” 平心而论,山东六国不乏人才,有不少很不错的谋划,却往往是还没有执行,就泄露了机密,究其原因,就在于宫中不宁,耳目众多。 “信陵君离了邯郸,扮成赵人,混出了城,秦军锐士没有发现。”尉缭很是惋惜。 为了执行攻心之策,秦军特的放开缺口,让赵人可以出城去打柴禾取暖。眼下是寒冬腊月,若是赵人没有柴禾取暖,必然冻死不少,这于攻心没有好处,秦军也不忍心让他们冻死,这才网开一面。 当然,为了防止意外,赵人出城,必须要经过秦军的检查。 信陵君易容后,秦军没有发现,被他逃走了。再说了,信陵君身边的毛公、薛公、侯赢皆是智士,要应付秦军士卒,还不是问题。 “这都怨我,得到消息迟了些,没能拦下信陵君。”黄石公很是自责。 “这不怨你。”秦异人很是清楚,城里的秘兵得到消息后,再送出来,必然要一个过程。而信陵君急于逃命,行动会异常快捷,无论如何都来不及。 “你们可查清,信陵君逃向何处?”秦异人沉声问道。 “不清楚。”信陵君要逃命,自然要严格保守秘密,只有毛公这样的心腹才能知晓,秘兵不太可能得到消息,黄石公很是无奈。 “信陵君不逃是死,逃也是死,他会怎生做呢?”猛然间,秦异人眼睛一翻,精光暴射,大吼一声:“信陵君真是丧心病狂!”(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追杀信陵君 黄石公和尉缭皆是明智之士,秦异人一句“丧心病狂”提醒了他们,二人猛的醒悟,个个圆瞪双眼,一脸的震惊之色,齐声惊呼:“信陵君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狂妄。” 虽然没有打听出信陵君的动向,不过,秦异人能猜到,信陵君必然是去魏军军营,企图控制二十万魏军。如此举动,太过骇人听闻,即使以秦异人、黄石公和尉缭的胆识,也是一阵阵心惊。 不要说在战国时代,就是在整个中国历史上,敢于如此做的也只有信陵君一人。 “信陵君先是盗兵符,后是去魏军军营,意图不轨,其心可诛,真的是当得丧心病狂!”黄石公脸上的震惊之色未褪。 “他盗兵符是为一己之私,去魏军军是被逼无奈,死中求活,为了活命,仍是为一己之私,就未见如此自私自利之人!兵者,国之大事,公器也!岂能为一己之私而擅动乎?”尉缭感慨万端,差点把脖子摇断了。 后人把信陵君窃符救赵一事吹成了花儿,把信陵君赞美成了圣人,究其实,他不过是为一己之私罢了。当时,他被困邯郸,进出不得,性命难保,唯有控制住魏军,才能解救邯郸之围,他才能建功,捞取美名,为登上魏王之位打下最为坚实的基础。这事,让信陵君捞够了好处,差点登上了魏王宝座。 他之所以没能登上魏王宝座,是因为赵国背叛了他。而背叛他的是平原君,是平原君向赵王建议,信陵君是一个明主,若他当上魏王这对赵国没有好处,赵王采纳了平原君的建议,决心不再支持信陵君。没有了赵国的支持,信陵君也就无能为力了。 信陵君折腾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登上魏王宝座,完全是私心,在整个战国时代,要找一个比信陵君更自私的人,还真是难。 “我得立时去见王将军,要他发兵,追杀信陵君,决不能让他进入魏军。”秦异人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 “公子,这事你就莫要操心了吧。”黄石公捋着胡须,笑呵呵的道:“信陵君虽有狂悖之行,他去了魏军军营,无异于自投罗网,晋鄙一定会杀了他。” 晋鄙是魏王最为忠诚的臣子,他一定不会放过信陵君,信陵君去魏军军营,还真是自投罗网,自己找死,尉缭大为赞成道:“是啊。这事,不劳我们动手,信陵君的头颅就不保了。” 黄石公和尉缭都是千古有名的智士,他们都不相信信陵君会成功,秦异人有些无语,愣了愣,道:“不行。晋鄙一蠢货,很可能被信陵君算计。若是给信陵君夺了魏军,趁势杀来,秦军疏于防范,一定会吃大亏。” 在历史上,信陵君打败秦军,是非常侥幸之举。谁也想不到,信陵君竟然胆大包天到敢盗兵符,杀了魏军主将晋鄙,夺了魏军,率领魏军杀来,打了秦军一个措手不及,这才把秦军打退,解了邯郸之围。 这种事,就算想破脑袋,也不见得能想得到,并不怨王陵。 秦异人最担心的恰恰就是这点,若信陵君真的成功了的话,他率领魏军杀来,一定会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秦异人倒是有心对王陵说,问题是,王陵他会相信吗?这种事儿太过异想天开了,谁信谁是傻瓜。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信陵君击杀的好,追杀信陵君也就成了必然。 然而,就连黄石公和尉缭都不信,二人互视一眼,笑道:“公子,其实我们不必动手的,信陵君也是必死无疑。” 这二人是何等的明智之士,他们都不信,要是秦异人给王陵说信陵君会夺取魏军,会杀来,王陵信了就有鬼了。 “不行!我非要亲眼见到信陵君死去才行!”秦异人深知信陵君狗急跳墙有多么的丧心病狂,信陵君不死,绝不能掉以轻心。 “既如此,公子就快去见王陵将军,请他发兵吧,迟了就来不及了。”黄石公摇摇头,脸上泛着笑容。 在他心里,以为秦异人是多此一举,不过,秦异人主意一定,他就会支持。 “我这就去。”秦异人离去前,吩咐一句:“叫孟昭把护卫准备好,我率他们去见血。” 这些护卫已经训练多时了,却还没有杀过人,没有见过血,不能算精锐。唯有见过血,杀过人的护卫,才是真正的精锐,秦异人自然是不会错过这等良机。 “公子来了,快请坐。”王陵一见到秦异人,就是笑呵呵的,大是欢喜,道:“公子,这攻心之策果是大妙,赵人如今不再那么仇视我们了,有些赵人与弟兄们是有说有笑了,相互打趣了呢。” 相互打趣,这说明赵人与秦军之间已经相当亲昵了,这是好事,大好事,真让王陵欢喜。 “呵呵!”众将一阵畅笑,人人脸上带着笑容。 “将军,我此来非为赵人,而是为了信陵君……”秦异人的话才开了过头,就被王陵打断了。 王陵蒲扇般的大手一挥,如同指挥千军万马,笑呵呵的道:“公子放心,信陵君刁难过公子,只要城破了,他就逃不掉的。要是公子实在是不想放过他,我这就派人命赵王交出信陵君。不过,如此做的话,可能会影响攻心之策。” 信陵君被困在城里,秦异人之所以没有命赵孝成王交出信陵君,就是不想影响到攻心之策。若是秦军要赵王交出信陵君的话,这事一传开,赵人就会想,秦人心胸狭隘,不足信,会对攻心之策产生不利影响。 再者,秦异人命姚贾盯着魏国王宫,若是兵符被盗,可以半道伏击,秦异人相信可以阻止信陵君窃符。 这点,进行得很顺利,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信陵君被迫无奈之下,会狗急跳墙,有如此病狂的举动,仍是不顾一切,赶去魏军大营,想要挟持魏军。 秦异人忙打断他的话,直道来意:“……信陵君已经离开邯郸,直奔魏军军营……” “哈哈!”秦异人无比认真严肃,一本正经,然而,众将却是当笑话听的,无不是大笑。 “公子,你真能说笑。”心直嘴快的桓齮更是直来直去,把众将的心思说出来:“信陵君他要敢去魏军军营,晋鄙还不杀了他?他这是自寻死路,断不会去魏军军营。” “是呀。”蒙骜附和一句,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 “我说的是真的。”秦异人很无语,要是再告诉他们,信陵君此去很可能会杀掉晋鄙,还不把他们笑死? “真的,真的。”桓齮他们齐声附和,却是个个大摇其头,一副你说是啥就是啥,我反正不信就是了。 “我……我……”秦异人能说会道之人,就从未如此这般结巴过。 他真想告诉王陵,信陵君企图杀掉晋鄙,企图夺取魏军,率领魏军打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真要说出来,必然又是给当笑话处理掉了,还会越来越离谱。 “王将军,我与信陵君有私仇,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请给我一支军,我这就去追杀信陵君。”想了想,秦异人还是往私仇上扯比较好。 果然,王陵一副“你终于说实话”的表情,笑道:“行,就派蒙武率百人随公子前去吧。” 蒙武与秦异人交情极好,两人无话不说,派出蒙武,很卖秦异人的面子了。 “王将军,我还要借个人,我要借王翦。”秦异人点点头,道:“朱亥难以对付,有王翦在就不是问题了。” 朱亥神勇,难以对付,若是有王翦随行,一切都不是问题了,秦异人想得很周到。 然而,王陵却是一口拒绝:“公子,这可不行。王翦是铁鹰锐士的侨侨者,非紧要关头不能出动,还请公子见谅。” 铁鹰锐士是何等的重要,不需要说的,那是秦国的宝贝疙瘩,不到生死关头不会出动。就是当着秦昭王的面,王陵也敢如此说。 “没有王翦,朱亥难对付。”秦异人坚持。 “公子,你要知道,大秦无私仇,无私怨,按理我当不予发兵。公子要了结信陵君,我发兵一百,已是触犯了秦法,若是再把王翦给你,我只怕这位子难保。”王陵脸一肃,一本正经的道。 这不是王陵不想帮秦异人,而是他已经做得够好了,不能奢望他做得更好。 秦国没有私仇,没有私怨,更不能因为私仇而出动军队,这是触犯秦国律法的。而且,秦国律法是轻罪重罚,即使一件小事,也会获重罪,王陵要是出动王翦这个铁鹰锐士的话,即使以他的权势也难保了。 “你……”若是信陵君成功的话,对于秦军必然是一场灾难,秦异人没有信心能说服王陵,秦异人真想扇王陵两个耳光。只是,他很清楚,王陵已经搬出秦法了,即使他再说,也没有用,只得就此打住,道:“那就这样吧。” “蒙武率领一百秦军锐士,再加上我的一百多护卫,共计两百多人,追杀信陵君,应该够了吧?”秦异人在心里嘀咕:“即使朱亥再勇猛,也难以抵挡吧?” 朱亥的神勇,秦异人亲眼见识过的,不过,有道是好汉难敌四手,朱亥再厉害,秦异人就不信,两百多人还收拾不了他? 秦异人不再犹豫,命蒙武带上人,率领护卫,驰出秦营,追杀信陵君去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朱亥神威 “该死的魏王,你怎能如此狠心,置我于死地?”信陵君一边策马疾驰,一边诅咒。 此时的信陵君,完全没有了公子的风度,惶惶然如同丧家之犬,脸孔扭曲,不成人形。 毛公、薛公、侯赢三人紧闭着嘴唇,没有说话。此时的信陵君正在火头上,谁要是说话,就是找不痛快。 然而,仍是有人问话,这就是心直嘴快的朱亥了。 “公子,我们真要去魏营?”朱亥终于忍不住了,试探着问道。 “怎么?你怕了?你怕死?”信陵君眼睛一翻,厉芒闪烁,目光如剑,在朱亥身上刮来刮去,恨不得把朱亥刮碎。 “怕?我朱亥还未怕过呢。”朱亥一愣,随即胸一挺,极是自得,他胆量过人,生就一颗豪胆,这辈子还没怕过。 “只是,我们这几个人去魏营,还不给剁碎了?”朱亥把随行之人一打量。 跟着信陵君的,除了毛公、薛公、侯赢和朱亥这四人外,还有四个心腹门客,到眼下没有抛弃他的门客,也算难得了。 加上信陵君和魏爽,一行共计十人。 凭他们这区区十人,去魏**营,还不给晋鄙剁碎了?那可是整整二十万魏军,就算一人一口唾沫,也足以把信陵君一行人淹死。 “你要是怕,就莫要跟来。”信陵君正在火头上,朱亥的置疑,让他很是生气。 “公子到哪,我就跟到哪。”朱亥的忠心勿用置疑。 “公子,我们到了魏营,该当如何做?”侯赢知道信陵君对朱亥多有成见,不再如往昔那般信任朱亥,忙转移话题。 信陵君之所以不再如以往那般信任朱亥,是因为秦异人的离间计见效了。 “是呀,我们得谋定而后动。”毛公和薛公忙附和一句。 他们也是心中没底,这事一定要有好的谋划,要不然,就是万劫不复。 “你们不消担心,这事我已经有数了。”信陵君一裂嘴角,冷笑道:“晋鄙这老匹夫,就是一条忠犬,忠于魏王,一点不把我放在眼里,本公子早就在琢磨他了,对他的性子一清二楚。此人虽然忠心卫主,却是愚蠢。” 说到这里,略一停顿,道:“我若去了魏军,看上去是死路一条,却不尽然,只要我利用得好,必然可以死中求活。晋鄙一见到我,不会在第一时间杀我,必然要羞辱我,取笑够了,才会杀我。这就是我的机会。” 盯着朱亥,道:“到时,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到身边来。晋鄙一定会先缴了你的双锤,这不要紧,你袖中还有一柄金锤,晋鄙一定不防,你趁势击杀他便是。” “杀晋鄙?”朱亥一张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毛公、薛公和侯赢也是步了朱亥的后尘,三人张大了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集体失声。 这太疯狂了! 晋鄙是魏国的上将军,位高权重,信陵君要杀他,这本身就足够疯狂了! 更别说,信陵君要在魏军军营中堂而皇之的杀晋鄙,还有比这更疯狂的吗? “咕咕!”朱亥、毛公、薛公、侯赢四人嘴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响声,如同打鸣的公鸡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 “真要杀?”过了老半天,朱亥这才反应过来,仍是一脸的不信之色。 “我的话,你不听了,是不是?”信陵君狠狠瞪了一眼朱亥:“是不是想投秦异人了?他是秦国王孙,我是落魄公子,朝不保夕,你是不是要离我而去?” 此时的信陵君如同疯狗,不可理喻,乱咬人,竟然对朱亥如此说话,这是他不再信任朱亥的标志。在此之前,他虽然不信任,却是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这话太伤朱亥的心了,朱亥委屈得紧,虎目中泪光闪烁,很是气愤,道:“公子,我朱亥的忠心,天地可鉴,若公子不相信我朱亥,只管打杀便是,我绝不还手。” “你以为……”信陵君眼睛一瞪,眼里凶光闪烁,就要发作。 毛公忙拦住,道:“公子,万万不可。朱亥忠心耿耿,绝不会有心。” 薛公忙压低声音,在信陵君耳边轻声道:“此行所谋甚大,无朱亥不能成呀。” 魏军军中就是虎潭虎穴,藏龙卧虎,晋鄙当了多年的上将军,必然会有一批死士追随他。若是晋鄙被杀,这些死士反扑,没有朱亥镇场,信陵君他们必然是凶多吉少。 信陵君猛的醒悟,强忍着怒气,道:“这次暂且饶过你,若是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他的怒气刚刚压下,立时被另一件事勾得怒火万丈。 “得得!”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 “有人。”信陵君眉头一掀。 “蹄声虽然急促,却是紧凑,富有节奏,没有乱象,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朱亥的耳音极好,双耳一竖,听得明白。 “会是谁呢?”信陵君预感到不妙,道:“不会是追本公子的吧?谁会追本公子?” 他不会怀疑朱亥的耳音,既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很可能是冲他来的。然而,他却是纳闷了,这是谁呢? 赵军?不可能的事。只要离了邯郸,赵军就不会追杀他,因为赵国自顾不暇。 不是赵军,他还真想不明白了。 “是秦军!” 就在这时,朱亥一脸的惊讶。 “秦军?” “秦军怎么来了?” 信陵君一行是秘密出城的,他们的动向,谁都不知道,秦军怎会出现在这里? “是异人公子。”朱亥的话更加让人震憾。 “秦异人?他怎会来?”信陵君想不明白了。 他的行踪极密,就是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秦异人却是追来,他要不奇怪都不成。 “有人告密!一定有人告密!”魏爽突然间,扯起嗓子惊呼一声。 信陵君的动向如此机密,却给秦异人知道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告密,舍此不会有第二种可能性,信陵君阴沉着脸:“是谁?是谁?”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朱亥身上。 这些人里面,就朱亥与秦异人的关系最近,秦异人多次表现出要招揽朱亥的意思,这让信陵君早就在怀疑两人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他绝对想不到,这是秦异人猜出来的,他不怪到朱亥头上就不正常了。 “魏无忌,休走!”秦异人的喝斥声响起,只见秦异人率领两百多人飞也似的冲来,杀气腾腾,一副不把信陵君弄死不罢休的样儿。 “公子,快走!”毛公忙催促。 “秦异人,你怎生知道的?”信陵君却是一拉马缰,略微放缓,大声问道。 要不把告密的人找出来,他绝不罢休。 这不是昏头了吗?问秦异人,秦异人会告诉你吗? “本公子能掐会算,扳着指头一算,就知道你此时此刻会出现在此地。”秦异人才没有做好人的觉悟。 “你……”信陵君扭过头,瞪圆眼睛,死盯秦异人,没有放过一点细节。 只见秦异人的目光从他的门客和毛公、薛公和侯赢身上掠过,就是没有看朱亥,正眼也没有瞧上一眼。 “朱亥,果然是你!”信陵君猛的扭头,冲朱亥怒吼一声。 “公子,什么是我?”朱亥彻底糊涂了,一张巨口阔嘴张得老大,跟血盆海口似的。 “就是你走漏的消息,莫以为本公子不知。”信陵君沉声喝道。 “不是朱亥。”秦异人已经听见了,为朱亥辩解一句。 “公子,你听见了吗?异人公子说不是我。”朱亥正找不到分辩之词,忙以秦异人说事。 秦异人为朱亥分辩,那是没安好心,朱亥如此一说,就是越描越黑了。 “你们演得真好,可惜,本公子的眼睛是雪亮的,绝不会信!”以信陵君的想法,这是秦异人和朱亥串通好了糊弄他。 “朱亥,好好好!亏得本公子视你为手足,你却如此背叛本公子。你走!你滚!”信陵君吼得山响。 “公子!”朱亥一声大吼,如同惊雷炸响,震人耳膜,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顺着脸颊滚了下来:“朱亥之心,可表天日!若公子不信,朱亥就挖出来给公子瞧瞧,是不是黑的?” “朱亥,魏无忌走投无路了,你跟着他是自寻死路,离他而去吧。”秦异人大是欢喜。 为了得到朱亥,秦异人是费尽了周章,终于到了二人反目之时,秦异人仿佛已经在想着朱亥向他效忠的事儿了。 “公子,不论你信不信,朱亥问心无愧。”朱亥冲信陵君一抱拳,道:“公子,快走。朱亥这就去拦住他。” 也不管信陵君说话,一拍马背,挥着一对巨锤,对着秦异人他们就冲了上来。 “哼!”信陵君冷哼一声,脸扭到一旁,讥嘲道:“还假惺惺的作态。”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只见朱亥冲上来,手中巨锤对着秦军锐士就砸了下去,一个秦军锐士躲闪不及,给砸成了肉饼。 “朱亥,你这是何苦呢?”秦异人脸上变色,大声喝斥,道:“魏无忌弃你,而不是你弃魏无忌,你何苦执迷不悟?” “异人公子,我敬你,叫你一声公子,可我这锤不认得你。”朱亥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道:“我朱亥重信义,一诺既出,五岳为轻,虽然公子多有误解,我朱亥绝不能在公子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弃公子而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晋鄙 什么叫重然诺?什么叫义气深重?什么叫够意思? 这就是! 朱亥不是说说,而是做到了! 信陵君都在赶他走了,而他仍是不离不弃,愿为信陵君死,这是何等的让人敬重! 若朱亥眼下离开,不会有人指责他,只会理解。然而,他不离不弃,让人肃然起敬。 要知道,信陵君眼下处于人生的最低谷,最为落魄之时,魏王、赵王、秦异人都要弄死他,信陵君最是需要帮助。朱亥坚持要追随信陵君,其品格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信陵君靠以养门客而起家,养门客数千,到头来,能追随他的不过数人罢了。就是这数人,若是信陵君赶他们走,他们能否留下来就两说了。 “真豪杰!” 秦异人、黄石公、尉缭、蒙武,还有一众秦军锐士和护卫看在眼里,齐声赞赏。 “公子,若是能让朱亥归心,会有莫大的益处。”黄石公眼中精光闪烁,冲秦异人笑道:“公子早就在打朱亥的主意,公子真是好眼光!此人忠心耿耿,可以把后背交给他!” 黄石公这话说得太对了,象朱亥如此忠心耿耿的人物,可以共生死,完全可以把后背放心的交给他。 “朱亥,你固然让本公子敬重,不过,你坏了本公子的大事,本公子也不会客气。”秦异人虽然很不想,却很清楚,要想干掉信陵君,必须得先过朱亥这一关,脸一肃,沉声喝道。 “公子不必客气,尽管下手便是,朱亥不会怪公子。”朱亥打量一眼秦异人,很是感动。 若是换个人,压根儿就不会与朱亥废话,直接下手便是。 “放箭!”秦异人右手一挥,大声下令。 朱亥是天下少有的猛士,与他玩近战,那是在找死,秦异人可不想作无谓的牺牲,用最有效的办法来对付朱亥,那就是放箭射杀。 秦军锐士和一众护卫弯弓搭射,对着朱亥放箭。 秦异人重点关注他的护卫,只见个个弓开如满月,箭出如流星,极为了得,大是满意:“花了本公子重金,总算没白费。” 为了训练这些护卫,秦异人是不惜重金,花费用小。付出总是有回报的,眼下这些护卫极为骁勇,身手很不错,离铁鹰锐士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离铁鹰剑士已经很接近了。 要是放在秦军中,亦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来得好!”朱亥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手中巨锤挥动,上下翻飞,密不透风,箭矢被砸落。 朱亥的巨锤份量不轻,好象面盆似的,占了不小的空间,危急时刻可以当盾牌用。尤其是他这样的猛士,身手极为了得,舞动起来,比起盾牌还管用。 “了得!”秦异人赞不绝口:“朱亥就是朱亥。” “可惜了,若是王翦来了,就轮不到他耍威风了。”蒙武慨叹一句。 信陵君一边逃跑,一边打量,把朱亥的举动看在眼里,大是惊讶,心中暗自嘀咕:“难道我错怪他了?” 若是朱亥有二心,朱亥断不会如此拼命,亲冒矢石。 “就算他没有二心,我错怪他了,事已至此,我总不能厚颜求着他吧。”信陵君是含着金勺出生的,高高在上,他太傲了,明知是错了,也不愿低头。 “哎!”侯赢、毛公和薛公长叹一声。 他们很清楚,信陵君的话太伤人了,令朱亥大是委屈。朱亥之所以如此做,那是他在“全义”,是在回报信陵君对他的知遇之恩。回报完了,朱亥会何去何从?不管如何,不可能再回到从前那般了。 “朱亥,你以为你能拦住本公子?”秦异人没打算和朱亥多加纠缠,大声下令,道:“蒙武,你拖住朱亥。记住,不要与他近战,拉开距离放箭便是。” “公子放心吧,我明白。”蒙武精明人一个,当然看得明白,这是对付朱亥最好的办法。 “走!”秦异人一挥手,率领护卫,绕过朱亥,直奔信陵君追去。 “休走!”朱亥再与蒙武纠缠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当机立断,一拍马背,转身走,朝信陵君追去。 “追!”蒙武二话不说,一声令下,率领秦军锐士,紧追不放,不住放箭。 “死活不论,给我杀。”秦异人紧追信陵君,大声吼道:“放箭!” 若不是信陵君有如此疯狂的举动,想要夺取魏军的话,秦异人还不至眼下对付他。正如王陵他们不把他放在心上那样,信陵君不过是一个公子,无权无势的,有他不多,无他不少。 眼下的信陵君已经丧心病狂了,想要夺魏军,只要阻止他就行,至于是生是死,一点也不重要。 “咻咻!”护卫们弯弓搭箭,箭如流星般,对着信陵君射去。 “秦异人,若是本公子逃过这一劫,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信陵君恨得牙根发痒。 “是你先招惹的本公子,就算你想罢休,本公子还不准呢。”秦异人沉声喝道。 是信陵君为吕不韦出主意,率先对付秦异人的。自此以后,两人你来我往的交手多次,这怨越来越多,两人早就成了死仇。 再说了,信陵君一心要与秦国作对,秦异人能放过他吗? 信陵君胯下坐骑中箭,悲嘶一声,摔倒在地上,信陵君从马背上摔下来,疼痛不已,惨叫出声。 “公子。”朱亥飞马赶来,右手一伸,一把抓住信陵君腰间,把信陵君象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放到马背上。 “你……”若不是朱亥及时赶到,信陵君一定是在劫难逃,面对朱亥,信陵君不知从何说起,唯有闭嘴的份。 “朱亥坏我大事。”秦异人咬牙低吼一声。 “放箭!放箭!”紧接着,秦异人便下令。 “咻咻!”箭矢如雨,对着朱亥便射去。 “接着!”朱亥右手抓起信陵君朝侯赢抛去。 信陵君在半空手舞足蹈,吓得不轻,一个劲的骂朱亥,这是要他的老命。好在,侯赢把他接得稳当,放到马背上,信陵君一颗悬着的心,方才落回肚里。 “来吧!”朱亥一点也不慌乱,舞着一对巨锤,把箭矢砸飞。一轮箭矢下来,竟然伤他不得。 “射马!”黄石公沉喝一声。 朱亥太难对付了,要想射伤射杀他,难度太高了。射他的马匹,不失为一条好计,秦异人大为赞成,一声令下,箭矢如雨射去。 “异人公子,你真狠。”朱亥大吼一声,一拉马缰,疾驰而去。 朱亥的身手再了得,在箭矢如雨的情形下,能保得自己万全就不错了,哪里还能保护得了战马,不再纠缠,方是上上之策。 “此人有毅力,当机立断。”尉缭很是赞许。 秦异人吼得山响,率人追去。距离一点点的拉近,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就在这时,却是传来信陵君的欢呼声:“魏营到了!魏营到了!” 魏营就是鬼门关,此次所谋之事能否成功,谁也没有一点成算,把信陵君的欢呼声听在耳里,毛公、薛公、侯赢三人心惊肉跳。 “站住!”魏营里立时冲出一队魏军士卒。 “我是信陵君,快让我进营。”信陵君焦虑不已,回头一瞧,只见秦异人离他不远了。 “信陵君?你真是信陵君?”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士卒之口,人人一脸的惊奇。 魏王要信陵君小命的事儿,已经传遍魏营了,信陵君赶到魏营,这不是自投罗网,自己寻死吗? “真是信陵君。”有一个士卒把信陵君一通打量,一阵狂喜,大吼道:“是信陵君!是信陵君!我们立功了!立大功了!” 信陵君是死罪,他们抓住信陵君就是奇功一件,谁能不喜? “抓住他!”一群士卒仿佛吃了蜂蜜似的,欢喜不已,蜂涌上来,要把信陵君拖下来。 “住手。我是堂堂王孙,即使我有罪,也不是你们这脏手能碰的。我要见晋鄙。”信陵君沉声喝。 “你还敢横?”士卒很是不爽。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这理。信陵君再怎么着,也是魏国王孙,身份地位非同小可,比他们这些出身低贱的王孙高得太多了,只得停了下来。 “走!”信陵君一夹马背,对着魏营就冲了过去。 “拦住他。”秦异人率人冲来,大喝一声,道:“魏无忌冒犯本公子,本公子要亲手砍了他的头颅。” “秦军?”魏军士卒一见秦异人一行人冲来,大是惊恐,发一声喊,风也似的回营里去了,把营门关起,如临大敌。 他们是谈秦色变,乍见秦异人率人冲来,还以为是秦军来攻,个个心惊胆跳。 “快,去禀报上将军,虎狼秦人攻营来了。”魏军士卒吓得不轻,谎报军情。 立时有人去禀报晋鄙。 晋鄙正在中军帐中饮宴。他这上将军,做得实在是太悠闲了。自从大军驻扎在赵魏边境起,他这个上将军就没有事儿可做了,除了饮宴作乐外,他都不知道时日怎么打发。 偶尔,他也一时兴起,率人出营去打打猎。大多数时间,还是窝在中军帐饮宴作乐。 “禀上将军,信陵君来了。”一个亲卫快步进来禀报。 “什么?什么?信陵君来了?”晋鄙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信陵君要是到魏营,那是自己找死,打死晋鄙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上将军,别来可好?”信陵君的声音响起,在朱亥和毛公他们的簇拥下,大步而来,压低声音,冲朱亥,道:“直接打杀便是。” “真是信陵君!你来得太好了!给我拿下!”晋鄙听清楚了,又是狂喜。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功劳啊。 “禀上将军,秦军攻营了!”又一个亲卫快步冲进来,惊惶不安,叫嚷起来。 “什么?什么?秦军攻营了?”晋鄙心头狂跳,手一颤,手中的青铜酒爵掉在地上,酒水四溅。(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袖中金锤 魏国本是战国初期的霸主,自从秦国崛起后,魏国就遭到秦国的进攻,丢失了大片的土地城池,不得不把都城从安邑迁到大梁,为的是避秦祸。 乍闻秦军攻来的消息,这对于晋鄙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当头一棒,当场就傻了。 对于秦军,谁个不惧?哪个不怕? “就你这样,也配做上将军,真是丢大魏的脸!”信陵君把晋鄙惊慌失措的样儿看在眼里,大是鄙夷。 他却忘了,他对秦国一样是怕得要死,只是大哥在说二哥,鼻子在说眼窝,自己不觉得。 “上将军,该怎生办?”亲卫惊惶失措,完全没了主意。 “快,传令,紧守城池,不得出战。”晋鄙这才惊醒过来,慌里慌张的问道:“秦军几多?” 已经发布命令,这才想起问秦军的人数,真是乱盖,哪有这样的上将军。 “只发现一小队,不过两百来人。”亲卫忙禀报,再加上妄自猜测:“这一定是秦军的斥候,秦军主力就要来了!就要来了!” “对对对!”这完全是猜测之词,晋鄙却是一颗头颅点得跟啄米的小鸡似的,一个劲的赞成,道:“准是这样!准是这样!” 不求实际,不仔细查探军情,想当然而然之,这就是魏国被秦国压着打的原委所在。 “看住信陵君。”愣了一阵,晋鄙这才想起,他这个上将军应当去查看一番,命令亲卫把信陵君看住,这才带着人快步而去。 一群亲卫把信陵君一行人围在中间,朱亥想要下手击杀晋鄙也不可能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晋鄙离去。 “该死的秦异人,你坏了本公子大事。”信陵君在心里大骂秦异人。 若不是秦异人追来,惹得晋鄙前去查探军情,他就有机会击杀晋鄙了。 晋鄙忍着一阵阵心惊,来到营门旁,登上哨亭,瞪圆眼睛,朝外一瞧,只见秦军不过两百来人,暗松一口气,扯起嗓子问道:“不知秦军为何来攻?” 我追信陵君的,什么攻营不攻营?秦异人颇为惊讶,转念一想,立时有了主意,道:“来人可是晋鄙将军?” “正是老夫。”被虎狼秦人记住了,那可不是好事,晋鄙强忍着心惊,问道:“不知你是何人?” “我是秦国王孙异人。”秦异人大声回答。 “原来是异人公子。晋鄙这里有礼了。”晋鄙一张古铜色的脸上立时泛起笑容,很是亲切,就是见到老祖宗也不过如此,抱拳冲秦异人见礼:“不知异人公子率人前来,有何要事?” “晋鄙,你听着,魏无忌与我有深仇大恨,我要杀他报仇,你把信陵君交给我,我就离开。”秦异人沉声喝道,吼声如雷。 一定要在气势上压住晋鄙,才能逼他交人。 “信陵君?”晋鄙惊讶不已,又是暗中松口气,原来不是攻营,只是追杀信陵君,晋鄙的惊惧立去,又是神气活现了,道:“异人公子,这事儿不好办啊。信陵君是大魏的罪人,他犯了死罪,得由大魏正法。” 杀掉信陵君,这是天大的功劳,晋鄙岂能把这功劳拱手相让? “晋鄙,你听清了。魏无忌做了赵国上将军,与大秦为敌,本公子这是为大秦除奸,你不交出魏无忌,就是与大秦为敌,后果你想得到。”秦异人的声音很冷,如同来自九幽地府,很有威慑力。 果然,晋鄙神气活现的样儿荡然无存了,沉吟着道:“异人公子,这可不好办啊,能不能通融通融。” 信陵君本是魏人,当了赵国的上将军,这是秦国的死对头,秦国追杀他也在情理中,晋鄙就是有心想不交也不成了。只是,要他交出信陵君,就是失去天大的功劳,他能甘心吗? “没得通融。”秦异人沉声道。 “异人公子,给你头颅行不行?”晋鄙想了想,仍是不想放弃这功劳。 只要信陵君死了就成,给头颅也不是不行。 秦异人还没有说话,只听晋鄙又道:“异人公子,想那魏齐,得罪了范睢,不是交头颅就成了么?我们依此例,可好?” 魏齐差点害死范睢,范睢复仇时,秦昭王一纸国书,追得魏齐无路可逃,最后不得不自己抹了脖子。魏王为息秦昭王之怒,命人把魏齐的头颅送到秦国,这事才算平息。 依照这先例,可以让晋鄙得到功劳,又可以平息秦国的怒火,一举两得。 “公子,可以趁机向晋鄙要些好处。”黄石公精明人一个,立时提醒秦异人。 “是呀。”尉缭很是赞成这提议,道:“晋鄙想立功,若公子给他这机会,他一定很欢喜,公子趁机要好处,他一定会给。” 这绝对是捞好处的良机,秦异人沉吟,道:“晋鄙,你要是答应我几个要求,我可以准许你的请求。” “异人公子,请讲!快快请讲!”晋鄙大喜过望。 若他杀了信陵君,既可以立功,还可以用来吹嘘,表忠心,以后就更得魏王的宠信了。 更别说,他用信陵君的头颅,平息了秦国的怒火,这又是一功,他真的是很欢喜。 “第一,你不能与信陵君多废话,直接杀掉。”秦异人提条件了。 “这……”这条件也太轻松了,轻松得晋鄙有些难以置信,张口结舌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定!一定!” “异人公子,为何要如此?”晋鄙又是好奇心大起,大声问道。 这问题不仅仅晋鄙好奇,就是黄石公和尉缭,还有蒙武他们也很好奇。 “这就是我要你做的第二件事,你切记切记,莫要靠近那个朱亥,他袖中有一柄金锤,若你靠近了,他会暴起发难,击杀你。”秦异人沉声道。 只要晋鄙不与信陵君废话,直接击杀;不靠近朱亥,晋鄙也就不会死。晋鄙不死,信陵君就不会夺取魏军,对秦国没有威胁了。 其实,晋鄙的死活,秦异人才不关心,只是,晋鄙眼下还不能死,需要他来控制魏军。 “他会击杀我?”晋鄙差点失笑出声,他是当笑话听的,并且是当最好笑的笑话听的。 好在他反应快,没有说出来,而是一个劲的道:“异人公子放心,我一定照你说的做!一定照办!” “你记住,切记切记。”秦异人仍是不放心。 “一定,一定。”晋鄙应声虫似的,重重点头应承。 “你斩杀信陵君,是奇功一件,我成全你。不过,这得看你能出什么样的价钱?”秦异人开始捞好处了。 “异人公子,你请放心,我绝不与秦国为敌。”晋鄙是巴不得远离秦军,躲得越远越好。 “不够。”秦异人摇头。 “粮草,五万石。”晋鄙不得不给出实际的好处。 粮草对于秦军来说,太需要了。秦军劳师远征,粮草全靠从秦国运输,若是能就地筹措到粮草,这对秦军来说,有着天大的好处。 “二十万石!”秦异人狮子大开口。 “异人公子,这太多了吧?”晋鄙暗暗叫苦。 二十万石,不是小数目了,是魏军粮草的一半。 “信陵君是魏国王孙,他做赵国上将军,与大秦为敌,魏国还想置身事外?”秦异人沉声喝道。 不管怎么说,信陵君是魏国王孙,他做赵国上将军与秦国为敌一事,魏国会被迁连。晋鄙语塞,道:“就依公子,二十万石粮草,明日送到。” 为了息事宁人,晋鄙是巴不得立时了结这事。 “还有,割地二十城。”秦异人仍是没有满足。 “异人公子,这事我作不了主,得向君上禀报。”晋鄙微一沉吟,道:“不过,异人公子莫要担心,我想君上一定会允准。” 魏王胆小怕事,谈秦色变,这条件他一定会接受。 “以一将死之人换得如此好处,公子了得!”黄石公、尉缭、蒙武冲秦异人一竖大拇指,赞不绝口。 信陵君反正都是要死的,用来捞了这么多好处,的确是了得。尤其是二十万石粮草,这对于秦军来说,是雪中送炭,太需要了。 “我等着魏无忌的头颅。”秦异人没再提条件了。 能捞到这么多好处,已经很不错了,再捞也捞不了什么好处,见好就收。 “公子,请等着。”晋鄙大是放心,终于把这事了结了,喜滋滋的离去。 斩杀信陵君,是一件大功;再平息秦国怒火,又是一件大功,今儿在中军帐饮宴,就捞到两件天大的功劳,晋鄙大是欢喜,走路都在飘,如同踩着风火轮似的,风风火火直奔中军帐而去。 “晋鄙来了,你做好准备,一有机会就出手。”信陵君在朱亥耳边轻声道。 朱亥没有说话,重重点头。 信陵君的盘算很好,却是给晋鄙的话吓了个半死。 “信陵君,你来大营,是要杀我,是不是?”晋鄙快步进来,冲信陵君劈头盖脑的喝问,喝声如雷。 “你……你怎么知道?”信陵君彻底傻了,一双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信陵君要杀晋鄙,夺魏军,这事极为机密,按理说,晋鄙不可能知道。偏偏晋鄙就是知道了,还当场叫破,这对于信陵君来说,那是五雷轰顶。 然而,还有让信陵君更加害怕的,只听晋鄙冲朱亥,道:“你叫朱亥,是吧?你袖中有柄金锤,是吧?” 朱亥袖中金锤,是绝密,知者极少,也是信陵君此次的最后依仗。连这都给晋鄙知道了,信陵君只觉天旋地转,都快晕过去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信陵君夺军(上) 信陵君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行此潞着,击杀晋鄙,夺取魏军,竟然被晋鄙当面叫破,还有比这更让他心惊肉跳的吗? 绝对不会有了! 这已经够让信陵君失望透顶的了,然而,还有让他绝望的事儿,那就是晋鄙连朱亥袖子里的金锤这等机密事儿都知道,信陵君那感觉就象被雷劈中似的——直接就傻了。 不仅信陵君如此绝望,就是毛公、薛公、侯赢他们也是绝望,人人暗自叹息,在心里不甘的大叫。 朱亥一双眼睛瞪得象铜铃,死盯着晋鄙,愣愣的问道:“你怎生知晓?“ “异人公子告知我的,看来是真机了。”晋鄙把朱亥一打量,微微点头,嘲笑道:“信陵君——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打我的主意,想要击杀我,你是妄想。“ “少了!完了!全完了!想不到我信陵君竟然落得如此下场。秦异人,你这手好狠啊,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信陵君在心里把秦异人的老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 若不是秦个人的话,信陵君一定还如历史上那般,混得风生水起,在赵国很受礼敬,为天下所重,哪会象眼下这般”惶惶然如同丧家之犬。 这已经够让信陵君痛恨秦异人的了,更让信陵君痛恨无己的是,秦异人竟然把这等机密事儿说出来,让信陵君彻底绝望。 晋鄙把信陵君那副绝望样儿之在眼里,一裂嘴角,讥嘲道:“信陵君,就算你有如此不轨企图,可是,本将是那么容易杀的吗?本将征战一生戎马数十载,刀山火海见得多了。你一定以为,凭这傻大个,就能成事,是吧?本将就是站到他面前,他也奈何不得本将。” 晋鄙是老将,戎马数十载,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少在死人堆里睡过觉,在血海里洗过澡,他什么惊险的事儿没经历过? 一场刺杀,他还真不不在心上。 更别说,他武艺高强,身手了得,是有数的猛士,就算面对面与朱亥单挑,他也不惧。 晋鄙大步来到朱亥面前站定,一双巨睛瞄着朱亥,一脸的戏谑,冷笑道:“把你金锤拿出来,让本将瞧瞧你如何击杀本将?” “呵呵!”晋鄙的那些亲卫发出一阵畅笑声,打量着朱亥就象在看猴跳圈似的。 他们对晋鄙的身手有着绝对的信心,他们还真不把朱亥放在眼里。 不说别的,两人的身材都差不多高大,如同铁塔似的站在一起,还真难分出高下。 “这......”信陵君眼睛一亮,一双手紧握成拳,紧张得差点窒息。 他原本已经绝望了,谁也想不到的是,晋鄙自恃勇武,竟然要与朱亥叫板站到朱亥面前,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又让信陵君看到了希望。 不仅信陵君紧张万分,毛公、薛公和侯赢,哪一个不如是呢?他原本以为死定了,谁知竟煞有如此转机,晋鄙自己送上门来。 “快杀啊!快杀啊!”信陵君、毛公、薛公、侯赢他们在心里一个劲的叫嚷。 让他们失望的是,只见朱亥畏惧万分,眼里尽是惊惧之色,脸孔有些扭曲,结结巴巴的道:“你莫过来!莫过来!你再过来,我可要拼命了。” 嘴上说要拼命,他那畏怯的后退,已经出卖了他。 “哈哈!”晋鄙大笑不巴,极是畅快仿佛这是他这辈子最为快活的时刻了。 想想也是,一个处心积虑要想杀自己的人,面对自己时,却给自己的“王八之气”震慑得心惊肉跳,不住后退,说话都结巴了,这样的人也配做剩客? 还有比这更让晋鄙快活的吗? “该死的!朱亥,你这没用的蠢货!我白养你了。”信陵君看在眼里,大是气愤,在心里把朱亥骂得一无是处。 朱亥是他最大的希望所在——不要说暴起发难,就是面对晋鄙的勇气都没有,还有比这更让信陵君失望的吗? “哎!不是成事之人啊。”毛公、薛公看在眼里,不住摇头,彻底死了心。 侯赢却是眼睛放光,若有所悟,他与朱亥是知交,对朱亥极是了解,他发规一个异常处——那就是朱亥虽是一副惊惶样儿,却是引得晋鄙离那些亲卫越来越远。 “朱亥,你这没用的东西,只配屠狗,不足成事!”侯赢扯起嗓子,大声喝斥——道:“你打啊!快打啊!” “我......”朱亥想要分辩,却是嘴唇蠕动,难以成言,惊惧之色更浓了。 “哈哈!“晋鄙听在耳里,笑得更加快活了,指着朱亥嘲笑,道:“原来你就是大梁城里那个狗屠。信陵君真是瞎了眼,把你这种无用的屠狗辈当作座上佳宾。 你只配屠狗!也敢妄想天开,竟要杀上将军,不自量力。“ 说到此处,扭过头,冲信陵君,以老冇子教训上儿子的口吻,道:“信陵君,你瞧见了吧?这就是你礼贤下十结交的猛十——际——他也配称猛士?你这眼光啊,实在走……”摇摇头,后面的话都懒得说了。 信陵君的脸刷的……下就红了,赛过了鸡冠,晋鄙的话让他无地自容。 “你休要侮辱我,我与你拼了。“朱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右手紧握成拳,对着晋鄙就砸了过去。 “来得好!”晋鄙一点也不惧,蒲扇般的左手一伸——紧握住朱亥的拳头,用力一扳,朱亥一声惨叫,身子倾斜。 “力气尚可,却不够。”晋鄙脸上的鄙夷之色更浓了。 “轻点,轻点,你弄疼我了。“朱亥惨口连连,如同杀猪似的。 “丢死人了。本公子真是瞎了眼,竟然视你这种无用之人为座上佳宾,有眼无珠啊。”信陵君看在眼里,再也忍不住了,出言训斥朱亥。 他已经够纪望的了,临死前,还要丢一回脸,他真是不甘心口 “呵些!”晋鄙笑得很是欢畅,手下不留情,再用力一拧,朱亥叫得更大声了。 “就你这样儿,也想杀我,想得到厂。”晋鄙一颗头颅凑到近前,一双眼睛瞪得象铜铃,死盯着朱亥,好象野狼在打量羊羔似的,极为快活。 他却没有发现,朱亥的左手巴引伸进袖里了。 “啪啪。”晋鄙伸手在朱广脸上不住拍着,轻蔑之极,道:“你的锤呢?来啊,来啊,朝这里来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狂放大笑道:“你只配屠狗!哈哈!” “你就是狗!”突然旬,只听朱亥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声——脸上的惊惶之色刹那不见,一双眼睛怒瞪,神态大变,威猛之极,如同天神临凡。 朱亥左手猛的抽出,对着晋鄙的脑袋就狠狠砸了下去,一道耀眼的金光闪过,夺人目睛,很是美丽。 “砰!”沉闷的着肉声响起,晋鄙的脑袋如同爆裂的烂西瓜般炸开,鲜血、脑浆四溅。 “你......”晋鄙手指着朱亥,一脸的难以置信,嘴巴张阖,栽倒在地上,鲜血、脑浆流得到处都是。 堂堂上将军,就这样被朱亥击杀了! “......,” 中军帐陡然闭沉寂下来,那些原本在讥笑的亲卫如同雕像般站着,脸上的讥笑之色未褪,侄在脸上。 信陵君、毛公、薛公和魏爽他们个个张大了嘴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集体失声了。 对于信陵君来说,事机败露,他已经绝望了,没有一丝儿希望。哪里想得到,朱亥竟然翻盘,成功击杀了晋鄙。 对于那些亲卫来说,他们真不相信,威猛不凡的晋鄙竟然被朱亥击杀当场。 唯有侯赢眼里异光闪烁,一脸的诧异。他与朱亥的交情极好,对朱亥最为了解,却是没有想到,朱亥是如此的机智,先是演戏迷惑晋鄙,再找准机会,一举击杀。 信陵君要击杀晋鄙的事机败露,唯有如此先示弱,迷惑晋鄙,方能有机会——朱亥这一手非常机智。 “他什么时旬变得如此有急智了?”侯赢在心里自问。 一时旬——中军帐中寂静无声,唯有朱亥手中金锤上的鲜血滴落在地上发出的“嘀嗒”声。 金锤并不大,重不过十斤,很是小巧好看,却是沾满了鲜血,还有脑浆,说不出的诡异。 率先打破寂静的是朱亥。他右脚在晋鄙尸身上踢踢,冷笑道:“在我眼里,你也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他竟然杀了上将军!” “我们要为上将军报仇!” 亲卫这才清醒过来,人人眼睛血红,眼仁充血,拔出剑,怒吼着,如狼似虎般,对着朱亥就冲了上去。 晋鄙虽然无能,远远不能与同时代的王陵、蒙骜这些名震天下的猛将相比,不过,他能当上上将军,必有其过人之处,他也有一批死士追随他。晋鄙被杀,这些死士一定要为他复仇,无不是愤怒异常。 “来得好!”朱亥双眼一翻——精光暴射,大喝一声,手中金锤上下翻飞,亲卫们哪是他的对手,碰着就伤,触着即亡,不多一会儿,就是死伤十来人。 “住手!”信陵君这才反应过来,大喝一声,冲亲卫道:“晋鄙己死,你们这是自寻死路。若是放下武器,我饶你们一命。” “我们要为上将军报仇。” “不行,我们得把这事向将军们禀报。“ 亲卫被信陵君一喝斥,立时住手,议论纷纷。晋鄙就是他们的主心骨,晋鄙一死,他们就成了无头苍蝇,不知该怎么办了。 “谁也不准动。”毛公、薛公、侯赢、魏爽,还有几个门客,从地上拾起剑,守住了中军帐。先要控制住这些亲卫——不让消息传出去,方能更进一步控制住魏军。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信陵君夺军(下) “我们要为上将军报仇。”有亲卫大声鼓噪。 “杀了他。”信陵君知道,他得当机立断,要以雷霆手段镇慑住这些亲卫。要不是他眼下入手不多,太需要入手的话,他会把这些入全部杀死。 “砰!”朱亥手中金锤一挥,这个鼓噪的亲卫立死当场。 “你们……”亲卫被雷霆手段镇住了,再也不敢鼓噪,不敢再叫嚷为晋鄙报仇。 信陵君对这结果很是满意,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打量一众亲卫,道:“我知道你们白勺顾虑所在,你们是怕我杀你们。你们大可放心,我信陵君还有点薄名,一诺千金,我说话算话,只要你们不再与我作对,我就不与你们计较。” 信陵君“贤名”远播,他吹出来的名声很是响亮,尤其是对于这些魏军来说,还是很有信服力,亲卫们有些犹豫了。 “千真万确。”信陵君重重点头,肯定一句。 “那你能放我们离开吗?我们保证不与你为难。”立时有亲卫打退堂鼓了。 “当然可以。”信陵君想也没有想,就同意了,手一挥,毛公他们让开。 如此一来,亲卫反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犹豫难决。 这正是大下说词的良机,信陵君掉起三寸不烂之舌,道:“你们要走,自然不是问题。不过,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们如此而去,会有什么下场,你们想过吗?你们一定会被魏王治罪,因为你们亲眼见到晋鄙身死,而没有救下他。”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必然的下场。 亲卫是保护晋鄙的,晋鄙被朱亥当着他们白勺面击杀,无论如何,他们都有罪,亲卫脸色难看,道:“你害苦了我们。” “不仅你们会被治罪,你们白勺家入也会跟着下狱。你们可以不为自己想想,不能不为家入想想吧?”信陵君一张嘴很是了得,说到亲卫的痛处了。 这些亲卫都是死士,能够轻生死,可以坦然面对死亡。可是,他们不能不为自己的家入想想,总不能让家入跟着自己受罪吧? “这可怎生办?”亲卫脸色大变。 “我可以给你们一条活路。不仅你们能活,你们白勺家入也能活。而且,你们比往昔过得更好。”信陵君先是来一通恐吓之言,再“指点”明路,让亲卫们看到一线希望。 “要怎生做?”有亲卫忙问道。 “只需要你们立上一个大功,就能将功抵过。更有可能,会升官晋爵。”信陵君开始鼓动,道:“我知道一个立大功的机会,只要你跟着我,我就能让你们立功。” “此言当真?”亲卫不信。 “你们也不想想,公子杀了晋鄙,其罪过比你们大,公子都不怕,你们怕个屁?”朱亥沉声喝道:“公子若无立功的良机,岂能如此做?” 这话很有信服力,一众亲卫倒是信了。说起罪过,他们白勺罪过哪能与信陵君这个元凶比,信陵君若能立功抵过,他们这点罪过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要怎么做?”亲卫眼中满是希冀。 “你们听我号令就成。”信陵君当然不会说要率领他们去攻打秦军,那会吓破他们白勺胆子,道:“等会,我擂动聚将鼓,将军们进来,若有不听从我号令的,你们擒住就成。” 击杀晋鄙,不过是信陵君掌控魏军的第一步。要想真正掌握住这支魏军,就必须要控制住将军们,唯有如此,才能指挥得动。 他之所以留下这些亲卫不杀,就是要借助他们之力控制将军们。只要这些亲卫帮他控制了将军们,这些亲卫就不能不听从他的号令了。 信陵君真是好盘算。 “这不行。”亲卫们拒聚。 “你们也不想想,你们是有罪之身,那些将军却无罪,他们能放过你们吗?”信陵君再掉三寸不烂之舌,大肆游说:“只要这些将军获罪了,他们就与你们一样了,不敢再害你们。” 想想也是这理,亲卫们白勺罪过不小,这些将军却是无罪,他们一定会收拾这些亲卫,打着为晋鄙复仇的旗号,杀这些亲卫去换功劳。 “就这么办。”亲卫念头转动之际,立时同意了。 “擂鼓。”信陵君一声令下,立时有亲卫去擂鼓。 “咚咚!”惊夭动地的聚将鼓响起,震夭动地。 魏军营外,秦异入、黄石公、尉缭和蒙武他们听着鼓声,大是诧异。 “晋鄙闹什么玄虚?”蒙武眉头一挑,大是不解,道:“杀个信陵君,擂鼓做什么?想闹得满城风雨?” “不好!”秦异入、黄石公和尉缭齐声惊呼:“晋鄙被杀了。” “公子,你这话何意?”蒙武更加迷糊了。 “信陵君不过是一公子,虽然名声在外,与晋鄙的身份地位远远没法比。晋鄙要杀他,用不着这么大的阵仗,只需一力士便可。”秦异入沉吟着道:“如此擂响聚将鼓,必是晋鄙被杀,信陵君在掌控这些魏军。”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黄石公和尉缭齐声附和。 信陵君成为“战国四公子”之首,是因为他多次打败秦军,捞到了足够的好处。眼下的信陵君,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公子哥,虽然“贤名”在外,却是没有实权。晋鄙要杀他,用不着闹得这么大阵仗,这只能有一种解释,晋鄙被杀了,信陵君开始掌控魏军了。 “晋鄙真是蠢猪,本公子明明交待得如此详细,他依然被杀了。”秦异入很是郁闷,怒火上涌,大骂晋鄙。 “晋鄙勇武之入,自恃勇力不凡,定是在夸耀中被杀的。”黄石公才智非凡,一阵思索,就把情形想了过大概,这份才智当真了得。 “善水者溺于水,恃勇者亡于勇,此之谓也。”尉缭大是摇头,叹道:“魏王用晋鄙这样的一勇之夫为上将军,魏之亡不远也!” 他是魏国国尉之子,世受魏恩,对魏国的感情深厚,又是触景生情,感慨不已。 “你们说的不会是真的吧?”蒙武仍是有些难以置信。 “很快就有分晓。”秦异入并没有回答蒙武的问题。 此时的中军帐中,一众赶来的将领被亲卫们制住了,不下百来入,个个有色大变,看着晋鄙的尸体,很是惊惶,很是畏惧,他们担心信陵君对他们下手。 信陵君把一众将领的表情看在眼里,大是满意,开始下说词了:“晋鄙私通秦国,罪大恶极,已被本公子正法了。” 他当然不会说他是为了夺取魏军才把晋鄙击杀,要给晋鄙找个罪名,这实在是太简单了。 “虎狼秦国,是夭下公敌,入入得而诛之,晋鄙身为大魏上将军,竞然私通秦国,欲要把我大魏好男儿卖给秦国,我魏无忌绝不答应。”信陵君多年捞名声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此时把自己粉饰得跟花儿一样,成了正义的化身:“他的死,是咎由自取,与你们无关。” 众将暗松一口气,可是,一口气还未舒完,只听信陵君沉声道:“若你们执迷不悟,要一条道走到黑,想要出卖大魏的好男儿,休怪本公子无情!” 这是**裸的威胁,一众将领大气也不敢出。 “你胡说。”过了一阵,有个将领很是气愤,冲信陵君吼道:“上将军行得端,坐得正,忠心耿耿,岂能私通虎狼秦国?你是在诬蔑!” “晋鄙私通秦国,是你去办的吧?杀了他。”信陵君一挥手。 朱亥手中的金锤砸在这个将领的脑袋上,鲜血飞溅,这个将领立死当场。 “咝!”一众将领不住吸凉气,仿佛朱亥那一锤是砸在自己头上似的。 “你们一定在想,大魏出兵,欲解赵国之围,为何到了这里就停下来?”信陵君再下说词,把所有的责任全推到晋鄙身上:“你们都知道,这是魏王的旨意,可你们有没有想过,魏王为何会有如此旨意?” 这事还真是让众将怀疑。出兵之初,魏军憋着一口气,想到快速赶到邯郸,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好端端的,魏王的旨意说下便下了,他们不得不在此驻守。 “为何?”有将军忙问道。 “那是因为晋鄙要出卖大魏,向魏王上奏,说虎狼秦入难打,吓住了魏王,魏王这才下旨。”信陵君装作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儿,吼得山响:“晋鄙这老匹夫,他好恶毒的心思。你们在这里驻扎,秦军随时可以攻来,秦军之所以到眼下没来,是因为秦军在迷惑你们,要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 “真是恶毒。”有将领信了。 魏军在这里驻守,早就引起了主战将领的不满,他们认为信陵君说得有理。 “愿意为大魏浴血的站到左边。”信陵君眉头一挑,眼中杀机涌现。 魏国早已不是战国初期的霸主了,不过,仍是不乏铁血男儿,立时有一半将领站到左边。 “很好!有你们在,大魏何忧?”信陵君很是赞许,重重点头。 “你们呢?都是懦夫?没有血性?”信陵君扭头,望着那些没有动静的将领喝道。 “我……”他们中有入迟疑一阵,站到左边去了。 “还有没有愿为大魏抛头颅,洒热血的好男儿?”信陵君再度喝问,声若雷霆。 这些入没有动静。 “你们都是懦夫,该死!杀了他们!”信陵君一挥手,亲卫就要冲上去杀这些将领。 “你们去。”信陵君冲站到左边的将领喝道。 “我们?”这些将领大为惊讶。 “他们都是懦夫,活着是空耗大魏粮饷,他们罪该万死。”信陵君一挥手那些亲卫站到这些将领身边,眼色极为不善。 谁都明白,信陵君这是在拖他们下水,只要他们杀了这些将领,他们就成了罪入,不得不听从信陵君的号令。(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魏军来袭 不杀?自己的小命难保。 杀,又不甘心。 一众将领大是为难。 “他们都该死,你们还在犹豫什么?”信陵君眼睛一翻,精光暴射,道:“好!既然你们如此为难,你们以后就不必再为难了。”一挥手,亲卫们就要杀这些将领。 在死亡的威胁下,这些将领不再犹豫,扯起嗓子吼道:“你们这些懦夫,你们不敢为大魏而战,你们丢大魏的脸,死有余辜!” 死道友,莫死贫道,为了活命,这些将领只得狠狠心,咬咬牙,把这些将领杀死。 当然,有脑子灵活的将领,更是要找个好籍口,把这些将领骂得体无完肤,仿佛他们是世间最大的罪人似的。而他们自己,和圣人可以比肩了,他们真会粉饰自己。 “很好!”信陵君脸上浮现笑容,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只要这些将领沾了自己人的血,就是有罪之身了,他们除了乖乖听从信陵君的号令下,没有别的选择。 “呼!”毛公、薛公、侯赢他们长舒一口气,终于放心了。 信陵君坚持赶来魏军营中,要击杀晋鄙,掌控魏军,他们初听之时以为是幻觉。到眼下,终于成功了,信陵君成功的掌控了这支魏军。这是二十万魏军,占了魏国很大一部分兵力,只要有这支军队在手,信陵君就有了与魏王叫板的资本了。 安危更不是问题了,他们终于不用提心吊胆,担心自己会被杀死。 “你们是大魏的好男儿,你们心向大魏,你们应当受赏。”信陵君很明白,眼下他虽然掌控了这支魏军,却是军心不稳,还要收拢人心。 这叫打一巴掌,给颗枣。 先前,是在威逼,是巴掌,眼下该给甜头了,该给枣了。 “恭喜你,接管他的军队。你接管他的军队。”信陵君指点一阵,给一众将领升官。 被杀的将领有三分之一,其中不乏高官显爵之人,信陵君从这些将领中挑选些杀人够狠的人升官。 “谢信陵君。”这些升官的将领宛若做梦,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升官是如此的容易。 那些没有受赏的将领大是艳慕,又是后悔,适才怎么不杀得凶狠些呢? “还有你们,亦当受赏。”信陵君冲那些亲卫道:“你升为将军,接管他的军队。你……”又是一通打赏下来,这些亲卫大喜过望。 他们不过是晋鄙的亲卫,说得好听点,是为了保护上将军,职责重大。说得难听点,那是炮灰,没有什么前途,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竟然能升官,能当将军,要不欢喜都不成。 “呵呵!”一通打赏下来,皆大欢喜,个个发出畅快的笑声。 “信陵君,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那些没有受赏的将领大是艳慕,绝不后于人,要立功,要立大功。 信陵君把他们那副急切样儿看在眼里,大是欢喜,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眼下就有一件大功,秦国王孙秦异人就在营外,你你你,去把他请来。”信陵君一连点了三个将领。 “秦异人?公子放心,我这就去把他抓来。”秦异人是天下第一名士,若是把秦异人擒住,那是何等的大功?这三个将领兴奋不已。 “不是抓,是请。”信陵君指点迷津,道:“你们就说晋鄙杀了本公子,要他进营来验首级就成。他准来。” 信陵君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这都是拜秦异人所赐,他最恨秦异人了,一控制了军队,就想杀秦异人。 “公子高明。”毛公、薛公、侯赢,齐声赞叹。 依他们想,秦异人一定不会发觉,一定会上当。只要秦异人进了魏军军营,那就死定了。 朱亥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能说出来。他对秦异人很有好感,很不想秦异人死去,却又不能说,只得埋在心里。 “走,立功去。”三个将领大是欢喜,带了一队人,快步而去,依他们想来,这功劳是手到擒来。 魏营外,蒙武疑惑:“公子,你是不是弄错了?信陵君怎能杀得了晋鄙?” 秦异人没有回答,黄石公和尉缭也无没有为他释疑的打算,蒙武只得闭嘴。 就在这时,魏营营门大开,三个将领带领一队魏军出来,脸上泛着笑容,远远就嚷开了:“上将军有请异人公子入营。信陵君已经被杀,还请公子验首级。” “公子,你真的错了。”蒙武一听大喜。 要是魏营能进,秦异人早就随晋鄙进去了,哪能等到现在。虽说晋鄙很怕秦国,若秦异人进入魏营,那就是蹈不测之地,很不明智的举动,秦异人断不会那么傻,这才给了信陵君可乘之机。 “太好了。”秦异人脸上泛起喜色,一副大过望的神情。 右眼却是冲黄石公一闪,黄石公会意,冲护卫下令道:“准备动手。” “动什么手?”蒙武有些惊奇,明明是大好事,怎能杀人呢? “公子,请,快请。”三个将领来到近前,笑呵呵的,好象见到老祖宗似的。 秦异人盯着三人,久久没有说话。 三人被看得发毛,愣愣的问道:“公子,你这是怎生了?” “晋鄙被杀了,是不是?”突然间,秦异人劈头盖脑的喝问。 “你怎么知道?”事情被道破,三个将领心中发虚,脱口道。 “没,没有的事。”话一出口,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不能说实话,忙补救。 “真的?”蒙武有些傻眼,秦异人也太厉害了吧,这也能想到。 “本公子不仅知道晋鄙被杀了,还知道你们投靠了魏无忌,奉他之命前来诳本公子,是不是?”秦异人冷笑道。 三个将领如同见了鬼似的,秦异人说得分毫不差呀。 “本公子迟迟没有离去,就在等着魏无忌的臭着呢。魏无忌既然派你们前来送死,我就成全你们。杀!”秦异人右手一挥,猛的拔出剑,剑光一闪,一个魏将的头颅飞得老高,摔得远远的。 翻滚间,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嘴巴不住张阖,他到死也不明白,秦异人是如何识破的。 “杀!”蒙武大喝一声,手中秦剑一挥,砍死一个魏将。 黄石公和尉缭指挥护卫和秦军锐士冲将上来,把一众魏军兵士杀得精光。 变起仓促,让人措手不及。再加上秦军和护卫精锐,出手够狠,只一会儿功夫,这些魏军就被杀得精光。 “虎狼秦人行凶了。”直到秦异人他们杀光了魏军,营里的魏军这才清醒过来,大吼大叫,却是不敢出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异人他们杀人。 “割下首级,立时回去。”秦异人大声下令。 护卫和秦军锐士动手,把魏军首级割下,放在马背上。 “你们给魏无忌说,他的大礼,本公子收到了。谢谢啊!”秦异人冲魏营吼一嗓子,一拍马背,率领众人扬长而去。 “公子,你既早就识破了,知道晋鄙被杀了,为何还要等着?”蒙武很是想不明白,驱马赶上,冲秦异人问道。 “为了人头。”秦异人眼中光芒一闪。 “人头?”蒙武更加想不明白了。 “呵呵。”黄石公和尉缭互视一眼,发出一阵畅笑声,却是没有说话。 以他们的才智,他们当然明白秦异人此举的用意。 信陵君夺军这事太过离奇,若秦异人回去向王陵说,信陵君即将率领魏军杀来,快做好迎敌的准备,王陵一定会当笑话听,一定以为秦异人异想天开。 若有了这些人头,虽然不一定能说服王陵,至少这成算就大了不少。 “什么?秦异人识破了?”魏营,中军大帐中,信陵君得到消息,如同火烧了屁股般,一蹦老高,一脸的不信。 以他想来,秦异人绝不会识破,一定会上当,进入魏营。到那时,他想把秦异人捏扁搓圆就捏扁搓圆,想把秦异人怎么玩就怎么玩,好好出一口恶气。却是没有想到,秦异人竟然识破了,这也太难以让他相信了。 “千真万确。”士卒忙禀报,道:“秦异人还说,谢谢公子送他大礼呢。” “砰!”信陵君飞起一脚,把这个不会说话的士卒踢得老远。 明明是派人去坑秦异人,到头来却是给秦异人送礼,信陵君能不恼吗? “公子,眼下非生气之时。”毛公忙劝阻,道:“秦异人识破了,他回到秦营,一定会向王陵禀报。再者,他有我军士卒头颅,这话的可信性很大,王陵说不定会信。唯今之计,我们当尽快出兵,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 若无魏军的人头,秦异人很可能无法让王陵相信信陵君已经成功的夺取了魏军。有了人头,情况就不同了,有可能王陵会信。只要王陵相信,就会调整部署,秦军就会做好迎敌的准备。到那时,信陵君就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该死!秦异人,你又坏了本公子大事!”信陵君恨恨不已。 若秦异人说服了王陵的话,他就会前功尽弃,空握二十万大军。 “传令,立时出发,不得有丝毫担误!”信陵君虽恼,却是知道,他眼下不得不孤注一掷了。 可怜的信陵君刚刚度过一个危机,好不容易掌握了二十万魏军,又遇到一个危机。 若秦异人说服了王陵,很可能秦军会先下手为强,先一步攻击魏军,到那时,信陵君又会成为丧家之犬。(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信?不信? 邯郸城下,秦军营地,中军大帐。 王陵正与蒙骜、桓齮,以及一众将领在议事。他们对于攻心之策大为赞成,眼下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让赵人不再拼死抵抗。 正在这时,秦异人进来,王陵冲秦异人笑问:“异人公子,可报了仇?” “没有。”秦异人摇头,道:“信陵君去了魏军营地。” “公子不消担心,信陵君去了魏军营地,那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晋鄙一定会杀了他。”王陵脸上泛着笑容,劝慰秦异人道。 “是呀。”蒙骜、桓齮他们齐声附和。 是魏王要置信陵君于死地,晋鄙这个魏王最为忠心的臣子,一定会杀掉信陵君,秦异人的仇也就报了。 “其实,公子还可以让晋鄙交出信陵君。”王陵倒是个精明人,眼中透着睿智,道:“信陵君本是魏人,却做了赵国上将军,这是铁了心与大秦为敌,魏国岂能置身事外?只要公子打出大秦的旗号,晋鄙一定不敢违拗,一定会交出信陵君。” 王陵不愧“鹰眼狐心”的称号,一颗玲珑心极为了得,把秦异人的作为猜了个**不离十。 “我是这样做的。”虽然事情很紧急,秦异人仍是不得不赞叹一句,道:“我不仅如此做了,还趁机捞好些好处,要晋鄙给我们二十万石粮草……” “哈哈!太好了!”中军帐中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叫好声,众将大喜过望。 粮草的重要性不需要说的,只要是个人都知道,不需要多高的智商。这些将领久经沙场,对粮草的认知远非常人所能及,他们深知二十万石粮草对于秦军的重要性,要不叫好都不成。 “公子就是公子,佩服!佩服!”王陵大喜,站起身,冲秦异人抱拳一礼,笑得眼睛眯到一起了,道:“有了这二十万石粮草,大秦就会轻松很多呀。” 攻打邯郸,粮草是从秦国运输,这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就地筹措,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秦异人此举,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不仅王陵冲秦异人致谢,就是蒙骜、桓齮,还有众将齐声道谢,感激不尽。 “……另外,我还要魏国割二十座城池,晋鄙要禀报魏王定夺……”秦异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又被一片叫好声打断了。 “好!采!”众将齐声喝采。 “久闻公子善于把握时机,大捞好处,果是不假。”王陵捋着胡须,笑得眼睛只剩一条小缝了,大拇指冲秦异人一竖,赞不绝口,道:“你们知道吗?去岁,大秦从野王退兵后,就是异人公子从中运筹,让大秦向赵国和韩国狠狠捞了一笔好处呢。” “还有,抡材大典后,六国合纵即将成功,是异人公子散合纵不说,还让国尉去大捞好处,又有不少好处呢。”心直嘴快的桓齮抢着为秦异人唱赞歌:“你们说,公子厉害不厉害?” “厉害!太厉害了!”众将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若是换个人,一定不会象秦异人这般,见缝插钉针,不会错过任何捞好处的机会。 “公子,你放心好了,魏王怕大秦怕得要死,他不敢不应。”王陵右手一挥,非常笃定的道。 “那是。”魏国给秦国打怕了,二十座城池,魏王不敢说个不字,众将大是欢喜。 “可是,全成了泡影。”然而,秦异人却是打断他们的话,沉声道。 “怎么会呢?”众将很是讶异。 “公子,你说笑的吧?”王陵脸上泛着笑容,轻笑,道:“谅那晋鄙也没胆不给。他要是不给,我这就发兵去打他,看他给不给?” 这话很蛮横,不讲道理,却是透着霸气,放眼天下,也只有秦国才有如此底气。 “晋鄙倒是想给,可他给信陵君杀了。”秦异人直陈事实。 “哈!”众将是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仿佛他们听到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似的。 “哈哈!”王陵、蒙骜和桓齮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点着秦异人,想说话却是说不出来,捂着胸口狂笑。 “公子不仅捞好处的本领是一流,就是说笑的本领也是一流。” “我听过的笑话不少,就未有如这笑话这般好笑!这般让人想不到。” “要不如此,公子岂能了得?” 笑了好一阵后,一众将领开始点评了,七嘴八舌,把秦异人夸成了一朵花儿,仿佛秦异人是天下间最能说笑话的人了。 “没错。”王陵大声附和,道:“信陵君不过区区一公子,他进入魏营,就是进入龙潭虎穴,他还敢逞凶?他怎生杀得了晋鄙?” “是呀是呀。”桓齮一颗头颅点得比啄米的小鸡还要快,声响若雷,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晋鄙虽是胆小,没甚才干,却是魏国少有的猛士。一生征战,武艺高强,身手了得,放眼天下间,能杀得了他的有几人?” “更别说,还是在晋鄙的军中。”蒙骜也是赞成这话,只是他的点评比较少,毕竟秦异人是他的学生,不能太不给面子。 把一众人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的样儿看在眼里,秦异人一颗心直往下沉。 信陵君击杀晋鄙,夺取魏军的事儿太过惊人,谁也想不到。若不是秦异人熟知历史,知道这事儿,他也不会相信。 众将的反应,在秦异人的意料中,秦异人一点也惊奇。问题是,魏军即将打来,时间仓促,留给秦异人的时间并不多,秦异人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说服王陵,要让王陵相信这是真的。 这事太难,很难,不比登天容易。 “本公子说的是真的!”秦异人断喝一声,打断众将再笑。 “真的!真的!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有将领重重点头,一副你说啥就是啥,我就是不信的样儿。 “带进来。”正是因为秦异人预料到众将的反应,这才故意逗留在魏营外面,等待机会,斩杀一些魏军,以此来证明。 蒙武带人,把头颅带进来,朝地上一扔。 “这是……魏军的头颅。”王陵虎目一翻,把头颅一瞄,立时认出来了。 战国时代,盛行阴阳五行学说,每个国家都有一种五行。魏国尚火,军服是红色的,不过,式样与赵国的军服略有不同。这对于与山东打交道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王陵来说,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没错。这是魏军的头颅。”秦异人点头,道:“信陵君击杀晋鄙后,掌握了魏军,派人前来诳本公子,给我识破,我把他们全杀了。” 秦异人把经过略一陈述,十打十的真话。 然而,王陵他们的反应却是让秦异人大为惊愕。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立此大功。”王陵和一众将领齐声道贺。 “公子放心,我这就给公子记功,上奏君上,君上知道了,一定很欢喜。”王陵右手一挥,召来军中司马,道:“给公子记功。” “你……”秦异人郁闷得想发狂,谁稀罕这功劳?本公子在乎这点功劳吗? 秦异人本想用这些头颅来证明信陵君击杀了晋鄙,夺取了魏军,王陵他们却是恭贺秦异人立功,这是风马牛不相及,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事啊。 “谁要功劳了?”秦异人很没好气,大声道:“王将军,信陵君即将率军打来,你快做好迎敌的准备。” “哈哈!”又是一片畅笑快声响起,一众将领又是前仰后合,东倒西歪,上气不接下气。 “公子,晋鄙这人,我与他交手的机会多着呢,对他还是了解的,这人征战一生,都没有死掉,怎会那么容易死呢?定是信陵君被他杀了。公了,你说的是反话吧?”王陵缓缓摇头,强忍着笑意,仍是不信。 这次,给了秦异人面子,没有失笑出声,算是进步了。 他并没有说假话,他与晋鄙交手的次数不少,对晋鄙极为了解。那是一个猛士,要杀他谈何容易?更何况,还是在晋鄙的老巢中,这难度不比登天容易。 “我说的千真万确。”秦异人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吼道:“再不准备迎敌,就来不及了。” 秦异人自从来到战国时代,说服过的人不知几多,忽悠过的人不知道几多,就未有如眼前这般无力。明明说的是事实,王陵死活不信,打死也不信,这让秦异人很没辙。 “魏军敢来打大秦锐士么?谅他们也没这胆。”王陵头一昂,胸一挺,得意的道:“大秦不打他们,他们就是自求多福了。” 秦国的声威是打出来的,是用六国士卒的头颅堆出来的,魏国更是损失惨重,对于魏军来说,秦国不打他们,已经是上苍开眼了,哪敢来捋秦军的虎须。 “王将军,做好迎敌的准备,即使魏军不打来,我们也没甚损失。”秦异人都快哭了,说服人怎生就这么难呢? “话是如此,可是,公子你知道吗?军中无戏言呐。这号令岂能轻出?若是我因此而下令,没有魏军打来,以后我的号令谁还会听?”王陵摇头,不予采纳。 是的,他下令让秦军做好准备,即使魏军不打来,秦军也不会有损失。不过,军中号令极严,岂能说准备就准备? “我愿立军令状,以项上人头担保。”秦异人实在是没辙了,只得出此下策。 “公子,军令状可不是说立就立的。公子,你说笑了。”军令状一出,没有任何余地,王陵看好秦异人,当然不会让秦异人蹈此险境。 “你究竟要怎样才会相信?”秦异人沉声喝道。 王陵双手一摊,那意思是说,你怎么说,我都不信。(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秦军败退(上) 把王陵那副样儿看在眼里,秦异人很想抽他几个耳光,这也太顽固了吧?秦异人是好话说尽,一点儿用都没有。 “要是我立有大功,位高权重,我的话就更有份量了,他一定会信。即使不信,也会好好掂量掂量,不会象眼下这般,好赖不信。”秦异人在心里感慨不已:“天下第一名士仍是不够啊,立功才是王道。” 天下第一名士的名头,固然给秦异人带来莫大的好处,让他的身份地位大为改变,可抗王侯,诸侯见到他都得礼遇。可是,这毕竟是空壳,可以唬唬那些没有功业的人,一旦遇到有大功的人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在得到天下第一名士之初,遇到剧辛就吃过这样的亏,剧辛既是名士,又是名臣,有不小的功业,他不把秦异人放在眼里,很是怠慢。 如今,王陵虽然没有怠慢秦异人,仍是不信他的话,因为王陵是宿将,能征善战,打过的仗不知几多,他虽然敬重秦异人,内心里仍是把秦异人当作只会耍嘴皮子的“名士”,而不是建有大功之人,对秦异人的话,他总是要再三权衡,而不是相信。 若这番话换个人来说,比如由白起或是范睢来说,即使王陵心里会大是奇怪,一定会无条件的执行。因为这两人都有大功,料事无不中,让人信服。 秦异人眼下只是让人敬重,而不是信服。 在这一刻,秦异人前所未有的意识到,建功立业的重要性。 “留在军中寻找机会建功立业,更方便我登上秦王之位,这决断是正确的。”秦异人暗自庆幸,他留在军中是无比的正确。 “王将军,军令状是我自己要立的,你怎能不允?”秦异人不甘心,仍是再下说词。 王陵还没有说话,心直嘴快的桓齮就笑着道:“公子,王将军这是一番好意,你切莫误会。” 不让秦异人立军令状,王陵真的是一番好意,他不想让秦异人陷入危险之境。 “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是想立。”秦异人深知,不如此,无法让王陵下令。 王陵摇摇头,道:“公子,上次你以立军令状为说,我倒是信你,因为筑坡道一事是妙计。而眼下嘛,这事太过荒诞,还是不了。” 上次,秦异人要留在军中,王陵不允,秦异人不得不出计。一开始,他们也不相信,直到秦异人以立军令状为说,他们才有些相信。后来,秦异人把筑坡道一事一说,他们完全赞同。 这次,却是行不通了。究其原委,就在于,以他们认为信陵君击杀晋鄙,夺取魏军这事太过荒诞不经。事实上,这事真的太过离奇,要不是秦异人熟知历史,他也不会信。 “公子,军令状岂能乱立?你莫要再惦记了。”蒙骜附和一句。 他们都是一番好意,可是,在眼下这时节,好心会办坏事。 秦异人把王陵那副认真样儿看在眼里,很是气闷,右手按在剑柄上,很想用剑逼着他下令。转念一想,王陵是铁血军人,一生征战,轻生死,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为人硬气,即使用剑逼着他也未必有用,不得不打消这念头。 “王将军,你派点斥候去打探打探,这总行吧?”秦异人只得退而求其次了。 “这倒是可行。”这次,王陵同意了,立时派了一队斥候去打探消息。 “但愿来得及。”秦异人在心里祈祷魏军不要来得太快,给秦军一些打探消息的时间。 然而,秦异人的愿望落空了。 “公子,攻心之策已经见效了,要不了几多时日,我们就能进攻邯郸了。公子在邯郸数载,熟知郸郸,不知公子可有高见?”王陵冲秦异人笑道。 秦异人在邯郸生活了好几年,对邯郸实在是太熟悉了,要找一个比秦异人更熟悉邯郸的人,还真找不到,攻打邯郸一事,不得不征询一番秦异人的意见。 “魏军即将来袭,你却在做攻下邯郸的美梦,真是。”秦异人在心里大是腹诽。 “不好!”秦异人正在盘算,如何再度游说王陵,却听王陵猛的惊呼一声。 秦异人一瞧之下,只见王陵一脸的骇然之色,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短案上的茶盅。 茶盅里有多半盅茶水,正荡起阵阵涟漪,起伏不定。 他的举动引起了蒙骜和桓齮的注意,他们也紧盯着自己面前的茶盅,只见茶盅里涟漪阵阵。 “有敌袭!”众将看清了,齐声惊呼。 “是魏军。”秦异人暗叹一声,他很努力了,却未能让秦军做好准备,信陵君来得好快。 “传令,全军备战。”王陵猛的站起,大声下令,声若洪钟。 “诺!”众将轰然应诺,快步离去。 适才,王陵是不信,此时从茶盅荡起的涟漪判断出有敌袭,果断的下令,反应极快,却是太晚了。 “来不及了。”秦异人痛苦的闭上眼睛。 他很想埋怨王陵贻误军机,然而,此时非埋怨之时,而应当准备迎敌。 “禀将军,魏军来袭。”王陵的命令刚下达,适才派出去的斥候急匆匆的冲进来,冲王陵禀报。 “真是魏军?”王陵瞄了一眼秦异人,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只是从茶水荡起的涟漪判断出有敌袭,却是不明情况,不知道是哪来的敌人。乍闻斥候之言,大是讶异,一脸的难以置信,心中暗自嘀咕:“难道公子说的是真的?” 信陵君夺军一事太过离奇,到了眼下这时节,王陵仍是心存疑虑。 “千真万确!”斥候忙肯定一句:“魏军离营不足十里。” “不足十里?”王陵好象火烧了屁股一般,吼得山响,脸色大变,脸孔有些扭曲了。 十里距离,对于一支军队来说,那算不了什么,很快就会赶到。尤其是对于骑兵来说,十里距离不过盏茶时分。留给秦军的时间并不多,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好迎敌的准备,那是不可能的。 再强悍,再训练有素的军队,也不可能在盏茶时间内做好迎敌的准备。王陵只觉一颗心直往下沉,重重一个耳光扇在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一巴掌太过用力,指印清晰可见。王陵兀自不觉得疼痛,仰天疾呼:“悔不听公子之言!悔不听公子之言!” 若是他听信秦异人的话,立时下令,时间应该来得及。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不信,浪费了不少时间,眼下已经是后悔何及? “公子,这都是王陵的过错,还请公子见谅。”王陵冲秦异人一抱拳,大声致谦。 “王将军,眼下非弄清对错之时,还是迎敌最为重要。”秦异人忙提醒他。 “谢公子提醒。”王陵右手按在剑柄上,快步而去。 秦异人紧随在王陵身后,出了中军帐,冲孟昭道:“你带领护卫保护好夫人,一定不能出事。” “诺。”孟昭大声领命。 “还有,你要赵姬做好撤退的准备。”秦异人叮嘱一句。 信陵君突然来袭,秦军是仓促应战,难有胜算。若是廉颇再趁势杀出,后果不堪设想。以廉颇的将才,他绝不会错失这千载难逢的良机,秦军败退的可能性很大。 “撤退?”孟昭一愣,不明所以。 “没时间给你细说,你照我的吩咐去办就是。”秦异人脸一肃。 “公子放心,我明白。”孟昭虽然好奇,却是没有二话。 秦异人带着黄石公和尉缭,直奔营寨处。登上哨塔,放眼一瞧,只见一片红色的浪潮,对着秦军营地涌来,一眼望不到头。 冲在最前面的是数万骑兵,风驰电掣般冲来,溅起大片大片的烟尘,遮天蔽日。 在骑兵后面,是一朵巨大的乌云,连天接地,覆盖方圆数十里,这应该是步卒。 “信陵君来得真快,不过,光以骑兵难以攻下。”王陵打量一阵魏军,惊骇之心稍却,心下稍安:“我们的壕沟,要想填平,就需要不少时间。” “是啊。”桓齮他们也是附和。 “依我说,信陵君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填平壕沟。”秦异人却是不同意他们的看法。 “公子,若说论战,你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可是,这是打仗呢,我们打了一辈子的仗,就未见过短时间内填平壕沟的呢。”心直嘴快的桓齮就是一通数落。 他们确实有自傲的本钱,毕竟他们征战一生,对战场之事很是熟悉。而秦异人压根儿就没有经历过战阵,他们对秦异人的话当然不会信。 “要是我所料不差的话,信陵君会杀掉战马,以此来填平壕沟。”秦异人很是笃定。 “杀战马?”桓齮狠狠摇头,道:“公子,你可知战马之贵重?要是没有了战马,骑兵还能叫骑兵?” “信陵君全军而来,这是孤注一掷,若是不能成功,他什么都没有了。为了打败我们,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秦异人却是更加肯定,道:“再说了,只要打败了我们,他要什么就有什么,有何舍不得的?” “不可能……”桓齮一句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秦异人的话就应验了。 只见数万魏军骑兵分成数拨,对着秦军营地就发起了冲锋。冲到壕沟前,魏军飞身下马,拔出剑,刺死战马,把马尸推到壕沟里。 “这……”王陵、蒙骜和桓齮,还有一众将领全傻眼了。 他们打了一辈了的仗,就从未见过如此决绝的打法,用战马来填壕沟。(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秦军败退(中) 战马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那是落后的代名词,现代社会都在使用机械了,谁在乎战马? 在古代,战马是最为重要的战略资源之一,关乎国家的兴亡,因为战争需要大量战马。组建骑兵需要战马,运送军队需要战马,一句话,军队要想拥有快速机动能力,要想具有强大的攻击力,必须要战马。 因而,有人说“骑兵是冷兵器时代的王牌兵种”,其作用相当于二战时的装甲部队,以其快速机动能力和强大的攻坚力著称。 正是因为如此,古代的战马极为重要,历朝历代都在重视,因此而推出了一条著名的政策,叫“马政”。汉唐之所以能取得巨大的成功,汉朝能够击破强横的匈奴,唐朝能够灭国数十,就是突厥这样强大的游牧民族亦为唐朝所灭,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汉唐两朝的“马政”取得巨大的成功。 正是因为马政成功,官府掌握了大量的优良战马,可以用来打造骑兵。汉武帝因此而推进军事改革,以骑兵为主,打造了大量的精锐骑兵,在卫青、霍去病这些天才将领的统帅下,横扫匈奴,创造了不朽的传奇。 而唐朝更牛,不分兵种,人手一匹战马,就是步兵行军时也是骑马,是以唐军的机动能力极强。正是因为此点,突厥可汗听说李靖亲自率军来攻,误以为唐朝大军到了,颉利可汗吓破了胆,甩下十几万大军不顾,只身逃走,“李靖夜袭阴山”取得了辉煌的战绩,成为战史上的经典。 在战国时代,战国力征,每年每月都有战争,战马的消耗太大,导致战马极为金贵,这需要海量的财力堆出来。信陵君不顾一切,杀死战马来填平秦军的壕沟,这事太过骇人听闻,就是以王陵、蒙骜和桓齮这些久经沙场的宿将,也是瞠目结舌。 如此打法,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过,乍见之下,个个失声了。 “他疯了!他真的疯了!”王陵好象火烧了屁股似的,扯起嗓子尖叫。 “信陵君丧心病狂!哪有这样不顾战马损失的。”桓齮也是吼得山响,双眼中尽是怒火。 “此人不可理喻!不可理喻!”蒙骜嘴巴张了半天,这才蹦出一句话。 他们深知战马的重要性,只要他们指挥作战,一定会想方设法减少战马的损失,瞧他们这副气愤样儿,好象这不是魏军的战马,而是他家的战马似的。 “赶紧在这里列阵,准备迎敌。”秦异人却没有数落信陵君,大声提醒。 信陵君虽然成功的夺取了魏军,这种成功具有巨大的危险,那就是他真的没有退路了,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哪怕小小的失败。若是他失败了,先不说魏王如何对付他,就是这些魏军也不会放过他。因为魏军就会说,是信陵君逼迫他们的,要是晋鄙在,他们就不会遭到失败。 要想解除这种危险,唯有击败秦军。 为了击败秦军,摆脱危机,信陵君是孤注一掷,不惜一切代价。不要说用战马填壕沟,若是用黄金填有用的话,他也不会犹豫。 他只要胜利,至于代价,他不会考虑。 以秦异人对信陵君的了解,当然知道信陵君接下来会怎么做,一旦壕沟填平了,他就会下令攻击秦军营地。 “就算他把壕沟填平了,我们还有营寨呢,不怕他。魏狗只要敢来进攻,准叫他有来无回。”桓齮打量一眼正在冲来的魏军,信心十足。 倒不是他盲目自信,而是自从秦国崛起以来,魏军就从未胜过秦军,秦人还真不把魏军放在眼里。 “列阵。”王陵倒没有异议,立时下令,秦军朝这里调动,开始布阵,准备迎敌。 在营地里列阵,会遇到一个**烦,那就是没有地方。营地里到处都是帐幕,哪有军队列阵的空间?不得已之下,王陵下令,把帐幕拆除,为秦军清出空间。如此一来,秦军这列阵速度异常之缓慢,久久不能成阵。 “来不及了。”秦异人在眼里,知道时间紧迫,忙对王陵道:“王将军,赶紧下令,派军出去阻止魏军壕沟,争取时间。” 对这问题,桓齮率先反对,道:“公子,你未历战阵,不知堂堂之阵的妙用。眼下,魏军突然来袭,我们仓促应战,即使派军出去迎敌,不能成阵,伤亡不小。” “是呀。”蒙骜点头附和,道:“就算魏狗填平了壕沟,我们还有营寨,可以抵挡一阵子,足够我们成阵了。” 营寨的作用就是依托,一旦遭到敌人袭击,可以借此抵挡,秦军的营寨很是坚固,他们有着足够的自信。 “公子,这打仗嘛,不是论战。”王陵这话的意思就是,秦异人在打仗这事上还得向他们这些老前辈好好学学。 “要是我没有料错的话,信陵君会一鼓作气攻下我们的营寨。”秦异人紧咬嘴唇,沉声道:“出去阻止魏军填壕沟虽然伤亡很大,才是最有效的。” “哪有这样的事。”王陵、桓齮、蒙骜齐齐反对。 秦异人真想抽他们几个耳光,让他们清醒清醒。可是,他也知道,这没有用。因为他不是名将,不是宿将,在王陵他们眼中,秦异人不过是只“菜鸟”,他的话没有份量。 很快,秦异人的话就被应验了。 魏军一阵冲锋后,用战马填平了壕沟,可以直接攻击营寨了。 就在这时,魏军中出现一支上千人的队伍。这支队伍与众不同,这些士卒个个身材高大,极为壮硕,身着铁甲,盔明甲亮。他们手里紧握着重兵器,长棍、大刀、巨剑、大斧、巨锤,各种武器皆有,不一而足,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特别沉重,至少都是百多斤。 这支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对着秦军营地冲来,他们每一步下去,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脚步声,很是骇人。 “这是……”王陵、桓齮和蒙骜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震惊之色。 “魏狗要干什么?”有秦军士卒在眼里,很是不解,大声问道。 “营寨还能抵挡吗?”秦异人冲王陵沉声问道。 “快,列阵,列阵。”王陵眼睛瞪得滚圆,脸色铁青,脸孔扭曲,额头上、脖子上、手背上的青筋怒突,如同老树虬枝似的。 以他的眼光,自然明白魏军要做什么。 信陵君要用这支特别的军队来破开秦军的营寨。 秦军的营寨虽然坚固,可是,也经受不起这么多人用重兵器攻击。上千人用重兵器轰击营寨,再坚固的营寨也是经受不住。 一旦营寨被攻破,魏军就会趁势攻进来,而秦军还未成阵,后果不堪设想。 “啪!”桓齮重重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打量秦异人的目光有些不同了,他是老将宿将,料敌不如秦异人准,他羞愧无地,冲秦异人致谦道:“公子,桓齮请罪。” “将军,快迎敌吧。”秦异人哪有心情管他的道谦,迎敌才是最重要的。 “对!迎敌。”这次,桓齮、蒙骜没有异议,非常赞同。 战事到了这份上,要不迎敌都不成。 “强弩,射。”王陵大声下令,营地中的强弩对着这上千号魏军就射了过去,射杀了不少魏军,却是无法阻止魏军进攻。 因为防守营寨的强弩不够密集,哪有弩阵的威力强,自然是不可能阻止魏军进攻了。若是让秦军摆起弩阵的话,这些魏军压根儿就不够。可惜的是,这只能想想,魏军来得及太快,打了秦军一个措手不及。 很快的,这支魏军就冲到营寨前,举起手中的重兵器,对着营寨狠狠砸了下去。 “轰隆隆!”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声音响起,地动山摇,仿佛地震似的。秦军的营寨东倒西歪,已经不堪重负了。 “砸!”一见有效,魏军信陵大振,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手中的重武器再度举起,狠狠砸下,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眼着营寨即将被攻破,而秦军还未成阵,王陵只觉天旋地转,一个劲的道:“悔不听公子之言!悔不听公子之言!” 他这是第二次不听秦异人的话,很快就发现,他又错了。若是他采纳秦异人的建议,派军出营阻拦魏军填壕沟,代价虽然大,却能争取到时间。 “公子,这该如何是好?”王陵冲秦异人问道。 “是呀,公子,你说该怎生办?”众将眼巴巴的望着秦异人,静等他拿主意。 先前,他们死活不信秦异人,经历一番曲折,秦异人的话被应验了,秦异人的份量在他们心目中陡然增大,他们开始向秦异人讨主意了。 这是不错的开端。 “眼下要列阵已经来不及了,就干脆不列阵,我们就与魏军打一场别开生面的混战。”秦异人眉头一拧,立时有了主意。 “好主意。”众将齐声赞同。 秦军要列阵已经来不及了,不如放弃列阵,准备与魏军混战。在营地里交战,秦军不能成阵,魏军同样不能成阵,这就成了混战。至于谁能取胜,这就要谁的单兵作战能力强大了。 说到单兵作战能力,魏军无论如何也不如秦国锐士,应该是秦军占到上风。 这的确是对付眼下魏军的最好办法。 “轰隆隆!”营寨被攻破,魏军信心大振,如同打了鸡血似的,蜂涌而入。(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秦军败退(下) “呵呵!”信陵君骑在骏马上,看着破开秦军营寨,蜂涌而入的魏军,大是欢喜,笑得眼睛眯到一起了,发出一阵畅笑声,道:“瞧见没有?虎狼秦入也不经打!大魏的勇士已经冲进虎狼秦入的营地了!” “哈哈!”随在他身边的魏军爆发出一阵惊夭动地的大笑声,入入喜悦不禁,欢喜难言。 “虎狼秦入也不过如此嘛!” “谁说虎狼秦入不可战胜?” “虎狼秦入不过是吹嘘的,什么不可战胜,那是胆小鬼的话。遇到我们大魏的勇士,还不是只能缩在营地里当乌龟?” 魏军士气大振,斗志高昂,在他们眼里,秦军不算什么,什么秦军不可战胜,什么虎狼秦入,都是胆小鬼的屁话。 他们这番讥嘲之词,几乎是唱出来的,入入欢喜难言,因为魏国太需要胜利了。 自从秦国崛起后,秦国一直压着魏国打,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败魏国,夺取了魏国大量的土地城池,逼得秦国迁都大梁。上百年过去了,魏国就没有战胜过秦军,哪怕是一场小仗都未有。如今,魏军竞然破开了秦军的营地,还有比这更让魏军欢喜的吗? “二位果然是妙计。”信陵君冲毛公和薛公笑道。 魏军此番行动,并不是信陵君的主张,而是毛公和薛公谋划的。信陵君虽然因为屡次打败秦军而成为“战国四公子”之首,还写了一部兵书。然而,他真的如后入赞扬的那般知兵吗?这话很有水份。 真正知兵的,应该是毛公和薛公,他们是信陵君的门客,他们白勺谋划自然就成了信陵君的,信陵君掠他们之美。 毛公和薛公深知信陵君所处的危机,可以说前所未有的严重。夺取了魏军,就没有了回头路,魏王绝对不能放过他。更不能失败,若是失败了的话,魏军就会反水,把所有的罪过推到信陵君头上,用信陵君来顶罪。是以,信陵君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用一句名言来说,那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因而,这一战,只要胜利,至于代价,不需要考虑。 毛公薛公就为信陵君谋划了用战马填壕沟,把魏军中的力士集中在一起,用他们手中的重兵器轰开秦军营寨。 二入不愧是智士,果然成功了。 “这都是信陵君洪福齐夭。”毛公和薛公齐声颂扬。 这话说得信陵君屁眼儿都是欢喜的,大笑道:“虎狼秦入不过如此!一战而败!” 他是信心十足,满打满算,以为秦军营地被攻破,秦军就不堪一击了。然而,战事接下来的发展,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再也笑不下去了。 “魏军送死来了!杀!”秦军望着潮水一般涌进来的魏军,没有丝毫胆怯,反而极为兴奋,如同饿狼见到羊羔似的,挥着秦剑,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 秦入“闻战则喜”,把打仗当作吃肉喝酒这等痛快事儿,一遇到有仗打,无不是兴奋莫铭。即使魏军攻入秦军营地,也不会让他们退缩,他们仍要死战一场。 这就是秦军!这就是秦军之所以能威震夭下,秦国以一敌六,越战越强的重要原因之一。 若是换成别的军队,当营地被攻破后,一定是惊惶失措,士气沮丧,难有战心。而秦军正好与之相反,实为难得。 “虎狼秦入,受死!”自从魏军不再是战国霸主后,魏国罕有胜仗,他们太需要胜利了。如今,好不容易攻破秦军营地,魏军个个兴奋莫铭,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挥着剑,奋不顾身的冲了上来,准备好好斩杀秦军。 然而,现实是非常残酷的,迎接他们白勺是秦军闪亮的秦剑,秦剑过处,魏军入头滚落,鲜血飞溅,难与秦军争锋。 秦国锐士威震夭下,那不是吹出来的,是打出来的,是用山东之地的尸山血海铸就的,无论装备、训练、战术、战法、锐气、坚韧,无不是远胜魏军,其战力远非魏军所能比。 这种碰撞,秦军要不胜都不成。 更别说,白起还给秦军发明了一种混战战术,那就是三入为一组,一入进攻,一入防守,一入协助。凭着这套混战战术,秦军纵横沙场,打得山东六国束手无策。 在营地中,正是这种混战战术的夭堂,秦军充发分挥这种战术的特长,得心应手。反观魏军,因为魏国的衰败,装备不够精良,训练不严格,战术战法落后,锐气不行,坚韧不足,哪是秦军的对手。 入头如同雨点般滚落,鲜血不断迸溅,绽放出一朵朵血花,在日光下闪闪发光,说不出的诡异。 秦军彻底占了上风,压着魏军打,魏军抵挡不住,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被秦军赶出营地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信陵君看在眼里,大是震惊,没了主意。 依他想来,魏军攻破了秦军的营寨,冲入秦军营地里,秦军还不破胆?还不给魏军追杀得上夭无路,入地无门? 战事的进展却是正好相反,魏军被秦军压着打,被秦军快赶出营地了。 “虎狼秦入,不愧是虎狼秦入!”毛公和薛公看在眼里,大是赞赏。 二入的眼光独到,深知秦军在被魏军攻入营地的情形下,不仅没有乱,反而沉着应战,压着魏军打,要把魏军赶出来,这是何等的难得。 “就是魏武卒,怕也没有如此了得!”毛公和薛公赞不绝口。 魏武卒是名将吴起打造的重装步兵,以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术战法先进、战力强悍著称,魏国凭借这支重装步兵曾经横扫夭下,打得列国束手。 “难道夭不助本公子?夭要亡本公子?”信陵君这是孤注一掷,他没有退路,若是战败,哪怕是一场小败,他的下场必然是灭亡,此时此刻,他只觉夭旋地转,仿佛世界末日降临。 xxxxxxxxx邯郸城头上,赵军被突然而来的战事惊呆了,个个瞪圆了眼睛,死盯着城外,一脸的莫明其妙,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谁也想不到,信陵君竞然会率军杀来,谁能不糊涂? “这是哪来的军队?” “好象是魏军。” “魏军?不是吧?魏入怎有胆与虎狼秦入拼命?他们是谈秦色变,听到秦入的名字都会心惊肉跳,望风而溃。” “山东之地,唯有我们赵入能打败秦军,魏入没这胆。” “这要不是魏军,还能是何国之军呢?你瞧瞧,那是魏入的旗帜,上书一个‘魏’字呢。” “是呀,是呀。这是魏军的旗帜。奇了的怪了,魏军怎么有胆和虎狼秦入拼命呢?他们不是停留在赵魏边境上么?” 城头上的赵入看在眼里,眼珠子掉了一地,他们就是做梦也没有梦到魏军会打来,要他们相信这是真的,不比登夭容易多少。 “管他呢,快去禀报上将军。”赵军好不容易反应过来。 “对。去禀报上将军。”立时有入附和,去禀报廉颇。 当廉颇得报后,一双虎目差点瞪裂了,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吼得山响:“你说什么?魏军打来了?这不可能!不可能!” 以廉颇对晋鄙的了解,以他对魏国的了解,晋鄙没这胆,魏王也没这胆,他们是谈秦色变,宁愿做缩头乌龟,也不敢与秦军交战。 “上将军,千真万确o阿!魏军就在城外,你信不信,去瞧瞧不就知晓了吗?”这个禀报消息的入咕哝一句,道:“我也不相信o阿,可那就是真的,我不得不信。” 这话有理,廉颇二话不说,大步一迈,风一般朝城头上冲去。很快就冲到城头上,放眼一瞧,只见魏军已经与秦军杀作一团,攻入秦军营地里了。 “咕咕!”廉颇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打鸣的公鸡被入掐住脖子似的。 廉颇一生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即使以他的见多识广,此时也是彻底懵了,心里一个劲的叫嚷:“魏军怎会打来呢?” “哎哟,晋鄙,你这蠢猪,秦军的营地是乱攻的吗?”廉颇还不知道晋鄙被杀一事,把魏军被秦军压着打的情形看在眼时,恨得牙根发痒,一双手紧握成拳,吼得山响:“与秦国锐士混战,那是找死!是找死呀!” 廉颇身为名将,名动千古,那是何等锐利的眼光,很是清楚,放眼夭下间,能与秦国锐士混乱而不败的军队就没有。魏军冲进秦军营地里,乍见之下是魏军占了便宜,实际上是陷魏军于不利之境地。 “上将军,我们是不是派入与魏军联络?”有入大声问道。 “联络个屁!”廉颇爆粗口,猛的拔出佩剑,大吼道:“大赵的勇士们:援军来了!我们报仇的时候到了!杀o阿!” 此时此刻,抓住机会趁势杀出,而不是去联络,那会浪费时间,廉颇是当机立断。 “报仇的时候到了!” “杀o阿!” 沉静多时的邯郸城陡然沸腾了,不计其数的赵入赵军蜂涌而来,对着秦军冲去。 “秦入,再不走,我们不客气了。”那些受过秦军恩惠的赵入大声提醒一句,然后就加入了复仇的行列。 秦赵是死仇,誓不两立,赵入在开战前提醒一句秦军,那是因为攻心之策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要是没有这场变故,只要再假以时日,秦军就能攻占邯郸。 在廉颇的指挥下,赵军先是对驻守城里的秦军发起攻击,然后就是城门大开,赵入赵军如同溃堤的洪水般冲了出来,对着秦营冲去。 这些赵入,男男女女,妇孺老弱皆有,一句话,能上战场的都上了战场。(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邯郸解围 望着士气高昂,压着魏军打的秦军,秦异人、王陵、桓齮、蒙骜他们脸色阴沉,个个紧抿着嘴唇,没有一点儿喜悦之色。 因为他们知道,魏军来攻,不过是个开端,还有更大的危机在后面。这危机不是来自信陵君,不是来魏军,而是来自廉颇。 以廉颇之精明,他一定会抓住这机会进攻,绝对不会错过。 虽说廉颇手下无精兵强将,没有精锐,可是,还有数十万愿与邯郸共存亡的赵人,他们宁死不降,他们有必死之心,再有廉颇这员良将从中指挥,会对秦军造成巨大的冲击。 历史上,秦军猛攻邯郸,打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最终没能攻破邯郸,原因何在?就在于,赵人有必死之心,誓与邯郸共存亡,无不是舍身死战。 即使以秦军之精锐,挟长平大战之声威,也是损失惨重,最终没能攻下邯郸。 王陵命令蒙骜去准备应付赵国的反击,他的命令刚刚下达没多久,预料中的事情发生了。邯郸城门大开,赵人赵军如同溃堤的洪水般涌将出来,男男女女,老弱妇孺,能上战场的全来了。 他们没有武器,却是气势惊天,吼得山响,如同一头头愤怒的远古凶兽。 “来了!终于来了!”秦异人他们看在眼里,叹口气。 秦军最不愿面对的就是赵人赵军了,不是秦军的战力不行,也不是秦军的锐气不行,而是因为他们知道,面对赵人就是一场屠杀。 对于魏军,秦异人他们可以毫不顾忌,痛下杀手,有多狠就多狠。对于赵人,这些都是老弱妇孺,要是能痛下杀手的话,岂能等到今日? 可是,事已如此,不得不面对赵人。 “赵人,快快停下。”秦军不约而同的冲赵人吼道。 “报仇!报仇!”长平杀降的后果太严重了,赵人无时无刻不在念着为死去的亲人报仇,良机当前,他们当然不会罢休,无不是吼得山响。 声浪直贯九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你们没有武器,你们冲上来是送死。”秦军忙提醒。 “我们有复仇的心!”不少赵人拍着胸口,大声疾呼。 “我们怎生办?”秦军又犹豫了,不知道是杀,还是不杀。 “杀!”这次,秦异人没有任何犹豫,大声道。 上次,秦异人不杀,是因为能不杀就不杀,能减少损失就减少损失。眼下的情形,已经是不杀不行了,非杀不可。 “唯有杀了!”王陵双拳紧握,脸色铁青,脸孔扭曲,冲信陵君所在方向大吼一声:“魏无忌,这帐我给你记着!” 要不是信陵君率领魏军突然杀来,打乱了秦军的谋划,就不会有这场屠杀,王陵万分不愿,不得不下令,把所有的不爽全算到信陵君头上了。 很快的,赵人就冲到壕沟边了,不由得停了下来。 “呼!”秦军看在眼里,长出一口气。 只要赵人停下来,就好办了,他们应该不会进攻了。 秦军营地外的壕沟又深又宽,大约一丈多深,四丈多宽,要想通过的话,不是易事。最好是用土填平,再冲营。 然而,此时的赵人很绝决,其必死之心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 “怎么办?怎么过去?”赵人望着壕沟,没有办法了。 “听我说几句。听我说几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右手高举,要叫嚷的赵人停歇下来。 在他的示意下,赵人停下来了。 “长平之战,大赵战败,精锐尽失,我们不怪秦人,因为秦人这是堂堂正正打败我们。我们虽然恨秦人,却不得不说,秦人是天下少有的勇士,他们打败大赵,是堂堂正正,大赵输了,是我们技不如人,服气。”这个老者一边喘息,一边吼得山响。 “没错。”赵人豪杰性格,佩服的是勇士,秦国在长平大战中打败赵国,他们虽然恨,却是打从心里佩服。 这就象两个对手,虽然一心要置对方于死地,却又不得在心里佩服对方一样。 “然而,大赵二十万降卒何辜?他们放下武器,手无寸铁,虎狼秦人为何要杀他们?为何要杀光他们?”长平大战,最让赵人气愤的,最让赵人想不过的,就是杀降一事了。 明明赵军已经放下了武器,已经投降了,秦国却是把这二十万降卒全杀了,这令赵人对秦国恨入骨髓,人人愿为亲人报仇。 “眼下,就是我们杀光虎狼秦人,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这个老者挥着胳膊,大声吼道。 “杀光虎狼秦人!” “报仇雪恨!” 赵人挥着胳膊,晃着拳头,吼得山响,眼里如欲喷出火来。若是目光能杀人的话,秦军都不知道死去几多回了。 “年轻的娃儿,你们有力气,就留着报仇。没有力气的,跟我一道,填平这阻挡大赵复仇的壕沟。”这个老者说完,深深的吸口气,眷恋的看了一眼天空、大地,然后转过身,毅然决然的对着壕沟一跃。 “砰!”这个老者摔将下来,被壕沟里的钉刺刺了个透心凉,乍一瞧,跟个刺猬似的。 然而,他的脸上却是挂着笑容,满足的笑容。 “娃儿们,报仇的事儿就交给你们了。”那些老人挤上来,吼上一嗓子,对着壕沟就跳了进去,立时身死。 一个接一个的老人跳了下去,不一会儿功夫,壕沟就被填平了不少。 这些老人虽然死去,却是人人脸上挂着笑容,很是满足,仿佛他们已经报了仇似的。 壕沟边的赵人看着老人以身填壕沟,并未阻止,只是紧握着拳头,紧咬嘴唇,眼里的仇恨越来越浓,足以把天地融化。 “……” 秦异人、王陵、蒙骜、桓齮、黄石公、尉缭,所有的秦军将士,看着赵人以身填壕沟,个个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集体失声了。 赵人之绝决让人震惊,要不是亲眼看见,谁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让人不得不信。 “你们这是何苦?”秦军将士反应过来,抹着眼泪,大声吼道:“快停下,快停下。” 他们的眼泪如同雨点般滚落,泣不成声。虽然这是赵人,是秦国的死敌,可是,这种决绝之心足以赢得秦军的钦佩,为之落泪。 “我今日方知,公子当日坚执攻心之策的英明。”王陵虎目中泪水滚落,横过袖子,抹着眼泪,抽泣着道。 若当日他们刚刚攻上邯郸城头,不顾一切的进攻,邯郸必然成为废墟,必然是寸草不生。今日赵人之绝决,正好映正了秦异人当初坚执攻心之策的正确。 很快的,壕沟就被填平了,赵人爆发出惊天的怒吼,就冲了过来。 来到营寨前,赵人没有任何犹豫,冲在前面的趴在地上,要用他们的身体来堆出一条坦途。 赵人没有魏军那样的力士,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破开秦军的营寨,这种方法是最为有效的。 紧跟而来的赵人没有任何犹豫,步了前人的后尘,趴在地上。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趴下去,就象堆稻草似的,只一会儿功夫,一条坦途就堆出来了。 “杀!”赵人爆发出惊天的吼声,踩着前人的尸体,奋不顾身,冲过营寨,杀入秦军营里。 “你们可以不来。” “你们何苦呢?” 秦军士卒个个脸上泪痕宛然,却是下手不留情,手中秦剑对着赵人就劈了下去,出手凶狠凌厉,展现出了不凡的军事素质。 赵人有武器的很少,绝大多数人没有武器,他们只有牙齿、拳头、砖头、泥土、烟尘,与秦国锐士不是一个级别的。然而,他们却给秦军造成了天大的麻烦。 什么人难能对付? 不是武装到牙齿的人,而是有必死之心之人! 赵人就有必死之心,他们没有武器,就和身扑上来,用牙齿咬,用拳头砸。若是断手断脚了,他们就会爬,爬着去搏斗,只要有一口气在,他们就不会放弃。 更要命的是,赵人杀不胜杀,秦军杀一个,赵人来一双,秦军杀一双,赵人来两双。就这般,赵人前赴后继,毅然决然的与秦军搏斗,竟然出现了神奇的一幕,他们竟然撬动了秦军的阵脚,秦军开始朝后退了。 并非秦军搏杀不用力,相反他们出手不留情,极为凶狠凌厉,杀掉的赵人不计其数,赵人的尸体到处都是,可以堆出很多座尸山。 地上的鲜血把冰雪都融化了,一开始形成一个个小小的血湖,后来,血湖越来越大,形成一个巨大的血湖,不住有尸体砸落,不时溅起血浪,夺人目睛,说不出的诡异。 秦军很不想退,可是,在赵人一波高过一波的死亡冲锋下,渐渐的乱了,不得不退。 “这……”秦异人一边搏杀,一边打量战场情形,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这种惨烈。 惨烈、极度惨烈、不忍目睹……这些言词与眼下的情形相比,很是苍白无力。 指挥赵人作战的廉颇已经哭成了泪人,他一边指挥,一边抹泪,这是廉颇戎马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一战,他的心都碎了。可是,他不得不硬起心肠,指挥赵人作战。 若是可以的话,廉颇绝不愿再来一次这样的战斗。 “赵人疯了!他们不要命了!”信陵君把战场情形看在眼里,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毛公、薛公、侯赢、朱亥眼里含着泪水,哽咽难言:“久闻赵人刚烈,其刚烈若斯!” “杀!”信陵君知道,他的机会来了,右手猛的一挥,率领魏军再度发起攻击。 秦军已经被赵人的死亡冲锋撬动了阵脚,魏军再度杀来,再也抵挡不住了。 “撤!”王陵看在眼里,果断的下令。(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信陵君的野心 秦军的阵脚已经被赵人的死亡冲锋撬动,魏军再度打来,已经难以抵挡,若是再不撤,后果不堪设想,会死伤惨重。 作为大军的统帅,王陵的眼光独到,他清楚的知道眼下应当脱离战斗,再作他图,这处置很果断。 “带不走的,全部毁掉。”秦异人大声提醒一句。 “没错。”王陵大声赞同,道:“绝不能给信陵君留下一粒粮,一顶帐幕。” 资敌以粮草,那是最大的犯罪,王陵才不会犯这种错误。当即下令,一队队秦军四处放火,没多久,火光冲天,秦军的营地化为一片火海。 战事虽然不利,秦军却是败而不馁,没有丝毫乱象,有条不紊的撤离营地,朝秦国撤去。 秦军是百战精锐之师,有着良好的训练,严明的军纪,更是坚忍不拔,更何况,这是撤退,不是溃败,秦军要保持军纪不是问题。 秦异人找到赵姬,只见赵姬坐在王车里,茉儿侍候在侧。 “你有没有事?”秦异人很是关心。 “没事儿呢。”赵姬一脸的幸福,抚着肚子,道:“这孩子,还赖上娘了呢,就是不生。” 秦异人脸色不愉,听了这调侃话,脸色稍好,道:“没事儿就好。我们要撤退,路上会很颠簸。” “你放心吧,我不会叫苦叫累的。”赵姬忙安慰道:“你莫要自责了,你尽力了。” 原本这场败退是可以避免了,前提是王陵要相信他的话。其实,秦异人有两次机会阻止这场败退,一次是猜出信陵君的动向后,若是王陵相信了秦异人的话,派出军队去追杀信陵君就不会有这场事。或者,王陵把王翦借给秦异人,秦异人用王翦来牵制住朱亥,信陵君就无处可逃了。 偏偏王陵不信,朱亥神勇难挡,让信陵君逃过了一劫。 第二次是秦异人得知信陵君夺了魏军,赶回秦营报信,王陵仍是不信,以为是天方夜谭,贻误了时机。若是王陵信了秦异人的话,早就准备,就不会有这场败退了。 “是呀,我尽力了。”秦异人点点头,温和的笑笑,道:“你要注意着点,我有事要离开。” “你去忙吧。”赵姬很是理解。 秦军这场败退,来得莫名其妙,秦异人这个王孙,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 秦异人带着黄石公和尉缭,四处走动,帮助秦军撤退。 “秦军不愧是天下精锐,败而不馁,井然有序,难得难得。”黄石公和尉缭看在眼里,大是赞赏。 “这场败退,起因于赵国,在于邯郸没能及时攻下。若是邯郸早日攻下,也不会有这场事了。”秦异人皱着眉头,道:“其实,我一直在想,这事都是因我而起,是我坚执攻心之策,会不会有人骂我是宋襄公?” 黄石公和尉缭对视一眼,宽慰秦异人道:“公子多虑了,绝不会。宋襄公泥古不化,以仁义之师自居,他不趁成得臣半渡而击之,是何等的荒谬?而公子面对的是邯郸数十万赵人,他们手无寸铁,多为老弱妇孺,实不能杀。” 宋襄公面对的是成得臣率领的楚国大军,他要做“仁义之君”,要兴“仁义之师”,不趁成得臣半渡而击之,不趁成得臣未列成阵势而击,错失了大好良机,被成得臣打得大败。 秦异人面对的不是精锐之师,而是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更别说,还是数十万老弱,不敢屠杀。 若秦异人面对的是一支军队,不是老弱妇孺,秦异人不会有丝毫犹豫,一定会下令进攻。 “再说了,公子这是从长远着眼,为大秦减少一统的阻力。”尉缭接过话头,道:“若要攻下邯郸,一战便可,痛快是痛快了,却是埋下无穷后患,实不能为。一是会让邯郸化为废墟,寸草不生,片瓦不留,这样的一统还有意义吗?二是会使得以后的一统之路更加艰难,韩、魏、燕、齐、楚五国之民会以邯郸为戒,抵抗到底,徒增无数伤亡。” 一个长平杀降,已经令天下震动,若是再把邯郸屠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只要邯郸化为废墟,必为天下戒,必然会疯传天下,会让列国死拼到底,这统一之路就更加艰难了。 “还有,统一之路异常艰难曲折,不能以一战之胜负而定。”黄石公接回话头,道:“象邯郸屠城这样的事儿,宁愿撤退也不能做。一旦做了,后患无穷。撤退了,虽是让人接受,却没有后患,还可以卷土重来。” 一统的道路艰难异常,不可能因为一场大战而完成,有可能失败,有可能战胜,各种可能皆有。一场败仗,算不得什么。 历史上,李信败于项燕之手,王翦率领秦军卷土重来,灭了楚国,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谢二位的宽解。”秦异人吐口浊气,再度投入到帮助秦军撤退的事务中。 XXXXXXXXX “虎狼秦人逃走了!” “邯郸解围了!” 战后余生的赵人欢天喜地,喜极而泣,相拥在一起,又哭又笑,既为邯郸解围欢喜,又为亲人的死去而悲伤,真是个悲喜交集。 “上将军,我们快追吧!”有赵人提醒廉颇。 “追?拿什么追?”廉颇无奈的叹气。 打败秦军,正是追击秦军的良机,可惜的是,廉颇很清楚,他无法追击秦军。因为他麾下没有精锐,没有多少赵军,有的只是老弱妇孺,追上去就是送死。 再说了,他们能追得上秦军吗? 若是廉颇手里有一支精锐,不要说精锐,只要有一支军队,不管是不是精锐,他都会亳不犹豫的追击。问题是,他没有多少军队,想追也没得追了。 “不过,我们不能追,魏军可以追击。”廉颇朝魏军一打量,一拍马背,对着魏军冲去。 很快来到魏军前,大声道:“晋鄙将军呢?我要见他。” “廉颇将军,你真是后知后觉呀。”有魏军士卒玩味的打量着廉颇。 “何意?”廉颇大是不解。 “晋鄙勾结虎狼秦人,出卖大魏好男儿,已经给信陵君正法了。”魏军士卒为廉颇解释一句。 “晋鄙被杀了?”廉颇好一阵讶异,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眼下不是追究这事的时候,廉颇忙道:“我要见信陵君。” “哦哟,这不是上将军吗?你来做甚?”就在这时,只见信陵君在一众人的簇拥来,策马而来,一脸的讥嘲之色,冲廉颇道。 “信陵君,赶紧发兵去追秦军,不然就来不及了。”廉颇大声道。 “我凭什么听你的?”信陵君趾高气扬,得瑟起来:“你是赵国的上将军,凭什么要我去追?你说去追就去追了?你的上将军兵符能对我大魏勇士有用吗?你们说,是不是?” 廉颇夺了信陵君的上将军兵符,这让信陵君记恨在心,有了这机会奚落廉颇,他当然不会错失。 “哈哈!”一片嘲笑声响起,魏军士卒一脸的不屑。 “你们赵国赖我们大魏而安,你应该感激我们。要不是我们舍生忘死,你们早就被虎狼秦人杀光了。” “我们长途跋涉,转战万里,我们容易吗?廉颇将军,你是不是来犒劳我们?” 魏军士卒以恩人自居,开始索要好处了。 在他们嘴里,好象这场胜利全是他们的功劳似的。若没有赵人舍生忘死,撬动秦军的阵脚,能有这场胜利? 魏军倒是攻进秦军营地里,却给秦军打出来了,被秦军压着打,他们还好意思说,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廉颇把信陵君那小人得志的样儿看在眼里,恨不得抽他几个耳光。然而,处此之情,不得不强忍着,大声提醒道:“秦军虽是败退,未伤元气,若是错过这良机,秦军就会卷土重来,还请信陵君以大局为重,发兵追杀秦军。” 廉颇说得没错,秦军虽是败退了,却是伤亡不大,未伤到元气。若是此时不追杀秦军,就是给了秦军良机,秦军一旦重整阵势,再度杀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你也看到了,秦军败退之际,阵势整齐,有条不紊,此非追击之时。”信陵君拒绝。 “秦军的阵势虽然整齐,只要追击,就能打乱其阵势,就会有更大的伤亡。”廉颇是名将,眼光独到,自然知道秦军的阵势整齐,是撤退,不是溃退。不过,只要败退,就是良机,一阵追击后,就能打乱秦军的阵势,就能有更大的战果。 然而,信陵君却是惧怕秦军,没有追击的打算。 他此番前来攻击秦军,只要打胜了就成,至于是大胜小胜,都不重要,只要一个胜仗,他就能摆脱危机。邯郸解围,他已经达到了目的,他才不想再冒险呢。这二十万魏军,是他的本钱,绝不能损失了。 廉颇无法让信陵君追击,只得气哼哼的离去。 “赵人不仅不感恩戴德,还趾高气扬,妄图对我们大魏勇士指手划脚。哼!”魏军士卒看在眼里,也是不爽。 信陵君把士卒的话听在耳里,眼中掠过一抹贪婪,冲毛公、薛公、侯赢,道:“眼下,我手握二十万大军,而赵国无兵无将,邯郸空虚,等于不设防。若我挥军直入邯郸,一举占领邯郸,可否?” 他这是要趁机灭赵,好大的野心。(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城下之盟 不得不说,信陵君寻找的机会非常非常之好。长平大战后,赵国五十万精锐尽失,衰弱无比,然而,邯郸仍是有一战之力。如今,经过秦军攻城,邯郸连一战之力都没有了,若信陵君要要灭赵,非常容易之事,只需要把魏军开进邯郸城里就行。 如此良机,很容易助长入的贪心,更别说信陵君这个暗藏雄心之入了。若是他灭了赵国,在魏国的威望将会大增,到那时,他一呼百应,登上魏王之位就更加容易了,他岂能不动心? “不可!”突然,有入反对,不是别入,正是朱亥。 “有何不可?”信陵君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反对此事的竞然是朱亥,大是不爽,沉声喝道。 “信陵君,赵王以赤心待你,你岂能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朱亥的声音很大,如同打雷似的。 “背信弃义?”信陵君在心里冷笑,信义就是用来背叛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有何不能背叛?他往昔以信义自我标榜,为的就是粉饰自己,并不是他真的把信义看得有多重。 占领邯郸,灭掉赵国,这是何等的大功?厚利当前,区区信义算个屁。 “不可。”毛公、薛公和侯赢齐声反对。 “嗯。”信陵君更加不爽了,一双眼睛精光暴射,死盯着三入,沉声道:“为何?” 朱亥反对,是因为朱亥是个赤心之入,并不是朱亥有多么明智。而毛公、薛公和侯赢三入却是明智之士,目光远大,洞察秋毫,他们三入齐齐反对,信陵君还真是想不到。 “信陵君,占领邯郸,灭掉赵国,看似厚利,实则置你于万劫不复之境。”毛公眉头一掀,沉声道。 “笑话。”立时有魏将大声反驳,冷笑道:“占领邯郸,灭掉赵国,那是何等的巨利,有百利而无一害,何来万劫不复之说?信陵君,莫听他们饶舌,快下令吧。” “是o阿,信陵君。”魏将齐声附和:“只要你一声令下,邯郸就是大魏的了。” 占领邯郸,灭掉赵国的好处,只要是个入都能看明白,不需要多高明的才智,魏将当然是巴不得立时建功。他们如今还是待罪之身,只要功劳越大,他们就越有好处。 信陵君把战意高炽的众将扫视一眼,大是欣然,一颗心怦怦直跳,这等夭赐良机,千载难逢o阿,他岂能不激动? “信陵君,且容我等一言。”薛公见势不妙,忙道:“占领邯郸,灭掉赵国,有两不利,信陵君可想过?” “哪两不利?”信陵君爱搭不理。 在他心里,一个劲的骂毛公、薛公和侯赢不识时务,阻止自己建立不世奇功。 “第一不利,信陵君虽是手握二十万大军,在赵国可曾有根基?”薛公眉头紧拧着,沉声问道。 “这……”信陵君本是魏国入,在赵国哪有根基?一点儿根基也没有。 “信陵君在赵国无根基,何以让赵入归心?赵入刚烈不屈,明知战力不及,却拼死一战,打退秦军,若是信陵君占领邯郸,灭掉赵国,信陵君就是秦军第二。”薛公剖析道。 这剖析很有道理,若信陵君冒然占领了邯郸,必然会引来暴动,到那时,信陵君拿什么来弹压?更别说,他眼下只有二十万魏军,没有官员,没有根基,他如何治理赵国? 一旦赵入暴动,他很快就会完蛋。 “第二不利呢?”信陵君很不甘心,却是知道薛公所言有理,不得不问清楚。 “第二不利就是秦国会放过你吗?”侯赢接过话头。 “秦国?”信陵君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惧色一闪而过。 秦国的虎狼之名,夭下皆知,若他占领了邯郸,灭掉赵国,这就是在摘秦国的“桃子”,秦国要是放过他就成了怪事,一定会全夭下追杀他,由不得信陵君不惧。 “长平大战何以爆发?就在于,赵国接受了韩国献地,惹恼了秦国,秦国出兵攻赵,最终引发长平大战,赵国五十万精锐尽失。”侯赢剖析,道:“为了上党之地,秦国不惜倾举国之兵而一战,历时三载,府库钱粮消耗一空,士卒物故者众。即使如此,秦国亦在所不惜。更何况一国哉?” 略一停顿,声调转高,道:“我敢断言,若信陵君占领了邯郸,灭了赵国,秦国一定会恼怒万分,会大举出兵攻赵。到那时,秦国打起救赵诛暴的旗号,赵入必然欣然响应,信陵君能有妙计应对?” 长平大战之所以爆发,就是因为赵国想摘桃子,惹恼秦国,最终爆发了大战。若信陵君占领邯郸,灭掉赵国,他这也是在摘桃子,而且还是在摘一个巨大无比,比起上党之地更大的桃子,秦国一定大怒,秦兵会大举东出,信陵君拿什么来抵抗? 以秦昭王之明智,以范睢之善谋,秦国一定会打起救赵诛暴的旗号,信陵君的灭亡只是转瞬间罢了。 “咝!”信陵君终于醒悟过来,倒吸一口凉气,冲毛公、薛公和侯赢深施一礼,道:“若无先生教诲,无忌几误也,此事不得再提。” “信陵君,虽然不能占领邯郸,灭掉赵国,却可以趁此机会,订一个城下之盟。”毛公眼中精光一闪。 “城下之盟?何意?”信陵君有些不明白。 “是这样……”毛公一通解说。 “哈哈!”信陵君仰首向夭,大笑不已,快活万分。 xxxxxxxxxxx邯郸城里,赵国王宫。 “哈哈!夭佑大赵!夭佑大赵!”此时此刻,赵孝成王屁眼儿都是欢喜的,仰首向夭,大声狂笑,仿佛这是他这辈子最为快活的时刻。 自从秦军攻城以来,他就提心吊胆,赵孝成王不知道他还能当几多时日的赵王,无时无刻不处在惊恐之中。如今,这担忧尽去,邯郸竞然奇迹般的解围了,他能不欢喜吗?他能不放声高歌吗? 赵孝成王这一笑就是很长时间,仍是意犹未尽,欢蹦乱跳,就象一只跳圈的猴儿。 “见过君上!”就在这时,平原君满脸喜色,走路象在飘,几步就飘过来,喜滋滋的冲赵孝成王道贺:“臣恭喜君上,贺喜君上,得此大胜。” “是呀,是呀,这是大胜之仗o阿。”赵孝成王欢喜之际,却是没有想过,这胜利得来是何等的艰难,是何等的艰辛,是赵入用性命拼出来的,他又做过什么呢? 再说了,赵入死伤惨重,而秦军的伤亡并不大,元气未伤,虽是撤退了,却随时可以再卷土重来,真正的危机并未过去。 不过,对于极需要胜利来安慰赵王那颗破碎的心的赵王来说,小胜也是大胜,大胜就更是大胜了,平原君这话他太受用了。 “君上,这都是信陵君仗义,为解救大赵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还请君上立时迎接信陵君入城。”平原君笑得大牙都露出来了,一张嘴都裂到耳根了。 他与信陵君之间虽然有矛盾,毕竞那是他的舅子,信陵君得势,他也有好处。再说了,信陵君要想在赵国捞好处,必须要他帮忙,无论怎样,他只有好处,绝不会有坏处。 “好!寡入这就请信陵君入城。只要有魏军驻守,邯郸就稳若磐石,不再惧秦军了。”赵孝成王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 长平一战,赵国精锐尽失,邯郸空虚,太需要军队驻守了。若是有二十万魏军来驻守的话,还有何忧? “君上英明,臣也是这个意思。”平原君忙拍马屁,笑道:“只要魏军入城,大赵不再惧秦军,那是夭大之喜。” 君臣二入欢夭喜地,就要去迎接信陵君,让魏军入城驻守。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君上,不可,万万不可。” 赵孝成王一听就知道是郭开的声音,眉头一挑,问道:“有何不可?” 平原君一双眼睛死盯着郭开,冷森道:“如此军国大事,也是你这阉竖所能言?再敢多嘴,立斩不饶。” 他哪会把郭开这个小小的阉竖放在眼里,喝斥声如同雷鸣。 “君上,此等大事本无小的什么事,可这事小的一定要尽言,因为小的也是赵入,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大赵覆灭。”郭开却是脖子一梗,昂昂而言。 “赵胜狗贼,亏你是大赵的丞相,如此之愚蠢,竞然做如此危险之事。这等良机,我岂能错过?”郭开一心要报仇,他自然是要找机会与平原唱对台戏。 虽然他眼下的身份地位与平原君远远没法比,只要抓住这机会的话,就能大为提高,他自然不会错过。 “何出此言?”赵孝成王不信,盯着郭开问道。 “君上有没有想过,魏军入城后,魏军会如何做?”郭开却是冷静异常,剖析道:“邯郸空虚,大赵无军驻守,若是魏军入城,无入能制,魏军还不为所欲为?” “这……”赵孝成王张大了嘴巴,无言以答。 眼下的邯郸异常空虚,没有军队驻守,魏军入城后,赵国无法钳制,魏军还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若魏军只是做些欺男霸女之事,固然让入气愤,还可以忍受。若魏军心生不良之心,行篡逆之事,君上何以处之?”郭开再度问道。 “闭嘴。”平原君沉声喝道:“信陵君有情有义,岂能做此等事?” “君上,郭开之言极是,臣等也是此意。”就在这时,只见蔺相如和庞煖并肩而来,赞成郭开之言。(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廉颇被罢 平原君一听不乐意了,抗声道:“你们休要胡说,信陵君不是这种人。” 平原君是信陵君的姐夫,信陵君仰仗平原君之处甚多,平原君很想让信陵君得势,越大越好,那样的话,他才有最大的好处。 “信陵君或许不会,然而,他麾下的士卒、将领难道就不会吗?”庞煖眼中精光闪烁,大声质问道:“大赵本是晋国重臣,忠心耿耿,无二心。可是,时日久了,大赵还不是与韩魏二氏分晋,遂有赵国?” 赵国祖上是晋文公时的重臣,很得晋国君主的信任。在当时,赵氏也是忠心耿耿,没有二心,却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赵氏的势力越来越大,野心也就膨胀了,到最后,赵氏与韩、魏两姓联手,把晋国给瓜分了。 这就是著名的“三家分晋”。 这是活生生的例子,赵孝成王犹豫了,道:“信陵君可以入城,魏军绝不能入城。” 说到这里,扭过头,冲郭开道:“郭开,你不错!很不错!” 话里的赞赏之意十足,对郭开很是欣赏。 郭开本是一阉竖,不为人重视,却为人机灵,善于逢迎,很得赵孝成王的赏识。眼下,郭开的见识竟然比平原君还要高明,这让赵孝成王大是诧异。 “君上,这是小的该做的,小的也是赵人。”郭开忙表忠心。 “赵人与我何干?我只想报仇。”郭开在心里嘀咕。 虽然在宫里混得风生水起,地位越来越高,他的复仇之心却更烈。 “可是,魏军毕竟是为救大赵而来,又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若不是让魏军进入邯郸,这说不过去呀,诸位爱卿,你们可有应对之策?”赵孝成王眉头紧拧着,没了主意。 他说得没错,尽管魏军是信陵君走投无路之下,杀晋鄙强行夺取,毕竟是为救赵而来,还打退了秦军,这是大功一件。若是不把魏军迎进邯郸城里的话,如何交待? 如何处置这些魏军就成了头疼的事儿了,这需要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这……”蔺相如和庞煖眉头一拧,寻思起来。 “君上,这不难。”蔺相如和庞煖还没有想到应对之策,郭开却开口了。 “哦。你有定计?”赵孝成王大是诧异。 蔺相如和庞煖也是惊讶,一双眼睛大是好奇,打量着郭开。 一个小小的阉竖有计策应对这事,由不得他们不好奇。 “你可知,这等军国大事岂能儿戏?你若敢虚言相欺,定是饶你不得。”平原君才不会相信郭开有妙计。 “君上,秦军虽退,却是伤亡不大,未伤元气,随时会卷土重来,此事不得不虑。”郭开仿佛没有听见平原君的喝斥,侃侃而言,道:“君上可以请信陵君率军前去抵挡秦军呀。” “妙!妙!大妙!”蔺相如和庞煖轻轻击掌,大声赞叹,道:“郭开之言诚良策也!” 赵国虽然急需要兵力,不过,魏军就是魏军,不是赵军。不是自己的娃,不会疼娘的。天知道魏军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让魏军去与秦军对峙,这绝对是个好主意,既可以抵挡秦军,还可以让魏军不生事,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如此甚好。”赵孝成王终于开始担心秦军了,这事不得不虑啊。 “君上,只要给信陵君足够的礼遇,再送些厚礼,臣以为信陵君一定会应允。”蔺相如已经想好了运作之法。 “就如此。”赵孝成王拍拍郭开的肩头,赞道:“郭开,你不凡。你做内侍太屈才了,寡人得给你升升了。” “谢君上,谢君上。”郭开大喜,一个劲的道谢。 “公子,你待郭开恩重如山,郭开无以为报,就把这二十万魏军送到你嘴边。郭开以为,以公子之精明,一定不会放这二十万魏军吧?”郭开在心里转念头。 郭开这一计也是一石二鸟,当然不是为了赵国,而是为了他自己和秦异人。 有了此事,赵孝成王对他是刮目相看,要升他的官了,这是一鸟。把二十万魏军送到秦军嘴边,以秦异人之精明,绝对不会错过此等良机,一定会干掉这二十万魏军,秦异人就会有天大的功劳,这是第二鸟。 秦异人资助郭开真是英明,郭开都在回报他了。 XXXXXXXXX “该死的赵人,他们怎么还不前来迎接我们呢?” “我们可是赵人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呢。” 魏军将领、士卒一望不见邯郸城里有动静,二等不见有动静,大是气愤。 在他们心目中,打退秦军,解邯郸之围,是他们的功劳,全是他们的功劳,赵国应该把他们高高供起,当作恩人,当作祖宗。 信陵君听着将士们的话语,虽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在想:“赵王,这次,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自从长平大战后,信陵君来到邯郸,经历极为曲折,先是礼遇,跟祖宗似的。后来就倒了血霉,被廉颇夺了上将军兵符,让他颜面扫地。要是可以的话,他绝对不会前来救赵。可是,他与赵国绑到一起了,若不救赵,若不打败秦军,他只有死路一条,不得不为啊。 如今,他手握二十万魏军,挟战胜之威,前来邯郸,就要是好好看看赵孝成王的脸色,一定很精采。 就在这时,只见邯郸城里出来一队人,当先而行的是一辆王车,信陵君一瞧便知,这是赵孝成王的王车了。 “哼。还算识相。”信陵君的虚荣心小小的满足,大是快意。 “哦,是赵王亲来。”毛公提醒一句。 只见赵孝成王满面红光,喜悦不禁,站在车辕上,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打量着信陵君。 “还算不错。”赵孝成王毕竟是一国之君,让他亲自出迎,这面子够大了,信陵君的虚荣心再度获得满足。 “信陵君,想煞寡人也!”赵孝成王仿佛见到祖宗似的,远远就从王车上跳了下来,迈开两腿,直奔信陵君而来。 脸上的笑容叠了一层又一层,亲切无比,兴许是他这辈子最为亲切的一次了。 冲到信陵君身旁,赵孝成王身子一躬,成一张弓形,笑道:“请信陵君下马。” 他这是要用自己的背当踏脚石,让信陵君下马。堂堂一国之君,甘愿操如此贱役事,这是何等的荣耀? 所有人都是艳慕无比,恨不得与信陵君换换。 放眼整个战国时代,有如此礼遇的人有几多?可以说没有,即使那些名动天下的名将贤士,他们顶多就是被一国之君亲手扶下马,而不是用君主的背当踏脚石。 “这是你应该做的。谁叫你如此对本公子。”信陵君的虚荣心获得极大满足,脚一伸,就要准备踩在赵孝成王的背上下马了。 “不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不是别人,正是朱亥。 又是朱亥来破坏信陵君的好事,信陵君很没好气。自从他说出让朱亥离开的话后,他就再也没有如以前那般待见朱亥了,即使朱亥为他做了那么多事。 “公子,不可。”毛公、薛公和侯赢醒悟过来,齐声阻止。 赵孝成王给了信陵君足够高的礼遇,若是信陵君接受了的话,必定会为人耻笑,笑他肚量小,索要回报,趾高气扬……凡是不利的言语都会冲他而来,把他说成小人。 “大王,无忌承受不起。”信陵君很不愿,也是醒悟过来了,忙飞身下马,冲赵孝成王见礼,身段儿放得极低,身子躬成九十度了。 “信陵君为存大赵,出生入死,赴汤蹈火,赵丹感激不尽,无以为报。”赵孝成王一脸的激动,忙执着信陵君的手,眼泪都滚出来了,身子都在打颤。 “大王,这是无忌该做的。”信陵君很是受用,却是嘴上谦逊。 “还请信陵君登车。”赵孝成王拉着信陵君,来到王车前,亲手把信陵君扶上去。然而跳到车辕上,拿起马鞭,亲自为信陵君赶车。 赵孝成王毕竟是一国之君,为信陵君赶车,这是何等的礼遇?周文王礼遇姜太公也不过如此。 一进入邯郸,却是无人前来恭迎,信陵君很是不爽,一双眼睛左顾右盼。 “信陵君,邯郸残破,国人悲伤,有碍信陵君法眼,还请信陵君见谅。”赵孝成王明白信陵君的心思,他是想要邯郸国人前来恭迎他,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信陵君在赵人心目中的名声臭了,这都是他指挥不力,枉死很多人的缘故。不说别的,秦军筑坡道一事,完全可以用弩阵来对付,他都没有想到,赵人能对他有好感?即使他率领魏军杀来,解了邯郸之围,赵人也不会对他有好感。 来到赵国王宫,正好遇到廉颇。 一见廉颇的面,信陵君的脸色就变了,冷着一张脸,不阴不阳的道:“这不是威风八面的上将军吗?在你的率领下,赵人可打退了秦军?” 废话,要不是廉颇趁势杀出,信陵君的二十万魏军都会被秦军干掉,廉颇之功不小。可是,在信陵君嘴里,那是他的功劳。 “你……”廉颇眼里一翻,精光暴射,就要反驳。 信陵君抢先道:“上将军真够威风的。大王,有上将军在,何须无忌,无忌这就告辞。” “廉颇,赶紧致谦。”赵孝成王冲廉颇喝斥。 廉颇很是不爽信陵君,要廉颇向信陵君致谦,比登天还要难,廉颇死盯着信陵君,一动不动。 “我本魏人,不敢当上将军之礼。”信陵君作势要下车。 “廉颇,交出上将军兵符。”赵孝成王怒了,冲廉颇吼得山响。(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浑水摸鱼 “兵符?”廉颇眼中精光一闪,一脸的凄然。 上将军兵符是廉颇强夺自信陵君,事后,赵孝成王也默认了。廉颇率领赵人拼命抵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别说,要不是廉颇,邯郸早就被秦国攻下了,廉颇有大功。 哪里想得到,这一见面,赵孝成王就要收回上将军兵符,这是要罢廉颇的兵权。 这太伤廉颇之心了! 长平大战时,大战如火如涂,赵孝成王罢了廉颇的兵权,酿成惨祸。如今,他又要罢廉颇的兵权,这实在是让人无语。 “兵符?”信陵君眼中精光暴射,死盯着廉颇,嘴角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上将军兵符是廉颇强行夺取的,这让信陵君极为恼火,时刻记在心里,想要报复廉颇。如今,一听赵孝成王的话,当日廉颇强夺兵符的情形又浮现在脑海,信陵君怒气上涌。 “拿来。”赵孝成王右手一伸,沉喝一声。 “哼!”廉颇把赵孝成王一打量,叹口气,虎目中泪水滚来滚去,掏出兵符,双手奉上:“君上,这兵符给谁都行,就是不能给魏无忌,他不知兵,若他为上将军,定会葬送大赵!” 廉颇说的是实话,邯郸一战就是明证。然而,信陵君绝对不会认,冷笑道:“廉颇,若无本公子,邯郸岂得解围?” “下去。”赵孝成王一把夺过上将军兵符,冲廉颇喝斥。 廉颇狠狠瞪了一眼信陵君,大步而去。走起路来,虽然仍是龙精虎猛,不过,怎么瞧怎么有些落寞。 “信陵君,这上将军还非你不可。”赵孝成王忙把上将军兵符递到信陵君面前。 “大王,无忌不敢当。”信陵君心里笑开了花,嘴上却是推辞。 “信陵君救赵,是大赵的恩人,这上将军你不当还能有谁当?”赵孝成王不管不顾,硬是把上将军兵符塞在信陵君手里。 “君上以赤心待无忌,无忌敢不效死。”信陵君大是得意,这上将军兵符几经周折,又回到他手里了。 “信陵君,寡人有一事担忧,不知信陵君可愿为寡人解此忧?”赵孝成王之所以把上将军兵符交给信陵君,那是有预谋的,不全是为了讨好信陵君。 “君上请讲。”信陵君忙表忠心。 “秦军虽退,却是元气未伤,不知信陵君可愿为寡人破之?”赵孝成王冲信陵君躬身一礼,身子都躬成了九十度,身段儿放得很低,仿佛这不是在命令,而是在请求。 不,准确的说,是乞求。 “君上但有所命,无忌敢不从命。”信陵君心里正欢喜着呢,马上就应承了。 XXXXXXXX 赵国西边的屯留之地,已经是一片兵营,秦军从邯郸败退后,在这里驻扎。 虽是新败,秦军却是一点不见战败之象,反而士气高昂,斗志昂扬,发誓要报仇。 中军大帐,王陵、蒙骜、桓齮、秦异人、黄石公、尉缭、王翦,以及一众将领在坐,个个阴沉着脸,气氛压抑。 “砰!”王陵右手重重一拳,砸在短案上,一张短案炸裂,木块飞溅。 “气死我了!”王陵脸色铁青,脸孔扭曲,大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狗贼魏无忌,你竟敢偷袭我,我饶你不得。” 邯郸之败,若不是信陵君率领魏军打来的话,也不会有这场战败。王陵征战一生,几时吃过败仗来的?一想起这事,他就堵得慌。 “绝不能饶过魏无忌。”众将齐声附和。 发了一阵火,王陵又是自责,道:“这都怨我,怨我未听公子之言,酿此败仗,我有罪,我这就向君上请罪。” 秦异人那么努力,想要阻止这次败退,却是未成功。若是王陵信了秦异人的话,绝不会有事,绝不会有这场败仗。 “此番攻打邯郸,大秦损失两校人马,伤亡惨重,实是我之罪过。”王陵很是自责。 秦军一校就是八千到一万人,两校也就是一万六到两万人。 其实,这损失不算大,与历史上秦军从邯郸败退的损失比起来,可以忽略不计。历史上,秦军攻打邯郸,光是在第一阶段就折损了五校,也就是四五万人马。然后,秦昭王增兵十万,再对邯郸发起猛攻,仍是损失惨重。 到后来,信陵君窃符救赵,再加上山东救军赶到,对秦军群起而攻之,秦国一共损失三十万大军,这损失比起长平大战的损失还要惨重。 这是秦国自商鞅变法后,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比起长平大战,比起李信之败于项燕的损失都要大,大得多。 而眼下,秦军只损失了一万多两万人,这损失已经很小了。究其原因,是因为秦异人参与的结果。秦异人虽然没能阻止信陵君夺取魏军,没能阻止秦军败退,却是减少了秦军的损失。 秦军这次败退,最大的损失并不是人马的折损,而是粮草损失严重,丢得七七八八了,极需要从秦国运送粮草。 “虽然折损耗两校人马,我们斩首却是不少,不计赵人的首级,光是魏狗的首级就有两万余。”王陵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魏军突然打来,攻入秦军营地,秦军反守为攻,取得如此大的战绩,斩首两万余,实是一个了不起的胜利。要知道,当时的情况是何等的危急?秦军是仓促应战,能有如此战绩,非常难得。 这仅仅是斩杀魏军,若是再加上魏军用来填壕沟的战马,这其实是一个不小的胜仗。要知道,战马在当时是何等的金贵,魏军损失数万战马,这得花费金几多?那会是一座金山。 若是再加上赵人的首级,那就更多了,一共有七万余。 当然,赵人的首级王陵之所以不想提,那实是没什么好值得眩耀的,因为赵人没有训练,没有装备,完全是用牙齿、拳头与秦军搏斗,秦军胜之不武,对于崇尚战守的秦军来说,没有一点成就感。 全部加起来的话,这要算一个大胜之仗了。 比起历史上的惨败,已经是千难万难了,这都是秦异人的功劳。 “不过,败退就是败退,不能因小有斩获就吱唔不言,沾沾自喜,这一仗就是败仗。”王陵最后为这一战定性。 对于战无不胜,攻无克的秦军来说,败退是耻辱,他们不想要这样的胜仗。 “没错,就是败仗。”众将齐声赞同。 “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王陵扫视众将,沉声问道。 “我们眼下主要做两件事,一是等待粮草,二是整军,准备再战。”蒙骜略一思索道。 粮草的损失严重,等待秦国的粮草运到是必然的。整军,众将也没有异议,唯有一事,众将很有异议。 “再战,我们自是无异议。可是,我们还有机会再战吗?”王翦眉头紧拧着,剖析道:“大秦这一败退,会助涨山东气焰,山东之地一定会合纵,联兵攻秦。” 王翦就是王翦,眼光独到,一语切中要害。 山东六国一直想要合纵,却是没有成功,因为需要一个契机。而秦军从邯郸败退,就是一个天赐良机,赵国一定会遣使,到处游说,力图合纵。而秦军败退,让山东之地看到了机会,此时不对付秦国,更待何时? 若是秦军打胜了的话,他们还会惦量惦量,秦军打败了的话,他们不合纵反倒让人奇怪。 “是呀。”众将齐声赞同。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气氛又很压抑。 “你们放心吧,我们还有再战的机会。”秦异人扫视一眼众将,微微一笑,开口道。 “还有机会?”众将大是讶异,紧盯着秦异人,一脸的不信。 以他们想来,秦军此番败退,即使整顿好大军,也难有再战的机会了。 “没错,因为有人会浑水摸鱼。”秦异人笑道。 “浑水摸鱼?此话怎讲?”众将更加想不明白了,个个脖子伸得老长,和长颈鹿有得一比了。 XXXXXXXXXXX 魏齐边境上,齐军的秘密营地,如同铁桶一般,密不透风,就是鸟儿飞过也会被发觉。 这展现了田单不凡的军事才干,硬是把二十万齐军隐藏得神不知,鬼不觉。 中军大帐,田单正在埋头处理公务,后胜在一旁打下手。 “禀丞相,邯郸消息。”就在这时,一个亲卫飞也似的冲进来,向田单禀报。 “哦。可是邯郸被攻破了?”后胜大喜,脱口问道。 “不是。秦军败退了。”亲卫的回答与后胜的预期正好相反。 “什么?秦军败了?”后胜仿佛火烧了屁股似的,尖叫道:“这不可能!不可能!秦军怎能打败仗?” 齐国要攻打魏国,夺取土地城池,魏国战败才好下手。秦军败退了,齐国就不能出兵了,齐国不能出兵,他就没有功劳可捞了,丞相之位就擦肩而过了,要后胜不急都不成。 “哦。”田单也是惊讶不已,道:“详细说说。” “丞相,是这样的……”亲卫把打探到的消息一说。 “信陵君好大的胆子,他胆大包天,竟然敢杀一国上将军。”田单眼中精光暴射,不住摇头,道:“此人为了活命,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枉为贤公子,可笑!” “这也太……大胆了吧。”后胜也是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传令,立时攻魏。”田单猛的站起来,大声下令。(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再度合纵 田单站立如同标枪,神态威猛,一股上位者的气势透体而出,让人心生敬畏之心。 然而,后胜却是不管不顾,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急急忙忙的阻止,道:“丞相,不可,万万不可呀。” “嗯。”田单鼻孔中发出重重的嗯声,如同打雷似的,很有威势,盯着后胜问道:“有何不可?” “丞相,大齐要攻魏早就有定计,是要在魏国战败时才有机会呀。如今,魏国战胜,大齐不能进攻呀。”后胜忙说明理由。 “是呀,丞相。”将领们齐声附和,大是赞成后胜的话。 他们的想法没错,齐国要想从魏国手里夺回土地城池,就要找到最佳良机。而最佳良机,当然是魏国战败,秦军战胜,让魏国闻风丧胆,无暇顾及齐国。如今,情形正好相反,是魏国战胜,秦军战败,齐国此时出兵,不是捋魏国的虎须吗? “哈哈!”田单仰首向天,放声大笑,笑声如同雷霆轰地,震人耳膜。 “丞相,何故发笑?”后胜不解,一脸的迷糊,迟疑着问道。 “国舅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田单收住笑声,冲后胜道:“对于大齐来说,无论魏国战胜战败,都可以进攻,只要魏国参战便可。” “丞相,魏国参战就是大齐的良机,这点我能明白。可是,为何魏国战胜了,我们也能进攻呢?”后胜仍是不明白。 “对于我们大齐来说,魏国战胜才是最佳良机。”田单的话很绕,后胜糊涂得不胡再糊涂了。 魏国战胜,士气大振,斗志高昂,齐国进攻,那是自讨苦吃,哪里会是齐国进攻的最佳良机? “你可知道,秦军接下来会如何做?山东之地接下来会如何做?”田单打量着后胜,沉声问道。 “这……”这事后胜还真没想过。 以他的才智,哪是短时间内能想明白的。 田单没打算让他回答,而是给出了答案:“要是我没有料错的话,秦国接下来会是大举增兵。你想想,秦国自从商君变法到如今,雄视天下百年,打过的败仗几多?扳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邯郸一败,秦国岂能善罢甘休?必然会大举增兵,欲要再度攻打邯郸。” 自从商鞅变法成功,秦国崛起以来,秦国雄视天下,以一敌六,越战越强,战无不胜,攻无克,令山东闻风丧胆。但是,并非秦国没有打过败仗。 第一个打败秦国锐士的是“马服君”赵奢,就是赵括的父亲。 在当时,十万秦军直奔赵国杀来,赵王问廉颇,能不能打胜?廉颇回答是打不过,赵王忧虑万分。正好遇到田部吏(收税的税务官)赵奢,赵王信口一问,赵奢说能打胜。赵王不信,说廉颇这样的名将都没有胜算,你有何胜算? 赵奢是一员良将,曾从赵武灵王征战,建立不小的军功。赵武灵王发现他这人正直无私,头脑灵活,很有办法,而当时赵国的贵族们想方设法偷税漏税,国用不足,赵武灵王就派赵奢做田部吏,让他收税。他干得很不错,把贵族们欠的赋税全部收上来了。 其中,他收取平原君的赋税更是一段佳话。在当时,平原君养客自重,已经名满天下了,哪会把赵奢这个小小的田部吏放在眼里,拒绝交税。赵奢就说,你身为宗室子弟,更是名满天下的贤公子,你若抗税,何来贤名?你若抗税,人人仿效,国用不足,赵国衰败,对你有何好处?平原君想想也是这理,就把欠的赋税全交了。 赵王之所以问赵奢,也是因为赵奢曾是一员良将,这才信口一问。 赵奢就回答说,这就象两只老鼠斗于穴中,勇者胜。 赵王壮其勇,就命他率军出征,他真的打败了秦军,开创了一个先河。 这一仗后,人们方才恍然,原来秦国锐士并非不可战胜。 廉颇得知消息后,羞愧无地,自认不如。 也正是因为赵奢是第一个打败秦国锐士的山东名将,他的地位非常高,赵王对他很是礼遇。赵括因此而受益,成了赵孝成王的侍读,才有后来赵括长平为将之事。 不过,秦国虽有败仗,却并不多,正如田单所说,扳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邯郸一败,秦国肯定不会服气,一定会增兵,要再度攻打邯郸。 “山东之地又会如何做呢?”田单接着道:“若我所料不差,山东一定会合纵。赵国能逃过一劫,实是侥幸,侥幸之极!若是秦军再度打来,邯郸必破,赵国必灭,赵国一定会裂土割地,结交诸侯,联兵抗秦。再有秦军战败这事,合纵必成。” 后胜的眉头越拧越紧了,仍是不明白,问道:“丞相,你说的有理,可是,这与大齐何攻魏何干呢?” 山东合纵是对付秦国,与齐国攻打魏国有屁的关系?后胜还真想不明白。 “此时攻魏,占领大片的土地城池,就是合纵谈判的筹码。夺取的城池越多,得到的好处就越大。”田单一口道破玄机。 “哦!”后胜恍然大悟,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佩服,冲田单直竖大拇指,赞不绝口:“丞相真是老谋深算!佩服!佩服!” 田单真的是老谋深算,这点,后胜是心悦诚服。后胜虽然盯住了丞相位置,却是对田单的才干服气,只要田单在一天,他就只能想想,不敢夺取。 “出兵吧。”田单挥手下令,道:“你们要记住,这一仗一定要勇猛前进,打得越好,大齐越是强盛。” 掌控的魏国土地城池越多,齐国在谈判中得到的好处才会越多,众将大喜,无不是精神大振,斗志高昂。 在田单的率领下,二十万齐军越过魏齐边境,攻入魏国境内。 XXXXXXXXXX 燕赵边境。 燕军营地,一座接一座,不知几多。 燕国与赵国的关系一直很紧张,两国时不时就会发生战争,燕国在两国边境上驻有重兵,燕国增兵,一点也不会引人注目。 中军帐中,剧辛正在处理公务,神情专注。 作为一代名臣,与乐毅同时入燕的名士,剧辛一直殚精竭虑,为燕国尽心尽力。 更别说,这是他第一次成为上将军,第一次**统兵,他建立奇功的机会到了,他斗志昂扬,热情高涨,一分热情变成十二分,处理军务极为认真。 “禀上将军,邯郸消息。”就在这时,一个亲卫快步进来,冲剧辛禀报。 “邯郸可是破了?”剧辛抬起头,眼中精光暴射,大是欢喜,道:“终于等到这消息了。” “上将军,不是邯郸破了,是秦军败退了。”亲卫的回答让剧辛大为诧异。 “什么?秦军败了?邯郸就那点儿人,就算赵人拼死抵抗,顶多是让秦军心有所忌,不能进攻罢了,怎会败退?”剧辛明智之人,一语切中要害。 “是这样的……”亲卫忙把得到的消息一说。 “砰!”剧辛右手重重砸在短案上,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眼中精光暴射,喝道:“骇人听闻!骇人听闻!信陵君枉为贤公子,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一国上将军,说杀就杀了,古今未之闻也!” 信陵君击杀晋鄙,强夺魏军一事,太过惊人了,数千年中国历史上,仅此一例。 上将军,相当于后世的“兵马大元帅”,一国柱石,岂是说杀便杀的?就算一国君主要杀这样的重臣,也得再三掂量。信陵君不过一公子哥,把晋鄙说杀便杀了,真是骇人听闻。 “不过,信陵君,你倒是做了一件好事。秦军败退,对大燕最是有利。”剧辛猛的站起来,大声下令,道:“立即出兵,攻赵!” “上将军,此事不妥呀。”有将领立时反对,道:“赵国打胜了,我们此时攻赵,那是找不自在呀。” “哪那么多废话!”剧辛冷哼一声,道:“此时不攻赵,更待何时?只要占领了大片的赵国土地城池,才能在接下来的合纵中得到最大的好处。你们都要记住,此战务必勇猛精进,不得退缩!” 剧辛不愧是明智之士,他的看法与田单不谋而合。 XXXXXXXXX 邯郸,赵国王宫,正在举行一场酒宴。 赵孝成王,平原君、信陵君、鲁仲连,还有赵国君臣、魏军将领在座,独独不见廉颇。 信陵君恨廉颇,若是让廉颇来参加这酒宴,那就是扫兴,赵孝成王才不会让廉颇参加。 尽管眼下的赵国异常艰难,这酒宴还是必须的,这是庆功宴嘛,对于好不容易胜利的赵孝成王来说,要不庆贺一番就不对了。 酒宴上推杯换盏,倒也热闹,气氛不错。 酒酣耳热之际,鲁仲连站起身,道:“大王,鲁仲连有一事要说。” “千里驹,请讲。”赵孝成王忙道。 “大王,秦军虽然败退,元气未伤,仍是心腹大患。再者,秦国必不罢休,会增兵。若是秦军再度打来,邯郸难保,大赵休也。”鲁仲连沉声道。 “是呀,是呀,寡人也为此忧虑。千里驹可有良谋?”赵孝成王欢喜之后,就在忧虑这事了。秦国几时吃过败仗?秦国岂能罢休? “大王,应当趁此良机合纵,山东之地必然联兵。”鲁仲连声调转高,有些尖细刺耳。(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使者大出 这是庆功宴,气氛极好,一众入有说有笑,却极少提到公务,鲁仲连突然提到,引入注目,一众入停箸不食,紧盯着鲁仲连。 “合纵?”赵孝成王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这才反应过来,笑道:“大赵自长平战后,精锐尽失,难以抗秦,无时无刻不在盼着合纵。然,山东列国无意,奈何?” 长平大战,赵国五十万精锐尽失,整个国家如同不设防,难以抵挡秦军,赵孝成王做梦都在想着合纵,却是没有成功。上次,本想趁着抡材大典,列国重臣云集的良机合纵,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给秦异入散了。一想起这事,赵孝成王就是万分不爽。 眼下,邯郸之围虽解,秦军必然还要反扑,赵国的形势更加不妙,若能合纵,赵孝成王愿意把屁眼卖出去。问题是,山东列国无意合纵,这让赵孝成王很是郁闷。 “是呀。”平原君附和一句,道:“千里驹,你是知道的,大赵极愿合纵,奈何列国无意,这要如何是好?” “大王尽管放心,眼下时节,情形大不相同。”鲁仲连掉起三寸不烂之舌,开始剖析,道:“长平大战时,赵强而五国弱,五国视赵为威胁,盼秦赵两败俱伤,是以,赵国使者大出,五国却是静观其变,不出兵。如今,赵国极度虚弱,早已不能威胁五国,五国自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国被秦国所灭。” 长平大战时,赵国不断派出使臣,四处游说,希望合纵抗秦,韩、魏、燕、齐、楚五国虚与逶迤,静观其变,并不出兵。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当时的赵国很是强大,对这五国构成严重的威胁,五国是巴不得赵国与秦国打个两败俱伤。 “千里驹所言固然有理,然,列国皆为逐利,大赵眼下是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列国为何要帮大赵?”有赵国大臣问道。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眼下的赵国极度虚弱,拿不出让列国出兵的筹码,只能想想罢了。 赵孝成王很不想承认这点,却是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暗中一声长叹。 “无妨。”鲁仲连却是胸有成竹,道:“经长平、邯郸两战后,大赵极度虚弱,府库空虚,无钱无粮,然而,大赵有土地,要让列国出兵,唯在四字:裂土割地!” “裂土割地?”一片惊呼声响起。 无论何时,土地城池极为重要,没入会愿意割让,哪怕是寸草不生之地,鲁仲连这话太过惊入了。 “闭嘴!” “大赵的土地城池,岂能割让?” 赵国群臣最是气愤,冲鲁仲连喝斥。更有入怒吼不断,眼睛喷火,恨不得把鲁仲连撕着吃了。 “诸位,你们白勺心情我能理解,然,我要问诸们,舍此以外,诸位可有救赵之策?”鲁仲连仿佛没有听见喝斥声,没有看见他们白勺气愤样儿,镇定自若,沉声问道。 “这……”赵国君臣给问了个大张嘴,无言以答。 长平一战,已经把赵国的府库钱粮消耗一空了,再有邯郸一战,赵国哪来的钱粮?赵孝成王这个国君跟叫化子差不多,穷得叮噹响。除了有土地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价码。 列国出兵,帮助赵国打秦国,那不是白千的,没有好处的事儿谁会千? 尽管山东列国打着这样那样的幌子,把出兵一事粉饰得无比神圣,实际是则是为了利益。 正因为山东六国的利益难以调合,是以,数十年来,合纵的叫嚣声不断,却是少有合纵,数十年里也不过就是那么几回罢了。 “平原君,你以为呢?”赵孝成王难以决断,问平原君。 土地城池,那是国之根本,除非不得已,谁也不会割让。赵国可以把城池割让给秦国,那是因为惧秦兵威,不得不割让嘛。 “这个……”平原君也是难决。 “君上,臣以为千里驹所言有理。”就在这时,只见蔺相如站起身,冲赵孝成王道。 “嗯?”赵孝成王大是讶异,一双眼睛死盯着蔺相如。 “上卿,你何出此言?” “上卿,你一直坚决反对割让土地城池,为何这次应允?” 赵国群臣紧盯着蔺相如,一脸的惊诧。 蔺相如是强硬派的代表,坚决反对割土让地,今天却是赞同了,真的很让入想不明白。 “君上,臣以为,眼下的大赵已到生死存亡关头,若不能度过眼下这一关,大赵生死难料,土地城池不过是便宜秦国罢了。”蔺相如大声剖析,道:“与其如此,不如裂土割地,换得五国出兵,解大赵之围。” 这话很有道理,眼下的赵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若是秦军再度打来,赵国一定在劫难逃。土地城池虽好,那也要赵国还能存亡呀,连国家都亡了,土地城池还能有什么用?还不白白便宜秦国? “大王,上卿之言,正是鲁仲连之意,还请大王择之。”鲁仲连重重点头冲赵孝成王道。 “诸位爱卿,你们可有良谋?”赵孝成王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扫视群臣。 群臣紧抿着嘴唇,没有入说话。这种情况,还有比这更好的谋划,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寡入之意……”赵孝成王就要决断,就在这时,只见红衣剑士快步进来,大声禀报,道:“禀君上,齐国出兵攻魏。” “好!什么?齐国攻魏?”赵孝成王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竞然大声赞好了。紧接着,这才反应过来,一脸的震惊。 “不可能!”一片尖叫声响起,一众入好不容易明白过来。 “咣啷。”信陵君手中的青铜酒爵掉在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脸上、脖子上、手背上青筋怒突,如同老树虬枝。 “不可能!定是你谎报军情。”信陵君手指着红衣剑士,吼得山响。 “没错!一定是谎报军情。”一片附和声响起,魏军将领吼得最是响亮。 “千真万确!”红衣剑士却是很笃定,道:“齐军在田单的率领下,突然攻入魏地,无入可挡,势如破竹,已下魏国数十城。” “假的!假的!一定是假的!”信陵君嘴唇嚅动,半天说不出话。 信陵君夺取了魏军,好不容易打了一个胜仗,摆脱了危机,满打满算,他在魏国的声望会大涨。哪里想得到,齐国突然发兵攻魏,这是让他万劫不复o阿。 魏王,还有魏入,一定会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他身上,要是你不夺取魏军,给齐国以可趁之机,齐国敢打来吗? 仅此一点,就足以让信陵君所有的努力化为乌有。 此时的信陵君,只觉天旋地转,如同世界末日到来似的。 “禀君上,燕军攻入大赵境内,已经占领十余城。”就在这时,又一个红衣剑士匆匆进来,冲赵孝成王禀报。 “什么?燕国攻赵了?”一片惊呼声响,如同雷鸣,差点把殿顶给掀了。 齐国攻魏,已经够让入震惊的了,燕国再攻赵,这不全乱了吗? 一众入瞪圆了眼睛,张大嘴巴,个个呆若目鸡。 就是鲁仲连也是张口结舌,一脸的惊愕。 他刚刚提出合纵,燕齐两国就在捣乱,这合纵还能成吗?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他是羞愧无地,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秦异入从中挑拨的结果。 “好!好!好!”然而,就在一众入震惊万分之际,却有入大声好叫。 一众入寻声望去,不是别入在叫好,是蔺相如在叫好。 “你……”一众入指着蔺相如,集体失声了。 原本是合纵有望,赵国有救,燕齐两国出兵,这合纵是不可能成功了,为何叫好?一定是得了失心疯,神智不清。 “蔺相如,你闭嘴。”赵孝成王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冲蔺相如就是一通咆哮。 然而,蔺相如却是如同没听见似的,冲赵孝成王道:“君上,赶紧派使臣出使,一定能合纵。” “哈哈。”一片嘲笑声响起,差点把殿顶给掀了。 何为合纵?就是山东六国联合起来对付秦国,只要有一国不参与,这合纵就不能成功。燕齐两国都在大打特打,山东局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这合纵百分之百不可能有成功,要众入不笑话都不成。 “蔺相如号称明智之士,这也叫明智之士?” “我呸!如此愚笨!” 更有不少入冲蔺相如啐道。 “君上,燕齐两国此时出兵,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土地城池,非要挑起事端,只要满足他们白勺愿望,合纵必成。”蔺相如不愧是明智之士,一语道破玄机。 “没错。”鲁仲连听了这话,立时反应过来,一脸的喜色,道:“上卿所言极是。齐国意在收复失地,只要能满足齐国的要求一定能让齐国罢兵。燕国出兵,那是因为燕赵世仇,燕国想要在这次合纵中得到更多的好处。” 此入号称“最后的纵横家”,目光不凡,一语切中要害。 “有理!有理!”赵孝成王、平原君反应过来,大声赞赏。 信陵君却是阴沉着一张脸,没有丝毫喜悦。因为,不管这次合纵成与不成,他这罪名是背定了。 “信陵君,此次合纵若成,还缺一纵约长。”鲁仲连在他耳边轻声提醒一句。 “纵约长?”信陵君立时醒悟,脸上泛起笑容,道:“多谢信陵君。” 纵约长可以统率六国联军,那是何等的威风?可以捞到无穷好处,信陵君心眼活了,决心要把纵约长弄到手。 “既如此,寡入当派使臣出使,请求五国发兵。”赵孝成王最后决定。(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秦国增兵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一向勤政的秦昭王今日并没有处理公务,而是在与范睢闲谈。这对于勤政的秦昭王来说,极为少见。 秦昭王并未着王袍,戴王冠,而是一身常服,跪坐在短案上,面前摆着一盅茶,脸上泛着笑容,如同邻家大爷似的。 范睢跪坐着,神态悠闲,极为轻松。范睢之勤政,不在秦昭王之下,如此这般悠闲,实属难得。 “丞相,国事繁剧,万分操劳,难得有片时闲暇,我们就好好说说话。”秦昭王脸上泛着笑容,道:“想到就说,莫要吱唔不言。” “君上请放心,我范睢人送外号‘毒舌’,别的本领没有,唯独三寸不烂之舌极是了得,不能说的要说,能说的更要说。”范睢笑呵呵的道。 范睢说话尖酸刻薄,让人受不了,是以得了“毒舌”的绰号。 “呵呵!”秦昭王轻笑,道:“如此甚好,甚好!邯郸之战,赵人拼死抵抗,这发人深省。按理说大秦政治清明,国无隶身,一体国人,不分贵贱,一体同法,国人庶民安居乐业,吃得饱,穿得暖,为山东之人向往。每年山东难民入秦者少则数万,多则十余万。一遇荒年灾年,逃入大秦的山东之民更多,有时不下四五十万之众。” 说到这里,略一停顿,一双白眉紧拧着,成一个川字,声音转为低沉,道:“大秦若是攻下邯郸,赵人就有好日子过了,不用再受贵族的欺压,不用再吃不饱穿不暖,为何赵人宁死不屈,拼死抵抗呢?” 这问题,自从接到军报之后,秦昭王就一直在思索,却是越想越是糊涂。 山东之地虽是骂秦国为“虎狼”、“残暴不仁”,然而,平心而论,秦国代表的是先进的封建制度,秦国没有奴隶,全是自由民。再者,秦法森严,不分贵贱,都得一体同法,哪怕是王子王孙都没有特权,不能高特殊。 这点,早就传遍山东之地了,是以,每年都有大量的难民逃入秦国。一遇到灾年荒年,逃入秦国的山东之民就更多了,这是因为秦国对他们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按理说,秦国如此具有优势,赵人应该“开门纳王师”才对,应该向秦军投降。然而,赵人却是拼死抵抗,赵人宁死不降,这让秦昭王还真是想不明白。 “此事,臣也在思索,虽然略有浅见,却不如异人公子的话一针见血,富有远见。”范睢微微点头。 “异人?”秦昭王大是诧异,道:“他又怎生说了?” 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盯着范睢,生怕错过一个细节。时至今日,秦昭王对秦异人颇为器重,对他的言行很是关注。 “邯郸军报传来后,臣命人查勘一番邯郸之战的情形,意外的得知异人公子曾有一番说词。”范睢眼中精光闪烁,道:“异人公子以为之所以造成邯郸之战的情形,主要有两个原因。” “哪两个?”秦昭王颇为急切。 “一是大秦并未做好一统天下的准备,邯郸之战太过仓促。”范睢一双手轻击,赞叹道:“此言极是有理。” “丞相言过其实了,有一点点理。”秦昭王右手轻摆,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 他嘴上说只有一点点理,瞧他那模样儿,是很有理,非常有理。做为爷爷,哪有不为孙子而自豪的呢? “依寡人所料,长平大战当推迟十年左右爆发。”秦昭王的眉头紧拧着,道:“赵国是山东最强战国,国力雄厚,劲卒善战,是大秦东进的最大障碍。大秦要想一统天下,必须要打败赵国,寡人深知秦赵大战不可避免。为了让大秦在这场无法避免的大战中更有优势,寡人决心拿下上党之地,利用上党之地地势高,势压邯郸的便利,压迫赵国。为此,寡人向赵国示好,命异人入赵为质,趁机进攻韩国,先拿下韩国上党,再图赵国上党。寡人这一计,瞒过了天下人,却是没有瞒过冯亭,他意外搅局,长平大战提前爆发。” 长平大战是中国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最为惨烈的一场大战,交战双方投入了百万大军厮杀,这在中国历史上还是头一遭。 其影响极为深远,因为秦国干掉了唯一的竞争对手赵国,为统一中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然而,长平大战的爆发,却是出乎秦国意料,在秦国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就发生了,这都是冯亭搅局的结果。 长平大战一胜利,秦昭王的野心就膨胀了,以为赵国唾手可得,以为赵国不堪一击,不顾当时的天下大势,一意孤行,强令秦军出战,最终导致秦国一败再败,损兵折将数十万,最后连蒙骜也战死了。 “长平大战提前爆发,大秦是未做好一统天下的准备,太过仓促。”秦昭王作为长平大战的推手,他很清楚长平大战为何爆发,对秦国未做好统一天下的准备这话很是赞成。 说到这里,话峰一转,道:“然,势异则事异,长平大战大秦战胜,赵国虚弱不堪,正是灭赵之时,寡人绝不会错过这等良机,一定要灭赵。” 长平大战,秦国战胜,赵国虚弱,要灭赵并非不可能。 当然,这仅仅是军事上的条件成熟了,至于政治上的条件,远远未成熟。 “异人公子认为,赵人死守,不愿归降大秦,在于周天子未灭,天下有主,天下未有无一心,赵人不认可大秦,这是第二个原因。”范睢盯着秦昭王,缓缓道:“君上以为如何?” “……” 秦昭王的嘴巴张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话来。 这原因太出人意料了,秦昭王或许想过,但是想的时候并不多,更没有引起他的重视,一时之间,他不知如何说为好。 “这是屁话。”愣了一阵,秦昭王一脸的讥嘲之色:“竖子妄言。周天子不就龟缩在洛阳么?地不过一郡,何以阻挡大秦一统天下?这是战国,战国力征,一切当以力征为准,什么王道天命,这都是儒家的迂腐之说。” 自从周平王东迁洛阳后,周室一年不如一年,越来越衰败。在春秋时期,虽然周天子不能制天下,还有五霸冒出来尊王,没人敢冒犯周天子。若有人冒犯了周天子,就会遭到天下人的讨伐。 到了战国时代,一切都变了,周天子的影响越来越来,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有周天子不多,无周天子不少,放眼天下,谁也不把周天子放在眼里。 要秦昭王这个高高在上,雄视天下的国君重视周天子,难度不小。 “君上,臣却认为异人公子此言有理,极为有理。”范睢却是赞同。 “丞相,你莫要给异人的胡言乱语迷惑了,这小子一向善于迷惑人。”秦昭王仍是鄙视秦异人。 “君上且听臣一言。”范睢摆手,阻止秦昭王说下去,道:“周室虽然衰微,却是正统,占住了大义,占住了名份,谁也不敢逆之。不说别的,战国时代,‘列国纷纷问鼎重’,无不想把九鼎据为己有,却谁也不敢真的行动。” 说到这里,略一停顿,道:“百年战国,唯有大秦的武王入洛阳问鼎重,然武王折胫而死,此后,再也无人敢问鼎重。何也?正统也!大义也!名份也!” “列国纷纷问鼎重”是非常有名的话,流传千古。列国只是在问,却没人敢去把九鼎弄走,为何?心有所忌也。 为何列国心有所忌?在于周天子是天子,是天下共主,是正统,占住了名份,占住了大义。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是让人不敢妄动。 当然,并非所有的人都不敢行动,以勇武著称的秦武王却是敢于行动,带人进入洛阳,要把九鼎运回咸阳。然而,他却举鼎折胫而死。自此以后,谁也不敢再打九鼎的主意了。 “照他这么说,大秦得先灭周了?”秦昭王一颗白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脸的不屑,道:“竖子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范睢嘴一张,还想再说,只见桓兴快步进来,道:“君上,邯郸军报。” “好啊,终于有捷报了。”秦昭王脸上泛着笑容,一把夺过军报,笑呵呵的展开浏览,笑容僵在脸上,一脸的难以置信。 “君上,发生何事了?”范睢知道出大事了。 “不可能!怎能战败?”陡然间,秦昭王咆哮惊天,如同一只受伤的凶兽,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战败?”范睢也是讶异。 秦军实行攻心之策,收效不错,大有进展,只需要一段时间,就能收得赵人之心,占领邯郸不成问题。即使秦军再不济,也不可能战败,这话太让人能以相信了。 “魏无忌啊魏无忌,你坏了寡人大事!寡人饶你不得!”突然之间,秦昭王又是一声咆哮,如同惊雷炸响,差点把殿顶掀了。 “信陵君?”范睢又糊涂了。 秦国战败,与信陵君有毛的关系。 “你看吧。”秦昭王把军报递给范睢。 范睢一把夺过来,一浏览,嘴巴张大,一脸的震惊。 范睢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胆识过人,要他震惊太难了。然而,信陵君窃符,击杀晋鄙,强夺魏军这等事太骇人听闻了,他不得不震惊万分。 “信陵君好大的胆子!一国上将军说杀便杀了!骇人听闻!”秦昭王和范睢异口同声的吼道,脸上的惊容更增数分。 上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能说杀就杀?就是一国之君要杀上将军,也得大费周章,不能象信陵君这般,干脆利索,说杀就杀了。 “不行,大秦得增兵!”秦昭王眉头一拧,如同出鞘的利剑。(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异人升官 秦国雄视天下,以一敌六,越战越强,几时吃过败仗?秦昭王不会善罢甘休,这在范睢意料中,赞成道:“是应该增兵。” 要是不打掉山东六国的嚣张气焰,那还得了?秦国的脸面往哪里搁呀? 这事,君臣二人尽皆赞成。 “魏无忌,你竟敢坏寡人大事,寡人绝不会饶你,一定要杀了你!”秦昭王双眼圆睁,怒气冲冲,吼得山响。若是信陵君在他面前,一定会被他嚼着吃了。 秦国征战天下,令山东六国闻风丧胆,几时败过?这次攻打邯郸,虽是遭到赵人的拼死抵抗,秦军采用攻心之策,大是见效,攻下邯郸是迟早的事情。更别说,若是攻心之策见效,不仅能得到邯郸,还能得到赵人之心,让天下侧目,让天下赞一声秦国仁慈。 要知道,山东之地骂秦国为“虎狼”,秦国凶名在外,若是能收得赵人之心,对秦国的好处太大了,会让山东不再那么仇视秦国,秦国的统一之路就会异常顺利。 这是名利双收! 偏偏信陵君给破坏了,秦昭王一腔怨气要是不冲信陵君发作,那就怪了。 “信陵君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不惜祸国殃民。”范睢抚着额头,仍是有些难以相信。 “对了,白起的病情好些了吗?他能不能出征?”秦昭王骂了一阵信陵君,猛的想起,若是让白起出征的话,接下来的仗就胜算大多了。 “君上,武安君的病情未见好转。”桓兴忙禀报道。 “未好?”秦昭王紧抿着嘴唇,一脸的惋惜。 “君上,臣这就去传武安君。”桓兴把秦昭王那副不甘的样儿看在眼里,忙道。 “不消。”秦昭王摆手,道:“养病要紧嘛。养病要紧嘛。” 桓兴把秦昭王认真打量一眼,方才确信他是认真的,大为诧异。 要知道,上次秦昭王强逼白起出征,白起病情沉重,不能出征,惹得他大怒,差点把白起杀了。如今,一提起白起病情尚重,他就息了让白起征的念头,这转变也太大了。 有了“杜邮”之事,秦昭王知道,秦国不能没有白起,他才不会再杀白起呢。有道是“千军易得,一将难寻”,只要白起在,秦国就有了柱石。 “丞相,增兵十万如何?”秦昭王冲范睢问道。 “可。”范睢的回答很简单。 “那好,就增兵十万。”秦昭王的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道:“邯郸之战,王陵虽然败退,却是伤亡不大。再增兵十万,足以打败信陵君,再临邯郸,攻占邯郸应该不是问题。” 王陵虽然战败,伤亡并不大,只是粮草损失太多而已。若是把赵人的首级计算在内,秦军反倒是一个不错的胜仗。再增兵十万,就有将近三十万大军,足以打败二十万魏军,再临邯郸了。 “君上,山东急报。”就在这时,桓兴快步赶来,把手中的羊皮纸递给秦昭王。 秦昭王接过,在羊皮纸上一扫,一双眼睛猛的瞪圆,一脸的诧异,把羊皮纸一连扫了三回,这才仰首向天,放声大笑:“哈哈!” 笑声畅快,快活异常,仿佛有天大的喜事似的。 范睢好一能诧异,把秦昭王不住打量,问道:“君上,何事?” “喜事!喜事!大喜事!”秦昭王把手中的羊皮纸晃晃,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道:“丞相,你知道吗?山东六国已经窝里反了,打得你死我活。” “窝里反?”范睢一脸的惊讶,想不明白:“君上,何出此言?赵国虚弱不堪,赵国灭亡在即,山东必然震恐,惊惧难安,即使不合纵,也要安安静静的,等着大秦下一步行动。” 秦国的一举一动关乎天下大势,山东之地无不关注,在秦国未罢兵之前,山东之地不敢有异动,应当安静等待才是正理。长平大战,就是最好的明证。 “齐国攻魏,燕国攻赵,这不是窝里反吗?”秦昭王把手中的羊皮纸递给范睢,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道:“这是好事,大好事呀。山东窝里反,内斗不休,无暇顾及秦赵之战,正是灭赵的良机呢。” “哦。”范睢恍然,在羊皮纸上一打量,笑道:“这都是异人公子在散合纵时埋的伏子,眼下终于行动了。” “呵呵!”秦昭王发出一阵畅笑声,不住点头:“异人这家伙,还是有点小聪明!一点点小聪明!呵呵!” 他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这哪里是小聪明,应该是聪明绝顶才对。 作为爷爷,对自己孙子的聪明举动自然是欢喜不已。不过,也不能太让他翘尾巴了,绝顶聪明也就是小聪明。 “君上,异人公子这一手固然是妙棋,可是,眼下却是没甚大用。”范睢眉头一拧,眼睛转动,透着睿智。 “没用?”秦昭王大摇期头,笑道:“丞相,此言差矣。异人此计大妙,让山东不能合纵,大秦应当趁机猛攻邯郸,一定能灭了赵国。” 在这种时候,山东内乱,对于秦国是大好事,秦异人这手棋太妙了,大有用处。 “君上可知,明智如田单和剧辛,他们焉能不知眼下并非内乱之时,为何他们大举进攻?”范睢反问一句。 田单和剧辛都是名动天下的名臣,二人皆是明智之士,以二人的眼光,自然是能看得明白,眼下不是山东内乱的时候。而二人却偏偏率军猛攻,夺取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这着实让人想不明白。 “为何?”秦昭王眉头紧拧着,沉吟一阵问道。 “他们意在合纵。”范睢的话很惊人,也很绕。 果然,秦昭王被绕糊涂了,脱口问道:“此话怎讲?他们挑起事端,只能让山东更乱,为何又成了合纵?” “邯郸之战,大秦败退,大秦必然不会罢休,一定会再度派军攻赵。”范睢大声剖析,道:“大秦再度兵临邯郸,邯郸还能再守否?大秦攻下邯郸是必然,赵国必然灭亡。赵国一灭,天下大势剧变,山东剧震,大秦之强前所未有,这会令山东之地倍感威胁,田单和剧辛不会看不到此点。” “嗯。”秦昭王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秦国不会罢休,一定会增兵,若是田单和剧辛连这都看不明白了,何以称名臣? “那么,他们为何会在此时出兵呢?”秦昭王对此事还真的有些想不明白。 “那是他们为了在合纵之际多捞好处,多要土地城池。”范睢明智之士,一语切中要害。 秦国攻赵,令山东大为担心,即使惧秦如魏王,却不得不单独发兵,这就是一个警兆。若秦国增兵,邯郸必然守不住,赵国必然灭亡,天下大势剧变,变得对秦国更加有利。秦国的土地城池、口众、赋税将会更多,更加强大,山东之地更加弱小,这对山东之地是致命的威胁,山东之地绝不会坐视不理。 合纵也就成了必然,只是要经过一通讨价还价罢了。 此时,齐国和燕国占领的土地城池越多,得到的好处越大,谈判时才更有筹码。 “有理。”秦昭王恍然,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道:“丞相,以你之见,大秦该当如何处置?” “臣之意,大秦该当退兵。”范睢沉吟一阵,语出惊人。 “退兵?”秦昭王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大是不解,问道:“适才,你赞成增兵,为何仅仅片时,你却要退兵?” 范睢赞成增兵还不到一盏茶时分,哪有变得这么快的,要秦昭王不惊奇都不行。 “君上,容臣一言。”范睢却是不慌不忙,道:“大秦若灭赵,山东之地固然惊惧难安,真正要合纵,却是费时良多,难以在短时间内成功,大秦增兵完全来得及,很可能在山东来不及合纵之时就灭掉赵国。” 略一停顿,叹口气,道:“然而,齐燕两国合纵之心已明。魏国不用说,二十万魏军在信陵君手里,魏王不合纵也得合纵。韩国不用说,巴不得合纵。就剩下一个楚国,楚国一直以纵约长自居,与大秦有死仇,一定会响应。” 山东六国中,燕齐两国一直是秦国的“盟友”,是秦国联横的首选之国。连这两国都有合纵之心,其他四国不需要说了,肯定能成。 “合纵?”秦昭王一裂嘴角,颇有些不屑,冷笑道:“自苏秦合纵之后,历时数十载,又能奈何得了大秦?哪一次合纵,山东不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被大秦打得溃不成军?要打就打!寡人无惧!” 自从苏秦提出合纵之后,山东之地一共成功合纵数次,每次都是数十万大军齐压函谷关,都给秦国打得大败,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真要打起来,秦国还真不怕。 真正在合纵中打败秦国的,最有名的就是信陵君。信陵君因此而成为“战国四公子”之首,为后人称道。 “更别说,关中大熟,大秦粮草充足,就是打上三年五载,又有何惧?此事,就这么定了!”秦昭王一挥手,阻止范睢再说。 范睢暗叹一口气,只得把一肚子话咽回肚里。 “哦。对了。”秦昭王猛的想起了什么,道:“异人抡材大典这事办得不错,寡人甚是欣慰,不过,这事眩耀居多,不切实用,寡人一直未封赏异人。散合纵这事干得好,埋了这么妙一手妙棋,虽然情势变化,没多大用处,却是无碍其高妙。寡人之意,就让异人做中军司马,丞相以为如何?” 中军司马,就是王陵的助手,相当于现在的“参谋长”,这是一个高位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赢政? 屯留,秦军营地。 秦军人喊马嘶,正在进行训练,极是认真,人人挥汗如雨。邯郸之败,对于秦军来说,那是耻辱,秦军不会认输,人人欲要报复,要打个大胜仗,以此来洗雪耻辱。是以,秦军一整顿好,就开始训练,秦军无不是刻苦认真,不惧苦,不惧累,就是流血受伤也是小菜一碟。 秦人“闻战则喜”,把上战场打仗拼命当作吃肉喝酒这等乐事,区区训练之苦他们压根儿就不会放在心上。 中军大帐,王陵、蒙骜、桓齮、秦异人、黄石公、尉缭,以及一众将领皆在。 “可恶可恨的信陵君,他竟然如此胆小,不敢前来,哼。”王陵紧握着拳头,一双眼里如欲喷出火来,大声咒骂信陵君。 “魏人的胆子一向很小,信陵君也不例外,枉为贤公子。”桓齮扯起嗓子大损特损信陵君。 “他那叫贤公子?他那是沽名钓誉,欺世盗名。”蒙骜也加入了咒骂的行列。 听着众将的咒骂声,秦异人不住摇头,在心里暗叹一声:“郭开一番好意,却是白费了,信陵君的胆子也太小了。” 为了防止魏军来个雀占鸠巢,把邯郸占领了,赵孝成王采纳了郭开的建议,要信陵君率军前来攻打秦军。这是一石二鸟之计,既可以防范魏军的为逆之心,又可以牵制秦军,为赵国增加一道门户。 然而,信陵君也有对策,他离开邯郸后,不到三十里,就安营下寨,命令魏军驻守。赵孝成王三番五次催促他进军,信陵君总是有籍口,推三阻四,就是不进军。 击退秦军,解除秦军的威胁一直是压在赵孝成王心头的巨石,只要秦军一日不离境,他就一日不宁,不停的催。更叫人放出风声,说信陵君惧秦,不敢战。 信陵君就以马服君赵奢之事回应,说他这是谋略,为了更好的击败秦军。 马服君赵奢奉赵王之命领军去攻打秦军,他离开邯郸后就安营扎寨,不再进军了,这让人很是不解。赵王再三派人催促,他总是找理由搪塞,赵王也拿他没办法。直到赵奢认为完全麻痹住了秦军,这才突然拔营而起,轻兵急进,突袭秦军,一举打败秦军。 这是赵国历史上的一件大事,这是山东之地的一件大事,这是秦国的一件大事,因为秦国锐士第一次吃了败仗。 信陵君以马服之事为说,赵孝成王还真拿他没辙,信陵君就心安理得的驻扎在离邯郸城不远之处。 其实,这是信陵君惧秦兵威,不敢前来攻打秦军,不得不如此。 想想看,他率领魏军突然杀来,打了秦军一个措手不及,一举攻入秦军营地里,却给秦军压着打,差点把魏军赶出了营地,要不是廉颇率领赵人及时杀出的话。 那一仗,秦军仓促应战,却斩杀了那么多魏军,信陵君能不惧吗? 若不答应前来攻打秦军,一是他面子上说不过去,会被人耻笑。二是魏军就再难以控制在他手里了,他要想长期控制魏军,总得有个理由吧?若不如此,魏军已经立了功,打败了秦军,想回魏国领赏,还不舍他而去? “信陵君这狗贼,他不敢前来,我们就去找他,一举干掉信陵君,报仇雪恨!”有将领大声提议。 “报仇雪恨!”众将齐声响应,无不欲一战而快。 对于众将来说,秦军什么时间吃过败仗的?这仇一定要报!不仅要报,还要杀他个尸积如山,用魏军的鲜血来洗刷。 “不可。”王陵却是摆手阻止众将再说下去,道:“信陵君胆小如鼠,他驻扎的地方地形太过复杂,四面皆不宜进攻。若我们要强攻的话,伤亡会很大。” 信陵君也怕秦军突然来袭,是以,他选的营地很有讲究,地势很是险要,四面皆有屏障。若秦军强攻,固然不惧魏军,能攻下来,就是代价太大了,不划算。尽管王陵很想报仇,却也明白这点,没有失去理智。 “没错。”蒙骜、桓齮他们齐声赞同。 “那怎生办?”众将很是不爽,道:“这仇总得报啊。” 众将心里跟猫抓猫挠似的,恨不得立时报仇,一刻也不想等。 “先监视,若有机会,我们立时出动。”王陵想了想,道:“只要信陵君敢动弹,他就死定了!”右手重重一挥,极富威势,很是威猛。 “我们可以先攻邯郸。”有将领提议。 “是呀。我们兵临邯郸,就不信信陵君不动弹?”这一提议,立时引来一片附和声。 “不可。”秦异人打断众人的议论,道:“若我们此时攻击邯郸,信陵君一定会逃走,我们就再也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信陵君夺取魏军,前来解邯郸之围,并不是他有什么狗屁不通的大仁大义,更不是“做雷锋”,而是因为他与赵国的利益绑在一起了。他唯有立功,打败秦军,方能摆脱杀身大祸。如今,他打败了秦军,该捞的都捞到了,他才犯不着再为赵国出生入死,与秦军大战一场呢。 若秦军立时攻击邯郸,信陵君一定会溜之大吉。那样的话,秦军想找他报仇都不可能了。 众将大是失望,恨得牙根发痒,又无可奈何。 “你们莫要失望,我们还可以断信陵君粮道啊。”秦异人把众将失望的样儿看在眼里,笑道。 “对啊!断粮道是妙计!” “我怎么没想到呢?” 众将齐声附和,大是赞成这事。 信陵君驻扎的地方很险要,秦军强攻不划算,若是断了魏军的粮道,魏军必然要动弹。到那时,就是秦军报仇的时候了。 “好主意!就这么办!蒙骜,这事就交给你了。”王陵欣然采纳。 “诺。”蒙骜大声领命。 “你……哼。”急于报仇的桓齮没有抢到好事,很是不爽,冷哼一声,如同炸雷。 “你也莫急,蒙骜断粮道,进攻的时候,有你打的。”王陵深知桓齮这个老战友的心情,提醒一句。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你反悔了,我可不认帐。”桓齮大喜,笑得大牙都露出来了。 “公子,公子。”还要再商议大事,就在这时,只见孟昭飞也似的赶到,在一个铁鹰锐士的陪同下,快步进来,冲秦异人叫嚷。 “何事?”没有大事,孟昭断不会闯入中军帐里,秦异人大为诧异。 “公子,夫人……”孟昭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秦异人一蹦老高,冲王陵一拱手道:“王将军,我去了。” “恭喜公子。”一片恭贺声响起。 虽然孟昭没有说什么事儿,众将都猜得到,定是赵姬要生了。 “走。”秦异人双腿如同风火轮般,飞也似的冲了出去,直奔住处而去。 “公子,你慢点儿,还未生呢。”孟昭从后追上来,忙提醒。 “未生?那你风风火火的?”秦异人脚下一缓。 “快了。”孟昭接下来的话让秦异人有揍他的冲动。 “你究竟何意?我头一遭当爹,容易吗?一会快了,一会未生的,你能不能说清楚点?”秦异人劈头盖脑就是一通数落。 孟昭直翻白眼,道:“公子,你不给我机会说呀。” 孟昭去见他,话才开个头,他就风风火火的跑走了,孟昭哪有机会说话。 “夫人阵痛,大夫说快生了。”孟昭这才有机会向秦异人细说。 “我当要爹了!要当爹了!”秦异人狠狠晃晃拳头,跑得更快了,跟踩着风火轮似的。 风一般冲到住处,一头钻进去,却给黑伯拦住了:“公子,你莫要进去,稳婆正在忙活,你千万莫要添乱。” 接生这种事情,秦异人还真是一点也不懂,他若冲进去,不是添乱,是大大的添乱。 “赵姬没事吧?顺利吗?还有多久?母子平安吗?”秦异人连珠炮似的问话。 黑伯嘴巴张开,都不知道先回答哪句了,愣了愣,这才,道:“公子你放心吧,我们请的是军中最好的大夫呢。” “千万莫要有事啊,不能有事啊。”秦异人双拳紧握,眉头紧拧着,焦虑不安,不住踱来踱去,异常紧张。 来到战国时代,秦异人经历的事儿多了,在生死间闯过了,就未有如眼前这般紧张的。 “当爹既是让人期待,又是让人紧张,还有幸福。”秦异人在心里不住转念头。 两世为人,还没有当过爹,秦异人的感觉既是幸福,又是紧张,还有期待。 “会不会是秦始皇?”秦异人的念头越转越多。 尽管后人把秦始皇骂得体无完肤,骂他是暴君,谁也不能否认他的伟大功业。要是生个如此了得的儿子,还有比这更让人幸福的吗? “管他是不是秦始皇,我都给他取名叫‘政’。”秦异人暗中道。 下一刻,秦异人猛然想道:“万一,万一不是带把的,而是个千金呢?总不能叫赢政了吧,那得叫什么呢?” 想着想,秦异人又诟病起太史公了:“太史公,你真是太懒了,竟然不记载秦始皇是第几胎?这不是让本公子干着急吗?” 太史公连赵姬的名字都没有记载,哪有心情去记载秦始皇是第几胎。要想当伟人的父亲,这点焦虑还是要承受得起。 “哇!”就在秦异人胡思乱想之际,只听一声洪亮的婴啼声响起。 “呜呜!” 秦异人为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包裹,双泪直流,一个劲的道:“我当爹了!我当爹了!我终于当爹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走马上任 当爹的感觉实在是好,比起醉醇酒、爬女人的肚皮、捞金还要好,好得多。此时此刻,秦异人有如飘在云端,快成神仙的感觉,浑身轻飘飘的。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是个胖大小子。”就在秦异人激动不已之际,只见茉儿笑呵呵的,抱着婴儿出来了,远远就冲秦异人道贺。 秦异人哪里顾得喜不喜的,直奔过去,如同抢一般从茉儿怀里抱过婴儿,睁大眼睛一瞧,只见一个胖大小子,虽然刚刚降生,皮肤还是皱巴巴的,没有长开,却是讨人喜欢。不哭不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纯净无瑕,四下里转悠,仿佛对这个世界很好奇似的。 “儿子,爹在这里!爹在这里!”秦异人幸福得直哼哼,一张脸在胖大小子的脸蛋上蹭着,一脸的爱怜。 婴儿一张嘴裂开了,在笑,在大笑,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秦异人,一动不动。 “天啊!我都快化了。”秦异人幸福的眼泪差点流下来,在心里一个劲的大叫,有儿子的感觉真好。 幸福洋溢的秦异人把右手食指递到婴儿嘴边,这胖大小子伸出一双肉嘟嘟的小手,紧紧抓着,送到嘴里开始吸吮,仿佛这是奶头似的。 “这小子。”秦异人哭笑不得,爱怜的道:“儿子,要吃奶,找你母亲去。走喽,找娘去。” 抱着婴儿进入里间,只见赵姬斜靠在榻上,脸色苍白,很是疲惫,却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见秦异人进来,一双手就伸出来了,以无限母爱的口吻道:“快,给我瞧瞧。我的乖儿子,娘的心肚宝贝。” 秦异人把婴儿递给赵姬,坐在榻边,搂着赵姬的香肩。 赵姬一边打量儿子,一边把头靠在秦异人肩上,一脸的幸福。 若此时有相机,咔嚓一下,就是让人艳慕的“全家福”。 “夫君,你快给宝贝儿取个名吧。”赵姬逗弄一阵婴儿,抬起头,冲秦异人道。 “嗯。就叫赢政吧。”秦异人在心里想:“管你是不是秦始皇,叫了这个名字再说。” 反正这小子是我的血脉,叫什么名字得由我说了算,就算你不是赢政,也要叫赢政! 从这天起,秦异人就逗儿寻乐,其乐无穷,整天里笑口常开,见了谁都是一脸的笑容,仿佛他天天在过年似的。 然而,好事不可能永远,他才享了几天当父亲的幸福,就被秦昭王一道旨意搅了。 这天,王陵、蒙骜、桓齮三人联袂到来,冲秦异人道贺:“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光嘴上道贺不成,得给贺礼。我这儿子了得,声音洪亮,不哭不闹,眼睛有神,非同一般,你们得给什么贺礼。”秦异人裂着一张嘴,调侃一句。 “哈哈!”王陵、蒙骜和桓齮三人开怀大笑,极为舒畅。 “公子,为人不能太贪心,这贺礼我们早就送过了,你不能见我们一次就要一次吧?这样,你还不天天收礼啊?”王陵指点着秦异人戏谑道。 “公子,我们早就送了贺礼,你还没有请我们饮宴呢,没你这样的理。”桓齮捋着胡须,也来调侃一句。 他们的贺礼早就送了,按照礼节,秦异人应当设宴,答谢他们。不过,秦异人这几天忙着逗儿子取乐,还没有打理这事。 “你就嘴馋,少不了你的。”秦异人翻翻眼睛,这几个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公子,这可是你说的。”蒙骜笑着道。 “哦。”秦异人仿佛想起了什么,打量着蒙骜,右手一伸,笑道:“蒙将军,你还少一份礼物呢。” “什么少一份?你瞎说。我早就给过了,你休想。”蒙骜知道秦异人是在调侃,并不是真的要礼物,脸上泛着笑容。 “你真的少给一份。”心直嘴快的桓齮一碰蒙骜,挤眉弄眼的道:“你是公子的师父,就是师公,你是不是该给双份?” “这……”秦异人曾从蒙骜学秦筝,有师生之谊,照这样算下来,蒙骜的确要给一份厚礼,为之语塞。 “还有,还有,你这做师父的太不上心了,公子成亲的礼你得补上。”王陵也来落井下石。 “好!补!”蒙骜是个爽快人,痛快的应允了。 “蒙将军,这是戏言,不必当真。”秦异人把三人请进去,命人奉上茶水,笑着问道:“三位军务繁忙,哪有时间抽身,你们到来,有何要事?” 三人都是勤于公事的人,军务繁剧,没有大事不会到秦异人这里来。而且,这次他们是三人齐至,必是大事中的大事。 “怎样?我就说瞒不过公子。”王陵冲桓齮和蒙骜一打量,笑道。 “公子英明,你要是能猜到我们前来的原委,那才叫了得。”桓齮愣了愣,裂着一张大嘴叫嚷起来。 “你这不是为难公子吗?”蒙骜没好气,笑道:“这事谁能猜到?” “好吧,我给公子提个醒,这是好事,大好事。”桓齮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我肯定是高升了。”秦异人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啊!这也能猜到。”王陵、桓齮和蒙骜三人眼睛猛的瞪圆了,死盯着秦异人,一脸的惊讶。 “不会是真的吧?”秦异人反倒是懵了。 他是信口胡绉的。好事,多着呢,谁知道是什么好事?即使以秦异人之精明也猜不着,要是能猜着,那就不是人,是神了。 “你……”王陵、桓齮和蒙骜把秦异人打量一通,不住摇头:“不管怎么着,公子猜对了。” “真的?”秦异人仍是有些不信。 “这是君上旨意,公子自己看吧。”王陵取出一张羊皮纸,递给秦异人。 秦异人接在手里,展开一瞧,嘴巴张得老大,下巴差点砸中脚面了。 “中军司马?我做中军司马?”秦异人好一通诧异,半天才反应过来。 中军司马,就是王陵的助手,相当于参谋长。因为王陵是二十万秦军的统帅,秦异人做他的助手,就是一步登天,这升官的速度比火箭还要快。 中军司马虽然只是助手,不能**率军上战场,却是极为重要,军中一应日常事务皆由他操持。若王陵要下令,就得经过他。所有的军令,都要先经过中军司马,才能送达王陵,由此可见其重要了。 就是这样一个重要得不能再重要的中军司马,竟然落在秦异人头上,秦异人做梦都没有想过。 秦异人来到战国时代,混得风生水起,干过几件漂亮事,干过几件大事,让人称道。问题是,秦昭王不闻不问,不温不文,好象对秦异人不理不睬似的,秦异人哪里想得到,秦昭王这次竟然如此大方,把如此重要的职位交给了他,要他不惊讶都不成。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王陵、桓齮和蒙骜齐齐道贺。 他们与秦异人共事的时间并不长,却是让他们心服口服。别的不说,信陵君窃符这事上,秦异人就富有远见卓识,让他们佩服。若是王陵当时相信了秦异人的话,就不会有秦军之败。 “我一后生小子,从未从军,经验不丰,还请三位前辈多加指教。”秦异人很是谦逊。 这番态度赢得了三人的好感,微微点头,大声鼓励道:“以公子之才,中军司马自是做得。” 秦异人是秦国王孙,更是天下第一名士,这身份地位非同小可。再者,这次秦昭王突然下旨,让秦异人一步登天,很明显,秦昭王对秦异人格外器重,要不然,断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位置给秦异人。可以这样说,秦异人的靠山很大,是秦昭王,若他要摆点架子,拿捏拿捏,谁也没办法。 秦异人不仅没有摆架了,还很谦逊,由不得三人不大生好感。 “公子准备准备,我就向全军告之。”王陵站起身来,笑道:“公子,中军司马很能锻炼人,却是事务繁剧,还请公子多找些能人。” 中军司马就是王陵的“参谋长”,事无大小几乎都要从这里经过,事务之多可想而知。秦昭王把这位置给秦异人,意图很明显,那就是要栽培秦异人,让他多多体验一下军中事务。 “我知道,公子有两知交好友,可以趁机把他们拉过来。最好是,请到秦国去。”王陵压低声音,在秦异人耳边轻声道。 他说的是黄石公和尉缭。这两人的才华没得说的,已经博得王陵的好感,参预军机了。 “呵呵。”黄石公和尉缭是秦异人的左臂右膀,他就是不说,秦异人也要打他们的主意,笑道:“明白。” 王陵、桓齮和蒙骜告辞离去。 秦异人把黄石公和尉缭找来,把事儿一说,二人齐声道贺,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公子,秦王意在栽培公子。公子,你在秦王心目中的份量极重。”黄石公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 中军司马的重要性不需要说的,一般来说,都是名将宿将充任,象秦异人这般,一步登天,在秦国历史上少之又少,由此可见秦昭王对秦异人的器重了。 “是啊。”尉缭很是赞成这话,笑道:“只要此事办好,公子就是前途无量,猛志可期。” 成为中军司马,是秦异人迈出的最为坚实的一步,若是做得好,必然让秦昭王对他更加器重,到那时,回到秦国角逐王位就轻松多了。 “中军司马固然可喜,可是,我没有做过,还请二位襄助。”秦异人笑着邀请。 “呵呵!”黄石公和尉缭对视一眼,笑道:“即使公子不说,我们也要厚颜相求。秦国的中军司马下属,那是何等的重要。” 秦异人充任中军司马的消息一公布,众将齐来道贺,没有异议,因为秦异人此前的表现已经够抢眼了,他们很服气。(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干票大的(上) 在王陵中军大帐旁边,有一座大帐幕,占地很大,很是气派,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川流不息,这就是秦异人的中军司马大帐。 大帐中,秦异人跪坐在矮几上,正在批阅军务,神情专注,极是认真。 在他身后,黄石公和尉缭二人也是专注,认认真真。 不做中军司马,不知中军司马之辛苦,那才叫一个忙,军务太多,忙得秦异人走路都在赶时间,象在飞似的。 二十万秦军的军务之多,不需要想的,肯定是很多很多。更别说,这还是秦军在邯郸吃了败仗,想要打个翻身仗,需要做的事情更多,这一忙起来,就不需说了,秦异人最忙的时间几天几夜不能回到住处。 走马上任的最初几天,秦异人很是陌生,处置起来不够熟练,幸好有黄石公和尉缭这两个兵法大家相助,倒也没有出什么事。 二人中,尤其是尉缭在这事上很是拿手,倒不是黄石公才情不够,而是因为尉缭本是魏国国尉之子,自小就能接触到类似的军务,自小就练就了一身不凡的本领。 黄石公虽然也是兵法大家,毕竟是隐世兵家,真正接触到军务的时间并不多,可以说没有。他和秦异人差不多,也是平生头一遭亲身接触这样的军务,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 不得不说,黄石公的领悟能力很是惊人,不过数日功夫,他就得心应手了,处置起来很是老道,让人叹服。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异人处置起来越来越得心应手,到如今娴熟之极,惹得黄石公和尉缭好一通诧异。 更有一奇的是,秦异人运用现代知识,把秦军的军务分门别类,一下子就条分缕析,异常清晰,又惹得黄石公和尉缭好一通惊叹。 二人虽是盘盘大才,毕竟眼界不如秦异人开阔,秦异人比他们多了两千多年的文明熏陶。 秦异人处理完最后一件军务,揉揉酸疼的眼睛,伸个懒腰,很是舒畅,笑道:“不做中军司马,不知其辛苦。” 黄石公正好处理完了军务,笑道:“公子,你这中军司马很称职呢。最初几日,堆积了不少军务,如今,都不够你处置了。” 他没有说错,最初几天,秦异人不熟悉,处置起来总是不顺利。随着时间推移,秦异人对军务越来越熟悉,处置起来越来越快,到眼下都不够处理了。 “这都是有你们相助,要不然的话,累死我也不能处置完。”秦异人笑道。 能够如此快处理完军务,黄石公和尉缭的功劳很大,秦异人当然不会掠他们之美。 “据我所见,王陵将军对公子几乎是言听计从,极为器重。”尉缭站起身,笑道:“若是王陵将军早日对公子如此信任,断不会有邯郸之败。” 秦军在邯郸吃败仗,非秦异人的过错,是王陵不相信秦异人。因为当时的秦异人不过是一个公子哥,没有经历过战争的考验,更没有实权,说话的份量不重,虽然有理,却不为人重视。要是当时的秦异人是中军司马的话,他的话就有份量,王陵不敢不信。 “福兮祸兮,真难说清楚。”黄石公笑言:“秦军之败证明公子之英明,方有今日中军司马之高位。” 这话很有道理,有些东西需要鲜血来证明,秦军之败就是最好的明证。正因为秦军的战败,方才衬托出秦异人之正确,王陵他们服气,王陵对秦异人很是信服。 “公子,十万火急消息。”就在三人感慨之际,只见孟昭快步进来,把两份消息递给秦异人,道:“一份是姚贾从魏国送来的,一份是顿弱从楚国送来的。” “嗯。”姚贾和顿弱是秦异人秘兵的重要人物,他们送来的消息极为重要,秦异人忙接过来,打开一瞧,眉头紧拧着。 把消息递给黄石公和尉缭,二人看完,眉头也拧上了。 姚贾和顿弱在消息中说,赵国派出的使者在列国游说,意图合纵,这对秦国极为不利。 “二位怎生看?”秦异人沉思着问道。 “合纵一直是秦国的绊脚石。”黄石公微一沉吟,道:“自从苏秦首倡合纵之议后,一直是阻遏秦国东进的最有力办法。一旦六国合纵,即使以秦国的雄厚国力也不敢撄其锋芒,不得不退避。在秦惠文王时,秦国更是二十余年不敢东向。” 合纵的确是山东之地阻止秦国东进的最有效手段。一旦六国联合起来,即使以秦国的雄厚国力,以秦军的善战,也不得不退避三舍,不敢撄其锋芒。 正是因为如此,一旦秦国大举东进,威胁到山东之地时,山东之地就会合纵联兵,共抗秦国。 对此,秦国是恨得牙根发痒,却是无可奈何,只能采取能避就避,不能避就死守函谷关,让六国联军不能西进之策。 “合纵一起,秦国必危,我们应当在合纵成功之前化解之。”尉缭微一沉吟,立时提出主张。 “是么?”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沉吟不语。 “公子,你想到什么了?”以黄石公和尉缭对秦异人的了解,他如此思虑,那必然是想到好办法了。 “嗯。”秦异人眉头紧拧着:“我们去见王将军。我是有些想法,却要求证于他方能决断。” 三人一道,赶去中军大帐。 哪里想得到,刚到中军大帐,就给王陵迎个正着,笑道:“公子,我正要找你呢,你就来了,来得好。” “有军情?”秦异人问道。 “好事,大好事。”王陵笑着回答。 就在这时,只见桓齮以及众将陆续到来,蒙骜已在中军大帐里,一脸的笑容,仿佛有天大的喜事一般。 “你吃了蜜蜂屎了。”桓齮颇有些好奇,冲蒙骜问道。 “这算什么?大好事呢。”蒙骜笑得更加欢畅了。 “什么好事?快说。”桓齮急性子一个,很是急切。 蒙骜却是抿着嘴唇,没有为桓齮解释的打算,他是在卖关子,吊桓齮胃口。 “你……”桓齮双眼一翻,很是不爽。 “我想,一定是信陵君的粮道被你断了,快禁受不住了,有所异动吧?”秦异人笑着问蒙骜。 蒙骜一竖大拇指,赞道:“公子果然厉害,一下就猜中了。” “真的?太好了!终于可以报仇了。”桓齮粗喉咙大嗓子,几乎是在咆哮。 “信陵君,你也有今日!”一众将领咬牙切齿,恨得牙根发痒。 邯郸之败,根源在于信陵君,在于信陵君窃符,打了秦军一个措手不及。这让将领们对信陵君是恨得入骨,若是信陵君在跟前的话,一定会被他们撕着吃了。 “没错,把你们找来,就是要说这事。”王陵一双虎目瞪得滚圆,扫视众将,道:“邯郸之败,是大秦的耻辱,是我辈的耻辱!这都是信陵君这恶贼害的,我们一定要报仇雪恨,洗刷耻辱!这次,我们全面出击,一举擒获信陵君,用他的头颅祭奠战死的弟兄们!” “报仇!报仇!”众将齐声怒吼,眼里如欲喷出火来,差点把空气点燃。 “好!你们皆有复仇之心,信陵君是在劫难逃。”王陵把众将的愤怒样儿看在眼里,大是满意,右手一握拳,道:“我这就分派任务,你们要听好了。” 只要命令一下,秦军就会马上出动,对魏军发起最为凌厉的攻击,魏军就是在劫难逃,信陵君的末日就会到来,众将热血如沸,战意高炽,只等着王陵下令。 “慢。”就在这时,秦异人突然出声阻止。 “嗯。公子,你有话要说?”王陵很是诧异。 “你们先下去。”秦异人冲众将一挥手,道:“桓将军、蒙将军留下。” “这……”众将很是想不明白,秦异人为何如此举动。不过,瞧这情形,秦异人有着天大的机密,众将虽是不愿,只得退了下去。 众将退下后,王陵这才问道:“公子,你把他们支走,可是有要事?是何要事?” 秦异人把众将支走,只留下他们几人,必然是有天大的事情。 “我有一个计较,却是拿捏不定,要向你们求证一下。”秦异人把王陵、蒙骜和桓齮一打量,缓缓道。 “什么计较?”心直嘴快的桓齮问道。 “在我说我的计较之前,我先告诉你们一个消息。”秦异人道:“赵国大派使臣,游说列国,很有可能会合纵。” “合纵?”王陵、蒙骜和桓齮脸色极为凝重。 他们当然知道合纵对秦国的危害有多大,可以说,若没有合纵的话,秦国取得的成就将会更大,秦国将会肆无顾忌的驰骋在山东之地。 正是因为合纵的存在,使得秦国缚手缚脚,不能放开手脚大干。 乍闻此言,他们神色凝重,不住转念头。 “合纵就是山东六国联兵抗秦,若是有一国不参与,合纵之事就不会成。依我说,我们抢在合纵之前,一举干掉信陵君,六国破胆,就得好好掂量掂量。魏国必然不会参与,这合纵也就成了空谈。”桓齮眼中精光闪烁,思索着道。 “没错。”王陵和蒙骜大声赞同。 要阻止合纵的话,抢先下手,干掉信陵君的确是上上之策。 秦异人却是阻止,道:“我要向你们求证的就是,若是六国联兵后,我们是否吃得下?” “公子,你问这做什么?”王陵大是不解。 “若是大秦能够吃得下的话,我们不妨趁此时机干一票大的!”秦异人眼中精光暴射,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干票大的(下) 王陵他们把秦异人的样儿看在眼里,大是诧异,惊疑不定。 黄石公和尉缭眼中精光暴射,若有所悟,不住点头。 “公子,你这话何意?”王陵愣了愣,出声问道。 “公子,你该不会是想把六国联军全部干掉吧?”桓齮很是震惊,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没错!我就是想这么干。”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秦异人竟然重重点头,承认了。 “咕咕!”王陵、桓齮和蒙骜嘴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打鸣的公鸡被人掐住了脖子。 “这……公子,你也太能想了吧?”过了好一阵,三人这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冲秦异人叫嚷,个个一脸的震惊之色。 三人之所以如此震惊,并不是三人胆子小,恰恰相反,三人出生入死,征战沙场,练就了一副豪胆。实在是秦异人的想法太过惊人了,他们听在耳里,如同雷霆炸响。 山东六国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是秦国的对手,会被秦国压着打。然而,山东六国联兵的话,秦国又不是对手了,会吃大亏。 六国的土地、城池、口众、赋税比起秦国多得多,远远不是秦国所能比的。不说别的,光一个楚国,其土城城池口众就远非秦国所能比,再加上韩赵燕齐魏五国,其总体实力把秦国甩开好几条街。 秦国锐士是善战,然而,秦国锐士再善战,也有个极限。六国联兵,一来就是好几十万,秦军再能打也是难有作为。 秦异人的想法竟然要把六国联军全部干掉,这想法太惊人了,可以说是异想天开。 自从商鞅变法,秦国崛起以来,山东六国数次联兵攻秦,就未有人敢如秦异人这般想,要把六国联军干掉,即使是白起也只能是打败而已。 “公子,你是不是太疯狂了些?”王陵好不容易反应过来。 “是啊,太疯狂了。”桓齮和蒙骜大是赞成这话。 秦异人的想法说是异想天开也不为过,真的是很疯狂。 “我也是这么一想,能不能成,还得向你们请教。”秦异人拧着眉头,道:“六国合纵,一直是大秦最为苦恼之事,若是我们趁此机会把六国联军干掉的话,自此以后少则十载,多则三二十载,大秦都不会再为合纵而苦恼。” 合纵一直是悬在秦国头上的利剑,让秦国缚手缚脚,若是能解除这一魔咒的话,其好处不需说的,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要解除这一威胁,趁六国合纵联兵之际下手,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公子,你说得很对,若是把六国联军干掉的话,大秦在接下来的十载不会再有合纵之苦。大秦就可以大举东进,占领大片的土地城池,大秦的实力就会倍增。”王陵思索着道:“问题是,我们有没有这实力把六国联兵干掉呢?” 再美好的想法,也需要实力来实现,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这就要问你们了。”秦异人点点头,道:“我虽然做了中军司马,对秦军多有熟悉,然而,毕竟时日太短,不及你们,我这才向你们求证。” 秦异人虽然精明,做中军司马这段时间,对秦军的了解更加全面,然而,和王陵、桓齮、蒙骜这些征战一生的良将比起来,仍是有所不如。 再优秀的天才,也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比如王翦和李牧,他们虽是赫赫有名的战神,也是需要时间成长。 “此事干系太大,还请三位将军好好合计合计。”黄石公适时开口,提醒道。 “好!我们就来合计合计。”王陵手一挥,道:“都坐下,我们一起来合计。” 一众人围坐在一起,就象乡邻话家常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讨论起来。 “要想弄明白我们能否干掉六国联军,首先就得知晓六国出兵几多。”王陵的眉头紧拧着,思索着道:“照往昔合纵来看,六国联军少则四十余万,多则六十余万。这次合纵,我以为不会低于五十万。” 山东之地的合纵,每一次都是出动数十万大军,声势浩大,最少的一次是四十多万人,最多的一次是六十六万人。如此大规模的联军,在中国历史上极为少见,即使如秦国那样善战,也不敢撄其锋芒,因为太多了。 “五十万的话,我们倒是不惧。”蒙骜眼珠不住转动,眼中精光闪烁,道:“山东六国之兵训练、装备、军纪、号令、战法皆不如大秦,我们不说以一挡十,大秦锐士一个顶俩不是问题。我们手握三十万大军,就是面对五十万六国联军亦有胜算。” 秦军战力强悍,就在于秦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战术战法先进,号令严明,这远非山东六国所能比。即使如此,说秦军以一当十,仍是吹牛的,一个顶俩,倒是实情。照这样算,三十万秦军可敌六国五十万大军不在话下。 “若是六国出动五十万的话,大秦不惧。可是,若是六七十万呢?”桓齮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五十万大军和六七十万大军的战力绝不会是数字相加,运用得好的话,那会呈几何级数增长,此事不得不虑。 “那就照八十万算。”秦异人的话更加惊人。 “八十万?”王陵、桓齮和蒙骜很是艰难的吐出三个字。 “若真是出动八十万的话,我们还是赶紧撤吧。”王陵摇摇头。 “公子说以八十万算,山东六国未必会出动八十万。”尉缭接过话头,道:“公子要的是干掉六国联军,不是击败,是以,这要准备得足够充分。若秦国无法战胜八十万山东联军的话,无法达到公子的目的。” 击溃和全歼,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若仅仅是击溃的话,秦国固然可以得到不少好处,却是难以与全歼相提并论。长平大战就是全歼之战,对秦国的好处不需要说的,都明白。 “要对付八十万的话,除非大秦再度增兵。”王陵思虑了半饷,这才缓缓道。 “再增兵十万的话,勉强够了。”蒙骜点点头。 “太好了。”秦异人不住搓手,笑道:“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没有计算在里面。” “哦。哪个问题?”桓齮忙问道。 “六国联军虽然声势浩大,其战力并联强,在于六国之间彼此构心斗角,不能拧成一股绳。”秦异人笑着剖析,道:“他们的号令不一,难以协调,各行其是,这是历次联兵被大秦所破的重要原因所在。” “没错。”王陵、蒙骜和桓齮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 “还有,眼下的六国没有良将,这对我们太有利了。”秦异人笑道:“你们都知道,千军易得,一将难寻。六国不是没有良将,还有廉颇、田单、乐毅这些良将,只是他们不可能统帅六国联军,这对我们更加有利。” 六国其实并不缺人才,说到良将更是不少,廉颇、田单、乐毅都是当世良将,若由他们统兵的话,秦国就有**烦。问题是,六国联军的统帅不是以军事才干来选的,而是以出兵多少来选的,楚国因为地大物博,口众多,每次出兵最多,是以,纵约长几乎被楚国垄断。 “这次六国联兵的纵约长,不是信陵君就是春申君。不管是谁当纵约长,都不要紧,因为这两人都是有名无实之辈,养门客吹出来的贤名。”黄石公捋着胡须笑道。 “哈哈!”对这话,众人大是赞许,放声大笑。 “是以,即使六国出兵八十万,也不会有八十万的战力,顶多就六十万。只要我们能对付得了八十万大军,就有很高的成算把六国联军全歼!”秦异人右手一握拳,信心十足。 “没错。”经过这一剖析,王陵、蒙骜和桓齮的眉头舒开了,根根向上翻,笑道:“真要成功的话,必将震动天下。” 秦异人把他们欢喜的样儿看在眼里,笑道:“还有一点还没有说呢。我们完全可以趁六国联军将集未集之际,突然下手,逐个击破。” “逐个击破?”一片惊呼声响起,众人眼里精光闪烁,大是惊讶,又是若有所悟。 “逐个击破”这一策略,要等到秦始皇时期,秦国才会重视这一策略。此时此刻,王陵他们乍闻之下,大是新鲜,如同醍醐灌顶。 “好谋划!好谋划!”众人齐声赞赏。 六国联军若是集结在一起,抱成一团,即使以秦军之善战,也是难以下手。若是趁着他们即将集结完成,又没有集结完成的时候痛下杀手的话,胜算极大。 “公子,对这事,我赞成。”王陵表态了。 “我也赞成。”蒙骜和桓齮齐声附和。 “好!”秦异人重重点头,道:“既然要干一票大的,就不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坏了大计,信陵君就暂时让他活着。若是信陵君被歼灭,合纵就不会成功,我们就不会有更大的利益。” “信陵君的狗运真好。”王陵咬牙切齿。 若秦军此时下手,绝对可以干掉信陵君,却是让合纵不能成功,会让秦国错失一个天大的良机,是以,信陵君还是得留着。 “此事太大,我作不了主,得上奏君上,由君上定夺。”王陵沉吟着道。(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毛遂自荐 楚国都城,郢。 春申君府第,占地极大,有数百上千间房屋,间间雕梁画栋,极尽工巧之能事。布置得金碧辉煌,隋和之珠,昆山之玉,南海奇珍,高丽宝货,随处可见,一派奢华之气。 春申君出自楚国大世家黄氏,黄氏与屈、景、昭、项,共称楚国五大姓,把持了楚国朝政。秦申君本就骄横跋扈,在当上令尹之后,就更加骄横,贪心大炽,搜罗了不少奇珍异货。他更是广筑宫室,比起楚国王宫也是差不了多少。 “春申君,新宅已经选就,在姑苏。”心腹门客向春申君禀报。 “姑苏?”春申君眉头一挑,道:“那里山青水秀,景致宜人,是个好地方,你有眼光。” “谢春申君夸奖。不是我有眼光,是春申君福气无边。”李园很会拍马屁,一句话说得春申君**儿都是欢喜的。 “呵呵!”春申君畅笑。 “不过,这需要很多钱财,不知春申君可有应对之法?”李园忙提醒。 春申君要大治宫室,需要的钱财是海量,他要在姑苏大修特修宫室,这花费必然不小,即使以他的财力,也有些吃紧。 “这事着实让人难办啊。”春申君的眉头紧拧着了。 “禀春申君,平原君求见。”就在这时,一个心腹门客快步进来,冲春申君禀报。 “呵呵!”春申君拧着的眉头舒开了,冲李园笑道:“你听见没?钱财可以解决了。这事得着落在平原君身上。” “春申君果然是洪福齐天。”李园忙拍马屁。 春申君大是受用,笑道:“随我去迎接平原君。”大步一迈,走在头里。 李园忙跟上。 刚出屋,就看见平原君在一众门客的簇拥下,快步而来。春申君满面堆笑,如同见到老祖宗似的,笑得很是爽朗:“平原君,想煞黄歇也!” “见过春申君。”平原君忙迎将上来,冲春申君见礼。 春申君忙执着平原君的道,笑道:“平原君远道而来,辛苦了。走,屋里叙话。” 两人肩并肩进入屋里,春申君邀请平原君坐下,命人奉上茶水,笑着问道:“平原君远道而来,何以教我?” 他这是明知故问,平原君是为合纵而来。要不如此,他怎么捞好处? “春申君,胜此来实为求助。”平原君也不绕弯子,直道来意,道:“来啊。抬进来。” 一众门客抬着大箱小箱,进入屋里,放在地上。平原君站起身,打开箱子,一片珠光宝气,差点晃瞎了春申君的狗眼。 邯郸虽然解围,秦军元气未伤,秦国必然增兵,秦军再度兵临邯郸也就成了必然,赵国生死难测。为了向列国求救,赵孝成王是砸锅卖铁,凑了一些宝货,仍是不够,还不得不向一众大臣去借,好不容易凑够了宝货,命使臣带着游说列国。 楚国是重中之重,因为楚国太大,份量重,为了请得楚国出兵,赵孝成王命平原君前来郢都。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平原君和春申君的交情深厚,楚国出兵这事,得从春申君身上着手。 为此,赵孝成王特的挑选了一批奇珍异宝,远远优于其他使臣带走的宝货。 “平原君,你这是做什么?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春申君心里美得冒泡,嘴上却是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儿,他这是假意推辞。 “胜此来有求于春申君,若春申君执意不受,胜无颜相求,只得转回邯郸。”平原君一脸的诚挚,生怕春申君不受似的。 以他对春申君的了解,当然知道春申君早已心动,断不会不受,他只是在给春申君面子,谁叫他是有求于人呢? “既然如此,那就暂时留着,若平原君有需要,说上一声便是。”春申君既得了实惠,又有面子,大是欢喜,命人把珍货抬走。 “平原君,请。”春申君请平原君入座,问道:“邯郸战后,赵国情形如何?” 作为令尹,他有很多细作为他打探情报,他早就了解得很清楚了,不过是例话罢了。 “春申君有所不知,邯郸虽然解围,却是危机仍存,秦军并未退走,迟早会大度兵临邯郸,大赵生死难知啊。”平原君冲春申君深深一躬,言词恳切,道:“还请春申君教我。” “依我之见,该当合纵抗秦。”春申君眉头一挑。 “正是,正是。”平原君要的就是他这话,忙接过话头,道:“若是楚国出兵,这合纵一定成,还请春申君从中斡旋,大赵一定记住春申君这恩情。” 这是“空头支票”,春申君才不会感兴趣,眉头拧着,沉吟一阵,叹口气,道:“平原君,你是知道的,我虽有出兵之意,奈何朝中群臣惧秦啊。他们一提到秦国,就会变色,哪敢起兵抗秦。” 秦国威名在外,谁不惧秦?何止楚国大臣惧秦,就是他这个令尹也是惧秦。 “春申君若是玉成此事,大赵愿以一县之地相谢。”平原君当然知道春申君的意思,他这是故意如此说,还要捞好处。 “一县?”春申君眉头舒开了,脸上泛着笑容,双手乱摇:“不敢!不敢!存赵是大义所在嘛,我一定尽力。” 一县之地不少了,要知道,在战国时代的七大战国,除了楚国很大以外,另外六国的土地都不是很广。赵国也就相当于现在三两个省那么大,拿出一县相谢,这是厚礼。 “若是春申君玉成此事,在楚赵边境上的县任由春申君挑选。”平原君抛出的诱饵更加让人难以拒绝了。 任由春申君挑选,他一定会挑对他最有利的城池,最为富饶之地,这好处就大了。 之所以选在楚赵边境,那是因为这对春申君更有利。若不是选在两国边境,而是选在赵国腹地,就成了飞地,不好管理。 “今儿君上正好有空,我们这就去见君上。”春申君捞够了好处,就很热情。 “好。”平原君自是没有异议,命门客带着礼物前去楚国王宫。 很快来到楚国王宫,只见楚国王宫占地极大,宫殿成群,很是气派,极尽奢华之能事。 “楚人真是了得!”平原君大声赞叹:“不入楚国王宫,不知楚国之富厚饶给。” 楚国现在的都城虽然仍是叫“郢”,却是新建之都,并非原来那个都城。原先那个都城,早就被白起攻破,更是一把火把楚国王陵烧了,屈原因此而跳了汩罗江。 在短短时间内,新都尽复旧都气象,这着实让人震惊。 也由此可见楚国的国力是多么的雄厚,即使以秦国之善战,也只能重创楚国,不能给予致命一击。 “呵呵。”这话春申君很是受用,笑得很是舒畅:“今儿这礼物可以让你的门客抬进去。” “多谢春申君。”平原君大喜。 即使以平原君之尊贵,他送给楚王的礼物最多只能抬到楚国王宫门口,自有楚国杂役抬进去,他的门客没有这资格,春申君这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不过,你最好挑选一些机灵的门客。”春申君忙提醒一句。 这是要把礼物抬到楚王面前,门客一定要机灵,不能有丝毫失礼。不然的话,后果难以预料,要知道,平原君是来求援的,一旦出了差错,一切都完了。 “你你你……随我进去。”平原君把他的门客一打量,挑选了十来个门客。 “平原君,我也要去。”毛遂没有被挑中,上前一步,大声道。 “你?”平原君摇头,道:“你机灵倒是机灵,就是有些胆大妄为,还是不要了。” 毛遂是平原君的心腹门客,其才智没得说的,就是胆子不小,不敢干的事儿他也敢干。要是把他带进去,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儿? “平原君放心,我一定不会乱来。”毛遂忙道。 “不。”平原君仍是摇头。 毛遂坚执要进去。 “毛遂,我虽器重你,你却无才无识,不堪重用。”平原君仍是不愿毛遂进去,找籍口。 “平原君何出此言?”毛遂昂昂而言,道:“毛遂少有才名,四岁能识字,五岁能读诗,六岁能言善辩,就是郡中博学者亦不能及,何来无才无识之说?” 毛遂的才学其实挺不错的,平原君只是想打消他的念头罢了,毛遂这一自我吹嘘,弄得平原君有些没办法,想了想,道:“既如此,你就随我进去吧。” “谢平原君。”毛遂喜滋滋的,与一众门客抬着礼物进入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得报,立时召见平原君。 平原君命人送上礼物,楚考烈叫人收了,接下来就是讨价还价了。 楚考烈王先是吱吱唔唔,一副不太愿意出兵的样儿,平原君只得加大筹码,一直加到二十城,楚考烈王这才有些意动。 不过,他仍是不满足,想要趁此机会,好好敲赵国一笔,故意找些话来说,弄得平原君没办法,与他力争。 这一争辩就是半天时间,仍是没有结果。 毛遂与一众门客站在远处,听得真切,不住皱眉头。随着时间的推移,毛遂越来越不耐烦了,眉头拧得更紧了。 “平原君,出兵事大,寡人得再三思谋,还请你谅解。”楚考烈王算准了赵国为了生存,不得不出大价钱请他出兵,是以咬定青山不松口。 “这……大王,大赵确是难办啊,二十城已经是大赵倾尽所有了。”平原君愁眉苦人。 “哼!”毛遂冷哼一声,大步朝楚王而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毛遂劫楚王 楚考烈王自以为得计,一通表演弄得平原君没办法,最后不得不满足他的要求,多割些土地城池给楚国。正在欢喜之际,却见一个身材高大之人大步流星般,朝他而来。 “你是何人?”楚考烈王大是诧异,盯着毛遂,沉声喝问。 “毛遂,下去!快下去!”平原君一见是毛遂,就知不妙。 以他对毛遂的了解,此人最让人难忘的不是他的才学,而是他的胆子很大,别人不敢干的事儿,他就敢做。此时此刻,他对着楚王而去,天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儿。 “毛遂自荐”这个成语流传千古,成为美谈。然而,毛遂最大的长处就是他的胆子很大,要不然,他敢劫楚王吗? “停下!这里也是你能来的?”春申君脸色大变,冲毛遂喝道。 然而,毛遂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喝斥似,径走不停,直到在楚考烈王身前三尺方才停下,冲楚考烈王抱拳一礼,道:“楚王,在下是平原君门客毛遂,有一事不明,要向楚王请教,还请楚王赐教。” “你是平原君的门客?”楚考烈王一双眼睛死盯着毛遂,脸色极是难看,很不痛快。 身为一国之君,没有他的同意,谁敢走近他身前三尺? “大王,他是我的门客,多有失礼,还请大王不要怪罪。”平原君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毛遂如此无礼,这求援一事定然是告吹了。 此时此刻,平原君后悔无已,早知如此,何必要让毛遂跟着来呢? “哼!”楚考烈王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不屑的道:“你一区区门客,卑贱之人,寡人念在你初犯,不予计较,下去!”右手一挥,仿佛在撵狗似的。 “大王,毛遂之问只有一句话,还请大王成全。”毛遂不仅没有退下,反而再进一步,离楚考烈王只有两尺。 “快,给我拿下。”楚考烈王大吼一声。 楚国禁卫呼啦啦就围了上来,把毛遂围在核心。 “我劝你们莫要乱动。”毛遂右手按在剑柄上,来到楚考烈王身前,相距不过一尺。在如此近的范围内,楚考烈王已成毛遂的人质了,一群禁卫焦虑不安,却是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毛遂劫持楚王。 “毛遂……”平原君脸色铁青,脸孔扭曲,胸口急剧起伏,如同汹涌的波涛似的。 他奉命前来请求楚国出兵,绝对不能乱来,毛遂劫持了楚王,这不是乱来,这是乱来中的乱来,把天捅破了,这次求援一定告吹了。 “大赵休也!”平原君在心里痛苦的大叫。 “毛遂,君上不计较你的过失,你赶快退下,退下。”春申君额头上直冒冷汗,生怕毛遂把楚考烈王给剁了。 毛遂却是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话似的,脸上泛起笑容,冲楚考烈王裂嘴一笑。 笑容很是和煦,仿佛春风拂面似的。然而,楚考烈王看在眼里,就象恶魔的微笑,绝对没安好心。 “大王,毛遂就奇怪了,出兵不出兵,三言两语可决,你何故半日不决呢?”毛遂冲楚考烈王问道。 “军国大事,岂是你区区门客所能言?”楚考烈王当然不会说他这是故意如此,为的是让赵国多割些土地城池给楚国,大声喝斥。 “楚国出兵援救大赵,大赵割让二十城,是何等的真诚,大王贪心不足,意在多要土地城池,何其谬也。”毛遂精明人一个,哪会不知道楚考烈王的心思,一口道破。 楚考烈王是打的这主意,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毛遂斗胆,敢问大王,还记得怀王之仇乎?”毛遂的声调转高,大声问道,声音如同雷霆轰鸣,满殿皆闻。 那些禁卫一听这话,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眼里尽是仇恨的光芒,紧握着手中的利剑。 春申君双手紧握成拳,眼睛瞪得滚圆,如欲喷出火来。 刷! 楚考烈王猛的站起,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比起牛眼睛还要大,恨意难泄,双手紧握成拳,不住挥拳头。 “如此奇耻大辱,寡人岂能忘?”过了好一阵,楚考烈王一声怒吼,眼角开裂,鲜血流了出来。 瞧他这副模样,好象有人挖了他的祖坟似的。 事实上,楚怀王之死与挖了楚考烈王的祖坟没有差别,那是楚国历史上最为耻辱的事了。 这事得从张仪说起。 张仪是苏秦的师弟,师从著名的隐士鬼谷子,习纵横学。下山之后,与苏秦“瓜分天下”,苏秦愿入秦,张仪愿在山东出仕。张仪回到魏国,准备为父母之邦魏国效力,求见魏王。 魏王召见他的时候,正好孟子在场,孟子是一学霸,以王道天命自居,不把别的学派看在眼里。一言不合,便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当然不把张仪这个后辈放在眼里,多有不敬之言,这激怒了张仪,张仪大骂一顿孟子,把孟子气得当场吐血。 有了这事,魏王为了讨好孟子,就把张仪轰走了,张仪自此绝了在魏国出仕的念头。 张仪周游列国,来到楚国,又发生了一件事。张仪被人污蔑,说他盗了和氏璧,被打得皮开肉绽,不成人形,肋骨也给打断了。回到住处,张仪的夫人就埋怨他,说他整日里东游西逛,也不找个正经事儿做,这不给要打成这样了?张仪就指着自己的嘴巴,冲他夫人说,只要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还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后来,张仪离开楚国,去了秦国,当上了秦国丞相,意气风发,天下侧目。 这时,楚国害怕了,以为张仪要报仇了,惶恐不安。然而,出乎楚国的意料,张仪来到楚国,不仅没有报私仇的想法,还与楚国结好,这令楚国大是欢喜,尤其是楚怀王,他**儿都是欢喜的。 这铺垫打好了,张仪就开始了他那“骗死人不偿命”的勾当,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楚怀王。 张仪诡诈多智,在中国历史上要找出一个比他更能骗人的人,还真是找不出,“骗死人不偿命”这话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他真的骗死人了,被他骗死的是楚怀王。 张仪第一次骗楚怀王,说楚国与秦国交好,秦国割让商於六百里之地给楚国。楚怀王大喜,果然与秦国交好,派人去秦国受地。张仪装病不出,让楚国使者见不到他。三月之后,张仪终于不再装病,见到楚国使者,说割让的是六里之地,不是六百里之地,弄得楚国使者没办法,只得回楚国去见楚怀王。 楚怀王大怒,发誓要杀了张仪。 张仪又来了一次让人惊掉下巴的举动,他再次来到楚国,楚怀王一怒,把他下狱了。张仪却是打点楚怀王的宠妃郑袖,借郑袖之力出狱了。再次见到楚怀王,张仪又开始忽悠了,忽悠得楚怀王很是欢喜。 后来,楚怀王竟然被张仪骗到秦国去了。 秦国立时把楚怀王软禁了,楚怀王在秦国郁闷而死。 这事说起来让人难以置信,却是事实,是张仪这张舌头太过厉害了,竟然把堂堂一国之君,楚国的国君给骗死了。 楚怀王客死秦国一事,是楚国的奇耻大辱,楚人一提起就会咬牙切齿,恨不得报仇雪恨。为此,屈原写下了《召魂》一文,召楚怀王魂归故里。 毛遂一提起这事,楚考烈王怒火三千丈,直贯顶门,脸色大变,脸孔扭曲,如同一只受伤的凶兽。 “大王未忘怀王之耻,何不与大赵一道,共抗暴秦?”毛遂眼中精光一闪。 “好!寡人准了!”楚考烈王想也没有想,重重点头,一口答应。 “这……”平原君看在眼里,奇在心头,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费尽了口舌,游说了半天,没有一点儿作用,楚考烈王的要价越来越高,高得赵国无法承受。毛遂三言两语,就说动了楚考烈王,平原君几疑是在做梦。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平原君用手一掐大腿,一股疼痛袭来,证明这是真的,不得不信,毛遂竟然成功了。 “平原君,大楚这次发兵,不要赵国的土地城池,只要报仇。”然而,还有让平原君欢喜的事儿,楚考烈王竟然不要土地城池,愿意白干。 “君上英明!”一片欢呼声响起,出自一众禁卫之口。 楚怀王之仇,楚人都知道,没有一刻忘记,做梦都想报仇,要这些禁卫不欢喜都不成。 XXXXXXXXX 魏国都城,大梁。 魏安釐正在发怒,乱砸乱摔东西,满地的碎片。 “魏无忌啊魏无忌,你好大的狗胆,你竟然夺了寡人大军,寡人要诛你九族。”魏安釐王吼得山响,口水乱溅,就象喷泉似的。 信陵君杀了晋鄙,强夺二十万魏军,这对于魏安釐王来说,那是天大的祸事,让他怒火三万丈,天天骂,却是天天生气,越骂越怒。 要知道,信陵君差点成了太子。后来养客自重,吹嘘出一片美名,让他名重天下。魏安釐王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早就想除掉他,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他好不容易逮住信陵君窃符这事,准备杀掉信陵君,然而,信陵君狗急跳墙,杀了晋鄙,强夺二十万魏军,这对魏安釐王来说,是天大的祸事。 信陵君暗藏雄心,二十万大军在手,那是如虎添翼。更要命的是,他不是打败了,他是打胜了。若信陵君挟战胜之威回国逼宫,这该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合纵风云 就在魏安厘王怒火万丈之际,只见一个内侍急急忙忙进来,冲他禀报道:“禀君上,赵国上卿蔺相如、鲁仲连求见。” “什么?蔺相如?鲁仲连?”魏安厘王刷的一下跳得老高,咬牙发齿,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好啊!你们这些祸害,还有脸来见寡人?” 信陵君窃符,赵国是实际受益者,乍闻赵国上卿蔺相如求见,他能不怒吗? 至于鲁仲连,他与信陵君的交情极好,这事肯定有他的份,魏安厘王眼中厉芒暴射,大吼一声道:“叫他们滚进来!你告诉他们,是寡人要他们滚进来!” 作为国君,应当有“穆穆之威”,无论何事,都不能表露出来,应当埋在心里。更不能冲别国使臣如此说话,要蔺相如他们滚进来,那是何等无礼之事? “君上,这不好吧。”内侍小心翼翼的提醒一句。 “有何不好?有何不好?他们敢夺二十万大军,他们做得出如此罪大恶极之事,就该给寡人滚进来。”信陵君窃符这事与蔺相如没关系,可是,魏安厘王盛怒之下,把这些罪过全算在蔺相如头上了。 内侍不敢再说话,只得去传令。 蔺相如和鲁仲连站在外面等候。 “上卿,你说魏王的怒火会有多大?”鲁仲连沉声问道。 “滔天之怒吧。”蔺相如平静的回答。 他们都是智者,深知二十万大军被夺谁都难以忍受,魏王的怒火很大这是必然。正是因为如此,为了让魏国出兵,赵国这才派出蔺相如这个智者,还要请鲁仲连前来相辅,要不然的话,合纵之事莫想谈。 正说间,只见内侍快步过来,犹豫了一下,大声道:“君上有令:你们滚进去!” “滚?”蔺相如和鲁仲连一愣,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以他二人的才智,都没有想到魏王的怒火是如此之大,竟然堂而皇之的要一国使臣滚进去,要不是他们亲耳听见,还真是不相信这是真的。 “你没有说错?”鲁仲连一脸的不信。 “君上要人们滚进去。”内侍重复一句。 “这太侮辱人了!”鲁仲连是“最后的纵横家”,名声在外,谁见了他都得礼敬,谁敢把一个“滚”字用在他身上?他是怒火上涌,脸色大变。 “千里驹,宴子使楚,可是见过狗洞的。魏王怒气正盛,不宜在这小节上计较。”蔺相如也是不爽,不过他是赵国大臣,当以让魏国合纵为宜,只得强忍着了。 宴子使楚,楚国要他钻狗洞,以此来侮辱宴子,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儿。他们今日虽然很不爽,但比起宴子所遇之事好得太多了。 “走吧!走吧!”鲁仲连只得忍着不爽,与蔺相如一道,进入殿里。 “你们,好大的狗胆!你们还敢来见寡人?你们真以为寡人杀你们不得?”蔺相如二人还没有说话,只听魏安厘王如山炭火掉进裤裆烧了他的**似的,一蹦三尺高,手指着二人,就是一通大骂,口水乱溅,如同喷泉似的。 “来人,鼎镬侍候,把他们给寡人烹了。”魏安厘王不容二人说话,决心置他们于死地。 二十万大军丢了,那是何等的大事,要他不怒都不成。整个魏国,又有几个二十万? 杂役忙碌,就要架起鼎镬。 “这……”鲁仲连看在眼里,不知所措,不住转念头,却是找不出一个好办法来解眼前之围。 他是智者,一生所经历的大风大浪很多,就是未有如眼前者,一见之下就要杀他们,连分辩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大王若是杀了外臣,魏国就危也。”就在这时,只听蔺相如扯起嗓子大声道。 “不杀你,大魏也危矣!”魏安厘王针锋相对。 二十万大军被夺,信陵君打败秦军,在魏国的风头一时无两,他这魏王的风头远远比不了,他的王位还能保得几时? 杀不杀蔺相如,他的王位都不保了,也就是魏国危急了。 “大王若要杀外臣,请容外臣一言。”蔺相如一愣,忙道。 依他想来,魏安厘王一定会准允他的请求,然而,魏安厘王想也没有想,就喝道:“快杀了他!寡人不想听你乱嚼舌头。” “看来是完了。我们这是自投罗网。”此时的魏安厘王都快失去理智了,要是杀了二人,谁能怎么着?鲁仲连很是绝望。 “大王所虑者,无非就是信陵君挟战胜之威回国逼宫,这事并非无解。”蔺相如也是急了,若是再担搁下去的话,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嗯。此言当真?”魏安厘王右手一挥,阻止就要冲上去杀蔺相如二人的亲卫。 一双眼睛盯在蔺相如身上,精光暴射,若是蔺相如一个回答不好,一定是身首异处。 “外臣之言千真万确,绝不敢欺骗大王。”蔺相如忙道:“信陵君若要回国逼宫,必得大赵之力,若大赵不支持他,他又何能为?” 正是因为信陵君想要获得赵国的支持,这才不顾长平战后,邯郸危急,去了赵国。若是得到赵国的支持,他回国逼宫就是十拿九稳之事。若是赵国不支持他,他就没有力量回国逼宫,即使他打败了秦军也不能。 本来这事极为机密,不能说出来,更不能当着信陵君的知交好友鲁仲连说,可是处此之情若不说动魏安厘王,他们都要死,蔺相如不得不当众道破。 “呃。”魏安厘王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眼珠不住转动,道:“暂且饶过你们。” “呼。”蔺相如和鲁仲连长舒一口气,总算逃过一劫了。 “你们是来游说寡人,要寡人参与合纵,是不是?”魏安厘王虽是饶过他们一命,却是不容他们说话,就拒绝了,道:“休想!” 拒绝得干脆利索,没有丝毫余地。 二十万大军被夺,这是大笑话,会让列国笑死。更别说,赵国是最大的受益者,要他再参与合纵,那是不可能的了。 “大王,若是魏国不参与合纵,一旦战胜,美名可全成了信陵君的了。”蔺相如倒是不慌不忙,侃侃而谈。 也是这理。若是魏安厘王拒绝合纵的话,一旦打胜了,信陵君就代表了魏国,美名全是他的了。信陵君再回魏国逼宫的话,成功的可能性相当之大,魏安厘犹豫不决。 “大王,要想让信陵君没有美名,魏国就得参与合纵,大举参与。”蔺相如掉起三寸不烂之舌游说起来。 的的确确,要想分信陵君的美名,只有参与合纵。参与的程度越大,分走的美名就越大。 “寡人可以参与合纵,不过,齐国攻我大魏,占领大魏数十城,若你能为大魏讨回这些城池,寡人就能与合纵。”魏安厘王想了想,又把一个天大的难题交给蔺相如。 田单攻魏,是趁着魏国边境空虚,魏军在赵境的良机进行的,齐军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不攻占了数十城。这些城池落在齐国手里,那就是羊入虎口,岂有再吐出来的理? 鲁仲连暗叹一声,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儿,除非魏国调集大军与齐国开战。 “大王静候佳音便是。”然而,出乎鲁仲连意外的是,蔺相如竟然一口应允。 “这……你……”鲁仲连很想问蔺相如是不是疯了,却见蔺相如冲他打眼色,到嘴边的话忙咽了回去。 “你真应了?”魏安厘王反倒有些不信了。 他深知要从齐国手里讨回土地城池是何等之难,不比登天容易。 “大王放心便是,蔺相如定不辱使命。”蔺相如信心十足。 “那寡人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什么时间佳音传到,寡人就发兵。”魏安厘王点点头。 “告辞。”蔺相如一拱手,转身就走。 鲁仲连施礼告退,忙追了上来。 二人来到无人之处,鲁仲连问道:“上卿,你真能讨回土地城池?” “不能。”蔺相如摇头。 “那你还应允?这可是大事呀。若魏国不参与,合纵难成呢。”鲁仲连埋怨一句。 “不能全部讨回,讨回一部分还是可以的。”蔺相如却是信心满满,道:“以田单之明智,他断不会一点城池都不给。” “不能全部讨回,只给一部分,魏王定然大怒,不会出兵呀。”鲁仲连想不明白了,一脸的疑惑。 “若魏王不出兵,美名全归了信陵君,他不能不虑。”蔺相如却是云淡风轻,道:“到时,大赵再全力支持信陵君回国举事,还能不成?为了不让大赵支持信陵君,魏王不敢不发兵。” 这话有理,鲁仲连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何必再去讨要城池?” “一来嘛,我们正好要去见田单,让齐国参与合纵。二来嘛,讨些城池回来,正好给魏王长长脸,让他有法向群臣交待。”蔺相如一副成竹在胸样儿。 若是能讨回一部分城池,魏国参与合纵的理由就更充分了,魏王也好向群臣交待,不至于群情汹汹,这考虑很周全。 蔺相如明智之士,富有远见,他之所以答应为魏王讨要城池,还有一个用意,那就是趁机结交魏国。 赵国既与魏王交好,又与信陵君交好,这是左右缝源,不管二人如何相斗,赵国都有好处。至于赵国到时支持谁,就要看谁给的价码更高了。 蔺相如真个是老奸巨猾!(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秦王决断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身着王袍,头戴王冠,跪坐在矮几上,一脸凝重,正与范睢商议国事。 “丞相,接得山东消息,赵国裂土割地,派出使臣四处游说,大有起效,合纵之势渐成,这可如何是好?”秦昭王眉头拧得很紧,一脸的忧虑。 自从苏秦提出合纵之策,秦国就一直苦恼不堪。为了对付合纵,不得不重用张仪,张仪提出“联横”,与合纵针锋相对。 若是单独面对六国中的任何一个,秦国会压着打。若是同时面对三两个,秦国也无惧。可是,一旦同时面对六个,秦国就不得不好好掂量了。 如今得到的消息是,赵国裂土割地,结交山东之地,欲要合纵。收效非常之好,六国合纵之意渐明。 “臣所得消息,平原君已经说服了楚王,楚国参与合纵是必然。”范睢的眉头也拧紧了,成一个川字,道:“此次楚国合纵,意在为怀王报仇,必然是大举出兵,此事堪忧o阿。” “楚怀王?一个偏听偏信,没有主张的庸入罢了,死不足惜。”秦昭王一裂嘴角,极是不屑,一脸的讥嘲之色。 纵观战国时代的国君,有很多入不配为君,所作所为极为荒唐。但是,要找出一个比楚怀王更荒唐的国君,还真的很难很难。 他被张仪骗惨了,最后还被骗死了。张仪骗他的次数不少,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好几次,他次次信了。其中,更有一次,发誓要杀掉张仪,并发了国书到秦国,要秦国交出张仪。秦惠文王当然拒绝了,不过,张仪却是主张入楚。张仪说来就来了,楚怀王不仅没有杀张仪,还引为知己,对张仪的话尽信不疑。 造成这种结果的就是楚怀王太过荒唐,偏听偏信,不长脑子,他之死,只能怨他自己。 “君上,山东消息。”就在这时,长史桓兴快步进来,把羊皮纸递上。 秦昭王接过一瞧,叹息一声,道:“丞相,蔺相如说动了魏王,魏国合纵已成必然。眼下,蔺相如正与鲁仲连赶去齐国。田单攻魏,意在恢复1日土,蔺相如稍加游说,齐国合纵也就是必然了。” 拍拍额头,很是苦恼:“苏秦o阿苏秦,你这匹夫,虽死数十载,仍是给大秦遗祸无穷。” “剧辛伐赵,意在建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赵国再游说一番,给些好处,燕国也会参与合纵。”范睢的话更难令入忧虑,道:“至于韩国,受秦祸最烈,是巴不得合纵,这次合纵必成o阿。更有可能,这次合纵联兵将会规模空前。” “前些日,丞相说撤兵,寡入不以为然,如今看来,丞相之谋可谓深远o阿。”秦昭王极是不甘心,道:“难道真要退兵?大秦好不容易逮到灭赵的机会,难道就要这样错失?” 战国百年,秦国征战百年,好不容易打出一个不错的局面,可以灭掉赵国这个大敌,若是因为合纵而错失良机,谁能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以秦国的实力,面对联合起来的六国,很难有胜算。莫要说胜算,能否自保都成问题,秦昭王不能不恼。 “保住实力,以图再举,方是上上之策。”范睢沉吟一阵,道:“纵观以往,六国数次联兵攻秦,兵临函谷关,闹腾得很厉害,不是给大秦击破,就是不了了之,从未对大秦有过重大损伤。只要函谷关在,大秦就不会有事。还请君上下旨,立时撤军,坚守函谷关。” 函谷关是秦国的东大门,极为重要。可以这样说,若没有函谷关,秦国很难统一中国。每次六国联兵,六国大军齐压函谷关,秦国坚守不出。时间一长,六国不得不撤军,虽然捞到了名声,却没有实际好处。 “这是万不得已之策o阿。”秦昭王仰首向夭,叹息一声。 他知道,范睢所言极为有理。若是六国联兵的话,以秦国的实力,很难打胜。一个不好,还会损兵折将,与其如此,不如退兵,等合纵之后再图他举。 纵观以往,六国合纵都是不能持久,只是闹腾上一阵子,不了了之。然后秦国再联横,更有不错的收获。 “既然如此,寡入就……”秦昭王很不愿,却不得不向现实低头。谁叫这次合纵声势浩大,六国联兵一定会很多。 “禀君上,王陵将军急报。”就在这时,只见桓兴快步而来,把一份军报递给秦昭王。 秦昭王接在手里,大是惊讶,嘴巴张了半夭,愣是没说出话来。 “君上,可是军情不利?”范睢把秦昭王这副吃惊样儿看在眼里,预感到不妙,忙问道。 “不利?何来不利之说?”秦昭王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把军报递给范睢,抚着额头,道:“这个异入,他还真敢想,太敢想了,太敢想了。” “异入公子?”范睢又是一通讶异,秦异入又要千什么了? 把军报一通打量,他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夭合不拢,一脸的震惊之色。 “咕咕!”范睢喉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 他胆识过入,等闲事不会放在心上,然而,秦异入所提之事太过惊入了,要他不震惊都不行。按照秦异入的设想,秦国要趁这机会把六国联军全部千掉,这是何等的惊入? 纵观以往,一遇到六国合纵,秦国不得不坚守。若有机会,再击溃六国联军,比如白起指挥的“伊阙之战”就是最好的例子。 反其道而行之,与六国大战一场,把六国联军全部千掉,这等事儿还没有过,谁能不惊? “丞相以为异入之谋可行否?”秦昭王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范睢。 范睢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吟不语。 秦昭王知道,这是范睢在思考,不再说话,任由范睢思索。 过了好一阵,范睢眉头拧着,道:“君上,此事太大,臣难以决断,还是把武安君请来共议为是。” “对对对!”范睢一语提醒了秦昭王,大声赞赏,道:“桓兴,去把白起传来。还有,让司马梗也来。” 秦异入的谋划太大太大,大得让明智的范睢都不敢轻易决断,是该召集白起和司马梗这些重臣商议。 桓兴应一声,忙去安排。 “我们先合计合计。”秦昭王冲范睢道:“若是异入之谋可行的话,大秦会得到什么?” 范睢把手中的军报晃晃,道:“异入公子已经把好处说得明白,若是大秦真能一举而全歼六国大军的话,十载内大秦无忧。大秦之军就可以大举东进,四处攻伐,占领大片的土地城池不在话下。” “呵呵!”秦昭王笑得很是欢畅,道:“长平一战,大秦全歼了赵国五十万精锐,使得赵国精锐尽失,虚弱不堪。不过,韩、燕、齐、魏、楚五国无损,这令大秦很是忌惮,即使想要灭赵,总是得顾忌合纵。若是这一次大秦真能把六国联军全歼的话,六国当会一体虚弱,无力与大秦抗衡。到那时,只要寡入一声令下,大秦想打谁就打谁,想灭谁就灭谁。” 秦国虽然雄视夭下,以一敌六,大战山东六国,越战越强。然而,让秦国顾忌的事儿也不少,合纵就是让秦国最为头疼的事了。要是没有合纵,秦国早就长驱直入,踏平赵国了。 要是这次真能把六国的有生力量歼灭掉的话,六国必然是全部虚弱不堪。到那时,秦国要打谁就打谁,想灭谁,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这局面实在是太好了,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秦昭王做梦都在想,一说起来,他就是欢喜难言,脸上尽是笑容,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跟笑弥勒似的。 “谋划非常好,紧要处就在于,大秦能否有实力全歼六国联军。”范睢右手紧握成拳,太过用力,手背发青了,道:“这事就得听听武安君的高见再作决断。” 白起是旷世名将,是秦国的支柱,他的看法可以左右秦国的决策。尤是在这种没有先例的大谋划,更得听听白起的意见。 “没错。这事还得等白起到了再说。”秦昭王眼中精光闪烁,不住朝门口瞄着,他是盼望白起快点到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司马梗大步流星似的赶到,冲秦昭王见礼,道:“臣见过君上。” “来得正好。”秦昭王把军报递给司马梗道:“你先看看。容白起到了,我们再议议。” 司马梗把军报接在手里,展开一瞧,手一颤,军报直朝地上掉去,好在他反应够快,手一伸,忙抓住。 “夭o阿!异入公子真敢想!太敢想了!他是不是……”司马梗就是一连串的惊叹,差点说秦异入是不是得了失心病,如此疯狂的想法也能想得出来。 好在他反应够快,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了。 尽管如此,秦昭王也知道他的意思,点头道:“要是这谋划可行的话,那他就是才情非凡。若是不行的话,他真的疯了,只有疯子才有如此疯狂的想法。” 秦异入的谋划很好,关键在于秦国有没有实力实现。若是能够实现的话,那就是良谋;若是无力实现,那就是疯子的疯狂想法。 “这事臣也不知,得听听武安君的高见。”司马梗做了数十年的国尉,对秦军的实力很是了解,却是不敢下结论。(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白起的赞许 秦昭王一双眼睛不住朝殿门口瞄着。 秦异人谋划的好处显而易见,却太过惊人,让他无法决断,他是巴不得白起这个最为信任的将军立时到来,好让他问个明白。 当白起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时,秦昭王眼睛一亮,脸上泛着喜色。白起到来,他就可以好好问问白起,秦异人的谋划可行不可行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就是一黯,微微摇头。因为白起半躺斗靠在一张软榻上,被几个身材健壮的铁鹰锐士抬进来。 秦昭王不仅仅想要向白起咨询秦异人的谋划可不可行,他还想要白起率兵出征,大战山东六国。瞧这情形,白起的病情未见起色,他的希望破灭,一颗心直往下沉。 白起的脸色极为不好,没有血色,一脸的苍白,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呼吸有些急促,不断喘息。 范睢和司马梗看在眼里,一脸的黯然。他们和秦昭王打着一样的心思,若秦异人的谋划可行的话,应当由白起率军出战,秦国的胜算才会更大。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不信任王陵,而是因为白起的光芒太盛,创造了太多的奇迹,极得他们的信任,每当遇到重大的军事行动,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白起。 “臣白起见过君上。”白起抱拳见礼,说话有些结巴,不太利索。 更要命的是,白起的话语不再象往昔那般刚劲有力,而是有些软绵绵,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儿。 “武安君的病情很重呀。”范睢和司马梗在心里叹息。眼下,正是秦国的多事之秋,邯郸之战不利,太需要白起力挽狂澜了,他却是病得如此沉重,谁能不惋惜? “白起,你的病情如何?可有起色?”尽管秦昭王已经知道白起的病情极为不好,仍是抱着一线希望。 “禀君上,未再沉重。”白起不太利索的回答。 “哎。”秦昭王轻叹一声,道:“白起,你的病情如此之沉重,按理说寡人不应当打扰你养病,然寡人有一事难决,还要听听你的高见。” 司马梗把手中的军报递给白起,道:“武安君,你瞧瞧这个。” 白起伸出右手,一双手不再是那般刚劲有力,而是有些发抖,颤抖着接过,打量起来。 “嗯。”白起鼻孔里发出重重的鼻音,甚是有力,比起他说话的声音有力得多了。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白起一双眼睛猛的瞪圆了,半躺半靠的身子竟然一用力坐了起来。 白起一脸的惊讶,把军报再三打量,一双眼中精光暴射,如剑的眉头紧拧着,沉吟不语。 秦昭王、范睢、司马梗三人很想询问白起这谋划究竟行不行?然而,三人又不得不强抑着自己急切的心情,让白起思索。 殿里寂静异常,就是针落亦可闻。 “好!好!好!”突然间,白起眉头一轩,如同出鞘的利剑,眼中精光暴射,大声赞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以秦昭王、范睢和司马梗三人对白起的了解,这太少见了,他们大是惊讶。 白起的军事才干很杰出,是旷世名将,让人信服。同样的,他的眼界非常之高,等闲难得有人入得了他的法眼,要让他赞一声好何等之难?可以说,他一声称赞赛过万金。 一口气连赞三个“好”字,这在白起一生中太少见了,非常非常少见,秦昭王他们能不惊讶吗? “白起,你以为这谋划可行?”秦昭王猛的站起来,一双眼中精光暴射,打量着白起,一脸的期盼,期盼白起的肯定。 不仅秦昭王急不可耐,就是范睢和司马梗亦是如此,二人的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白起,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这谋划非常之好,深得兵家要诣!”白起赞不绝口。 这句话的评价非常之高,在白起一生中,如此评价很少见了,这又让秦昭王、范睢和司马梗又是好一通惊讶。 “当真?”秦昭王一脸的喜色。 这是秦异人的谋划,若真如白起赞扬的那般好,他这个当爷爷的能不欢喜吗? “君上,异人公子此谋虽然太过惊人,却的的确确是良谋,臣佩服。”白起的回答比起秦昭王期待的回答还要好。 若能得到白起一字之褒,秦昭王就会欢喜无已,白起竟然用了“佩服”二字,这比打了一个大胜仗更能让秦昭王欢喜的了。只见秦昭王红光满面,一脸的喜悦,右手轻摆,笑呵呵的道:“白起你过誉了,异人只是有点小聪明,一点点小聪明罢了。” 瞧他这副**儿都是欢喜劲头的样儿,秦异人哪里是“一点点小聪明”,纯粹就是聪明绝顶嘛。 “异人公子这谋划,一旦成功,对大秦的好处显而易见。”白起开始剖析,道:“自从苏秦倡合纵之策以来,大秦无时无刻不在顾忌合纵,就未有迎头痛击之壮举,异人公子开了先河!了得!了得!” 赞叹一阵,接着道:“若是全歼了六国联军的话,六国将会一体虚弱,十载内无法威胁大秦。到那时,大秦锐士大举东出,席卷山东,必会攻占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不说取天下,也不说取半壁江山,至少打下三成中的一成土地城池不是问题。” 秦异人的谋划若是实现,山东六国将会一体虚弱,正是秦军大举东出的良机。十载征战,秦国不说扫灭山东六国,也不说打下半壁河山,打下三分之一的江山不是问题了。 只要这三分之一的江山落入秦国手里的话,秦国就更加强大,山东六国就更加弱小,秦国得天下就是必然了。 “寡人亦是如此想。”秦昭王重重点头,道:“可是,大秦锐士的牙齿够利吗?能不能全歼六国联军呢?” 再好的谋划也需要实力来实现,若是没有实力实现,秦异人的谋划只能是异想天开。 “是呀。”范睢附和道:“此事范睢无法决断,还请武安君赐教。” 涉及到军事问题,白起的话就是最好的权威了,谁也不能否认此点。 “赐教不敢,白起只是有一点愚见。”白起剖析道:“以大秦锐士之战力,若说要一次把六国联军全部歼灭掉,不太可能。不过,若是逐各击破的话,不会有问题,异人公子已经是智珠在握了。” “逐各击破”这一计策,要到秦始皇时期才会大放异采,秦异人提出,在当时来说可以说是一条惊世长策。 六国联军若是集中在一起,抱成一团,即使秦军再善战,也不可能一次性全歼。若是不让六国联军集中在一起的话,以秦军的战力,完全可以一一全歼。 “白起,这事可得想好了。”秦昭王眉头紧拧着,道:“六国联兵,少则四十余万,多则六七十万,声势浩大,即使大秦锐士再善战,也不能一次全歼。长平之战,赵国五十万大军,大秦倾国出兵,历时三载,你利用上党地利,方才全歼了赵军,此事得再三思谋。” 这事太过重大,秦昭王很不放心,提醒一句。 “君上有所不知,六国联兵与长平之战大为不同。”白起详加解释,道:“长平之战,全是赵国劲卒,赵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军纪森严,号令严明,战力极强,虽不如大秦锐士,却相差不大。” 赵国劲卒与魏武卒、齐国技击之士、秦国锐士,合称“战国四大劲旅”。这四支军队,是战国时代最富传奇色彩,最具战力的军队,每一支都创造了不朽的传奇与神话,流传千古。 魏武卒,是由吴起训练的劲旅。战国初期的霸主魏国,就是靠着这支劲旅,横扫天下,令天下闻风丧胆,秦国差点被这支劲旅灭了。 齐国技击之士是由孙膑训练的,善长单兵作战。孙膑正是利用齐国技击之士的这一优点,在马陵、桂陵设伏,打败了庞涓率领的魏武卒。 秦国锐士的神话就更多了,不需要说的,那是一支无敌大军,横扫六国,统一中国,关山飞度,南收百越,北破匈奴,创造了不朽的传奇与神话。 赵国劲卒,是因为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国策而诞生,赵武灵率领这支军队在河套之地大破匈奴,打得匈奴损失惨重。这支军队战力强悍,可与秦国锐士叫板,若不是长平大战失败,他们还将再创辉煌。 “而六国联兵则不一样,六国之军训练不一,装备不一,号令不一,难以协调,就算六七十万,其战力也不能与赵国五十万大军相比。”白起的眼光很是独到,一语切中要害,道:“更重要的是,六国联兵,历来只以出兵最多之国担任纵约长。而这纵约长只图名利,不会用兵,不善战阵之道,岂能不败?” 六国联军看上去声势浩大,来势汹汹,然而,一国之军有一国的打法,他们的训练、装备、号令都不一样,完全不能与赵国劲卒相提并论。 更要命的是,历来的纵约长都是浮夸之辈,不善用兵,不善战阵之道,这是六国失败的重要原因。 还有,六国联军之间还会勾心斗角,不会抱成一团,更不可能精诚合作,矛盾很多。 “白起,你说得有理。可是,万一战败,又该如何?”秦昭王老成谋国之人,未虑胜先虑败。 “君上不必担忧,即使不利,可以退回函谷关固守便是。”白起笑道。 函谷关是秦国的东大门,只要有此关在手,六国就是出动百万大军也是无用。(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项燕 屯留,秦军营地,中军帐。 王陵、蒙骜、桓齮、秦异人、黄石公和尉缭,以及一众将领聚在一起,正在议事。 “接得密报,齐国和燕国已经参与合纵。”王陵扫视一眼众人,道:“果如公子所料,齐燕两国早就起了合纵的心思,趁机出兵,不过是多占便宜罢了。蔺相如见到田单后,没怎么说,田单就应允出兵,还归还了魏国一部分城池。田单真狡猾,我们打生打死,他却在捡便宜。” 田单名重天下,其才智不需要说的,他不趁机捞好处就不叫田单了。 “田单不狡猾,还有谁狡猾?”王陵末了还来一句,这话颇多赞许。 以即墨一座孤城,力抗乐毅数载,田单若是不够狡猾,还不早给乐毅灭了? “庞煖见到剧辛,一通说词说得剧辛心花怒放,归还了赵国一半城池,他就不如田单狡猾了。”王陵摇摇头,道:“田单只是归还了十座城池,做个样子罢了。齐国白得数十城,田单啊田单。” 剧辛伐赵,占领了不少城池,原本想占着不归还,谅此时的赵国也没有办法。庞煖能说会道,照着剧辛想立功的心思来说,很快就说得剧辛心情大好,归还了一半城池。庞煖不愧大才。 “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六国要出兵了。君上已经准了我们的谋划,这一次,六国出兵越多,越是要吃大亏,你们就等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吧。”王陵右手一挥,豪气万千。 “哈哈。”秦昭王得到白起的肯定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复了王陵。王陵一接到秦昭王的旨意,立时召集众将商议。 “据密报楚国出兵三十万,由春申君统领;齐国出兵十万,由后胜统领;魏王不添兵助战,默许信陵君率二十万魏军参战;赵国只有五万兵马,还是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由平原君统领;燕国十万,由剧辛统领;韩国十万,由韩开地统领。”王陵一笔一笔的细说起来,最后声调转高,道:“此次六国联军规模空前,远胜往昔任何一次,多达八十五万。” “八十五万?”众将一片惊呼声,人人一脸的惊讶。 自从苏秦提出合纵之策,山东六国多次联军攻秦,最多的一次也才六十六万,这次竟然出兵八十五万,超过了任何一次,要他们不惊讶都不成。 “六国联军领兵者,唯有剧辛稍为象样,余者皆不够看。”王陵眼睛一翻,眼中精光暴射,笑道:“就算是剧辛,也是善于文事,不善战阵之道,我们又何足惧?” 六国联兵多次攻秦,每次都没有一员良将,导致大败亏输,惨败于秦国。这次也不例外,信陵君、春申君、平原君三人虽是美名在外,贤名天下传,却是有名无实,不过是靠养门客吹出来的名声,不足道。 至于张良的祖父韩开地,更不用说了,没甚才干,若是有张良那样的才干的话,韩国不会亡得那么快,此人不足惧。 后胜不是国舅,无能之辈,只会钻营。这次他之所以能够领军出战,就在于他随田单伐魏,捞了不少好处,而田单的身体越来越差,不可能再领兵参与联兵之事,这事就着落在后胜身上了。 六国统兵之人,唯有剧辛是天下名士,名动天下的重臣,才智不凡。不过,此人虽与乐毅同时入燕,同殿为臣,却是不象乐毅那般文武兼通,他善于文事,善于邦交纵横之道,于战阵之道却是不善长。他统领燕军,能发挥的作用并不大。 再说了,六国联军谁出兵多谁的发言权就大,燕国才出兵十万,压根儿就没有发言权。更别说,燕国弱小,一直为天下所轻,即使以剧辛之贤,他也不能左右局势。 “一将无能,累死千军!”桓齮笑得特别欢畅,道:“这次,六国无能人主持兵事,出兵越多,死得越多,我们万万不能错过这等良机,我们要一战定天下!” “一战定天下!”众将轰然响应。 秦国征战百年,以一敌六,大战山东六国,越战越强,不就是想一战定天下吗?如今,六国出动了八十万大军,这占了山东六国相当大一部分兵力了,不说一半,至少有三分之一了。若是秦国把这八十万大军能歼灭掉的话,好处不需要想的,是个人都能明白。 “从今日起,全军戒备,随时出战,不得有误!”王陵猛的站起身,大声下令。 “诺!”众将轰然领命。 “公子,从今日起,你这中军司马可就有得忙喽。”王陵冲秦异人笑道。 大战即将开始,秦异人这个中军司马才是最忙碌的,好在有黄石公和尉缭相帮。 “将军放心,不会有差错。”秦异人信心十足。 “呵呵。我还信不过公子吗?”王陵捋着胡须大笑,极是爽朗。 XXXXXXXXX 楚国都城,郢,城郊三十里。 冠盖云集,热闹非凡,至少有数千人聚在这里,他们是在为春申君送行。 群臣人人脸上泛着笑容,极是舒畅,仿佛有天大的喜事似的。 对于楚国来说,他们最大的威风就是在合纵之时,而不是与秦军在战场上相遇。在战场上遇到秦军,楚国是完败,要多惨有多惨。是以,久而久之,楚人就养成一种习惯,他们的威风,他们的尊严,不是从秦军的利剑下拼出来,而是在合纵中“耍”出来。 因为楚国幅员辽阔,土地城池、口众多,远非其他六大战国所能比。是以,每次合纵之时,楚国都要大举出兵,争得“纵约长”的位置,号令六国联军,那是何等的威风? 尽管楚国每次当众约长,六国联军都是大败而归,输得快没裤子穿了。然而,楚人却是不知耻,以当纵约长而自豪。 今日是春申君率军出征的日子,群臣岂能不来送行? “大楚出兵最多,这纵约长非大楚莫属!” “大楚不当纵约长,还有谁能当纵约长?” “比城池,比口众,比军队之多寡,谁能与大楚比?” 群臣三五成群,相聚在一起,大声议论,眼睛放光,不把六大战国放在眼里,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儿。 他们是自吹之词,却是事实,真要比城池、比口众、比军队之多寡,放眼天下就没有一个战国能与之比,就是雄视天下的秦国也不能比。 “君上驾到!”就在群臣议论之际,只听一个尖细的宦官声音响起。 一阵急促的蹄声如同闷雷般传来,只见楚考烈王乘着很是气派的王车而来,满面红光,喜悦不禁。在楚考烈王旁边站着一人,正是春申君。 此时的春申君身着戎装,盔明甲亮,精神抖擞,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活脱一只打鸣的公鸡,不可一世了。 他身上的盔甲是由纯金打造,金光闪闪,还点缀了很多宝玉,上等楚玉、蓝田玉、昆山之玉不少,胸口位置更是一颗大大的夜明珠,放着柔和的光芒,就这副盔甲,价值上万金。 对于春申君来说,他是楚国的令尹,位高权重,然而,那仅仅是文事,不能统领军队。如今,终于要合纵了,可以统兵上战场,威风一番了,他能不欢喜吗?他的**儿都在透着欢喜劲头。 “恭迎君上。”群臣忙向楚考烈王见礼。 “哦约!免了!免了!”楚考烈王一口浓浓的楚音,软软糯糯,右手连挥,很是骚包。 “谢君上。”群臣谢恩。 春申君就要从王车上下来,却给楚考烈王拦住了,春申君不明所以,问道:“君上这是?” “你为大楚出征,劳苦功高,寡人要亲手扶你下车。”楚考烈王笑得很是开心,一双眼睛都眯都到一起了。 由楚考烈王亲手扶下车,那是何等的荣耀?放眼楚国历史,能有如此荣耀的能有几多?春申君幸福得都快晕过去了,红光满面,激动不已:“君上,这使不得,使不得。” “有何使不得的?”楚考烈王不由分说,先一步下车,然后亲手扶着春申君下车。 群臣看在眼里,大是艳慕,恨不得取代春申君。 楚考烈从内侍手中接过酒爵,递给春申君,笑道:“春申君,你为大楚出征,抗暴秦,解天下之危难,寡人就用此爵祝你马到成功!” “谢君上!臣定不辱使命。”春申君忙道。 君臣二人举爵对饮,一饮而尽。 “哈哈!”楚考烈王甚是欢喜,右手一伸,侧手道:“春申君,请!” “谢君上。”春申君谢过,脚一抬就要上马,却给楚考烈王伸手扶着,这才飞身上马。 楚考烈王亲手相扶,这是何等的荣耀,群臣看在眼里,又是好一通艳慕。 “君上,臣定不辱命。告辞!”春申君一抱拳,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春申君带人疾驰,喜悦不禁,在马上发出畅快的笑声,仿佛他已经打了天大的胜仗似的。 然而,疾驰不过三十里,就被人拦住了,只见前面一支军队拦路。 这支军队人数不算太多,不过数千人,却是列阵在大道上,这让春申君极为不爽,脸一沉,大喝道:“前面是谁?来人,立时发兵,给我剿灭。” “这是项燕的江东子弟兵。”李园睁大眼睛一瞧,忙禀报。(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江东子弟兵 “项燕?他怎生在这里?”春申君眉头一挑,大是不爽,沉声道:“把他叫来。” 立时有亲卫前去办理。 春申君眉头紧拧着,打量着这支拦路的军队,道:“久闻项燕之军善战,果是如此?” “春申君,项氏子弟兵能征善战,大楚闻名啊。”李园朝列成阵势的项燕军队一指,道:“春申君你瞧,这些子弟兵身材高大,健壮如牛,腰板挺直,如同长戟,这是训练有素啊。再有,他们人人身上有着一股杀气,很是骠悍,这是他们出生入死磨练出来的杀气。” 春申君睁大眼睛,死命的打量着这支军队,果如李园所言,行列整齐,很是骠悍,一瞧便知是训练有素,杀人不眨眼的精锐。 “嗯。这个项燕看来有些本领,治军不错嘛。”春申君微微点头。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彪形大汉快步而来,此人健壮如牛,走起路来虎虎生威,震得地皮都在颤抖。更难得的是,此人有着一股子威势,举手投足间威严自生,顾盼生雄,让人不敢轻视。 他一身精铁盔甲在身,盔明甲亮,走起路来铁甲铿锵,平添几许威风。 这人年岁并不大,不过三十来岁,双眉如剑,斜插入鬓,眼睛明亮有神,透着睿智。 “项燕见过令尹。”这就是项燕,来到近前,冲春申君见礼,声若洪钟,震人耳膜。 春申君并没有说话,把项燕好一通打量,冷声道:“项燕,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我的路。说,谁指使你做的?” 春申君是楚国令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项燕竟然拦他的路,他岂能不气?他非常非常生气,语气极为不善。 “令尹切莫气恼,容项燕细说。”然而,项燕却是不慌不忙。 “说吧。”春申君颇为不耐烦,若不是看在项燕是楚国世家大族项氏之人,早就把他赶走了,哪能给他说话的机会。 “令尹勿恼,项燕此举并非冒犯令尹,而是前来投奔令尹。”项燕的话让春申君想不到。 “投奔我?你这话何意?”春申君的眉头拧着了。 “令尹是知道的,我项燕有志于军旅,却不得志,不得已而出此下策,把子弟兵放在这里,还请令尹检视。若是令尹看得上眼,就让项燕随军出征。”项燕直道来意。 “哦。你倒是有心了。”春申君一拍马背,道:“去瞧瞧。” “令尹,请。”项燕忙侧身相请。 在项燕的陪同下,春申君策马而来,很快就到了江东子弟兵面,睁大眼睛细细审视。 只见这支子弟兵个个身材健壮,如同公牛似的。他们腰板挺直,如同标枪,站立如松,一瞧便知是训练有素。更难得的是,他们的装备极为精良,清一色的铁兵铁甲,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夺人目睛。 这支子弟兵与一般的楚**队不同,他们透着骠悍之气,身上散发着一股杀气,让人生畏,很明显,这是从血与火中磨练出来的精锐。 “好!”适才是远观,眼下是近瞧,方才发现这支子弟兵更加精锐,春早君忍不住赞声好。回头把自己的亲卫一阵打量,大是摇头,他的亲卫与这支子弟兵比起来,有着云泥之别。 这才叫军队! 他的亲卫那不叫军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若是两支军队交战,他毫不怀疑,他的亲卫会在很短时间内被这支子弟杀得片甲不留。 “令尹可入得了眼?”项燕脸上泛着笑容,问道。 “不错!不错!非常不错!”春申君大声赞好,道:“久闻你善于练兵,善于用兵,果是不假。你是项氏之人,你前来投奔我,可有所求?” 如此精锐的子弟兵春申君没有理由拒绝,不过,他很清楚这支子弟兵对于项氏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是项氏的支柱,项燕如此相投,必然有他的条件。 “令尹,项燕别无所长,唯善兵事,若蒙令尹不弃,项燕愿在令尹帐下效命。”项燕眼里精光一闪。 “这不是问题,这么着吧,你做左将军。”春申君笑道。 “谢令尹。”左将军是个重要军职,项燕颇有些意外,紧接着又是大喜,忙道谢。 “还有吗?”春申君盯着项燕问道。 “令尹见爱,项燕已是感激不尽了,项燕实无所求。”项燕忙道。 “呵呵。”春申君一双眼睛在项燕身上打量,笑得特别开心,指点着项燕,道:“项燕啊项燕,听闻你狡猾如狐,果是如此。你明明是有所求,却是要我说出来。好吧,我就说出来。” 项燕不动声色,如同木桩一样站着。 “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有两件事相求。第一件,你剿灭庄跻之功未被赏赐,你想要我为你请功,可对?”春申君紧盯着项燕问道。 “令尹眼睛雪亮,项燕正有此意。”项燕直接承认了。 “第二件,你是想为你的家族请得江东之地,可对?”春申君对于世家大族的争斗是门儿清,虽然他治国不行。 “若令尹成全,项燕愿效死。”项燕信誓旦旦的道。 “只要你在军中立功,我就准你这两请。”春申君点点头,答应了。 “谢令尹。”项燕大喜。 就这样,项燕率领江东子弟兵加入了春申君的队伍,参与了合纵。 提到项燕,朋友们都不陌生,自然而然就会想到楚霸王,想到项梁,这事得交待一番。 楚国虽是列于七大战国之列,却与另外六大战国不同,很不相同。因为楚国是由荆湘之地发展起来的,最开始的时候,是熊氏当国,与周天子叫板,不鸟周天子。 周天子下令征伐楚国,楚国虽然实力不及,却是让周天子很不好受。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周天子要楚国进贡祭祀用的茅草,楚国答应了。周天子提的这条件不叫条件,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面脸罢了。 楚国名义上向周天子称臣了,其实却是自成体系,是国中国,周天子的号令在楚国就是放屁,没人理会的。 而楚国的实权为世家大族所把持,整个楚国主要是由王族、屈、昭、景、黄、项六姓瓜分,剩下的部分,就是中小世家的势力。 这些世家不仅在朝堂上身居高位,出将入相,还拥有大片大片的封地。这些封地很大,其幅员不下于韩、燕这样的弱小战国,相当于现在的三两个省那么大。 如此大的封地就带来了另外的问题:世家大族对于楚王的号令阳奉阴违,明里一套,暗里一套。 王族并非不想对付这些世家大族,却是拿这些世家大族无可奈何。因为他们有土地,有城池,有钱粮,更要命的是,他们还有军队。 有了军队,谁会听王族的?虽然这些世家大族没有摆明了不听号令,却是想尽办法违背王命,为自己的家族争取最大利益。 这种尾大不掉的情形,令楚国王室很是苦恼,很想改变,却是不能成功,因为一旦露出这种苗头,就会遭到世家大族的一致抵制。 吴起在楚国的变法就是因此而告终。吴起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扑到楚王尸身上,楚国世家大族一样把他射杀了,连王尸都伤害了,由此可见楚国世家大族的胆儿有多肥了。 这些世家大族掌握的军队就叫:子弟兵! 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子弟兵”是一种亲切的称呼,有着血肉相连、相亲相近的意思。这个词起源于战国时代,起源于楚国,在当时就是“私兵”的意思。 楚国五大世家,屈、昭、景、黄、项这五大世家中,也出了几个很有名的人物,屈原出自屈氏,春申君出自黄氏,项燕出自项氏。 在这五大世家中,项世是最为弱小的,因为他们是后来才成为世家大族,而不象屈、昭、景、黄这四大世家那样源远流长,积累雄厚。项氏原本是个中型世家,之所以能成为楚国的大世家,就在于项燕。 项燕他做了一件令整个楚国为之侧目的大事,那就是他剿灭了庄跻。 庄跻是楚国中型世家庄氏子弟,因为庄氏卷入一场阴谋中,面临灭族危机,庄跻一不做二不休,率领族人举兵造反。他率领族人乔装成庶民,进入都城郢都,大肆攻击官署,更是包围了王城,使得整个郢都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尽管如此,庄跻的实力不济,当楚**队赶到后,庄跻就败退了。逃离郢都后,庄跻就成了流寇,四处流蹿,进入岭南,后又回到楚地,再到滇地,自立为国,与楚国为敌,攻打楚国湘水一带,令楚国很是头疼。 楚国多次进攻,都是大败而归,弄得楚国无可奈何。 年轻的项燕应该是看到剿灭庄跻的好处,可以为他的家族带来数不尽的利益,他就训练了一支子弟兵,率领这支数千人的子弟上路了,前去攻打庄跻。这一征战就是好几年,转战万里,在没有得到楚国一兵一卒支援的情况下,他硬是把庄跻给灭了。 如此一来,项燕名声大起,成为楚国的俊杰,更是很得江东人的民望。 然而,其他的大世家当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家族崛起,用尽一切办法阻止破坏,项燕剿灭庄跻已经有些年头了,他的功劳却是迟迟不能得到赏赐,这令他着恼。 这次,春申君出征,他看到了机会,前来投奔春申君。(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敌变我变 有了项燕这个精通军事的大将前来相投,春申君的心情着实好,他与项燕并骑而行,笑着问道:“项燕,这次六国联军八十五万大军,远远超过往昔任何一次联军,这次,暴秦一定会大败亏输!一定会大长山东志气!” 这次联军八十五万,其规模远远超过了任何一次,这着实让人振奋,要春申君不欢喜都不成,他一张嘴都裂到耳根了。 项燕的眉头微微一挑,却是没有接话。 春申君也不以为意,笑得更加欢喜了:“这次,无论如何我也要做纵约长,号令六国联军,大破秦军,为大楚立上一件奇功。” 自从苏秦提出合纵到如今,历时数十载,多次联兵,齐压函谷关,就未有一次能打败秦国的事儿。不仅没有打败秦国,反倒是被秦国打败,陈尸数十万,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若这次春申君当上纵约长,号令六国之兵,打败秦军的话,就是开了先例,还真是奇功一件。 他是越想越欢喜,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令尹英明。”李园他们忙颂扬。 一时间,马屁冲飞。 然而,项燕却是眉头拧得更紧了,紧抿着嘴唇,微微摇头。 “项燕,你为何不说话?”春申君看在眼里,颇有些不爽。如此令人欢喜的事儿,说几句让人开心的话,你会死啊? “令尹莫怪,项燕若是说话,令尹必然生气,是以项燕不敢说。”项燕直言。 “你这什么话?不想说就莫说。”李园喝斥道。 “你说,我不生气。”春申君也有些不爽,却是故作大度。 这么多人凑他的趣,项燕不说话,这是太不给他面子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得不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儿。 “既如此,那我就直言了。”项燕犹豫了一下,道:“敢问令尹真想做纵约长?” “闭嘴。”李园脸一沉,沉声喝道:“历次合纵,这纵约长都是大楚担任,令尹不做纵约长,谁能做?” 头一昂,胸一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儿。 纵约长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联军总司令”,当上纵约长,就可以号令六国之兵,八面威风,这是楚国一直想得到的职务。 “若令尹一心要做纵约长,一心要击败秦军,就请令尹听我一言。”项燕眉头一拧,道:“若我所料不差的话,秦军设了一个天大的阴谋在等着我们。若我们还象以往那般,一定会遭到前所未有的大败,八十五万大军能有几多回转?” 春申君的眉头拧得很紧,成一个川字,死盯着项燕,半饷方道:“项燕,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大军出征,你竟然说如此不吉利的话,你这是何意?我们八十五万大军,就不信还打不败秦军?” 刚刚出征,应当说点好听的,吹捧一番,图个吉利。项燕开口闭口要打败仗,这还真的扫兴,春申君已是怒气上涌了。 “我这是第一次参与合纵之战,而令尹已经参与多次,说到合纵联兵令尹比我更清楚。项燕斗胆,敢问令尹六国历次联兵,为何总是大败而归?”项燕的声调略有些转高,问的问题已经很尖锐了。 这问题,无数人想过,有无数种说法,很难有高明见解。一般遇到这种情形,六国就相互扯皮,你指责我,我指责你,莫衷一是,没有定见。 “秦人狡猾,屠夫白起善战。”春申君想了想道。 “令尹此言差也。依项燕愚见,非秦人狡猾,非白起善战,而是六国自己打败了自己。”项燕这话有些绕,春申君颇为糊涂,却听项燕为他剖析道:“六国联军看上去声势浩大,数十万大军齐压函谷关,那是何等让人振奋的事儿。然而,细细思之,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各国之军有各自的打法,装备不一,训练不一,号令不一,构心斗角,你被攻击了,我见死不救;我被攻击了,他见死不救;他被攻击了,我见死不救。如此之军,还能不是乌合之众?” 这话很尖锐,尖锐得让人难以接受,却是实情。春申君紧拧着眉头,想了半饷,叹道:“项燕,你不愧是知兵之人,一语切中要害啊,诚如你所言,六国联军不如一国之军那般协调,那般如臂使指,被秦国所趁。” “还有,六国历次联兵,未有良谋,这也是致败之由。”项燕的声调转高,冲春申君一抱拳,道:“若令尹一心要做纵约长,请容项燕为令尹谋划一二。” “好好好!”春申君很想建功,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事儿,吹嘘是他的最大本事,打仗是他最臭的本事,他极需要项燕这样精通兵道的人为他出谋划策,当下大喜。 “依你之言,我们这次联兵该当如何出战?”春申君盯着项燕问道。 “令尹,请容项燕从秦军说起。”项燕侃侃而谈,道:“纵观历次合纵之后,秦军都是固守函谷关,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固守,待六国粮草匮乏,不战而退。而这次,秦军却是反其道而行之,驻守在屯留,不进不退,令尹可知秦军之谋?” 这问题,就是春申君想破了脑袋也是想不明白,眉头紧拧着,沉思一阵,毫无头绪,道:“你说说看。” “若我所料不差,秦军这次是准备把我们全歼。”项燕一口道破秦异人之谋。 “哈哈!”春申君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道:“项燕啊项燕,你也太高看秦军了吧?秦军是很能打,骁勇善战,可是,我们是八十五万大军,不说别的,就是站在那里让秦军杀的话,秦军也得杀很久吧?秦军无论如何不可能把我们全歼。除非秦国出动两百万大军,秦国有那么多军队吗?” 八十五万大军站在那里不动,不还手,任由秦军去杀,也要杀好久,也要把秦军累个半死,春申君这话有理。 “若我是秦军将领,我就不给六国联军集结在一起,抱成一团的机会,在他们开进的路上,逐一击破。”项燕的军事才干了得,眼光很是独到,竟然把秦异人的谋划全面洞悉了。 “这……”春申君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了,再也笑不下去了。 项燕所言太有道理了,若秦军真要如此做的话,六国联军压根儿就集中不起来,遇到骁勇善战的秦国锐士,还有不被全歼的? 六国联军若是集结在一起,抱成一团的话,秦军还真没法下手。若是分散开来,谁都不是秦军的对手,覆灭也就是必然的结局。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春申君额头上见汗了。 要是被秦军逐个击破的话,他建功立业的美好愿望就成为了泡影。 “依我之见,令尹当立时派人联结五国,找一个万全之地,容六国大军赶到后,再一起进军。如此一来,秦军就无法下手了。”项燕的办法切实可行。 “好!这就去办。”春申君想了想,采纳了这一建议,立时派人去联络五国。 “项燕,你又是怎生想到的?”春申君吩咐完后,又有些不明白了。 秦军逐个击破,开了一代先河,还没有一部兵法记载,春申君还真是想不明白。 “令尹有所不知,我击破庄跻就是靠的此法。”项燕笑着解释,道:“昔年,我率数千子弟兵前去剿灭庄跻,转战万里,未得大楚一兵一卒的补给,未得大楚一钱一粮,一切的一切,我不得不精打细算,小心再三。这情形,与秦军今日情形极为相似。” 眼中精光闪烁,道:“庄跻所在的滇地,山险水恶,地形极为复杂,大军集结不易,这正好利于我行事。庄跻的军队不能在一处驻扎得太多,分成很多部分,我就一个一个的歼灭,最终灭了庄跻。” 滇地,也就是现在的云南,那里地形复杂,有些地方很是险恶,要想驻守大军几乎是做梦。这正好便宜了项燕,可以逐各击破。 “哈哈!”春申君大笑,道:“天佑大楚啊,幸得有你项燕将军前来相助,要不然的话,这次联军后果堪虞啊。” 笑了好一阵,这才得意的道:“如此一来,我们早早在一起,八十五万大军齐进,那是何等的声势?虎狼秦人,看你们还怎生破解?” XXXXXXXXXX 屯留,秦军营地,中军司马大帐。 秦异人正在埋头处理军务,战争即将打响,这军务多如牛毛,秦异人是忙得团团转,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幸好有黄石公和尉缭相助,二人虽然才干非凡,也是忙得连歇息的功夫都找不到。 “公子,公子。”就在这时,只见孟昭快步进来。 “何事?”秦异人放下手中的军务,抬起头来,问道。 “这是顿弱送来的消息,这是姚贾送来的消息。”孟昭把两份消息递给秦异人。 秦异人接在手里,展开一瞧,脸色大变,眉头拧在一起。 “公子,发生何事了?”黄石公和尉缭齐声问道。 “敌情有变。”秦异人沉声道:“六国联军要先集结,再来攻击我们。” “啊!”黄石公和尉缭齐声惊呼。 秦异人的谋划,最根本之处就在于,不能让六国联军集结在一起,不能让他们抱成一团。一旦六国联军集结在一起,抱成一团的话,秦军就失去了机会,反而对秦军不利了。 这是最坏的情况,竟然成真了,即使以黄石公和尉缭二人的胆识,也是惊讶不置。 “这也没什么,敌变我变就是!”秦异人眼中光芒闪烁。(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伏击信陵君 邯郸城郊,信陵君驻军处,中军帐。 信陵君正与毛公、薛公、侯赢他们在议事。虽然朱亥立下大功,于他有再生之德,却是因为上次撕破脸皮,隔阂大生,难以消除,已经不能参与此等之事了。 “这次合纵,这纵约长无论如何是我的。”信陵君信誓旦旦。 纵约长能够号令六国联军,非常威风,信陵君想当这纵约长倒不是为了耍威风,而是因为这对他太重要了,他要建立更大的功业。 好不容易,信陵君手握二十万魏军,小胜秦军一次,让他受损的名声有所恢复,却还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程度。若是这次当上纵约长,号令六国联军,再打败秦军,就可以建立更大的功劳,让他的美名如日中天,到那时,谁也奈何他不得。 即使是魏王,也得老老实实巴结他。他想要成就大事,就容易多了。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号令六国联军,就可以趁此机会与另外五国结交,若是能得到这五国的支持,他当上魏王的希望就更大了。 这对于信陵君来说,是千载难逢的良机,绝不能错过。 “这纵约长非信陵君莫属。”侯赢当然知道纵约长对于信陵君的重要性。 “只怕春申君未必赞同。”毛公眉头一拧,沉吟着道:“纵约长历来是楚国的囊中物,春申君垂涎已久。” 合纵数十载,纵约长几乎都是楚人在担任,春申君也想建功立业,他岂能把如此美事让给信陵君? “这事倒是棘手。”薛公的眉头拧着道:“按照合纵的规模,历来是出兵多者任纵约长,楚国这次出兵三十万,春申君已经视为囊中物了。” “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据理力争。”毛公想了想,道:“信陵君打败秦军,美名大起,可以以此点游说,定有不错的奇效。” “还有,楚国任纵约长数十载,却是没有一次胜仗,伊阙之战更是死伤无数,秦军斩首三十余万,这让天下寒心,我想天下人都想换个纵约长。”薛公是个精明人,很会找荐子。 伊阙之战是六国合纵联军,准备攻秦,而白起临危受命,第一次**引兵上战场,展现了杰出的军事才华,他的第一仗干脆利索,一仗打下来,秦军斩首三十余万,让六国联军伤亡过半,这是非常惊人的大胜仗了。 这一战,对六国来说,那是恶梦,数十年过去了,一提起这事定然让六国心惊胆跳。若以此等事来为信陵君争纵约长,很是有利。 “呵呵。”信陵君大是欢喜,发出一阵畅笑声。 “禀信陵君,春申君的书信。”就在这时,有门客进来,把一封书信呈上。 信陵君接在手里,展开一瞧,冷冷一笑:“春申君,你真以为你是纵约长?”把书信一扔,很是轻蔑。 “信陵君,春申君如何说?”侯赢忙问道。 “他说,要我率军前去与他汇合,避免被秦军逐各击破。哼,他真当他是纵约长了?”信陵君很是不爽,道:“传令,先不动,过些时日,我们再去就是。” XXXXXXXX 屯留,秦军营地,中军大帐。 秦异人和黄石公、尉缭他们快步而来,王陵正在公干,一见秦异人到来,忙抬起头,问道:“公子,可是有事?” “有大事。”秦异人忙把情形一说。 “这……有能人啊。”王陵双眼一翻,精光暴射,如同利剑似的。 “是啊。”秦异人点头,道:“先把六国之军集结在一起,再向我们压来,这的确是一个妙法,可以避免被我们逐个击破。” “把蒙骜、桓齮找来,还有王翦也找来,我们好好议议。”王陵想了想,大声道。 王翦不过是千夫长,还不是秦军重将,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大事。不过,他足智多谋,精明过人,很得王陵他们赏识,王陵这是破例。 对这处置,秦异人自然是没有异议,未来的主将要是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大事,谁还有资格? 很快的,蒙骜、桓齮、王翦他们赶来,得知经过后,好一通诧异。 “这是谁出的主意?击中我们的要害了。”桓齮眉头拧得很紧,沉吟着道:“此人一定精通兵道,这会是谁呢?” 六国虽然不如秦国,并非没有能人,相反还有很多不错的良将贤人,只是没有被用好罢了。象廉颇、乐毅,都是了不得的大才,若是用好的话,用对秦军造成天大的麻烦,问题是他们没有什么机会。 遍观六国领兵大臣,就没有一个是精通兵道的良将,要王陵他们不奇怪都不成。 “公子,给。”就在这时,孟昭快而来,把一份消息递给秦异人,道:“这是顿弱刚刚送到的。” 秦异人接过一瞧,眉头一拧,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惊诧,道:“是他!” “谁?”王陵、蒙骜、桓齮、黄石公、尉缭和王翦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秦异人身上,大是疑惑。 “是项燕谋划的。”秦异人回过神来。 “项燕?这是谁啊?没听过。”王陵、蒙骜、桓齮狠狠摇头,没有听过项燕的名头。 此时的项燕,还不是楚国的大将,不过是个年轻的军官罢了,不为人知,王陵他们当然没有听过他的名头。 “是他!”王翦、黄石公、尉缭三人却是颇为诧异。 “你们知道项燕?”此时的项燕还未出名,三人却是知道,这让人很是惊讶,秦异人紧盯着三人问道。 “听说过他的一些事儿。”王翦道:“此人本是楚国项氏子弟,好奇谋,善兵道,不甘人下。在江东招蓦一批子弟兵,训练之后,率领这支为数数千的子弟兵前去剿灭庄跻。在没有得到楚国一兵一卒,一钱一粮补给的情形下,他硬是把庄跻给剿灭了。此人是号人物。” “没错,此人不容小觑。”黄石公和尉缭齐齐点头,大声附和。 “不错!王翦不错。”秦异人大声赞赏。 王翦才升任千夫长,是高级军官罢了,在此之前,他不为人知,竟然能知道项燕的事迹,这太难得了。 “惭愧!惭愧!”王陵、蒙骜和桓齮直摇头,一脸的羞愧。 他们是秦国的重要将领,他们竟然不知道项燕,实在是让人羞愧。 “此人能以区区数千之众,剿灭庄跻,是一号人物。”王陵眉头紧拧着道:“轻视不得。” 庄跻之乱,让楚国很是苦恼,楚国多次派兵进剿都不能成功,项燕硬是成功了。更别说,他还是在没有得到楚国一兵一卒,一钱一粮的补给,完全是靠自己,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说是奇迹也不算过份。 “既然楚国有如此一号人物,更有春申君这个令尹想当纵约长,六国之军集结在一起,也就是必然了。我们想要再逐个击破,已是不可能了。”蒙骜沉吟着道:“我们已经没有战机了。一旦六国联军集中在一起,抱成团,反而对我们不利,我之意,我们应当撤退,回到函谷关坚守,能战则战,不能战就固守。” 项燕这一意外搅局,完全打乱了秦军的谋划。若是六国之兵联结在一起,声势浩大,即使以秦军之善战,也是没有机会。不仅没有机会,反而对秦军不利,早日撤退,回到函谷关坚守,不失为上上之策。 “我赞成!”桓齮大声附和。 “我也是如此想。”王陵也赞成。 秦异人沉吟不语。 “公子,你之意呢?”王陵问道。 蒙骜和桓齮死盯着秦异人,很是期待。 若是在邯郸之败以前,他们是绝对不会把秦异人放在眼里,如今嘛,他们是有事就要听取秦异人的意见,这是大好事。 “我在想,即使项燕知兵善谋,他也无可奈何。”秦异人沉吟着道:“你们要知道,六国联军看上去很是了得,声势浩大,实则对大秦没多大威胁。六国之间必然会生事,只要我们与之对峙便成。即使不会生事,我们也可以制造事端,让他们窝里斗。” “公子,这要如何制造事端?”桓齮忙问道。 “有两个机会。一个是这纵约长之争,历来是你不服我,我不服你,都想当纵约长。往昔,楚国出兵多,皆为楚人担任纵约长,别国虽是艳慕,却是无可奈何。这次不同了,信陵君也会瞄上,他与春申君之间必然会有一场争斗,这是我们的机会。”秦异人思索着道。 众人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 信陵君暗藏雄心,想当魏王这事天下皆知,有如此捞声望的机会,他绝不能错过,这纵约长之争就是必然了。这一争,往往要争出事,这已经为历史所证明。 “即使他们不争,我们还可以在六国之间制造不和嘛。我想,后胜对于建功立业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秦异人脸上泛着微笑,怎么瞧怎么象狐狸的笑容,透着狡猾。 后胜盯着丞相位置,却是没有资本,若是有机会建功立业,他一定不会错失,这事值得利用。 “公子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先不退兵,与六国联军对峙一番,再视情形而定。我赞成。”王翦率先赞同。 “我也是此意。”黄石公和尉缭齐声赞同。 “公子所言透彻,我也赞成。”王陵、蒙骜、桓齮三人对视一眼,达成一致。 于是乎,秦军按兵不动,准备与六国联军对峙。 这天,秦异人接到一个消息。 “公子,信陵君按兵不动,还在邯郸城外。”黄石公忙向秦异人禀报。 “什么?信陵君不动?哈哈!信陵君,你这次死定了!”秦异人猛的站起来,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精光暴射。(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异人定计 “公子,这的确是干掉信陵君的一个好机会,绝不能错失!”黄石公很是振奋,眼中精光暴射。 以他的眼光,哪会看不出来,信陵君迟迟不与另外五**队汇合,那是自寻死路。 “信陵君自高自大之辈,这次他怕是再劫难逃了。”尉缭也是明白这消息的重要性。 “走,去见王将军。”秦异人大是振奋,带着二人直奔王陵的中军大帐。 王陵正在公干,见到秦异人进来,抬起头来,笑道:“公子,又有重要军情了。” 若无重要军情的话,秦异人不会前来,更别说,还把黄石公和尉缭二人带来了。 “信陵君在邯郸城外,按兵不动。”秦异人笑道。 “太好了!”王陵猛的站起来,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杀气腾腾,大笑:“信陵君,你这是自寻死路。本将正愁没机会报仇呢,你就把机会送给本将,本将要是错失了,我就不叫王陵。” 王陵是宿将,以他的眼光自然是看得出这是报仇雪恨的良机。 这消息太重要了,立时把蒙骜、桓齮和王翦他们找来,他们得知这消息后,异常振奋。 “信陵君啊信陵君,这次要是让你逃过此劫,我就不叫桓齮!”桓齮双手紧握成拳,死命的晃着,牙齿咬得格格响。 “报仇雪恨的时候终于到了。”蒙骜亦是振奋,却是颇有些不解,道:“不与五国大军汇合,按兵不动,信陵君这是为何呀?” 与五国大军汇合在一起,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信陵君却是不动,他此举还真是让人费解。 “是呀。”王陵、桓齮、王翦都是一脸的迷糊。 “这有何奇怪?”秦异人笑道:“依我对他的了解,此人沽名钓誉,欺世盗名,却又自高自大,自视极高。集中六国联军之事,出自项燕之手,是以春申君的名义发出书信,要他赶去汇合。而信陵君此次对纵约长是志在必得,他岂能乖乖听从?他是想以此来告诉春申君,这纵约长该当归他。” 众人齐齐点头,大是赞同这话。 这些人中,若论谁对信陵君最是熟悉,舍秦异人其谁乎?秦异人与信陵君交手的次数太多了,秦异人对信陵君最是了解。 “既然如此,我们就好好谋划谋划,如何全歼信陵君。这一次,我们一定不能让信陵君逃掉了,一定要活捉信陵君!”王陵信誓旦旦。 “走!去写放山水那里说。”桓齮心直嘴快,大步一迈,直奔“写放山水”所在的帐幕。 写放山水,类似于现在的沙盘,把山川地理按照一定比例做成模型,这对于行军打仗极为重要,秦国在这方面做得特别好。现代考古发现这方面的资料,让人赞叹。 存放写放水山的地方在中军大帐旁边,是一个巨大的帐幕,由铁鹰锐士镇守。 众人到来,进入帐幕,只见占地好大一块地方,以屯留为中心,周围千里之地的山川地理可以一眼尽览。而且,这些模型做得非常好,让人一目了然。 秦国就是秦国,虽然被后人骂为暴秦,然而,秦国在很多方面取得的成就,就是以我们现代的眼光去看,仍是让人震惊。诸如,秦国粮仓散落的谷物到了两千多年后仍是完好无损,毫米……这是何等的惊人。 王陵拿起一根棍子,在写放山水上指点着,道:“信陵君在这里,他要赶去与五国之军汇合,要从这里经过,行军近五百里。我们就有机会了,在半道上邀击他。” 一边说,一边用手中的棍子在写放山水上划动,一条行军路线就出现了。 不愧是宿将,他选择的路线让人赞同,没人有异议。 “这次,我们是要全歼信陵君,不能让他逃掉。是以,我们要选择一个好的地形,把二十万魏军全部装进去。”王陵杀气腾腾,若是信陵君在眼前的话,一定会被他撕着吃了。 以秦军的战力,要击溃魏军不是问题。问题是,王陵是要全歼信陵君,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若是按照兵法,要想全歼二十万魏军,就需要五六十万大军才能成功。魏军打不过,难道还不会逃吗?要让魏军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就必须要先把魏军围住,这就需要数倍于魏军的秦军方能完成。 象长平大战那样,“等而围之”,五十八万秦军全歼了五十万赵军,那是白起利用上党的地利完成的,那是个特例。 “没错!一定要让信陵君匹马无还。”众人齐声附和。 “这里不错。”王陵手中的棍子指点在一处山谷上,道:“这里两侧高山,只间只有一道峡谷,若是我们在这里设伏,一定可以全歼魏军。” 王陵选择的地形非常好,两侧是高山,只有一条道从峡谷中通过,若是信陵君从此通过,一定会被秦军全歼。 “不错!这里最适合设伏了。”众将齐声赞同。 黄石公、尉缭和王翦也是重重点头,大为赞成。 唯有秦异人沉吟不语。 “公子,你以为如何?”王陵发现秦异人不说话,冲秦异人问道。 他这一问,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秦异人身上。 “我以为,你在此处设伏,信陵君绝不会上当。”秦异人摇头道。 “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了,这里是最佳设伏之处。”心直嘴快的桓齮叫嚷着道。 “正因为这里是最佳设伏之地,信陵君才不会上当。”秦异人剖析道:“你们没有与信陵君交过手,不知道他的为人。而我,却与他多次交手,对他极是了解,此人心性坚忍,极为小心。更别说,他对大秦打从心里惧怕,他一定会小心翼翼,派人再三侦探,确定没事之后,方能进军。” 秦国雄视天下,令山东六国谈秦色变,即使是信陵君亦不例外。他虽然是按兵不动,要与春申君叫板,却是明白,他不与五国之兵汇合,他很危险,是以,他一定会小心翼翼。 秦异人的剖析非常有道理,很能说服人。 “公子所言有理。”黄石公、尉缭和王翦率先赞同。 “真不能在这里设伏?”王陵不信。 蒙骜和桓齮也是不信。 “千真万确。”秦异人的声调不高,却是非常笃定。 “这个……”王陵、蒙骜和桓齮迟疑不决。 “你们试问一下,有谁比我更了解信陵君?”秦异人笑问一句。 他们之中,最了解信陵君的必然是秦异人,王陵无话可说,问道:“依公子之言,那该如何处置?” “我们依然是设伏,是在这里。”秦异人抓起木棍,在写放山水上一点。 “这里?”一片惊讶声响起,出自王陵、桓齮、蒙骜、黄石公、尉缭和王翦之口。 惊呼之后,他们就是脸上泛着笑容,不住摇头,打量着秦异人,虽然没有说话,那意思已经很明白,秦异人不知兵啊。 不能怪他们,实在是秦异人指点处让人无语,因为他选择的是一块开阔地,四通八达,绝不是设伏之地。 “公子,这里地势开阔,四通八达,非设伏之地也。”王陵笑言道:“纵观诸子百家,兵书战策,古今战史,就未有如此设伏。这事不行,不行。” “是呀,这哪里行。”众人齐声附和。 黄石公、尉缭和王翦虽然没有附和,其意已明,这里真不是设伏之处。 “兵法嘛,是人创造的。兵书所无,并非不可能。”秦异人仿佛没有看见他们那副样儿似的,侃侃而谈,道:“你们好生想想,古有‘冬不用兵’之训,武安君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河内之战在大冬天进行,打了魏国一个措手不及,等到大秦打完了,魏国还没有来得及调兵呢。你们都是参与此战之人,你们就忘了?” 河内之战,是白起的大手笔,他打破了“冬不用兵”的古训,偏偏选在冬天用兵,打得非常漂亮,秦军行动神速,占领了河内之地后,魏国还没有来得及调兵。 “这……”王陵、蒙骜和桓齮三人亲身参与此战,深知秦异人所言不虚。 当年,他们乍闻白起的谋划,也是惊疑不定,与今日之情形很象。 “长平之战,你们不会忘了吧?”秦异人接着道:“按照兵法,‘十则围之’,要想全歼赵国五十万精锐,就需要五百万大军方能完成。然而,武安君却是‘等而围之’,利用上党之地利,大秦用五十八万大军就把赵国五十万大军全歼了。这事才过去,你们还记忆犹新吧?” 战国时代,战争频繁,哪年哪月没有仗打?正是因为战争极为频繁,大大的促进了军事科学的发展,打破了很多军事常规。 说到设伏,孙膑是大家,他两次设伏,重创了魏武卒,射杀了庞涓。 说到用奇,非白起莫属。河内之战,他打破了“冬不用兵”的古训;长平之战,他创造了“等而围之”的奇迹,用五十八万秦军全歼了赵国五十万精锐。 说到善于利用科技武装军队,非吴起莫属。他训练的“魏武卒”就是利用当时最为先进的钢铁武装起来的,战力极为强悍。 说到用奇与设伏完美结合在一起,莫李牧莫属。李牧善藏飞骑,善于在不能设伏之处设伏,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象匈奴、秦国都在他手下吃过大亏。 说到既能把政治和军事完美结合在一起,非王翦莫属。王翦洞悉争霸之战与灭国之战的不同,他主张能不杀就不杀,能少杀就少杀,能用政治手段解决的就不用军事手段,正是因为他有如此独到的眼光,才被秦始皇选为主将。 秦异人所言又是打破军事常规,要们不惊奇都不行。(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信陵君入伏 在敌人想不到的开阔之地设伏,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是李牧的首创。他在岱海附近的开阔之地设伏,匈奴一个不察,撞了进去,被李牧打得大败而逃。此战之后,人们这才恍然,原来还可以这样设伏。 后来,他又用这办法对付秦军,打得秦军大败。其中,樊于期违抗军令,擅自行动,是秦军失败的重要原因,樊于期的部下被李牧全歼了,他怕了,不敢回秦国,只得逃走。后来,他逃到燕国,卷入了刺杀秦始皇的行动。 秦异人把这一设伏之法提前了十几二十年,打破了军事常规,不拘泥于兵法,要王陵他们不惊奇都不行。 黄石公、尉缭和王翦这三人不愧是兵法大家,率先反应过来,眼里精光闪烁,齐声赞好:“妙!妙!绝妙!” 他们已经明白秦异人为何如此设伏。这事,秦军想不到,信陵君就更想不到了,他一定不会察觉,一定会撞入秦军的埋伏中。 王陵、蒙骜和桓齮三人若有所悟,微微点头。 “公子之所以要在这里设伏,就是要打信陵君一个措手不及。我们想不到,信陵君更加想不到了,此事可行!绝对可行!”黄石公提醒三人一句。 “果然是大妙!”三人一被提醒,立时醒悟,齐声赞好。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谁都想不到的事儿,突然发生,谁会不吃亏?不说别的,邯郸之战,秦军不就是被信陵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吗? “不过,公子,此处虽是可以设伏,却是离六国之军汇合之处不过五十里之地呀。”桓齮眉头紧拧着,惊疑不定。 的确,秦异人选择的伏击之地离六国联军汇合之处太近了,不过五十里之地。五十里的地方,对于军队来说,那不是问题,很快就会赶到。若是骑兵,那就更快了,此事不得不虑。 “桓将军勿忧。”王翦笑道:“公子此举实在是大妙。在如此近距离设伏,更能迷惑信陵君,信陵君更加不会察觉,这是其一。其二嘛,公子是想在歼灭魏军之后,大秦之军立时对五国之军发起进攻,追杀联军。” 山东之地是谈秦色变,若是秦军在这里歼灭了魏军,这消息一传开,必然是让五国之军魂胆俱丧,只有逃跑的份。这时节,秦军从后杀来,一定会有大斩获。 “哦。果然是妙计。”桓齮恍然。 “只是,如此一来,五国之军要逃的话,我们要想追杀,也是追杀不了多少呀。哎,会逃走好几十万吧。”王陵扶着额头,颇是无奈,笑道:“事已至此,能杀多少是多少吧。” 按照秦异人的谋划,若是项燕不来搅局,秦军就可以逐各击破,会全歼六国联军。项燕一搅局,五国之军集中在一起,秦军也就失去了全歼的机会。若是魏军被歼的消息传来,五国之军一定会逃跑,秦军再善战,也不可能全部歼灭,能追杀一大部分就不错了。 事已至此,不得不如此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谋划了。”蒙骜点头赞同。 “那我们就这样定了。只要信陵君一出动,我们就行动。”王陵当场决定了。 XXXXXXXX 邯郸城外,魏军营地,信陵君的中军帐。 毛公、薛公、侯赢三人正与信陵君商议军务。 “信陵君,迁延至今,我们不得不去了。”毛公提醒道:“春申君虽有非份之想,把六国之军集结在一起,再向秦军压上去,是不错的谋划。若我们再拖下去,定会授人以柄。” “拖拖是可以,却不能拖得太久,那对信陵君夺取纵约长之事不利。”薛公大是赞成。 “信陵君,我们不得不出发了。”侯赢也是赞同。 信陵君何尝不明白这道理,点点头,道:“那我们就出发吧。不过,要多派斥候,多方打探,若有不利,我们立时退兵。” 只要不是蠢材,都会知道,信陵君一支孤军在外,是非常危险的事儿,信陵君当然也不例外,他非常小心,道:“只要我们多加打探,弄清楚情形,就是秦军不安好心,也是奈何我们不得。” 这二十万魏军是信陵君的根本,他绝对不想丧失殆尽,那会要他的老命。 “信陵君放心,此事我们理会得。”毛公笑道:“我想,这事交给我,如何?” “呵呵!”信陵君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道:“毛公出手,我何忧?此事就这么定了。” 毛公足智多谋,很得信陵君的信任,他担任打探消息一事,信陵君很是放心。 就这样,信陵君一声令下,魏军拔营而起,直奔预定的汇合之地而去。 XXXXXXX 屯留,秦军营地。 “禀公子,信陵君出动了。”孟昭冲进中军司马大帐,向正在处理军务的秦异人禀报。 “好!太好了!”秦异人大声道:“走!去见王将军。” 带着黄石公和尉缭二人,直奔中军大帐。 一见到秦异人的面,王陵还没有问话,秦异人道:“鱼儿咬钩了。” “太好了!”王陵异常振奋,大喜过望,道:“传令,大军偃旗息鼓,轻军直进!记住,多派人手控制行军之路,不得有丝毫消息走漏。要昼伏夜行!” 秦军要伏击信陵君,保守秘密是第一位的,这点太重要了。为此,秦异人他们决定,白天休整,晚上行军。并且,多派人手,把行军路上的国人庶民全部控制,务必不能走漏消息。 一声令下,秦军一队接一他的开出营地。 XXXXXXXXXX 中牟,联军营地,帐幕一座接一座,多不胜数,一眼望不到头,不知帐幕几多。 春申君的帐幕里,春申君眉头紧拧着,很是不爽:“这个信陵君,他为何不动?他为何不动?”他的书信早就发出了,却是迟迟不见信陵君行动,这是藐视他,他能不生气吗? “令尹,信陵君志在纵约长,他这是在示威。”项燕冷笑,道:“一个不知兵,不善谋划的公子哥,也想当纵约长,真是异想天开。” “哼!”春申君冷笑道:“信陵君是越来越不象话了,手越伸越长了,先是夺了魏国之军,眼下想夺我的纵约长了。纵约长是谁出兵多谁就当纵约长,数十载未变,大楚出兵最多,我不当纵约长,谁当?” 春申君与信陵君的交情不错,不过,交情是拿来出卖的。有利的时候,交情深厚,无利之际,再深厚的交情都没用。平原君与信陵君是姐夫与舅子的关系,平原君还不是要对付信陵君? “春申君,此事我倒是不虑。我在想,若是秦军趁着信陵君行军之际,在半道上下手的话,信陵君能否到来很成问题。”项燕眼中光芒闪烁,道:“此事,我们不得不给他提个醒。最好是,我们派军去接应。” “哼!提个屁的醒。我就是给他说,路上有秦军要对付他,他会信我吗?”春申君颇有些无奈。 这话有理,信陵君视春申君为最大的对手,两人要争夺纵约长,春申君的话,信陵君相信的可能性不大。 “即使如此,我们也得做呀。”项燕却是坚持,道:“一旦魏军吃了败仗,五国联军也就不稳,会逃得干干净净,这抗秦之事也就告吹了,还请令尹三思。” “也对。”的确如此,春申君不得不同意,道:“依你之见,秦军会在哪里下手。” “这里。”项燕右手一指,点在王陵选中的那处山谷,道:“此处地势险要,利于伏兵,我想秦军该当在此处伏击。” “那好,我就派人给信陵君提个醒。至于派兵接应一事,还是算了。谁也没胆离营去接应。”春申君很是清楚五国联军的脾性,没人敢与秦军对阵。 “若令尹信得过的话,我愿去。”项燕请命。 “你就不必去了,我还要借重你呢。”春申君想了想,没有同意。 春申君却不知,他这一决定救了项燕一命。项燕的军事才干不错,也是没有想到,秦异人选择的伏击之地不是他认定的那处山谷,若是他率军前去接应,必然会被秦军来个搂草打兔子,而他就是那只倒霉的兔子。 XXXXXX “信陵君,春申君的信。”一个门客策马而来,冲信陵君禀报,把书信递上。 信陵君接在手里,展开一瞧,冷笑道:“就他知道这里危险,本公子就不知道了?毛公,那处山谷可打探清楚了?” 毛公笑道:“公子放心,早打探过了,秦军没有设伏。” “很好!很好!”信陵君大喜,道:“此处不设伏,秦军就错失了最后的机会,我们走。直奔联军营地,夺取纵约长。” “纵约长非信陵君莫属!”众人大喜,齐拍马屁。 信陵君一拍马背,策马而行。魏军在他的率领下,从山谷中通过。离了山谷,就是一片开阔地,信陵君放眼一瞧,笑道:“本公子再也无忧也。” XXXXXXXX 开阔地,不计其数的秦军埋伏在这里,马嘴衔枚,人人紧闭着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整个开阔地里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异状。 秦异人躺在地上,半眯着眼睛,正在养神。 “公子,公子。”就在这时,只见王陵伏低身子,悄悄摸了过来,大拇指冲秦异人一竖,赞道:“公子好算计!信陵君果然在山谷前好一通打探,直到确认没危险,这才通过。要不是公子,我们在那里设伏,就完了。” 当时,秦异人提议在开阔地上设伏,王陵死活不信,眼下是佩服无已。 “来了!来了!信陵君来了!”秦异人还没有说话,黄石公轻声道。(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魏军覆灭(上) 黄石公是压低声音在说话,然而,这话太具有震憾力了,如同火星溅在火药桶上,立时引爆了。 “信陵君来了?”秦军士卒轻声言来,极是小心,生怕声音太大,惊动了魏军似的。然而,人太多了,即使小心翼翼说话,也是声浪汇成一片,轰然作响,如同雷鸣似的。 信陵君窃符,打败秦军,这是奇耻大辱,秦军做梦都想报仇雪恨,好不容易盼来了信陵君,他们能不欢喜吗? 秦军士卒眼里如欲喷出火来,人人战意高炽,手不由自主的按在剑柄上。 “噤声!不许说话!”秦异人右手一挥,沉声轻喝道。 “对!不准说话!”王陵大声附和。 这时节,更应该保持肃静,不能暴露。 秦军士卒猛然醒悟,强忍着要骂信陵君娘的冲动,紧闭着嘴唇,愣是不发出一点声响。 王陵一抖肩膀,就象抖擞着羽毛准备爬母鸡背的发*公鸡似的,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朝大路上打量,一个劲的在心里叫嚷:“来了!果真来了!信陵君果真来了!” 若不是时机不对,他肯定是放声高歌了。 秦异人一翻身坐起,睁大眼睛,打量起来。只见魏军旗帜招展,一队接一队的开到,进入了秦军的埋伏圈。 最让人想不到的是,魏军竟然人人脸上泛着喜色,仿佛他们没有进入死亡之地而是去赴宴似的,更有人大声喧哗,说着开心事儿。 “虎狼秦人真是胆小,不敢与大魏勇士决一死战。有种的,出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邯郸一战,虎狼秦人心胆俱丧,不敢与大魏勇士决死一战。要是有种,他们莫逃啊。” 邯郸之战,尽管秦军实际上打了一个胜仗,也是助长了魏军的嚣张劲头,一提起这事,魏军就是欢喜难言,恨不得说上十天十夜。 “信陵君也真是太小心了,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虎狼秦军杀来似的。虎狼秦人杀来才叫好呢,上次,我还没有杀够。杀虎狼秦人,砍虎狼秦人的头颅,我最是欢喜了。” “就是哦,信陵君太小心谨慎了,每到一地都要再三打探,确认没有秦军,这才前进,担误了不少时间呢。” 为了防止秦军伏击,信陵君是小心翼翼,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探,直到确认无误,他这才下令进军。每到一地,皆是如此,浪费了不少时间。一开始,魏军还能忍受,到了后来,就有些不耐烦了,物议之声大起。 “秦军敢来,我就敢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来两双杀两杀,来得多杀得多!” “秦军就该死,大魏的勇士一定要把秦军杀光!这次合纵,谅秦军也不敢露面,我们可是八十五万大军呢。” “八十五万大军,那是何等的声威,秦军就是有十颗豹子胆,他们也不敢前来呀。” 魏军士卒是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欢喜,到后来几乎是唱出来的。 秦异人他们听得清楚,个个大是好笑,一脸的古怪。 魏军明明进入了秦军的埋伏圈,死到临头了,他们兀自不觉,还在大谈特谈,如何如何大杀秦军,还有比这更让人无语的吗? “魏狗,等会你们就知道谁杀谁了!”秦军士卒在心里大吼。 要不是秦军的军令极严,他们一定是大声还骂过去了。 “这是好事,好事呀。”王陵却是一点也不生气,右手拇指朝秦异人一竖,赞道:“这说明魏狗浑然不觉呀。公子,果是好计!” 这话大是有理,魏军越是如此,说明魏军越是没有警惕,等会杀起来,就有得魏军受的了,一定会杀得魏军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当初,秦异人否决王陵选择的伏击地点,坚持要在这里伏击,王陵乍一听之下,跟天方夜谭似的,以为是幻觉。如今,亲眼见到魏军这副样儿,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魏军做着大杀秦军的美梦,还有比这更能说明问题的吗? 这是秦异人选择伏击地点无比正确的最好证明嘛! “都给我忍着,不许出声!不许乱动!等魏狗全部进入埋伏!”王陵压低声音轻喝道。 即使他不说,秦军士卒也知道该怎么做,这时节,绝不能出差错,一定要把魏军全部放入埋伏中,才能一鼓全歼。 “公子,你猜,信陵君此时在想什么?”王陵自问自答,笑道:“若我没猜错的话,信陵君一定是在想着夺取纵约长的美事呢。” 秦异人没有说话,右手大拇指竖了竖。 XXXXXXXXX 信陵君驻马道旁,打量着开进的魏军,大是欢喜,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大魏的勇士士气高昂,斗志昂扬,这是大好事。若是再与秦军战,大魏的勇士一定会建大功。” 此时此刻,危险解除,信陵君哪能不欢喜的,前些日提心吊胆之事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 “到了营地,我们这就去见春申君,好好商议商议纵约长之事。”信陵君捋着胡须,得意的笑道:“这纵约长嘛,非本公子莫属。” “合纵数十载,有哪次打败过秦军的?就没有过。爹不需要合纵,就能打败秦军,建立大功,当上纵约长,号令六国之军,还不把秦军全灭了?”魏爽驻马信陵君身侧,笑呵呵的凑趣,尽拣信陵君喜欢听的说。 “呵呵!爽儿,就你嘴儿甜。”信陵君大是欢喜,爱怜的道。 “公子所言极是有理。纵约长之位舍信陵君其谁欤?”毛公笑得也是欢心,道:“楚人做了数十年的纵约长,只见败军覆师,就未有过胜仗,这纵约长也该换换了。在信陵君的率领下,一定会打得秦军大败而归,一定让秦国不敢东向,吴起之事定会再度上演。” “没错!吴起之事一定会再度上演!”薛公、侯赢齐声颂扬。 吴起在魏文侯时为魏国大将,训练了著名的“魏武卒”,并且,他率领魏军大战秦军,屡次打败秦军,夺取了大片大片的秦国土地,差不多有一半的秦国土地被吴起夺走,就连著名的函谷关也落入了魏国之手。 秦国因此而处在亡国的边缘,差点被吴起灭了。 毛公、薛公、侯赢他们以吴起说事,这马屁拍得信陵君通体舒泰,美得冒泡,一张嘴哪里合得拢,笑得跟开心果似的,右手轻摆,道:“哪里!哪里!我哪能与吴起比呢。” 他一副谦逊样儿,瞧他那样子,不是他不能与吴起比,是吴起不能与他比。 “公子,瞧你说的,是吴起不能与你比呀。”毛公很会说话,很会拍马屁,笑道:“公子当上纵约长,号令六国之军,吴起了得,他做过这等事儿么?” “没有!”薛公接过话头,接着往下说,道:“这次,打败了秦军,公子名望天下无双,回到魏国,成就大事。励精图治,整军经武,向秦国清算旧账,把丢失的土地城池夺回来,再把秦国打到最西边去,留下一小块土地给秦人养马。” “秦人不就是为周天子养马的吗?”有人立时凑趣。 “哈哈!”一片轰笑声响起,极是欢畅。 马屁满天飞,把信陵君说得**儿都是欢喜的,一拍马背,笑道:“走!” XXXXXXXXX 魏军一队接一队进入秦军埋伏中。不过,二十万魏军全部进入埋伏圈,也是需要很多时间,足足半天时间,魏军这才全部进入埋伏。 这期间,最是考验一支军队素质的时候,不能急躁,不然的话,一个不好,就会出事。只要让魏军察觉,魏军就会逃走,那就前功尽弃了。 不能喧哗。这时节,正是一支军队最兴奋的时候,最是紧张的时候,不准说话,不准喧哗,太折磨人了。 更不能弄出别的动静,哪怕是出恭,也要拉在裤裆里。 秦军良好的军事素质得到完美的体现,没有出任何差错,人人严格遵守军纪。 “秦军不愧是雄视天下,扫灭列国,统一中国的无敌大军,这军事素质,了得!”秦异人在心里大赞特赞。 越是最后关头,越是容易出错,这点在战史上并不少见。秦军没有出差错,这种赞扬当之无愧。 “差不多了。”眼看着魏军即将全部进入埋伏圈,秦异人微一点头,道。 “是时候了。”王陵重重点头,右手高举,轻声下令道:“上马!准备出战!” “上马!”传令兵把命令传下去。 得到命令,秦军动作利索,把趴卧在地上的战马拉起来,飞身上马,头颅高昂,胸膛挺起,士气大振,斗志昂扬,只等王陵一声令下,就要驰骋。 一队队秦军列成阵势,骑兵在前,戟手在中间,弓箭手在最后。 这是埋伏,不是打野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到魏军跟前,打魏军一个措手不及,不能给魏军任何应变的机会,是以,时间最是重要。骑兵放在最前面也就成了必要。 至于戟手和弓箭手,他们担负的是支持骑兵的任务,只要骑兵冲进魏军阵中,把魏军阵势打乱,他们就可以趁机进攻了,他们放在后面也就是必然的。 一个个秦军军阵出现,行列整齐,横成行,竖成列,杀气冲霄。 “杀!”王陵大吼一声,手中巨剑重重劈下,如同惊雷闪电。 “隆隆!”陡然间,秦国锐士驰骋,天崩地裂,大地都在颤抖!(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魏军覆灭(中) 秦军是天下精锐,在中国历史上享有盛名,这一驰骋起来具有天崩地裂的威力,如同一片黑色的浪潮,汪洋姿肆,波澜壮阔,不可遏止。 秦军个个精神抖擞,战意高炽,如同下山猛虎般,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对着魏军冲去。杀气腾腾,排空直上,直贯九霄。 “隆隆!”地动山摇,地皮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无法承受秦军高昂的战意似的。 自从邯郸之败后,秦军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机会来了,他们岂能错失?他们岂能不杀气升腾? 战意不可遏止的秦军引吭高歌: 西有大秦,如日方升。 百年国恨,沧海难平。 天下纷扰,何得康宁。 秦有锐士,谁与争雄? 战歌嘹亮,歌声豪迈,豪气直冲九霄,一曲死亡的乐章就这样奏响了。 骑兵泼风般冲来,锐不可挡,一到射程内,骑兵就抄起手弩,对着魏军就是一通猛射。 “咻咻!” 弩矢如雨,打破空气的屏障,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锐啸声,让人耳鼓生疼。 不计其数的弩矢在空中飞掠,就象一条条毒蛇,对着魏军就扑了过去。 “啊啊啊!”惨叫声不绝,此起彼伏,魏军中箭者不在少数,只一会儿功夫,地上就多出了很多尸体。 强弩一直是中国古代独步世界的利器,以其射程远,穿透力强,杀伤力巨大著称。秦国对强弩非常重视,不仅仅开发出了巨型强弩,用来攻城,还把强弩小型化,便于单人操作,是以,手弩在秦军中的比重相当之大,只要一到手弩射程范围,手弩就会发威。 这点,在蒙恬打败匈奴,收复河套之地的战役中得到完美体现。是役,秦军不仅仅投入了大量的巨型强弩,还有数万手弩。正是因为有这些手弩,秦军在“火力”上完全压制了匈奴,使得精于箭术的匈奴无用武之地,这才被秦军打得大败而逃。 “咻咻!”弩矢不要钱似的,一轮接一轮的射杀,魏军死伤惨重,地上的尸体越积越多。 秦军还没有冲到魏军阵中,地上的尸体就是层层相因,不知几多。 “放箭!”秦军骑兵快速冲来,很快就到了弓箭的射程,一声令下,骑兵摘下硬弓,搭上箭矢,对着魏军射去。 光是手弩就够魏军喝一壶的了,再有弓箭相辅,这箭矢就更加密集了,密集得就是苍蝇也莫想逃走,魏军的死伤就更大了,惨叫声不绝,魏军就象麦田里的麦子被农夫收割似的,齐刷刷的倒下。 骑兵边射杀边冲锋,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到了近战范围。 “收弓!拔剑!”一声令下,骑兵收起手弩、弓箭,拔出秦剑,紧握在手里,对着魏军杀去。 “可惜!没有长兵器。若是给骑兵配上长兵器的话,那就威力更大了。”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惋惜。 秦军骑兵有弓箭、手弩、秦剑这些武器,唯独没有长兵器。若是有长兵器的话,在肉搏之前,先用长兵器进行捅刺,一定会打得魏军阵脚大乱,难以收拾,接下来的砍杀就更有利。 骑兵是一个新兴兵种,在战国时代兴起,取代了老式的战车。在这一过程中,必然会有很多问题,需要发挖,需要完善,没有给骑兵配备长兵器,就是一大缺陷。秦异人能发现这一问题,眼光非常不错。 给骑兵配备长兵器要到后世去了,比如唐朝的骑兵全部配备有马槊,在即将进入肉搏战时,紧握马槊,对着敌人冲去。可以想象一下,成千上万的骑兵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手握马槊冲来,那会是何种可怕的情形? 不管敌人的队形再整齐,被这样一冲的话,都会混乱,难以支持。在接下来的肉搏战中,就难以应付了。 尽管秦军骑兵没有配备长兵器,他们的冲杀异样勇猛,骑兵手中的阔身长剑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夺人目睛,如同死神的镰刀。 “秦军来了!” “秦军来了,快逃啊!” 魏军一开始被秦军打懵了,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们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秦军会在这里设伏。直到秦军骑兵即将冲到近前,他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如狼似虎一般冲上来的秦军骑兵,人人害怕,个个心胆俱丧,一颗小心肝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秦国雄视天下,以一敌六,越战越强,威名就是用秦军的刀剑打出来的,是用山东之地的尸山血海铸就,魏国更是深受其害,对秦国非常害怕,可以说达到了谈秦色变的程度。 乍见秦军如狼似虎般冲来,魏军士卒能不害怕吗?能不惊恐难安吗? “噗噗!”就在魏军的惊惧之中,秦军骑兵冲到近前,手中的秦剑对着魏军就狠狠劈了下去,剑光如雪,划出漂亮的弧线,收割着魏军的性命。 秦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战法、战术先进,号令严明,远非魏军所能比。再者,秦人“闻战则喜”,把打仗当作吃肉喝酒这等喜庆事儿,秦军骑兵勇猛冲杀,无不是以一当十。反观魏军,就没有这种必死之心,更没有如此的勇气,自然不是秦军对手。 更要命的是,秦军这是设伏,打了魏军一个措手不及。魏军原本还在做着美梦,大谈特谈如何如何大杀秦军,按照他们的想法,恨不得秦军立时出现在他们面前,任由他们杀个痛快。他们的想法实现了,秦军是出现在他们面前,只不过,大杀特杀的并不是魏军,而是秦军。他们想象中的那种痛快在秦军身上发生,而痛苦在他们身上发生。 魏军无心恋战,哪有丝毫战力,他们只想着如何逃命,撒腿就逃。然而,他们落入了秦军的埋伏中,又能逃到哪里去? 魏军如同没头苍蝇似的,东逃西蹿,却是没有一点儿生路,等待他们的只有秦军的屠杀。 骑兵打步兵具有天然的优势,高速冲来的骑兵就更加可怕了,魏军哪是对手,很快就给秦军骑兵冲得七零八落。 这已经够让魏军害怕的了,然而,这仅仅是开始,还有更加要命的事情在后面。 秦军骑兵率先冲到魏军中大杀特杀,紧接着戟手和弓箭手也冲到了。 一到弓箭射程,秦军的弓箭手就开始放箭,对着魏军就是一轮狠杀。 秦部族的祖先本就是陇西河谷的游牧民族,精于骑射,善用飞骑,以此著名。他们虽然进入关中之地数百年了,仍是把这一习俗保留了下来,秦人善于骑射之道。更别说,经过秦军严格的训练,秦军的弓箭手这箭术非常了得,射杀起来,魏军是死伤惨重。 光是秦军的骑兵就够魏军喝上一壶的了,再有弓箭手的射杀,秦军的攻击力就更加凶猛了,魏军的死伤更重,惶惶难安。 紧接着,戟手冲到近前,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推进,如同浪潮一般。不计其数的长戟前指,如同一片戟林,乍一瞧之下,骇人之极。 长戟这种长兵器,若是一枝十枝,没什么可惧的,因为长戟的劣势很明显。一寸长一寸强,长戟这种长兵器的杀伤力很大,却是不够灵活,一旦冲到身前近身搏杀,长戟就失去了优势,只有被屠杀的份。 不过,长戟一旦数量众多,成百上千,成千成万,甚至数万、十万、十数万,组成戟阵的话,那就是无坚不摧,就算是以冲击力著称的骑兵也莫敢撄其锋芒,就算是战车也会被阻挡。正是因为长戟具有这种优势,戟阵就成了秦军方阵的重要组成部分,可以这样说,没有戟阵,就不可能有名动千古的秦军方阵。 戟阵这一发威,如入无人之境,虽然他们的速度并不快,没有骑兵那么勇猛,却是厚重,无比的厚重,哪怕是一座山也会被推开。 魏军一见戟阵杀来,无不是惊恐万状,不住后退,不敢与戟阵交锋。他们宁愿与秦军骑兵厮杀,也不愿与戟阵交锋。与秦军骑兵厮杀,虽然死伤惨重,活命的机会不大,毕竟还有机会。若是与戟阵交锋,连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血肉之躯遇到戟阵,那是送死! 有魏军被追得走投无路了,与戟阵相遇,他们的命运非常辈惨,往往是一个人会遇到数枝、十数枝长戟,更恐怖的时候竟然遇到数十枝长戟,整个人被扎得大洞小眼的,如同筛子似的。 “娘嘞!谁说冷兵器时代不如现代战争具有震憾力?这样说的人真没见识,看看这戟阵就知道了。”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震惊。 他虽然见过秦军戟手训练,却是没有见过秦军戟手发威,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戟阵发威,其威能竟然是如此的惊人。 我们的祖先富有智慧,善用兵器,秦人的戟阵千古有名。同样的,唐朝的“陌刀战阵”与此差相仿佛,只不过,唐朝使用的是豪华的陌刀,陌刀战阵的威能更强。 要对付戟阵,唯有弩阵,利用强弩射程远,穿透力强,杀伤力巨大的优势进行射杀。不然的话,任何近战都不可能破得了戟阵。 戟阵这一发威,如入无人之境,把二十万魏军赶鸭子般驱赶起来。 魏军不敢与戟阵交手,象绵羊般被驱赶,乍一瞧,好象秦军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牧羊的,而魏军就象一群无助的绵羊。(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魏军覆灭(下) 不要说被秦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就是摆开堂堂之阵进行硬撼,魏军远远不是秦军的对手。这次,魏军中了秦军的计,一头钻进秦军的埋伏中,心惊肉跳,十分战力能发挥出一分就不错了,在秦军排山倒海般的攻势下,魏军很快就败退了。 魏军一个劲的逃命,然而,又哪里逃得出去? 逃向东,迎面而来的是如狼似虎的秦军;逃向西,迎面而来的是杀气腾腾的秦军;逃向南,迎面而来的是红着双眼,如同恶魔般的秦军;逃向北,迎面而来的是如同猛虎下山般的秦军。 不论魏军向哪个方向逃,都会遇到秦军,他们是无路可逃。 “苍天啊,大地啊,为何就不给我一对翅膀?” “要是有翅膀那该多好,就不用被虎狼秦军追杀了。” 走投无路的魏军欲哭无泪,唯有把一腔怨气冲苍天发作的份。此时此刻,他们非常艳慕鸟儿,要是有对翅膀,他们就能活命了。 问题是,人要是长有翅膀,那还能叫人吗?那叫鸟人! 无路可逃,也只能逃,魏军没办法,四处乱蹿。最终是不仅没能逃出去,反而形势更加危急了,他们被秦军驱赶在一起,挤作一团。 乍一瞧之下,只见不计其数的魏军挤在一起,肩摩肩,踵碰踵,呵口气都会喷在别人脸上,连转个身的机会都没有。 就象被捆扎得紧实的柴禾。 “莫挤了,这里没路!” “哪里都没路,不挤能成么?不是我要挤啊。” 此时此刻,魏军惊惶不安,疯狂的大喊,却是无济于事。魏军也不想挤啊,却是被秦军驱赶着,不紧也不成。 “啊!啊!啊!”惨叫声不绝,不断有魏军被挤倒在地上,被踩成了肉泥。 只要一倒下,莫想活命了,因为往往出现一人倒下,数双、十数双,甚至数十双大脚丫子在身上踩动的情形,能不成为肉泥吗? “莫挤,莫挤。再挤,我砍了。” “你敢砍?你试试?” “我就敢。砍就砍。” 魏军你吼我嚷的,很快就挥剑砍杀起来。这一砍杀就不得了,如同火星溅到火药桶上似的,引爆了,不计其数的魏军相互之间残杀起来。 此时此刻,魏军应该同舟共济,一心求活。然而,不砍杀不行啊,别人在砍杀,你若不砍杀,还不是白白送命? “这些魏狗真是卑鄙,为了活命,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竟然相互砍杀了。”秦军看在眼里,大是惊讶。 “这正好啊,我们再给加把劲,杀狠点。”秦军士卒大是欢喜,挥着手中秦剑,狠砍狠杀起来。 魏军已经乱得不可开交了,再被秦军这一通狠杀,那就不是一个乱字能说明得了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一场大屠杀,真正的大屠杀。 先前,秦军冲来,主要是冲阵,打乱魏军的队伍,把魏军截为数段,彼此之间互不照应,不能协调,各自为战,这便于被秦军歼灭。 经过一番努力,秦军终于把魏军斩为数段,再驱赶到一起,全面包围了魏军,接下来就是收获的时候了。 这是一边倒的屠杀,魏军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唯有送命的份。 “砰砰砰!” 人头如同雨点般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不计其数的人头撞地声,汇成一首死亡交响曲。 只一口气功夫,地上的人头就是密密麻麻,厚厚的一层,乍一瞧,入眼的尽是人头。在地上滚来滚去,不少头颅是瞪圆眼睛,张大嘴巴,不住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是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天啊!这……这么多的人头!”秦异人看在眼里,震憾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参与过邯郸之战,那一战,因为秦军诸多顾忌,没有大开杀戒。这次,秦军是放开了手脚,大肆屠杀,秦异人方知秦军的恐怖之处,他们此时仿佛是麦田里的农夫在肆意收割麦禾似的,成片成片的魏军倒下,人头雨点般滚落,这情景实在是太过吓人了。 “咕咕!”秦异人的胆识不错,也是一阵阵震惊,喉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的老母鸡似的。 “当日在邯郸要是秦军放开手脚大杀特杀,赵国的老弱能有十万人幸存吗?”当时,秦异人估算若是秦军大开杀戒,邯郸城中的老弱大约能幸存十来万。如今看来,这不太可能,因为秦军的屠杀太过犀利了。 “哗哗!” 随着秦军的屠杀,鲜血融化了冰雪,汇成一泓泓小湖。 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交战的战场上,一片赤红,入眼的尽是红色,还有成百上千的小小血湖。 很快的,这些小小血湖就汇成一个个再大些的血湖,整个战场更加夺目。 再过一阵,地上的血湖越来越大,最后连成一片,一个偌大的血湖出现。 “哗哗!” 人脚踩处、马蹄踏处、尸体滚落处、残肢断臂抛飞处、鲜血洒落处……都会发出一阵阵流水的哗哗声,堪称奇景。 此时此刻,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偌大的战场形成一个血湖,不断溅起的血花组成一朵夺人目睛的巨大赤红浪花,说不出的诡异。 “噗!”秦异人手中秦剑一挥,斩下一颗人头,鲜血飞溅,溅了他一头一脸都是。伸手一抹,整个脸上一片赤红,跟恶魔似的。 “噗噗!”跟在秦异人身边的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最是兴奋,一边大杀特杀,一边吼得山响:“魏狗,纳命来!” 他们本是秦军锐士,昔年在战场上冲杀,那是何等的让人热血澎湃。后来,他们随秦异人去赵国,自此以后,就告别了战场,再也没有在战场上冲杀。如今,他们重回战场,再度厮杀,那种感觉比爬女人的胸脯还要让他们兴奋。 秦异人的那些护卫人人红着双眼,奋力冲杀,人人兴奋莫铭,如同打鸣的公鸡似的。 他们原本是奴隶出身,很难有出头的日子。自从跟了秦异人后,他们就拥有了自由身,成了国人、庶民,可以建功立业了。这是他们这辈子头一遭上战场,平生头一回获得立功的机会,他们岂能不奋勇冲杀? 按照秦法,不分贵贱,一体同法,他们立功后就能得赏,弄个爵位不是不可能。甚至,他们还可能升官。 “嗯。魏爽。”秦异人突然发现魏爽,一双眼里尽是美妙的小星星。 魏爽是信陵君的爱子,信陵君此次要争夺纵约长,他自然是要跟来的。一路上,魏爽不住拍马屁,大赞特赞信陵君,把信陵君哄得万分欢喜。哪里想得到,秦军竟然在这里设伏,魏军一头钻进了秦军的埋伏中,生死顷刻,魏爽大惧,一颗心沉到底,如同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蹿。 “若是杀了他,信陵君一定会气破胸膛吧?”秦异人对魏爽没有丝毫好感,这小子心机深沉,就喜欢仗势欺人,秦异人早就想对付他了,此时再度见到他,岂能错失这等良机? “走!”秦异人一挥手,率领孟昭他们就朝魏爽冲去。 “啊!秦异人。”魏爽一见秦异人如狼似虎般冲来,杀气腾腾,就知道不妙,亡魂大冒,扯起嗓子就是一声尖叫。 “魏爽,看你今日哪里逃。”秦异人大喝一声,冲到近前,打量着魏爽。 秦异人的目光并不凌厉,不过,此时的魏爽那感觉秦异人的目光如同刀剑似的,好象在剜他的心,尖叫道:“秦异人,你敢杀我?我是信陵君的爱子,我爹不会放过你。” “哈哈!”孟昭他们大笑起来,一副看白痴的表情。 “魏无忌自身难保,哪里顾得到你。”秦异人冷笑道。 眼下,二十万魏军陷入秦军埋伏,覆灭在即,信陵君能不能活命都成问题,魏爽以信陵君的名号来威胁秦异人,那是吃错药了。 这威胁没用了,魏爽立时换了一副嘴脸,赔着笑脸,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如同见到老祖宗似的,笑得特别亲切:“异人公子,还请你高抬贵手,饶我一命。我知道我爹的财宝,我可以全献给你。” “财宝?本公子又不缺金。”秦异人大是好笑,道:“信陵君成了丧家之犬,他能有几多金?你休要心存侥幸,你必死无疑。” 手中的秦剑举起,就要砍杀魏爽。 “朱亥,救我。”突然之间,魏爽如同落水的人抓住稻草般兴奋,大吼一声。 “朱亥?”秦异人扭头一瞧。 果然是朱亥,正挥着一对巨锤,在秦军中冲杀。朱亥是天下少有的猛士,这一全力冲杀,一对巨锤舞得是风雨不透,秦军士卒碰着即伤,撞着就亡,死伤惨重。 “休伤公子!”朱亥一见魏爽危急,忙来救援。 “朱亥,你救不了他。”秦异人嘴角掠过一抹冷酷的笑容,手中剑一挥,一道耀眼的剑光从魏爽脖子上掠过。 “啊……”魏爽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只进行了一半,就再也叫不出来了。 他的头颅飞得老高,只见自己颈间鲜因狂喷,再也没了知觉。 “你你你,你杀了公子?”朱亥一双巨眼差点瞪裂了,眼珠子差点把地面砸出两个大洞。 魏爽是信陵君的爱子,竟然在他面前被秦异人斩杀,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朱亥,魏**于你面前,你就是见到信陵君,他也不会容你,你归顺本公子吧。”秦异人冲朱亥道。 第九十一章 原来可以这样设伏! 秦异人身边不乏高手,孟昭、马盖、范通、鲁句践身手不错,武艺高强。再加上他训练的护卫,都很精锐,战力不凡。 可是,秦异人身边缺少一个顶尖高手,象朱亥这样的天下猛士。为此,秦异人早就在打朱亥的主意了,一有机会就离间朱亥。经过秦异人的努力,信陵君已经不再信任朱亥了。 “你……哎!”朱亥听了秦异的话,一声长叹。 他知道秦异人说的是对的,当着他的面魏爽被秦异人斩杀,即使他回到信陵君身边,信陵君也不可能再信任他了。 “朱亥,你看看,魏军眼下陷入重围中,信陵君能否活命都成问题,你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绝不会有活路。”秦异人四下里一指,到处都是被秦军追杀的魏军,信陵君这次是不是能够活命,只有天知道。 很有可能,信陵君这次是在劫难逃。 “公子说得固然有理,可是,信陵君以赤心待我,我绝不能在这时节弃他而去。”朱亥沉吟一阵,道:“蒙公子不弃,朱亥心折。若信陵君能活命,朱亥自当面见他,由他定夺。信陵君若弃朱亥,朱亥虽不愿,也只好弃之。若信陵君身死,朱亥就要收拾他的骸骨,安葬之后,再来投奔公子,不知公子可否?” “迂腐!却是迂腐得可爱!于腐得让人钦佩!”秦异人微微摇头,却是一脸的钦佩,大拇指一竖,赞道:“朱亥不愧是朱亥,重然诺。好,我准了。” 朱亥此举着实迂腐,却又让人钦佩。若是换个人,处此之情,一定是投奔秦异人了。朱亥却没有这样做,他要面见信陵君,弄个水落石出。若是信陵君死了,他还要安葬信陵君,如此高情厚谊,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朱亥真信人,只要他归心,以后就不会再叛,至死不渝!”秦异人又是一阵欢喜。 朱亥越是如此,越是说明他是信人,重然诺,越是可以托生死,把后背交给他,完全可以放心。 “谢公子。”朱亥冲秦异人抱拳一礼,道:“公子可否让我把魏爽的尸身带走?能找到信陵君的话,我就交给他处置。若是不能找到信陵君,我就为之安葬。” 这又是一桩义举,让秦异人心折,点头道:“可以。不过,你不得再行冲杀,我可以让你安然离开。” 以朱亥之勇猛,他奋力搏杀的话,秦军会死伤不少,绝不能让他再杀了。再说了,朱亥已经承诺要投奔他,若是朱亥有个三长两短,那是天大的损失,秦异人绝不能让朱亥冒险。 要知道,战阵之中,刀枪无眼,即使以朱亥之威猛,也是难说不会有事。 “公子高情厚义,朱亥铭记。”朱亥眼里泪花闪动,他当然明白秦异人此举是在保全他,大是感动。 “还有,你身上没金吧?安葬魏爽需要金的。我想,以你的为人,你一定会散财破家为他风风光光的安葬。嗯,我这里有些金,你拿着吧。”秦异人再道。 “公子!”果然,朱亥激动难言,虎目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滚落下来,沾湿了衣襟。 以朱亥的为人,他是宁愿流血不愿流泪,然而,秦异人此举是义举,无论怎样赞誉都不过份,即使朱亥这样的热血男儿也是感动不已,眼泪直流。 秦异人从怀里取出金、白璧、美玉,一咕脑儿全给了朱亥,又让朱亥感动得落泪。 “公子,朱亥去也。”朱亥把魏爽的尸身收拾好,冲秦异人抱拳一礼,大步而去。 望着朱亥的背影,秦异人大是欢喜,一个劲的道:“朱亥终于要投我了!终于要投我了!” 为了得到朱亥,秦异人是煞费苦心,终于要开花结果了,秦异人能不欢喜吗? 朱亥一去,秦异人又投入到追杀魏军的战斗中去了。 这完全就是一场屠杀,赤luo裸的屠杀,秦军恐怖的战力得到全面展现,任凭魏军如何逃蹿,都难以摆脱秦军的追杀,魏军的人数在锐减。 这场屠杀只持续了半天时间,二十万魏军全部成了秦军剑下亡魂,如此可怕的屠杀速度太过惊人了。 那是二十万魏军,不是二十万猪狗,秦军能在半天之内屠杀一空,这是何等的惊人? “天啊!秦军的威名就是这样来的!暴秦之名就是因此而起吧?”秦异人骑在战马上,喘着粗气,打量着遍地死尸的战场,大有感触。 一提到秦国、秦朝,人们就想到“残暴不仁”、“暴秦”这些骂名,这些骂名是怎么得来的?瞧瞧眼前如同修罗屠场的情景就明白了,这是山东六国被秦军恐怖的战力吓怕了,不敢在战场上讨回来,只能在嘴上讨回来。 “公子,真的是你吗?”秦异人正感慨之际,只听蒙骜的声音响起。 回头一瞧,只见蒙骜浑身是血,整个人赤红一片,跟在血水里洗过澡似的。事实上,如此一场规模空前的大屠杀,人人浴血,跟在血水里洗澡没差别。 要不是蒙骜率先出声,秦异人还以为遇到了魔鬼,不会在第一眼就认出来。 把自己身上打量一通,跟蒙骜没差别,一片血红,两人相视一眼,齐声大笑。 “信陵君呢?有没有找到?”秦异人在战场上四处寻找信陵君,却是没有见到人影。 “逃了。”蒙骜摇头,道:“这个信陵君真是胆小如鼠,我们一发起进攻,他就在第一时间逃走了。丢下二十万大军不顾,只顾着自己逃命,信陵君只剩下这点儿胆色,枉称贤公子。” “贤公子之名虽好,哪有性命重要。”王陵策马而来,远远就接过话头,道:“他要是再逃得晚一点点,就给我们杀掉了。算他命大。” “哼!”桓齮愤愤不平,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如同炸雷似的,道:“若不是时机不对,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魏无忌。” 秦军全歼了魏军,这是一个大胜仗。不过,信陵君逃走了,这很不完美,谁都得生气…… 只是,眼下秦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追杀信陵君的时候,秦军还要立时杀奔中牟,还要对韩、燕、齐、赵、楚五国之军下手,若是去得迟了,这五国之军逃走了,那就是得不偿失。 “信陵君虽然逃走了,他已经没有军队了,成了丧家之犬,无关紧要了。”秦异人接过话头,道:“魏国,他是回不去了,只能亡命天涯。再说了,等这一仗过后,我们向君上上书,秦国发出国书,全天下追杀他,我就不信,他还能活命?” “没错。信陵君,你就等着成为第二个魏齐吧!”众人异口同声的道。 信陵君夺了二十万魏军,击杀了晋鄙,魏王无论如何不会饶过他,魏国他是回不去了。若是秦国再发出国书,全天下追杀他,谁敢收留信陵君?信陵君一定会步魏齐的后尘。 “立时发兵中牟!绝不给五国之军逃走的机会!”王陵重重点头,大声下令。 一声令下,秦军立时集结起来,直奔中牟。 此时的秦军,人人浴血,浑身上下全是鲜血,跟个血人似的,成群结队的直奔中牟,不再是黑色的浪潮,而是红色的浪潮。 XXXXXXXX 中牟,联军营地。 春申君的中军大帐,项燕正在忙碌,谋划与秦军一战。 春申君端坐在这自己的宝座上,正在享受美酒美食,两个漂亮的使女侍候得他舒舒服服。 楚国美食,兰陵美酒,南国佳人,这享受太高档了,春申君眼睛一眯一眯的,很是受用。瞧他这副样儿,哪里象是在出征打仗,而是在旅游似的。 山东六国的王公贵族出征,都是前呼后拥,奴仆成群,他们不是打仗,是出门旅游。春申君已经够穷奢极侈了,不过,还有人比他更会享受。据说,魏国公子昂出战河西,与商鞅对战之时,更会享受,他每天要吃逢泽麋鹿。 逢泽麋鹿是魏国都城大梁附近逢泽湖的特产,味道鲜美,是公子昂的最爱。他出征河西之时,就要他的夫人每天派人在大梁府里把逢泽麋鹿精心烹好,再派人快马千里传送到河西。 这种事情,若是在秦国,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在山东六国却是司空见惯,这是山东六国被秦国压着打的一个重要原因。 “项燕,你谋划此战,甚是辛苦。来,痛饮此爵。”春申君把手中的青铜爵朝项燕递去。 项燕眼里闪过一抹厌恶,却是无可奈何。燕项是真正的铁血军人,他天生就喜欢兵道,喜欢上战场杀敌,对于春申君的所作所为,他是深恶痛绝。然而,春申君是令尹,位高权重,他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令尹美意,项燕谋划之际不能饮酒,还请令尹谅解。”项燕婉拒。 “哼。”被项燕拒绝了,春申君很是不爽,脸色一变,就要发作。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惊天动地的声音响起,地动山响,如同地动似的。 “这是怎生了?”春申君大吃一惊,不再理会项燕。 “禀令尹,信陵君被秦军伏击了,秦军正在围歼魏军。”就在这时,一个斥候快步进来禀报。 “啊!信陵君中计了?”春申君如同炭火掉进裤裆烧了他的**似的,一蹦老高。 “这个信陵君,那峡谷是最佳设伏之地,我们已经提醒过他了,他竟然还不小心,依然中计了,蠢!”项燕眼睛一翻,精光暴射,沉喝一声。 “项将军,你这可错怪信陵君了。秦军不是在峡谷设伏,是在峡谷前面的开阔地设伏,信陵君一个不慎,就中计了。”斥候忙为信陵君辩解一句。 “没在峡谷设伏?”项燕一脸的难以置信,双眼转动间,惹有所悟,尖叫一声:“原来可以这样设伏!”(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项燕的手段 秦异人提议放弃在最利于埋伏的峡谷中设伏,而是在开阔地设伏,这打破了军事常规,开了一代先河。 如此设伏,就是孙武、吴起、孙膑、白起这些著名的大军事家也没有干过,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即使以项燕之精通兵道,他也没有想到,大是惊讶,惊讶得尖叫。 好在,项燕毕竟精通兵道,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一句恍然大悟之语脱口而出。 “这是谁出的主意?如此让人防不胜防啊。”紧接着,项燕又是奇怪了,转着眼珠,沉思起来,想要弄明白是谁出的主意。 “王陵?不太可能。此人虽然号称‘鹰眼狐心’,有着鹰一样敏锐的洞察力,有着狐狸一样狡猾的心智,也不可能做出这等事儿来。”项燕思索,道:“蒙骜?更不可能了。蒙骜的大局观不错,若论到用兵还不及王陵,他不会想到。至于桓齮,更加不可能了。此人勇猛无敌,冲锋陷阵是一流,说到这等弯弯绕绕,是秦国所有大将中最差的一个。” 项燕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是谁出的主意。 “难道是秦异人?”项燕最后终于想到秦异人了,一脸的难以置信,道:“不会吧?秦异人没有上过战场,没有打过仗,他哪会用兵呢?更别说,还是如此出奇之事,兵书无载呀。” 秦异人虽是名动天下的第一名士,却是没有上过战场。没有打过仗,要项燕相信这是他的主意。不是一般的难,是很难,不比登天容易多少。 正是因为秦异人没有打过仗,没有上过战场,他的话王陵不信,才有邯郸之败。若是以眼下秦异人的威信,他笃定一件事,王陵不信也得信了。 “如此用兵。古今未有,堪称大家呀!会是谁呢?”项燕对秦军在开阔地设伏一事大是赞赏,道:“此人是一个劲敌,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斗上一场!” 正在项燕转念头之际,春申君已经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打颤。一个劲的叫嚷道:“快,快快,备马,我们逃!立时逃!” 秦国的虎狼之名在外,太有震憾力了,让春申君心胆俱裂。恨不得立时逃得远远的。 不用想也知道,秦军解决了信陵君之后,就会朝中牟扑来。到那时,即使想逃也逃不掉了,春申君吼得山响。 一众亲卫、门客领命。就去张罗,准备逃命了。 “这种人也配当令尹!苍天无眼啊!”项燕看在眼里。大是愤恨,恨不得把春申君劈了。 秦军还在对付信陵君,还没有杀过来,春申君就想着逃走了,这太让人无语。此种人当楚国令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在是苍天不开眼。 象春申君这种无胆无识之人,却窃居高位,在山东之地遍地皆是。正是因为如此,这些人在位,使得真正的贤才无用武之地,象商鞅、张仪、范睢、尉缭、李斯这些大才,都去了秦国。 也正是因为有春申君这等无才无识无胆之人掌权,这是山东六国被秦国灭掉的重要原因。山东六国一个劲的大骂秦国如何如何残暴不仁,却是没有扪心自问,自己有哪些不足? “令尹,且慢。”项燕上前一步,拦住就要夺路而逃的春申君。 “让开!”春申君恨不得有多远逃多远,双眼一翻,厉芒闪烁,大吼一声道:“项燕,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我的路,你作死啊!” 依他想来,秦军已经打过来了,每担搁一刻,就多了一分危险,尽管他很赏识项燕,也是不得不怒了。 “令尹且听我一言。”项燕仿佛没有听见春申君的怒斥似的,镇定自若,道:“谁都能逃得掉,唯独我们逃不掉。” “嗯。你这话何意?”春申君大是惊讶。 逃跑,谁都有机会,怎么又成了唯独他们逃不掉呢? “令尹,你想想,大楚多战车,若要逃走,那怎么可能?”项燕一语切中要害。 楚国虽然地大物丰,实力雄厚,却是最为保守的一个国家,保守得让人发指。历史早就进入了战国时代,战争的模式已经大变样了,骑兵迅速崛起,取代了战车,驰骋在战场上,以其快速机动能力、强大的冲击力而著称。 而楚国,却仍是在沿用春秋时的战法战术,大量使用战车,这实在是让人无语。 战车笨重,行动迟缓,楚军带着大量的战车逃跑的话,是不可能逃得掉的,那是在送死。秦军从后追来,会很快就追上楚军,而楚军在行进间,仓促应战,压根儿就不可能是秦军的对手,无异于一场大屠杀。 项燕不愧是精通兵道之人,目光深远,看到了弊端。 “呃!”春申君嘴里传出一阵磨牙的声音。 他虽然胆小怕死,无才无识,却是明白项燕所言是真的。若他此时率领楚军逃走,那一定会是一场灾难。 “令尹请想,此次出征,君上对令尹是寄予厚望,若是不能建功而还,岂不令君上寒心?”项燕立时抓住机会,大下说词。 这次合纵,规模空前,六国出动八十五万大军,楚考烈王是寄予厚望,希望春申君建立奇功。若是春申君无功而返的话,楚考烈王一定会对他大为失望。 “这……”春申君迟疑难言。 “还有,大楚之军多战车,行动迟缓,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若是秦军从后追来,大楚之军如何应战?若是三十万大军丧失殆尽,君上岂能不罪令尹?”项燕的话越来越有杀伤力了,春申君一颗心都快从胸腔中蹦出来了。 带着大量的战力,楚军能逃得掉吗?能有秦军的骑兵快捷吗?无论如何是不可能逃得掉的,一定会被秦军追上。 一旦被秦军追上,楚军的末日也就到了。 若是三十万大军损失殆尽,春申君也就完了。不说别的,光是世家倾轧就足以让他颜面无存。要知道,楚国的世家倾轧太厉害了,用一句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外战外行,内战内行”。 楚国对他国用兵,搞扩张,是十足的外行。若是搞内斗,很是在行。 “那你说怎生办?”春申君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他非常清楚,项燕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的会如此,他不能不惧呀。 “令尹放心,此事我自有应对之策。”项燕却是镇定自若,没有丝毫慌张,道:“我们不仅不能逃,还要应战。在这里应战,虽然凶险,却比在逃亡的路上被秦军追上要万全得多。” 在营地里,楚军完全可以凭借营地固守,比起在逃亡的路上仓促应战要有利得多。 “可是,光凭我们楚军,是打不过虎狼秦人的呀。”春申君知道项燕说得有理,又是担心,道:“这可怎生办?” “令尹所言极是有理,光凭我们楚军即使有营地也不可能与秦军抗衡,必须要把韩燕赵齐四国之军控制住。”项燕微微点头。 “控制住四国之军?项燕,你昏头了吧?”春申君没好气的白了项燕一眼,道:“山东之地,谈秦色变,信陵君中了埋伏,这消息传来,他们还不逃得没影?我就算想要控制四国之军,也没有办法呀。” 信陵君被秦军伏击了,这消息传来,谁个不惧?哪个不怕? 春申君吓得立时就要逃走,其他四国之军还不一样吗?就算春申君有心想要控制四国之军,他也没有办法。 “办法有一个。”项燕是成竹在胸,道:“只要控制了剧辛、后胜、平原君和韩开地四人,四国之军也就在掌握之中了。令尹请想,四国之军加上大楚之军,共计六十五万大军,倾力一战,还愁对付不了秦军?” 这次合纵,山东六国共计出动八十五万大军,信陵君率领的二十万魏军全军覆灭,也还有六十五万大军。若能真正掌控这六十五万大军,事情还大有可为。 “有理,有理。快,说说你的办法。”春申君做梦都想当上纵约长,号令六国之军,那是何等的拉风。 如今,信陵君率领的魏军是没有了,要是把另外四国之军控制住,加上楚国之军,就是五国之军。虽然不如号令六国之军那么拉风,也是很不错了,他的心眼又活了。 “我们要趁四国之军逃走之前,把剧辛、后胜、平原君和韩开地召来,一举拿下,四国之军就得乖乖听话。”项燕眼中精光暴射,目光如剑。 “拿下他们?你胆子太大了。”春申君如同憋气的癞蛤蟆,憋了半天,这才说出一句话。 项燕此举实在是胆大妄为,控制剧辛、后胜、平原君和韩开地四人,这是惊天之举。这四人哪个不是位高权重? “舍此之外,令尹可有妙计?”项燕反问一句。 春申君想了想,却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道:“反正都是弄险,就行一次险着。” 他也是在赌了,若是不能成功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他的令尹之位很成问题了,不得不弄险了。 “来人。立时把剧辛、平原君、后胜和韩开地请来。就说我请他们商议军机。”春申君有了决断,立时下令。 亲卫领命,就要去办理。 却给项燕阻止,道:“慢着,这样说,四人一定不会来。他们已经吓破胆了,正忙着逃走呢,哪会前来商议军机的。嗯,就说令尹有退敌妙计。” 项燕不愧是精通兵道之人,真够诡诈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项燕夺军 赵军营地,平原君的中军帐,一派笙歌燕舞之象,丝竹之声不绝,热闹非凡。 平原君与一众将领正在痛饮,他们的心情极为不错,酒到爵干,极是痛快。 “诸位,大赵苦秦久也,如今,六国合纵,出兵八十五万伐秦,秦国一定不敢东出,龟缩在函谷关里,做缩头王八,还有比这更让人欢喜的事儿吗?”平原君把手中青铜酒爵重重一放,头一昂,脖子一梗,神气活现,得意的大声道。 秦赵死仇,自从赵国在赵武灵推行“胡服骑射”的国策变得强大以后,赵国就成了山东的轴心,抵抗秦国的事儿一直由赵国扛着。这数十载来,赵国被秦国打得很惨,尤其是长平大战和邯郸之战,这两战更是让赵国惊恐万端,几乎为秦国所灭。 一提起这事,赵人就是痛恨万分,心惊胆颤。如今,六国合纵,出兵八十五万,远胜往昔任何一次,平原君以及一众赵将欢喜不已,就是**儿也是欢喜的。 以平原君想来,秦国这次是铁定会输,会龟缩在函谷关里不敢露头,至于六国合纵会不会有实质性的好处,这对于输怕了的平原君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秦国不敢东进,他就能够引以为乐,欢天喜地了。 是以,平原君没事就召集一众将军饮宴庆贺。 赵国惧秦这么久,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次,他能不欢喜吗? “哈哈!”众将发出一阵畅笑声,震得中军帐帐顶都在颤抖,个个是开怀大笑。 “虎狼秦人这次只有做缩头王八的份了。虎狼秦人要是敢出来,大赵的勇士一定要好好斩杀虎狼秦人。” “虎狼秦人据守函谷关的话,大赵的勇士就从武关突入,直取关中,一举灭了秦国。” “对对对!只要拿下武关,八十五万大军齐入关中,还不信灭不了虎狼秦国?” 一众将领你一言,我一语,大肆吹嘘,仿佛秦国这次是在劫难逃似的。 正欢喜着,扫兴的事儿发生了,只听惊天动的厮杀声响起,震耳欲聋,让人心惊肉跳。 秦军伏击魏军,那是数十万大军在厮杀,这动静绝不会小,虽然相隔数十里,也能听见,虽然不是太清楚。 “这是怎么了?发生何事了?”平原君和一众将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明所以。 “禀平原君,信陵君中了秦军的埋伏。”就在这时,毛遂一脸的惊惧,走路都在打颤,他劫楚王时的八面威风荡然无存,大声禀报。 “胡说!信陵君精通兵道,怎能中秦军的埋伏?”平原君斥道。 信陵君精通兵道这事,天下人皆知。至于信陵君是不是真的精能兵道,只有那些精通兵道之人才清楚,平原君这个草包自然以为信陵君是天下少有的兵家,对信陵君极有信心。 “平原君,千真万确啊。”毛遂提高声调,大声禀报道:“秦军太过狡猾,他们并没有在险要的峡谷处设伏,而是在一片开阔地设伏,信陵君不察,一头钻进了秦军的埋伏,二十万魏军休也。” “真的?” “哪有如此设伏的?” “峡谷处险要异常,正是设伏的好地方,哪有不在峡欲处设伏,在开阔地设伏的,你是胡说吧?” 毛遂一通话,立时惹来一片质疑声,出自众将之口。 这些将领虽然没有杰出的军事才干,军事常识还是具备的,据他们所知,设伏一定需要险要的地形,在峡谷处设伏才是正理。哪有舍弃峡谷,而在开阔地设伏的道理?要他们不质疑都不成。 “信陵君这下完了,二十万魏军没了,合纵就此散了,我们赶紧逃吧。快快逃吧。”平原君如同炭火掉进裤裆烧了他的**似的,一蹦三尺高,一脸的惊惧,说话都在打颤。 历来合纵是,只要有一支军队吃了败仗,合纵立时风流云散,各国将领率领军队逃之夭夭,这次也不例外。 平原君心胆俱裂,适才的欢喜之情荡然无存,恨不得立时逃走,逃得越远越好。 “逃!快逃!快快逃!迟了就来不及了!” 一众将领如同没头苍蝇似的,惊惶难安,准备逃命去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楚国将领进来,拦住他们的去路,道:“诸位休慌,大楚令尹思得一退秦妙计,一定能退去秦军。” 这个楚国将领是项燕子弟兵出身,很有胆识,不慌不忙,镇定自若。 平原君一众人看在眼里,惊惧稍却,稍微安心,不再那么慌乱了。 “当真?”平原君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这个楚国将领。 “大楚令尹计谋绝世,区区虎狼秦人何足道哉?大楚令尹有请平原君共退秦军。”这个楚国将领头一昂,胸一挺,极是自傲。 声调并不高,却很笃定,让人不敢有丝毫置疑。 “这……既如此,我这就去见春申君。”果然项燕所料,若是说请平原君去商议军机,他一定不会去,一听说有退秦妙计,平原君的心眼儿就活了。 XXXXXXX 韩军中军帐。 丞相韩开地很是欢喜,摆下酒宴,与一众将领痛饮,言来颇多激昂之词,一口一个要斩杀虎狼秦人。在他们嘴里,仿佛秦军是蚂蚁似的,任由他们践踏。 自从秦国崛起之后,受“秦祸”最烈的就是韩国了,哪年哪月不是在秦国的压迫下心惊胆颤的过日子? 这次合纵,出兵八十五万之众,远远超过往昔任何一次,韩开地他们欢喜难言,心想一定会打得秦军大败,韩国从此解除秦国的威胁。 正欢喜间,得到消息信陵君中了秦军的埋伏,全军覆没在即。韩开地当场就吓傻了,清醒过来之后,就是叫着嚷着赶快逃。 就在这时,一个楚国将领到来,镇定自若,以自傲的语气说春申君有退秦良策,韩开地先是质疑,后来就相信了。不仅相信,还很是欢喜,欢天喜地的赶去楚营见春申君。 XXXXXX 齐军中军帐,后胜也是欢喜无已。 他欢喜的并不是这次可以打得秦国不敢东出,而是他能够捞到很多功劳,他当上丞相就更有希望了。田单日渐老去,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能活几多时日,谁也不知道,后胜对这丞相之位就更加迫切了。 正欢喜着,得到信陵君中伏的消息,他大惊失色,就要逃走。就在这时,楚国将领到来,一通说词下来,他就相信了,颠儿颠儿的赶去楚营见春申君。 XXXXXXXXXX 燕国中军帐。 剧辛的表现与平原君、韩开地、后胜皆不同。 当然,剧辛也是欢喜,因为他可以建立不世奇功,就可以与乐毅并重,成一时之重。他和乐毅同时入燕,同侍燕昭王,乐毅早就功成名就了,而他虽然名声不凡,却远远不能与乐毅比,这是他的心病,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建功立业,超越乐毅。 这次,六国出兵八十五万伐秦,秦国的压力会很大,说不定就有天赐良机,他就可以打败秦军,成就不世功业。 就在这时,得到信陵君中伏的消息,燕军将领惊惶失措,剧辛倒是镇定自若,沉声喝道:“慌什么慌?就算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呢,轮不着你们。” 他的镇定感染了众将,众将惊惧稍却。 “就算秦军杀来,我们打不过,还逃不掉吗?”剧辛扫视众将,沉声道:“楚国这次出兵三十万,战车居多,楚军万难逃走,秦军要追杀也是先对楚军下手。而我们,没有战车拖累,难道还逃不掉?” 这话很是有理,众将心下更加安定了。 “当然,即使秦军打来了,我们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我们陈兵六十五万在中牟,还怕秦军?”剧辛毕竟是明智之士,看得明白,当下道:“传令全军,准备应战。我这就去见春申君,阻止他们逃走。” 他刚出中军帐,就遇到楚国将领,随之一道去见春申君。 XXXXXXX 楚军中军帐,平原君、韩开地、后胜三人先后赶到。三人眼巴巴的望着春申君,一个劲的问道:“春申君,你真有退秦妙计?” 春申君只管喝酒吃肉,并不理睬他们,三人很是没趣。 就在这时,剧辛到来,把中军帐情形一瞧,大是放心,笑道:“春申君,你的妙计可是五国齐心协力,共抗秦军?” 项燕眼中精光一闪,在剧辛身上一打量,重重点头,赞道:“久闻剧辛是明智之士,果是不假,项燕佩服。” 剧辛的想法与项燕不谋而合,即使以项燕的高傲,也是不得不佩服。 “项将军过奖了。”剧辛笑道:“舍此之外,我们无法全军而还。” “诸位,上卿之言便是我之意。”春申君把酒肉一推,站起身,道:“秦军伏击了信陵君,最好的办法就是派一支军前去解围,把信陵君救出来。然而,你们都是没种的人,没胆儿去解围,这事就作罢。” 秦军虎狼之名在外,谁敢离开营地,去解救信陵君?就是春申君也没有这胆。然而,他话里的意思,仿佛这只是平原君、韩开地和后胜惧秦,他不怕似的。 他应该品品“大哥莫说二哥,鼻子莫说眼窝”这话。 “眼下这时节,我们就是想逃,也是逃不掉。秦军多骑兵,来去如风,从后掩杀,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我之意,我们五国之军齐心协军,共退秦军,你们意下如何?”春申君一双眼中精光暴射,在平原君、韩开地和后胜身上溜来溜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正中下怀 这也叫妙计? 狗屁的妙计! 集中五国之军共抗秦军,是个人都能想到的事儿,春申君竟然以此来诳人,平原君、后胜、韩开地大叫上当。 “春申君,大赵屡与秦战,损兵折将,就剩下这五万人马了,万万不能再折损了,我得把他们带回去。告辞。”平原君没有得到预期中的退秦妙计,大失所望,惊惧重上心头,只想着逃走。 “春申君,大韩受秦祸最烈,不能没有兵马呀,我不能折损了。告辞。”韩开地也步了平原君后尘。 “春申君,大齐与秦国相距遥远,两国友好相处,没甚争端,我就不用趟这浑水了。”后胜巴不得立时逃走。 三人丢下一句话,就要离去,却给项燕拦住了。 “三位可知你们处境之凶险?”项燕眼中厉芒闪烁,打量三人如同猎人在打量猎物似的。 “这何需你说?”平原君翻了翻白起,嘴角一裂,讥嘲道:“秦军杀来,我们有灭顶之灾,能不凶险吗?” 秦军虎狼之名在外,数十万秦军杀奔中牟而来,这是险得不能再险的事儿了,何须项燕多嘴,是个人都知道的事儿。 “是呀。”韩开地和后胜忙附和一句。 “我说的不是虎狼秦人,而是我。”项燕朝自己的鼻子一指,道:“若是三位不愿参与此战,休怪我识得你们,我的宝剑识不得你们。”右手按在剑柄上,眼中凶光闪闪,随时会暴起杀人。 “项燕,你要做甚?” “你休要乱来。” “我们可是一国重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呀。” 平原君、后胜和韩开地吓得一缩脖子,后退一步,惊惧难安。 眼下身在楚军中军帐中,就是陷入了重围,若项燕要他们的小命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由不得三人不惧。 “项燕,休要胡说。”春申君适时接过话头,唱起了白脸,脸上堆着笑容,亲切无比,比起见到老祖宗还要亲切,笑道:“三位多心了,项燕不是这意思,他的意思就是要与你们共抗秦军。你们放心,打胜了,这功劳是你们的。打败了,这罪责是我的,是我黄歇的。”拍着胸脯,千保证,万保证。 他的胸脯拍得山响,一副顶天立地的样儿,然而,平原君三人却是不信。 就你那点儿鼠胆,打败了你还不把罪责全往我们身上推的?数十载来,楚国这个纵约长从不担罪责,指责别国比哪国都要狠。 以你贪婪的性格,若是打胜了,这功劳全是你的了,我们一点儿功劳也没有。楚国不是一直这么想的,这么干的么? “春申君说得有理,我们先回去部署兵马,与秦军决一死战!”平原君头颅高昂着,胸膛挺着,一副要与秦军血战到底的样儿。 “先脱身再说。回到营地,我立时退兵。”平原君心里却是如是想。 “是呀是呀。我们愿与大楚齐心协心,共抗秦军,我们总得回去部署一番嘛。”韩开地和后胜忙附和。 他们也是打的这主意,脱身为上。 “部署的事儿,就不劳你们操心了,令尹早就是智珠在握了。”项燕又接过话头,道:“你们放心,我们大楚决不会让你们去送死,这保护你们的事儿自然着落在大楚身上。” 项燕一拍手,一队楚军进来,把平原君、韩开地和后胜看住了,三人面如土色。 “完了。没想到楚人比虎狼秦人更加虎狼,不给我们一点儿机会。”平原君、韩开地和后胜在心里大骂楚国,却是无可奈何。 春申君对这结果大是满意,笑道:“你们放心吧,绝不会让你们送死。项燕将军,你就给他们好好说说。” 项燕应一声,站到写放山水前,指点着,为平原君、剧辛、后胜和韩开地解释,道:“我们虽有营地坚守,却不是万全之法。营地虽然坚固,并非不可攻破,秦军用不了多大功夫,就会攻破我们的营寨,到那时,我们怎生办?” 以秦军的战力,要攻破五国之军的营寨并非难事。 “我们这次不是依托营寨固守,而是要打败秦军。唯有打败秦军,我们才有活路。”项燕的声调转高,道:“你们一定以为,大楚多战车,行动迟缓,秦军会先对大楚之军下手,是吧?你们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秦军会最后一个对大楚之军下手。” “为何?”剧辛就是这样判断的,大是不解,眉头一挑,问道。 “因为大楚之军多战车,行动迟缓,就是要退走也是退得不够快,与其第一时间对付大楚之军,浪费时间,还不如集中骑兵追击你们。等到把你们追杀得差不多了,再回过头来对付大楚之军,反正大楚军速度不快,担搁三两日也追得上。”项燕眼中透着睿智。 项燕不愧是精通兵道之人,他还真是算准了。秦异人他们就是打的这主意,先追杀韩、燕、齐、赵之军,最后再来追杀楚军。反正楚军因为有拥有大量的战车,行动迟缓,要逃也逃不远,担搁三两天时间也能追得上。 “这……”剧辛恍然,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以他想来,秦军应该第一时间对付楚军,眼下方知,他错了,错得离谱,由不得他不惧。 “这可如何是好?”平原君大惧,脸色苍白,脸孔都有些扭曲了。 经过长平大战,赵人破胆;再有邯郸一战,赵人最后一点儿勇气都没有了,他能不惧吗? “我们这是在帮你们,若是你们冒然逃走,那就是送死。”项燕明明是要夺军,劫持了平原君、后胜和韩开地,还摆出一副大公无私,为你们着想的样儿,道:“我们大楚的战车摆在最外面,结成车阵,以此来抵挡秦军的进攻。你们之军,就在车阵里面,养精蓄锐,等待战机。一旦战机出现,五国之军就要奋勇冲杀,大破秦军。” 战车笨重,行动迟缓,但也有优势,那就是可以结成车阵,用来对付骑兵。这点,在汉朝与匈奴的战争中得到全面体现。在汉朝初期,因为秦末战乱,中原实力大耗,打不过匈奴,对匈奴骑兵没有办法,汉朝就大量制造战车,一遇到匈奴就结成车阵自保。 直到汉武帝革新,改革汉朝的军略,大量组建骑兵,战车这才大为减少。 即使如此,战国也没有退出汉匈之战。在“漠北决战”中,卫青就带了大量的战车,横绝大漠,攻入漠北。当卫青遇到匈奴单于时,卫青就下令,把这种叫“武刚车”的战车组成车阵,用来对付单于骑兵。直到把匈奴消耗得差不多了,正遇上突刮大风,飞沙走石,两军不能相见,卫青果断的派出骑兵,抄了单卫的后路。单于怕了,甩下大军,独自逃生,这就是“单于夜遁逃”名句的由来。 项燕的谋划很是得当,他用楚国战车摆出车阵,阻挡秦军的进攻。以此来消耗秦军,直到把秦军消耗得差不多了,五国之军再趁势杀出,很可能会打败秦军。 即使不能打败秦军,也够秦军喝一壶的。 “好计!妙计!”剧辛眼中精光闪烁,大是赞成,双手轻击。 “这……”平原君、后胜和韩开地原本以为项燕劫持了他们,要让他们的军队去送死。哪里想得到,项燕是如此谋划,对他们有利,大是惊讶。 “你们以为此计如何?”春申君头一昂,胸一挺,冲平原君三人问道。 这谋划出自项燕之手,与春申君有屁的相干。不过,这是出自楚人之手,春申君极是自得,仿佛这是他的计谋似的。 “妙计!妙计!”平原君、韩开地和后胜不得不赞叹,这谋划的确是高明。 “春申君,我们这就回营去传令。”平原君又想溜了。 “这可不行。传令这事不需要你们操心了。”春申君右手轻摆,道:“大楚出兵最多,这纵约长非大楚莫属,这传令一事是我份内事。” 就这样,春申君一声令下,五国之军立时行动起来,调整部署,一个巨大的车阵出现,如同铁桶般,只等着秦军前来。 XXXXXXXX “隆隆!”秦军行进间,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地动山响,大地都在痛苦的呻吟。 全歼了魏军,秦军扬眉吐气,终于报了一箭之仇,人人喜笑颜开,欢喜不已。 半日血战,歼灭二十万魏军,这任务很是艰巨,秦军应该很疲劳才对。然而,秦军没有丝毫疲惫之象,反而是斗志高昂,精神抖擞,恨不得再来几个象歼灭魏军这样的大胜仗。 “快!快!快点!” “绝不能让五国之军逃了!” 王陵骑在骏马上,驻马道旁,大声冲行进的秦军大吼。 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有一国之军吃了败仗,另外五国之军就会立时逃跑,有多远逃多远。魏军覆灭了,这消息肯定会在第一时间传到五国之军耳里,他们会在第一时间逃跑,若是去得迟了,很难追上。 “全力进军!” “甩掉负重,轻装前进!”秦异人也在大吼大叫。 之所以把埋伏选在这片开阔地,除了这里适合伏击信陵君之外,还在于可以减少追击的路程,可以更快追上五国之军。 “禀中军司马,五国之军并未逃走!”就在这时,一队斥候疾驰而来,大声禀报。 “什么?没逃?”秦异人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数十年的合纵,一打了败仗,不论败仗大小,只要是败仗,六国之军就会逃走。这次,二十万魏军全灭,这是天大的打击,五国之军竟然没有逃走,即使以秦异人之明智,也是想不到,大是惊诧。 “太好了!正中本公子下怀!”秦异人紧接着就是欢喜无已。(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秦异人Vs项燕 五国之军逃走的话,秦军从后去追,反而碍事,一时间难以追杀得千净。若是没有逃走的话,反而便于秦军行动,只要应对得法,很可能全歼五国之军,还有比这更让秦异入欢喜的吗? 项燕此举,是针对楚军的弊端而提出的得宜良策,却是正中秦异入下怀。 秦异入是巴不得五国之军不要逃走。 当下,秦异入去见王陵,把情形一禀报,王陵立时如同火星掉到火药桶里似的,一下子爆炸了。 “什么?五国之军没有逃走?这不可能,绝不可能!”王陵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秦异入,一脸的不信。 也不能怪王陵,谁叫项燕这次是打破常规,反其道而行之呢? 自从苏秦提出“合纵”之策,到如今,数十载过去了。在这数十载里,六国合纵过多次,每次都是战事不利,或是打了败仗,六国之军立时会风流云散,各自逃生,谁也不管谁。 这次,二十万魏军覆灭,这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五国之军要是不逃走,反倒不在情理中了,要王陵相信,还真有些难度。 “公子,你莫要被斥候骗了?”王陵双眼一翻,jīng光暴shè,道:“斥候,来。” 打探消息的斥候忙上前。 王陵冲他们吼得山响:“你们听好了,秦法森严,若你们胆敢谎报军情,休怪秦法无情!” 这几个斥候原本以为有军令下达,谁也没有想到王陵冲他们就是一通喝斥,一个个的全懵了。 “说!五国之军可是逃了?”王陵舌绽chūn雷般,沉喝一声。 “逃?五国之军没逃o阿?这何意呀?”几个斥候更加糊涂了。 “你们是不是没有深入打探?在谎报军情?”王陵脸一沉。 “将军,五国之军没逃o阿。” “五国之军不仅没逃,还摆出了车阵,严阵以待,就等我们去呢。” 斥候总算明白过来了,王陵是在质疑他们情报的真实xìng,大声分辩。 “将军,军情重大,我们哪敢谎报呢?” “秦法无情,谁也没胆谎报o阿。” 几个斥候七嘴八舌的道。 一提到秦法无情,王陵倒有些松动了,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斥候想也不想,非常肯定。 “你们说五国之军摆出了车阵,会不会是计谋?只摆了车阵,却是早就逃走了。”王陵沉吟着道。 “将军,五国之军营地里刁斗之声阵阵,哪会没入呢?” “还有,楚军在车阵后面严阵以待,那能假得了吗?” “我们可是亲眼看见的呢。” 斥候很是郁闷,却不得不耐着xìng子为王陵解释一通。 “这……”王陵依然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王将军,这事何难?这里离中牟不远,我们赶去一瞧便知。”秦异入虽然相信斥候所言不假,也想亲眼看看五国联军唱的哪出。 “有理。”王陵大加赞成。 立时把蒙骜和桓齮找来,把情形一说,二入也如王陵一般,一脸的不信。最后还是觉得秦异入所言有理,去亲眼看看为是。 于是乎,一众入带了一队秦军护卫,直奔中牟。 这里离中牟五国联军营地并不远,不过十几二十里路程,骑马很快就赶到了。 远远的就看见一座巨大的车阵,密密麻麻的战车,组成一个圆形车阵。在战车后面,是jīng神抖擞的楚军,他们摆好阵势,严阵以待,只等秦军冲杀,他们就要反击。 “这……还真是没逃?” “为何不逃?” “难道说他们还想拼死抵抗?” 王陵、蒙骜、桓齮三入就是一阵惊奇。 他们与山东六国打了一辈子的仗,头一遭遇到这种事儿,由不得他们不惊奇。 秦异入睁大眼睛,四下里一阵打量,也是好一阵惊讶:“这定是出自项燕之手!项燕jīng通兵道,这车阵摆得很是jīng当,如同铁桶一般,不错!不错!” 项燕是在秦始皇灭国大战中,唯一一个打败秦军的将领,并非幸致,而是他有着过入的军事才华。当然,李信轻敌也是致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后来,秦军在王翦的率领下,卷土重来,项燕就不是对手了,被王翦杀得大败。 “你们也不消如此惊奇。”秦异入把王陵三入那副惊奇样儿看在眼里,大是好笑,道:“项燕jīng通兵道之入,他如此处置,是最为得宜的谋划。” “是呀。”王陵三入毕竞是久历战阵的宿将,虽然惊奇不已,很快就平复下来了,重重点头,道:“这个项燕是个入物!这车阵摆得很不错,很不错。” “五国之军中,楚军入数虽多,却是因为战车太多,行动迟缓,若是要逃的话,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会被我们追上。”蒙骜沉吟着道:“一旦被我们追上的话,楚军仓促应战,死伤惨重。一个不好,会全军覆灭。” 若是楚军闻风而遁,以楚军的速度,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一定会被秦军追上。一旦被秦军追上,遭到重创还是好的,很可能会全军覆灭。 “与其在逃跑途中被我们歼灭,不如不逃,利用战车的优势,摆出车阵,与我们决死一战,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桓齮接过话头,笑道:“这个项燕是个入物!不过,与大秦为敌,注定他不能成功!” 议论一阵之后,他们就开始讨论破敌之法了。 “项燕摆出车阵,等着我们进攻,楚军利用车阵的优势与大秦之军交战,会有很大便宜,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强攻,得缓缓。”王陵眉头一拧,如同出鞘的利剑,道:“战车多用桑、柘之树制成,虽然经过了防火处理,仍是不能防火。我们暂缓进攻,等待猛火油到来,只要猛火油一到,我们就烧掉战车。” 车阵一成,如同一个临时要塞,若是秦军强攻的话,即使以秦军的善战,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这很不划算。 若是秦军付出的代价过大的话,这会置秦军于不利之地,五国联军趁势杀出,秦军很难抵挡,说不定,会遭到大败。 缓攻,的确是很有必要。 秦军从屯留出发,奔袭魏军,是轻装简从,大型器械太过笨重,并没有带来。没有这些器械,要对付车阵,太过困难。 在这些器械中,猛火油是最有用处的。猛火油就是石油,流到哪里,烧到哪里,楚军的战车一定会被焚烧一空。 chūn秋战国时代的战车是用柘木、桑木制成,虽然经过了防火处理,却是经不住石油燃烧。只要秦军的猛火油一到,就会烧开一条通道,秦军就能杀进去,直捣五国之军老巢。 王陵不愧是宿将,很快就想到了战胜之道。 “只要猛火油在手,战车又算得了甚?项燕失算了!”桓齮声若洪钟,大是欢喜。 猛火油的确是对付战车的好办法,由不得桓齮不欢喜。 “不,项燕并没有失算。”蒙骜眉头紧拧着,沉吟一阵,缓缓开口,道:“项燕此入能够用区区数千江东子弟兵剿灭庄跻,必有过入之处,他不会想不到此点。他如此做,就是要我们烧开一个缺口,攻入五国联军的老巢。” “这话何意?”桓齮想不明白了。 若是秦军烧开车阵,冲入五国联军老巢的话,五国联军还能有所作为?已经是末路穷途了。 “蒙将军所言极是有理。”黄石公和尉缭齐声赞同。 “是呀。”王陵也想明白了,为桓齮解释一句,道:“你瞧瞧这车阵,全是楚军守住的。明里看,楚军善于车战,他们防守没问题。然而,细细一想,方知项燕此举是用心歹毒,他就是要让我们攻入五国联军老巢。你想想,若是我们真的攻进去了,韩、赵、燕、齐四国之军必然是惊恐难安,想要逃命。而外围又是楚军防守,楚军不让他们逃走,他们唯有回过头来,与我们拼命一途了。有道是,困兽犹斗,四国之军为了活命,作困兽之斗,必然是拼命血战,这一战,我们白勺伤亡必将很大。” 桓齮恍然,紧咬牙关,道:“项燕用心真的好恶毒。” 的确是这样,以项燕之jīng明,他不会不知道秦军有猛火油可以烧开车阵。他之所以如此布置,就是要险中求活,死里求生,把韩、赵、燕、齐四国之军置于死地,让他们为了活命而和秦军拼命。唯有如此,才能把四国之军的战力发挥到最大,才能给秦军以最大打击。 “再说了,五国联军还占有兵力优势,一旦他们拼命,我们必然是死伤惨重。”秦异入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 这次合纵,六国共计出动八十五万大军,秦军歼灭了二十万魏军,还有六十五万大军,比起秦军多了二十五万。 王陵攻打邯郸率领的秦军是二十万,后来,秦昭王赞同秦异入的谋划,先后增兵二十万,秦军一共是四十万。 以四十万对付六十五万亡命徒,这对秦军非常非常不利。 “这也不难办,我们就‘围三阙一’,留下一条活路,让他们逃出营地,我们再来追杀。”桓齮也是宿将,虽然善于冲锋陷阵,却也不乏智计。 “也只能如此了。”王陵、蒙骜、黄石公和尉缭大是赞成这谋划。 这绝对是化解项燕之计的良法,然而秦异入却道:“桓将军所言虽好,却不是最好的谋划。” “哦。公子,你可是有良谋?”王陵、蒙骜、桓齮、黄石公和尉缭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秦异入身上,很是期盼。 “项燕,我们好好斗斗!”秦异入没有回答他们,而是沉声道。(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策反后胜 项燕是唯一一个在秦始皇灭国大战中打败秦军的将领,因而成就了他的美名。然而,他的名声在后世之所以那么响亮,这和楚霸王有莫大的关系。可以这样说,若他不是楚霸王的祖宗,他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名声。 秦异人来到战国时代,与之交手的牛人、神人很多,从未落于下风,这次遇到项燕,秦异人的斗志被激起,准备与项燕好好斗斗。 “公子,围三阙一是应付项燕毒计的良谋,你难道还有更好的谋划?”桓齮瞪着一双巨睛,打量着秦异人问道。 眼下这种情况,“围三阙一”,开一道口子,放五国联军一条生路,然后在半道上邀击,必然让五国联军无必死之心,不会作困兽之斗,这的的确确是一条非常不错的谋划。 尽管王陵、蒙骜、黄石公、尉缭他们对秦异人很有信心,很是佩服,此时也不太相信秦异人还有比这更好的谋划。 “桓将军的谋划固然不错,不过,一旦放开口子,五国之军冲出营地,四散逃命,漫山漫野都是,我们就算要追杀,能追杀几多?”秦异人反问一句。 的确是这样,一旦放开口子,给五国联军一条生路,他们固然无必死之心,不会作困兽之斗,却是到处逃蹿,秦军再勇猛,也不可能把他们全歼了。 六十五万五国联军,能歼灭四十万就很不错了。 “攻入五国联军营里,倒是可以把五国之军全歼,问题是他们会做困兽之斗,他们会拼命,我们会死伤惨重啊。”王陵抚着额头,很是苦恼。 这是一对矛盾,无论如何,都不能两全。攻入营地里嘛,固然能多杀伤五国之军,就是伤亡太大;放开口子,留一条活路,不会有困兽之斗,就是战果不会太大。 既要伤亡小,还要战果巨大,这种好事,太难了。即使以王陵之精明,也是没有办法可想。 “是呀。”不仅王陵没辙,就是蒙骜、桓齮,还有明智的黄石公和尉缭也是束手无策。 这正应了一句俗语“既要马儿好,还不给马儿吃草”,秦异人这要求也太高了,难住了这么多明智之士。 秦异人却是信心十足,笑道:“我们只需要让五国之军窝里反就成。” “窝里反?”王陵笑道:“公子这法子固然是好,可是费时太长呀。我们得与之对垒,等到五国生隙,然后再来进攻,这需要的时间太长了。” 五国之间并非铁板一块,要让他们生隙,只需要等便是,这在以往的合纵中,秦国多次运用。不过,每当采取此策之时,秦军都要依托函谷关固守。如今在中牟,却没有这种便利。别的不说,数十万大军的粮草就是一个天大的问题,很可能五国还未生隙,秦军自己反倒坚持不住了,不得不退兵。 “不费时日,三五日便可。”秦异人的话太具有震憾力了。 “三五日?”王陵、蒙骜、桓齮三人的嘴巴张得老大,可以塞进几只鸭蛋,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不太可能吧?”对秦异人一向信服的黄石公和尉缭也是不信了。 不能怪他们,实在是秦异人这话太惊人了。 依照秦国与山东六国打交道的经验,要让五国生隙,一年半载是必须的。三五日就能让五国生隙这种事儿,真的难以让人相信,跟天方夜谭差不多。 “你们瞧瞧这车阵,便知究里。”秦异人朝车阵一指,笑道:“按照以往的合纵来看,每当不利之时,六国便会各自逃走,谁也不管谁。而这次,不仅没有逃,反而是五国聚在一起,准备与我们大战一场,为何会如此?” 这问题问到点子上了,王陵、蒙骜、桓齮三人沉吟起来。 “无外乎四个字:威逼利诱!”黄石公一口道破,道:“依我所料,定是项燕定计,控制了剧辛、后胜、韩开地、平原君四人。” “五国联军中除了项燕,没甚象样的人物,如此情形,必是出自他之手。”尉缭大声附和。 王陵他们是将军,率兵打仗没问题,论到这种弯弯绕,他们就远远不如黄石公和尉缭了。 “没错。”秦异人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是以,我们接下来的事儿就方便多了,只需要从这四人中找一个能够为我所用之人就成。” “剧辛明智,他定当看得明白,项燕眼下的处置是最好的谋划,他不太可能为我们所用。平原君胆小如鼠,更是惧我大秦之威,不会为我用。韩开地无智无识,更无胆,他亦不会为我所用。只剩下一个后胜了,然而此人身为国舅,很得齐王欢心,更是君王后的亲弟弟,他对大秦无所求,这也不能为我们所用啊。”王陵沉吟了半天,仍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不!后胜可用!”秦异人却是否决他的判断。 “公子,后胜是齐王的亲舅舅,再大大不过娘舅啊,以他的身份地位,他有所求,齐王必允,我们拿什么来诱惑他?”蒙骜提出质疑。 亲情是永恒的,娘舅是最为亲近之人,很多人对娘舅是特别依赖。齐王建对后胜的依赖更是远近闻名,天下皆知。后胜在齐国是要风得风,要雨有雨,他对秦国无所求,秦国拿不出诱惑他的筹码,一切都是空谈。 “不!后胜有所求,大有所求!”秦异人再度语出惊人,道:“抡材大典之后,我曾散合纵,与后胜见过面,深知此人心中所求。他所求者,不外齐国丞相也。” “他想当丞相?”王陵、蒙骜和桓齮大是惊讶,笑道:“这丞相非田单莫属。不要说区区后胜,就是以范睢之贤,当年齐王招揽他时,也不会把丞相之位给范睢呀。” 田单复齐,成功一世功业,只要他在一天,他就是齐国当之无愧的丞相,谁也不可能取代他。即使以范睢之才,当年齐襄王招揽范睢之时,也不可能拿出丞相高位,因为田单是不可替代的。 “我说的是田单之后的齐国丞相之位。”秦异人解释,道:“田单固然是齐国当之无愧的丞相,他之重正如武安君之于秦国上将军一般,无人可以替代。可是,田单的身子骨很是虚弱,一天不如一天,他还能活几多时日?田单若死,齐国丞相之位谁属?这才是后胜最想要的。” “明白了。”王陵恍然道:“后胜想当齐国丞相,只需要我们满足他的要求,就能让他背叛五国,与大秦联手,共破韩赵燕楚四国之军。” “果是妙计!”蒙骜、桓齮二人大声赞赏。 “好计!好计!”黄石公和尉缭也是赞赏。 “可是,这要如何说动他呢?”桓齮又感到棘手了。 要给够后胜当上丞相之位的价码,不太容易。要知道,丞相是一国之重,要当上丞相的价码,那是何等之大,秦国拿不出来啊。 “你太实在了。”秦异人冲桓齮一笑,道:“后胜是齐王建的亲舅舅,深得齐王建的欢心,更有君王后的支持,他只需立下一功就成。至于这功劳是大是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只要有让他当丞相的籍口就成。” 这其中的弯弯绕太多,桓齮这个武人哪里想得明白。 “公子,你需要一个说客,我愿去。”黄石公马上请命了。 “不,我去。”尉缭抢着道。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黄石的口齿不如你便给吧?”黄石公瞄着尉缭道。 “你误会了。老兄才智不凡,天下少有,此等事儿,你去自然是马到成功。不过,你想过没有?此去会担风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该如何?”尉缭笑着摇头,道:“而我不同。我是魏国国尉之子,就算出了事,他们也会有所顾忌,不敢拿我怎么样。” 这话很有道理。 黄石公固然是盘盘大才,智计不凡,他去游说不会有问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了事,他的性命难保。黄石公不过是个隐世兵家,没有什么后台。 而尉缭是魏国国尉之子,这后台很硬的,谁都得顾忌。 “尉缭此言有理,此事就交给你了。”秦异人重重点头,大为赞赏。 “以缭子先生之才,这后胜要想不窝里反都不成。”王陵、蒙骜和桓齮三人对尉缭的才干极为欣赏,当下大为欢喜。 “在游说后胜之前,我们还得做点事,得先集中兵力打上一仗,要给五国联军造成巨大的威胁,让他们惶恐不安。然后,缭子先生出马,成算就大多了。”黄石公忙完善这次行动。 “好!采!” 这一完善就堪称完美了,立时博得一片喝采声。 这事就这么定了。 很快的,秦军赶到,开始安营扎寨,与五国联军对峙起来,并不进攻,等待猛火油的到来。 王陵把战况写成奏章,飞报秦昭王。 XXXXXXX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正在处理公务,神情专注,很是认真,一颗雪白的头颅埋在竹简里。 “禀君上,王陵将军捷报。”就在这时,桓兴兴冲冲的冲进来,向秦昭王禀报。 “捷报?捷报好啊,总算是打胜仗了。”秦昭王大喜,一把夺过奏章,展开一瞧,一双雪白的眉毛根根向上翻,一脸的喜色,笑不可抑:“哈哈!异人这小子还真有一手,居然如此设伏!去,把白起叫来,让他来点评点评!”(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兵之大家 桓兴应一声,忙去办理。 秦昭王睁大眼睛,把军报再三打量,越看越是欢喜,一双雪白的眉毛不住掀动,一脸的喜色,仿佛大过年似的。 这也难怪,作为爷爷,谁不希望儿孙有出息,能干大事呢?秦异人打破军事常规,主张在开阔地设伏,出人意料,收效不错,一下子把信陵君率领的二十万魏军给装进去了,一战下来,这二十万魏军全军覆灭,逃出去不到千人。 这种事儿就是孙武、吴起、孙膑、白起这些军事大家都没有干过,而秦异人就干了,并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作为爷爷,秦昭王他能不欢喜吗? 帝王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亲情! 正欢喜着,只见白起被几个铁鹰锐士抬了进来,冲秦昭王见礼道:“臣见过君上。” “哦,是白起呀。”秦昭王这才把一颗雪白的头颅从军报上抬了起来,打量着白起,只见如今的白起脸色稍好,不再是往昔那般跟在土里埋过似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大是满意,笑道:“白起,你的病情可见好?” “蒙君上问起,臣之病略有起色。”白起忙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秦昭王脸上泛着喜色,道:“你的病情有所好转,到了来年,就可以征战山东了。” 说到这里,秦昭王的声调转高,道:“今岁这一战,大秦一定会打得山东六国闻风丧胆,来年就可以大举东进,灭他数国。” 灭掉几个战国,这是秦昭王做梦都想的美事儿,尤其是他眼下年岁大了,来日无多,他更是想在有生之年多灭战国,建立不世奇功,方才不枉此生。 秦昭王很是欢喜,比起大过年还要欢喜,不过,白起却是没有喜悦,一脸的肃穆,提醒一句,道:“君上,据臣所知,山东情形有变。六国之军先是集中,抱成一团,再与大秦决死一战,大秦虽是不惧,若是硬拼一场的话,伤亡不小。” 秦国雄视天下,秦军战力强横,虽然不惧山东六国联军,不过,以一敌六,毕竟有诸多不便。若是硬拼一场的话,秦军一定会伤亡惨重,这对秦国极为不利。 “无妨。”秦昭王右手一挥,颇是欢喜,脸上泛着笑容,道:“眼下已经不能叫六国联军了,只能叫五国联军了。” “五国联军?”白起还没有接到魏军覆灭的消息,有些想不明白。 “你瞧瞧这个。”秦昭王把军报递给白起。 白起接在手里,一打量之下,满脸的惊容,颇有些失态,惊讶不置:“这……” 一双虎目瞪得更圆了,再度把军报打量一通,眼睛是越睁越大,脸上的惊容越来越盛。 秦昭王双手抱在胸前,一双眼睛瞪圆,死盯着白起,把白起的表情悉数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嘴巴裂得越来越大,都快裂到耳根了。 白起是什么人?威震天下,名动千古的大军事家,他一生数十战,从未有过败绩。在当时,他就是擎天柱,架海紫金冠,他在军事方面就是最高权威,他的见解谁都得重视。就是这样的权威人物,此时此刻也是动容,满脸的惊容,这说明秦异人的谋划很是了得,这很给秦昭王长脸,他能不欢喜吗? 白起的表情是秦昭王最喜欢看到的事儿,他能不乐吗? “好!好!好!”白起一连赞了三声好。 白起为人严谨,眼界极高,很少有赞赏人的时候,能得他一字赞赏比起得到万金还要让人欢喜。他此番一连用了三个“好”字,这是莫大的荣耀了,秦昭王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右手轻摆,道:“白起,你莫要称赞了,异人嘛,就有点儿小聪明,一点点小聪明呀。” 瞧他那副红光满面的样儿,秦异人这不是小聪明,这是绝顶聪明。 白起把秦昭王的欢喜样儿看在眼里,不由得莞尔,转念一想,又是理解秦昭王了。 秦昭王一代风云雄杰,雄视天下,不把天下放在眼里。然而,命运弄人,他有二十多个儿子,上百孙子,就没有一个杰出者。突然之间,秦异人异军突起,展现出了不凡的才干,还有比这更让秦昭王欢喜的吗? 有如此美事儿,他能不乐吗? “恭喜君上,贺喜君上,有此贤孙!”白起深知秦异人如此抢眼意味着什么,很可能他会成为秦国的国君。 后继无人,一直是秦昭王的心病,秦异人如此抢眼,秦昭王心中大石可以放下了,这才是秦昭王真正欢喜的原委。这才是秦昭王一直关注秦异人,每当秦异人有抢眼表现时,他都会欢喜的原因。 “呵呵!”秦昭王着实欢喜,发出一阵畅笑声,道:“白起,你说说,异人如此设伏可对?” “君上,异人公子此举出人意料,出奇用兵,深得兵家要诣,臣佩服。”白起微一凝思,大是赞赏。 在开阔地设伏这种事儿,打破了军事常规,那么多大军事家都没有人干过,就是白起这样的旷世名将也没有做过,秦异人就做了,白起是打从心里佩服。 “出奇用兵,这是兵家要诣,说起容易,做起来难啊。古往今来,那么多兵之大家,又有几人做到呢?”秦昭王大是感慨。 “异人公子善出奇,必将成为兵之大家!”白起道。 “兵之大家?”秦昭王眉头一拧,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一脸的肃穆,道:“白起,你这话太过了吧?异人虽然设伏干得不错,要成为兵之大家,谈何容易?” 秦昭王固然希望秦异人越厉害越好,却也明白,要成为兵之大家太难了。 “君上,臣之言句句是实。”白起微微摇头,道:“要成为兵之大家,不仅仅要能决胜千里,还要把眼光放在战场之外,异人公子具备这样的才华。若是战场决胜,异人公子或许不如臣,可要说战场之外决胜,臣不如公子。” 白起不愧是威震天下,名动千古的旷世名将,这话很有道理。 那种只能盯着战场的将军,固然可以成为良将,很难成为旷世名将。那些真正取得巨大成功的名将,他们的眼光不仅仅盯在战场上,还会看到战场以外的事情,比如孙武、吴起、孙膑、王翦……这些名将,无不如是。 “君上是知道的,长平之战,臣只是在战场决胜。战场之外的事务,皆是丞相之力。若无丞相用计,罢了廉颇兵权,长平之战还会更加艰难。”白起接着道:“而异人公子,既明出奇用兵的兵家要诣,更善纵横邦交之道。这次五国联军聚在一起,看上去难以应付,在异人公子眼里,却不难应付,他还可以策反后胜。若是由臣统兵的话,说不定又要丞相出谋划策。” 白起是旷世名将,用兵打仗不是问题,说到战场之外的事情,他就不善长了。长平之战,就是最好的例子,若无范睢用计罢了廉颇的兵权,即使白起再善战,长平之战也会更加困难。 “嗯。”秦昭王赞成这话。 纵观秦异人的表现,他真的是把战场与战场之外结合在一起,能把这两者善加利用。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他就在战场之外去获取;在战场之外得不到的,他就在战场上去获取。 比如,长平战后,秦昭王和范睢因为苦恼秦国没有钱粮,而不得不退兵。秦异人却是出谋划策,要求秦国进军,进攻邯郸,俘虏赵孝成王,迫使赵国称臣割地赔金。只可惜,这一良谋未得秦昭王重视。 再有,秦国从野王退兵后,就是以范睢这样的明智之士,以为秦赵之争暂时告一段落了。然而,秦异人却是唆使平原君,要赵国向秦国求和,压迫韩国。这又是一招妙棋,让秦国得到不少好处。 “异人公子这二者兼而有之,必成兵之大家!”最后,白起非常肯定。 依秦昭王对白起的了解,白起一生还从未对一个人有如此高的评价,大是欢喜,笑道:“白起,你太高看他了,高看他了。”嘴上谦逊,却是红光满面,那意思就是你再夸吧,多夸夸我这好孙子。 白起把秦昭王这副自恋样儿看在眼里,颇有些无语。 XXXXXXXXXX 中牟,秦军营地。 秦军人欢马腾,士气大振,斗志高昂,盼望着与五国之军决一死战。然而,一到了中牟,秦军就安营下寨,并不与五国之军交战,这让将士们大是不满,纷纷请战。 “中军司马,你就给王将军说说,让我们出战吧。” “是呀。我们一定会打得五国之军尸横遍野,死伤无数。” “大秦锐士所向无敌,区区五国之军算得了什么?你就让我们出战吧。” 秦异人的司马大帐是人山人海,将士们涌将进来,大声冲秦异人嚷,叫嚷声比雷霆还要响亮,震得人耳鼓嗡嗡直响。 “行了,行了。”秦异人双手下压,沉声道:“莫要再叫嚷了,我的耳朵都给震破了。不让你们出战,那是因为我们进攻的条件还未成熟,我们在等,在等什么?我们在等猛火油。只要猛火油一到,我们就能烧开一条路,杀进五国之军大营里。” “这还用得着等吗?大秦锐士天下无敌,没有猛火油,我们一样能打胜仗。” “没错!一样打胜仗!” 众将的士气太高了,直贯九霄。 “公子,猛火油到了。”就在这时,黄石公快步进来禀报。 “太好了!你们听好了,你们的愿望即将被实现。”秦异人大是振奋。(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制造恐怖 猛火油的到來,实茬是一件令人振奋的大喜事,秦异人大是欢喜,立時把這消息禀报给王陵。 王陵当即大喜,召集众将,道:“妳們盼望的好日子到了!弟兄們,甩开膀子,杀!” 彵的训话很简短,简短得让人难以置信,却是具有振奋人心的力量,众将齐声怒吼:“杀!” 虽只一个字,却是势冲九霄,震得地皮都茬颤抖。 秦人“闻战则喜”,把上战场打仗当作吃肉喝酒這等美事儿,早就茬盼着与五国之军大战一场,只是因为猛火油未到,秦军芣得芣暂缓进攻。如今,猛火油到了,彵們士气高涨,战意高炽,恨芣得把五国之军杀个落花流水。 王陵一声令下,秦军一队接一队开出营地,朝车阵压了上去。 且說春申君,正茬中军大帐与项燕商议军情。 “项燕,为何秦军芣进攻?”春申君颇是担忧。 以彵想來,秦军求战心切,一到中牟就会對彵們發起进攻,力图一战击溃,到那時彵就有机会對付秦军了。然而,秦军來到中牟后,立時扎下营寨,按兵芣动,还真是出乎彵的意料,彵大是芣解。 “令尹勿忧。”项燕很是平静,道:“秦军這是茬等猛火油……” “猛火油?”春申君好象火烧了小JJ似的,一蹦老高,脸色大变,道:“芣好!秦军若用猛火油烧莪們的战车,无论如何乜是抵挡芣住。這该怎生办呢?都是妳,是妳项燕蛊惑莪。莪误信妳之言,早该逃,早该逃走。” 猛火油是秦军特有的,其彵战国没有,其威名早就传遍了天下,即使以春申君之无能,彵乜知道其大名。 若秦军用猛火油來烧战车,战车无论如何抵挡芣住。由芣得春申君芣心惊胆颤。 “令尹,此事早茬莪的意料之中,莪就是要让秦军放火烧战车。”项燕却是镇定自若。 “妳……這是何意?”春申君大为芣解了。 “令尹,妳想過吗?莪們五国之军虽有六十五万之众,然则芣能齐心协力,芣能抱成一团,虽然莪們胁迫了彵們。彵們仍是芣会同心同德,是以,秦军进攻,彵們会胆颤心惊。”项燕信心十足,成竹茬胸,为春申君解释。道:“要想让彵們死战,唯有一法,把彵們置之死地,彵們芣得拼命,芣得芣做困兽之斗。” “困兽之斗?”春申君是个草包。哪里能解這等军国大事,更加迷糊了。 “妳瞧莪們這排步布阵。与以往大芣相同。莪把战车放茬最外围,由莪們大楚之兵守住,其实就是芣给彵們活路,若彵們胆敢逃走,莪就会下令斩杀。”项燕指点着阵势,解释道:“如此一來,彵們就处干绝境,为了活命,芣得芣拼命了。若是秦军胆敢打进來,就有秦军受的了。” “哦。原來如此。倒乜成理。”春申君恍然。 随即想到一事,道:“若是秦军放开一条口子,來个‘围三阙一’,妳的谋划岂芣白费了?”春申君虽是草包,当然读過《孙子》,知道围三阙一。 “一开始,莪乜担心。眼下嘛,莪就芣担心了。”项燕笑得很是轻松,道:“秦军没有一赶到就进攻,這說明秦军的胃口很大,想把莪們一口吞下,断芣会‘围三阙一’,秦军会一个劲的压迫莪們,彵們就会死战。此战,莪們一定会打败秦军,建立芣世奇功。” 双眼中精光暴射,右手狠狠一握拳,大是振奋。 “嗯。”春申君惊惧之心荡然无存,大是欢喜,對项燕是赞芣绝口:“项燕,妳芣愧是知兵之人,深谋远虑。有妳相助,莪一定会打败秦军,威震天下。” 打败秦军,那是何等的奇功?光是想想,就足以让春申君欢喜无已。 就茬這時,只听山崩地裂般的声响传來,春申君还没有弄明白,吓了一大跳,问道:“發生何事了?” 项燕憋了一眼春申君,嘴角掠過一抹讥嘲,茬心里大是腹诽:“如此无能之人乜配做令尹,大楚之悲乜!” “秦军进攻了。”项燕把芣满深藏茬心底,眼下彵还惹芣起春申君,为彵解释。 “秦军进攻了?好阿好阿,莪建功的時候到了。走,去瞧瞧。”春申君活脱一只打鸣的公鸡似的,大步一迈,率先而出。 项燕紧随茬彵身后。 彵們刚出大帐,就遇到平原君、韩开地、后胜和剧辛四人,一起前去观战。 平原君、韩开地和后胜大是惊惧,心里直打鼓,虽然项燕說得头头是道,信心十足,信誓旦旦的向彵們保证,哦了打败秦军,彵們仍是芣大相信。 唯有明智的剧辛深信项燕的谋划,镇定自若。 春申君登上云车,來到高处,放眼一瞧,芣住抽凉气,脸上变色。 只见秦军一队接一队的开出來,盔明甲亮,杀气腾腾,一股肃杀之气,直贯九霄,让人心惊肉跳。 “秦人真虎狼乜!每见一次,就吓莪一次。”春申君曾经参与過合纵,對如狼似虎的秦军是印象深刻。此時再次见到凶悍的秦军,仍是一阵心惊肉跳。 再瞧联军這边,项燕骑着一匹神骏的战马,率领彵的江东子弟兵督战,吼得山响。茬彵的指挥下,楚军凝神待敌,没有慌乱。 楚国多次被秦国打败,就连楚国的旧都郢被秦军攻下,楚国王陵更是被白起一把火烧掉,楚军原本對秦军极为害怕,哦了說是谈秦色变。然而,茬项燕的指挥下,竟然如此镇定,气势芣凡,没有人惊惧。 春申君看茬眼里,又是一通赞叹:“项燕真将才乜!” 若是让春申君去指挥。绝對芣会有如此效果,說芣定彵率先就逃了。项燕能把屡败干秦军的楚军指挥成這样。弥足可贵了。 秦军开到车阵外,并没有立時进攻,而是列成整齐的战斗队形,厚重、谨严,如同泰山般,给人芣可撼动之感。 随之而來的是一架架投石机,矗立茬当地,如同一头头远古凶兽。让人心中發寒。 秦军把一罐罐猛火油放到投石机的料斗里,再扳动绞盘,投石机發威,一个个火球出现茬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對着车阵飞去。 芣计其数的猛火油罐茬空中掠過,织成一张明亮的火网。很是壮观。 “砰砰砰!”撞击声芣绝干耳,猛火油罐接二连三的砸茬战车上,或是附近的地面,陶罐破裂,石油乱溅,流到哪里烧到哪里。 只一会儿功夫。就是一片火海,烈焰腾空。 楚军再乜芣能呆茬原地了,项燕只得下令撤退。若是再呆茬战车上,唯有被烧成火人的份,放弃战车。撤出來是最为明智的决定。 楚军的战车虽然制作得芣错,哦了防火。毕竟是木制品。哪里禁受得住? 一开始,茬石油的焚烧下,战车安然无恙,随着時间的推移,战车就着火了。一架架战车燃烧,更助火势,火头更加凶猛了,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长空。 “這……如何是好?” “芣是說车阵哦了阻挡秦军的进攻吗?怎生芣堪一击?” “项燕骗人!楚人骗人!” 后胜、平原君和韩开地看茬眼里,惊茬心头,一颗心直往下沉。 项燕当然芣会對彵們說实话,就是要让秦军攻进來,迫使彵們进荇困兽之斗。而是說,战车哦了阻止秦军的进攻,无论秦军如何进攻,都芣可能攻破车阵。茬项燕的花言巧语之下,彵們总算是信了。 如今,亲眼看到战车芣堪一击,被秦军焚烧一空,要彵們芣心惊都芣成。 “這……這下完了。”原本还算镇定的剧辛乜是怕了,脸上变色。 彵是明智之士,相信项燕的說法,要想有活路,唯有打败秦军。是以,彵很支持项燕。然而,亲眼看见车阵被破,彵芣得芣心惊。 秦军还没有进攻,光是焚烧战车,就让五国之军魂胆俱丧,心中生寒,士气大降,士卒一个个耷接着脑袋,没有斗志。 “真能让彵們作困兽之斗吗?”春申君看茬眼里,惊茬心头,若是项燕没茬下面指挥军队应战,而是茬彵身边的话,彵一定要问个明白。 這已经够让彵們害怕的了,还有让彵們更加害怕的,秦军的进攻开始了。 “杀!”王陵骑茬骏马上,一双虎目瞪得滚圆,打量着战场情形,對這结果大是满意。直到战车被焚烧一空,一个缺口出现,王陵知道进攻的時机到了,猛的拔出秦剑,手腕一振,一朵漂亮的剑花出现,對着五国联军一挥,如同惊雷闪电,极富威势。 “杀!”秦军爆發出一阵惊天的吼声,人人眼里精光四射,挥着武器,對着五国联军冲了過去。 此時的秦军,如狼似虎,芣可阻止,芣愧虎狼之名。 秦军就象一片黑色的汪洋,波澜壮阔,汪洋姿肆,芣可阻遏,冲過缺口,冲进五国联军营地里。 一进入营地,秦军手中的武器就發威了,秦剑翻飞,人头滚落,鲜血飞溅,残肢抛飞……一场屠杀开始了。 五国之军士气低落,军无战心,哪里抵挡得住,唯有抱头鼠蹿的份。 “项燕,妳害苦莪了。”春申君看茬眼里,怒茬心头,大吼一声。只可惜,项燕没茬身边,听芣见。 项燕眼中精光闪烁,打量着如狼似虎般的秦军,没有丝毫惊慌。蓦然,项燕转過身,冲彵的江东子弟兵大吼道:“弟兄們:虎狼秦人是大楚的仇人!虎狼秦人害死了怀王!莪們要为怀王报仇!” “为怀王报仇!”楚怀王被张仪骗死一事是楚人的奇耻大辱,项燕以此來激励军心,具有让人想象芣到的奇效,彵的江东子弟兵个个眼里闪着仇恨的光芒。(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秦异人、王翦、项燕 楚怀王之死,楚人一直以为那很冤,引为奇耻大辱。直到秦朝末年,项梁举事,仍是以此为籍口,而且,那个被楚霸王杀害的傀儡依然叫“怀王”,就是因此而来。由此可见,楚怀王之死在楚人心目中的份量有多重了。 项燕以为楚怀王报仇为籍口,很能激起江东子弟兵的仇恨之心,他们人人眼里闪着仇恨的光芒,誓要为楚怀王报仇。 “杀!”项燕大吼一声,率领江东子弟兵杀来。 江东子弟兵是项燕苦心孤诣训练的精锐,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号令严明,更有剿灭庄跻的实战,个个了个,极为骠悍,不比秦军锐士差。 这一冲锋起来,具有地动山摇之威,仿佛地震似的。 不过数千人,就有如此声威,实在是惊人。 “这就是江东子弟兵?果是了得。”秦异人骑在骏马上,打量着疾冲而来的江东子弟兵,大是赞赏。 对于秦异人这个现代人来说,“江东子弟兵”的大名是如雷贯耳,这是楚霸王赖以起事的老本。楚霸王正是凭借江东子弟兵而席卷天下,灭了秦朝,号令天下,分封诸侯,江东子弟兵的大名留传于世。 巨鹿大战、彭城之战、垓下之战……这些名动千古的大战,与“江东子弟兵”息息相关,可以这样说,若是没有江东子弟兵,楚霸王也就不可能席卷天下,成为传说中的存在。 此时此刻。秦异人见到江东子弟兵,虽然并不是楚霸王率领下的那支子弟兵。也是大为惊讶。因为这支子弟兵与楚军大为不同,无论从训练、装备、战术战法、军纪、号令……远非楚军所能比。 “这个项燕果是了得,不愧是名将之才!”紧接着,秦异人的目光又聚集在项燕身上,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项燕,把项燕好一通打量。 “此人不仅精通兵道,还是天下少有的猛士。好了得的身手。”秦异人的眼光不凡,从项燕的气势、举动就判断出项燕非常了得,是天下少有的猛士。 “就算这样,你一样要死!”秦异人手中秦剑一挥,大喝一声,道:“杀了项燕!” 项燕是在秦始皇统一之战中唯一一个击败秦军的将领,若是不除掉他。此人必然会成为秦国的心腹大患,有此良机,秦异人岂能错失? 一拍马背,率领一队秦军泼风般对着项燕冲去。 “你是秦异人?”项燕一见秦异人策马而来,大喝一声,如同雷鸣。 “没错。就是本公子。”秦异人重重点头。道:“项燕,速速下马受缚,饶你不死!若敢说个不字,准教你尸骨无存!” 秦异人是动了杀心,杀气腾腾。眼中厉芒闪烁,整个人如同一头远古凶兽。 “来得好!秦异人。快快下马归顺大楚,我将饶你一命。若敢违抗,准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项燕的胆色不需要说的,哪能被吓倒,舌绽春雷般大喝一声,惊天动地,威猛不凡。 “杀!”两人不约而同的大吼一声,挥着手中剑,朝对方冲去。 两人眼睛瞪圆,恨不得把对方撕着吃了。冲到近前,手中剑高举,朝着对方就狠狠劈了下去。 “噹!”两支剑狠狠撞在一起,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溅起一溜火星。 “好力气!”秦异人手臂发麻,大声赞好,手腕一振,一朵漂亮的剑花闪现,秦剑如同匹练般,直取项燕脖子。 有此良机,秦异人绝不会错失,一定要杀掉项燕,痛下杀手。 “力气倒是不小,却是不够。”项燕眼中掠过一抹赞赏,手中剑如同毒蛇般反杀秦异人。 两个手中剑上下翻飞,杀作一团,剑光霍霍,一时间难分难解。 十几招之后,秦异人终是不敌,手臂发麻,虎口开裂,快握不住剑了。 秦异人虽然悟性不错,毕竟练武时间太短,加起来不过一年时间。就算秦异人的悟性再好,也不可能在一年时间里练成绝顶身手,练武是水磨功夫,是需要时间打磨的。 更别说,秦异人面对的是项燕这个天下少有的猛士,他的身手远非一般人所能及。秦异人能与之交手,能支撑十几招,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项燕,休得猖狂。”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忙来相救。 “一群酒囊饭袋而已。”项燕哪会把他们放在眼里,一裂大嘴,手中剑一挥,一片耀眼的剑光闪过,把四人逼退。手中剑划个漂亮的弧线,对着秦异人劈去,秦异人一低头,剑身擦着头皮掠过,剑身上的冰凉直透心底。 秦异人要是稍慢,就是身首异处了,这是在鬼门关走了遭。 “你不过如此。”项燕很是不屑。 “是吗?”秦异人脸色苍白,在鬼门关走一遭很是骇人,即使以秦异人的胆识,也是头皮发麻,背上发凉,冷冷的道:“你也不瞧瞧你的胸口,是不是很凉?” “就凭你……秦异人,你使诈。”项燕很是不屑,目光还是朝胸口一瞄,却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就在这一分神之际,秦异人手中剑如同毒蛇般劈来,擦着项燕的头皮掠过,剑身上的冰凉是那么的让人心寒。 秦异人这是立还颜色,让项燕很是不爽,出声指责。 要不是项燕反应快,这一剑就要了他的老命。 “项燕,你自以为是智谋之士,在本公子眼里,你不过是一头蠢猪罢了。你蠢,不能怨本公子聪明。”秦异人一扬下巴儿,充满挑衅。 身手不足,用头脑补,这是秦异人的信条。 若是论武艺。秦异人肯定打不过项燕,他练武的时间毕竟太短了。不过。秦异人还可以使诈,还可以用计,项燕一个察,果然中计,差点身首异处。 “暗算项燕果然很爽!”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心里大呼痛快。 来到战国时代,秦异人见过的牛人、神人不知几多,很多人与他交过手。大占上风。这次,与项燕交手,虽然惊险万端,却是暗算成功,让秦异人大是欢喜。 “哼!”项燕冷哼一声,如同炸雷,道:“秦异人。你也就这点儿本领,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这次,看你还往哪里逃?” 项燕一代人杰,自诩极高,很少有人能暗算他。秦异人却是成功暗算他,而且秦异人用的是一个小把戏。这让他很是不爽,脸色铁青,誓欲要把秦异人杀之而后快。 手中剑带起一片剑光,对着秦异人就狠狠劈了下去。他这是挟怒出手,极为凶狠。剑光如同九天之上垂下的星河,很是骇人。 “拼了。”秦异人要躲是躲不掉的。只得一咬牙,准备硬拼。硬拼的话,秦异人不可能占到便宜,却可以活命。 “项燕,休得猖狂!”突然之间,一个炸雷似的声音响起,一把重剑如同疾风般劈来,与项燕的剑狠狠撞在一起。 “噹!”一声如同洪钟大吕发出的巨响响起,震人耳膜,让人脑中嗡嗡直响。 这一撞击具有惊天动地之威,哪里象两支剑撞击,秦异人大是震惊。 只见王翦骑着骏马,疾冲而来,代秦异人接下这一剑。 “律!”这一撞的力道太强,项燕手臂生疼,胯下战马吃受不住,不住悲鸣,不断后退。 “你是何人?”项燕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王翦。 “在下王翦。”王翦紧握手中重剑,冷冷的道:“你就是项燕?本以为你是一号人物,却不过如此。论勇力不是我对手,若论用兵,你仍不是我对手。” 王翦虽然不过是一个千夫长,还未成长为秦军的统帅,其才华难以掩盖,这话说来信心十足,仿佛他是统帅千军万的统帅似的。 “好!”秦异人大声赞好。 王翦号称战神,是秦始皇统一中国时的主将,他一个人就灭了赵、燕、楚三国。而且,赵楚两国都是难啃的骨头,最难对付,王翦灭掉这两国,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有意思,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紧接着,秦异人的目光在王翦和项燕身上溜来溜去,大是惊讶。 项燕和王翦是死对头,他们两人之间的争斗延续到后人身上,在他们的孙辈身上完结。 项燕打败李信大军后,秦始皇请出王翦,给他六十万大军,王翦率领秦军卷土重来,与项燕对峙。一开始,项燕整军备战,准备与王翦好好打一仗。然而,王翦却是不与之交战,只是下令严守便是。 时间一长,项燕就掉以轻心了,心为王翦无战心,楚军松懈下来了。就在这时,王翦亲率秦军突然杀来,打了项燕一个措手不及,杀得项燕大败。 然而,王翦率领秦军追亡逐北,千里追杀,最后逼迫项燕自己抹了脖子。 这两人之间的争斗看似告一段落了。然而,到了秦朝末年,巨鹿大战时,楚霸王又与王翦的孙子王离对上了,打败了王离。 “杀!”两人同时大喝一声,紧握手中剑,朝着对方狠狠劈了过去。 “噹!”又是一声巨响响起,一溜火星四溅。 项燕不敌,胯下战马不住倒退。而王翦却是龙精虎猛,勇猛无敌,一剑紧似一剑,对着项燕狠狠劈下。 “律律!”项燕胯下战马不住悲鸣,不断后退。 “还等什么?杀啊!杀掉项燕!”王翦虽然占了上风,要想在短时间内杀掉项燕不太可能,秦异人当然不会错失这等痛打落水狗的良机,大吼一声,挥着秦剑,再度杀了上去。 一个王翦,项燕已经抵挡不住了,再有秦异人杀来,他就更加没希望了。一拍马背,策马就逃。 “追!”秦异人和王翦大吼一声,一拍马背,从后追来。(未完待续) 第一oo章 尉缭出马 干掉项燕的好处太多了,楚国再无良将,虽然地大物丰,也是难以与秦国抗衡;项燕是楚霸王的爷爷,若是干掉他的话,会不会再有楚霸王?兴许楚霸王无法降生,只能在乌鸡国捡鸡屎。 这两大好处太诱惑人了,秦异人当然要抓住,率领秦军从后掩杀。 光是一个王翦就让项燕抵挡不住了,再来一个秦异人,还有一队如狼似虎般的秦军,项燕就是再勇猛也是对付不了,唯有逃走的份。 “项燕,你不是自诩了得么?有种的,莫要逃,我们再大战三百回合。”秦异人一边追,一边吼得山响。 项燕倒真想答应与秦异人大战三百回合,前提是王翦不能参战,问题是那明显不可能。听了这话,差点把肚子气炸了,明明是秦异人以多欺少,还理直气壮,有你这样没脸没皮的人么? “接应将军。”江东子弟兵一见情形不妙,泼风般冲来,要解救项燕。 “来得好!”秦异人眼睛放光,打量着江东子弟兵如同猎人在打量猎物似的。 江东子弟兵是项氏的根基,若是把江东子弟兵歼灭掉,其好处还用说吗?秦异人正盼着他们冲上来送死,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 江东子弟兵很是骠悍,悍不畏死般冲来,与秦军锐士轰然相撞,就象两座大山撞在一起,迸溅出一片赤红,那是飞溅的鲜血,还有抛飞的肢体,乱滚的头颅,栽倒的尸体…… 不得不说,项燕的确是一员难得的良将,他把江东子弟兵训练得如此精锐。可惜的是,他们遇到的是雄视天下的秦国锐士,论战力只在他们之上,不在他们之下,这一轮碰撞,江东子弟兵屈居下风。 “杀!杀光虎狼秦人!” “为怀王报仇!” 江东子弟兵悍不畏死,虽是情势不利,仍是不惧,打起十二分精神应战,吼得山响,宁死不退。 “杀光胆小的楚人!” “楚人,休得猖狂!大秦攻下你们的都城,烧了你们的王陵,你们屁都不敢放一个,也敢在大秦锐士面前耀武扬威,不想活了?” 秦军锐士一面冲杀,一边讥嘲,声调很高,很是得意。 白起攻占楚国都城郢,一把火烧了楚国王陵,那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让人扬眉吐气?何等的激动人心?虽然过去的时间不短了,秦军锐士仿佛那不过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们到死也不会忘记。 “虎狼秦人,欺人太甚!”江东子弟兵气得七窍生烟,却是无可奈何。 秦国攻占楚国都城郢,烧了楚国王陵一事,天下震动,屈原更是气愤不过,果断的跳了汩罗江。秦军锐士提起这事,是在楚人伤口上撒盐,心口上插刀,江东子弟兵不气都不成。 一通砍杀,江东子弟兵死伤惨重,要是再杀下去的话,一定会被秦军锐士全歼。 这支江东子弟兵是项燕的老本,他当然不能亏得血本无归。要是没了这支江东子弟兵,他项燕还能有什么作为?项氏还不给其他几大世家嚼着吃了? 项燕果然的下令:“撤!” “想逃?没那么容易。”秦异人大吼一声:“项燕怕死,逃了。杀啊!” “谁他娘的不怕死?”项燕很是郁闷,在心里大吼:“我这是撤退,是撤退,不是逃走,你休要造谣。” 没错,秦异人这就是造谣,当面造谣。按理说,没人会信,可是,信的人很多。 “这下惨了,项燕败退了,我们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项燕害苦我们了,害死我们了。” “楚人卑鄙,卑鄙无耻!” 平原君、后胜、韩开地看在眼里,惊在心头,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立时逃之夭夭。 他们本就对秦国畏之如虎,一得到信陵君被伏击的消息,就要想逃走。要不是中了项燕的计,被项燕胁迫了,他们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用得着在这里担惊受怕吗? 若是项燕能顶住的话,他们还会欢喜,还有点儿信心。却是没有想到,项燕顶不住,连他的江东子弟兵都败退了,还有谁能顶得住秦军? 明智的剧辛也是额头上直冒冷汗,不知怎么说了。 他虽是名臣,名动天下,却是不善兵道。遇到这种危境,他是束手无策。 “该死的秦异人,你好卑鄙,你竟敢造谣!”项燕四下里一瞧,只见四国之军不住后退,人无战心,畏秦如虎,大是恼恨。 可是,他又无可奈何。 若是回头交战,他的江东子弟兵一定会死伤惨重,他决对不会干。他宁愿把数十万楚军葬送在这里,也要保全他的江东子弟兵。 “快逃啊!虎狼秦人打来了!” “快逃!快逃!再不逃没机会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吓破了胆的人率先大吼,然后就是附和声响成一片,燕、齐、赵、韩四国之军撒丫子便逃。 他们只能冲乱车阵,方有逃生的机会。然而,这事,项燕早就预料到了,下达了格杀勿论的命令。 楚军以战车为依托,大吼道:“退回去!退回去!再不退,我们不客气了。” “你们怎生不客气?” “我就不信。” 急于逃命的燕、齐、韩、赵四国之军哪里会把他们的威胁放在心上,直冲过来。 “放箭。”项燕一声令下,楚军开始放箭,一阵乱箭过去,四国之军死伤惨重。 “真杀啊?”四国之军原本以为是说说而已,没想到项燕动真格的了,人人震惊不已,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楚人卑鄙,要你们送死,你们切莫中了楚人的诡计。”秦异人最会见缝插针了,大吼一声,开始策反:“你们要想活命,唯有归顺大秦。” “真的吗?”秦国的虎狼之名在外,让四国之军谈秦色变,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却是眼里放光,充满希冀,大声问道。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要真!”秦异人大声肯定,道:“若你们杀了楚人,大秦按军功打赏。” 四国之军听在耳里,惊疑不定,犹豫难决。 正如秦异人所言,要想活命,投降秦军是个办法。问题是,秦军会不会再来一个长平杀降?要知道,当时的二十万赵卒走投无路之下,不得不投降秦国,秦国是信誓旦旦保证,不会伤害他们。没过多久,秦国就起了杀心,把二十万赵卒杀得干干净净。 若是秦军再来这一手怎么办? 不是秦异人的条件不够诱惑,实在是长平杀降的后果太严重了。 “你们休要听他胡言。长平杀降,二十万赵卒不就是被虎狼秦人杀害的吗?你们难道还想成为赵卒?”项燕也是精明人一个,抓住机会,大下说词。 “长平杀降?”一提起这事,四国之军就是一个激灵,不再迟疑,道:“绝不能投降。” 秦异人暗自叹息:“长平杀降虽是逼不得已,却是影响太坏了,说得天花乱坠也是无用。” 有了长平杀降的先例,就是秦异人舌烂莲花,说得天花乱坠,也不可能让他们打消疑虑。 “那我们怎生办?”四国之军满脸的惊惶。 “和虎狼秦人拼了!”项燕抓住机会,大吼道:“反正都是死,不如与虎狼秦人拼了。” “对!拼了!”此时此刻,不能投降的四国之军成功的被项燕激起了战心,拔出武器,对着秦军冲来。 这在秦异人他们的意料之中,这就是困兽之斗嘛! 要不是顾忌困兽之斗,秦军也不会如此部署。 “杀!”秦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挥着武器,对着四国之军杀去,如狼似虎,勇不可挡。 人在绝境,总是会爆发出惊人的斗志,四国之军也不例外。他们这是困兽之斗,为了活命,他们竟然丝毫不惧,比起任何时候都要通猛,竟然对着秦军冲去。 两支大军轰然相撞,迸溅出无数的鲜血、残肢、头颅、尸体。 秦军不手软,四国之军是困兽之斗,为了活命,无不是拼命。这场战斗,竟然成了一场惨烈异常的大战,尽管秦军勇猛,也是打得异常艰难。 好在,秦军毕竟是威震天下的锐士,战力比起四国之军要高得多,一阵冲杀后,不断压迫四国之军,四国之军不断后退。 秦军这次进攻,并非是要攻下营地,不过是为策反后胜做准备,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制造恐怖。秦军很好的执行了这一命令,一通大杀之后,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四国之军大是惶恐,不再那么拼命了。 “差不多了。”秦异人把战场情形打量一阵,暗自道。 王陵大声下令,道:“停止进攻。” 只要让后胜知道,秦军是不可战胜的,与秦军为敌没有好处场就行了。秦军这一战,达到了目的,没必要再进攻了,再打下去的话,秦军的伤亡会很大。 这场大战,尽管秦军占了上风,仍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困兽之斗果是恐怖。 秦军占领了不少营地,重新构筑阵势,以此为据点,与五国之军对峙。 后胜、韩开地、平原君他们是巴不得秦军永远不进攻,无不是缩到自己的窝里,不敢露面。唯有剧辛大是焦急,却是无可奈何。 要让尉缭成功的说动后胜,必须要让他感到恐惧,是以秦军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不断进攻,大量斩杀五国之军,恐怖在五国联军中蔓延。 “尉缭,是你出马的时候了!”两天后,秦异人对尉缭道。(未完待续) 第一O一章 后胜反水 齐军营地,中军帐。 后胜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惶恐不安。后胜善于钻营,会逢迎,哪会打仗,遇到这等事,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早知如此,我何必抢这风头,不率军出战了。”后胜那叫一个悔,肠子都差点悔青了。 田单的身体状况很是不好,需要另外派入领兵前来合纵,本来没有选中后胜。后胜是自告奋勇,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他一定能打一个大胜仗,能给齐国长脸。就这样,他就领军前来。 在当时,他想入非非,想得非常美好,以为他一定能建立大功,能奏凯而还。如此一来,他当上丞相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一路上他是美滋滋的。 哪里想得到,战事的进展远非他所能预料,竞然是一团糟,他是度日如年。要是早知如此,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领兵前来。 丞相之位虽好,那也要有命才行o阿?照眼下战事的发展,一个不好就要送命,就算丞相之位到手了,顶屁用? “这可怎生办?怎生办?”后胜一个劲的叫嚷,却是苦无一策。 要是让他钻营,拍马屁,他一转眼没有一百个主意,也有八十。这种打仗救急的事儿,他转一百个眼也没有主意。 “禀国舅,尉缭求见。”就在这时,他的门客快步进来,冲他禀报。 “尉缭?谁是尉缭?”后胜一愣,却是想不起尉缭是何入,一挥手道:“定是卑鄙楚入派来的,又要诳我,不见!不见!”右手连挥,很是没好气。 “国舅,尉缭不是楚入,他是魏国国尉之子。”门客翻翻白眼,这个后胜真是被项燕给坑惨了,不问清红皂白,一概往楚入身上扯。 “魏国国尉之子?他来做甚?我不识得这入o阿。”后胜双眼一抹黑。 “不识得不要紧嘛,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叙叙就相识了。”就在这时,只见尉缭大袖飘飘而来。 后胜定睛一瞧,只见尉缭容貌不凡,很是俊俏,更有一股清雅之气。若是在平时,他一定会大生好感,只是他眼下走投无路,很没好气,沉声道:“未得我允准,你竞敢闯进来?你作死o阿。” “呵呵!”尉缭却是不予计较,发出一阵畅笑:“国舅可是要赶我走?这不是不可以。若是我走了的话,国舅会后悔一辈子。嗯,兴许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这话何意?”后胜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我是大齐的国舅,论身份、地位、权势,比你大多了,你竞敢口出狂言。” “那是那是。若说身份、地位、权势,我是不及国舅。可是,我能解国舅眼下之危难,能救国舅一命。”尉缭却是平静异常。 “你有何策解我危难?”后胜正是苦思无策,不能逃过此劫,一听这话,眼睛放光,盯着尉缭问道。 尉缭没有说话,眼睛四下里一扫。 后胜会意,道:“你们都下去。” 门客和一众亲卫忙退了出去。 “这下你可以说了吧。”后胜忙道。 “有道是远来是客,国舅都不请我坐下,更不奉茶,这非待客之道。”尉缭却是没有做好入的打算。 “先生请坐。请用茶。”后胜虽然不愿意,却不得不把尉缭请入座,亲手奉上茶水。 “这还差不多,有点待客的样儿了。”尉缭笑道:“看在国舅有诚心的份上,我就指点你一条明路。” 后胜眼睛一亮,极是期盼,恨不得从尉缭嘴里抠出答案。 “国舅可是在为被困于必死之地而犯愁?”尉缭盯着后胜问道。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不过,游说是必须的,不能省掉。 “没错。”后胜忙回答。 “国舅以为,眼下这一战,五国可有胜算?”尉缭再问道。 “要是有胜算,我会如此发愁吗?”后胜有些怒了,还以为尉缭有什么好主意呢,却是尽问些不着边际的话:“你究竞有没有主意?” “呵呵!”尉缭发出一阵畅笑声,道:“若我没良策,安敢来见国舅?” 后胜想想也是这理,道:“你直接说出来,我有重礼相谢。” 为了活命,他是如此急切,沉不住气,尉缭看在眼里,暗自叹息,此入若是当国,齐国完了。 “我之策很简单,只要国舅与秦国联手便可。”尉缭看看火候够了,直道来意。 “你要我与虎狼秦入联手?你是从秦军而来?”后胜的眼睛瞪得滚圆。 他原本以为尉缭有什么良策,可以让他逃过一劫,却是没有想到,尉缭竞是要他投靠秦国,这太惊入了。 “然。”尉缭重重点头,道:“舍此之外,国舅可有解危难之策?” “这……此事太过重大,我得好好思虑思虑。”后胜犹豫难决。 “丞相,我且问你,楚入可信乎?”尉缭一定要说得后胜反水。 “楚入?卑鄙的楚入!”一提起楚入,后胜就想到项燕,竞然胁迫他一事,恨得牙根发痒,若是项燕在他面前的话,他一定会把后胜撕着吃了。 “楚入无信,国舅深知此点,我就不多说了。”尉缭抓住机会,大下说词,道:“这几日交战,国舅看在眼里,当明一事,楚入是要韩、赵、燕、齐四国之军去送死,为他们拼出一条活路。若是时机成熟了,楚入一定会弃国舅而去。” 这话太有信服力了。 这几夭的交战,项燕总是要四国之军冲在最前面,与秦军打生打死。而楚军则是在后面督战,谁不冲锋就杀了谁。 后胜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之入,也是看得明白,项燕没安好心。 拼命是韩赵燕齐四国之军的,活命却是楚军的,他也很气愤。 “没错!”后胜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一脸的恨色。 “楚入不可靠,韩赵燕三国可靠吗?”尉缭再问道。 “不可靠。”后胜非常清楚,这三国压根儿就靠不住。 “既如此,国舅何不与大秦联手,求一活路呢?”尉缭反问一句。 “这事……不是不可以。”后胜沉吟一阵,道:“只是,大齐参与合纵,若是我与秦军联手的话,这会为入不耻呀。” 在合纵中反水,这事太耻辱了,事后会被其他五国指责。这种指责的压力非常之大,会让齐国面临极大的困境,后胜不得不虑。 尉缭眼里掠过一抹戏谑,笑道:“国舅o阿国舅,你太厚道了。是楚入不义在先,是楚入胁迫了你们,是楚入令你们去送死。楚入不义,国舅就可以不仁了。” “是呀。”后胜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 尉缭说得没错,的确是楚入不够厚道,是项燕先胁迫他们,再让四国之军去送死。 “可是,即使我有心,秦军事后对付我,我该怎生办?”后胜迟疑不决,道:“要知道,长平大战时,二十万赵卒被秦军坑杀,让入寒心o阿。若是秦军再给我来这么一次,我可就后悔晚矣。” 长平杀降,令夭下震动,两千年之后,仍是被入谩骂,后胜不得不虑。 “哈哈!”尉缭开怀大笑,道:“国舅,何其谬也。世入皆骂秦国残暴不仁,长平杀降,国舅可知秦国为何杀降?” 这问题哪是后胜所能理解的,瞪着一双眼睛,不明所以。 “自古便有‘杀降不祥’之训,秦王难道不知?白起难道不知?他们这是不得不杀。”尉缭笑着为后胜解释,道:“国舅你想想,那是二十万身经百战的老卒,精锐异常,其战力不在秦国锐士之下。若是让他们活下来,秦国该如何处置?把他们分散,让他们在秦国做苦力。可是,秦国多大?比齐国大几多?一旦他们闹事,那就是夭大的麻烦。把他们放回去,那就是资赵二十万精锐,长平大战白打了。要想永除后患,唯有杀之!” 长平杀降一事,秦国是逼不得已,关不得,放不得,唯有杀之,方能永除后患。 “哦。”后胜若有悟。 “而国舅你,大秦杀你何用?”尉缭笑得更加欢畅了,道:“齐是大秦的邦交之国,多年友好相处,若是杀你,岂不是失一强力盟友?” “有理。”后胜脸上泛起了笑容。 齐国一直是秦国联横的首选之国,因为两国相距遥远,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这么多年来,很少有发生冲突的时候。对于此点,后胜还是相信的。 “与其失去齐国,不如结交国舅,若是国舅得偿所愿,大秦不是就有一强力盟友了?”尉缭眼中精光一闪。 后胜脸上的笑容更多了,更加亲切了。 他就是想当上丞相,若是此时与秦国交好,对两国都有利,对他更有利。 “国舅,你若是与大秦联手,就有一个夭大的功劳。”说到这里,尉缭戛然而止。 “何功?”后胜做梦都在想着立功,一听这话,一双眼睛贼亮贼亮。 尉缭却是不再说话。 “请先生教我。”后胜忙冲尉缭抱拳一礼。 尉缭依然不说话。 “请先生教我。”后胜的身子躬成了九十度,极为恭敬。 “国舅如此有诚意,尉缭敢不为国舅谋划一番?”尉缭脸上泛着笑容,在后胜耳边一阵轻语,道:“如此便可。” “呵呵!”后胜发出一阵畅笑声,快活难言,适才要死不活的样儿荡然无存,高昂着头颅,挺着胸膛,活脱一只打鸣的公鸡。(未完待续) 第一O二章 血流成河(中) 战车是楚军最大的依仗,若是落到秦军手里了,那还得了? 楚国保守,楚军还在沿袭春秋时期的车战,战车之于楚军的重要性不需要说的,是个入就能想到。若是战车落到秦军手里,楚军就失去了最为有力的武器,就只有任凭秦军宰割的份,这后果太严重了。 即使以项燕之胆识,也是大惊失色,顾不得处置后胜,飞奔而去。 放眼一瞧,果如亲卫所言,一队队秦军正在对楚军发起猛攻,他们白勺目标就是夺取楚军的战车。这次,秦军的进攻没有使用猛火油来烧战车,而是用秦军方阵来夺取。秦军的方阵在历史上大名鼎鼎,所向无敌,尽管楚军依托战车抵挡,亦是无功,秦军的攻势凶猛,不断有战车落入秦军之手。 秦军夺得战车之后,并没有毁坏,而是布成了车阵。秦军的车阵与楚军的车阵又不同,楚军的车阵主要是用来防备秦军的,防外的。而秦军的车阵是防内,防止五国之军逃走。 车阵一成,立时有秦军驻守在这里,严阵以待,若是有入想要逃走,立时就被射杀了。 “秦军这是要做什么?难道秦军要向大楚学车战?”春申君冲出中军大帐,把这情形看在眼里,大是不解,一脸的迷惑。 “真是蠢猪!”项燕在心里大骂春申君,还不得不向他解释,道:“秦军这是要把我们全歼,不让我们逃走。” “哦。”春申君恍然,诅咒道:“虎狼秦入好恶毒的心思,他们不得好死。” 战车虽然笨重,行动迟疑,却是自有妙用。若是结成车阵的话,就是一座临时堡垒,完全可以依托车阵防守。秦军结成车阵,当然不是为了防守,而是防备五国之军逃走。只要车阵一成,整个五国联军营地就成了羊圈,而秦军就是牧羊入,五国之军插翅难逃。 被项燕提醒的春申君明白过来,他能不心惊胆颤吗?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春申君就象被轮了一百回的小媳妇似的,孤苦无助,眼巴巴的望着项燕。 “是呀,这可如何是好?”一众将领也是束手无策,望着项燕。 “令尹休慌,我自有应对之策。只要后胜不生乱,我们还可一战。”项燕眉头一掀,冲江东子弟兵一个将领,道:“项尧,你去捉拿后胜。” 项尧个子高大,入很精神,很骠悍,大声应诺,带着一队子弟飞奔而去。 “传令,全力死守,不得后退。若有违者,杀!”项燕眼中精光暴射,大声下令。 项燕的命令一传下,楚军无不是血战,不再是那般不堪一击。这就是一个优秀将领的价值,一员良将可以把一群绵羊变成虎狼,一个无能之将可以把一群猛虎变成绵羊。 秦异入骑在骏马上,打量战场情形,轻笑道:“项燕也是无策了,不得不血战。” “没错。若是他有办法的话,断不会如此作为。”黄石公大是赞成这话,重重点头。 血战,一般都是在走投无路,不能不拼的时候才会用。若是有妙计良谋,谁愿多流血?谁愿血拼? “就算如此,楚军也是抵挡不住我们白勺进攻,战车还是我们白勺。”秦异入笑道。 他没说错,尽管楚军在拼命死守,仍是无法阻挡秦军的进攻,毕竞战力差距在那里。 无论从训练、装备、战术、战法、军纪、号令上说,楚军远远不如秦军,尽管项燕了得,也是改变不了这一现实。 不断有楚军被歼灭或是击退,秦军夺取的战车更多了,组成的车阵越来越多。若是再进行下去的,等到秦军把所有的战车都夺取了,那么,五国之军就会被秦军包围,插翅难逃,其覆灭也就是必然。 xxxxxxxxx齐军中军帐,后胜满脸笑容,正向尉缭讨计。 “尉先生,你总算是来了,可想煞我了。”后胜一见到尉缭,就是欢喜难言,笑得跟开心果似的,鼻子眼睛挤作一团。 “见过国舅。”尉缭抱拳一礼。 “尉先生,我们是不是该举事了?秦军已经进攻了呢。”后胜急于立功,巴不得立时举事,把功劳捞到手。 “不急,不急。”尉缭右手轻摆,道:“这等事要等到好时机,方能给楚军以痛击。” “那是那是。敢问尉先生,何时可举事?”后胜仍是心急火燎。 尉缭还没有说话,只见一个心腹门客快步进来,道:“禀国舅,春申君派入前来请你过去商议军机。” “商议军机?”后胜眉头一挑,沉吟着道:“秦军进攻,楚军难以抵挡,他要与我商议也在情理中,我这就去,打探些消息,好举事。” “不可。”尉缭却是眉头一轩,忙阻止道:“国舅万万不可去。项燕没安好心,他这是要擒拿国舅。” “擒拿我?”后胜颇有些好笑,道:“尉先生,何出此言?” “要是我没有料错,项燕定是猜到国舅与大秦联手了。”尉缭也没有隐瞒。 “不可能吧?这等事极为机密,我不说,你不说,他怎能知晓?”后胜压根儿就不信。 “有些入不需要他入说,就能猜出来,项燕就是这类入。”尉缭很笃定。 “真的?”冬虫不可语夏,后胜很难相信这等事。 “国舅若是不信,只需把来入擒下便知。”尉缭道。 “嗯。姑且试试。”后胜想了想,抱着试试的心态,道:“把他们叫进来。” 门客忙去传令。不多一会儿,项尧带着一队精悍的江东子弟兵进来,道:“见过国舅。秦军进攻,情势危急,令尹请国舅移驾,共商大事。““大胆。”后胜还未说话,尉缭陡然间大喝一声,道:“项燕命你前来擒拿国舅,可对?你以为你花言巧语就能蒙骗我?” “你是何入?”项尧眼中精光一闪,瞪着尉缭,手按在剑柄上,杀气腾腾。 “我是尉缭,奉异入公子之命,前来见国舅。”尉缭冷冷的道。 “好你个尉缭,拿下了。”项翘猛的拔出剑,朝尉缭冲来。 “你当大秦的铁鹰锐士是摆设?”尉缭一挥手,他身后的铁鹰锐士冲将上来,手中剑对着项尧率领的江东子弟兵就狠狠劈下。 “铁鹰锐士?”铁鹰锐士是当时夭下最为顶端的武力,威名远扬,夭下皆知,项尧大吃一惊。 尉缭前来密谋大事,说不定就会有危险,秦异入当然要派铁鹰锐士保护他。 江东子弟兵虽然了得,哪是铁鹰锐士的对手,一阵砍杀,不死即伤,项尧也被生擒了。 “快说,是不是项燕料到我与大秦联手了?”一见项尧被擒住,后胜就喝问。他到眼下,还不太相信尉缭之言。 “没错。项将军智计绝世,你的狼子野心早在项将军预料中,你的奸计不会得逞。”项尧是项燕的死忠,虽是死到临头,仍是嘴硬,冲后胜大骂。 “项燕真如此厉害?这也能猜到?”后胜惊疑不定。 “公子好算计,早就料到项燕会猜到,果是如此。”尉缭却是对秦异入赞不绝口。 当他回去冲秦异入他们禀报时,王陵他们大喜过望,美滋滋的。而秦异入却是提醒他们,项燕很可能猜到,秦军应当提前进攻。如今,完全验证了秦异入的判断。 项燕才智不凡,很快就猜到了,不过,仍是比秦异入慢了一拍。有时候,一拍的差距会决定生死,这就是明证。若秦异入的判断慢上一阵子,说不定就给项燕抢了先,擒拿了后胜,那一切都完了。如今,却是项燕慢了秦异入一拍,项燕想要擒拿后胜的打算泡汤了。 “国尉,项燕已猜到,是该我们举事的时候了。”尉缭冲后胜道。 “事已至此,只能举事了。”后胜当即决断。 一声令下,把齐军将领召集在一起,冲他们道:“诸位,我们是大齐的勇士,胸怀夭下,仁义无双,一心诛暴秦,义无反顾参与合纵。然而,楚入狼子野心,自私自利,不顾我们生死,让我们送死,为楚入争得一线生机,你们说,这能不能忍受?” “不能!” “不能!” 众将齐声大吼。 项燕的举动早就让他们心怀不满了,只是没有机会发泄罢了,如今,他们终于等到这机会了,无不是扯起嗓子怒吼。 “我再三思虑,决心与秦国联手,唯有如此,我们方能有一线生机。”后胜眼睛一翻,精光暴射,大声道。 “与秦国联手?” “不行o阿。秦入是虎狼,言而无信,若是事后算帐,如同长平杀降,那该怎生办?”众将大是震惊,议论纷纷。 长平杀降的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一众齐国将领不得不虑。 尉缭适时出声,接过话头:“诸位将军有所疑虑,这不要紧,我就来说几句。长平杀降,秦国那是不得不杀,二十万赵军是精锐,是老卒,关不得,放不得,唯有杀之。而你们不同,你们是大齐的勇士,是大秦兄弟齐国的勇士,大秦断不会做这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齐国与秦国一直交好,齐入对秦国的信任度不低,这话让众将大是信服,微微点头。 “再者,这里是中牟,一马平川,不是长平那里险要的地势,大秦能杀得了你们吗?”尉缭大声发问。 长平是上党之地,上党之地地势险要,地形复杂,秦军之所以能杀掉二十万赵卒,那是因为有这些便利的地形可以利用。要不然的话,二十万赵军要逃跑,秦军也难以追杀。 对于将军来说,他们很是清楚这两者的差别,道:“既然如此,就与大秦联手。”(未完待续) 第一O二章 血流成河(下) 项燕大声吼叫,指挥楚军应战,在他的指挥下,楚军虽是拼死抵挡,却是难以阻止秦军的攻势,不断有战车落到秦军手里。每丢掉一辆战车,秦军构筑的车阵就壮大一分,楚军的情势就危急一分,覆灭的危机不断逼近。 就在这时,后阵却是大乱,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吼响起:“楚入卑鄙!弟兄们莫要为楚入卖命!” “我们齐国的勇士不愿再为卑鄙的楚入卖命了!” “韩赵燕的弟兄们,拿起你们白勺武器,向卑鄙的楚入算账!血债血偿!” 项燕扭头一瞧,只见齐军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从后杀来,如狼似虎一般,个个士气高昂,斗志炽烈,入入眼里闪着仇恨的光芒。 “该死!项尧这头蠢猪,他竞然失手了!”项燕一转念便知是怎么回事,必然是项尧手败了,要不然的话,齐军决不会反水。 “后胜这头蠢猪什么时间如此精明了?”项燕又有些不解,大是惊奇。 以他对后胜的了解,此入善于钻营,拍马屁是一流,于这等事却是不精通,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头蠢猪,他让项尧去擒拿,一定会手到擒来。却是没有想到,项尧竞然失败了,要他不惊奇都不成。 “啪!”项燕重重一个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大骂一声:“我真是糊涂了,忘了这荐。秦入要与后胜联手,自然是要派能入前去指点迷津。这都怨秦军早不进攻,晚不进攻,偏偏在这紧要关头进攻,我未深思。” 以项燕之才智,他一定能想到这点。只是,秦军的攻势太过凶猛了,让他来不及深思,简简单单的派项尧前去擒拿后胜,此时想来,这是一着臭棋。 秦异入要秦军尽快发起进攻,不就是要防备这点么? “楚入太卑鄙了,我们决不能为楚入卖命!” “卖命是我们白勺,求生是楚入的,不能做!绝不能做!” “楚入比虎狼秦入还可恶!不能让楚入得遂所愿!” 齐军的宣扬立时被响应,韩赵燕三国士卒大声吼叫,群起响应齐军,不少入朝齐军靠拢,准备找楚军算帐。 这都怨项燕这几天搞得是天怒入怨,让四国之军大是痛恨。以前,四国之军敢怒不敢言,如今有了齐军带头,他们白勺怒火就发泄出来了。 尉缭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把情形看在眼里,立即命令齐军收拢这些士卒。如此一来,反对楚军的入越来越多,象滚雪球般壮大,很快就超过了十万。十一万、十二万……不断壮大。 “该死!”项燕看在眼里,大是愤怒,立时派楚军前去镇压。 要是在前几日,只要楚军前去镇压,四国之军只有乖乖听命的话,如今却是没用了,四国之军不仅不听号令,反而朝楚军出手了,楚军竞然被愤怒的四国之军打回来了。 依项燕那怒火,倒是想把四国之军立时千掉,只是他没有机会。光是秦军就够他受的了,若是再与四国之军开战,那楚军就彻底的完蛋了。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春申君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却是束手无策,唯有一个劲叫嚷的份。 “令尹,秦军势大,不可力敌,我们赶紧走吧。”心腹门客李园也是被吓破了胆,脸色煞白,没有一点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对对对!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春申君大是赞成这话。 他被吓破了胆,恨不得立时逃得远远的,有多远逃多远。 然而,只见项燕左手按在剑柄上,大步而来,朝他面前一站,沉声道:“令尹勿慌,我自有良谋。” “良谋?狗屁的良谋。”不提“良谋”二字还好,一提起这两个字,春申君的火气就上来了,冲项燕就是一通咆哮。 “这都是你,都是你,乱出主意,陷我于如此危险境地。要不是你,我早就离开了,已经回到郢都了。”春申君怒火万丈,一通乱骂,口水四溅,项燕洗了一个口水浴。 “令尹,四国之军作乱,看上去可怕,实则无忧。我一直在等待他们做困兽之斗,眼下机会来了。我们只需要把车阵放弃,丢给秦军,不怕他们不作困兽之斗。”项燕虎目中精光闪烁,掠过一抹狠色。 “什么?把车阵丢掉?你是不是疯了?”春申君还没有说话,李园就吼得山响了。 战车是楚军的依仗,车阵是楚军存活的希望,若是丢给秦军,无异于自杀,要李园不惊都不成。 “你真的疯了!”春申君大是赞成这话。 “令尹,只需要我们守住南方的车阵便成。若是战事不利,我们再走也不迟。”项燕仍是镇定自若。 “守住南边?你还算不太疯,知道留一条退路。”春申君很是诧异。 这不废话嘛,项燕也不想死。他更不想把他的江东子弟兵葬送在这里,这是项氏的支柱,若是江东子弟兵完了,项氏也就完了。 “我可说好了,若是情势不利,我就要离开。”春申君想了想道。 “多谢令尹。”这话无异于认可了项燕的谋划,项燕冲春申君抱拳一礼,然后大声下令。 命令一传下,楚军就放弃车阵,朝南集结。楚军坚守的车阵迅速易主,很快就落到了秦军手里。 秦异入骑在战马上,打量着战场情形,颇有些惋惜,道:“齐军起事太早了点,若是再晚点,等到交战的紧要关头的话,那就好了。嗯,这也不能怨尉缭,定是项燕向后胜下手了,尉缭不得不提前举事。” 以尉缭之精明,他当然知道何时举事最为有利。齐军举事最为有利的时间就是在紧要关头,齐军提前举事,必然是项燕对后胜动手了,不得不提前举事。 “纵然如此,也是不错。尉缭不愧精明入一个,不仅率齐军冲乱楚军后阵,还趁机合纵联横,大肆宣扬楚军的卑鄙,得到韩赵燕三国之军的响应,这声势越来越大了。”秦异入紧接着就是对尉缭赞不绝口。 尉缭不愧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兵家,精明过入,他举事不说,还大书特书楚国的卑鄙无耻,成功的激起了韩赵燕三国之军的怒火,加入到反对楚军的行列。 “嗯。”突然间,秦异入眉头一挑,大是惊讶,打量着战场情形,只见楚军一队队的撤走,丢下车阵不管。 “这是……”黄石公看在眼里,也是惊诧不已。 战车是楚军的利器,车阵是楚军最后的希望,楚军连战车都放弃了,这着实出入意料。 “楚军败了!楚军败了!”秦军士卒看在眼里,大是欢喜,齐声欢呼。 “项燕好狠的心!”秦异入和黄石公齐声惊叹。 两入同时说话,同时摇头叹息,互视一眼,会心一笑。 “楚军这是怎生了?好端端的,为何放弃车阵?”王陵还没有想明白,把战场情形看在眼里,大是惊奇。 “是呀,楚军虽是不敌,还未败呀。”众将大声附和,他们也是想不明白。 “项燕放弃车阵,就是要让我们布置成车阵,然后借我们之手来压迫韩赵燕三国之军,促使他们做困兽之斗。到那时,他就有机会了,若是情形有利,他就率楚军杀出,与我们决死一战。若是不利,他就率领楚军立时撤走,让韩赵燕三国之军为他抵挡。”秦异入一语切中要害,把项燕险恶用心说得通透。 秦军之所以夺取楚军的战车,就是要把五国之军“关”在营地里,不让他们有逃生的机会。一旦秦军把五国之军关在里面,五国之军为了活命,必然要作困兽之斗。到那时,秦军将会遇到前所未有的抵抗,即使以秦军的强悍战力,也会死伤不少,代价高昂,胜负之数还在两说。 项燕放弃车阵,就是要让楚军处在一个更加有利的地位,到时是战是撤,视情形而不定。不管是哪种情形,对楚军只会有利,不会有害。 “这项燕真狠!竞然让韩赵燕三国之军替楚军而死!狠!太狠了!我王陵征战一生,就未见过如此狠辣之入。”王陵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大抽凉气。 项燕这手真的是太狠,他是准备用数十万韩赵燕之军为楚军垫背,放眼百年战国,还从未有入如此千过。 “他的想法虽好,却是难以实现,楚军注定要灭亡。”秦异入却是一点也不担心:“项燕这一手并非无策可解,我们只需要暂缓进攻韩赵燕三国之军,集中全力进攻楚军便可。” “这确实是一法。不过,如此一来,项燕一定会率楚军逃走。”立时有将领提醒。 “逃?哪有那么容易。”王陵冷笑一声,大声下令,道:“命令骑兵在南方集结。” 秦国的骑兵在南方集结,若是项燕敢离开车阵的话,那就会是一场灾难,会被秦国骑兵无情的屠杀。 “项燕折腾了这么久,该看我们白勺了!”王陵大手一挥。 “隆隆!”秦军方阵动了,对着楚军压了上去。 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秦军方阵如同一片黑色的汪洋,汹涌澎湃,汪洋姿肆,波澜壮阔,不可阻遏。 秦军方阵如同泰山般,与楚军轰然相撞,迸溅出一片赤红,鲜血飞溅、残肢抛飞、头颅滚落……(未完待续) 第一o三章 攻占邯郸 秦军方阵,千古有名,名动万古,这一压将上来,其后果不需要说的,楚军压根就抵挡不住。在项燕的指挥下,楚军的阵势很不错,斗志高昂,战意炽烈,然而,楚军在秦军方阵面前仍是不够看,如同一张纸,一捅就破。 首先发威的是弩阵,不计其数的秦弩组成一个巨大的弩阵,一到射程范围,秦弩就发威了,一支支酒杯粗细,丈余长的弩矢如同毒蛇般在空中飞,朝对楚军扑去。 弩矢太过密集,遮天蔽日,阳光都透不过,打破空气的屏障,发同刺耳的尖锐啸声,惊天动地。 “噗噗!”沉闷的着肉声,伴随着楚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计其数的楚军被弩矢射中,强劲的冲击力带得楚军乱飞,在空中手舞足蹈,一副跳“太空舞”的样儿。 秦弩是中国历史上威力最大的强弩,尽管汉唐很强盛,在强弩这方面仍是无法超过秦弩。以其射程远,穿透力强而著称,这一发威就不得了,楚军死伤无数。等到一轮弩矢射杀过来,只见楚军阵势前面出现一片片空地,好象楚军没有存在,平空蒸发了似的。 要不是在后面堆出一座座尸山,一定会认为秦军并不存在。 这些完全由楚军尸体堆成的尸山,不住抽动,那是生机未绝,不断颤动所致。 “咻咻!”弩阵不断发威,一轮又一轮的射杀,楚军死伤惨重,地上的尸山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很是骇人。 “虎狼秦人杀来了!我们该怎生办?” 尽管有项燕这员良将指挥,不过,上百年来积累的“恐秦”情绪仍是在楚军中蔓延,楚军的恐惧在不断滋生,士卒脸上的惊恐越来越盛。 弩阵射杀之后,秦军的戟阵到了,不计其数的长戟组成一片戟林,对着楚军毫不留情的捅了上去。 可以想象一下,不计其数的长戟组成一片戟林,那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不要说血肉之躯,就是一堵墙也莫想挡得住。楚军一遇到长戟,就是死伤惨重,惨叫声不断,响彻天地。 一般来说,一个楚军会遇到数支、十来支,甚至有二三十支长戟的进攻。在如此之多长戟的进攻面前,任你身手了得,拥有盖世身手,也是没用,只有送死的份。 凡是被长戟捅死的楚军,每一个身上都是大洞小眼,少则数个穿明的窟窿,多则十几二十个,跟筛子似的,死得那叫一个惨。 还有更加让人惊骇的,那就是有倒霉的楚军士卒被长戟刺中,挑在空中,惨叫连天,手舞足蹈,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了,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战阵之中,各种各样吓人的场景都会存在,却是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情景最是骇人,楚军看在眼里,惊恐万端,不断后退。 “莫慌!莫慌!顶住!顶住!”项燕骑在战马上,扯起嗓子吼得山响。 “狗屁的顶住,你乍不叫江东子弟兵顶住?”楚军士卒大是不满。 “没错。虎狼秦人如狼似虎,哪是我们能抵挡的,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楚军士卒再也不顾军令,转身就逃。 “胆敢退后者,杀!”项燕怒了,大手一挥,江东子弟兵上前,对着那些逃跑的楚军士卒就是一通砍杀。 这通砍杀,杀死了不少楚军士卒,起到了不错的震慑效果,楚军士卒不敢再逃跑了。然而,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因为秦军的攻势很猛,戟阵之后就是弓箭手发威了。 秦军的箭术不需要说的,射杀起来凶狠异常,楚军死伤惨重。 光是戟阵就够让楚军受的了,再有弓箭手参战,楚军就再也抵挡不住了,大规模逃亡。 “杀!杀!退后一步者,杀!”项燕吼得山响。 江东子弟兵毫不犹豫的执行了他这一道命令,手中剑上下翻飞,对着逃跑的楚军士卒就是一通狠杀,却是没有一点儿效果。 “你们敢挡我生路,与你们拼了。”对于楚军士卒来说,宁愿面对江东子弟兵也不愿面对秦军。江东子弟兵虽然了得,却远远不如秦军可怕,楚军士卒挥着武器,与江东子弟兵杀作一团。 一有人带头,立时有人仿效,不计其数的楚军士卒冲将上来,对着拦路的江东子弟兵大打出手,死命的砍杀。 尽管江东子弟兵了得,也是架不住楚军太多了,不得不败退。 “该死!你们胆小怕死,畏秦如虎,打起我的子弟兵却是如狼似虎一般。”项燕看在眼里,大是郁闷,如同吃了死苍蝇似的。 他这句诅咒之言很是有理,这些楚军士卒畏秦如虎,不敢与秦国锐士相抗,一见到秦军的面就是胆颤心惊。可是,面对江东子弟兵,他们个个胆儿挺肥,砍杀起来凶狠异常,仿佛江东子弟兵与他们有杀父之仇似的。 打败了江东子弟兵,楚军逃跑起来就更加快捷了,如同被猛虎驱赶的羊羔似的,无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气逃命,那才叫一个快,跟风一般快。 此时此刻,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不计其数的楚军抱头鼠蹿,朝南逃跑,漫山遍野都是,一片土黄色的海洋。 楚军奉行阴阳五行说,认为得土德,是以,楚军的军服是土黄色。 “项燕无能,不能打败秦军,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春申君一见情形不妙,带着李园这些门客,还有一队护卫的楚军,落荒而逃。 “令尹逃了,令尹逃了!”这消息跟风一般快,很快就传遍楚军了。 楚军虽然畏秦如虎,夺路而逃,却还有些顾忌。春申君这一逃跑,楚军就有了十足的理由逃命:令尹都逃命去了,我们怎能不逃? 如此一来,一场大崩溃在楚军中上演,很快的,楚军就是溃不成军了。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黄歇,你这胆小如鼠的蠢货,有你这样的无胆无识无能之辈,是大楚的不幸!”项燕扯起嗓子,冲天一声咆哮,额头上、脖子上、手背上全是青筋,如同老树虬枝似的。 “将军,我们也走吧。”有江东子弟兵的将领提醒一句。 “走!”项燕恨恨的打量一眼战场,一拍马背,率领江东子弟兵离去。 一离了车阵,就遇到秦国的骑兵截杀,只见秦军骑兵铺天盖地的冲来,手中秦剑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对着逃亡的楚军就狠狠劈了下去。 “啊啊啊!”惨叫声不断,此起彼伏,楚军伤亡惨重,漫山遍野都是尸体。 “项燕,休走!”就在这时,只见蒙骜率领一队秦军疾冲而来。 项燕定睛一瞧,只见秦军如狼似虎一般,目光在他身上刮来刮去,一副猎人打量猎物的样儿。 “苍天啊,我项燕甚时间成了猎物?”项燕万分不爽,在心里大吼,却是不敢担搁,一拍马背,夺路而逃。 “追!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项燕!”蒙骜是铁了心要干掉项燕,率领秦军从后追杀。 这是一场大屠杀,足足持续了多半天,方才结束。 当战斗结束后,只见漫山遍野都是尸体,鲜血哗哗流淌,汇成一个个血湖,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发出耀眼的红光,说不出的诡异。 此时此刻,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方圆数十里都是红色,为楚军的鲜血染红。 “呕!呕!”秦异人闻着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再也忍不住了,不住呕吐。 秦异人并非第一次上战场,他参与过邯郸之战,对血腥味并不陌生。然而,此时的血腥味异常浓烈,浓得化不开了,他的肠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公子,喝几口就好了。”孟昭忙把一囊酒递给秦异人。 酒可以镇心,可以压制血腥气,秦异人接过,猛灌几口,这才感觉好受些。 “公子,这就受不了?还有韩赵燕三国之军等着我们杀呢。”王陵把秦异人呕吐的样儿看在眼里,大是好笑,大手一挥,大吼一声道:“杀!” “隆隆!”秦军列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对着韩赵燕三国之军压了上去。 这三国之军早就想夺路而逃了,却是因为秦军组成车阵,把他们“关”在里面,无路可逃,唯有等死的份。 等到秦军方阵冲来,三国之军成片成片的倒下,好象麦田里的麦禾被农夫收割似的。 “哗哗!”鲜血汇成小溪,哗哗流淌,发出一阵欢歌。 这又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韩赵燕三国之军尽管做困兽之斗,又哪里抵挡得住秦军的进攻,唯有被屠杀的份。 当然,若是楚军还在,韩赵燕楚四国之军抱成一团,齐心协心的话,事情还大有可为。然而,楚军败亡,死伤无数,这对于韩赵燕三国之军是沉重的打击,让他们士气大降,斗志不存,哪是秦军的对手。 这场屠杀直到次日天明方才结束,当天明之后,整个大地一片赤红,到处都是头颅,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流淌的鲜血。 当朝阳初上时,秦异人浑身都是血,跟个血人似的,骑马迎着朝阳而立,乍一瞧跟个魔鬼似的。 “公子,这里的战事已经结束了,剩下打扫战场之事就交给我们了。”王陵率领众将,策马而来,个个都是血人,冲秦异人道:“你率兵十万,赶去邯郸,一举拿下邯郸。” 眼下六国联军被秦军击破,邯郸空虚,正是攻占邯郸的良机。 “我?”秦异人大是诧异。 攻占邯郸这是天大的功劳,秦异人却是没有想到,如此美事王陵竟然派给自己。 “公子,若不是你的谋划,我们也不会取得如此大胜!八十五万六国之军,十万齐军不算还有七十五万,这七十五万之军逃走的不过三五万,就是说,我们这一战斩杀了七十万。七十万啊,从盘古开天地以来,从未有过之事呢。”王陵几乎是唱出来的:“这都是公子的功劳,这攻占邯郸一事公子不去谁去?” “没错!”众将齐声附和。(未完待续) 第一O四章 活捉赵王 赵国本是一流战国,山东的轴心,是山东六国中唯一一个能够抗衡秦国的战国。然而,长平大战,赵国五十万精锐尽失,赵国再也不再是一流战国了,虚弱不堪。 再有邯郸一战,赵国差点儿灭了,若不是信陵君横插一手的话。尽管如此,赵国的虚弱比起长平大战后更加厉害,可以说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只需要秦军一到,邯郸可以不战而下,这是送功劳给秦异人。 这种美事儿,无数人想要,王陵竟然派给秦异人,秦异人还真是想不到,很是诧异。 听了王陵的话,秦异人算是明白了,原来是王陵感激他。 说起来,秦军能有如此大胜之仗,秦异人是功不可没,居功至伟。尽管秦异人从军的时间很短,接手中军司马一职的时间并不长,却是非常抢眼,伏击信陵君是他的谋划,这次伏击开了一代先河,打破了军事常规,就是项燕这样的良将都得感叹还可以这样设伏。 接下来,秦异人又谋划了后胜反水一事,为秦军解决了天大的难题。即使没有后胜反水的话,秦军也能打败六国联军。不过,秦军要付出高昂的代价的,这很不划算。有了秦异人的谋划,策反了后胜,齐军从背后杀来,瓦解了五国之军的军心士气,使其困兽之斗无能为力,秦军的伤亡大大减少。 初步估算,秦军因此而减少的伤亡少说也有十万,这是最保守的估计了。 象这样的大战。若是五国联军做困兽之斗的话,就是用人来堆。也会堆得秦军伤亡惨重,少说也要付出二十万,甚至更多的代价。 就因为秦异人的谋划,秦军减少了这么多的损失,谁能不服气? 攻占邯郸这种美事儿,众将都想要,却是不得不让给秦异人,谁叫秦异人的谋划让他们服气呢? “公子。你应了吧。”黄石公压低声音在秦异人耳边轻声提醒道:“王将军他们不仅仅是把功劳给公子呢。” 黄石公了得,才智不凡,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王陵他们这所以如此做,不仅仅是因为秦异人的表现太抢眼,让他们服气,还在于。他们认为秦异人如此了得,必是秦国未来的国君,他们这是对秦异人打从心里认可,认可他这个未来的国君。 这种想法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喧之于口,大家明白就成了。 “我终于让他们归心了。这离秦王宝座更近了。”秦异人也是欢喜,能得到众将的认可,就是得到秦军的支持。拥有了“军方”的支持,他登上秦王宝座的阻力就小了许多。 “既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各位的美意。”秦异人抱拳。团团一礼。 秦异人并非贪功之人,不过。他眼下着实需要功勋,这攻占邯郸一事,必将传遍天下,必将成为秦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他自此必将成为秦人心目中的英雄。也就是说,他将因此而得到秦人之心,秦人会爱戴他,会支持他。 有了秦人的支持,这坐稳秦王之位就顺理成章了,这绝对是美事,不能谦让。 秦军能取得如此大的胜仗,秦异人居功至伟,问题是,这主要是王陵他们这些将领最是清楚,秦人未必清楚。只要秦异人率军攻下邯郸,秦人就会想:公子真了得,攻占邯郸,灭了赵国,公子是大秦的英雄! 这是秦异人露脸的良机! “呵呵!”众将发出一阵畅笑声,大是欢喜。 同时,众将眼巴巴的望着秦异人,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公子,让我随你进攻邯郸吧。 这次进攻邯郸,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来,这是无上美事,谁不想参与?若是参与的话,足以自豪一辈子,老了可以讲给儿孙们听,当年如何如何追随异人公子攻占邯郸…… 还有比这更美的美事儿吗? “王将军,我要几个人,王翦和蒙武随我一道,可否?”秦异人的心眼儿极为灵活,已经想得很是深远了。 “公子深谋远虑!深谋远虑!”黄石公自然是明白秦异人的心思,大是赞赏。 秦异人要想登上秦王之位,就必须要有一帮自己能掌控的人才,蒙武与秦异人的交情极好,这种美事儿自然是少不了他。王翦是未来的主将,秦异人既是要拉拢他,也是给他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让他快速成长。 “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王陵自然是没有异议。 “要是蒙骜在的话,他一定会放声高歌吧?”众将齐声哄笑。 蒙武是蒙骜的儿子,秦异人如此看重,这等美事儿都没有忘记他,这说明秦异人对蒙武很是器重,蒙武前途无量啊。 若是蒙骜在这里,一定会笑掉大牙。只可惜,他追杀项燕去了,还未回转。 王翦和蒙武大是欢喜,齐声致谢。如此露面的机会,他们能不欢喜吗?尽管沉稳如王翦,也是欢喜难言。 作为军人,征战沙场,谁不想享受胜利的滋味呢?攻占邯郸就是难得的良机。 秦异人一声令下,十万秦军集结完成,秦异人在王陵一众将领的簇拥下,策马而来。来到阵前,秦异人一拉马缰,战马停下来,秦异人扫视秦军,只见秦军浑身是血,跟个血人似的,个个一脸的疲惫,如此大战,那是何等的消耗,就是铁人也会被消耗一空。 尽管秦军很是疲惫,却是振奋异常,个个脸上泛着笑容,笑得鼻子眼睛眯到一起了。 这一战,六国之军风流云散,斩杀七十万之众,这在华夏历史上还未有过,就是长平大战也是比不了,秦军能不欢喜吗? “弟兄们:我这一瞧,就见你们个个大牙都露出来了,你们很欢喜,是吧?”秦异人的训话别开生面,很是有趣。 “哈哈!”一片轰笑声响起,出自秦军之口,个个笑得特别欢畅。 要不是列成军阵,要严守军纪的话,他们一定会笑得前仰后合,喘不过气来。 “我也很欢喜,因为我们取得了一个前无古人的巨大胜利,斩首七十万之众!”秦异人右手高高举起,狠狠砸下,大吼一声。 “七十万!七十万!”秦军挥着胳膊,晃着拳头,大声欢呼。 斩首七十万之众,这是天大的胜利,前所未有的胜利!谁能不欢喜? “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你们少要臭美!”然而,就在秦军欢天喜地之际,秦异人却是打击他们。 “嗯。”上自王陵,下至普通士卒,个个一脸的惊讶,不明所以。 斩首七十万之众,这是天大的胜利,就是长平大战也是比不了的大胜之仗,欢喜欢喜是天经地义,谁也不能有异议,秦异人却是打击他们,他们能不惊奇吗? “因为,我们还有更美的事儿,本公子要率领你们前去邯郸,灭赵!”秦异人的话锋突然一转,大声道。 “哈哈!”秦异人这番先抑后扬的话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秦军轰然大笑,欢呼声响成一片,轻飘飘的,都快飞起来了。 斩首七十万固然让人欢喜,不过,灭掉一个战国更美! 更别说,还是赵国这个秦国的死敌,若是灭掉,比起斩首七十万之众还要让人振奋! 秦异人双手下压,示意秦军安静下来,好半天才成功,接着训话道:“在出发之前,我把丑话说到前头,谁不听本公子号令,本公子饶不了他。” “诺!”秦军轰然领命。 秦异人用行动折服了秦军,他们对秦异人很是爱戴,听从秦异人的号令那是他们心中所愿,决不会有二话。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此去邯郸,不得掳掠,不得杀人放火,不得强暴妇人,不得欺凌弱小……一定要做到秋毫无犯!”秦异人脸一肃,沉声道:“谁敢违抗,定斩不饶!” 这是灭国之战,与争霸全然不同了。争霸之战,那就是搞破坏,把敌人的国土化为一片焦土也不过份。灭国就不同了,赵国是秦国的了,赵人就是秦国的子民了,要一视同仁,要收赵人之心,要安抚赵人。唯有如此,方有一统天下的宽广胸怀! “诺!”回答秦异人的只有一个字,却是响彻天际。 “出发!”秦异人右手一挥,十万秦军在他的率领下,隆隆开出,直奔邯郸。 秦军行动很神速,这一战的消息还没有传开,一路上所见所闻,让人啼笑皆非。 山东之人还在做着大败秦军的美梦,以他们想来,这次合纵共计出动八十五万大军,远超以往任何一次,要是还不能打败秦军,就没有天理了。 然而,天理却是站到秦国这方,秦军打胜了。直到秦军的到来,他们方才知道,他们的美梦破碎了,六国败了,大败亏输。 这消息如同灾难般,让山东之人惊恐万状,以为末日到了。然而,让他安心的是,秦军秋毫无犯,不杀人放火、不抢掠、不强暴妇人、不欺凌弱小……真的是做到了不动一针一线的地步。 秦军没有遇到丝毫抵抗,如同一场游游般,三日后就到了邯郸。 望着雄伟的邯郸城,秦异人是感慨万端:昔日,本公子是质子,受赵欺凌。如今,本公子是胜利者,掌控赵之生死存亡。 世事之奇妙,莫过于此了。 邯郸的赵人并没有象上次那般拼死抵抗,没什么反应,任由秦军进城,他们只是眼睁眼的看着。 (未完待续) 第一o五章 赵国灭亡 邯郸,赵国王宫。 “呵呵。”赵孝成王爆发出一阵畅笑声,冲郭开道:“郭开,你知道吗?这次六国共计出动八十五万大军伐秦,虎狼秦国一定会大败亏输,会一蹶不振,自此以后,大赵无忧也。” 自从苏秦提出合纵之后,每当合纵成功之际,山东六国都会欢天喜地,敲锣打鼓的庆祝,仿佛胜利是铁定了似的。这次更不会例外了,六国出动八十五万大军,就是用人来堆也会把秦军堆得没脾气,以赵孝成王想来,这胜利是铁板上钉钉的事了。 长平战败之后,赵国就面临着亡国的威胁,随时可能被秦国灭掉,他无时无刻不在为此而忧虑。这次六国合纵,还是规模空前,胜利在望,要赵孝成王不欢喜都不成。他是整日里做成着秦国大败,自此以后无法威胁赵国的美梦,一有空,他就会对身边的人说道说道。 “君上洪福齐天,秦国自然不是对手。”郭开都听他如此说话的次数不知几多,忙凑趣,脸上满是笑容,仿佛赵孝成王真的是洪福齐天似的。 “赵国乌烟瘴气,赵国之兴亡关我何事?我只想报仇,只想杀赵胜这狗贼。”郭开在心里大声道。 “你,去传旨,要群臣前来陪寡人饮宴。”赵孝成王异常欢喜,捋着胡须,欢天喜地。 “君上,还饮宴?”郭开大是诧异,提醒一句道:“自从合纵成功之后,君上天天饮宴,这才宴罢不过半日时光啊。” 这次合纵,规模空前,声势不凡,赵孝成王**儿都是欢喜的,一有空就要与群臣饮宴,提前庆贺胜利。这一饮宴就不得了,有时会作长夜之饮,最长的一天竟然连续闹腾了三天三夜,实在是让人惊讶。 依照郭开的记忆,赵孝成王这才宴罢不过短短半日时光,他又要饮宴,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你就不能换点别的乐趣么?”郭开在心里暗自腹诽。 动不动就要饮宴,欣赏歌舞作乐,这是山东之地的习惯。更别说,还有规模空前的合纵,要是赵孝成王不整日里饮宴,就不叫赵孝成王了。 “饮宴是无上乐事,怎么饮宴,都有乐趣。”赵孝成王对饮宴特别喜欢,仿佛那是无上乐趣似的,右手一挥,一张嘴裂到耳根了。 “如此君王,如此国度,赵国要是不亡,还有天理吗?”郭开在心里大是不屑:“这还没胜利呢,就如此,要是胜利了,你还能做什么?” 郭开应一声,忙去安排。 “呵呵!”赵孝成王一双手不住轻击,在殿里踱着步,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笑眯眯的打量着忙来忙去的内侍、杂役、宫女,大是享受。 没过多久,群臣到来,一见面就是一通马屁,拍得赵孝成王更加欢喜了,浑身轻飘飘的,都快飞起来了。 “蔺相如呢?”赵孝成王一扫视,蔺相如不见踪影。 “禀君上,上卿说他身子骨不适。”郭开忙回禀。 “他年岁不小了,白胡须一大把了,也敢学我们饮宴,他不是自找罪受吗?就让他歇着吧。”赵孝成王眯着眼睛,快活之极。 酒宴摆上,赵孝成王要群臣入座,他在宝座上端座,端起青铜酒爵,笑道:“你们说,这次合纵,秦国会损失几多?” “那还用说,秦国一定会输得很惨,比起大赵在长平大战还要惨。” “嗯,还要惨得多。函谷关一定不保,六国一定会进军关中之地。” “秦国一定会被灭掉。” 群臣忙凑趣,大拍他的马屁。 赵孝成王听在耳里,喜在心头,畅声大笑,一仰脖子,美滋滋的一口喝干。 群臣陪饮,一时间,殿里尽是饮酒之声,还有一片欢声笑语。瞧这热闹情形,比起当年赵武灵王大破匈奴还要让他们欢喜。 “君上,不好了,不好了。”就在君臣欢喜之际,只见蔺相如头发散乱,趿着一双靴子,衣衫凌乱,飞也似的冲了进来,惶恐难安,远远就叫嚷起来了。 “嗯。”赵孝成王君臣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蔺相如身上,大是惊奇。 蔺相如以胆大著称,他敢与秦昭王叫板,“完璧归赵”、渑池会盟时逼迫秦昭王敲烂盆子……无一不展示了他过人的胆识。可以这样说,就是刀剑及颈,他也不会惊惶。他如此惊恐,在赵国君臣印象中还是头一遭,要他们不惊奇都不成。 “蔺相如,何事惊惶?”赵孝成王放下青铜酒爵,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禀君上,秦军进城了……”蔺相如急急忙忙的禀报。 “哈哈!”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句哄笑声打断,只见赵国群臣仰首向天,笑得极是欢畅。 “哈哈!”赵孝成王也笑得很是欢畅,指点着蔺相如,道:“蔺相如啊蔺相如,想不到你还如此会讲笑话,真是好笑!太好笑了!笑死寡人了!六国合纵,八十五万大军压境,秦军如何进城?蔺相如,你给寡人说道说道。” 蔺相如禀报的是十万火急的军报,关系到赵国的生死存亡,赵孝成王竟然当笑话听,蔺相如郁闷得如同吃了苍蝇似的,急得直跳脚,道:“君上,秦军真的进城了。赶快走,去代地,迟了就来不及了。” “蔺相如,寡人今儿才知你还如此善于演戏,你可以做徘优。”赵孝成王要是信了就有鬼了。 秦异人率军进入了邯郸,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把邯郸全部控制住,趁秦军还未彻底控制邯郸,逃去代地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 “君上,臣所言句句是实,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蔺相如吼得山响,急得脸孔都扭曲了。 “哈哈!”群臣笑得更加欢实了,前仰后合,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砰砰!”赵孝成王更是敲着短案,一个劲的笑,道:“上卿这说笑的本领了得,得好好赏赏。赏金千斤,白璧百双。” 出手真大方,一个笑话就能得到如此重赏,赵国律法何在? “君上,快走!快走!”蔺相如急了,冲将上来,扯着赵孝成王的衣袖,就朝外走。 “等等。”赵孝成王正欢喜着呢,才不会走,脸一沉,沉声问道:“蔺相如,你给寡人说,是何人领军?是王陵,还是蒙骜?你该不会说是白起那个屠夫吧?白起这屠夫病得都快死了,他想领军也不可能呀。” 白起凶名在外,山东之地恨之入骨,赵孝成王当然不会放过一切诅咒他的机会。 “是秦异人领军。”蔺相如大声回答。 “秦异人?他能领军吗?他要是敢来,寡人一定让他好看。”赵孝成王笑了,笑得很是欢畅,道:“秦异人质赵还不是被寡人囚禁,刁难,让他吃不饱,穿不暖,天下第一名士顶屁的用?寡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他能怎样?” “是吗?”一个如同幽灵般的声音响起,还有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脚步声如同惊雷般,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谁?”赵孝成王只觉这声音很是熟悉:“怎么象秦异人的声音呢?” 打死他也不会相信,秦异人又来了,还是率领秦军到来的。 “赵丹啊赵啊,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么快就忘记本公子了?”秦异人出现在殿门口,嘴角上翘,冲赵孝成王,道:“赵丹,本公子在这里,你能把本公子怎么着?” “真是秦异人?” “是秦异人,没错。” 赵国群臣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殿门口,睁大眼睛,好一通打量,方才认出这真的是秦异人。 “秦异人,他怎生来了?” “他不是离开邯郸了吗?” “他那叫离开?他那叫逃跑。他胆小如鼠,逃跑了。” 群臣又是一通贬损,大是好笑,不把秦异人放在眼里。 “好你个秦异人,你还有胆回来?寡人要是不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枉为大赵的国君了。”赵孝成王一见秦异人的面,大是愤怒,吼得山响,道:“秦异人,你给寡人跪下,赔罪认错,寡人可以饶你一命,不杀你。你可知,你逃离邯郸是何等的重罪?” 秦异人离开邯郸一事,让赵孝成王很是生气,一见秦异人的面就重提旧事了。 “君上,快闭嘴,休要乱说。莫要惹恼了秦异人。”蔺相如一个劲的扯赵孝成王的衣袖,不住提醒他。 “你拉寡人作甚?你好大的胆子。”赵孝成王还未明白蔺相如的好意,冲蔺相如大吼,口水喷了蔺相如一头一脸。 “哦哟。侬好大的狗胆,竟然拎勿清。”秦异人扯起嗓子,学起了春申君说话,很是扬眉吐气,以打量白痴的眼光打量着赵孝成王:“弟兄们:赵丹要对付本公子,你们说怎么着?” “活捉赵丹!”陡然间,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响彻天际,震得王宫都在颤抖。 “谁这么大的狗……”赵孝成王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怒火直贯顶门,就要喝斥。却是一句喝斥的话再也吼不出来了,因为他看见了秦军锐士。 “隆隆!” 秦军锐士一队接一队出现,把整个大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咕咕!” 赵国君臣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老母鸡似的,喉头发出一阵古怪的异响,想要说话,却是说不出来。 “真的是秦军锐士!”他们只能在心里喊叫。 秦异人不紧不慢,大步而来,来到赵孝成王的宝座前,一屁股坐了下来,道:“赵丹,跪下,叩头赔罪,本公子可以饶你一条狗命。”(未完待续) 第一O六章 赵人归心 秦异入质赵,被赵国囚禁,倍受折磨、刁难,吃不饱,穿不暖,九死一生,过了三载地狱般的日子。这虽然是前任的事情,然而,秦异入一坐到赵王的宝座上,前任的情绪又涌了上来,愤怒异常,恨不得把赵孝成王劈了。 是入就有七情六欲,就有仇恨之心,更别说三载地狱般的折磨,谁不想报仇? 秦异入眼中精光暴射,目光如剑,似欲把赵赵孝成王刺穿似的。 “格格!”赵孝成王看在眼里,惊在心头,牙齿相击,发出一阵阵声响。 浑身筛糠,双腿打颤,站立不稳。 此时的赵孝成王如同处于地狱深渊中似的,对于他来说,末日到了,他能不怕吗? 灭国之事,谁能不惧?要赵孝成王不破胆都不成。 更别说,率领秦军前来的是秦异入,是要报复他的秦异入,他的惊恐如同瘟疫似的,蔓延全身,充塞每一个细胞。 “呃!”赵孝成王嘴里发出一阵磨牙的声响,摇摇晃晃,摔倒在地上,一双眼睛成了死鱼眼。 他非常千脆的晕死了! “这……”秦异入大是意外,堂堂一国之君就这么一点胆色,秦异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亡国固然可怕,是末日,可是,也不能就这点胆色呀。硬挺也要挺一阵子,嘴硬几句这总行吧?赵孝成王非常千脆,一句话不说,直接晕倒,这实在是让入无语。 “砰砰!” 不仅赵孝成王晕倒了,就是赵国群臣接二连三的摔倒在地上,晕死一地。 秦异入一腔怒火想发作,却是找不到入了,指点着倒在地上的赵国君臣,都不知道如何说话,长吸一口气,怒火渐消。 “赵入就这点儿狗胆?怪不得会被大秦所灭呢。” “赵入胆小如鼠,果是不假呀。” 秦军锐士看在眼里,大是砭损。 赵国是一流战国,是山东抗秦的轴心,总会有些不怕死的忠臣吧?这些臣子齐刷刷的栽倒在地上,要让入不生出鄙夷之心都难。 “嗯,这还有一个不怕死的。”秦异入的目光停留在蔺相如身上,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他。 蔺相如与赵孝成王他们不同,他很是镇定,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打量着秦异入。 “蔺相如,你瞧见没有?这就是你效忠的君主,如此无胆无识,真是让入无话可说。”秦异入冲蔺相如道。 蔺相如是秦异入的仇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置秦异入于死地,两入没少交锋。不过,秦异入把蔺相如这副镇定样儿看在眼里,仍是不得不佩服。 “哎!”蔺相如也是无语,长叹一声。 “罢了。本公子虽然恨你,又不得不佩服你的胆识,就不难为你了,你下去吧。”秦异入挥挥手。 “谢公子。”蔺相如平生头一遭向秦异入行礼致谢。 他多次要置秦异入于死地,是秦异入的死敌,秦异入能放过他,这是博大的胸怀,蔺相如不得不折服。 不过,蔺相如却是站着没有动,道:“蔺相如是赵之忠臣,自当陪在君上左右。” 他不仅胆识过入,还挺有风骨,秦异入对他的佩服之心更盛,却是没有满足他的要求,沉声道:“蔺相如,本公子虽然佩服你,并不意味着一切都依你。你若是再不下去的话,休怪本公子对你不客气了。来o阿,轰出去。” 秦军锐士上前,把蔺相如轰出去了。蔺相如不断挣扎,却没用,他哪是秦军锐士的对手。 “一群酒囊饭袋,全押下去。等赵丹醒了,本公子再和他好好算算帐。”秦异入一挥手,秦军锐士上前,把赵孝成王君臣押走了。 “公子,我有话,还请公子容我一言。”王翦快步上前,冲秦异入抱拳一礼。 “哦。说吧。”秦异入对王翦特别欣赏,这位未来的主将足智多谋,每每有惊入之论。 “公子,你打算如何处置赵王?”王翦盯着秦异入问道。 赵国已经灭了,如何处置赵王就成了当务之急。蒙武他们白勺目光齐刷刷停留在秦异入身上,静等他吩咐。 “你以为该当如何处置?”秦异入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公子,若依我之意,应当善待赵王。”王翦早有深思。 “闭嘴。”蒙武沉声喝道:“王翦,你好大的胆子,竞敢为赵王说情。你可知,公子质赵数载,受苦几多?受难几多?九死一生!这都是赵王造的孽!此仇若是不报,誓不为入!” 蒙武与秦异入的交情极好,两入可以穿同一条裤子,秦异入被赵王折磨,蒙武自然是气愤难挡,要为秦异入讨回公道。 “这个王翦,好生了得,不愧是秦始皇选中的主将。目光远大,深谋远虑,别入还处在欢喜之中,他就在想未来之事。”秦异入在心里把王翦好一通夸,嘴上却恶狠狠的道:“蒙武说得没错,本公子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难,这仇不能不报!一定要狠狠报复。” “公子,王者无私仇,还请公子三思。”王翦忙道。 “王者无私仇?王翦,你弄错了,本公子不是王者,只是中军司马。”秦异入反驳,道:“没那么多顾忌。” “公子才智不凡,英明过入,未来之事不可知。”王翦这是在暗示秦异入。 其实,这是王陵他们这些与秦异入共事过的将领们一致的看法,秦异入了得,精明过入,才智不凡,是秦王的最佳继承入,只是他们不能宣之于口罢了。 王翦也不能明说,只能隐喻。 “未来之事就到未来再说。你还有说法?只要你能说服本公子,依你倒也不是不可以。”秦异入决定趁这机会好好考量考量王翦。 “既如此,就请公子容王翦斗胆了。”王翦眼中精光一闪,极是威猛,道:“善待赵王于大秦有厚利:一是赵国虽灭,还有韩燕魏齐楚五大战国,他们在看着邯郸,在注意大秦的一举一动。若是大秦百般羞辱赵王,必然让他们警醒,会让他们拼死抵抗。” 这绝对不是虚言恫吓,而是事实。 百年战国,还没有一个战国被灭,秦国灭了赵国的话,一定会让夭下关注。若是秦国为所欲为,大肆羞辱赵王,会让夭下入生出抵抗之心,这于接下来的灭国大战极为不利。 “二是秦赵死敌,赵入视秦为杀父杀子杀夫之敌,若再肆意凌辱赵王,必致赵地不稳。若公子能善待赵王,赵入必会感激公子,赵入归心就不远也。”王翦的声调略高。 自从赵国在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国策崛起后,赵国就成了山东之地抵抗秦国的轴心,两国不时就会大战,仇恨越积越深,最终成为死敌,欲置对手于死地。若是秦国在邯郸为所欲为,肆意凌辱赵孝成王,一定会激起赵入的仇恨之心,赵地必然不稳。 要知道,赵入多豪杰,是豪杰性格,若是他们心生怨恨,这对秦国治理赵地极为不利。 “王翦,你说得固然有理。不过,留下赵孝成王就是留下祸患,会让赵入有念想,会让入赵入有寄托,依我之意,不如斩之。”秦异入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不仅要杀了赵王,还要把赵国宗室全杀了。把赵国宗庙毁掉,把赵国王陵烧掉,不留任何后患。” 留下赵孝成王就是让赵入有主心骨,必然会有入会因此而作乱。 同样的,留下赵国的宗室、宗庙、王陵都具有这种效果。 正是因为如此,秦始皇在灭掉六国之后,把山东六国的宗庙、王陵全部摧毁,不留下任何后患,这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然而,后入却是因此而指责秦始皇,骂秦始皇是暴君,灭入之国就算了,还要把宗庙和老祖宗的坟墓毁了,这是残暴不仁。 这些谩骂秦始皇的入忘了一件事,一国之君的宗庙、坟墓,是公器,具有象征性。留下来,就是遗祸,唯有毁之才是最好的处置之道。 “对,要全毁了,方能泄恨。”蒙武大声附和。 “没错。一定要毁了。”秦军将领们也是赞成。 “公子所言虽是有理,却是操之过急,此事应当缓图,不能太急切。”王翦微微点头,大是赞成秦异入的话,道:“这等事儿必然招致夭下入的谩骂,不能在眼下这关头进行。要等到山东列国全灭之后,再来进行,才是正理。” “好了得的王翦,竞然看得如此之深远。”秦异入在心里大是赞叹。 王翦之所以能被秦始皇选为主将,就是因为他具有非凡的政治智慧,看得很是深远,能把战场之上和战场之外两者很好的结合在一起,这番话就是明证。 千掉六国之君、斩杀宗室子弟、毁灭宗庙王陵,这都是必然要做的。却不能太急,要缓图,要到六国全部平定之后再来进行就好了。 历史上,秦始皇也是这么千的。最先灭掉的韩国,秦始皇并没有杀韩王,只是要他称臣,保留宗庙王陵,以安夭下入之心。每灭一国都是如此处置。 直到六国全灭之后,秦始皇狰狞的爪牙就露出来了,把六国的宗庙、王陵全部摧毁,六国宗室全部迁到关中,让他们不敢有异动。 秦末战乱中,那些六国1日贵族,诸如张良、项籍、项梁、魏王豹、楚怀王……不过是漏网之鱼罢了。 “王翦,你说得不错,我对赵国之事就八个字:称臣、割地、赔金、驻军。”秦异入早就想好了对付赵国的办法,道:“我要给君上上奏,就有劳你代笔了。” “我?”王翦大是惊讶。 依王翦的地位,还不具备给秦昭王上奏的资格,秦异入要他代写奏章,是莫大的荣耀。 “没错。”秦异工重重点头。 “谢公子。”王翦很是振奋,没有再推辞,提笔就写。 写好之后,秦异入命入送往咸阳。然后秦异入命入搜刮赵国贵族世家的财富,得到不少财货,拿出一部分发给邯郸的赵入。 此时的赵入饥寒交迫,吃不饱,穿不暖,得到这些财货,方能活命。 一时间,赵入归心,对秦军大是夸赞。(未完待续) 第一o七章 启程回国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身着王袍,头戴王冠,不住踱来踱去,眉头紧拧着,双手不时轻击,一副焦虑样儿:“桓兴,可有军报?” “禀君上,未有。”桓兴知道秦昭王为何焦虑,提醒一句,道:“君上,如此大的大战,前所未有,哪是那么容易决出胜负的。一旦有了结果,王陵一定会在第一时间上报。” 这次合纵六国出动八十五万大军,虽然有秦异人的谋划,很是让人称赞。不过,战阵之上,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上一刻还是大胜,说不定下一刻就是大败了,要让人不焦虑都不成。 “这个王陵,他怎生还不报呢?为何还不报?”秦昭王很是不满了。 “君上,长平大战,历时三载,君上稳若磐石,为何这次就不能如长平大战时一般呢?”桓兴颇有些奇怪。 长平大战历时三载,其中的曲折几多,谁也说不清。秦昭王却是很能沉得住气,没有焦虑,没有催促,任由白起放开手脚施为。 “这不一样,不一样。”秦昭王的眉头紧拧着道:“长平大战,天下大势未可知,寡人不能急啊,一切就出错。这一战不同,六国合纵,出动八十五万大军,若是大秦一战而歼之,山东必然空虚,正是大秦大举东进的良机,一举可灭数国呢。” 秦昭王的年岁不小了,来日无多,他很想在有生之年多灭几国,建立不世功勋。而这一战,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他能不急吗? “君上,捷报。”就在这时,一个内侍兴冲冲的冲进来,冲秦昭王禀报道:“王陵将军的捷报。” “快拿来。”秦昭王猛蹿过去,一把夺过来,展开一瞧,大吼一声:“太好了!太好了!” 中牟一战,秦军斩杀五十余万,再加上伏击信陵君率领的二十万魏军,这次就斩首七十万之多,这在华夏历史上从未有过,这是天大的胜利,秦昭王能不欢喜吗? 要知道,秦昭王一生雄视天下,在他当政期间,秦军大举东出,硬是打出一个光明的未来,夺取了山东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他一辈子得到的胜利不知几多,就未有如眼前这般大胜之仗,他兴奋得脑门充血。 “七十万啊!斩首七十万啊!”秦昭王一双手紧握成拳,狠狠晃着,吼得山响。 “斩首七十万?”桓兴差点被这个数字震惊得晕倒。 七十万,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谁都得震惊。 “去,把范睢、白起、司马梗叫来,我们来合计合计接下来的事。”秦昭王欢喜难言,连**儿都在欢喜,却是没有失去理智,很快就想到战后之事,需要与范睢、白起和司马梗这些重臣商议。 桓兴应一声,忙去传人。 “斩首七十万,前所未有之大胜。山东空虚,正是大秦大举东进的良机!寡人可以在有生之之年,扫灭六国,一统天下!”秦昭王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仿佛他已经完成了一统伟业似的。 “咚咚!” 就在他欢喜之际,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同打雷似的,只见范睢、白起和司马梗一路小跑着冲进来。 “君上,真是斩首七十万之众?”三人仿佛训练好似的,异口同声的问道,整齐划一,如同一个人在问。 “没错!斩首七十万!”秦昭王重重点头,万分笃定。 “天啊!七十万啊!”范睢、白起和司马梗一阵惊呼。 即使以三人的胆识,乍闻这个数字,也是震惊无已。那不是垃圾,是七十万颗头颅,这震憾力太大了。 “来来来,坐下,我们好好合计合计接下来的事。”秦昭王招手,要三人坐下。 三人也不客气,坐了下来。 秦昭王也坐下来,笑得鼻子眼睛挤作一团:“此战之后,山东空虚,正是大秦大举东进的良机,千载难逢的良机。寡人之意,在来年,大秦大举东出,扫灭六国,一统天下!” “一统天下?”范睢、白起、司马梗三人眼中精光暴射,一脸的向往。 自从周室失德,天下大乱,已经七百多年了,整个天下四分五裂。无数人在为之奔走,为之呐喊,想要统一,让天下息兵罢战,然而,皆不可得。如今,秦国的统一道路异常顺畅,比起哪一次都要顺畅,就是长平战后也是比不了,只需要秦军大举东进,就能灭国,就能一天下,就能建立不朽伟业! “臣赞同!”范睢、白起和司马梗齐声赞同。 “白起,你能出战否?”秦昭王白眉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死盯着白起。 这一战之后,山东六国异常空虚,无力与秦抗争。若是白起能出战,灭国、一统天下就是必然了。 “禀君上,臣之病渐好,来年的话不会有问题。”白起从来没有如这次这般激动的,满面红光,身子都在打颤。 白起征战一生,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一统天下?良机当前,他能不激动吗? “好!太好了!”秦昭王大是欢喜,出于对白起的无条件信任道:“只要白起出战,寡人无忧也!” 这话正是范睢和司马梗心中所想,重重点头,大是赞同。 “君上,异人公子的奏章。”就在这时,桓兴小跑着过来,把奏章递上。 “异人?这小子又闹腾出什么新花样了?”秦昭王接过奏章,晃了晃,笑得特别开心。 对于这个孙子,他是打从心里欢喜。秦异人太给他长脸了,中牟一战的谋划皆是出自他之手,取得了这样了不得的战绩,为秦国统一天下做好了准备。 “嗯。他灭了赵国?”秦昭王把奏章一瞧,鼻孔中发出重重的鼻意。 “赵国灭了?”范睢、白起、司马梗三人大喜,就要冲秦昭王贺喜。 就在这时,只见秦昭王猛的站起,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大喝一声:“王陵好大的狗胆,他竟敢把灭赵这等大事交给异人!寡人要诛九族!” 秦昭王一代风云雄杰,他当然看得出,秦异人灭了赵国对秦异人的好处。自此以后,秦异人就会成为秦人心目中的英雄,他成为秦王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王陵把灭赵这等大事派给秦异人,是插手王位之争,这是君王的大忌,秦昭王岂能不怒? 王位之争,历来是禁忌话题,谁都不能碰触。 “君上,何事?”范睢忙问道。 秦昭王把王陵派秦异人灭赵一事说了,恨声道:“王陵狗胆包天,寡人一定要治他的罪!” “君上,你这可冤枉王陵将军了。”白起却是笑了,道:“臣出自身行伍,深知军中事。在军中,没有弱者的地位,只有强者才会得到尊重。异人公子多出良谋,中牟一战,大秦获得天大的胜利,弟兄们感激他,愿把灭赵大功交给公子。” 说到军中之事,白起的话最具有权威性了,他的话没人能够反驳。 “嗯。”秦昭王白眉拧着,虽然有些信了,还未深信。 “君上,你想想,异人公子出谋划策,取得如此天大的胜利,谁能不敬重?若是君上换到王陵将军的位置上,君上会如何做?臣想,君上会和王陵将军一般无二。”范睢才智非凡之人,一转念就知道秦昭王为何发怒了,忙为王陵开脱。 “是呀。”司马梗忙附和道:“臣在邯郸参与抡材大典时,就对公子佩服得五体投地。若臣是王陵将军,肯定如此行事。” “呵呵!”秦昭王拧着眉头,想了想,紧拧的眉头忽的散开了,根根向上翻,浑身透着喜悦劲头,笑得特别开心,道:“异人这小子也有些用处,竟然能灭国。” 战国百年,还没有一个战国被灭。秦异人灭了赵国,这是开了一代先河,太抢眼了,作为爷爷,秦昭王他能不欢喜吗? “异人所说之事,你们以为如何?”秦昭王捋着胡须,满面红光,冲范睢、白起和司巴马梗问道。 说到这种事,白起和司马梗就不善长了,二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集中到范睢身上了。 “君上,臣以为异人公子之策可行。”范睢微一凝思,道。 “你说可行?”秦昭王的眉头又拧着了,道:“寡人看,未必!若是不斩草除根,赵地必有反复。” “君上,若是眼下斩草除根,赵地立时就不稳,赵人必然会作乱。若是不斩草除根,赵地虽有反复,那也是在以后了。”范睢剖析,道:“眼下的赵国已在掌控之中,绝不能生乱。一旦赵地生乱,就会搅乱大秦一统的大局。” 赵地多豪杰,赵人是豪杰性格,宁死不屈,若是眼下对赵孝成王下手的话,必然激起事端。当然,以秦军的战力,固然是不怕,却是麻烦。 正如范睢所言,眼下不下手,赵地在将来必然会有复反,却是为秦国争得了时间。 秦昭王沉吟不语。 “君上,可曾见农夫锄草?”范睢接着剖析,道:“臣曾在田间见农夫锄草,粗壮的锄之,不能除掉的幼草就放任之,直到幼草长成,方才一举拔除。留下赵王,就是遗祸,却是可以把赵地的祸患集中在一起,便于大秦一举根除。” 范睢也是个狠角色,这话够狠。 “好!就准了。”秦昭王意遂决,道:“既然要连根拔掉,寡人就不要赵丹来咸阳了,还是让他住在邯郸。” 略一停顿,道:“大军东进已历数月,兵老师疲了,眼下当休整,准备来年大战。就要王陵驻守邯郸,蒙骜、桓齮回来,商议军机。嗯,异人也回来。呵呵,寡人要重重赏他。” 这道命令很传到邯郸,秦异人与蒙骜、桓齮他们一道,踏上了回秦之路。(未完待续) 第一章 反目成仇 一片荒野之中,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队人正策马疾驰。 为首之人正是信陵君。 信陵君原本以为他手握二十万魏军,可以打败秦军,建功立业,挟战胜之威回到魏国逼迫魏王禅位,他就可以当上魏王了。哪里想得到,他一个不察,中了秦军的计,一头钻进秦军的埋伏中,二十万魏军损失殆尽。 在当时,他一发见情形不妙,甩下二十万魏军不顾,率领侯赢、毛公、薛公这些心腹门客就逃跑了。 他这一举动很是胆小,让人生恨,却不得不说,他见机得快,要是他晚逃一阵子,就再也没有机会逃跑了,一定会落入秦军手里。以秦军对他之恨,若是落到秦军手里,他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会被秦军百般折磨。 没有了军队,信陵君就成了孤家寡人,惶惶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整日里提心吊胆,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以为是秦军追来了。 这一逃就是好多时日,不敢入城,因为秦国雄视天下,若是发出国书,全天下追杀他也不是不可能。要知道,魏齐因为侮辱范睢,而被秦国追杀,这是先例。 “呼呼!”信陵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脸色腊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衣衫破旧,乍一瞧,和乞丐没多大差别了。这些日子逃命,担心受怕,那是一种折磨,他能不瘦吗? “公子,歇会儿吧。”侯赢比起信陵君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瘦了老大一圈,喘着粗气道。 “歇会,歇会。”信陵君累得不行了,巴不得立时歇上一阵子。 一众人翻身下马,找到一颗大树,就在树下歇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如同奔行了百里的牛似的。 “公子,用点吧。”侯赢取出吃食,递给信陵君。 这是一块面团,又黑又硬,口感非常不好。对于含着金勺出身的信陵君来说,这比狗屎还难以让他下咽,厌恶的打量一眼,没有去接。 “公子,眼下这情形,能有吃的就不错了。”毛公知道信陵君的心思,开导道:“想那晋文公,流落在外十九年,历经磨难,阅尽人世沧桑,终成大器,一举而成五伯中最为强大之人,功业无双,流传后世。公子,眼下虽苦,却也是一种磨砺,愿公子以晋文公自励。” 晋文公是春秋时的霸主,因为晋国内乱,他率领一大批臣子流浪在外,吃尽了苦头,阅尽了人世沧桑,对天下大势很是了解。后来,他当上了晋国国君,治理晋国很是有办法,晋国之强,让天下俯首。 在晋文公流浪的过程中,有很多著名的典故流传了下来,诸如“退避三舍”。 最有名的要数介子推割下自己的肉给晋文公吃,后来晋文公当上晋国国君之后大赏群臣,竟然忘了这事。终于,有人提醒他,他才想起来,忙去找介子推,介子推已经带着老母躲起来了。为了逼介子推出来,晋文公下令烧山,却是没有想到,介子推宁愿烧死,也不愿出来相见。 毛公以晋文公的故事劝勉信陵君,这对于处于困境中的信陵君来说,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信陵君原本无神的眼中有了光采,重重点头,道:“谢毛公,无忌明白。无忌就做一回晋文公,忍得一时之辱,必能成大事。” 接过这块又冷又硬的面团,送到嘴里,用力一咬,惨叫一声:“啊!”一个不注意,差点把牙齿崩了。 啃着又冷又硬的面团,信陵君心里很不好受,新仇旧恨齐上心头,破口大骂:“虎狼秦人可恨,太可恨了,竟然在开阔地设伏,本公子不察,中了秦人的诡计。” “你们说,这是谁的主意?”信陵君冲毛公、薛公问道。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秦军不在地势险要的峡谷设伏,却在开阔地设伏,这打破了军事常规,开了一代先河,信陵君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是谁想出如此“阴毒的主意”,这是信陵君的说法。 “我想,应该是秦异人的主意。”毛公想了想道。 “秦异人?不可能,他不懂兵法,他就会耍嘴皮子,他那猪头能想到这等阴毒的主意?”信陵君在秦异人手下吃过大亏,对秦异人是恨之入骨,一提起秦异人,他就是咬牙切齿,把秦异人好一通损。 “我也以为是秦异人的主意。”薛公点点头,剖析道:“王陵虽是了得,号称‘鹰眼狐心’,具有雄鹰一样敏锐的眼光,狐狸一样狡猾的心计,却是难以想出这等良策。蒙骜虽然大局不错,却也想不出来。至于桓齮,一勇之夫罢了,冲锋陷阵是一流,说到智谋就更不行了。秦异人虽然没有从过军,却是智计不凡,多有出人意料之见解,这次设伏,十之**是他的手笔。” 毛公和薛公是才智之士,才智不凡,剖析得很是见理。 “该死的秦异人,害苦本公子了!”信陵君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口水乱飞,破口大骂:“他抢了本公子的抡材大典,沽名钓誉,靠耍嘴皮子博得天下第一名士的名头;如今,他又把本公子的二十万大军给歼灭了,本公子与他誓不两立,有他无我,有我无他!” 信陵君落到今天这地步,与秦异人息息相关,可以这样说,若不是秦异人,他绝不会象眼下这般走投无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信陵君原本是美名天下传的贤公子,势力极大,可以抗王侯。就是因为秦异人,他一次次的倒霉,到如今,无家可归了,成了流浪公子,他能不恨吗? 不说别的,若不是秦异人从他手里抢走抡材大典,他的声望就会更加了得,他的势力就会更大;若不是秦异人设伏,把他的二十万魏军给全歼了的话,他就是手握重兵,魏王宝座可期。 信陵君眼下的落魄,皆是秦异人所赐,一想起这事,信陵君就是恨得牙根发痒,若是秦异人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被信陵君撕着吃了。 “公子,公子。”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有人策马疾驰而来。 “朱亥?”一听这声音,众人就知道是谁了,除了朱亥不会有别人。 “嗯。”信陵君扭头一瞧,只见朱亥骑着一匹神骏的战马飞驰而来。 把朱亥一打量,虽然说不上神完气足,比起信陵君他们却是好得太多了,至少不象乞丐,一副天下猛士的派头。 朱亥到来,一拉马缰,骏马停了下来,朱亥飞身下马,冲信陵君见礼,道:“朱亥见过公子。” 若是在往昔,信陵君一定会笑呵呵的要他免礼,更有可能执着朱亥的手,很是亲切。如今,却是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在朱亥身上死盯着,一语不发。 “公子……”朱亥发愣。 “魏爽呢?他不是与你在一起吗?他人呢?”信陵君沉声喝问。 朱亥脸色一黯,张嘴欲言,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说!”虽只一个字,却是如同惊雷炸响,震人耳膜,信陵君这一吼非同小可。 “公子,你节哀吧。”朱亥直性子,愣了愣,还是实说了。 “什么?”信陵君如同咆哮的野兽,一声怒吼,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手指着朱亥,吼道:“是谁杀了爽儿?是谁?” 魏爽是他的爱子,很得他的欢心,乍闻噩耗,信陵君只觉天旋地转,世界末日降临似的。 “公子……是……异人公子。”朱亥期期艾艾,结巴了半天这才说出来。 “秦异人?”信陵君一声大喝,天摇地动,眼珠子怒突,眼角开裂,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勾结秦异人,害死了爽儿,是不是?你与秦异人早就在勾结,他要招揽你,你有心投他,就把爽儿害死了,做你的进身之阶,是不是?” 朱亥原本是信陵君的心腹门客,很得信陵君的信任,倚为腹心,却是架不住秦异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离间计。在秦异人不间断的离间计下,信陵君对朱亥再也不信任了。上次夺军之时,更是宣之于口。自此以后,尽管朱亥击杀晋鄙,拯救了信陵君,信陵君仍是不信任他。 再有了这事,信陵君所有的不满,所有的不信任全部发作,冲朱亥吼得山响:“你就是一个小人,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本公子错看你了!你吃里扒外,丧尽天良,做出如此不义之事,本公子饶你不得!本公子要用你的头颅,祭奠爽儿在天之灵!” “呛啷”一声响,信陵君拔出佩剑,脸沉似水,阴森可怖,朝朱亥走去,准备杀掉朱亥。 “公子,不可。”朱亥是侯赢的至交好友,侯赢当然不能让朱亥有事,忙拉住信陵君。 “滚开!”信陵君飞起一脚,把侯赢踢了一个跟斗,手中剑指在侯赢咽喉上,阴森森的道:“侯赢,这事你也有份,是不是?好啊,本公子落魄了,失意了,你们都在算计本公子,是不是?好好好,你们都滚,滚得远远的。” 一个人在落魄中会有让人无法理解的举动,更别说眼下的信陵君是怒火中烧,不论是谁,在他眼里都是要背叛他。 “快走。”侯赢冲朱亥喝道。 朱亥虽是早有心理准备,当这一切成为事实时,仍是大感伤心,跪在地上,冲信陵君叩头,道:“公子,保重!非朱亥弃公子,实是公子疑朱亥,朱亥不得不去!” “咚咚咚!”三声如同闷雷似的叩头声响起,朱亥额头上起了几个大青包,红通通的。 站起身,朱亥飞身上马,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朱亥这个信陵君的心腹门客,终于在秦异人的离间计下,离开了信陵君。(未完待续) 第二章 不一样的秦国(一) 车声辚辚,马蹄沓沓,一支队伍快速朝西行进,这是秦异人一行。 自从接到秦昭王的旨意,秦异人就与蒙骜、桓齮一行人上路了。一路上,最为显眼的莫过于秦异人的王车了。 这王车是周穆王的用车,却是落入秦异人之手,经过一番修整,焕然一新,跟新车没多大差别。这王车很是气派,富有霸气,赵姬带着赢政坐在王车里,很是舒适。 一路上,这王车很是吸引眼球,不少人啧啧称赞。 秦异人或骑马,或乘车,倒也逍遥快活。骑马倦了,就进入王车与赵姬幽会,更是逗儿为乐,其乐不可支。若是想骑马了,就骑着骏马,与蒙骜、桓齮、蒙武、黄石公和尉缭高谈阔谈,其乐无穷。 “可惜,没能让乐毅入秦。”秦异人骑在骏马上,与蒙骜他们一道前行,大是惋惜。 乐毅是名动天下的名臣,才智非凡,他治燕燕强,他伐齐齐破,若是能够入秦的话,这对秦国有着莫大的益处。占领邯郸之后,秦异人有心让乐毅前去秦国,前去拜访,乐毅惋拒。秦异人再三相请,乐毅仍是坚持,秦异人只得作罢。 “是啊。”蒙骜也是惋惜,道:“天下智士虽多,如乐毅者却是太少,若是乐毅能入秦的话,那就是太好了。只可惜,他不愿,让人扼腕。” 桓齮点点头,道:“也不全是坏事,廉颇却是应公子之请,重新出山,掌控赵地兵马。有廉颇在,赵国兵马不会乱动,赵地就安稳了许多。” 这次虽然灭了赵国,却是采取的怀柔之策,就是秦异人的那八个字:称臣、割地、赔金、驻军,没有把赵国彻底灭掉。 彻底灭掉赵国,那就是要把赵孝成王迁走、把赵国宗庙毁掉、把赵国王陵挖掉。 这三件事情必须做,却可以缓做,找到时机再做。若是眼下就做,就是操之过急了,会激起事端,赵人必定会反抗,会抗争到底。当然,以秦国的雄厚国力,倒也不拒,只是会打乱秦国的谋划,不划算,能拖一时是一时。 中牟一战,秦军几乎全歼了除齐国之外的六国大军,斩首七十万之众,山东的有生力量几乎被秦国摧毁了,也就是说,山东之地再也没有抵抗秦国东进的力量了。 只要秦国抓住这一良机,大举东进,三五年间,秦国就会占领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得半壁江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若是因为赵地生乱,而节外生枝,打乱了谋划,那就太不划算了。 再说了,若是彻底灭掉赵国的话,这会让韩魏燕齐楚五国死拼到底,这对即将大举东进的秦国极为不利。可以想象一下,连老祖宗的坟墓都保不住了,谁能不狠狠拼一把? 骑劫当年取代乐毅之后,干了一件蠢得不能再蠢的蠢事,那就是他中了田单之计,把即墨人的祖坟给挖了,这激起了即墨人的愤怒,无不愿死拼到底,这是田单能够复齐的一个重要原因。 若是秦国把赵国的宗庙毁了,祖坟挖了,这一定会警醒另外五国,他们一定会死拼到底,这会让秦国付出高昂的代价。 正是因为考虑到此点,秦国这次采取怀柔之策,对赵孝成王大加安抚,不动赵国的祖坟、宗庙,还让赵孝成王住在邯郸。这旨意一下,赵人大是感激,对秦国的仇恨之心大去。 依赵人想来,秦赵死仇,秦国灭了赵国,必然是百般**。然而,出乎他们意外的是,秦国怀柔,很是宽宏大度,这要让赵人不感激都不行。 当然,要想让赵地稳当,不至于生乱,还需要一个能镇得住的人主持事务。 这人非廉颇莫属! 秦异人去拜访廉颇,痛下说词,费了老大功夫,终于说动了廉颇,廉颇重新掌握赵**队。 廉颇的威望在那里,他出来主持军务,这对秦国有莫大的帮助,可以减少很多阻力,这算是一个天大的收获。 “可惜,我没有追上项燕,让他逃掉了。这都怨我,没能杀掉他。”蒙骜摇摇头,很是惋惜。 项燕是一员良将,他谋划甚多甚当,若他的对手不是秦军的话,很可能成功。即使如此,此人也不能小视,应当斩草除根。正是如此想,蒙骜率军追杀项燕,一直追杀了千里,数次差点干掉项燕,最终还是让他逃了。 “蒙将军不消自责。”秦异人笑道:“象项燕这样的良将,足智多谋,要想杀掉他,谈何容易。” 项燕的才智不凡,要想追杀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点蒙骜深有体会。他几次差点杀掉项燕,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项燕总是有急智,能想到化解危机的办法,这才让他逃走。 尽管如此,项燕引以为傲的江东子弟兵是伤亡惨重,能回到楚国的不过三两百人,其余的全死了。没有了这些江东子弟兵,项燕的日子难过了,项氏的日子难过。 中牟一战,秦军取得了天大的胜利,却也有遗憾,最大的遗憾就是让五国之军的一手谋划者项燕逃掉。其次,春申君和平原君都逃掉了。 平原君不知所踪,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他当然不敢回赵国,回赵国那是送死,他肯定是在别的地方躲起来了。 平原君虽然逃过一劫,却是成了丧家之犬,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以后再追杀他就是了。 一路上谈谈说说,倒也有趣,很快就离函谷关很近了,尉缭和黄石公向秦异人告辞。 “异人公子,我要游历天下,著成兵书,就不随公子入秦了,就此别过。”尉缭冲秦异人抱拳见礼。 尉缭的才智不凡,很得秦异人赞赏,一直把他视为腹心。尉缭也有心追随秦异人,不过,他有一件难以放下的事,那就是著兵书。 《尉缭子》一书,不是尉缭一个人写就,而是集中尉氏四代人的努力。包括尉缭的曾祖父、祖父、父亲在内,已历三代了。凝聚了三代人的心血,尉缭无论如何也要写成。 若是不能写成的话,那就是愧对祖先了。 秦异人很想让尉缭随他入秦,也知道这太强人所难了,笑道:“既如此,我就祝你早日写就兵书。到那时,你就来找本公子。” “公子放心,这不消说。”尉缭对秦异人大是佩服,若他真要找一明主,舍秦异人其谁欤? “还有,秘兵之事,还请你多费心。”秦异人笑道。 “公子放心吧,我一边写兵书,一边打理秘兵,不会有事。”尉缭信心十足。 “公子,我就不随你入秦了。”黄石公也来告辞。 “嗯。”秦异人大是意外,道:“黄石公,你为何不入秦?” 黄石公很得秦异人器重,他才智不凡,是秦异人的左右手,按理说,他会随秦异人入秦。然而,他却来告辞,秦异人还真是想不明白。 “公子,黄石也想随公子入秦。”黄石公脸上泛着笑容,解释道:“然而,公子你是知道的,中牟一战,秦国大获全胜,山东之地再无与秦抗衡之力,只要秦军大举东进,一定会夺取半壁江山。秦军眼下休整,是因为师出数月,兵老师疲,不得不休整。一旦开战,必是需要大量的消息,我这是提前做好准备,趁着秦军休整期间,大举搜集消息。” 《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句话很好的说明了情报的重要性,黄石公深谋远虑,提前搜集情报,为秦军东进做好准备,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嗯。”秦异人重重点头,大是赞赏。 “要是我没料错的话,公子此次回秦,必然会深得秦王赏识。公子来年还会随军出征,若我能搜集到有用的消息,这对公子有着莫大的好处。”黄石公笑着道。 如今的秦异人早已不是当年被逼前去邯郸做人质的那个秦异人了,他已经名动天下。抡材大典上,秦异人大放异采,成为天下第一名士,名动天下,为人所重;邯郸之战,他小露锋芒,让秦军在城上跑马,让人震惊;出计伏击信陵君,干脆利索的干掉二十万魏军;策反后胜,一举全歼韩赵燕楚四国之军…… 更有灭赵的大功,秦异人已经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了。他挟如此大功还国,若是秦昭王还不重用他,还不赏识他,那就是瞎了眼。 不敢说百分百,至少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秦异人会成为秦王的继承人,秦昭王会全力栽培他。要栽培他,让他来年随军出战就是必然了。 秦异人随军出征,若是掌握了大量的情报,这好处不需要说的。 黄石公这是深谋远虑,一切为秦异人着想。 “鞠躬尽瘁!”秦异人想到这四个字,心里暖暖的,大是感动,冲黄石公抱拳一礼,道:“那就有劳了。” “公子,保重!”黄石公和尉缭抱拳行礼,飞身上马,带着一队人疾驰而去。 望着二人的背影,秦异人既是欢喜,又是不舍。他欢喜的是,他能得到这两人的忠心,能有这两人效忠,还愁大事不成?不舍的是,这两人与他既是主从,又是好友,没有二人随在身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直到二人的背影消失,秦异人这才一拉马缰,朝函谷关行去。 丞谷关是一座雄关,城高垣厚,很是坚固。 函谷关是秦国与山东联系的必经之地,很是热闹,车来车往。不计其数的车水马龙,汇成一条条长龙,一眼望不到头。 秦异人他们进了函谷关,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一个与秦异人想象中大为不同的秦国展现在秦异人面前。(未完待续) 第二章 不一样的秦国(二) 一提起秦国,人们就会想到秦始皇。一想到秦始皇,就会想统一六国,然后就是“暴君”这个词。 人们就会骂秦始皇是中国历史上最大的暴君,他残暴不仁,兴虎狼之师,扫灭六国,毁人宗庙,挖人祖坟,修长城、阿房宫,焚书坑儒,不恤民力…… 这种骂名是从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代起,一直骂到现在,依然还有很多人在骂,就是我们的历史教科书也是把秦始皇归入了暴君的行列。 秦异人在邯郸生活了数载,对山东之人的谩骂之词再清楚不过了,在山东之人眼里,秦国就是虎狼,就是残暴的象征……要多恶毒有多恶毒。 然而,当秦异人踏上秦国的土地,回到秦国之时,亲眼见到秦国,方才知道山东之人的骂词是多么的荒谬,方才知道后人骂秦国为虎狼、残暴不仁是多么的无知。 不说别的,光说函谷关,就是让人耳目一新。街道整洁,秩序井然,没有丝毫乱象。放眼一瞧,每隔一定距离,就有倾倒垃圾的地方,那里有着明显的标志。 倒垃圾这种事情在山东人眼里,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连鸡毛蒜皮都算不上,压根儿就不会注意。就算是邯郸,这个山东的核心城池,在最初的时候也是以脏臭闻名天下,牛马粪在街矍上随处可见,直到赵武灵王革新,推行新法,邯郸的面貌才有所改观。即使如此,因为山东人的恶俗,不注意这些事情,仍是有人乱倒垃圾。 在秦国就不行,倒垃堆也是列入了秦法的,不到指定地方倒垃圾,那属于犯罪,要被割鼻子。山东之地因此而指责秦法苛暴,这是秦国残暴不仁的明证。 然而,以秦异人所见,函谷关整洁异常,若有秦人要倒垃圾,就会去指定的地方,没人敢乱倒,除非他不想要鼻子了。 “那人,那人……”就在秦异人沉吟之际,只听赵姬的惊呼声响起。 原来是赵姬还没有到过秦国,很是好奇,一听说到了函谷关,就掀起窗帘,四处打量,只见一个没有鼻子的男子正快步而来,她大是诧异。 秦异人一打量,一个人们耳熟能详的词语出现在脑海:无鼻之丑! 鼻子看上去并不重要,可是,若是没了鼻子,还真的很丑。这人的鼻子被割掉了,五官不全,很是难看。 “年轻人,瞧你这身装扮,就知道你不是秦人,是山东来的士子吧?”这个中年男子瓮声瓮气的,却是脸上泛着笑容。 “是呀。我是山东的读书人,听说秦国举贤任能,就来投奔秦国了。”秦异人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还夹杂了几句邯郸方言,就更象了。 “呵呵。”这人发出一阵畅笑声,却是因为没有鼻子不太好听,如同嗡嗡闹的蜜蜂:“年轻人,你来秦国是来对了。到秦国为官,你不必看上官的脸色,不用讨好上官,只需要你踏实肯干,把事儿做好就成。” “你这鼻子是犯了秦法吧?你怎生为秦国说话呢?”赵姬颇有些好奇,眨巴着妙目问道。 “我?夫人莫要见笑了,这都是我自己的不是。”这个男子重重摇头,道:“秦法写得明白,我们人人会背,人人会解,我却是想偷懒,倒灰时没有去那里,这是犯了秦法,被割了鼻子。” 山东之地指责秦法苛暴,说那不是人能遵守的律法,然而秦人却是称便,为何? 因为秦法不是写在条文上,而是印在秦人的脑海里,人人都弄得明白。为此,秦国专门设立了相应的“法官”,为秦人讲解律法。 在秦国,律法不能乱讲,若是讲错了,让人犯了罪,那么“法官”就在承受这后果,犯人犯的是什么罪,“法官”就要承担什么样的罪名。而犯罪之人,却是不用负责。 可以想想一下,若是现代那些信口开河的那么律师们,要是生活在秦国,他们就是有十颗八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正是因为有这样严厉的规定,秦国官吏从上到下,不敢掉以轻心,得老老实实为秦人讲解。经过长期的努力,秦法就刻在秦人脑海中了,人人整得明白,谁敢知法犯法? “你就不恨吗?”秦异人问道。 “恨?年轻人,你一定以为我很恨,是吧?你如此想的话,你就想错了,我不恨,一点也不恨。想想也对,他人能遵守秦法,到那里去倒灰,而我想偷懒,这是不对的,我这是罪有应得。”中年男子大摇其头,一个劲的自责。 秦异人眼睛睁得老大,把中年男子好一通打量,见他不象是说假话,不得不信真的不恨。 “秦法公正,六亲不认,不论王子王孙,一体同法,有过必罚,有功必赏。你莫看我没鼻子了,我可是有爵位的呢。我上阵杀敌,斩首立功,得了爵。回到家里,种庄稼有成,捐粮给国府,又赏了爵位呢。”这个中年男子很是自豪,挺起胸脯,昂起头颅。 一提起秦法,我们就想到“苛暴”二字,认为秦法残暴。然而,秦法的核心虽然是“轻罪重罚”,却是公正无私。可以想象一下,不分贵贱,一体同法,不管是王子王孙,都没有特权,都得遵守相同的律法,谁能不服气? 要是在秦国,有人敢说“我爸是李刚”,他试试看,包证他一家人都会被治罪。 按照秦法,人人可以得爵,只要你立功。这立功又分为两途,一途是上阵杀敌,斩首立功,杀的人越多,得的爵越高。另一途就是捐粮,把自己吃不完的粮捐给国府,就可以得爵。 当然,这有限制,捐粮最高只能得八等爵。 尽管有这种限制,仍是让秦人趋之若鹜,愿意把吃不完的粮捐给国府,为何?因为这很荣耀!每人得爵,视其爵位大小不同,会有相应的官员前来授爵,非常隆重,能不荣耀吗? “原来是位爵爷,失敬失敬。”秦异人把这人自豪的模样儿看在眼里,顺嘴奉承一句。 “爵爷”是个敬称,是指有爵位的人。 “哈哈。”这话说到中年男子心坎上了,发出一阵畅笑声,道:“年轻人,你来到秦国,就是弃暗投明,到了秦国,只要你肯努力,一定会得爵的。你的爵位一定会超过我的。” 这人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有些收不住了,指着函谷关的房屋,很是自豪:“年轻人,你瞧见没?函谷关里尽是瓦舍呢。没给你说,我随军出征,多次去过山东之地,见识还算可以,只见山东之地那叫城池么?那叫猪圈牛栏,脏、臭、乱!” 以秦异人质赵数年的见识,不得不承认此人说得很对,山东之地真的是脏、臭、乱,乱倒垃圾,乱扔脏物,建筑没有秩序,想怎么建就怎么建,有些地方连走路都不方便。 “哪象我们秦国,街矍整洁,瓦舍成片,连草屋都不多。”中年男子的声调有些高,道:“函谷关如此,你可能不信,你若是去到城郊一瞧,便知我所言不虚。一庄之间,瓦舍七八成,间间宽敞,亮堂堂。” 说到后来,是扯起嗓子在唱了:“山东之人忌妒我们秦人富饶,就骂我们为虎狼,说我们残暴不仁,那是他们的无能之言。我们秦人富饶,那是我们秦人用汗水挣来的,没偷没抢,堂堂正正嘛。” 山东之地打不过秦国,借口很多,比如说秦国富饶,甲于天下。山东之地却没有扪心自问:关中之地固然富饶,然而,中原就差吗? 中原之地是华夏的核心,形势之地,处处沃土,山东六国却是守着宝山哭穷,活该! 在这个中年男子的指点下,秦异人睁大眼睛四下里打量,果如他所言,入眼的全是瓦舍,没有草屋。 瓦舍,就是用瓦盖的房屋,比起茅草屋干燥、洁净。茅草屋因为漏水,总是阴暗潮湿,一到下雨天那跟猪圈没差别。在山东之地,茅草屋随处可见,瓦舍很少见。即使在城池中,茅草屋也不少。就是邯郸这样的重地,也有不少茅草屋。 象函谷关这样,没有茅草屋,全是瓦舍的城池,在山东之地不多见,而在秦国却是处处皆是。 “我们住着亮堂堂的瓦舍,吃着美味的肉食,吃得饱饱的,山东之地吃不饱,穿不暖,能打得过大秦吗?从这里就能看明白!”这个中年男子特别自豪,昂昂而言。 这话很有道理,一国之强,可从细微处见证。瓦舍、吃饱、穿暖,看似很寻常的事儿,寻常得不能再寻常了,然而,却是透着大道理,可以见证一国之富强。 秦异人重重点头,大是赞许。 “年轻人,你要去求官,我就不担误你时间了。祝你好运。”这个中年男子彬彬有礼,抱拳一礼,与秦异人作别。 “秦国真的不一样,真的不样呢。”赵姬很是兴奋,很是好奇,一双妙目四下里乱瞧,道:“要是能去他处瞧瞧就好了。” “我也有此意。”前任虽是秦国王孙,对秦国的国情却是不怎么了解,秦异人对秦国的情形不太清楚,很有必要四处走走瞧瞧。 秦异人把这想法一说,蒙骜和桓齮对视一眼,大是欢喜。 “公子,你可知商君为何治秦成功?”桓齮笑眯眯的,冲秦异人问道。 “商君才智绝世,他治秦,秦当然强盛。”秦异人深知商君之能。 “这话没错,却不全对。”桓齮摇头,道:“商君入秦之后,用了三月时间,踏遍秦国的山山水水,遍访民间细情,深知秦国之弊端,是以,商君的‘强秦九策’切中了秦国的要害,一举成功。公子要去民间察访,应当应当!” “我们秦国,从孝公开始,历经惠文王、武王、君上,共计四代国君,无不是对民间了若指掌。公子要察访民情,实是应当,我就叫蒙武随你一同前去吧。”蒙骜也是大加赞成。(未完待续) 第二章 不一样的秦国(三) 秦国雄视天下,大战山东六国,以一敌六,越战越强,打出一个灿烂的明天。 论土地城池,山东六国比秦国大得多;论人口,山东六国比秦国多得多;论财赋,山东六国不知比秦国多多少倍…… 就是这样巨大的差距,秦国仍然是胜了,最后统一了中国。 为何? 就在于四个字:政治清明! 秦国之所以能保持政治清明,就在于从秦孝公开始,秦惠文王、秦武王和秦昭王这四代国君都是历经磨难,九死一生,了解民间疾苦,深知秦国政治的得与失,他们采取的治国方略很对症。 这是秦国一直能保持强盛的的重要原因。从秦孝公变法开始,到秦始皇统一中国为止,秦国一共经历了七代君主,没有吃过苦头,没有经历九死一生的,只有秦异人的老爹赢柱。 赢柱之所没能吃过苦头,没有经历九死一生的磨难,就在于他的身体太弱了,是当时有名的病夫,哪敢去经受磨难,那还不要了他的小命? 秦异人质赵数载,经受的折磨不需要有说的,他没有崩溃,没有精神错乱,没有疯掉,这已经很不得了。 秦始皇自小在赵国生活,因为秦异人离开赵国,偷偷回国,他没少受赵国的刁难,这同样磨练了他。 在秦国七代国君中,最有代表性的,不是秦孝公,而是秦惠文王。因为他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商鞅变法的人,并因此而被商鞅治罪,他被秦孝公赶出去,在秦国民间自生自灭了十几年。要说恨,他对商鞅是恨之入骨,要是没有商鞅,他不会吃那么多苦,不会受那么多难。 让人想不到的是,他只是车裂了商鞅,并没有废商君之法。 他不仅没有废商君之法,还强化了商鞅变法:一是把那些反对商鞅变法的守旧势力连根拔起,彻底铲除。车裂商鞅之后,那些守旧势力欢天喜地,以为秦惠文王一定会废除商君之法,秦国会回到过去,他们的好日子就来了。这些守旧势力忍不住跳出来,令他们想不到的是,等待他们的是秦惠文王无情的屠刀,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二是,秦惠文王把陇西、河西之地这些商鞅并没有推行新法的地方全面推开新法,把商君之法推向全国。 秦惠文王由一个商君之法的坚决反对者,最终成了商君之法的坚定拥护者,为何?因为他在秦国民间的十几年,亲眼目睹了秦国的巨大变化,亲眼看见了秦国由一个“一穷二白”,随时会被魏国灭掉的弱国,一举而成为一流战国,雄视天下。 他深深的知道,商君之法完全针对了秦国的弊端,唯有商君之法才能救秦国,才能让秦国更加强大,是以,他坚决拥护商君之法。 秦异人质赵数载,虽是倍受磨难,磨练了他,然而,他对秦国的国情却不太了解,他太需要细察秦国民间疾苦。唯有如此,他才能更好的治理秦国。 在桓齮和蒙骜心目中,秦异人是秦国国君的最佳继承人,让秦异人走上先辈的道路,了解秦国的民间疾苦,这对秦异人有着莫大的帮助,他们是一万个赞同。 “那好。”秦异人与蒙武的交情极好,有他相陪,自然是没有问题。 “你就先回咸阳,我随后就回来。”秦异人冲赵姬道。 “不!”赵姬摇头,道:“你莫要忘了,我也是秦人呢,我是赵秦人。回到秦国,就是回到祖宗之地,我当然要去瞧瞧啦。” 赵姬的祖上也是秦部族,在秦襄公时分散,流落到赵国,成为“赵秦人”。虽然她从未踏上过秦国的土地,在她的心目中,秦国土地就是祖宗所居之地,她很想去见识见识。 “嗯。”秦异人想了想,道:“你去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一路下来,会很辛苦。” “人家不怕嘛。”赵姬想也不想,脱口而道。 “既然如此,那就一道吧。”秦异人眉头一掀,道:“我就带孟昭、马盖、范通、鲁句践、茉儿,还有蒙武就成了。” “不用带茉儿了,带着个丫头,你这还能是暗访吗?这些事,人家也会做。”赵姬反对。 秦异人打量一眼赵姬,见她很是认真,点头道:“那好吧。我们就扮作一对夫妻。我得改名字,我就叫赵异。” 主意一定,换了一个照身帖,秦异人就成了赵异,带着赵姬、孟昭、马盖、范通、鲁句践和蒙武出发了。 与蒙骜、桓齮他们作别,离了函谷关,上了一条小道。 这条小道虽然没有函谷关去咸阳的大道宽敞,却是修得很是平整、结实,处处透着秦人的坚毅与强悍。 车声辚辚,马蹄沓沓,秦异人一行一边赶路,一边打量四周情形。 “我们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孟昭、马盖和范通激动难言,泪水在眼圈中滚来滚去。 他们随着秦异人质赵,一去就是数载,九死一生,差点回不来,客死异乡。如今,他们终于回到秦国,他们心中的激动之情远非笔墨所能形容。 想想当初,他们一共十人随秦异人前去质赵,如今,只有他们三人回转,其余七人全部饿死了,回想起来,那些艰难岁月仍是历历在目。 “孟昭、马盖、范通,容我回到咸阳,我给你们放假,让你们回去与家人团聚。”秦异人眼中泪水滚来滚去,前凭的记忆涌将上来,那些在赵国深受迫害的日子一幕幕的涌现。孟昭、马盖和范通他们在那没有希望的日子里忠贞不屈,处处维护秦异人,这让人既是感动,又是鼻头发酸。 “谢公子。”离家数载,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回到秦国,谁不想回到家里,看望父母妻儿?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是惊喜不已。 “还有,等你们回家时,我会给你们一笔金,把七名客死异乡的兄弟们的家人好好安顿。”秦异人的脑海中浮现那七个锐士饿死的情景,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流了下来。 这七名锐士,忠贞不屈,到死他们都没有背叛。他们在临死前,仍是在鼓励秦异人,要秦异人坚持下去,一定能回到秦国。 在没有希望,没有未来的日子里,如此忠诚,那是何等的难得?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谢公子!谢公子!”秦异人能想到这七个死去的锐士,要安顿他们的家人,这比什么美妙的言词更能暖人心,孟昭三人是激动不已,一个劲的道谢。 气氛有些悲伤,众人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啊!这就是秦国,比赵国好多了呢,好得太多了呢。”人小鬼大的鲁句践眼珠子一转,扯起嗓子大叫大嚷,道:“公子,你快看,那里,好多的人呢。” 鲁句践是邯郸人,是赵人,是赵国的奴隶,是秦异人给了他自由身,让他成了国人,他对秦异人是感激不尽。同时,他也向往秦国,很想到秦国来瞧瞧,如今,当他踏上秦国的土地时,他很是好奇,一双眼珠四下里转,四处瞧,一副眼珠子不够用的模样。 “真的很多人呢。”有了鲁句践调节气氛,沉闷一扫而光,秦异人顺着鲁句践所指方向瞧去,原来前面是一个村落,在一个巨大的空地上,正聚着不少人。 “走!去瞧瞧。”好象有事情发生,秦异人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要去瞧个究竟。 众人无异议,立时赶去。 秦异人睁大眼睛,四下里打量,这个村落不小,有上百间房屋,瓦舍占了六七成,茅草屋只有三四成。虽然没能象函谷关那样全是瓦舍,仍是难能可贵了。 秦之富足,从这些瓦舍就能看出来。 “有人来了。敢问客从何处来?”有秦人发现了秦异人他们,迎将上来,热情的问道。 “我们从山东来,欲要在秦国求仕,这不到处走走,选一求仕之地。”秦异人笑着回礼。 “原来是山东的读书人,先生是有学问的人呢。快快请进。”秦人热情的把秦异人一行迎将过去:“茶来!茶来!” 立时有秦人奉上热茶,秦异人谢过,接在手里,笑着问道:“今儿围了这里多人,有何事?” “先生,你来得真巧。今儿是验牛的日子呢。”秦人忙回答。 “验牛?”秦异人大是惊奇,这说法也太新鲜了,他还没听过:“牛有甚好验的?” 秦人的脸立时一沉,把秦异人一通打量,有些不悦了,适才的热情不再,道:“看你象个读书人,是有学问的人,怎能如此不解民间之事?我们大秦,奉行牛耕,这耕厉害金贵,若是不能养好,还怎生种地?” 牛耕,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那,那是落后的代名词,我们都在用机械化了,谁在用牛耕地? 不过,在战国时代,牛耕是极为重要的生产技术,非常先进。放眼整个天下,只有秦国重视牛耕,在秦国全面推行。并且,秦国还把保护耕牛写进了秦法,一年一度由官方进行检验。 若是今年的厉害去岁强壮,那么,家主就可以得到赏赐,甚至减免一些赋税。 若是今年的厉害去岁更加瘦弱,那么,家主就要被惩罚。这种惩罚不会太重,也不会太轻,一般是杖责,根据牛的瘦弱程度而定。 正是因为有如此完善的保护措施,秦人对耕牛极为重视,象祖宗一样珍视,这是秦国富强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真的不了解秦国国情,这次要好好访察。”秦异人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提醒自己。(未完待续) 第二章 不一样的秦国(四) 牛耕看上去是小事,却是关系着吃饭的大事。“民以食为天”,吃饭最大,战国时代,生产力低下,粮食产量不高,想尽一切办法提高粮食产量,让国人有饭吃,实为头等大事。秦国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一是推广牛耕,这可以节约很多人力。要知道,战国大争之世,人力是极为紧缺的资源,能节约就要节约。 另外一个,秦国富有远见的举措就是把有限的铁用在农业生产上,而不是用来武装军队。铁,在当时也是紧缺资源,非常昂贵,秦国把铁用来打造农具,提高生产效率,这种眼光让人赞叹。 正是因为秦国采取了这些有力的措施,国人才有饭吃,秦国才富足,为山东六国艳慕。 这个秦人的话有些扎耳朵,不太好听,秦异人却是没有生气,反而在心里警醒自己。他要想当上秦王,就必须要对秦国进行全面了解,要了解秦国的风土人情,不然的话,何来治理一说? 在这点上,前任无法给他多少帮助,因为前任也不了解秦国的国情,还是得靠自己。 “受教了。”秦异人抱拳一礼。 “你要想在秦国做官,就得了解秦国的国情。给你说,秦国的国情与山东六国截然不同,你得下番功夫。”这个秦人脸上又泛起了笑容。 “村正,县里来人了。”就在这时,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小跑着过来禀报。 “县里来人了,你们莫要东瞧西瞅,赶紧的,把牛赶来,让他们验过了,就没事了。”这个秦人就是村正,大声发话。 他一吩咐完,就去赶牛了,并没有去迎接县里来人。 “这……他就不怕这些当官的为难他?”赵姬看在眼里,眨着一双俏媚眼,大是诧异。 “是呀。”秦异人也是这般想。 人情世故,哪里也少不了。要是在山东之地,若是县里来人了,小小的村正只有颠儿颠儿巴结的份,哪有象他这般走开的道理。 “给你们说了,要了解秦国的国情,莫要以山东的老眼光看秦国。”这个村正的耳音极为不错,竟然听见了,停了下来,转过身冲秦异人解释一句,道:“这里是秦国,不必看人脸色,只要谨守商君之法就成。县里来人是来办事的,不是来逢迎的,我们不会迎接他们。莫要说县里来人,就是国府来人,我们也是如此处置。” 国府就是朝廷,秦国最高层。 秦异人睁大眼睛,把这个村正好一通打量,见他说得很是认真,没有虚假,不得不信。 “这就是秦国?”赵姬好一通诧异。 “我们顶多就是给他们准备一点儿热茶。”村正抚着额头,仿佛记起什么事似的,道:“哦,把热茶拿来,给他们准备好。” 吩咐一句,自顾自的去赶牛了,没多大一会儿,他赶着一头膘肥体壮的牛回来。 “哇。好肥的牛!”赵姬一双眼睛睁得滚圆,在这头牛身上溜来溜去。 秦异人也是诧异,这头牛真的是太好了,膘肥体壮,皮毛光滑,如同缎子般,不用想也知道,村正没少在这头牛身上下功夫。 村正和这头牛很亲热,用手在牛身上挠,扯扯耳朵,虚按眼睛。这头牛很是欢喜,不住在村正身上蹭着。 “那里也一样。”鲁句践一双眼睛不够用了,四下里一瞧,好多的牛,头头肥壮,与牛主不住亲热。 瞧他们那模样,这不是人与牛,是兄弟是亲人。 “秦人在养牛一事上真舍得下功夫!”秦异人看在眼里,在心里大为赞赏。 一阵蹄步声响起,四个人骑着骏马,策马而来。这是县里来人,领头的是一个县曹,三十许年岁。 四人飞身下马,快步而来,来到茶水前,端起茶水,大口大口喝干,道:“好茶!解渴!” 四人在喝茶,村正他们只是大老远的看着,并没有围将上来亲近,连一句逢迎的话都没有,仿佛他们四人到来是天经地义似的。 这四人也不见怪,放下茶盅,横过袖子,抹抹嘴上的水渍,道:“你们的牛养得不错嘛。可是,养得不错还不行,要比去岁更好。你们是不是尽了心,尽了力,我们一查便知。” 一个随从打开一个包袱,里面全是竹简。领头的县曹拿起一捆竹简,念头道:“邹黑牛……”一连串有关牛的数据被他念了出来,连牛长几多、牛高几多、生过什么病……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验!”县曹一念完,吩咐一声。 随来的人中有兽医,立时上前,围着一头肥壮的牛查看一阵,道:“比去岁略好!不奖不惩。” “谢大人。”邹黑牛是一个黑乎乎的壮汉,长吁一口气,横过袖子抹抹额头上的冷汗,裂嘴一笑,道:“好一阵担心,还以为更差了呢,那可要吃鞭子呢。” “呵呵!”一片轰笑声响起,出自秦人之口。 在秦国,耕牛只能一年比一年好,若是今岁不如去岁,那就等着吃鞭子吧。每到验牛的日子,就是秦人紧张的日子。 “下一个……”县曹拿起一捆竹简,大声念起来。 秦人赶着牛前来,一个接一个的查验。 “这牛瘦了。”兽医一双眼睛停在一头牛身上,仔细打量:“生过病的。” “大人好眼力,着实生过病,才好利索。”牛主脸色发苦。 县曹手一挥,道:“执法吏。” 一个很是阴冷的县吏上前,打量着牛主,道:“养牛十法,你可记得?” 山东之地说秦法苛刻,其实那是误解。秦法完善,形成一个完备的体系,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有具体的规定。诸如养牛,秦国不仅用律法保护耕牛,更是把养牛的技巧总结成一些技术守则,进行指导,让秦人熟记。 不仅仅是养牛,就是种庄稼一事上,秦国也有具体的守则,现代考古发现了这方面的文献,有着非常具体的记载,就是用现代的眼光去看,仍是让人赞叹不已。 “记得记得。”牛主忙回答。 “你既然记得养牛十法,为何不能提前发现病情?这是你的罪过,十鞭。”执法吏扯起嗓子喝道:“你可心服?” “心服口服。”牛主撩起衣衫,露出后背。 执法吏取出一根粗大的鞭子,手腕一振,一声脆响,很明显,他没少打人。 “啪啪啪!”鞭子不断抽下,打在牛主背上,一条条鞭痕出现,血迹宛然。 “呜呜呜!”牛主紧咬牙关,没有叫疼,只是发出一阵呜呜声。 “一二三……**十。”执法吏一边打,一边数数,十鞭一到,立时停手。 “咝!”牛主直抽凉气,痛得呲牙裂嘴。 村正立时拿着金疮药上来,为牛主涂上,道:“今岁吃了鞭子,要记在心里,切莫再疏忽了。” “一定记住,一定记住。”牛主忙道。 很快的,验牛就完了,只有这个牛主吃了鞭子。 县曹把竹简一收,道:“眼下是天寒地冻的冬时,你们切莫以为无事可做。过了冬,就是春季,春耕之事,冬季就要做好准备。你们可以多打些柴禾,翻修房屋,尽可能把闲杂事儿在冬日里做完。” 秦异人听在耳里,好一通诧异。 秦国的官员管得也够“宽”的,连这等事儿都管。想想也有道理,战国时代是大争之世,人力有限,要最大程度上合理利用人力,把闲杂事儿在冬季做掉,到了春季就可以一门心思扑在种庄稼上。 “呀!秦国的官吏真是……”赵姬也是头一遭遇到这种事儿,很是惊讶。 要是在山东之地,官使们只会欺负国人庶民,才不会管这些事。哪怕是国人庶民没饭吃了,他们也不会管。 这已经够让秦异人诧异的了,然而,还有让他更加诧异的,只听县曹道:“你们村有五个即将加冠的丁壮,他们的婚事可张罗好了?” “婚事也管?”赵姬惊讶得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夫人有所不知,按照秦法,成年男子若是不成婚,当罪!到了婚嫁之龄,仍未出嫁的妇人,当罪!”孟昭笑着为她解释一句。 战国大争之世,最紧缺的资源不是金银财宝,不是粮食,不是铁,而是人,是人力资源。想想看,诸侯力征,哪年哪月没有仗打?死伤无数,人口就成了大问题。 商鞅变法时,把婚嫁写进了秦法,到了婚嫁年龄还没有成婚的,要治罪。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增长人口。 毕竟,有了人,才能有钱粮,才能有军队,才能做更多的事。 若是没了人,什么都没有。 然而,这一律法成了秦国暴*的明证,为无数后人谩骂。 “正张罗着。大人放心,不会触犯秦法。”村正忙回答。 “那就好。”县曹点点头,道:“今儿前来,除了验牛,还有一事,那就是查看你们的居所,有没有乱倒灰的,有没有不清扫,跟猪圈狗窝似的。走,我一家一家去瞧瞧。” “这也管?”鲁句践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惊讶不已。 “这是秦国,不是山东那肮脏之地。”孟昭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道:“秦国国人的居所亮堂堂的,有了好的居所,才能有好的身板。你以为是你这个小奴隶住的那猪圈?” “呵呵!”马盖和范通齐声大笑,取笑鲁句践。 “不错!不错!”秦异人重重点头,大是赞许。 不讲清洁卫生,没有好的居住环境,能有好的身体吗?这虽是小事,却是关系重大,让人赞许。(未完待续) 第三章 王道气象:道不拾遗 “大人且慢,我是山东士子,欲在秦国入仕。在入仕之前,我想了解秦国国情,想随大人一道前去查看查看,不知可否?”秦异人上前一步,冲县曹笑道。 县曹把秦异人一通打量,微笑点头,道:“原来是山东士子,幸会幸会。敢问仙乡何处?我是齐国人。” “你也是山东士子?幸会幸会。”秦异人做出一副亲热状,笑道:“我是赵国邯郸人氏,叫赵异。” “原来是赵兄。我叫许负。”县曹笑得更加亲切了,道:“在入仕之前要多加了解秦国国情,赵兄的想法很好。要是商君当年没有花费数月时间,踏遍秦国的山山水水,也不会有著名的‘强秦九策’,更不会有商君之法,这很有必要。赵兄,随我一道前去便是。” 在秦国遇到来山东士子并不稀奇,因为秦国的官员有三四成来自山东之地,吏员更是高达六七成来自山东之地。不过,同为山东人,毕竟有了共同话题,自然就亲近了许多,许负言笑晏晏。 “谢许兄。”秦异人与许负并肩而行。 他很想亲眼看看秦国的官员是如何处置这些事情,同时他也想亲眼看看国人的居所。 一国之兴衰,可以从国人的居所看出端倪,这机会不能错过了。 许负为秦异人介绍道:“在秦的山东之人很多,秦人不会排挤我们,我们也不必看上官的脸色,只需要把事儿做好就成。我,本是齐国临淄的一介布衣,在齐国很不得志,走投无路之下,不辞辛劳,来到秦国。原本想是碰碰运气,却是没有想到,一到了秦国,方才知道山东之地骂秦国是多么的无知,他们是睁眼说瞎话。我识得些字,办事也还行,到秦国官府一试,竟然被选中了。” 说到此处,略一停顿,颇为自豪,道:“我入秦已经三载了,积功升至县曹。再过些年,积些功,我还会再升的。在秦国做官就是好,只要尽心尽力就成,秦国不问贵贱亲疏,只问才干与功劳。” 他的话很真诚,没有虚假,秦异人相信他说的是真的,笑道:“那我得祝贺你早日升官。” “呵呵。”许负很是欢喜,笑着问道:“敢问赵兄,是为官,还是为吏?” 官是指官员,吏是指办事的人员,相当于现代的“公务员”,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很大。 “我想谋个郡守之职。”秦异人头一昂,胸一挺,极是自信:“方不枉我一身所学。” “郡守?”郡守是高官了,秦国极为重视,每一个郡守都是千挑万选,许负好一通吃惊,睁大一双眼睛把秦异人好一通打量,笑道:“失敬了,原来赵兄身负经纬之才。若赵兄真有如此雄心的话,我想你应该去陈仓陈家村瞧瞧。” “哦。可有说法?”许负特的提起,必是有见地,秦异人忙问道。 “商君当年入秦,就在陈仓陈家村住过。”许负一脸的崇敬之情,笑道:“那里我也去过,至今乡亲们还在传颂商君的一些轶事。若商君不在陈家村居住过,就不会有‘移风易俗’一事了。” “移风易俗”是商鞅变法的重要内容,竟然与陈家村有关,秦异人的好奇心大起,问道:“许兄能否细说?” “这……赵兄去亲眼瞧瞧更好。”许负想了想,没有为秦异人解释,道:“商君的移风易俗非同小可,这对秦国影响深远。商君变法之际的秦国,秦国处在亡国的边缘,内忧外患,民不聊生,国人庶民吃不饱,穿不暖,盗贼蜂起,械斗成风。经过商君移风易俗,秦人民风古朴,道不拾遗,夜不闭户。” “道不拾遗?夜不闭户?这不可能吧?”赵姬大为不信。 道不拾遗,夜不闭户,这是王道气象,只存在于《诗》、《书》中,现实中哪会有,秦异人也有些不信。前任在这方面真的没有多少记忆。 “这事千真万确。”许负重重点头,大是笃定。 经过商鞅变法之后,秦国民风淳朴,道不拾贵,夜不闭户,史书记载得明白。这点,即使那些骂秦国为虎狼、残暴不仁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比如冯梦龙,难得的在《东周列国志》里感叹了一句,这是王道气象。 正说着,来到一家门前,这家的家主早已在等候了。 秦异人放眼一瞧,只见这是瓦舍,房屋不多,就三间,却是窗明几净,干燥,通风条件好,很适合住人。 进入屋里,只见屋里很是整洁,清扫得很干净,没有灰尘杂物,没有臭味,有着一股清新之气。 “这……要是在山东之地,定是大户人家的居所。”赵姬打量一阵,大是惊讶。 “没错。”秦异人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 “呵呵。”家主大是欢喜,很是自豪,道:“山东之地骂我们秦国为蛮夷,他们才是蛮夷。哦,不,蛮夷都是高看他们了,他们那是猪,他们住着猪圈,他们能有我们这么好的居所么?” 这是自吹之言,却是很有道理。 在秦异人的印象中,山东之地饿殍遍地,穷人多如牛毛,如眼前这样的居所,在山东之地已经是很难得的住处了,非大富人家莫想。而在秦国,这是寻常国人布衣的居所,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秦异人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秦之富足,由此可见。”秦异人大是感慨。 这家查看完,没什么问题,又去了另一家。这家是茅草屋,家中情形不如适才那家,不过,仍是整理得很是干净,很是舒适,完全没有茅草屋那种猪圈的感觉。 “老伯,瞧你家情形,不象是盖不起瓦舍之家,为何还住着茅草屋?”秦异人的眼光不错,发现这家其实挺殷实的。 “呵呵。”家主笑道:“公子好眼力呢。并非我盖不起瓦舍,而是我没打算盖呢。我家人丁兴旺,我有四个儿子,老大老2战死沙场,还剩下老三老四。我把家中余粮捐给了国府,为他们谋得爵位。等他们得爵之后,我再盖瓦舍也不迟。” “原来如此。”秦异人恍然。 爵位,那是身份的象征,在山东之地,爵位是贵族专有的,国人庶民布衣想都别想了,就算你立下天大的功劳也莫想得爵。 而在秦国,人人可以得爵,没有战功,可以捐粮。正是因为如此,秦人很是努力,打仗拼命,种庄稼同样拼命,是以秦国很富足。 “秦国就是不一样,人人可以得爵。”鲁句践很是艳慕,一双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 他原本是奴隶,莫说得爵,能不能拥有自由都成问题。他早就听过传闻,秦国是奴隶的天堂,如今亲眼得见,果是如此,由不得他不大为感慨。 “小娃娃,你莫要艳慕我,只要你肯努力,得爵算什么,做大官都不是问题呢。”这家家主鼓励一句。 “我一定努力。”鲁句践重重点头。 一家接一家查看下去,居所不一样,有瓦舍有茅草屋,不过,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很整洁,很干净,宜于家居。 “后世那些骂秦国为虎狼的人,应该亲眼来看看,就会知道他们是多么的无知了!”秦异人大是感慨。 以前,他对秦国的印象多是前任的记忆,不甚了解。如今,他亲眼见证,方知传言误人,史书误人,秦人富足,安居乐业,如此国度,竟然被骂为“暴秦”、“残暴不仁”,真是苍天无眼。 这应该叫仁政! 什么叫仁政?不是读书人吹出来的圣贤之道,而是让国人庶民布衣黔首有饭吃,有衣穿,安居乐业,这就是最好的仁政! 查看完之后,秦异人作别,带着一行人,再度踏上了了解秦国国情的道路。 来到大路上,赵姬俏媚眼一转,道:“我就不信真的是道不拾遗,我来试试。”说着,她取出一块上等美玉扔在道路上,道:“若是真的道不拾遗,就会有人给我送来。” 许负说的道不拾遗,夜不闭户,还真的有些难以让人相信。 财帛动人心,哪有见了如此美玉不爱的人。 “夫人,你不是秦人,不了解秦人,我敢打赌,这美玉不出三天就会回到你手上。”孟昭冲赵姬道。 “没错。”马盖和范通齐声附和。 “三天?我不信。”赵姬摇头。 秦异人摇摇头,赵姬还真的没事找事,不过,他也想借此机会测试一番,没有阻止。 当天晚上,他们借住在一户人家。到了晚上,秦异人特的留意了一番,只见这附近的人家很少有关门的。结果,这晚上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一切风平浪静。 第二天,秦异人更加留意,所到之处,只见秦人很是忙碌,忙着打柴禾,收拾家里,为来年春种做着准备。那些没人在家的人户,开着门,一点也不担心。 “难道真的是道不拾遗,夜不闭户了?”赵姬的信心有些动摇了。 这天下午,许负的话被证实了。两个吏员骑马赶来,把赵姬的美玉送来。 “你们怎生知道是我的?”赵姬很是惊讶。 “如此美玉,不是等闲人能拥有,我们只需要一查附近有没有贵人便知。”这两个吏员道明原委。 “真的是道不拾遗,夜不闭户!王道之象!”秦异人大是感慨。 赵姬这块美玉价值不菲,很值钱。若是在现代社会,有如此美事,早就被贪婪的官员们据为己有了。(未完待续) 第四章 吕不韦的阴谋 尽管后世把秦国骂得体无完肤,骂为暴秦,秦国成为残暴不仁的象征,不过,也有明见之士大是赞扬秦国,荀子就是其中之一。 荀子曾游历秦国,见识了秦国的风土人情,大是赞叹,并且预言,统一中国必定是秦国。他的预言成真,真的由秦国统一了中国。也因此,荀子为儒家所不容,曾经一度不被列为儒家,儒家之士不承认他的儒宗地位。 荀子在《强国篇》中写道:“观秦风俗,其百姓朴,其声乐不流污,其服不佻,古之民也。官府百吏肃然,莫不恭俭敦敬忠信而不楛(低劣),古之吏也。入其国,观其士大夫出于其门,入于公门,出于公门,归于其家,无有私事也。(官吏)不比周,不朋党,倜然莫不明通而公,古之士大夫也。观其朝廷,其朝闲,听决百事不留,恬然如无治者,古之朝也。故四世有胜,非幸也,数也!” 这很好的道出了秦国的与众不同,正是这种与众不同,秦国最终才统一了中国,实现了中国历史的转折。 接下来,秦异人带着人接着了解秦国的风土人情,走的地方多了,感慨更多。 XXXXXXX 咸阳,太子府,华阳夫人的房里。 华阳夫人正与一个具有闭月羞花美貌姿容的女人正在谈心,这女人是她姐姐华月夫人。 “妹妹,你听说了么?秦异人立下大功,即将还国,你要如何应对?”华月夫人声音清脆,言来如同珠落玉盘,煞是动听。 “哎。”华阳夫人轻叹一声,道:“这个秦异人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好深的城府。想当年,我见他很是聪明伶俐,必将成为我的大患。我若是生下一儿,有他在,必然不能得太子欢心,就要太子派他质赵。哪想得到,这些年过去了,我年齿见长,却是无儿无女。若是秦异人归来,对我实为不利。” 秦异人质赵,本身就是一个阴谋,是华阳夫人欲要借赵国之手除掉他。 秦异人是太子赢柱的宠妃夏姬之子,虽然没有很杰出的才华,却是一众兄弟中最为了得的一个,是矮个里的高个,筷子里的旗杆。这就成了华夏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欲要除之。正好秦昭王要谋韩国上党,不想让赵国参与,横生枝节,欲要结赵,要派人为质,华阳夫人软泡硬磨,太子赢柱不得不同意,最后把秦异人送去赵国。 满打满算,秦异人这一去,就不可能再回到秦国了,即使要回来,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到那时,华阳夫人早就生下儿子,成了太子的心头肉,足以继承太子之位。然而,这些年过去了,华阳夫人仍是不能生育,这让她很是不高兴。 更让她担心的是,秦异人竟然声名鹊起,举办抡材大典,成了天下第一名士。这消息传来时,华阳夫人好一阵纠结,就在寻思如何应对。 若没有她的阴谋,秦异人也不会质赵,秦异人声名大起,这对她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紧接着,又传来秦异人立下大功的消息,先是散了合纵,后是让秦军在城上跑马,差点灭了赵国。再后来,传来的消息更加惊人,秦异人一手谋划了伏击信陵君和中牟之战,秦军取得了天大的胜利,斩首七十万之众。 这是天大的功劳,秦异人一定会名望大增,在秦国的地位骤增。 然而,还有让华阳夫人更加担心的事儿,那就是秦异人竟然灭了赵国。战国百年,七大战国力征,就没有一个战国被灭。秦异人灭了赵国,这是何等的大功? 有如此多的功劳,还有天下第一名士的名头,秦异人若是回到秦国,一定会得到秦昭王的赏识,身份地位大变。到那时,秦异人要找她的麻烦,要与她算算旧账,该如何应对? 这些天,华阳夫人绞尽脑汁,想了很多办法,却是没有一个有用的。 “妹妹可有善后之策?”华月夫人问道。 “无有。”华阳夫人摇头。 “妹妹,这事若是不能善加解决,后患无穷。”华月夫人好看的眉头一拧,风情万种,道:“太子的身子骨太差,能有几多时日,谁也说不准。一旦太子出了事,这秦王之位很可能落到秦异人身上。纵观太子之子中,无一人能与秦异人相抗者。” “莫要说太子诸子中无人能与他相抗,就是遍观秦王所有孙子中,亦无一人与之相抗,这事烦啊,很烦啊。”华阳夫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赢柱是出了名的“病夫”,他能活几多时日,谁也说不准。说不定,今天好端端的,明儿就隔屁了。赢柱是华阳夫人的唯一靠山,若不是她很能照顾人,赢柱离不了她的话,她早就被秦昭王杀了。 华月夫打量着华阳夫人,道:“妹妹,姐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姐姐,我们相依为命,姐妹情深,有何不好讲的?你说。”华阳夫人白了华月夫人一眼,道:“你还跟我来这些虚情假意了。” “近日,山东有客来,叫吕不韦,此人是个奇人,博学多才,甚有奇谋,或可得一奇策,化解此难。”华月夫人身子朝前倾,两人凑得更近了。 “吕不韦?没听过。”吕不韦虽是天下有数的商家,是商界的传奇,不过,他的名声还没有传入秦国太子府,华阳夫人哪会知道他。 “妹妹,此人不可小视,你还是一见为好。”华月夫人忙道。 吕不韦入秦之后,已经有些时日了,这段时间,他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巴结华月夫人和阳泉君。 阳泉君是华阳夫人的弟弟,仗着华阳夫人的势,在秦国混得风生水起,颇有些势力。 吕不韦善逢迎,为人机灵,又有大把大把的金砸下去,在华月夫人眼里,吕不韦这个社会地位低下的商人就成了博学多才的奇人。 “既然你坚持,那就叫他来吧。”华阳夫人没抱什么希望。 “那好,我这就去请他过来。”华月夫人站起身,就要去请吕不韦。 “姐姐,不必了,吕先生我已经请来了。”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响起,只见阳泉君带着吕不韦,大步而入。 “弟弟,你怎生来了?”华阳夫人对这个弟弟很是怜爱,忙问道。 “姐,你有为难之事,我这个做弟弟的还能不过来?我又不是没肝没肺的人。”阳泉君半开玩笑,半撒欢。 “你呀。”华阳夫人对这个弟弟很是宠溺,笑着指点一句:“还算是有心,姐没白疼你。” “姐,这位是吕先生。吕先生,这是我姐,太子夫人。”阳泉君为吕不韦引介。 “见过夫人。”吕不韦忙上前见礼,中规中矩,没有丝毫失礼之处。 华阳夫人看在眼里,大是赞许,问道:“听闻先生博学多才,多奇谋,不知我之难事,你可有破解之策?” 吕不韦忙道:“夫人垂询,不韦不敢不尽言。秦异人是天下第一名士,名动天下,可抗王侯。再有他立下大功,谋划伏击信陵君、中牟之战,秦国斩首七十万之众。更有他灭赵之功,这是盖世奇功,若是他回到秦国,他必然会得到秦王青睐……” 这话很有道理,却是谁都知道晓的事儿,华阳夫人眉头一拧,颇有些不耐烦了,道:“先生所言虽是有理,却是人人皆知之事。” “夫人,请给不韦片时,容不韦尽言。”吕不韦当然明白华阳夫人的心思,笑容更加亲切了,道:“秦异人若是得到秦王青睐,再与夫人算账的话,夫人必有天大的麻烦。不韦之意,夫人何不把秦异人收为子嗣。” “收为子嗣?”华阳夫人的眉头一拧,眼中精光闪烁,沉吟道:“想法很好,只怕不易。要知道,秦异人名声在外,更有大功在身,谁能让他低头?” 若是把秦异人收为子嗣,其好处不需要说的,华阳夫人就名正言顺的成了秦异人的母亲,就凌驾在秦异人之上,即使秦异人不满,也是拿她无可奈何。 问题是,秦异人名动天下,更有大功在身,谁能让他低头? “是呀。”华月夫人和阳泉君齐齐点头,大声附和。 “夫人,此事何难?只需要太子允准便可。”吕不韦笑得更加亲切了,脸上的笑容是堆了一层又一层:“夫人,据不韦所知,太子对夫人是多加倚重。” “太子?”华阳夫人秀气的眉毛一挑,若有所悟,笑道:“先生所言有理,此事可行。” XXXXXXXXX 太子赢柱的书房中,太子跪坐在短案上,呼呼喘气,大汗淋漓。这是大冬天了,他仿佛在过三伏天似的,一个劲的冒虚汗。 就在这时,只见华阳夫人进来,嫣然一笑,赢柱的魂儿差点被勾走了,抹着汗水,道:“夫人,你可算是来了。快来快来。” “你呀,就知道……”华阳夫人赏了他一个白眼,如玉般的手指点在赢柱额头上,坐在赢柱大腿上。 赢柱很是喜欢华阳夫人,搂着她,一双手不住在华阳夫人身上游走,把胸前**搓成不同形状。 “呼呼!” 太子赢柱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脸色潮红,抱起华阳夫人就朝榻上走去。来到榻边,把华阳夫人一放,手忙脚乱的爬了上去,准备享鱼水之欢。 “呜呜!”然而,就在此时,华阳夫人却是双手捂面,哭得异常伤心。(未完待续) 第五章 商君轶事 车声辚辚,马蹄沓沓,秦异入一行正朝陈仓赶去。 许负特的提到陈仓陈家村,这里是商君“移风易俗”想法的萌发之地,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秦异入自然是要去看个究竞。 “移风易俗”是“强秦九策”中极为重要的一条,因为此策的执行,使得秦入的风气为之一变,整个秦国拧成一股绳。 在此之前,秦国械斗成风,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生死相搏,在秦国是很寻常的事儿。这种事儿,官府不会管,没入理睬。据史料所载,每年因为械斗而伤亡的秦入不下数万之众。 在当时,秦国很是弱小,差不多就一个陕西省那么大,口众少,一年伤亡数万之众,这对秦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秦国为何会有如此骠悍的民风?就在于,秦国的国情与众不同,秦国是由很多戎族组成的,这事要从秦襄公进入关中之地说起。 秦部族本是陇西河谷的游牧民族,因为这个部族勇悍善战,远近闻名。更在于,这个部族很会养马,多出良马,周夭子很是赏识,就要秦部族献马。 因此,后世那些诬蔑秦始皇的入就说秦始皇的祖先是为周夭子养马的,地位卑下,那是何其谬也。 “养马”和“献马”的差别很大,不需要说的。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之后,弄得夭怒入怨,他更是被犬戎所杀。犬戎攻破西周都城镐京,据为己有,不撤走。 当时的太子,后来的周平王走投无路,四处求援,齐晋这些大诸侯国不鸟他,他实在是没办法了,跋山涉水,来到陇西之地,求见秦襄公。秦襄公听说了之后,没有二话,立时点齐五万兵马,杀奔镐京,大败犬戎,收复了镐京。 周平王见镐京残破,决心东迁洛阳,中国历史因此而进入了东周,春秋战国的大乱之世就此拉开了序幕。 在东迁之前,周平王把镐京、岐丰之地赏给秦部族。这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件大事,从此以后,秦部族从陇西河谷迁入了关中,正式成为诸侯,一段铁血横流的征战就此开始,经过数百年的厮杀,秦国最终统一了中国。 秦部族进入关中之后,面临着一个很残酷的现实,那就是面对西戎诸部的巨大压力。 众所周知,在西周时期,中国面临着四个方向的戎狄:北狄南蛮东夷西戎。 西戎就是陕西西边的游牧民族,这些游牧民族不时就要进攻关中之地,搞得关中鸡犬不宁,周平王东迁与此有莫大的关系,兴许是他惧怕了西戎,想趁此机会躲得远远的。 周平王赏给秦部族的土地城池,不过是“空头支票”,因为这些地方还在西戎手里。秦襄公却是不惧,率领秦部族与西戎大战,夺回这些土地城池,秦部族因此而强盛。 自此以后,秦部族与西戎之间的战争很是频繁,持续了数百年,双方伤亡惨重。直到秦穆公时,秦穆公拜戎入由余为军师,让他放开手脚进攻西戎,灭国二十余,秦国的西戎之患这才平息。 这些西戎之入并入秦国,固然使得秦国的入口增加,实力增强。问题也来了,那就是秦国国入的组成极为复杂,每个部族之间有着各自己的风俗,恶风恶俗在秦国比比皆是。 他们白勺共同特点,就是民风骠悍,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千翻了再说。是以,秦国的决斗成风,在七大战国中最为有名。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商鞅决定“移风易俗”,统一秦入的风俗习惯,不准械斗。久而久之,秦入“怯于私斗,勇于公战”,雄视夭下,打得山东六国闻风丧胆。 若是没有商鞅“移风易俗”这一条,秦国不会有眼下这般强盛。 而这一决策,是在陈仓之地的陈家村萌发的,秦异入就在想,商鞅在陈家村看到了什么?为此,他决心一定要去看个究竞。 陈仓,在关中西部,靠近秦岭,多崇山峻岭,很是偏辟。 “夭o阿,好多的山!好大的山!”赵姬和鲁句践看在眼里,大是惊讶,惊呼不已。 “这是秦国,西边多大山。你以为是赵国邯郸那一马平川之地?在邯郸,想看山只有看看邯山,邯山与这里相比,屁都不是。”孟昭冲鲁句践笑道。 秦国号称“四塞之国”,那是因为秦国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大山,而且,这些山都很高很大,崇山峻岭到处都是。 “快到了。前面就是陈家村。”秦异入骑在马上,朝前面一指。 秦国的行政制度分为国、郡、县、乡、亭、村六级,村是最小的行政单位,设有村正。 一行入顺着一条大道,进入山里。越是朝里走,山势越是陡峭。秦异入一行入在山间河谷中走了足足一个时辰,方才来到他们白勺目的地:陈家村。 “不大嘛。”秦异入放眼一瞧,陈家村并不大,不过三五十户入家。 “公子,这种大山里的村落,能有多大?”孟昭笑着为秦异入解释。 说得也是,大山里的村落往往很有小,能有三十户入家就不错了。 “商君来过这里?这等地儿,商君来过?”赵姬好一通诧异。 商君大名垂于千古,正是他一手打造出了强盛的秦国,为统一中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即使是骂他的入,也不得不承认,商君拥有经夭纬地之才,是中国历史上不可多得的奇才! “商君当然来过呢。”赵姬一语刚落音,立时有入接过话头,只见前面一座院落房门一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出来,不住打量秦异入他们。 “你们可是前来凭吊商君的?”老者打量一阵,这才问道。 “没错。”秦异入重重点头,道:“我叫赵异,山东读书入,欲在秦国求仕,有入说若要在秦国求仕,必得了解商君之事,我因此而前来此处,想看看陈家村。” “年轻入,你挺有见识嘛,算你来对地儿了。”老者微微点头,大为赞许道:“没给你说,每年来这里的入不少呢。凡是欲在秦国求大官的入,几乎都要前来这里。” 商君“移风易俗”一策很是有名,成就了秦国的强盛,慕名而来这里也不稀奇,秦异入笑着问道:“老伯,商君当年在这里看到了什么?他决定移风易俗。” “年轻入,你猜猜看,商君当年在这里看到了什么?”老者并没有回答秦异入的问题,而是反问一句。 这问题,还真把秦异入给难住了,拧着眉头,沉思起来。 “我猜,商君一定是看到了极为凶恶之事,不会是猛虎吧?” “兴许是豹子。” “也有可能是野猪。” “说不定是惨无入道之事呢。” 赵姬、蒙武、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开嘴八舌的议论开了,能猜的事儿全猜了。 老者竖起耳朵,听在耳里,却是狠狠摇头,道:“不对!不对!都不对!给你们说,商君当年在这里看到了一个入,一个女入!” “女入?”一片惊呼声响起,秦异入他们个个张大了嘴巴,半夭合不拢。 商君力行“移风易俗”一策,对秦国影响深远,他们绞尽脑汁,还以为商君遇到了让他很是触动的大事,却是没有想到,竞然遇到一个女入。 “老伯,商君遇到的一定是奇女子?是不是很有才华?”赵姬忙问道。 “是呀,是呀。” “能让商君生出如此奇策的女入,一定了得,了不得!” 孟昭他们齐声附和。 商君之才谁都得承认,是中国历史上不可多得的奇才,能让商君萌发出“移风易俗”想法的女入,一定了得,一定是盘盘大才。 “哈哈。”老者笑得特别欢畅,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指点着秦异入他们道:“你们真是有趣,真能想的。商君遇到的是我们陈家村一个不识字,没甚见识,还未成的碎女子,何来奇女子之说?” “……” 秦异入他们张大了嘴巴,半夭说不出话,如同憋气的癞蛤蟆。 “你没说假话?”秦异入好半夭才反应过来,忙问道。 “呵呵!我用得着说假话吗?来来来,我带你们去。”老者冲秦异入他们招手。 这事透着古怪,秦异入他们忙走了过去,老者带着他们来到一间房前,指点着道:“就是这里。商君就是在这里遇到我们白勺先入,你们以为奇女子的碎女子。” 秦异入一瞧,这房间与众不同,不是很好,是很破1日,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了。 “上百年了,我们仍是保留着这样子,这是商君当年在陈家村住过的地方,不能损毁了,你们莫要乱动。”老者叮嘱一句,打开门进去。 秦异入进去,一打量,只见这房子也不知道多少年没入住过了,尽管打扫得很千净,却是透着一股霉味。 “就这榻,商君当年睡过的。就是在这榻上,商君遇到那个碎女子,萌生了‘移风易俗’的想法,最终成为大秦国策。”老者指点着一张小榻,说起了一段往事。 商君当年来到这里,在这里借宿。这家主入,按照他们白勺风俗,要他还未成年的女儿陪商君睡觉。商君婉拒了。不过,这事让商君大是触动,深受启发,把这家情形仔细观察,只见这家入一大家子挤在一个屋里睡觉。一到了晚上,老两口子、中两口子、小两口子、小小两口子……都在一起办事,那叫一个昏夭黑地。 经过深思熟虑,商君最终决定“移风易俗”。(未完待续) 第六章 遇刺 “原来如此。”秦异人真没有想到,促成商鞅进行“移风易俗”的竟然是如此一段故事。 秦异人他们猜过很多种可能,却是没有想到,一个没有成年的少女竟然促成了大秦这一国策,真是让人感慨。 “商君真了得,不愧是经天纬地之才!”紧接着,秦异人又是对商鞅佩服无已。 若是换个人的话,很可能直接忽略了,甚至可能当作笑料来说,而商鞅却没有如此做,而是大受触动,竟然上升为国策,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商君真是大才!”蒙武、赵姬、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他们齐声赞叹,一脸的佩服之色。 “是呀,商君是不世出的大才!”老者笑呵呵的道:“你们瞧瞧我们这里,如今殷实,家家住着敞亮的房屋,人人吃得饱,穿得暖,过着美好的日子,这都是拜商君所赐。” 一提商君,老者就是欢喜难言,脸上泛着真诚的笑容,道:“你们可知,当年商君到我们这儿来时,我们这里是何等模样?” 这问题还真是考人,蒙武他们抚着额头沉思,秦异人却是笑道:“我想,那时节你们祖辈的日子一定过得很苦很苦,有上顿没下顿。” “咦。”老者大是诧异,惊奇的打量着秦异人,赞道:“年轻人,真没看出,你很有眼光嘛,竟然让你猜对了。” “呵呵。”秦异人轻笑,道:“老伯过奖了,我这是从书中看到的。天下皆知,在商君变法之际,秦国穷困潦倒,整个国府的钱粮很少很少,少得都快发不起薪俸了。国府都如此了,寻常国人庶民能有好日子过?” “说得太对了!”老者双手轻击,声调颇高,道:“年轻人,你真有见识,不愧是读书人。听我们祖辈说,那时节,就是国人庶民都是有上顿没下顿,吃不饱穿不暖,为了活命,不少人铤而走险,干起了没有买卖的勾当。我们这里的人,绝大多数不是庶民,不是国人,而是奴隶,打仗冲在最前,领功没他们的事儿。一般来说,凡是上战场之人,能活着回来就是万幸了,有很多人伤残归家,却是无依无靠,比起乞丐的日子还要苦。” 商鞅变法不仅仅在于改变秦国的律法,还是一场影响深远的社会变革,因为他力行封建制度,废除了“井田制度”、奴隶制度,让所有的秦人都是国人、庶民。 这一举措,赢得了民心,尽管有很多旧贵族反对,与商鞅作对,而商鞅却是得到“新国人”的支持,这是商鞅能够成功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 可以想象一下,在当时,秦人十之**都是奴隶,只有少部分人是奴隶主、贵族。突然之间,秦人发现自己不再是奴隶,而是国人、庶民了,他们会如何想?会如何做?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一定会群起响应,支持商鞅变法。 自由、人身权利、拥有财产,这对于奴隶来说,具有致命的吸引力,他们不支持商鞅,还能支持谁? 正是因为得到绝大部分秦人的支持,商鞅变法才能成功。 “商君之法就是好啊,让所有的人都是国人、庶民,不再受贵族的欺压了。”老者眼中泛着泪水,很是感慨道:“自此以后,我们就是可以立功受赏,可以升官得爵。这在往昔,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啊。这都是商君,给我们秦人活路!” 商鞅变法不仅仅废除了古老的“井田制”、奴隶制,更是营造出了一个良好的氛围,让所有的人在秦法面前平等,都可以立功受赏。如此一来,秦人岂能不支持商鞅? 是以,商鞅虽死,商君之法仍存,没人能废得了,秦国历代国君都得谨守“商君之法”。 正是因为如此,上百年过去了,秦人仍是记得商君,仍是在念着商君的好,一提起商君就是钦佩无已。 尽管秦惠文王车裂了商鞅,并没有废除商君之法。不仅没有废除商君之法,反而还力行之,把商君之法推广到全国,强化了商君之法。他之所以要杀商鞅,那是因为他要清除这个巨大的威胁,并不是要废除商君之法,只要商鞅死了,威胁也就不存在了,国人想念商君,秦惠文王也不会管。 商君是不世出的奇才,秦惠文王之所以要杀他,那是不得不杀。因为两人有仇怨,尿不到一个壶里,秦惠文王无法用他。更不能放走商鞅,商鞅能把一个几乎快要亡国的秦国打造成一流战国,雄视天下,若是放走他,天知道他会不会再打造出另一个秦国,这就是为秦国树敌。 要解决这一问题的最好办法,那就是杀掉商鞅,既可以解决威胁,又没有后顾之忧。 当然,象商鞅这样的强臣,又对秦国有大功,要想杀掉他谈何容易?这需要明证,需要让商鞅身死的明证,最好的莫过于造反了。 是以,秦惠文王杀商鞅的那些罪行,十之**都是莫须有,硬安上去的。后世之人,据此大加贬损商鞅,何其谬也。 “能活在国人心中,商君不枉此生!”秦异人当然明白秦惠文王为何要杀掉商鞅,大是感慨。 “年轻人,你这话说对了,商君永远活在我们心中!”老者大是欢喜,仿佛秦异人这是在夸赞他的老祖宗似的。 商君惠及万千人,不仅仅让秦人受惠,还让我们现代人受惠。 若无商鞅在秦国变法,奠定了统一的基础,即使秦始皇再了得,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强大的秦国支持,没有雄厚的国力积累,秦始皇也无法统一中国,实现中国历史的转折。 秦始皇统一中国是中国历史的转折点,因为在此之前,中国实行的是分封制,分裂分治,国家名义上是统一的,其实是四分五裂,各自为政,天子不能制。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果断的废除了分封制,加强中央集权,中国自此走上大一统的道路。 而这一切,始于商鞅,成了秦始皇。秦始皇固然有大功,商鞅之功更不可埋没! “人生若此,夫复何憾!”秦异人仰首向天,大声吼道。 “人生若此,夫复何憾!”蒙武、赵姬、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他们大声响应。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若能在有生之年干出一番事业,泽及苍生后世,死又算得了什么? 此时此刻,秦异人的心境在发生着蜕变,整个人锋芒毕露,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威猛不凡。 来到战国时代的时间不短了,秦异人经历了很多事情,然而,他的潜意识里还未完全融入这个时代,此时,他完全放开了身心,彻底融入了这个热血横流的伟大时代。 “我想,我干了一件大蠢事,邯郸之战时,秦国攻入城里,我应该让秦军不顾赵人的反对大举进攻,即使血流成河又能如何?为了统一,代价是必须要付出的!为了子孙后代,凡敢阻挡统一的人都要死!”秦异人不断在心里反问自己,猛然间发觉当日邯郸之战时,他的心肠太软,极力阻止秦军进攻。 “‘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我不能坦然面对万千枯骨的话,我就不可能扫灭六国,一统华夏!”秦异人的心境变了,变得有些冷酷无情,却向帝王之路更近一步了。 每一个成就大功业的帝王,都是踏着万千尸骨走向辉煌,秦异人以前是心肠太软,如今才有些帝王的样了。 接下来,秦异人他们在老者的带领下,四处走走看看。这里的秦人感念商君之德,把那些老房子旧房子全保留下来了,打扫得很是干净,就是有一股霉味。 看看这些老房子,再看看如今他们住的新居,亮堂堂的,真的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没得比,这都是商君之功。 在陈家村逗留了三日,秦异人他们收获颇多,人人感慨“此行不虚”。 收获最大的就是秦异人了,他的心境蜕变,对帝王之道大有感悟。 三日后,他们告别陈家村,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又去了几个地方,所到之处,只见处处祥和,秦人安居乐业,有饭吃,有衣穿,住着敞亮的居所,人人喜笑颜开。 “有此实力雄厚的秦国为后盾,我若还不能扫灭六国,一统华夏,就是对不住子孙后代了!”秦异人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 “公子,我们出来半个多月了,该回去了。”蒙武提醒道。 “是呀,是该回去了。”秦异人点头道:“走,回咸阳。” “呵呵!”孟昭他们发出一阵畅笑声,欢天喜地,笑道:“回思往昔,公子当年离开咸阳时不过是一质子,如今是天下第一名士,更有谋划邯郸之战、伏击信陵君、中牟之战、灭赵的大功,公子回到咸阳,一定会为得到君上的重赏。” “没错!没错!”马盖、范通齐声附和。 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当年跟随秦异人质赵,深知秦异人当年离开秦国时的凄凉,无人问津,谁都把他当作死人。如今,秦异人挟天下第一名士的盛名、数件大功还国,要是秦昭王还不重赏秦异人的话,那就是瞎了眼。 一路上,众人说着秦异人回到咸阳后的光景,很是欢喜,赶路很轻松,如同在飞。 这天,正行间,被一群黑衣人拦住了。 这群黑衣人身材高大,一身的骠悍气,打量秦异人如同猎人在打量猎物似的。(未完待续) 第七章 谁要我死? 这群人气势不凡,很是骠锐,拦在路中间,来意不善。 “你们是谁?为何拦路?”蒙武脸色一变,冲这些人沉声喝道。 “可是秦异人?”为首之人并没有回答蒙武的问话,反问一句。 “嗯。”蒙武、孟昭、马盖、范通、鲁句践他们脸色大变,鼻孔中重重哼一声。 秦异人是秦国王孙,是正宗的公子,应当尊称一声“异人公子”,而不是直呼“秦异人”,这人如此说话,是很失礼的事,蒙武他们大是着恼。 “哦。”秦异人来到战国时代这么久,敢当着他的面称他为“秦异人”的人还真是不多,就是信陵君这个死对头也是不敢,这人竟然如此说话,还真是稀奇,秦异人大为诧异,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在这人身上打量着,道:“我就是秦异人,你们找我有何事?瞧你们这样儿,是专门在这儿等我的吧?” 为首之人重重点头,眼里厉芒闪烁,道:“我们是赵人,你灭了大赵,我们自然是要找你报仇。秦异人,受死吧。” “呛啷啷!”一阵拔剑声响起,这些人拔出腰间佩剑,对着秦异人就冲了过来。 个个凌厉骠悍,身手了得,一把剑在他们手上幻出一道道耀眼的剑光。 “刺客!有刺客!”蒙武、孟昭、马盖、范通四人好一通诧异,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大是不信。 秦国律法森严,谁也不敢触犯秦法,秦人奉公守法,秦国道不拾贵,夜不闭户,“社会治安”良好,谁敢在秦国行刺? 蒙武、孟昭、马盖、范通这四个土生土长的秦人还是头一遭听说,要他们不惊讶都不成。 鲁句践虽然不是秦人出身,也是好一通诧异,扯起嗓子尖叫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公子,就不怕秦法吗?” 赵姬眨着一双美目,一脸的难以置信,她深知秦法的可怕,这些人竟然行刺秦异人,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最为惊讶的莫过于秦异人了,他一张嘴张得老大,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本想喝问一句,却是半天没说出来,只是在心里一个劲的道:“谁要我死?” “墨家剑法!”突然间,蒙武惊呼一声,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这些人。 墨家剑法创自伟大的学者墨子。墨子的学说主张“兼爱”、“非攻”,他广招学生,在传授他们学说的同时,还传授他们武艺,是以,墨家弟子文武兼修,既有高明的身手,又有灵活的头脑、坚定的政治信仰。 为了推行自己的学说,墨子命他的弟子维护天下秩序,凡有残酷嗜杀者,墨家弟子就会去惩戒、诛杀,久而久之,墨家学派让天下诸侯极为忌惮,就是七大战国也不敢招惹。 长期维护天下秩序,为墨家博得了美名,号称“政侠”,是正义的化身与象征,被墨家弟子惦记上了,那就是为人不齿的残暴、暴君,谁也担不起这罪名。 再者,墨家善于刺杀,若是被墨家惦记上了,谁知道什么时间被暗杀了? 战国时代,刺客多如牛毛,而墨家又是集大成者,象荆轲这样的刺客就与墨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由此可见墨家刺客的可怕了。 墨子在世之时,墨家盛极一时,成为当时的“显学”之一,为天下所重。墨子死后,墨家分裂了,不复墨子在时的盛况,不过,仍是为天下诸侯所忌惮。 最让人想不到的是,墨家学派开始变质了,一步一步的堕落,最后演变成了黑社会。是以,墨子这位伟大的学者就成了中国黑社会的鼻祖。 尽管墨家已经堕落了,仍是具有很强的影响力,蒙武一见这些人使用墨家剑法极是震惊,如同被雷劈中似的。 “真的是墨家剑法!”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也是震惊无已。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墨家虽然不复当年盛况,也是不容小觑,由不得他们不惊。 “哼!”秦异人虽然震惊,却是把震惊埋在心里,冷哼一声,沉声喝道:“想不到堂堂墨家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不分青红皂白,肆意杀人的地步,你们对得起墨子的在天之灵吗?” “我们墨家以诛暴除奸为己任,秦异人你灭赵,就是残暴不仁,不诛你还诛谁?”为首之人冷笑一声,仗剑而来,手腕一振,一道漂亮的剑光闪现,对着秦异人就劈了过去。 “墨家不过是一群是非不分、无知无识的小人罢了!”秦异人拔出秦剑,就要与这人厮杀,却是斜刺里一把剑劈来,把这一剑架开了,正是蒙武出手。 “铁鹰锐士!”为首之人吃了一惊,一双眼睛在蒙武身上打量来打量去,大是诧异。 铁鹰锐士是秦军的顶端武力,名动天下,他自然是听过的。 “算你眼睛不瞎。”蒙武头一昂,胸一挺,极是自豪,道:“我六岁习武,十二岁成为铁鹰剑士,又用了三年成为铁鹰锐士。” “就算你是铁鹰锐士,也是救不得秦异人。”为首之人冷笑道,手中剑一挥,与蒙武斗在一起。 这人的身手极为了得,不在蒙武之下,两人杀作一团,一时间难分难解。 “好身手。”蒙武赞叹一句。 “你的身手也不错。我缠住了你,他们就可以杀掉秦异人。”为首之人一副狡计得逞的样儿。 “是吗?”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嘴角向上翘,冷笑一声,手中剑匹练一般,冲过来的黑衣人挡不住,人头翻飞,鲜血飞溅。 “你们也是铁鹰锐士?”为首之人大惊失色,眼珠子差点砸在地上。 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本就是铁鹰剑士,秦异人重金砸下去,用最好的药物给他们使用,他们要是还不能成为铁鹰锐士,那就是猪了。 铁鹰锐士战力极为强横,若是只有蒙武一个,这些黑衣人还不惧。若是多出三个,这情形就不同了,为首之人知道不妙,忙道:“走!” “想走?太小瞧本公子了。”秦异人冷笑一声,拦在为首之人面前,手中剑一挥,对着这人就劈了过去,出手狠辣、凌厉,杀气腾腾,一瞧便知秦异人的身手极为了得。 “你会武?你的身手如此了得?”为首之人大是震惊,差点把眼珠子掉在地上。 “真是好笑,连公子会不会武都没搞清,还想来刺杀公子,真是天大的笑话。”蒙武一裂嘴角,大声讥嘲一句。 “你们不是赵人,对吧?”秦异人手中剑上下翻飞,缠住为首之人,冷声道。 “你怎生知道?”为首之人下意识的道,一句话出口,立知失言,忙弥补道:“谁说我们不是赵人?我们就是赵人。”夹杂了一些赵地方言,还真象那么一回事。 “若你们是赵人的话,不会不知道我会武。”秦异人冷冷的道:“本公子在万军之中杀进杀出,会武之事早就传开了,你们却是不知,这就是你们不是赵人的明证。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 秦异人不喜武,不练武艺,那是前任的事儿。自从意识到在战国时代要是不会武艺,生存艰难之后,秦异人就痛下苦功,勤练武艺。虽然还没有成为铁鹰锐士,也是身手了得,这番厮杀起来,还真是让为首之人手忙脚乱。 “啊!啊!啊!”在孟昭、马盖和范通三名铁鹰锐士的追杀下,这些黑衣人根本就挡不住他们,不断有人死在他们的剑下,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好!”为首黑衣人见势不妙,逃走的心思更浓了,一剑架开蒙武的剑,正要逃走,只觉右腿一疼,已是被秦异人一剑刺中大腿,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上。 蒙武手中剑如同毒蛇般,指在这人咽喉上,冷声道:“要不是公子有话要问你,我一剑结果了你。” 此人性子很烈,一用力,咽喉对着剑尖撞去,他这是要寻死。 “想死?公子不让你死,你休想死!”蒙武手腕一振,剑锋一偏,再划个漂亮的弧线,剑身重重砸在此人头上,立时头破血流,此人脑中嗡嗡直响,一头栽倒在地上。 蒙武手一伸,如同拎死狗一般,把这人拎在手里,朝秦异人面前一扔,道:“公子,得好好审审。哼,没见过这么笨的刺客,连公子会武都不知晓。” “不是他们笨,而是他们来自消息闭塞之地。”秦异人的眉头紧拧着,脸色阴沉,如欲滴出水来,沉声道:“你若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老老实实的回答本公子的问话,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秦异人,你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什么。”这人极是硬气,一点也没有屈服的意思。 秦异人右脚提起,重重踏下,踩在这人脸上,阴森森的道:“在本公子面前,你还敢嘴硬,你是找不自在。本公子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你……秦异人,你轻谩侮士……”被人踩脸,那是奇耻大辱,人生最大的污点。宁愿死去,也不愿被人踩脸,这人急怒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孔扭曲,冲秦异人吼道。 “士?你也配称士?”秦异人轻蔑之极。 “秦异人,你有种就杀了我,若我逃过这一劫,我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人阴沉着一张脸,声音蕴含无穷怨毒,如同来自九幽地府。 “你没机会。”秦异人冲孟昭道:“你们好好练练他。” “公子放心,我们最拿手了。”孟昭拍着胸脯保证,拎着这人就走到一边去了。 “啊啊啊!”一阵如同杀猪似的惨叫声响起,震耳欲聋。(未完待续) 第八章 子楚? 在孟昭逼问为首之人的惨叫声中,秦异人朝赵姬走去。 赵姬抱着赢政俏生生的站在一旁,眨着一双俏媚眼,把秦异人与这些黑衣人打斗的情形看在眼里,俏脸上泛着微笑,一脸的自豪。 这些黑衣人虽是来得突兀,秦异人却是处变不惊,沉着应对,把这些黑衣人全部收拾了,赵姬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对于女人来说,还有比嫁得如此一个英雄丈夫更自豪的吗? 鲁句践紧握着剑,护卫在则,稚嫩的脸上透着机警。 这是一块练武的好苗子,将来必成大器,只是年岁太小,还需要时间打磨。不过,他对秦异人的忠心不用置疑。 “你没事吧?”秦异人笑着问道。 “我没事。你呢?有没有事?”赵姬很是关心,抱着赢政,在秦异人身上一阵仔仔细细的打量,见秦异人真的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你这小家伙。”小赢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秦异人身上瞄来瞄去,一双小手直摇,仿佛在说“快抱我,快抱我”。 秦异人爱怜的抱在怀里,小家伙一个劲在秦异人怀里蹭,仿佛在撒欢似的,嘟着一张嘴,仿佛在说些什么。 “呵呵!”秦异人把小家伙这副憨态看在眼里,大是受用,适才的不爽一扫而空,右手食指伸出,小家伙一双肉嘟嘟的小手赶紧抱着,就象珍宝似的,直朝嘴里塞。 秦异人逗着小家伙作乐,其乐无穷。 正乐着,只见孟昭阴沉着一张脸过来,道:“公子,恕我无能,这人好硬的骨头,我使出了浑身解数,他就是不开口。” “是吗?”秦异人的脸色阴沉下来,把小赢政递给赵姬,道:“走,我们去瞧瞧。” 在孟昭的带领下,秦异人来到他们逼供之地,只见这人已经被孟昭他们整得不成人形了,浑身血糊糊的,跟个血人似的。 “你们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就是死也不会说!你们有种就来啊,再来啊!”这人张着一张血嘴,不住朝外冒鲜血,冲马盖他们吼得山响,仿佛这些重刑还不过瘾似的。 “这人一身硬骨头,就算是把他的骨头拆了,也不见得能撬开他的嘴。”蒙武也是无奈,不住搓手。 “不得不说,你真的很硬气,真豪杰。可惜的是,你遇到的是本公子,你就算便是铁打的,我也会把你融化了。”秦异人把这人打量一阵,脸上掠过一抹钦佩之色,却是不屑。 “哼!”这人冷哼一声,冲秦异人大吼道:“秦异人,你有什么本领尽管使出来,我接着便是。” “如你所愿。”秦异人点点头,冲孟昭道:“去弄些草茎来。要多点。” “草茎?”孟昭很是讶异,大是好奇,却是出于对秦异人的信任,没有多问,自去办理。 “草茎?区区草茎,能奈我何?”这人裂着一张血嘴,大声讥嘲。 “你莫要小看了区区草茎,却是有大用场。”秦异人好整以暇,踱到这人身前,笑眯眯的道:“本公子会先把你身上的皮割掉,再用草茎从你的筋里穿过……” “你……秦异人,你好歹毒的心思。”这人脸上变色,嘶吼起来,如同受伤的狮子。 若是对他痛打,甚至用刀割肉,他也能忍受,可是,用草茎来穿筋这种法子太过恶毒了,尽管他很是硬气,也是不住抽冷子。 “莫怕,莫怕。”秦异人轻声细语,如同在安抚受惊的兔子似的,笑道:“这不过是开胃菜,若是你挺得过去,本公子还有更多的法子。” 作为现代人,虽然不是刑讯逼供专家,也是知道不少这方面的事儿,那些酷刑用上的话,就不信他能受得了。 “公子,够吗?”孟昭回转,手上拿着一大把草茎,还沾着不少冻土。 “够了,够了。”秦异人笑眯眯的接过,在这人面前一晃,道:“你瞧好了,本公子这就要用刑了。” “**先人板板,有种你杀了我。”这人大急,破口大骂。 “先人板板?”秦异人眼中精光暴射,死盯着这人喝道:“你来自巴蜀,是吧?” “巴蜀?”蒙武、孟昭、马盖和范通他们大惊失色,脸色大变,一张嘴张得老大,一脸的震惊之色。 “咕咕!”四人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似的。 四人胆识过人,就是在千军万马中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如同这般震惊之事太少见了,实在是他们想到了一个人,不得不惊。 “你……我……”这人如同被鬼打了似的。 “是他派你们来的,是吧?连本公子会武都不知道,也只有巴蜀这个消息闭塞之地了,本公子没说错吧?”秦异人脸色阴沉,如欲拧出水来。 巴蜀之地,是在秦惠文王时被秦国所灭。在当时,为了并巴蜀,秦国朝野曾发生过一场大争论,张仪主张秦国集中全力东出,与六国争霸,问鼎中原。司马错主张秦国先不大举东进,应当厚筑国力,先并巴蜀,打稳根基。最终,这场争论以司马错胜出而告终,秦惠文王采纳了司马错的建议,决心先厚筑国力,再东进。为此,秦惠文王命司马错率兵灭巴蜀。 就这样,巴蜀就成了秦国的土地。不过,因为“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虽然成了秦国的土地,却是太过闭塞,消息难通。 若这些人来自巴蜀,他们不知道秦异人会武一事,就解释得通了。 “狡猾的秦异人!哎!”此人长叹一声,猛力一咬牙,嘴里流出黑血。 “不好!”秦异人惊呼一声,一把捏开这人的嘴,仔细一瞧,只见牙齿里有个小孔,原来是暗藏毒药,已经服毒自尽了。 “这……” 蒙武、孟昭、马盖和范通四人反应过来,也是大吃一惊。 “都怨我,没有细查。”孟昭大是自责。 “不怪你,谁也没有想到,这人如此决绝。”秦异人眉头一拧,道:“本公子没有想到,竟然是他要我死,没有仔细搜查。” 蒙武想了想,忙提醒道:“公子,我们赶紧回咸阳,把这事向君上禀明,君上一定会依律处置。” “是呀,公子。”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大是气愤,道:“公子质赵,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难,没想到,一回到秦国就遭人暗算,这口气一定要出。” 他们追随秦异人日久,深知秦异人质赵这些年吃苦几多,受难几多。原本以来,秦异人回到秦国,就是一片大好,会倍受人夸赞,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要暗算秦异人,他们差点气炸了肺。 “不!”秦异人紧咬嘴唇,沉吟着道:“此事不能泄露,你们记住,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就当没有发生过。” “公子,你不能这样啊,这事非得向君上禀明。”蒙武不干了,大声提醒。 他与秦异人是最好的朋友,秦异人遭人暗算,他感同身受,自然要为秦异人出气。 “蒙武,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我若把这事向君上禀明,那就是骨肉相残,这会惹人忌妒,君上会怀疑我,会以为我心性狠毒,就连骨肉都不能容,那么,以后的事就不好办了。”秦异人脸色很难看,整个人如同一头愤怒的凶兽,道:“是以,这事只能缓图,不能操之过急。” “……” 蒙武嘴巴数度张阖,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无言以答。 秦异人说得对,他知道蜀中那人是谁,他要置秦异人于死地,这让人气愤。若是秦异人把这事向秦昭王禀报,秦昭王不仅不会相信他,反而还会怀疑他,谁叫那人很得秦昭王的欢心呢? “公子,总不能这样算了吧?”蒙武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当然不能算了。他不顾骨肉亲情,对我下死手,我岂能放过他?”秦异人阴森森的道:“我会等机会的。只有要了机会,哼!”后面的话没有说,谁都明白,秦异人是不会放过那人的。 “记住,任何人不得提起。”秦异人长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复下来,冲孟昭他们叮嘱一句。 “公子请放心,我们明白。”孟昭他们忙保证。 他们很是为秦异人鸣不平,很想立时报复,不过,他们也明白,秦异人的处置是对的。秦异人固然是秦昭王的亲孙子,很得秦昭王青睐;那人也是秦昭王的亲骨肉,很得秦昭王器重,若是秦异人禀明此事,一定会惹来秦昭王的怒火,他会认为秦异人心怀叵测,心性残忍,要骨肉相残。 处置完这事,秦异人一行又开始了回咸阳的行程。 这一路上,倒没有他事发生,很是顺利。 回到咸阳之时,秦异人望着雄壮的咸阳城,昔日离开咸阳时的情景涌上心头,各种情绪涌将上来,百味杂陈,好一通感慨。 “终于回到咸阳了!终于回到咸阳了!”秦异人在心里一个劲的道。 前任离开咸阳后,无时无刻在不在盼望着回到故里,回到咸阳,可是,质赵的生涯就是有今天没明天,谁知道能不能回到咸阳?为此,前任是忧虑无已,最终在赵国的折磨中死去。 如今,回到咸阳,前任的情绪涌将上来,秦异人是激动难已。 “呜呜!我们回来了!回来了!”孟昭、马盖和范通激动得呜呜直哭。 他们随秦异人质赵,经历九死一生,能够活着回到咸阳,宛如隔世为人。 “子楚,子楚,你,过来!快过来!”就在秦异人激动之际,只听有人冲他大声叫嚷。(未完待续) 第九章 异人之怒 “子楚?”秦异人只觉这称呼挺耳熟的,似乎在哪里听过,却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这人真是,他是不是疯了?”赵姬眨着一双俏媚眼把这人好一通打量,大是好笑,道:“你又不叫子楚,他却一个劲的冲你叫嚷,肯定是得了失心疯。” “这人乱叫乱嚷,好生无理。公子,我这就去报官,把他捉拿下狱。”孟昭眉头一挑,大是不悦。 秦异人定睛一瞧,只见这人身着一袭锦袍,头戴玉冠,腰悬玉镶金饰物,一身的富贵气息,一瞧便知此人是大富大贵之人。 “他是……”秦异人沉吟不语,只觉这人很是面熟。 “公子,这人一定是山东之人,要不然的话,断不会如此一身奢华之气。”蒙武把这人一打量,大是不满,一拧眉头,点评道:“只有山东之人才能如此奢华。” 秦人质朴,节俭,不尚奢华。在咸阳要分辨是山东人,还是秦人,很简单,只需要看他们的衣着便能猜个大概,虽然不一定很准,也是**不离十。 “你是谁呀?在这里大叫大嚷的,好生无理,你再不走开,就报官让你吃官司了。”马盖冲这人喝道。 “滚远点。”这人很蛮横,一双眼睛朝上翻,直接把马盖无视了,讥嘲一句:“一个小小的护卫,也敢冲我叫嚷,好生无理。嗯,你若再不滚,我准让你吃了不兜着走。” “你……横什么横?这里是秦国,讲律法的,由不得你胡来。”范通忙来帮腔。 “你也知道这里是秦国?你知道就好。”这人大大咧咧的一挥手,道:“我是来找子楚的,叫他过来,跪下叩头认我这个舅舅。” “你得了失心疯了吧?这是大秦的公子,能文能武、精明过人的异人公子,不是你嘴里而的子楚,你走远点,休要在这里乱嚷。”孟昭实在是恼怒,恨声道:“你打扰公子,天大的罪过,我这就去报官。” “报官?你报啊,谁吃官司还说不定呢,一定是你吃官司。”此人蛮横依旧,朝自己鼻子一指,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是咸阳官员见了我也要避着。” “你是阳泉君?”秦异人想了半天,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 阳泉君是华阳夫人的弟弟,很得华阳夫人信任,多次出入过太子府,秦异人见过他。只是,数载未见,秦异人未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再者,阳泉君如此蛮横,拦着自己叫子楚,一时之间把秦异人给弄糊涂了。 “我的好处甥,你终于想起我这个舅舅了。”阳泉君眉头一掀,大是得意,冲秦异人招手,道:“来!乖外甥,快过来跪下叩头,舅舅重重有赏哦。” “子楚?这不是历史上我的称呼吗?”秦异人把阳泉君这副得意模样儿看在眼里,终于想起“子楚”这个称呼了。 历史上,秦异人听取吕不韦的意见,为了登上秦王之位,曲意逢迎,认华阳夫人为母。为了讨好华阳夫人,为了得到华阳夫人的欢心,他改了称呼叫“子楚”。 并且,秦异人还以穿楚服为荣,以此博得华阳夫人的欢心。华阳夫人见他很机灵,为人乖巧,而她又膝下无儿,想要巩固自己的权势,就认秦异人为子。 在得到华阳夫人的欢心后,秦异人终于如愿以偿,最终当上了秦王。 然而,这事对于如今的秦异人来说,“子楚”这个称呼就是一种侮辱,他不靠天,不靠地,完全是靠自己,靠着自己的努力,打拼出一个美好的未来。 在他的意识里,早就把“子楚”这个称呼扔到九霄云外去了,是以,乍闻这一称呼,只是觉得耳熟,半天没有想起来。 见到阳泉君,再想起“子楚”这个称呼,再结合历史,他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一些。 “还愣着做甚?”阳泉君脸一沉,冲秦异人斥道:“子楚,你好生无理。娘舅为大,你见到我这个娘舅,竟然不下跪,不请安问好,你太无礼了。” “是吗?你给我准备了些什么礼物?”秦异人脸色非常不好看,却是没有立时发作,沉声问道。 “我倒要看看,你们折腾了些什么鬼域伎俩?等弄明白了,我要你好看。”秦异人在心里恶狠狠的想道。 “子楚”这个称呼,历史上秦异人自己改的,如今,历史重来,阳泉君却叫他“子楚”,由不得秦异人不好奇,想要弄个明白。 “你想要礼物,是吧?也好,舅舅就让你见识见识。”阳泉君手一挥,立时有门客捧着一套衣衫上来。 阳泉君接在手里,抖将开来,笑眯眯的道:“处甥,你看清了没?这是楚服。你是我的外甥,华阳夫人的儿子,你就得按照我们楚人的风俗,穿楚服。” “楚服!”秦异人嘴里迸出两个字,脸孔都有些扭曲了,沉声喝道:“若是本公子不呢?” “大胆!”阳泉君脸色一冷,脸上的笑容刹那不存,宛若一块玄冰,沉声喝道:“华阳夫人认你为子,那是你莫大的荣耀,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明明是仗势欺人,还说是福气,还有这样的理吗? “闭嘴!”赵姬忍无可忍,大声斥道。 “你就是赵姬吧?子楚的女人,你放心,有你的礼物。子楚要楚服,你也得楚服。”阳泉君得意的一掀眉头,道:“子楚,若你敢说个不字,华阳夫人不会放过你。华阳夫人不放过你,就是太子不放过你,即使你能奈通天,也是翻不起风浪。一准要你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投。” “是吗?”秦异人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阴森森的道:“我秦异人不靠天,不靠地,是靠我自己。你回去,给那个女人说,我们之间的账会好好算算。” “什么?你竟敢如此无礼,你竟敢不把华阳夫人放在眼里,你好大的狗胆!”阳泉君如同炭火掉进裤裆,烧了他的**似的,一蹦老高,扯起嗓子,尖声怒吼。 阳泉君如同一头呲牙的疯狗,一步冲上来,指着秦异人的鼻子,口水乱喷,道:“秦异人,这可是太子首肯了的,你违逆华阳夫人,就是违抗太子旨意,你等着吧,等着吧,等着下狱吃罪,等着生不如死。” 眼睛一立,吼得更加大声了,赤luo裸的威胁:“秦异人,跪下,叩头请罪,我可以不计较,只要你舔我的脚趾头!” 华阳夫人是太子赢柱的宠妃,更能侍候病人,太子赢柱不敢违逆她,对她是言听计从。要是太子赢柱违逆了,那就是不想活了。只要华阳夫人不侍候他,光是这病就能要了他的小命。可以这样说,太子府里真正的主人并不是太子赢柱,而是华阳夫人。 秦异人再能干,即使他名满天下,是天下第一名士,他还是太子的儿子,得由华阳夫人管着。阳泉君是有侍无恐,一副非要秦异人舔他脚趾头的模样。 “砰!”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只听一声巨响,他头上挨了老大一拳。 秦异人早就忍无可忍了,早就想把他揍成猪头,只是想了解更多的情形,这才忍着。如今,了解了情形,自然是无须再忍了,对阳泉君饱以老拳。 “啊!秦异人,你好大的狗胆,你竟敢打我,我与你誓不两立。”华阳夫人的名头在咸阳很是响亮,谁都知道,那是太子赢柱的宠妃,没人敢得罪。阳泉君万万没有想到,秦异人竟然敢出手打他,他是怒火万丈,吼得山响。 “砰砰砰!”然而,回答他的是秦异人的拳头,如同雨点一般砸在他身上。 只一口气功夫,阳泉君就被揍得鼻青脸肿,不成人形,跟猪头似的。 “你……”阳泉君如同被鬼打了似的,再也说不出话来,唯有惨叫的份。 到了这份上,他不得不意识到,他惹了一个不该惹的狠人,秦异人真的不把华阳夫人放在眼里,真的敢揍他。 “砰!”就在阳泉君惊恐之际,只见秦异人右脚高高抬起,狠狠踏下,重重踩在他的脸上,还使劲摇了摇,一股剧疼钻心般袭来。 “你竟敢踩我脸?”阳泉君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死盯着秦异人。 他是华阳夫人的弟弟,身份地位不低,正是仗着这个后台,他在咸阳混得风生水起,有着不小的势力。打死他也不相信,秦异人竟敢不鸟他,竟敢踩他的脸。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秦异人踩他的脸,就是把他的地位身份,还有尊严死死踩在脚下了,这是奇耻大辱,他怒了,如同一头愤怒的野兽,咆哮道:“秦异人,我与你誓不两立!誓不两立!” “砰!”秦异人右脚高高抬起,再重重落下,伴随着阳泉君一声惨叫,他的整张脸都变形了,鲜血顺着嘴角直流。 秦异人指着他,沉声道:“本公子质赵数载,历经磨难,九死一生,吃的苦不知几多,受的难不知几多,什么事儿没有经历过?还在乎你区区威胁之词?” “本子斗信陵君、平原君、鲁仲连、蔺相如、廉颇,他们哪一个不是人杰?哪一个都比你强,还不是在本公子面前老老实实。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哪根葱?”秦异人极为不屑。(未完待续) 第十章 自讨苦吃 秦异人这话没有一点儿夸大的成份,说的全是事实。来到战国时代后,秦异人奋起,先后与赵孝成王、平原君、信陵君、蔺相如、廉颇、春申君、剧辛……这些牛人交手,却是占尽了便宜,就没有吃过亏。 就是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这三个名动天下的“贤公子”在他面前也得老老实实,大气都不敢出。尤其是信陵君,他去拜访秦异人时,秦异人堂而皇之的告之他,要与赵姬寻欢,信陵君也只得忍着,屁都不敢一个。 在秦异人眼里,阳泉君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臭虫,与信陵君这些人比起来差得太远了,就凭他,也在秦异人面前叫嚣,秦异人岂能不教训他? 秦异人骂得那叫一个爽,跟骂孙子似的,浑身舒爽。 这次回秦国,原本以为会诸事顺利,却是没有想到,先是遇到刺杀,后是遇到阳泉君横生事端,让他的心情极度不爽。这些怨气,悉数冲阳泉君发作,秦异人只觉浑身舒爽,**儿都是欢喜的。 “没错!”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追随秦异人最久,深知秦异人所言没有丝毫夸大的成份,他们极是自豪,昂头挺胸,仿佛这等事儿是他们做的一般。 秦异人在他们心目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秦异人的得意事儿他们也是自豪,比起自己做的还要欢喜。 “你真是不长眼,竟敢惹异人公子。”蒙武一双眼睛尽是愤恨,冲阳泉君气恨恨的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惹到异人公子能有好下场?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他们哪一个不是吃了大亏的?” 他虽然不如孟昭他们那般清楚,也是听说了秦异人许多事儿。 “你们快救我。”阳泉君疼痛难忍,知道情形不妙,忙冲他的门客叫嚷。 在秦国,不准养门客,不过,也有一些人养门客,主要是山东来人。比如秦昭王的舅舅穰侯,就曾大养门客。后来的吕不韦养门客最是有名。 阳泉君的权势虽然不如穰侯和吕不韦那么大,也是养了些门客。 这些门客忙冲上来,却是给孟昭他们三下五除二放翻在地上。 “你们这些狗贼,也不睁大你们的狗眼瞧瞧,异人公子是你们能得罪的吗?”孟昭一双大脚踩在一个门客的脸上,如同数落孙子似的道:“异人公子是大秦的王孙,金贵着呢,你们这些卑贱的狗贼,能比得上异人公子一根汗毛吗?” 在孟昭眼里,秦异人就是无所不能的神,正是秦异人带领他们摆脱了质赵的困境,还让他们出人头地,要他不把秦异人当成神都不成。 “秦……异人公子,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阳泉君再三思虑,认为还是低头的好。若是他再不认错的话,还不知道秦异人如何对付他。 “秦异人,你等着瞧吧。只要我回到太子府,见到华阳夫人,就我把你的事儿如实说。不,要添油加醋,百倍夸大,向华阳夫人说。到时,华阳夫人一怒,有你好受的。”阳泉君在心里恶毒的想着。 “你眼下想求饶,晚了。”秦异人却是不为所动,冷冷的道:“本公子要是不把你的屎打出来,就不叫秦异人了。” 一边说,一边对着阳泉君的肚子狠踹,一阵阵“砰砰”的声响,瞧他那副模样儿,还真是想要把阳泉君的屎打出来。 “不!”阳泉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仿佛被人轮了他的菊花似的。 被秦异人踹脸这事已经够让他丢脸的了,若是再给秦异人打得流屎流尿的话,他这辈子就完了,彻底抬不起头了,会为人不耻。 “内史郡来人了,内史郡来人了。”眼下秦异人没有罢手的意思,阳泉君一颗心直往下沉,眼前发黑,如同世界末日到来似的。正在他绝望之际,只见一队内史郡的官吏大步而来。 咸阳是秦国的都城,极为重要,自成一郡,叫“内史郡”,负责管理咸阳的社会治安。 “秦异人,你等着受吧,你等着受吧。”阳泉君脸上的绝望荡然无存,代之而起的是一脸的狞笑道:“按秦律,不得私斗,秦异人,你敢打我,这就是大罪,你会被下狱,会被治罪!你完了,你完了!” 秦法森严,轻罪重罚,即使是一点小罪,都会处以重罚。比如,乱倒垃圾这种轻得不能再轻的罪,都要割鼻子。 更别说,秦异人这是当街打人,这是重罪了,若是被内史郡抓住,那就是天大的麻烦,不死也要脱层皮。 “公子,快走,快走!”蒙武一见内史郡的人冲过来,忙冲秦异人吼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公子,快走,快走啊。”孟昭他们也急了。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秦异 人落到内史郡手里。 “秦异人,你真的完了,完了!你与本公子作对,那是找死!”阳泉君狞笑着,得意的大吼道:“在秦国,不分贵贱,一体同法,不管你是王子王孙,犯了罪都会被治罪,就算你是有天大的功劳也没用。” 秦国不分贵贱,一体同法,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管你是王子王孙。若是在山东六国的话,秦异人这王孙的身份有着莫大的用处,谁都得让着三分,就是犯了罪,不会有人治他。 在秦国就不行了,这身份没用,说要治罪就要治罪。 “砰!”秦异人却是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右脚抬得高高的,狠狠落下,踩在阳泉君的肚子上,阳泉君发出一声惨叫。 “嗄嘎!”阳泉君吐着血沫儿,裂着一张血口,竟然在笑,笑得很是阴森,如同恶魔的微笑,道:“秦异人,华阳夫人与内史大人熟着呢,只要华阳夫人开口,一定会治你个重罪,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华阳夫人的能量不小,在咸阳很有影响力,若她出面的话,秦异人还真是有天大的麻烦,不死也要脱层皮。 “快走,快走!公子,快走!”蒙武、孟昭、马盖和范通急得眼睛都红了,忙推着秦异人,准备开溜。 “你们呀,放心吧,公子肯定有主意。”赵姬却是不急,俏生生的道。 “这能有主意吗?”蒙武急得都快哭了:“这里是秦国,是咸阳,莫要说异人公子,就算是太子如此,也要被治罪呢。” 秦法的可怕,谁个不知,哪个不晓?莫要说秦异人这个公子哥,就是位高权重的太子也不能置身事外,犯了错,同样要被治罪。 商鞅刑秦惠文王就是明证。 “公子,你打吧,狠狠的打吧。这事,是我们做的,是吧?”马盖反应快,忙冲孟昭和范通道。 “对对对。是我们打的,是我们打的。”孟昭和范通明白过来,狠踢阳泉君几脚,他们准备替秦异人顶罪了。 “砰!”秦异人飞起一脚,重重踹在阳泉君膝盖上,一阵骨骼碎裂声响起,阳泉君一条腿算是废了。 “啊!”阳泉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脸孔扭曲。 “砰!”然而,秦异人仍是没有住手,又是一脚,重重踹在阳泉君另一只膝盖上,一阵清晰的骨骼碎裂声响起,阳泉君的双腿彻底废了。 “秦异人,我与你誓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膝盖碎了,双腿也就废了,阳泉君这辈子就完蛋了,他能忍得下这口气吗?此时此刻,他决心与秦异人死拼到底。 “完了,完了,真的完了!全完了!”蒙武看在眼里,急得冷汗大冒,一脸的无耐。 光是一个私斗,就足以治秦异人一个重罪。他更是把阳泉君的双腿给废了,这是重罪中的重罪,秦异人这辈子算是完了。 “公子,你莫要承认,是我们干的。”孟昭决心顶罪,反倒很是冷静。 “姓芈的,你听好了,你能不能有命在都成两说,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秦异人却是拍拍双手,云淡风轻。 “笑话?”阳泉君虽是剧疼难忍,仍是一裂嘴,满脸的嘲笑,道:“是本公子受辱,是你打的本公子,有罪的是你,不是本公子,本公子怎不能活命?” 秦异人把阳泉君给废了,有理的是阳泉君,秦异人竟然说他有性命之忧,阳泉君当作笑话听的,还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大笑话。 “姓芈的,告诉你,内史郡是宗室子弟掌管,他是赢氏之人,不是你们芈氏之人。”秦异人冷笑道。 内史郡很重要,自从商鞅变法之时起,就要由赢氏子弟掌管,概莫能外。为了寻找一个掌管内史郡的宗室子弟,秦国会在所有王族中千挑万选,选中之人若是没有大劳的话,秦王就会为他创造条件,让他先立功再掌管内史郡。 最有名的就是秦始皇时期的内史腾。内史腾全名叫赢腾,此人有才学,有头脑,就是资历较浅,威望不足。为此,秦始皇专门为他创造了立功的机会,要他率军灭韩。有了灭韩一功,内史腾的地位大长,就能掌控内史郡了。 “这又能如何?这是秦国,得依律办事,他不会枉法。”阳泉君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这事是你挑衅在先,他一定会向君上禀报。你说,君上得知这事后,会不会饶过你?会不会饶过华阳、华月两个女人?”秦异人才不放在心上:“你们的狗头不保。” 华阳夫人要逼迫秦异人认她为母,其用心险恶,涉及到王位传承,这是历来君主的禁忌,若秦昭王知道了的话,一定不会放过华阳夫。 “……”阳泉君脸色大变。(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夏姬 历朝历代,王位传承总是禁忌话题,不论是谁,一旦牵涉到其中,总是麻烦不断。华阳夫人试图控制秦异人而达到巩固自己权势的野心,以秦昭王之明,他一定能明白,他绝不会放过华阳夫人。 华阳夫人若是倒了血霉,连带的华月夫人和阳泉君都要倒大霉,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人头搬家,由不得他不惧。 “对呀。公子就是公子,原来早就有了计较,我们白担心了。”蒙武、孟昭他们大是欢喜,所有的担心一扫而光。 适才,他们想到秦法森严,秦异人在这里把阳泉君给废了,那是天大的罪过,秦异人这辈子完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秦异人早就成竹在胸了,他们对秦异人是佩服无已。 然而,他们的佩服之情并未持续多久,只听阳泉华以无比怨毒的语气,道:“那又如何?我已经这样了,这辈子再也抬不起头了,我要与你鱼死网破,就算我活不成了,也要让你死。” 阳泉君原来以为他可以压制住秦异人,要秦异人向他叩头,乖乖听从他这个“舅舅”的话,却是没有想到,事情的进展远远不是那么一回事,秦异人不仅没有乖乖听话,反而对他饱以老拳,更是把他的膝盖踢碎了,他整个人也就废了,这辈子完了。 他的怨毒之心无比炽烈,只要能让秦异人死,哪怕是家破人亡,他也在所不惜。他这是豁出去了,全豁出去了。 “这……阳泉君,这都是你挑衅在先,你如此做是丧尽天良。”蒙武急了,冲阳泉君大喝一声。 “哪有你们这样的人?明明是你们挑衅在先,还要陷害公子,你们楚人真是猪狗不如。”孟昭他们也喝斥起来。 人到了绝望的时候,往往会有出人意料的举动,会不惜代价,眼下的阳泉君就是如此。 唯有赵姬笑吟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冲秦异人道:“你早就有应对之策了吧?你快说出来吧,不然的话,他们又要担心了。”说着,冲蒙武和孟昭他们看了一眼。 “这也能有应对之策?不可能吧?”尽管蒙武和孟昭他们对秦异人很有信心,可是,眼下这事太难了,阳泉君要拼个鱼死网破,秦异人就是再能干,也是难以对付。 “好啊。”秦异人却是镇定自若,拍拍双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儿,一点也不放在心上,道:“你想死,你想要你的姐姐都死,你尽管拼个鱼死网破吧。哦,你放心吧,死的是你们,我不会有事。” “哼!”阳泉君怒极,重重的哼一声,道:“这里是秦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打我侮辱我废了我,这是天大的罪过,就是秦王也是保不了你,你非死不可。秦异人,你休要以大言欺我!” “不愧是在大秦呆了这么些年,还算有些长进,知道大秦律法无情。可是,你忘了,这事要是让君上知道了,君上一定不会让我去廷尉,顶多去宗人府。”秦异人仿佛没有听到阳泉君的威吓似的,道:“这是你们挑衅在先,你们用心险恶,君上一定不会怪罪我,把我交给宗人府,大不了圈禁三两个月了事。而你,还有你的姐姐,却是要人头搬家喽。” 说到后来,秦异人扯起嗓子,几乎是在唱歌,得意的冲阳泉君一扬下巴儿,充满挑衅。 “宗人府?”阳泉君的脸色大变,一张血口张得老大,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没错,宗人府!宗人府!”蒙武重重一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儿。 “公子真的是早就有了计较,我们又白担心了。”孟昭、马盖和范通他们互视一眼,长吁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秦法森严,不分贵贱,一体同法,就是王子王孙犯了罪,一样治罪,这点没错。可是,秦国还是有规避的办法,这就是宗人府了。 宗人府是专门管理王族事务的机构,在秦法之外,若是宗人府插手了,就不用秦法制裁。 有些事情是涉及到王族脸面,不能公开,只能由宗人府秘秘密处置,这是宗人府存在的必要性。哪个王族会没有一点儿丢人现眼的事儿呢? 华阳夫人用心险恶,意图干涉秦国王位传承,这是秦昭王所不能容忍的。若是真的捅破了天,秦昭王绝对会维护秦异人,规避秦法,把秦异人交给宗人府。 若是其他的事务,宗人府对秦异人的惩治会很严厉,但这事秦异人做得对,宗人府很可能压根儿就不会问罪。即使问罪,圈禁三两个月顶天了。 秦异人用脚踢踢阳泉君,朝疾奔而来的内史郡官吏一指,道:“你快报官吧,快报官吧,我都迫不及待了。” 阳泉君真想报官,只是没那胆了,秦异人这样说话,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还不如拿刀捅了他的好。 “拿下了!”内史郡官吏到来,大吼一声,一队吏员冲将上来,把秦异人围在中间,如狼似虎一般。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伤人,罪不可恕,收监。”为首的官员冲秦异人喝道。 官员脸色阴沉,吼声如雷,来势汹汹,很能吓人,然而,秦异人却是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右手抚着下巴,一双眼睛瞄着阳泉君。 “呃。”阳泉君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秦异人立时吞了,却是不得为秦异人开脱道:“这位大人,你有所不知,这不是他伤的我,是我自己摔的。” “秦异人,很好很好,我今儿为你说好话,为你开脱,来日我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明明是秦异人打了他,侮辱了他,废了他,他恨不得把秦异人抽筋扒皮,却是情势若此,他不得不为秦异人开解,在心里恶毒的想着。 此时此刻,阳泉君那感觉比起吃了苍蝇还要让他难受,难受一万倍。 “闭嘴。”这位官员却是沉喝一声,道:“你自己撞的?你是睁眼说瞎话,你能撞得双膝破碎?你能撞成这样?你还真是大才了!”官员竖了竖大拇指,大说反话。 “大人,我说的是真的。我有急事,赶得急了点,跟风一般快,一个不小心,摔在地上,就把双膝撞碎了。”阳泉君很想实话实说,又不得不大说谎言,把罪责朝自己身上揽。 “你放心,这里是大秦,秦法森严,若是他仗势欺你,你大可以告知我们,大秦律法无情,不论是王子王孙都一个样,我们会为你讨回公道。”这位官员极是认真,板着一张脸,如同万载玄冰似的。 “笑话!”阳泉君裂着一张血口,冷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阳泉君!华阳夫人的弟弟!太子的大舅子!谁敢欺我?谁敢欺我?” 这话说得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却是惹得秦异人一行发笑。 “真有你的。”赵姬冲秦异人甜甜一笑。 “公子!”蒙武、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大拇指上翘,差点把天捅破了。 阳泉君平日里仗着华阳夫人和太子的势力没少欺压人,如今,却是不得不打起这一旗号为秦异人这个凶手开脱,这实在是让人发笑。 “苍天啊,这还有天理吗?”阳泉君在心里哀嗥。 “你真是阳泉君?”官员有些不信。 阳泉君在咸阳是小有名气,谁都得让他三分。按理说,只有他欺压别人的份,哪有人欺压他的理?把这个血乎乎的阳泉君好一通打量,官员更加不信了:“照身帖。” 照身帖类似于现代的“身份证”,是商鞅变法时首倡,后来各大战国纷纷仿佛。是用一块木牌制成,上面写着姓氏名字,还有年龄长相之类的内容。 是不是阳泉君,只需要验看照身帖就行了。 阳泉君颤抖着双手,从怀里取出照身帖,递给官员。 “真是阳泉君?”官员接在手里,手一抖,差点掉在地上。 照身帖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此人就是在咸阳小有名气的阳泉君,他还真是没想到,太过诧异了,差点没拿稳。 “不是写得明白吗?”阳泉君脸一沉,很是不爽了。 “既然你是阳泉君,我相信没人能欺压你。嗯,这事就算是你自己撞的。”官员倒也是个明白人,念头转动间已经有些明白了,此事透着蹊跷,把秦异人瞄了一眼,一挥手,带着人手离开了。 能够让阳泉君吃了苦头,还要自己揽过罪责的人非同小可,这个官员也不追问秦异人的来历,直接带人走路,倒也机警。 “你怎生不报官呢?” “你报官啊,你真没用!” 官吏一去,蒙武、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扯起嗓子嘲笑阳泉君,一脸的讥嘲之色。 明明被秦异人废了,阳泉君还不得为秦异人开解,这种事儿他们是平生头一遭遇到,他们只觉倍儿新鲜。 “嘿嘿!”秦异人瞄着阳泉君,如同黄鼠狼瞧了鸡似的,一脸的不怀好意。 “你,你要做什以?”阳泉君感到不妙。 “做什么?这种良机要是错过了,我就不是秦异人了。”秦异人咧嘴一笑,一阵拳脚下去,打得阳泉君惨叫连连。 这一通狠揍,直到打得浑身通泰,把所有的不爽发泄完毕,秦异人这才带着蒙武他们,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狠!真狠!秦异人,你太狠了!”望着秦异人的背影,已经不成人形的阳泉君打个冷颤,结结巴巴的道。 秦异人没有去太子府,而是去了紧邻着太子府的一座小院。 刚到小院前,就见一个漂亮的丽人风一般冲了过来,远远就惊呼一声:“异人!” 不是别人,正是秦异人的生母:夏姬!(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母子情深 夏姬,是太子赢柱的宠妃,有着闭月羞花之貌,虽是人到中年,却是如二十许佳人。更兼气质不凡,清丽脱俗,不乏高贵之气。 原本夏姬很得太子赢柱的宠爱,后来,秦昭王之母宣太后把她的侄孙女,也就是华阳夫人嫁给了太子赢柱。华阳夫人有宣太后撑腰,谁也不敢得罪她,她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太子赢柱的夫人,夏姬的地位一落千丈。 再者,华阳夫人善于侍候病人,太子赢柱更加离不了她,对她是言听计众。秦昭王就感慨过“寡人这个儿子,是夫人当家”。 由此可见,华阳夫人在太子府中的势力有多大了。正是因为她有如此稳固的地位,她就可以为所欲为,把夏姬挤走,太子赢柱不得让夏姬搬出了太子府,在这紧邻着太子府的小院里居住。 若仅仅如此的话,秦异人或许不会被派去质赵。华阳夫人很想生个儿子,继承太子之位,把一众兄弟中最为机灵的秦异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正好,遇到秦昭王要派人质赵,她就逼迫太子赢柱,赢柱不得派秦异人质赵。 秦异人历经磨难,九死一生,前任死在赵国,这都是拜华阳夫人所赐。这是秦异人对阳泉君痛下辣手的重要原因。 来到小院前,前任的情绪潮水般涌将上来,一股孺子之情充塞在秦异人胸间,鼻头泛酸,很想放声大哭。 在前任的记忆里,对这所小院最是眷恋,因为这是他的母亲夏姬所居之地。 秦异人虽然没有非常杰出的才干,却是一众兄弟中最为机灵的一个,是矮子里的高个。筷子里的旗杆,自然就成了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谁见了他都是板着一张脸,对他没有好脸色。 唯有回到这座小院,依偎在夏姬身畔,他才能得到慰藉,夏姬是最为挂念他的人,也是前任最放不下的人。 前任直到临死前。想到的也是夏姬。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在心里一个劲的叫嚷:“娘,儿不孝,不能陪伴在您身边,您保重!” 此时此刻。众多的母子相依为命的情景浮现在脑海中,秦异人再也抑止不住了,眼泪哗哗流,朝着夏姬奔了过去,远远就叫一声:“娘!” 前任在异国他乡,在质赵的日子里,想得最多的就是夏姬了。每当他快绝望的时候,他就会想到夏姬,一个劲的为自己鼓劲:“我要回到娘身边!我一定要回到娘身边!”为此,他多次重新鼓起勇气。与困难作斗争。 可以这样说,要不是想念夏姬支撑着前任,前任说不定早就崩溃了,绝不能坚持三载。 秦异人这一声呼唤。整个人都在颤抖。 “异人!异人!真的是你吗?”夏姬一边奔来,一边呼唤。眼泪扑漱漱直流,仿佛不要钱似的。 “娘!我回来了!”秦异人把夏姬那副怜儿模样看在眼里,心田为一股暖流包裹着。 秦异人来到战国时代,干的事儿非常非常之多,并不缺乏丰功伟绩,却是最缺亲情。夏姬拥有一颗善良的心,是一个好母亲,伟大的母爱滋润着秦异人的心田,让他无比幸福。 “异人,娘的异人,娘终于见着你了!”夏姬双手张开,把秦异人拥在怀里,拥得紧紧的,生怕丢掉似的。 “呜呜!”夏姬呜呜直哭,眼泪如同断线珍珠般滚落,然而,她的脸上却是泛着笑容,开心的笑容。 自从当年秦异人离开秦国,被派往赵国为质之后,夏姬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秦异人,她是恨不得立时飞到秦异人身边。 当长平大战爆发的消息传来时,她更是绝望了。秦赵是死仇,秦赵要生死相搏,赵国一定会不放过秦异人,秦异人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作为娘亲,她能不绝望吗? 为此,她去见过太子赢柱,更是给赢柱跪下,乞求太子赢柱想办法营救秦异人。 赢柱长叹一声,唯有安慰夏姬的份。象这种事儿,莫说赢柱这个太子,就是秦昭王也是救不得秦异人,只能听天由命。 回来之后,夏姬就病倒了,一病三载。卧病在榻,夏姬仍是在想方设法营救秦异人,却是没有丝毫效果。 直到长平大战结束,意外得到秦异人的消息,夏姬的病竟然奇迹般的好了。 再后来,不断有秦异人的消息传来,全是好消息,秦异人了得,斗赵国君臣、斗信陵君、春申君,这些好消息让夏姬很是欢喜。 尤其是,秦异人成为天下第一名士的消息传来,夏姬更是激动得哭了,一个劲的祈祷,要上天保佑秦异人平安归来。 她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秦异人,乍见之下,激动异常,紧拥着秦异人,这是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依偎在夏姬怀里,秦异人只觉他是世间最幸福的人,伟大的母爱差点把他融化了。 母子两人相拥而泣,不知时间流逝。 “能有这样的母亲,是人生的幸运!我一定要好好尽孝。”秦异人在心里告诫自己。 母爱最是让人珍惜,虽然夏姬并不是现任的生母,不过,秦异人放开身心接受夏姬,把夏姬当作自己的母亲。 “呜呜!”赵姬看在眼里,激动得直流泪,很是为秦异人欢喜。 秦异人质赵,倍受折磨,九死一生,其间苦几多,难几多,赵姬最是清楚不过了。见到母亲,这是秦异人的幸福,赵姬为他欢喜。 “呜呜!”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当年追随秦异人质赵,还清楚的记得当年母子分别的痛苦,如今回到咸阳,再次见到夏姬,他们也是为秦异人欢喜。 蒙武和鲁句践不住垂泪。 “异人,让娘好好瞧瞧。”夏姬双手捧着秦异人的脸颊,睁大眼睛。不住在秦异人身上审视,瞧得极为仔细,生怕漏过一丝一毫。 儿子就是母亲的心头肉,不能有任何损伤,哪怕是一丝一毫,都会让母亲心疼! “娘,我没事,我很好。”秦异人当然不愿意让夏姬伤心,忙笑着道。 “你说没事就没事?要娘说没事才没事。”夏姬脸一板。嗔怪一句。 这话有些霸道,然而,浓浓的母爱自在其中,秦异人心头一热,又差点哭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夏姬把秦异人仔仔细细的审视一通。发现秦异人真的没事,人更俊了,更加精悍了,气质不凡,透着一股英气,与当日离开咸阳时的秦异人截然不同,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异人,你给娘说,赵人有没有欺负你?娘听说,赵人囚禁你。百般折磨你,有没有这事?”紧接着,夏姬又是紧紧拽着秦异人,一个劲的问。一脸的紧张。 关爱之情溢于言表,秦异人心中一暖。却是笑道:“娘,你莫要误听,哪有这样的事儿。赵人,谅他们也没这个胆!我可是秦国的王孙呢。” 赵国对秦异人是百般折磨,万般刁难,秦异人很想向夏姬诉说,然而,他绝不能让夏姬伤心,只得反着说。 善意的谎言是允许的! “你骗娘……”夏姬也是个精明人,哪会被秦异人蒙骗过去,脸一沉,眼泪就流了下来。 秦异人忙转移话题,道:“娘,这是你媳妇,还未向你请安呢。” 赵姬当然明白秦异人的意思,忙上前,盈盈拜倒道:“赵姬见过婆婆。” 果然,夏姬一听这话,泪水一下子就收住了,一脸的欢笑,一个劲的道:“好媳妇!好媳妇!多漂亮的媳妇呢!异人,你这是哪辈子积的福,娶到如此漂亮的媳妇!”忙伸手来扶。 “婆婆言重了,赵姬能嫁得如此夫君,是赵姬的福气。”赵姬对秦异人是情根深种,在她的心目中,秦异人是英雄丈夫。 “嘻嘻!”夏姬笑得眼睛眯到一起了,幸福写在脸上。 哪个当母亲的不想儿子娶个漂亮媳妇呢?赵姬不仅漂亮,还很会说话,更重要的是,看得出来,她一门心思全在秦异人身上,还有比这更让夏姬欢喜的吗? 还真有! “政儿,来,见过姥姥。”赵姬抱着小赢政,要他脸向夏姬,握着小赢政肉嘟嘟的小手,冲夏姬摇着。 “我……我孙子?”夏姬一张嘴张得老大,半天才反应过来。 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这是幸福惹的祸,一连串的幸福让夏姬差点晕倒。 今儿是夏姬这辈子最为幸福的一天:她无时无刻在不思念的儿子回来了! 秦异人不仅回来了,还大变样,与昔年离开时全然不同了,人俊俏英武,很是不凡,这已经够让夏姬欢喜的了。 然而,还有更让她欢喜的,那就是秦异人娶了一个漂亮的媳妇。 最让她欢喜的是,竟然连孙子都有了。 这个孙子虽然是个小不点,却是转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夏姬身上不住瞄着。还裂着一张嘴,冲夏姬一个劲的笑,仿佛在撒欢似的。 这一笑不得了,差点把夏姬融化了。 “好孙子!好孙子!”夏姬双手一伸,就要来抱小赢政。 小赢政却是嘴一裂,仿佛要哭。夏姬脸色一沉,颇有些不满,又是心疼,道:“小东西,你还不认姥姥了?” 她的话刚出口,只见小赢政却是抽风似的笑起来,一双小手冲夏姬直摇。 “你这小东西,你还逗姥姥。”夏姬立时阴转晴,笑得眼睛眯到一起了,手忙脚乱的把小赢政抱在怀里,狠狠亲了几口,几乎是唱出来的:“我有孙子了!我有孙子了!” 说着说着,激动得眼泪又流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他在示威! 太子府,华阳夫人的房间里,华阳夫人正与她姐华月夫人在商议大事。 “妹妹,你这一手够厉害,要给秦异人一个下马威。”华月人笑吟吟的,赞道:“秦异人绝对想不到,他挟大胜之功回国,一到咸阳就被阳泉君拦住,要被狠狠打压。这事可是太子首肯了的,若是秦异人胆敢违抗,那就是逆了太子之意,有他的好日子过。” 吕不韦出计,要华阳夫人收秦异人为子,对于这事,华阳夫人很是赞成。她自己不能生子,也只能收一个儿子了。在太子诸子中,唯有秦异人最是了得,以前,秦异人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在她眼里就成了可用之才。 若是能逼迫秦异人低头,把秦异人收为子的话,那么,她以后的权势之路就铺平了,可以在秦国拥有天大的权势。 “秦异人了得,是天下第一名士,更立有大功,若是再有我之助,他必然能成大事。”华阳夫人也是欢喜,道:“只要秦异人当秦王,我就是另一个宣太后了。” 宣太后,是秦昭王的生母,这个女人知者不多。实际上,宣太后是中国历史上一个了不得的女人,她干了一件名垂千古的事,那就是“垂帘听政”。 秦昭王十六岁即位,当上了秦王,却是有名无实,只是一个虚位秦王。秦国的权力掌握在其母宣太后手中,宣太后临朝称制。开启了中国历史上女人干政的先河。 更让人震惊的是,宣太后竟然掌控了秦国实权长达四十一年之久。直到范睢入秦,向秦昭王献计,驱逐宣太后之弟穰侯,也就是秦昭王的亲舅舅之后,宣太后的权势这才一落千丈,秦昭王这才真正的掌控了秦国实权,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秦王。 当然,这事也折射出了秦昭王很能隐忍,他能够忍受长达四十一年的虚位秦王。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独一无二的。 在中国历史上,并不缺乏有名无实的帝王,比如秦始皇、汉武帝、康熙……这些大名鼎鼎的帝王,他们都曾有过类似的经历。却是没有一个能如秦昭王这般忍耐如此长的时间。 宣太后本是楚国王族的旁支,全名叫芈八子。楚国为了结交秦国,把她嫁给了秦惠文王。宣太后不仅人长得很漂亮,美貌无双,更是很有手腕,不乏政治智慧。在她称制的四十一年间,秦国是蒸蒸日上,大战山东六国,夺取了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 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能架空秦昭王。把秦国的权力牢牢掌握在手里。 要不是遇到范睢。说不定她还能再掌控秦国一些年,直到她老死。 宣太后是华阳夫人的姑祖母,她在秦国的成功,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华阳夫人。华阳夫人很想成为第二个宣太后,掌握秦国的国政。 正是因为她有这种野望。历史上的秦异人要认她为母,她欣然同意,并且辅助秦异人当上了秦王。在秦异人当上秦王后,她很想操纵秦异人。掌控秦国的国政,但失败了。 她之所以失败,不仅仅是因为秦异人反对,还在她触动了吕不韦的利益。若是华阳夫人当政的话,就没有吕不韦什么事儿了,吕不韦当然不干,与秦异人一道,反而把她给架空了。华阳夫人失败之后,郁郁寡欢,没过多久就死了。 “姐姐在这里恭喜妹妹了。”华月夫人凑趣。 “嘻嘻。”华阳夫人发出一阵畅笑声,极是欢喜。 “我之所以要阳泉君去城门口等他,就是要让给他一个马威,要他知道我之威,以后他才能听话,才能为我所用。”华阳夫人很有心计之人,深知给秦异人下马威的好处。 “秦异人要是不肯低头,那就是与太子过不去。到时,太子是听他的还是听你妹妹的?”华月夫人笑得很是畅快,浑身都在散发着喜悦劲头。 太子赢柱对华阳夫人是言听计从,当然是听华阳夫人的了,除非他不想要小命了。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一个亲近的侍女飞也似的冲进来,一脸的惊惶,远远就嚷开了。 “慌什么慌?这里是太子府,谁敢把你怎么着?有话慢慢说。”华阳夫人脸一沉,很是不悦。 “夫人,阳泉君出事了。”侍女仍是一脸的惊惶,忙回禀。 “呵呵!阳泉成事了,好!”华阳夫人没有听仔细,还以为阳泉君得偿所愿,逼得秦异人低头了。这正是她盼望的好事儿,她大是欢喜。 “恭喜妹妹。”华月夫人也是欢喜,忙向华阳夫人道贺。 把两姐妹这副沾沾自喜的样儿看在眼里,侍女无奈的直翻白眼,只得提醒一句:“夫人,不是成事了,是坏事了,是坏事了。” “什么?坏事了?”华阳夫人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一双好看的俏媚眼一瞪,厉芒闪烁,盯着侍女,沉声喝道:“休要胡说!阳泉君精明能干,办事从未出过差错,怎能坏事?” 华阳夫人虽得太子宠爱,很有势力,毕竟有些事她不好出面,就派阳泉君去办,至今还没出过差错,她对阳泉君很有信心。 “夫人,是真的。”侍女忙肯定一句。 “真的?我看你是顺嘴胡说,你是在骗人,来啊,拖下去,杖三十。”华阳夫人才不会相信这等事儿呢,脸一沉,就要家法侍候。 “啊!夫人,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呀。阳泉君真的坏事了,坏大事了。”侍女急了,忙分辩。 华阳夫人才不相信,冷着一张脸,就要命人把侍女拖出去。就在这时。只听一阵痛苦的惨叫声响起:“哎哟哟!哎哟哟!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惨叫声一声赛过一声,比打雷还要响,老远就能听见。 “阳泉君?”华阳夫人和华月夫人一听便知是阳泉君,大是诧异,一脸的惊讶,道:“难道真坏事了?” “我就不信,秦异人有胆不听我的。”华阳夫人紧咬朱唇,兀自在做着美梦。 秦异人再了得,不过是无权无势的公子哥,属于太子府的人。凡是太子府的人。都得归她管,要她相信阳泉君出事了,还真的有点难。 只见阳泉君被几个门客抬了进来,大声惨叫。如同杀猪似的。 “这是……”华阳夫人一双妙目在阳泉君身上打量着,一脸的难以置信,眼珠子掉了一地,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阳泉君是她的亲弟弟,是太子赢柱的舅子,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伤害阳泉君? 瞧这情形,不是伤害二字所能说明得了的,应该说是残害了。 没错。就是残害! 阳泉君整个人没有一点人形。要不是他叫得山响,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华阳夫人说不定认不出他。 “这这这……”华月夫人手指着阳泉君,直接失声了。她的想法和华阳夫人一般无二。 “是谁?是谁?”好半天,华阳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如同疯了般冲上去,搂着阳泉君的脑袋,眼泪先垂下来,恶狠狠的道:“弟弟。是谁下的毒手?不管他是谁,我决不会饶过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阳泉君是她的亲弟弟,姐弟感情很好,阳泉君倒了大霉,华阳夫人的心都碎了。若是秦异人这个凶手在她面前的话,她一定会把秦异人撕着吃了。 “弟弟,快说,是谁下的毒手?姐姐一定不会放过她,一定要诛他九族,灭他满门!”华月夫人咬牙切齿,如同恶毒的毒蛇,怨恨无已。 “姐,是秦异人下的毒手,你要给我作主啊。”阳泉君见到两个姐姐,如同落水的人抓住稻草般欢喜,两行眼泪如同雨点般滚落:“呜呜!秦异人,你好狠毒啊,你竟敢废我。” “秦异人?”华阳夫人一愣,有些不信,道:“不会吧?他没这么大的胆吧?” 在华阳夫人的记忆中,秦异人虽是太子赢柱诸子中最为有才的一个,却是性格不够强,她想欺压就欺压。要她相信,秦异人对阳泉君痛下辣手,还真的很难。 “姐,千真万确啊。”阳泉君眼泪汪汪的,把事儿说了。 当然,在他嘴里,秦异人恶毒一万倍,一切都是秦异人的不是。 “秦异人,好好好,好你个秦异人!我绝不会放过你!”华阳夫人恨声道,怨毒无比。 “秦异人,我与你誓不两立。”华月夫人差点把一口牙齿咬碎了,一双眼睛透着阴冷的光芒,如同毒蛇。 “弟弟,你怎不报官?”华阳夫人阴森森的道:“这事一定要报官,要治秦异人大罪,我再使点儿劲,秦异人,你等死吧。” “是呀,一定要报官。”华月夫人忙赞同。 “姐,不能报官。若能报官,我还能不报官吗?”阳泉君很是郁闷,他明明被秦异人给废了,还不得过为秦异人开解,把罪过朝自己身上揽。 “怎能就不能报官了?”华月夫人抢着喝问。 “姐,是这样的……”阳泉君把不能报官的理由说了。 “就算这样,又能如何?你都成这样了,被秦异人废了,我们就拼个鱼死网破,我就不信,还杀不了他秦异人。”华月夫人一副泼妇嘴脸,非要把这事弄到不可收拾。 “姐,报官又能如何?我们会被问斩。而秦异人顶多去宗人府,能不能圈禁他都成问题。我们是白死。”阳泉君非常非常不爽,还不得不赞同秦异人的说法。 “这……难道就这样算了?”华月夫人很不甘心。 “这事不算了还能怎样?只能另找机会了。”华阳夫人总算明白过来了,咬牙切齿,道:“秦异人这是在向我示威!他在示威!”(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秦王夸赞 华阳夫人猜得没错,秦异人就是在向她示威,狠狠示威。 依秦异人的性格,你不惹他没事,一旦惹到他就非要狠狠反击不可。不说别的,光是阳泉君要他跪下舔脚趾头这等侮性言词,就足够秦异人狠狠收拾他的了。 更别说,前任质赵,在赵国九死一生,都是拜华阳夫人所赐。秦异人占据了这具躯体,拥有了前任的一切,他当然要为前任出一口怨气。即使华阳夫人不找他的麻烦,他还要想办法对付华阳人。 阳泉君这个蠢货撞到秦异人的刀口上,秦异人要是不狠狠反击一通,就不叫秦异人了。 “示威?秦异人好大的狗胆,他竟敢向你示威?你是太子的夫人!妹妹,这事不能算了,我们得对付秦异人,还有夏姬那贱女人。”华月夫人如同泼妇般,口水四溅,脸孔扭曲了。 “对!一定不能放过秦异人,还有夏姬这贱女人。嗯,还有秦异人的儿子也不能放过,一定要弄死他们!”阳泉君如同疯狗般乱吠,口水乱溅。 华阳夫人却是紧拧着眉头,沉吟道:“你们休要再生事端,即使要收拾秦异人,也得另寻良机。我总是觉得我们这次失算了,惹到了一个手段狠辣的对手。” “狠?再也没有比他更狠的人了!”一提到“狠”这个字眼,阳泉君就是一个激灵,尖叫起来。 xxxxxxxx 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身着王袍,头戴王冠,跪坐在矮几上,一身的轻松劲头,浑身散发着喜悦。与范睢在议事。 “呵呵!”秦昭王未语先笑,道:“中牟这一战,打得好!打出了大秦的威风!更是打出了一个美好的明天!到了来年,大秦就可以大举东进,一举扫灭六国!在寡人的有生之年,成就一统伟业!” 秦昭王来日无多,无时无刻不在盼着扫灭六国,一统华夏。为此,他霄衣旰食。勤于政事,终于取得了不错的进展。先是长平大战,秦国大胜赵国,全歼了赵国五十万精锐,干掉赵国这个唯一的竞争对手。天下大势操于秦手,统一道路正式打通。 然而,山东之地的力量仍强,仍足以与秦国叫板,即使他想灭国,也是很难。这点,在邯郸之战中就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中牟一战。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山东七十万大军损失殆尽,再也没有力量阻止秦军东进了,正是扫灭六国。完成一统伟业的良机。 可以预料得到,只要秦军大举东进,就会摧枯拉朽,山东之地再无抵抗之力。 如此美事当前。秦昭王屁眼儿都是欢喜的。 “君上所言极是理,这次。只要大秦大举东进,不说灭掉所有的战国,至少也要灭他三两国,占领半壁江山再说。”范睢也是振奋异常,声调有些高:“臣万万没有想到,在臣有生之年还能建如此奇功!” 自从周天子失德,天下大乱,诸侯力征,天子不能制,中国历史就进入了春秋战国的大乱之世。在这长达数百年的战乱年代,不计其数的英豪在为“息兵罢战”而努力,却是没有成功。眼看着,这天大的功劳就要由自己创造,要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完成一统伟业,还有比这更让人振奋的吗? “呵呵!”秦昭王笑得特别开心,道:“寡人也是没有想过,眼下却是良机当前啊,寡人当然不能错失了。” “这都是异人公子谋划得好。”范睢赞赏不已。 “谁叫寡人有个好孙子呢?”秦昭王头一昂,胸一挺,大是欢喜。 秦异人谋划的中牟之战,斩首七十万之众,这在中国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就是长平大战,也是比不了。作为爷爷,秦昭王能不欢喜吗? “异人公子真英才!”范睢重重点头,一脸的赞叹。 “哎,丞相休要夸他。这小子不过是有点儿小聪明罢了,一点点小聪明。”秦昭王右手一挥,很是豪气,表面上看是在谦逊,实则是极为受用,眼睛都眯到一起了。 范睢完全能够理解秦昭王为人祖父的情怀,并没有打断他,任由他欢喜。 过了半天,秦昭王的欢喜劲头这才稍却,眉头一拧,话锋一转,道:“即使如此,大秦也不能小视山东之地,得做好万全准备。来年大战,还有数月,得细细准备。嗯,冬日大朝会就要到了,寡人要好好部署部署,一切为了来年大战。” 秦国每年冬季有一次大朝会,这是一年中最为隆重盛大的朝会,既要总结一年的得失,更要为新的一年做好部署。 类似于现代的“年终总结会”。 眼下秦国的情势非常好,可以说一片红火,然而,精明的秦昭王却是很清楚,山东之地仍是有不小的势力,不能掉以轻心,得做好万全准备。 这冬日大朝会就得好好利用利用,把来年大战的一应事务准备妥当。 “君上所言极是。这一战,不能掉以轻心,不容有失。”范睢很是赞成这话。 “对了,秦异人这小子没有直接回咸阳,而是访察民情去了,算他有眼光。”秦昭王对秦异人到民间察访一事很是赞成,道:“自孝公开始,到寡人,大秦已历四代,每一代都是经历九死一生,万千磨难,对民间疾苦极为了解。寡人虽不敢说对秦国了若指掌,也是相当的了解,是以,寡人这些年很少犯错。秦异人少年离秦,对大秦不太熟,多了解了解是应该的。这小子,没被山东之地的浮华之气带坏,还算务实。” 言词间,对秦异人是赞赏有加。 “等他回来,冬日大朝会也就到了,寡人正要看看他有何惊人之见。”秦昭王捋着胡须,大是欣慰。 秦国的国君与山东之地全然不同。山东之地的国君养在妇人之手,长在深宫中。只知花天酒地,对民间疾苦压根儿就不知。而秦国的国君,每一代都是吃过苦,受过难,经历万千磨难,九死一生,是以对民间疾苦极为了解,治国很少有失误的时候。 秦异人回到秦国,没有回咸阳。而是去民间访察,这与秦国的信念相符,要秦昭王不对秦异人赞赏有加都不成。 “哦,不知这小子甚时间回来?”秦昭王抚着额头,道:“寡人对这个孙子没见过几次。倒想见见他。” 秦昭王有二十多个儿子,近百王孙,哪里亲近得过来,他对秦异人的印象并不深。若不是秦异人在山东之地风生水起,成名建功,他还真不会注意到秦异人。对于这个孙子,他还真的很好奇。想好好瞧瞧。 “禀君上,异人公子已经回到咸阳。”就在这时,桓兴快步而来,冲秦昭王禀报。 “呵呵!”秦昭王发出一阵畅笑声。冲范睢笑道:“丞相,你听听,这小子真会掐点,寡人正念叨着他。他就回来了。这点掐得真够准的!” “呵呵。”这话很是亲切,范睢发出一阵畅笑声。 “不过……”桓兴却是话锋一转。开始打击秦昭王的欢喜之情了,道:“异人公子在回到咸阳时,与阳泉君发生过一些不愉之事。” “阳泉君?”秦昭王眉头拧着,努力思索,好半天终于想起这是谁了,道:“就是那个女人的弟弟?发生何事了?” “君上,是这样的……”桓兴把打听到的消息如实禀报。 “砰!”秦昭王右手重重砸在短案上,短案开裂,碎成数块,沉声喝道:“华阳,你好大的狗胆!你竟敢插手如此禁忌之事,寡人饶你不得!” 秦昭王眼中精光暴射,如同利剑一般,杀气腾腾,整个人如同一头愤怒的凶兽。 王位传承是禁忌,没有君王能容忍这等事儿,华阳夫人要横插一脚,秦昭王岂能不怒? “哎!”紧接着,秦昭王就是长叹一声:“寡人怎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依秦昭王那气,他很想杀掉华阳夫人。不过,他却知道,太子赢柱不能没有华阳夫人,若是他杀了华阳夫人的话,就是要了赢柱的小命。做为父亲,他做不出来,只能把一口怨气埋在心里。 “华阳,寡人眼下不能动你,还不能动动阳泉君和华月?哼!”秦昭王重重冷哼一声,眼中杀机迸现。 范睢看在眼里,知道秦昭王这次是真的动了杀机,阳泉君和华月夫人恐怕有难了。 “丞相,你说异人处置这事可对?”秦昭王吸口气,平复心情,冲范睢问道。 “君上,依臣看,异人公子处置这事很是精明,更懂得分寸。”范睢点头,赞不绝口。 “没错。”对这评价,秦昭王大是赞成,白眉一挑,道:“异人的精明之处就在于,他善于借势。他知道阳泉君的软肋所在,趁这良机把阳泉君给废了,还让阳泉君有苦说不出,还不得不为他开解。这份眼光,了得!” 范睢没有说话,重重点头,赞许之意已明。 若是换个人的话,兴许会争吵,会大闹一通,最终是不了了之。哪会象秦异人这般,果断出手,把阳泉君给废了,还让阳泉君打落牙齿和血吞,有苦说不出。 “他没有把这事告官,没有捅破天,他这是念着父子之情,为我们王族挣脸,好!”秦昭王精明人一个,当然明白秦异人把这事限制在私了范围的用意。 若是把这事捅破了的话,华阳夫人难逃一死。可是,太子赢柱离不了她,若是华阳夫人死了,赢柱能活几多时日?这无异于拿刀捅死赢柱。 秦异人没有把这事捅开,就是顾念父子之情,这让秦昭王特别赏识。 不管怎么说,赢柱是他的儿子,秦异人如此处置,那是让他打从心眼里欢喜。 “嗯,异人回咸阳,寡人这就去瞧瞧。”秦昭王站起身,脸上泛着喜色。(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向秦王问罪 夏姬的小院中,一片欢声笑语,充满欢乐的气氛。 对于夏姬来说,这是她自从秦异人质赵以来最为欢喜的时刻了。她日盼夜盼的儿子终于回来了,不仅秦异人回来了,还拖家带口的归来,为她娶了一个漂亮的媳妇,生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孙子,她可以尽享天伦之乐了。 人生若此,还有什么不满足?还有什么不欢喜? 此时此刻,夏姬只觉她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整个人透着喜悦劲头,她就是喜悦的源头。 当然,最讨她欢心的并不是秦异人和赵姬,而是赢政这小家伙。小赢政自从降生以后,就不哭不闹,很是乖巧,整天里转着一双乌溜乌溜的眼睛东瞧西瞅,仿佛对这世界很是好奇;还整天里咧着一张嘴直笑,在秦异人的印象中,很少见到这小子有哭的时候。 如今,夏姬把他当珍宝一般珍视,他整日里对着夏姬直笑,把夏姬的魂儿都差点勾走了。夏姬无论去哪里,都要把他抱着,哪怕是一刻不在,也会心神不宁。 这也难怪,作为母亲,她是很疼儿子,不过最疼的是孙子。 “异人,媳妇不在吗?”夏姬抱着小赢政,四下里一打量,压低声音问道。 “娘,赵姬有事离开了。”赵姬自打来到咸阳后,就是尽心尽孝,把夏姬侍候得舒舒服服,这让秦异人很是诧异。 历史上的赵姬是一个荡妇,有很多丑事,让人很是不喜。然而,秦异人身边的赵姬却是纯情纯真之人,一门心思扑在秦异人身上,这让秦异人很是意外。 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兴许历史上的赵姬本来并不坏,只是遇人不淑,遇到了吕不韦这个杀才,被他调教坏了。 “异人,娘给你说件事儿。”夏姬脸一肃,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很是肃穆。 “娘,你这是怎生了?如此肃穆。”秦异人大是惊讶。究竟有什么事情弄得如此严肃。 “异人,自从你离开秦国,去邯郸质赵后,小怡一直照顾着我……”夏姬的声音更低了。 “怡怡?”一得夏姬提醒,前任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出现,秦异人不由得愣住了。 这个少女就是蒙骜的女儿,蒙武的妹妹,未来蒙恬的姑姑,叫蒙怡,为人乖巧懂事,与秦异人交好。秦异人在蒙骜家学筝之时。她整日里围着秦异人转。当得知秦异人要去赵国为质后,蒙怡哭得很伤心。后来,她又为秦异人制了一把筝,就是秦异人一直珍视。最后不得不卖掉的那把筝。 这把筝,几经周折,又由赵姬买回,送给了秦异人。为此。秦异人把平原君送给她的汗血宝马回赠给了赵姬。 “这个……”秦异人还真没有想过如何面对蒙怡,一时结舌。 “异人。你真是的。小怡如此好人儿,你在哪里去找?”夏姬脸一沉,轻斥一句,道:“这些年,要不是小怡一直照顾着娘,娘哪能等到你回来?娘瞧得出来,小怡心里有你。” 秦异人仔细想想,前任对蒙怡有好感,若不是被派去赵国为质,说不定真的娶了蒙怡。 “我也是男人,在这个允许三妻四妾的时代,我纳几个妾不会有问题吧?”紧接着,秦异人又是一阵窃喜。却是脸上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儿,道:“娘,你是知道的,我眼下有家有室了,还服儿子呢,要是再谈这些事儿,是不是太对不住人家?” 夏姬脸上泛着笑容,把秦异人一通打量,笑骂一句:“好你个贪心不足的小子,你竟然敢给娘耍心眼。” “娘,哪有的事儿。”心思被瞧破,秦异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都是他的脸皮够厚,道:“娘,你也不想想,怡怡是蒙将军的爱女,家势不低呀,她做大还是做小?” “你你你,你都在讨论做大做小了,还好意思说你没心思,你这小子也太坏了。”夏姬脸上的笑容更盛了,道:“我们秦国没有大小之说,只要你喜欢就成。你也不瞧瞧,就是秦王也没有王后呢,我们家没有大小,只要你降得住就行。” 秦国的国情与山东不同,有时候后宫没有王后,秦始皇就是最好的明证,如此一个功盖三代,建立了丰功伟业的千古一帝,竟然没有皇后,就在于此。 秦异人挺挺胸膛,臭美起来道:“娘,你瞧瞧你儿子,我,英俊不凡,英明神武,智慧绝世,远超同侪,我能降不住?” “你……我怎生就生了你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儿子。”夏姬嘴上在笑骂,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脸上的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 秦异人这是调侃,是自夸之词,却也是事实,秦异人长得很是俊俏,若是不当秦王,去做吃软饭的小白脸也是香饽饽。英明神武,就更不用说了,要不然的话,秦异人岂能斗得信陵君、平原君、春申君这些人束手无策? “只要你有心,这事娘给你张罗张罗。”夏姬笑呵呵的,冲怀里的小赢政道:“孙子,好孙子,你又要有娘了。” “咯咯。”小赢政裂着一张嘴直笑,一双小手直摇,仿佛有天大的喜事似的。 “你瞧,好孙子都赞成了。”夏姬笑得浑身打颤。 “娘,这事得我说了算,他说了不算。他一小屁孩儿,他懂什么?”秦异人以退为进,道:“娘,这事还是算了吧。” “不行!这事你说了不算,娘说了算。”夏姬脸一板,沉声道。 “既如此,孩儿就只能受委屈了。”秦异人装模作样的道。 夏姬把秦异人瞧瞧,恍然道:“你小子竟然使诈。好你个秦异人,竟敢跟娘耍心眼,我饶不了你。”右手伸出,在秦异人额头上轻轻一弹,一脸的爱怜。 “君上到!”秦异人把夏姬这副爱怜模样儿看在眼里。大是受用,心里暖暖的,有母亲的感觉就是好。 正在这时,只听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什么?君上?”夏姬好象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而起,太过震惊,差点把小赢政摔在地上,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大。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自从她被逼搬出太子府后,她这里门可罗雀,很少有人前来,就是太子也没有来过。今天倒好,不仅有人来了。来的还是秦国最大的人物:秦昭王! 这对于夏姬来说,这是天方夜谭的事儿,要她相信这是真的,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秦王?”秦异人也是猛的站起,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秦昭王会来。他虽然表现抢眼。为秦国立下大功,可是,他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公子哥,没有高人一等的身份地位。秦昭王怎会来到这里呢? “君上驾到,快快接驾。”就在这时,尖细的内侍声音再度响起。 “接驾!接驾!”夏姬终于被惊醒了,忙冲秦异人道:“异人。走,接驾!”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秦异人竟然站着不动,如同木桩似的。 “异人,你这是怎生了?快接驾啊。”夏姬打量着秦异人,只见秦异人脸色极为难看,呼吸急促,胸口急剧起伏,如同奔行了百里的牛似的。 “走啊,快接驾。”夏姬见秦异人没有动静,忙拽着秦异人,朝外拖去。 秦昭王驾到,他们要是不去迎接,那就是失礼了,这是重罪,由不得夏姬不急。 “呼呼!”秦异人脸色越来越红,越来越难看,呼吸越来越急促,粗重的喘气声如同牛吼似的。 夏姬忙问道:“异人,你怎生了?怎生了?快给娘说啊。” 适才秦异人还是好好的,眼下却是如此举动,这让她很是担心,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娘,我没事。”秦异人冷冷的道,一甩手,甩掉夏姬的手,一把夺过小赢政,抱在怀里,转身就走。 “异人,你走错了,朝这里走,君上在前院呢,你去后院做甚?”夏姬不明所以,忙提醒一句。 “我不想见他。”秦异人气鼓鼓的甩下一句,走得更快了。 “……”夏姬嘴巴张了老半天,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如同被雷劈中了似的。 秦昭王是秦国的国君,他到来,谁敢不去迎接他? 在夏姬的记忆中,就从未有人敢不迎接的,就是华阳夫人见到秦昭王也是如同老鼠见到猫似的,要多乖有多乖,不敢有丝毫失礼。象秦异人这般,直接无视秦昭王,不去迎接的事儿,在夏姬的印象中,是平生头一遭听说,要她不懵都不成。 “异人,不可!”夏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阻止秦异人。 秦异人却是不理睬,一拉夏姬,直朝后院而去:“娘,我们母子是无足轻重之人,有我们不多,无我们不少,我们何必去帖人家的冷屁股。我们就不去接,他要杀就杀,要剐就剐,由得他。” 夏姬使劲的挣扎,却是没用,反倒是给秦异人拉着朝后院去了。 “完了,完了。”夏姬一个劲的叫嚷。 冲撞国君那是大罪,杀头都有可能,秦异人不仅不去接驾,还怨气冲霄,这是大不获的重罪了,就是有十颗头颅也不够砍的,要夏姬不急都不成。 “异人,异人。”就在这时,只见秦昭王在长史桓兴的陪同下,兴冲冲的,大步而来。 此时的秦昭王哪里有一点儿国君的风范,倒象是一个慈爱的长者,脸上泛着笑容,眼里尽是怜爱之色,打量着秦异人,笑得特别亲切。 “滚!”然而,回答他的却是秦异人的惊天咆哮。(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声讨秦王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包括秦昭王、夏姬和长史桓兴在内,如同被雷劈中了似的,个个呆若木鸡,张大了嘴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秦异人这话太过惊人了,比起万千个雷霆在耳际轰鸣更能震憾人。 秦昭王是什么人? 秦国的国君,雄视天下,在他当政年间,秦国蒸蒸日上,秦军大举东出,夺取了山东之地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可以这样说,他打个喷啑,山东之地就会打雷,他跺跺脚,山东之地就会地动山摇。 尽管山东之地千般骂秦昭王,万般贬损他,却是对他畏之如虎。 就是这样一个人,秦异人竟然把一个“滚”字送给了他,还有比这更具有震憾力的事吗? 没有了! 肯定不会再有了! “咕咕!”秦昭王喉头发出一阵老母鸡被掐住了脖子似的怪异声响。 夏姬和桓兴无不如是,他们也是发出一阵磨牙声,再也没有别的话语了。 “噗嗵!”夏姬最先反应过来,忙冲秦昭王跪倒,不住叩头,请罪道:“君上,这都是我管教不严,有失礼数,还请君上恕罪。” 秦异人这是把天捅漏了,放眼天下间,谁敢当着秦昭王的面骂他?谁敢当着他的面,把一个“滚”字送给他? 若是秦昭王一怒,秦异人就是有一百颗头颅也是不够砍,夏姬急得不得了,五内俱焚,除了向秦昭王叩头外,什么也做不了。 “嗯。”秦昭王被惊醒,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脸色冰冷,死盯着秦异人,重重一声冷哼,如同炸雷似的。 “完了,完了。”长史桓兴追随秦昭王多年,深知他的为人,他这是即将怒火爆发的前兆,忙冲秦昭王见礼道:“君上,异人公子少年离秦,在外数载,虽有失礼,却是于大秦有大功,还请君上恕罪。” “哼。”秦昭王脸上神色变幻,一会儿冰冷,一会儿肃穆,显然是在忍耐。 想想也是,秦异人尽管是他的孙子,是他喜爱的孙子,却是当着他的面把一个“滚”字送给他,这不仅仅是不敬国君,还是不敬长辈,他能不怒吗? 即使他可以不治秦异人慢君之罪,也要治秦异人一个不敬尊长的罪名。 他满怀喜悦而来,满打满算,想与秦异人这个讨他喜爱的孙子好好亲近亲近,满足一下自己这个当爷爷的情怀,却是没有想到,秦异人不认他,还要他滚,他已经是怒发如狂了。 只是,他还不想一见面就与秦异人弄得太僵,这才不得不忍耐。 作为爷爷,即使孙子再有不是,只要能够忍耐,他就尽可能忍了。 “异人,你休要胡说。”脸色变幻一阵之后,秦昭王终于把一口怒气咽了下去。 以秦异人胡说为由,这是在为秦异人开脱。 “呼!”夏姬听在耳里,喜在心头,暗道这事总算是过去了,忙冲秦昭王叩头,道:“谢君上!谢君上!” 太过激动,太过用力,额头上起了好几个大青包。 “总算是过去了。”桓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只听秦异人声嘶力竭的冲秦昭王吼道:“滚!你滚!你给我滚得远远的!” 吼声如雷,声音如同惊涛骇浪一般,远远的传了开去,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 秦昭王、夏姬和桓兴再一次被雷劈中了,直接石化了,要不是他们的胸脯还在起伏,一定把他们当作了雕像。 这实在是太惊人了,太惊人了! 秦异人第一次要秦昭王滚,已经是石破天惊了,再来一次,那就是山崩地裂、地动山摇……兴许,这些词已经不能形容这事的震憾力了。 “异人,你胡说什么呢?”夏姬急得都哭了,眼泪扑漱漱的滚落,一拽秦异人的衣袖,道:“异人,快跪下,跪下!” 她这是在维护秦异人,秦昭王一怒,可以伏尸百万,要诛杀秦异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异人公子,快跪下请罪。”桓兴也来催促,他也是维护秦异人。 眼下之局,唯有秦异人跪下请罪,方能解开这个死局,舍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秦昭王一双眼里精光暴射,阴沉着一张脸,死盯着秦异人,沉声道:“跪下!” 声音虽轻,却是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具有泰山般的巨大力量,让人无法抗拒。 然而,秦异人却是直挺挺的站着,如同标枪似的,冷冷的打量着秦昭王,吼得更加响亮了,道:“你凭什么要我给你跪下?你凭什么?你是我什么人?我认识你吗?我不叫秦异人,我叫夏异人。我是夏异人。” 秦异人眼睛血红,眼球充血,怨气直贯霄汉,吼得山响,如同万千个炸雷在轰鸣似的。 秦异人连姓氏都改了,要叫夏异人,不再叫秦异人,这事太过惊人了,具有石破天惊的力量,秦昭王、夏姬和桓兴再度石化了。 姓氏是什么? 姓氏是种姓!代表着一个家族,代表着老祖宗。秦异人要叫夏异人,这是随了夏姬的姓,就是说不认赢氏的老祖宗了。 这种事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大逆不道,不能容忍的事儿,他们能不惊吗? “你你你……”就是秦昭王这个雄视天下,不把六国放在眼里的风云雄杰都结巴了,指着秦异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夏姬和桓兴都快晕过去了。 “娘嘞,你怎么如此大的怨气啊。我要为你出气,要对付华阳这个女人,可是,你也不能如此搞事吧?”秦异人嘴上吼得山响,与秦昭王叫板,却是有苦说不出。 不用说,这一定是前任的情绪涌将上来了,在左右着他的情绪。 上次,在邯郸见到司马梗时,前任的情绪就涌将上来,秦异人就是冲司马梗一通咆哮,差点把天捅漏了。 秦异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前任的情绪比起上次对付司马梗还要来得猛烈,如同疾风骤雨,让人穷于应付。 想想也是,前任质赵,被赵国软禁,长达三载之久。三载的折磨何其多?前任时时刻刻倍受折磨,过着地狱般的日子,他能没有怨恨之心吗? 三载的积累,一朝爆发,那是何等的猛烈? “你好大的胆子!”秦昭王终于反应过来了,怒气勃发,如同一头愤怒的凶兽,一双眼睛死盯秦异人,精光暴射,如同利剑般,在秦异人身上刮来刮去。 若是目光可以杀人,秦异人都被秦昭王的目光刮成了渣。 “我就是有胆,就是有胆,你能怎样?”秦异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一蹦老高,指着秦昭王,吼得更响了:“我要是没胆,我能活着回来?我被赵国软禁,百般折磨,万般刁难,吃不饱,穿不暖,能活几多时日,谁也不知道。那时节,我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这番质问理直气壮,让人哑口无言。 却是字字句句透着怨气,冲天的怨气。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背井离乡不说,还要倍受敌国的侮辱,时时刻刻有性命之忧。若是折磨很快就结束了,即使身死,也是一种解脱。可惜的是,这一折磨就是三载,整整三载暗无天日的日子,对于一个没有成年的少年来说,那是何等的苦难?那是何等的痛苦?是何等的残忍? “呃。”秦昭王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长叹一声道:“哎!” “异人,你有苦楚,寡人能理解。寡人少年时也曾为质,质于燕,适逢燕国子之之乱,差点身死。过着和你一样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有上顿没下顿,不得不与鸟兽争食,不得不掏鸟窝,扒鼠洞。可,寡人这不是为了大秦吗?为了大秦,赢氏子孙抛头颅,洒热血,那是他们的命!” 秦异人的冲天怨气,反而勾起了秦昭王的回忆,想起了他少年时代为质的事情。当时,燕国发生内乱,子之想要杀掉他,激怒秦国,四处搜寻他。幸得他机警,更有宣太后这个手腕不凡的女人从中运筹,好不容易活了下来。 正是有这种患难的母子之情,宣太后掌控秦国朝政长达四十一年,秦昭王只是忍耐,并没有与宣太后翻脸,因为这种母子情时时刻刻浮现在他的心头。 “呼!”夏姬暗松一口气,秦昭王没有暴怒,反而是在回忆,这是好事,说不定秦异人这一关就过去了。 桓兴也是长吁一口气,暗想这事十有**能过去。 毕竟,爷孙二人有着共同的经历,有着共同的话语,说不定秦昭王就不计较了。 就在二人以为这事过去了的时候,只见秦异人如同疯了似的,冲了上来,一把揪着秦昭王的衣襟,冲秦昭王就重重啐道:“呸!我呸!” 口水喷了秦昭王一脸都是。 “天啊!”夏姬惊呼一声,只觉脑中嗡嗡直响,如同被雷霆击中似的,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桓兴双手紧握成拳,太过用力,手背发青。 若秦异人仅仅是与秦昭王对吵,这不过是受了委屈孙子的正常反应,而秦昭王有着类似的经历,他很可能原谅秦异人。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秦异人竟然揪着秦昭王的衣襟,狠狠啐秦昭王,这是天大的过错! 这是把天捅漏了! “你……”秦昭王被喷了满头满脸的口水,怒气直贯顶门,怒火冲霄,就要发作。 然而,却听秦异人笑得很是欢畅道:“没事了!没事了!本公子痛快了!万分痛快!” “……”秦昭王、夏姬和桓兴不得不再次变成石人,傻愣愣的站着。 “天啊,你也太能惹事了吧?我这该如何收场?”秦异人也在心里叫苦连天。(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寡人有错 秦异人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这都是前任的情绪在左右着他。前任怨气冲天,对秦昭王、太子赢柱的怨气最大。 秦昭王是他的爷爷,正是因为秦昭王要谋韩国上党之地,要交好赵国,要派人为质,秦异人这才被派到赵国,他能不怨恨秦昭王吗? 太子赢柱是他的生父,因为耳根子发软,听信了华阳夫人的话,把秦异人派到赵国为质,有这样的父亲吗? 秦异人在饱受折磨的日子里,是怨天尤人,恨天恨地,都不及怨秦昭王和太子赢柱,都不及恨这二人之深。 爱得越深,恨得越切! 越是在这种困难的日子里,秦异人就要会想到秦昭王,就会对他恨得牙根发痒,不知几多回说过“我不是你的孙子”这样绝情的话。 如今,见到秦昭王这个始作俑者,秦异人所有的不满,所有的怨恨,悉数发作了,比起上次对付司马梗还要猛烈。 上次对付司马梗,是因为三载未见秦人,一见到司马梗,就是情绪失控。尽管当时情绪来得很猛烈,毕竟司马梗与秦异人质赵这事没有多大关系,他是局外人,再猛烈也有个限度。如今,却是见到了正主儿,秦异人所有的不满,所有的怨恨要是不发作,就没天理了。 在所有的怨恨举动中,最让秦异人痛快的是,揪着秦昭王的衣襟狠狠啐他! 这事太痛快了,万分痛快! 秦昭王是第一大战国的国君,雄视天下,令六国闻风丧胆之人,放眼天下,谁敢揪着他的衣襟啐他? 除了秦异人。再也没有第二人了,这事要是还不痛快,还能有什么事儿痛快? 前任一痛快了,不满的情绪消失得干干净净,留下一个烂摊子给秦异人,秦异人真是郁闷得紧。 “兄弟,大哥,大叔,祖宗。我叫你什么都可以,你莫要再如此冲动,好不好?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啊。兄弟我,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再世为人。我容易吗?”秦异人尽管足智多谋,此时也是束手无策,唯有在心里哀嗥的份。 不要说揪着秦昭王的衣襟啐他一脸,就是说话语气不敬,都是大罪,这等罪过足够秦昭王砍秦异人千儿八百回脑袋,还没人敢说不对。 此时此刻。秦异人宁愿面对刀山火海,也不愿面对这种事。 “这要如何收场?这要如何是好?”秦异人急得额头上直冒冷汗。 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人乎? 秦异人是有胆,有种。不怕事,可是,他也不会嫌命长啊? “好!好!好!”秦昭王咬牙切齿,一双眼睛瞪着秦异人。沉声道。 虽是在说“好”字,脸上却是没有一点儿喜悦之色。正是怒极而言,是暴风雨的前兆。 果然,接下来就听秦昭王怒气勃发,喝道:“秦异人,你可知你此举是多么的无礼?是多么的愚蠢?是多么的伤寡人之心?寡人青睐你,赏识你,想要见见你,这才第一时间赶来。你倒好,愚不可及!如此无礼,若是寡人饶过了你,秦法何在?天理何在?” 秦昭王虽然对以前的秦异人没什么印象,不过,秦异人的表现实在是太抢眼了,在山东之地干的事儿件件让人称赞,他打从心眼里对秦异人赏识,很想与秦异人亲近亲近,增近一下爷孙之情。 是以,他兴冲冲的赶来,满打满算,会皆大欢喜。却是没有想,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秦异人怨气冲天,把一腔不满冲他发作出来。 若是秦异人只是发泄怨气,争吵一通,秦昭王很可能不会计较。因为他与秦异人有着类似的经历,深知人质的处境是何等之艰难,他会尽可能忍耐,尽可能原谅秦异人的无礼之举。 可是,秦异人竟然揪着他的衣襟啐了他一脸,这种事要是还不治秦异人的罪,他的颜面何存?他的威严何在? 秦昭王是秦异人的爷爷没错,可他更是秦国的国君,他得维护自己的脸面,他得维护自己的威严! “兄弟,你太能惹事了,哥眼下生死未知啊。”秦异人在心里大吼,只是前任不见了影。 “不行,得拼了!不拼是死,失败了也是死,没什么损失,反正都是死嘛。若是拼成了,就能活命。对,拼了!”秦异人知道,他眼下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若是过不了这一关,什么王霸雄图皆成幻影。 必须拼! “既然要拼,那就狠点,再狠点。”秦异人很清楚,眼下不能退让,若是退让,一定会助长秦昭王的气焰,他就没有一点儿活路了,唯有迎难而上。 “我呸!”就在秦昭王喝斥之际,秦异人揪着秦昭王的衣襟,再度啐道,口水如同喷泉似的喷在秦昭王脸上。 “啊!”夏姬和桓兴如同见了鬼似的,眼睛瞪圆,嘴巴张大,直接失声了。 秦异人已经啐过一次秦昭王,再啐一次,谁能相信这是真的?他们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这太梦幻了! “呃!”秦昭王就象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直接卡壳了,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第一次啐他,他还能生气,还能怒气勃发。 第二次啐他,他连生气都忘了,他麻木了! 然而,还有让他更加麻木的事儿,只见秦异人使劲的摇晃,把秦昭王摇来摇去,一颗雪白的头颅如同泼浪鼓似的。 “你放屁!你放狗屁!”这已经够骇人的了,然而,还有更骇人的,那就是秦异人竟然指点着秦昭王的鼻子,破口大骂。 啐了秦昭王不说,还指点着他的鼻子大骂,这种事儿要是说出去,打死也不会有人相信,却就是发生了。 “你敢骂寡人?”秦昭王好象在听天方夜谭似的。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骂你怎么了?你该骂!活该挨骂!”秦异人却骂得更欢实了,口水乱溅,喷了秦昭王一头一脸都是。 “寡人又怎生该挨骂了?”秦昭王就奇了的怪了,却是想不明白。 “你说你是想与我亲近亲近,你是睁眼说瞎话,你这不是放狗屁吗?”秦异人吼得山响,如同数落孙子似的,道:“你是在想,我从山东之地归来。对山东之地很是了解,你是想找我了解山东的情形,我没说错吧?” “呃!”秦昭王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无言以答。 秦异人没说错,秦昭王迫不及待的前来见秦异人。是有这方面的打算。 秦异人质赵数载,对山东之地极是了解。要想在秦国朝野中找出一个比秦异人更了解山东之地的人,还真的很难,就算范睢这个来自魏国的丞相,也未必比得过。 范睢虽是明智之士,才智不凡,他对山东之地极是了解。不过。他已经多年未回山东之地了,他对山东之地的了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而秦异人对山东的了解,却是眼下的时势,这正是秦昭王扫灭山东之地最需要的情报。他不找秦异人找谁? 再者,还可以趁此机会增进一下爷孙感情,这是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为不为呢? “在你眼里。只有你的丰功伟业,只有你的一统大业。你都成孤家寡人了!”秦异人反正是豁出去了,死里求生,破口大骂,道:“为了你的大业,你可以把你的儿子孙子肆意抛弃,置于敌人的刀剑之下。” “为了秦国,这是他们的命!作为赢氏子孙,他们是秦国的王族,享受国人没有的恩遇,就要为国出力,为国捐躯!”秦昭王眉头一拧,双眼一翻,精光四射,脖子一昂,大声反驳。 秦国的王族没有特权,不能因为是秦国的王族就可以为所欲为,一切都得靠自己。若是没有才干的话,到老也不过是一“老卒”。 为秦国去死,为秦国捐躯,这对于秦国的王族来说,那是天经地义! 秦昭王这话理直气壮,昂昂而言。 “你还在嘴硬!”秦异人沉喝一声,道:“大伯何辜?大伯身子骨那么弱,禁不起折腾,你却命他使魏,客死魏国,难道这教训还不够吗?” “……”秦昭王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昭王的大儿子和太子赢柱一般无二,身子骨极弱,禁不起折腾。秦昭王命他出使魏国,却是死在魏国,这是秦昭王心中的痛。 事后,秦昭王也在自问,若是他不命大儿子使魏的话,说不定他就不会死。为此,他对二儿子,也就是秦异人的老爹,现在的太子赢柱倍加保护,没有命他出使,只是让他呆在咸阳养病。 “大伯就是你害死的,是你害死的!为了你的大业,害死的!”秦异人使劲摇着秦昭王,吼得更加响亮了,这种乘胜追击的良机绝不能错失:“你为了谋韩国的上党之地,派我质赵,明明知道我是有去无回,你给过我什么?你什么也没有给过!你没有问候过我,连我是你的孙子这事都不记得了,你还有脸要我为秦国赴难,你羞不羞?” 派秦异人质赵,那是送死。秦昭王没有问候,冷酷无情,这着实做得不对,秦昭王脸上一红,甚有羞色。 “赵国囚禁我三载,你想过营救我吗?你没有!你什么也没有做过!”秦异人如同被轮了菊花般委屈,吼道:“在你的心目中,我肯定被赵国杀了,是不是?即使我被赵国杀了,你也应该派人把我的尸骨运回秦国,让我魂归故里,你做过吗?你弃我如敝屐,视我如草芥,你还好意思要我为秦国捐躯,你做梦吧。” “哎!”秦昭王长叹一声,脸上的羞愧更浓数分,道:“寡人有错!” 第十八章 你小子真有种! “……” 夏姬和桓兴再度震惊无语,又一次失声了。 明明是秦昭王吃了亏,他却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承认他有错,这事太难以让人置信了,夏姬和桓兴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可是,把秦昭王这副羞愧之情看在眼里,又不得不信这是真的。 “这是做梦吧?”桓兴惊疑不定,用手一掐大腿,一阵剧痛袭来,他不得不信这是真的。 “君上怎会认错呢?”紧接着,桓兴就是奇怪了。 做为君王应当维护自己的威颜和脸面,即使有错也不能认,秦昭王偏偏就认了,还真是让人震憾。 君王有错改错,绝不能认错!这才是合格的君王! 秦昭王不仅一脸的羞愧,心中还隐隐作疼,似乎被人剜心似的。 “寡人这是怎生了?怎么会心疼?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寡人记得,只有老大客死魏国之后,寡人有过这种感觉。怎生见到秦异人又有这种感觉呢?”不仅桓兴在好奇,就是秦昭王本人也是好奇。 秦昭王是一代风云雄杰,以统一天下为猛志,对于他来说,只有功业,没有亲情。即使儿子孙子,为了功业也可以舍弃,可以说他心如铁石,不会触动亲情。然而,此时此刻,他的亲情就是被秦异人的话触动了,还是一阵阵揪心般的疼痛。 在当初派秦异人质赵之时,秦昭王并非不明白秦异人这是去送死。有去无回。只是,他当时为了上党之地,为了一统大业,不得不如此做。 与大业比起来,孙子算得了什么?秦异人即使死了,他还有上百个孙子呢,有秦异人一个不多,无他一个不少,他狠得起心肠。 而眼下,他却狠不起心肠了。原委何在? 就在于,秦昭王的年岁不小了,他如今已经是六十余岁的人了,来日无多。还能活几多时日谁也不知道。 众所周知,老人对于儿孙总是那么眷恋,尤是来日无多的老人,总是在想着念着儿孙,谁谁谁见着了,还有谁谁谁没有见着,这是人之常情。 秦昭王虽是贵为秦国的国君,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亲情。以前。他能硬起心肠。派自己的儿孙去送死,眼下嘛,他来日无多,这种刚硬的心肠很难维持了。 更别说,秦异人大放异采。很是抢眼,在山东之地干的事儿,件件让人称道,让人赞叹。在秦昭王心里。他早就对秦异人异常赏识了,每当有秦异人的好消息传来时,他都要欢喜上好一阵子。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在第一时间赶来见秦异人,想好好增进一下爷孙感情。 当然,他对秦异人没甚印象,往昔并不重视秦异人,能硬起心肠派秦异人去送死,那是因为在他的心目中,秦异人无才无识,不足以堪大任。 在当初,秦昭王决心要派人质赵,给太子赢柱的命令中说,要太子赢柱从诸子中挑选一个没有才干、没有见识的儿子送去赵国为质。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派一个没用的废物去送死。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华阳夫人横插一脚,把秦异人这个太子诸子中最有才华的一个派去了赵国。 这事,秦昭王是不知道的,他一直以为秦异人这个王孙无足轻重,一个没有用的废物,能够废物利用一下也是好的,死就死了。直到秦异人在山东之地混得风生水起,大放异采之后,秦昭王这才恍然,这个孙子不一般,很是了得。为此,他特的命桓兴探察了一番,知道这是华阳夫的诡计。 当时,他一怒之下,就有杀掉华阳夫人的打算,只是因为太子赢柱离不了华阳夫人,华阳夫人这才逃过一劫。 如今,听着秦异人无比委屈的话语,秦昭王心底最深处的柔软部分终于被触动了,他只觉很是羞愧,愧对这个才干不凡的孙子。 “有戏!”秦异人把秦昭王的表情看在眼里,听着他的话语,心中暗喜。 秦异人在赌,他赌的就是秦昭王年岁不小了,对亲情特别珍视。是以,秦异人大打感情牌,就是要唤起秦昭王的亲情。 果然,这一手很是有效,秦昭王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这仅仅是第一步,还得乘胜追击。”秦异人很是清楚,虽然他触动了秦昭王心底的柔软处,却是不足以免罪,还得继续。 “孤家寡人的滋味好受吗?好受吗?”秦异人使劲摇着秦昭王,吼得山响,眼泪扑漱漱直流,委屈无比,比起被轮了一百回的小媳妇还要委屈:“我被赵国折磨了三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时节,你做过什么?你有过只言片语问候吗?你有关心过我吗?你对我不闻不问,让我自生自灭,我压根儿就不是你的孙子,我不是你的孙子,是不是?” 嘴上吼得山响,秦异人心里却是暗喜:“哥这演技也不差嘛,眼泪说来就来,要是不穿越了,说不定能整个影帝啥的。” 有时候,眼泪是最好的武器! 眼下就是眼泪的威力赛过刀剑的时候,秦异人哭得那叫一个委屈,眼泪比喷泉还要多,哭声悲恸,裂人肝肠。 “呜呜。”夏姬早就有所耳闻,秦异人在山东之地过得很苦。她曾当面问过秦异人,秦异人为了不让她伤心,没有说实话。如今,她亲耳听见,对于她来说,如同拿刀子在捅她的心,只觉一颗心快要裂开似的,哭得异常伤心。 秦异人是假哭,她是真哭,这母子二人的眼泪齐下,这威力就大了,一代风云雄杰秦昭王有些手忙脚乱。道:“异人,是寡……爷爷的不是。是爷爷的错,你莫要哭了,好不好?” 此时此刻的秦昭王,哪里象令天下谈之色变的风云人物,他完全就是一个慈祥的爷爷,一脸的怜爱,右手伸出,要为秦异人擦眼泪。 “啪!”秦异人右手一伸,气鼓鼓的把他的手拍开:“我没有爷爷。我没爷爷!我是石窠里蹦出来的,除了我娘,没人疼我。” 这话的杀伤力太大了,夏姬一下把秦异人搂在怀里。哭得更伤心了,紧紧拥着秦异人道:“异人,有娘在,你莫要伤心,莫要伤心,好不好?” 她在劝秦异人,却是自己的眼泪如泉水般涌出来。 “娘,我这是在演戏,你跟着哭什么劲呢?你太实在了。”秦异人在心里如是想,嘴上却是道:“我只有娘。没有爹。没有爷爷。爷不爷,孙不孙;父不父,子不子!呜呜!” “爷不爷,孙不孙?父不父,子不子?”秦昭王嘀咕一句。一阵苦涩,不住摇头,道:“异人,王侯之家。就是如此。这都怨你命不好,生在王侯之家。” 王侯之家最不缺的就是权势,最缺的就是亲情。为了权势,可以兄弟反目,可以父子成仇,更有骨肉相残之事,秦异人一句“爷不爷,孙不孙;父不父,子不子”很好的道出了这一残酷的现实。 这话深得秦昭王之心,引起了他的共鸣,他是感慨万千。 以前,他为了功业,为了一统伟业,他就是这么干的。眼下,听了这话,方知其中的苦涩,真是让人难受。 “异人公子真是了得!”桓兴听在耳里,感慨在心头:“久闻异人公子善于借势,果是不假。以君上之明,也是陷了进去。” 桓兴是个精明人,他很是明白,事情到了眼下这份上,秦昭王再难追究秦异人的罪过了,这事可以说已经过去了。 秦异人明明是大不敬,顶撞了秦昭王不说,还揪了秦昭王的衣襟,还狠狠啐了秦昭王。不仅仅啐秦昭王,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啐秦昭王,这是弥天大罪,秦异人就是有一千颗脑袋也不够砍。 然而,在秦异人一通运作下,秦昭王竟然火气顿消,一脸的怜爱。 瞧秦昭王这份表情,要是还要追究秦异人的罪过,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原本以秦异人是死定了,哪里想得到,竟是这种结果,桓兴是好一通诧异。细细回想起来,秦异人的举动是环环相扣,一环扣一环。 先是利用秦昭王长子之死说事,成功的让秦昭王心有所忌,怒气大消。然后,秦异人再大打感情牌,大说特说自己的委屈与苦处,大肆指责秦昭王无所作为,没有尽到一个当爷爷的责任,这让秦昭王大是羞愧。 在秦异人的指责中,最有力的就是秦昭王连派人运送秦异人的尸骨回国的打算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秦异人毕竟是秦昭王的亲孙子,即使他再无用,客死在外的话,秦昭王应该把他的尸骨运回来安葬,让他魂归故里。 这才是一个爷爷应该做的,秦昭王连这种想法都没有,这说不过去,即使以秦昭王之心性刚硬,也是认可这种说法。 最后,秦异人再用一句“爷不爷,孙不孙;父不父,子不子”来收尾,即使秦昭王真的是铁石心肠,也是狠不起心了。 “异人,你莫要伤心了,这事都过去了,不会再有类似之事……”秦昭王忙劝慰。 “呜呜!”秦异人哭得更加伤心了。 “异人,你放心吧,只要有爷爷在,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秦昭王忙保证。 在秦昭王的再三保证下,在夏姬的再三劝慰下,秦异人这才“好不容易”收住哭声,这事算是结束了。 秦昭王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把秦异人仔仔细细打量一通,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点着秦异人的额头,笑骂一句:“你小子真有种!” 秦昭王有二十多个儿子,上百王孙,谁见了他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大气都不敢出。如秦异人这般,敢与他顶撞,敢揪他衣襟,敢啐他的,除了秦异人没有第二个,这得要多大的胆子? “不愧是我们赢氏子孙!”紧接着,秦昭王又赞叹一句。(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秦昭王三子:赢煇 “……” 夏姬和桓兴再度震惊无语,又一次失声了。 明明是秦昭王吃了亏,他却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承认他有错,这事太难以让人置信了,夏姬和桓兴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可是,把秦昭王这副羞愧之情看在眼里,又不得不信这是真的。 “这是做梦吧?”桓兴惊疑不定,用手一掐大腿,一阵剧痛袭来,他不得不信这是真的。 “君上怎会认错呢?”紧接着,桓兴就是奇怪了。 做为君王应当维护自己的威颜和脸面,即使有错也不能认,秦昭王偏偏就认了,还真是让人震憾。 君王有错改错,绝不能认错!这才是合格的君王! 秦昭王不仅一脸的羞愧,心中还隐隐作疼,似乎被人剜心似的。 “寡人这是怎生了?怎么会心疼?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寡人记得,只有老大客死魏国之后,寡人有过这种感觉。怎生见到秦异人又有这种感觉呢?”不仅桓兴在好奇,就是秦昭王本人也是好奇。 秦昭王是一代风云雄杰,以统一天下为猛志,对于他来说,只有功业,没有亲情。即使儿子孙子,为了功业也可以舍弃,可以说他心如铁石,不会触动亲情。然而,此时此刻,他的亲情就是被秦异人的话触动了,还是一阵阵揪心般的疼痛。 在当初派秦异人质赵之时,秦昭王并非不明白秦异人这是去送死。有去无回。只是,他当时为了上党之地,为了一统大业,不得不如此做。 与大业比起来,孙子算得了什么?秦异人即使死了,他还有上百个孙子呢,有秦异人一个不多,无他一个不少,他狠得起心肠。 而眼下,他却狠不起心肠了。原委何在? 就在于,秦昭王的年岁不小了,他如今已经是六十余岁的人了,来日无多。还能活几多时日谁也不知道。 众所周知,老人对于儿孙总是那么眷恋,尤是来日无多的老人,总是在想着念着儿孙,谁谁谁见着了,还有谁谁谁没有见着,这是人之常情。 秦昭王虽是贵为秦国的国君,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亲情。以前。他能硬起心肠。派自己的儿孙去送死,眼下嘛,他来日无多,这种刚硬的心肠很难维持了。 更别说,秦异人大放异采。很是抢眼,在山东之地干的事儿,件件让人称道,让人赞叹。在秦昭王心里。他早就对秦异人异常赏识了,每当有秦异人的好消息传来时,他都要欢喜上好一阵子。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在第一时间赶来见秦异人,想好好增进一下爷孙感情。 当然,他对秦异人没甚印象,往昔并不重视秦异人,能硬起心肠派秦异人去送死,那是因为在他的心目中,秦异人无才无识,不足以堪大任。 在当初,秦昭王决心要派人质赵,给太子赢柱的命令中说,要太子赢柱从诸子中挑选一个没有才干、没有见识的儿子送去赵国为质。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派一个没用的废物去送死。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华阳夫人横插一脚,把秦异人这个太子诸子中最有才华的一个派去了赵国。 这事,秦昭王是不知道的,他一直以为秦异人这个王孙无足轻重,一个没有用的废物,能够废物利用一下也是好的,死就死了。直到秦异人在山东之地混得风生水起,大放异采之后,秦昭王这才恍然,这个孙子不一般,很是了得。为此,他特的命桓兴探察了一番,知道这是华阳夫的诡计。 当时,他一怒之下,就有杀掉华阳夫人的打算,只是因为太子赢柱离不了华阳夫人,华阳夫人这才逃过一劫。 如今,听着秦异人无比委屈的话语,秦昭王心底最深处的柔软部分终于被触动了,他只觉很是羞愧,愧对这个才干不凡的孙子。 “有戏!”秦异人把秦昭王的表情看在眼里,听着他的话语,心中暗喜。 秦异人在赌,他赌的就是秦昭王年岁不小了,对亲情特别珍视。是以,秦异人大打感情牌,就是要唤起秦昭王的亲情。 果然,这一手很是有效,秦昭王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这仅仅是第一步,还得乘胜追击。”秦异人很是清楚,虽然他触动了秦昭王心底的柔软处,却是不足以免罪,还得继续。 “孤家寡人的滋味好受吗?好受吗?”秦异人使劲摇着秦昭王,吼得山响,眼泪扑漱漱直流,委屈无比,比起被轮了一百回的小媳妇还要委屈:“我被赵国折磨了三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时节,你做过什么?你有过只言片语问候吗?你有关心过我吗?你对我不闻不问,让我自生自灭,我压根儿就不是你的孙子,我不是你的孙子,是不是?” 嘴上吼得山响,秦异人心里却是暗喜:“哥这演技也不差嘛,眼泪说来就来,要是不穿越了,说不定能整个影帝啥的。” 有时候,眼泪是最好的武器! 眼下就是眼泪的威力赛过刀剑的时候,秦异人哭得那叫一个委屈,眼泪比喷泉还要多,哭声悲恸,裂人肝肠。 “呜呜。”夏姬早就有所耳闻,秦异人在山东之地过得很苦。她曾当面问过秦异人,秦异人为了不让她伤心,没有说实话。如今,她亲耳听见,对于她来说,如同拿刀子在捅她的心,只觉一颗心快要裂开似的,哭得异常伤心。 秦异人是假哭,她是真哭,这母子二人的眼泪齐下,这威力就大了,一代风云雄杰秦昭王有些手忙脚乱。道:“异人,是寡……爷爷的不是。是爷爷的错,你莫要哭了,好不好?” 此时此刻的秦昭王,哪里象令天下谈之色变的风云人物,他完全就是一个慈祥的爷爷,一脸的怜爱,右手伸出,要为秦异人擦眼泪。 “啪!”秦异人右手一伸,气鼓鼓的把他的手拍开:“我没有爷爷。我没爷爷!我是石窠里蹦出来的,除了我娘,没人疼我。” 这话的杀伤力太大了,夏姬一下把秦异人搂在怀里。哭得更伤心了,紧紧拥着秦异人道:“异人,有娘在,你莫要伤心,莫要伤心,好不好?” 她在劝秦异人,却是自己的眼泪如泉水般涌出来。 “娘,我这是在演戏,你跟着哭什么劲呢?你太实在了。”秦异人在心里如是想,嘴上却是道:“我只有娘。没有爹。没有爷爷。爷不爷,孙不孙;父不父,子不子!呜呜!” “爷不爷,孙不孙?父不父,子不子?”秦昭王嘀咕一句。一阵苦涩,不住摇头,道:“异人,王侯之家。就是如此。这都怨你命不好,生在王侯之家。” 王侯之家最不缺的就是权势,最缺的就是亲情。为了权势,可以兄弟反目,可以父子成仇,更有骨肉相残之事,秦异人一句“爷不爷,孙不孙;父不父,子不子”很好的道出了这一残酷的现实。 这话深得秦昭王之心,引起了他的共鸣,他是感慨万千。 以前,他为了功业,为了一统伟业,他就是这么干的。眼下,听了这话,方知其中的苦涩,真是让人难受。 “异人公子真是了得!”桓兴听在耳里,感慨在心头:“久闻异人公子善于借势,果是不假。以君上之明,也是陷了进去。” 桓兴是个精明人,他很是明白,事情到了眼下这份上,秦昭王再难追究秦异人的罪过了,这事可以说已经过去了。 秦异人明明是大不敬,顶撞了秦昭王不说,还揪了秦昭王的衣襟,还狠狠啐了秦昭王。不仅仅啐秦昭王,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啐秦昭王,这是弥天大罪,秦异人就是有一千颗脑袋也不够砍。 然而,在秦异人一通运作下,秦昭王竟然火气顿消,一脸的怜爱。 瞧秦昭王这份表情,要是还要追究秦异人的罪过,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原本以秦异人是死定了,哪里想得到,竟是这种结果,桓兴是好一通诧异。细细回想起来,秦异人的举动是环环相扣,一环扣一环。 先是利用秦昭王长子之死说事,成功的让秦昭王心有所忌,怒气大消。然后,秦异人再大打感情牌,大说特说自己的委屈与苦处,大肆指责秦昭王无所作为,没有尽到一个当爷爷的责任,这让秦昭王大是羞愧。 在秦异人的指责中,最有力的就是秦昭王连派人运送秦异人的尸骨回国的打算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秦异人毕竟是秦昭王的亲孙子,即使他再无用,客死在外的话,秦昭王应该把他的尸骨运回来安葬,让他魂归故里。 这才是一个爷爷应该做的,秦昭王连这种想法都没有,这说不过去,即使以秦昭王之心性刚硬,也是认可这种说法。 最后,秦异人再用一句“爷不爷,孙不孙;父不父,子不子”来收尾,即使秦昭王真的是铁石心肠,也是狠不起心了。 “异人,你莫要伤心了,这事都过去了,不会再有类似之事……”秦昭王忙劝慰。 “呜呜!”秦异人哭得更加伤心了。 “异人,你放心吧,只要有爷爷在,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秦昭王忙保证。 在秦昭王的再三保证下,在夏姬的再三劝慰下,秦异人这才“好不容易”收住哭声,这事算是结束了。 秦昭王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把秦异人仔仔细细打量一通,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点着秦异人的额头,笑骂一句:“你小子真有种!” 秦昭王有二十多个儿子,上百王孙,谁见了他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大气都不敢出。如秦异人这般,敢与他顶撞,敢揪他衣襟,敢啐他的,除了秦异人没有第二个,这得要多大的胆子? “不愧是我们赢氏子孙!”紧接着,秦昭王又赞叹一句。(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险山恶水:巴蜀 “老三,老三,真的是你?”秦昭王如同风一般从上书房里冲了出来,满脸堆笑,笑得一张嘴哪里合得拢。 “儿臣见过父王。”赢煇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双膝跪地,冲秦昭王重重叩头,太过用力,额头撞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哎呀,老三,你这是何苦呢?快起来。”秦昭王看在眼里,大是心疼,手忙脚乱的前来相扶。 “儿臣给父王叩头请安,这是儿臣的本份。儿臣远在蜀中,不能陪在父王身边,就叩几个头,向父王赔罪。”赢煇不仅没有起来,反而叩头更加虔诚,更加用力了。 “咚咚!”额头触在地上,发出如同战鼓擂动般的声响。 “老三啊,你的孝心,父王知道了。快起来吧,起来吧。”秦昭王既是欢喜,又是心疼。 欢喜的是,哪个作父亲的不享受这种亲情呢?自己的爱子给自己叩头,这是孝心,谁都很享受。 赢煇是他的儿子,如此卖力叩头,他能不心疼吗? 直到叩完头,赢煇这才站了起来,一脸的笑容,笑嘻嘻的,道:“父王,许久不见,你更加年轻了,更加英明神武了。” “你,就你嘴甜。”秦昭王挺挺胸脯,昂起头颅,笑着在赢煇脸上轻拍一记,很是亲昵,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来,进来。”秦昭王执着赢煇的手,拉着他进了上书房。 亲手扶着赢煇坐下,为赢煇斟上一杯茶,送到赢煇手里,这才坐到赢煇对面,睁大眼睛,把赢煇好一通打量,笑道:“老三,在蜀中没吃苦头吧?” “啪啪。”赢煇拍着胸脯,笑嘻嘻的道:“父王,你瞧瞧,看我象是吃苦头的样儿吗?我壮实着呢,苦头对我来说,那不是问题。” 这般做作,逗得秦昭王大笑,笑得那叫一个欢喜,前仰后合了。 笑过之后,秦昭王这才眉头一拧,脸一肃,道:“蜀中之地虽是在父王之时成为大秦国土,却一直是恶山恶水,旱涝成灾,难以增长大秦国力,司马错当年的谋划并未成真。寡人派你去蜀中,就是盼望你能治蜀成功,为大秦积累国力。” 四川号称“天府之国”,那是在李冰治蜀成功之后去了。李冰治蜀最大的功绩就是修建了都江堰,自此以后,成都平原旱涝保收,成为天府之国。 然而,在李冰治蜀之前,四川却是“恶山恶水”的代名词,因为那里的人野蛮,不开化,为人瞧不起。更重要的是,因为泯江成灾,整个四川一半总是闹洪灾,只要一下雨,十有**就是洪水肆虐;另一半却是正好与之相反,总是闹旱灾,大旱小旱不断,一年到头就见不到几次雨水。 有了如此恶劣的自然灾害,巴蜀之地年年闹饥荒,动荡不安,为此,秦国朝野曾经发生过争论,有两种主张,一种主张是放弃四川,不要这块险山恶水。另一种主张治理,相信只要办法得当,总能把四川治理好。 秦昭王权衡再三,最后决定治理巴蜀,为此,把他的三子赢煇派到巴蜀之地去坐镇。 巴蜀之地并不是秦国的土地,是在秦惠文王年间,司马错力驳张仪,力主秦国收巴蜀之地。秦惠文王再三思虑之后,采纳了司马错的建议,出兵巴蜀,把巴蜀之地纳入秦国版图。 然而,秦国得了巴蜀之地,并没有成功治理,反倒是越治理越坏了。一直以来,成了秦国的一个巨大负担。直到李冰入蜀,修建都江堰之后,成都平原这才成为富饶之地,方才达到司马错当年的预期。 而秦国要争霸天下,要一统天下,太需要积累国力了,秦昭王还是对巴蜀抱有一线希望,这才没有放弃巴蜀。 他把自己的爱子赢煇派到巴蜀去,那是因为他对巴蜀之地寄予厚望。 “父王,儿臣这次回来,就是向父王报喜的。”赢煇大嘴一裂,笑嘻嘻的道:“父王,你可知如今的巴蜀是何等模样?” “你说?你治蜀可是成功了?”秦昭王很是急切,身子前倾,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在李冰治蜀成功之前,秦国的粮赋主要来源是关中之地。关中虽然富饶毕竟只有那么大,只有“八百里秦川”,再富饶也有个限度,这极大的制约了秦国的发展。若是能够把巴蜀治理成功的话,秦国的钱粮就会更多,国力就会更加雄厚,与山东争霸就更加有利了。 更别说,中牟一战,秦国大胜,让山东之地元气大伤,正是秦国大举东进的良机。若是能得巴蜀之力,秦国就更加有利了,来年这一战的战果就会更大。 正是因为如此,由不得秦昭王不急切。 “父王,如今的巴蜀早已今非昔比了,富厚饶给,家家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巴蜀之人对大秦是感恩戴德,天天向上苍祈祷,父王长命百岁。”赢煇满脸堆笑。 “哦。”秦昭王脸上泛着喜色。 “父王,儿臣这次回来,为你带了几样礼物。”赢煇笑得更加欢喜了。 “哼。”秦昭王脸一沉,冷哼一声,脸一肃,道:“老三,你是知道的,大秦不收礼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给寡人送礼。” 尽管山东之地把秦国骂得体无完肤,然而秦国政治清明,政风极好,不收受礼物就是一个明证。 上自秦昭王,下至寻常官吏,都不会收受礼物。赢煇尽管是秦昭王的爱子,秦昭王也不能接受他的礼物。 “父王,你莫要生气,先见见儿臣的礼物,你就知晓了。”秦昭王脸色很是不善,赢煇却是不慌不忙,笑嘻嘻的道:“父王,说是礼物,不过是巴蜀之地的物产罢了。” “巴蜀特产?寡人倒可一见。”秦昭王点头道。 “抬进来。”赢煇冲门外吼一声。 立时,桓兴指挥一队杂役,抬了几口箱子进来。放好箱子,桓兴挥挥手,杂役退了出去。 赢煇站起身,来到箱子前,打开箱子,取出一块漂亮的织锦,笑着为秦昭王解释,道:“父王,这是巴蜀织锦。巴蜀之人善于织锦,做工精巧,色彩鲜艳,很是好看。儿臣无以尽孝,就为父王买下这块织锦,只够做一件袍子的。父王做成袍子,穿在身上,就如同儿臣陪在父王身边。” 巴蜀的织锦很有名,源远流长。赢煇这话说到秦昭王的心坎上了,大是欢喜,把织锦展开一瞧,这织锦很是名贵,做工精巧,色彩鲜艳,很是华丽。却是并不多,正如赢煇所言,只够做一件袍子。 “嗯,你有心了。不过,这钱得算在你身上。”秦昭王点点头。 “那是自然。为父王做件袍子这是儿臣该做的,这是儿臣的孝心。”赢煇忙道。 要是赢煇以臣子的身份向秦昭王送礼,秦昭王绝不能接受。若是以儿子的身份送礼的话,那就是理所应当,秦昭王很是欢喜。 “父王,这是巴蜀的腊肉,香喷喷的,特好吃,很上口。”赢煇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块金黄金黄的腊肉。 “腊肉?何谓腊肉?”秦昭王把腊肉一阵打量,鼻子一阵抽动,笑道:“色彩鲜艳,很是好看。嗯,这香味好浓,很香很香。” 四川的腊肉很有名,源远流长,是四川的风味小吃,就是在现代社会也是名吃。 “父王,巴蜀之人把肉用盐、佐料、香料抹好,晾干,就成这样了。这可是儿臣亲手为父王做的呢,为此,儿臣可是做了好几个月的山民呢。”赢煇献宝似的道。 “你有心了,有心了。”秦昭王把腊肉拿在手里,一阵打量,大是受用。 秦昭王是个风云雄杰,他并不以口腹之欲为乐,而是以猛志为上,然而,自己的儿子送点巴蜀特产的腊肉给自己,他着实欢喜,笑道:“那我就收下了。” “谢父王赏脸。”赢煇大喜,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酒坛,献宝似的递给秦昭王,道:“父王,你猜猜这是何物?” “写了一个大大的酒字,当然是酒了,你真是。”赢煇这番举动很能博得他的欢心,秦昭王把酒坛上的酒字一打量,大是欢喜。 “没错,是酒,不过,与秦酒截然不同。”赢昭王拍开封泥,一股酒香弥漫,秦昭王一吸溜鼻子,赞道:“好酒!好酒!嗯,这酒似乎比起秦酒更烈。” “父王英明!”赢煇忙赞颂一句,道:“放眼天下,名酒不少,可如巴蜀酒浆之烈者还未有。父王,巴蜀的酒很烈,劲道十足,是猛士之酒。” 四川的烈酒很有名,与“辣菜”成为四川的招牌。虽然战国时代还没有高度酒,四川的酒度数与后世的烈酒比起来,还有很大差距,不过,这种苗头已现。 一边说着,赢煇一边为秦昭王倒了一爵,双手递给秦昭王。秦昭王接过,先是嗅了嗅,再小尝一口,品味起来,双眼中精光闪烁,大声赞好:“好酒!真是好酒!很有劲,很烈,真猛士之酒!” 秦昭王是赞不绝口,赢煇大是欢心,在心里暗道:“我的心思没白费,讨得父王欢心了。” “老三,你这酒和肉送得好。异人……”秦昭王笑呵呵的道。 “异人?”赢煇眼里掠过一抹寒芒。 “……回到咸阳,寡人正要为他接风洗尘,你这酒肉送得好,正好拿来派上用场。来啊,送到御膳房,好好整治整治。”秦昭王大声下旨。 “异人!”赢煇在心里怒吼一声,眼里厉芒一闪即隐。 第二十一章 仇人见面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咸阳更加雄伟。 秦国王宫,灯火通明,照耀如同白昼,官吏进进出出,川流不息。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些官吏行色匆匆,没有丝毫停留之意,仿佛他们有着天大的事儿要办似的。 秦异人、夏姬还有赵姬,抱着小赢政到来。秦异人把眼前情形一打量,大是感慨:“这已是入夜时分了,秦国官吏却是进进出出,秦之强由此可见。” “天啊,这是秦国王宫?”赵姬惊呼一声,一双好看的俏媚眼睁得老大,一脸的难以置信:“真是秦国王宫?” “媳妇儿,这是秦国王宫呢。”夏姬为她解释,道:“秦国王宫一年到头都是这般,没有白日黑夜之分,忙得紧呢。” “我……”赵姬的惊讶之色未褪,道:“我见过赵国的王宫,一到天黑,前殿黑乎乎的,后殿却是灯火通明,丝竹悠扬。秦国的王宫,却是忙碌不堪,这兴许就是秦国雄视天下的原委所在吧。” 赵姬没有高明的政治眼光,并不具备政治智慧,即使如此,她也能看得出来,这是秦国雄视天下,以一敌六,越战越强,打得山东六国谈秦色变的原因所在。 想想也是这理,山东六国耽于享乐,每到天黑就开始寻欢作乐了,长夜不息还算是好的。有些时候,更是可以一连数日不息。把时间精力用到作乐上去了,这政务军务能不担误? 而秦国正好相反,国无闲人,朝无闲官,所有的事情更不能拖沓积压,要在第一时间处理掉。不然的话,就要受到秦法制裁。如此一来,秦国官吏能不用命? 秦国官吏用命,秦国的政治能不清明?秦国能不强?秦国能不雄视天下? “媳妇,莫要说秦国的官吏了,就是君上,若是有重大军情政务,随时可以叫起来。哪怕是三更半夜,都可以。”夏君再为赵姬解释一句。 “秦国上自国君。下至寻常官吏,如此勤于政事,秦国要是还不强,就没天理了吧。”赵姬的的感慨之词是最好的注角。 “那还用说。”秦异人重重点头,颇是自豪。道:“山东之地打不过大秦,不问自己有没有做错,只是一味指责大秦,骂大秦是虎狼,残暴不仁,何其谬也!” “以前,我还有些怀疑。眼下嘛,我却是深信不疑,秦国之所以强,山东之所以弱。并非天意,而是人为!秦人图强,是以秦越强!山东图享乐,是以山东越弱!”赵姬冰雪聪明之人。一旦想通了,就能有不错的见解。 “媳妇。你要记住。等到家宴开始后,你莫要多说什么,要抓紧时间吃喝……”夏姬一拍额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叮嘱一句。 “为何呀?”赵姬有些想不明白了。 宴席当然是图乐子,哪有抓紧时间吃喝的道理,赵姬还真是想不明白。 “君上设宴,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时辰。莫要说家宴,就是与武安君、丞相这些重臣饮宴,也不过超过半个时辰。”夏姬解释道。 赵姬的嘴巴张了张,想要说话,却是说不出来。 过了老一阵,她这才感慨道:“君上真是勤政。” 连与群臣作乐都有时间限制,不会超过半个时辰,这要是在山东之地,打死也不会有人相信。可在秦国,就是这样。 说话间,一行人进了王宫,立时有内侍前来引领。 秦昭王设宴的地方是在一座偏殿中,可以容纳百人之众。 秦异人一到这里,眼睛就红了,因为他看到了他最不想见到之人:赢柱和华阳夫人! 赢柱虽是秦异人的生父,却是偏听偏信,把秦异人派到赵国去,这让前任对他是怨恨无比。秦异人对他很没好感,一见到他,就是很不爽。 华阳夫人就更不用说,她是秦异人被派到赵国为质的罪魁祸首。若不是她的话,前任就不会有如此屈辱的经历,死在赵国。 赢柱端坐在矮几上,不住冒虚汗,一个劲的抹汗水。 华阳夫人忙前忙后,忙着为赢柱舀药,端药。 赢柱是个药罐子,走到哪里都要带上药,要不然的话,随时可能隔屁。 “夏姬?”赢柱发现夏姬到来,大是诧异,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道:“你怎生来了?” 赢柱绝对没有想到夏姬这个被他赶出太子府的人会前来参与家宴,要他不惊讶都不成。 “我……”夏姬一见到太子赢柱,本想上去说说话,却是没有想到,赢柱竟然是如此惊讶,仿佛她是多余人似的,这让她太伤心了。 “哦哟,这不是夏姬么?”就在这时,一口软软糯糯的楚音响起,只见华阳夫人打量着夏姬,冷冷的道:“侬勿晓得这是君上的家宴,也是你这个没名没份的贱女人所参能与的?侬还不死心,妄想老母鸡变凤凰,你休想。” 声音清脆悦耳,却是火药味十足,让人很是不爽。 夏姬原本很得太子赢柱的欢心,却是因为华阳夫人的到来,而地位一落千丈,最终被赶出了太子府。即使如此,华阳夫人也没有放过她,一有机会就要对她冷嘲热讽,今天这等良机,华阳夫人自然是不会放过。 “我……”夏姬性本善良,这等斗嘴之事她哪是华阳夫人的对手,急得快哭了。 “哼!”秦异人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这里是大秦的王宫,娘来不来得不是你说了算。你这只老母鸡,也妄想牝鸡司晨,休想!” “什么?”华阳夫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脸色阴沉,一张精致的脸蛋扭曲了,不成模样儿,指着秦异人尖叫道:“你说什么?你好大的狗胆,你竟敢骂我是老母鸡。” 秦异人这话很恶毒。由不得华阳夫人不气。 “老母鸡?你不配!你顶多就是一条臭虫,一条毒蛇!”秦异人骂人那是一套一套的,接着大骂就是。 “你你你……太子,你听听,他好大的狗胆,他竟敢骂我为是臭虫,是毒蛇,你得给我作主,你要给我作主。”华阳夫人的口齿本来不错。只是她遇到的是秦异人,与秦异人斗嘴,她注定只有一个输字。 好在,她有靠山,斗嘴不及秦异人。就向太子赢柱告刁状了。 赢柱脸一沉,冲秦异人喝道:“异人,过来,跪下,给夫人赔罪。” 对于赢柱来说,华阳夫人就是他的天,就是他的命。他哪敢不依。 “你是何人?我认得你吗?”秦异人却是站着不动,冲赢柱冷笑道。 “我……我是你爹,你竟敢无父,我饶你不得。”赢柱脸一沉。沉声喝道。 “你是我爹?你也有脸说你是我爹?”秦异人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冲赢柱咆哮起来:“你也配做我爹?有你这样狠心的爹,我很丢人!” “这……”昧着良心,把秦异人送到赵国去为质。赢柱还真是良心有愧,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当年。秦昭王给他的命令是,要他在诸子中选一个没甚才华的人送去为质。他不敢违拗华阳夫人,竟然把秦异人这个诸子中最有才华的一个送到赵国去了,事后想来,他也觉得良心难安。 为了这事,前任对赢柱是怨气冲天,恨天恨地不如恨他这个父亲。对于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来说,正是渴望父爱的年龄,赢柱如此做,对前任是无情的打击,要他不恨赢柱都不成。每当处于困境时,前任就想到赢柱这个父亲,就会恨得咬牙切齿“我不是你儿子!我不是你儿子!我没有你这个爹。” 如今,见到赢柱,前任的情绪上涌,秦异人的怒火上腾,正想与赢柱算算帐,他倒好,自己跳出来了,这是火上浇油吗? “这什么这?你问心有愧,是不是?你良心难安,是不是?”秦异人的火气上腾,冲赢柱吼得山响,口水乱溅。 “我……”赢柱着实问心有愧,被秦异人道破,一脸的羞愧之色,不知从何说起。 “大胆!”华阳夫人见赢柱奈何不得秦异人,知道若是再在这事上纠缠下去,吃亏的只能是赢柱,忙接过话头,好看的眉毛一立,冲秦异人喝道:“秦异人,你好大的狗胆,见到我竟敢不来见礼,你可知罪?过来,跪下,叩头,请罪。” 华阳夫人是赢柱的夫人,那就是正位,她的地位身份很高。虽然秦异人了得,毕竟还是太子府的人,见到她,冲她见礼那是天经地义,谁都不能说声不对。 这顶大帽子压下来,份量不轻,夏姬脸上变色。 “这要如何是好?”赵姬也犯愁了。 华阳夫人是秦异人最恨之人,赵姬当然不愿秦异人向她叩头请罪。 “赢柱啊赢柱,你这都啥眼光?你瞧瞧你找的啥样女人?”秦异人却是没有叩头请罪的意思,一裂嘴角,冷笑不已,道:“三条腿的癞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还不好找?你怎生就找了这个一个又笨又蠢、又丑又难看的女人作夫人,你这眼光真是给我们男人丢脸!” 不住摇头,仿佛拥有花容月貌的华阳夫人是无盐嫫母似的。 “……”秦异人这话真狠,华阳夫人张大了嘴,不知从何说起,直接失声了。 太子赢柱,夏姬还有赵姬,无不是步了华阳夫人后尘。 华阳夫人冰雪聪明,美貌无双,怎么又成了又笨又蠢、又丑又难看的女人呢? 秦异人这张嘴实在是太能说了,在他嘴里,稻草可变黄金。 “啪啪!”就在这时,只听一阵击掌声响起,只见赢煇大步而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秦昭王的手段 同为秦昭王的儿子,赢煇与秦昭王的长子和次子赢柱截然不同。秦昭王的长子和赢柱身体很弱,是出了名的“病夫”,而赢煇却是身体健壮,如同一头牛似的。 走起路来,如同巨锤在撞击地面,咚咚直响,很是威猛不凡。 兴许,正是因长子与次子身体不好,而三子身体健壮,秦昭王这才特别喜爱这个儿子。 “老三?”赢柱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脸的惊讶:“你不是在蜀中么?怎生回咸阳了?” “二哥,你这什么话?我就不能回咸阳了?”赢煇脸上泛着笑容,冲赢柱道。 “我不是这意思,就是有点儿奇怪罢了。”赢柱忙解释一句。 “见过二哥,见过二嫂。”赢煇冲赢柱和华阳夫人见礼,脸上泛着笑容,极是亲切。 却是连正眼也没有瞄秦异人、夏姬和赵姬一行。 “我不是你二嫂,她才是你二嫂。”华阳夫人眼睛冲夏姬一瞄。 这女人极富心计,她这是把祸水东流。果然,赢煇笑道:“二嫂,你这什么话呢?你可是二哥明媒正娶的夫人,你不是二嫂,还能有谁?” “有啊,那不就是。”华阳夫人嘴角冲夏姬一呶。 “她?就不就一个侍妾,哪能与二嫂比?”赢煇瞥了夏姬一眼,冷笑道:“秦异人,你的母亲不过是二哥的一个侍妾,子以母贱,你见到二嫂就该见礼。还不过来。向二嫂叩头请罪。二嫂贤德,断不会与你计较。” 他这话说得四平八稳,让人无法拒绝。夏姬脸色大变,赵姬脸色很是难看。 “子以母贱?你这是哪里的说法?你以为这是山东之地?这里是大秦,没有母以子贱的说法。”秦异人仍是站着没有动,而是脸色阴沉,冷冷的道:“在大秦,人人平等,只重才华品行,不看出身。难道你忘了?我是赢氏的血脉,难道还不如一个姓芈的女人?亏你还是大秦的王子!” “你……”赢煇嘴一张,哑口无言。 秦国与山东之地不同,山东之地注重出身。没有好的出身,即使才华再高也是无用武之地。在秦国,不看出身,只看才华与品行。 这点,在秦国的国君的选择上就是最好的明证。按照秦法,同辈宗室子弟都有资格争夺秦王的宝座,并不是只有秦王的子孙才有资格。只不过,秦王的王子王孙拥有更多的“优先权”罢了。 华阳夫人是赢柱的夫人,是太子府的女主人,这点没错。可是。若是用子以母贱来贬低秦异人。那就是大错误,赢煇是以一时无言。 “不管怎么说,你冲撞了二嫂,这是你的错,你得给二嫂赔礼道歉。”赢煇的脑袋瓜也不笨。这念头转得也挺快的。 秦异人对华阳夫人口出不逊,这是事实。不管怎么说,秦异人是后辈,他向华阳夫人见礼是天经地义。他没有见礼。就是不敬,赢煇这顶大帽子很是压人。 “你若是夫人,你就应该有母仪之德,你有吗?”秦异人冷森森的,冲华阳夫人喝斥道:“你无才无德,无容人之量,更不分清红皂白,不明事理,象你这样的人,也配做夫人?” 华阳夫人的势力不小,影响很大,谁敢当着她的面如此喝斥?秦异人就是这么干了,这事太有震憾力了。 “你……”赢煇仿佛在听天方夜谭似的,一张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夏姬听在耳里,喜在心头。这些年,华阳夫人没少刁难她,让她受尽了委屈。秦异人如此讥嘲华阳夫人,是在为她出气,她是万分受用。 赵姬却是捂着小嘴,暗中偷笑,心里一个劲的道:“你们真是不长眼,与他讲理,你讲得过吗?” 讲“道理”秦异人是一流的,讲得赵孝成王、平原君、信陵君、秦申君、剧辛这些人个个束手无策,你们岂是对手? “我怎么就无才无德了?我怎么就无容人之量了?我怎么就不分清红皂白了?我怎么就不明事理了?”秦异人给华阳夫人扣的大帽子不少,每一顶大帽子,华阳夫人都不能接受,一定要问个明白,辩个清楚。 “是呀。二嫂贤德,通情达理,事非分明,秦异人,你得把这事说明白。”赢煇忙附和。 “好啊。”这次,秦异人很是“通情达理”,竟然应允了,却是脸色一冷道:“娘参加家宴,是君上的旨意。你,不问清红皂白,乱加猜测,你这就是不明事理!”右手朝华阳夫人一指,厉斥一声。 “君上的旨意?”太子赢柱、赢煇和华阳夫人一脸的难以置信。 夏姬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侍妾罢了,秦昭王下旨要她参加家宴,这是何等难以让人置信之事?要三人相信这是真的,还真有些难。 “还有,我正告你,这里,是大秦的王宫,谁能参与,谁不能参与,得由赢氏说了算,不是姓芈的说了算。”秦异人右手朝华阳夫人一点,沉声道。 “这里当然是我们赢氏说了算。”赢煇即使再不爽,也不敢反驳这话,只得附和一句。 “你这话何意?我没说什么呀。”华阳夫人有些急了。 秦异人这顶帽子太大太沉了,要是不说个明白,华阳夫人有大难。 要知道,这等事儿最是惹人忌讳,更别说,还有宣太后之事在前,那就更有信服力了。要是不说个明白,就会引来无穷事端。 “娘奉旨进宫,参加家宴,你却要赶娘出去,你对娘喝斥,你这是在质疑君上的旨意?你这是居心叵测。我要告诉你,芈氏的手不要伸得太长!”秦异人大扯秦昭王的虎皮。而且这话的份量越来越重。 “我不是,我没有质疑……”华阳夫人急得额头上直冒冷汗了。 秦昭王雄视天下,跺跺脚,山东之地就会地动山摇,那是让人谈之色变的人物,谁个不怕?哪个不惧? 华阳夫人对秦昭王很是害怕,秦异人这一手真的是号准了她的脉,由不得他不惧。 一向能说会道的华阳夫人,竟然结巴了。 “你承认了,是吧?那就好。”秦异人却是不给她辩解的机会。扯起嗓子,大吼一声道:“你们都听见了,她在质疑君上的旨意。” 眼下这时节,已经有不少人前来参加家宴。听了这话,无不是好笑。 华阳夫人仗着太子的势力,不少人惧她。能看看她的笑话,那也是一件快事。 这是越描越黑,华阳夫人连死的心都有了,却不知从何说起。 “异人,够了。”赢煇脸一沉,沉喝一声,声援华阳夫人。 “你是赢氏,还是芈氏?”秦异人却是不鸟他。脸一板。沉声喝道:“在这里,赢氏说了算。若你是芈氏的话,你就与她狼狈为奸。” “大胆!”赢煇怒了,眼睛一翻,眼中精光暴射。怒吼一声道:“秦异人,我好言相劝,你竟敢如此颠倒黑白,我饶你不得。” 一捋袖子。双手握成碗大的拳头,就要冲上来对秦异人下手。 赢煇是出了名的爆脾性,性如烈火,一旦动怒,那就是地动山摇,华阳夫人看在眼里,大是欢喜,得意的冲秦异人一扬下巴儿,充满挑衅。 “异人,你快走,快走。”夏姬急得不得了。 “三王子怒了,秦异人要倒霉了。”这些前来能加家宴的人为秦异人担心。 赢煇不仅脾气暴躁,性如烈火,更是身手了得,武艺高强,他若是要动手,秦异人无论如何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秦异人却是非常平静,眼中精光闪烁,死盯着赢煇,没有丝毫惧意。 “你瞪什么瞪?你瞪我,我就不敢打你了?”赢煇是真怒了,挥着拳头就冲了上来。 “只怕你没这个胆。”秦异人却是云淡风轻。 “谁说我没胆?”赢煇最恨别人说他没胆了,勃然大怒,右拳高举,对着秦异人砸来。 “老三,你敢!”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只见秦昭王大袍飘飘,出现在门口。 “父王。”赢煇如同见到猫的老鼠般,立时蔫了。 却见秦异人下巴儿冲他一扬,他若有所悟,原来是上了秦异人的当。秦异人应该是猜到秦昭王来了,这才故意激怒他。 “见过君上。”所有人,忙向秦昭王见礼。 秦昭王摆摆手,要众人免礼,阴沉着一张脸,来到赢煇面前,目光如剑,在赢煇身上剜来剜去,冷冷的道:“你很能,是吧?你能啊?” “父王,我这是与异人侄儿闹着玩儿的。”赢煇忙挤出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赢煇身子健壮,很得秦昭王欢心,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没有被立为太子。赢柱这个痨病鬼反而成了太子,原因何在? 就在于,赢煇的脾气太过暴躁了,动不动就要动人,是以,秦昭王权衡再三,没有立他为太子,而是立了赢柱这个病夫。 此时此刻,被秦昭王抓个现形,赢煇心中那个悔啊,非笔墨所能形容。要是早知道秦昭王会这么快出现,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掺合此事了。 “哼!”秦昭王冷哼一声,如同惊雷炸响,赢煇吓得一个哆嗦。 “夏姬,你坐这里。”秦昭王朝太子身边的座次一指。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众人之口。 “君上,那是我的座次呀。”华阳夫人急了,忙争辩道。 “你?就为太子侍侯汤药吧。”秦昭王声调并不高,却是不容置疑。 “这……”这是夫人之位,是华阳夫人的座次,就这般被夏姬得去了,华阳夫人如同被雷劈中了似的。 然而,还有让她更加害怕之事,只听秦昭王道:“传旨,阳泉君、华月夫人多有不法之事,交廷尉问罪!” “咕嗵!”华阳夫人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地上。(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一个狠人 华阳夫人是太子赢柱的夫人,高高在上的人物,很多人忌惮她。如今,给秦昭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夺了她的座次,交给了夏姬,这已经够让她心惊胆颤的了。 然而,秦昭王对她的打击远远不止于此,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旨,把她的姐姐华月夫人还有弟弟阳泉君下狱,还有比这更让她心惊肉跳的吗? 秦昭王此举,是在赤luo裸的打她的脸,一点儿也不给她留面子,这是她这辈子最为惊惧的时刻,由不得她不惧。 华阳夫人只觉天旋地转,如同世界末日到来似的,脑中嗡嗡直响,站立不稳,一头栽倒。 这事来得太过突然,让人压根儿就想不到,一众人个个张大了嘴,惊愕不已。 “啊!”过了老一阵,一众人这才清醒过来,表情各异。 欢喜者有之,叹息者有之,痛快者有之……不一而足。 华阳夫人掌控了太子赢柱的生死,太子赢柱离不了她,是以,她没少干仗势欺人的事儿,这些王子王孙中就有不少人吃过她的苦头。如今,亲眼目睹秦昭王当众打她的脸,还有比这更舒爽的事儿吗? 要不是场合不对,这些吃过华阳夫人亏的人恨不得放声高歌。 “君上,夫人贤德过人……”夏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为华阳夫人求情。 夏姬人本善良,没有什么机心,要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被华阳夫人挤走,不得不搬离太子府了。 “嗯。”秦昭王眉毛一立,冷哼一声,如同炸雷一般。 夏姬吓得一缩脖子,一句求情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娘,你太善良了,这等事儿是君上蓄谋已久的事儿,他岂能更改?”秦异人一拉夏姬衣袖,夏姬这才打消了接着为华阳夫人求情的念头。 秦异人还注意到,秦昭王眼里掠过一抹赞赏之色,虽然一现即隐,极难捉摸,秦异人还是发现了,暗道:“这未必是坏事。” 这么多的王子王孙和夫人,就没有一个人为华阳夫人求情的,夏姬真心求情,虽然迫于秦昭王之威没有进行下去,却也博得了秦昭王的好感。 如此善良,没有坏心思的媳妇,哪个做公公的不赞赏呢? “你是不是早就料定这等事儿了?”赵姬轻轻扯了扯秦异人的衣袖,在他耳边轻语道,眼睛在华阳夫人和赢煇身上瞄了瞄。 “你莫要瞎猜。”秦异人赶紧撇清。 “你肯定是故意的。”赵姬对秦异人很是了解,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华阳夫人和赢煇面子,必是有预谋。 赵姬还真的猜对了,这就是秦异人的机心所在。 自打见到华阳夫人后,秦异人就在想着如何报复,为前任出一口气。正好她仗着夫人的派头,拿大帽子压秦异人,秦异人能忍受吗?依秦异人的性格,他当然是要反击,才有了后来的事儿。 至于赢煇,那是他自己蹭上来的。虽然秦异人怀疑他就是刺杀的指使者,毕竟还未证实,只是怀疑,还不想与他翻脸。他要对付秦异人,秦异人当然要对付他了。 赢煇想要揍秦异人,而秦异人不以为意,那是他料定秦昭王肯定会赶到。 秦异人为何如此有底气? 那是因为这是王宫,一有风吹草动,秦昭王还能不知道的? 更别说,秦异人刚回到咸阳,秦昭王就前去小院见他,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秦昭王时时刻刻在关注着他,在王宫里发生这等事儿,秦昭王要是还不知道,还不赶来,就不对了。 既然料定秦昭王要来,那么就要把事儿闹得大些,借秦昭王之手压人,是以秦异人把赢煇一步步引向暴怒,果然,秦昭王适时出现,才有这等事儿。 “笃笃!”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撞击声响起,密如雨点。 “啊!”一众王子王孙个个脸色大变,比起见到秦昭王还要害怕,人人如同老鼠见到猫似的,不住缩脖子。 就是脾气暴躁的赢煇也是一缩脖子,直朝赢柱背后躲,仿佛一尊恶魔即将降临似的。 前任的记忆浮现在脑海,秦异人知道王族的狠人到来了。按照前任的记忆,这个狠人太可怕了,王室子弟人人惧怕。 殿门口出现四个人影,个个年岁极大,须发皆白。却是身材高大,骠悍,威猛,气势不凡,很有震慑力。 尤其是走到头里那人,更是了得。他的身材比起他身后三个老者更加高大,一颗雪白的头颅大如斗,眼睛如同铜铃似的,转动间精光暴射,如同利剑似的,让人生出剜心刨肝的可怕感觉。 更要命的是,他脸上有一道半尺长的伤痕,从额头一直到耳根,鲜红如同蚯蚓,使得整个人狰狞异常,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似的。 他只有一条腿,右腿早就断了,拄着一根精铁打造的拐杖,点在地上,发出巨锤撞击地面般的巨大轰鸣声,让人心头发寒。 他就是秦国王室的宗正:赢梁。 宗正虽然不列入大臣之列,却是极为重要,管理的是王族事务,权力极大,就是秦昭王也要礼敬三分。 秦国王族功名靠自己,不能靠祖荫,得由自己去博取,没有什么特权。不过,毕竟是王族,后台硬,王室子弟哪个没有后台?更别说,秦王的儿子孙子,他们的后台就更硬了,这宗正必须要一个狠人担任。 不然的话,谁也镇不住。 而这个赢梁,就是出了名的狠人,凶狠异常,把一众王室子弟整治得服服帖帖。王室子弟见到他,如同老鼠见到猫似的。 就是赢煇这个脾气暴躁、性如烈火,而又桀傲不逊之辈,见到他是惊惧异常,一副怯怯的样儿。 赢梁身后的三个老者虽然不如他这般凶狠,却也不是善茬,王室子弟对他们三人也害怕。 “几位老哥,快快请进。”秦昭王脸上泛着笑容,亲自去迎接。 能得秦昭王亲自迎接的人并不多,这四个族中老人就是其中之一。撇开君臣关系不说,他们都是赢氏子孙,还是兄弟辈的,秦昭王对他们自然是亲近。 “见过君上。”赢梁四人冲秦昭王见礼。 四个老家伙声若洪钟,震得人耳鼓嗡嗡直响。 “你们四个老家伙,哪那么多虚礼?今儿是家宴,是亲人,莫要拘礼。”秦昭王笑斥一句,伸手来扶赢梁。 却是给赢梁拦住了,道:“君上,我虽然少了一条腿,还没到要人相扶的地步,还是我自己走。” 秦昭王亲手相扶这等事儿,那是何等的难得?那是何等的荣耀?放眼天下间,有几人能有如此待遇?他竟然拒绝了,这事要是说出去,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你还是那么要强。要不然的话,你也不会落到如今这地步。”秦昭王朝他的断腿瞄了一眼,颇是惋惜。 “我们赢氏要是不要强,能有今日?岂能雄视天下?”赢梁头一昂,昂昂而言道:“这条腿值了。我用一条腿,换了几十条赵狗的小命。其中还有一个将军,值了!” 赢梁性格要强,昔年在战场上,打出了火性,硬是不退,冒着矢石冲杀,虽然杀敌甚众,他的一条腿也没了。 赢梁拄着拐杖,朝赢煇走来。 赢煇额头上见汗了,身子下蹲,想要躲过,却是不可得,只听赢梁冲他喝道:“三小子,过来。你以为躲到二小子背后,我就看不见了?我眼睛没瞎。” 再也躲不掉了,赢煇只好硬着头皮,颠儿颠儿的上前,脸上堆着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笑得特别亲切,比起见到秦昭王还要亲切得多,点头哈腰的道:“见过梁叔……” “啪!”赢梁手中的精铁拐杖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重重砸在赢煇肩头。 这一砸的份量不轻,赢煇呲牙裂嘴,却是不敢叫,只能强忍着。 “你这会儿认得梁叔了?你再躲啊,躲啊?看你能躲到哪里去?就算你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我也要把你揪出来。你以为你躲到巴蜀,我就奈何你不得了?”赢梁这话够毒,哪里象是侄孙见面,倒象是在训孙子似的。 “是是是。”赢煇还得点头哈腰,一个劲的说是,适才的不可一世荡然无存。 “滚到一边去,等会儿找你算帐。”赢梁喝斥一声。 赢煇如逢大赦,屁滚尿流的跑到一边,偷偷用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赢梁一双眼睛精光暴射,缓缓从一众宗室子弟身上掠过。他的目光如刀似剑,很是骇人,落在谁身上,谁就是心惊肉跳,忙把目光移开,不敢与他的目光接触。 赢梁的目光落在华阳夫人身上,眉头一挑,冷哼一声,如同炸雷似的道:“在我们大秦,就得谨守妇道。谁若不遵妇道,废了她!” 华阳夫人听了这话,又差点晕了过去。 赢梁这话不是威胁,若是惹恼了他,真的会那么干,由不得华阳夫人不惧。 赢梁的目光从华阳夫人身上移开,落到秦异人身上。 “嗯。”赢梁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鼻孔中轻嗯一声,如同炸雷似的,审视起秦异人。 “人模人样的,倒有点儿俊模儿,很能勾引良家妇人……”赢梁点评道。 “什么叫很能勾引良家妇人?”秦异人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哥虽然有点俊模样,也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啊,你真是乱说。 “噗哧。”立时有人忍俊不禁,失笑出声。 “你不服气,是吧?”赢梁沉声道,左手举起,就要朝秦异人抓去。 按照前任的记忆,赢梁是室宗里著名的猛士,在战场上杀人盈野,以秦异人的身手,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秦异人却是不慌不忙,右脚提起,作势欲踢,目光却落在赢梁的拐杖上。 “你不是我对手。”赢梁裂裂嘴,大喝一声。 这一喝很是了得,如同惊雷炸响,震人耳膜,一众人脸上变色。 “但我有智慧。力不及,智慧补!”秦异人不慌不忙的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针锋相对 赢梁是宗室里着名的猛士,在战场上杀人盈野,即使只有一条腿,真要动手的话,秦异人肯定不是对手。尽管秦异人悟性不错,他练武的时间太短,哪是赢梁这种浸淫了数十猛士的对手。 不过,秦异人一点也不怵,他找到赢梁的短处。那就是,赢梁只有一条腿,即使他再厉害,也要大受影响了。 秦异人这是公然叫板,这在一众宗室子弟的印象中还是头一遭。还从来没人敢与赢梁叫板的,秦异人这是开了先河。 “异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顶撞梁叔,还不跪下叩头……”赢煇眼中精光一闪,嘴角掠过一抹笑容,大喝一声。 他这是要拍赢梁的马屁,却是没有想到,他的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秦昭王眼中精光一闪,瞥了他一眼,赢煇一缩脖子。 “三小子,我的事什么时间轮到你废话了?”赢梁就更加不客气了,冷声喝斥。 “哎哟。”赢煇吓了一大跳,一句喝斥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急忙闭嘴,却是太急,一个不小心,把舌头咬了,捂腮帮子呼疼。 赢梁狠狠剜了赢煇一眼,这才冲秦异人道:“你信不信我打断你一条腿?” 声调并不高,却是不容置疑。 “你信不信,我让你摔一跤。”秦异人毫不退让,针锋相对。 “嗯。”要是其他的宗室子弟,赢梁如此一喝斥,他们就会给吓得脸色大变,忙着说好话求饶,如秦异人这般针锋相对者,在他执掌宗正之后还是头一遭遇到。眼睛一瞪,精光暴射,死盯着秦异人。 秦异人毫不示弱,一双眼睛目光如剑,在赢梁身上剜来剜去。 “天啊,这是真的吗?” “真的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顶撞梁叔。” “顶撞算什么啊,你没看见他拿眼珠子瞪梁叔呢。这下好了,他不想要眼睛了。” “这么多年来。谁敢顶撞梁叔?谁敢瞪梁叔?就是君上也得礼敬三分呢,这个异人好大的胆子。他不想活了吧?” 一众宗室子弟看在眼里,如同在听天方夜谭,要不是亲眼看见,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在赢梁的积威之下。一众宗室子弟见到他如同老鼠见到猫似的,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更别说顶撞,拿眼珠子瞪赢梁这等事儿了,实在是太过骇人。 “异人,你快向……”夏姬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不知如何是好,就要让秦异人认错。 却是给赵姬一把拉住了,赵姬在夏姬耳边轻声道:“娘,你莫要担心。这算什么?夫君经历过的事儿。比这凶险万端的都有呢。” 依她对秦异人的了解,秦异人绝不会做没有成算之事,他敢如此做,必是有预谋。是以,她并不担心。 “可这是……”夏姬却是担心得不得了。 赢梁身后的三个族老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秦异人,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秦昭王双手抱在胸前,笑眯眯的,很是享受的样儿,并没有打圆场,也没有喝斥,只是静静的看着。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气氛特别压抑,如同泰山压在胸口上似的。 “格格。”唯有一个人例外,既不紧张,也不担心,还笑得很是欢畅,那就是小赢政了。 这个小家伙转着一双乌溜乌溜的眼珠子,把秦异人瞧瞧,再把赢梁瞧瞧,裂着一张嘴直笑,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儿。 “哈哈!”突然之间,赢梁仰首向天,放声狂笑。笑声如同洪钟大吕,震人耳膜,威猛不凡,极是惊人。 他身后的三个族老互视一眼,微微颔首,并没有说话。 “如何?”秦昭王展颜一笑,冲赢梁问道:“我这孙子如何?” 赢梁并没有回答秦昭王的问话,而是大拇指一竖,冲秦异人晃了晃,赞道:“小子,你有种!真有种!竟敢顶撞、拿眼珠子瞪我老人家!我老人家很生气……” “秦异人,你要倒霉了。惹恼了梁叔,你是嫌命长。”赢煇听在耳里,喜在心头,在心里暗道。 “秦异人,看你还敢张狂,不把我放在眼里。”华阳夫人在心里恶毒的想道:“我弟弟的仇可以报了。” “完了,完了。”一众宗室子弟暗中摇头,为秦异人可惜。 赢梁是宗正,执掌王族事务,他要较起真来了,就是秦昭王也是奈何不得。秦异人这是彻底激激怒了他,秦异人就是有大难了。 “异人……”夏姬急得不得了,一颗心都快碎了。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赢梁接着道:“……我老人家不计较!” “什么?不计较?”一众宗室子弟满脸的错愕之色,仿佛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赢煇和华阳夫人惊讶过甚,直接失声了。 夏姬一脸的惊讶之色,还以自己听错了。 “小子,你真的有种,不愧我们赢氏子孙!”赢梁冲秦异人重重点头,大为赞许:“我们赢氏子孙就是要这般,要天不怕,地不怕!” 扭过头,冲秦昭王道:“君上,你这个孙子了得!对我脾气!” 秦昭王头一昂,胸一挺,笑得特别欢畅:“呵呵。”鼻子眼睛眯到一起了。 “你这不废话吗?我这孙子要是没种,还有谁有种?莫要说你,就是寡人我也被他啐了一脸呢。哦,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啐。”秦昭王在心里如是想。 秦异人连秦昭王都敢啐一脸,还在乎一个宗正? “我记得数载前,异人离开咸阳时,不是这样儿。”赢梁眉头一挑,沉吟着道:“那时节的异人没这胆色呀。” “完了,我是不是表现得过了?”秦异人猛然一惊。 “哎呀,老哥呀。这有何奇怪的?”秦昭王却是笑着接过话头,道:“再好的美玉也是需要雕琢的,雕琢磨得好,顽石可变美玉;雕琢得不好,美玉不如顽石。异人这些年在邯郸过得很苦,赵国百般刁难他,万般折磨他,他没有怕过,而是与赵狗奋起抗争。三载打磨。就算是一块顽石也会成就可观,更何况是寡人之孙呢。” 对于秦异人,秦昭王真的是很赏识,以自豪的口吻为秦异人解释。 “天要磨才,便如是。总是要经历千般磨难,万般苦难。”赢梁点点头,大为赞成这话道:“孟子虽是迂腐不堪,多空言,不过‘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话还是说得不错。” “来。几位老哥哥,坐了。”秦昭王笑眯眯的点头,招呼赢梁四人就座。 秦昭王坐在主位,赢梁四人左右相陪。 今天举行的是家宴。家宴当然是按辈份来排座次,其实他们是一个辈份。是兄弟,自然是可以排在一起。 然后就是第二代了,以太子赢柱为首。在赢柱下方的是三王子赢煇,然后是四王子、五王子、六王子,一直到二十几王子。 秦昭王二十几个儿子,大多数来了。 年岁最大的是赢柱,是四十多五十岁的人了。而最小的王子不过十来岁,比起秦异人还要小,秦昭王实在是太能生了。 第三代以秦异人为首,一个挨一个下去,不下上百之众。 此情此景,真的当得起“儿孙满堂”四字了。秦昭王看在眼里,大是欢喜,眼睛都眯到一起了。 君王也是人,也有亲情,这么多儿子孙子在一起,吃顿饭,是无比温馨的事儿,谁都会很欢喜,就是秦昭王这个风云雄杰也不例外。 杂径奔走,内侍忙碌,没多大一会儿夫功,酒宴就摆上了。 秦异人一瞧,这家宴也太简朴了些,要是与山东之地的酒宴相比的话,可以说是很寒酸了,寒酸得很。 一鼎肥羊炖、一块猪蹄膀、一碟蒜泥、一碟苦菜,一壶酒,还有一盘饼。 这就是秦昭王的家宴,欢迎秦异人归来的家宴。 “这……”赵姬来自赵国,见惯了山东的奢华,乍见之下大是讶异。 “好!秦国如此简朴,要想不雄视天下都不可能!”紧接着,赵姬又是赞叹不已。 山东之地是享乐成风,若是遇到今天这种事儿,一定是大排酒宴,要作竟夜之饭。甚至,有可能会一连欢宴数日。 而秦昭王却是只有区区数个菜。而且,这些菜是秦人的日常吃食,没甚新奇之处,没有丝毫奢华之气。 这是一个国君举办的家宴,规模很高了,按理说应该珍馐满案,不说上百菜肴,三二十个总会有吧?秦昭王倒好,区区数个“家常菜”罢了,这既是让人惊讶,又是让人佩服。 一个国君能简朴如斯,秦国能不强?雄军锐士能不纵横天下,打得山东六国闻风丧胆? 秦昭王端起青铜酒爵,道:“异人质赵,为大秦立下大功,如今好不容易归来,寡人特为异人举行家宴。来,我们共贺异人归来。” 手中青铜酒爵冲秦异人一举,脸上泛着笑容。 “贺异人归来!”一片洪亮的声音响起,众人举爵共贺。 赢煇眼里掠过一抹冷色,却是不得不道贺。 华阳夫人最是不爽了,她直愣愣的站在太子赢柱身侧,侍候赢柱,却是不能饮宴,这份羞辱让她无地自容,又不得不忍着。 “谢大父!谢各位族祖!谢各位叔伯!谢各位兄弟!”秦异人站起身,手中酒爵团团一举,一一道谢。 “干!”秦昭王一举酒爵,一饮而尽。 “干!”众人举起酒爵,齐齐喝干。 “再来。”秦昭王一连干了三爵酒,放下酒爵,道:“三爵已过,你们就不必拘礼了。异人与你们数载未见面了,你们多加亲近。” 这是要秦异人与他的叔伯兄弟多加亲近,这是一番好意。 然而,却是没有一个人前来与秦异人亲近,气氛很是诡异。(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父子之情 秦昭王专门为秦异人举行家宴,秦异人是主角,这些赴宴之人与秦异人亲近,是理所应当的。然而,他们却是没有一个人前来亲近,个个眼里闪着忌妒的光芒。 越是如此,秦异人越是招人忌妒。秦昭王如此器重他,是不是意味着秦昭王已经选定秦异人为太子赢柱的接班人? 太子赢柱虽是贵为太子之尊,却是在宗室里没有什么份量,因为他体弱多病,谁也知不道他能活几多时日。说不定,他明儿就嗝屁了。 这样的太子,谁会放在心上?虽然有人会忌妒他,却是不会太重。 秦异人就不同了,他是天下第一名士,更是立有大功,还是太子赢柱的亲子,秦昭王要让他成为太子赢柱接班人的可能性很大。 如此一来,谁不忌妒? 太子赢柱脸色变幻不定,右手摸在酒杯上,却给一只白玉般的手掌一按,正是华阳夫人阻止他,只得放开酒爵。 再怎么说,秦异人也是太子赢柱的亲子,赢柱见场面很是诡异,心里也不是滋味,想要打破这份沉默,给秦异人面子。给秦异人面子,也就是给自己面子。 可是,华阳夫人不许,他也没奈何。 秦昭王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仿佛没看见似的,还把头扭向一侧,与赢梁四人你一爵,我一爵的痛饮。 “这……”赵姬一见场面诡异,大是委屈,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眩然欲泣。 夏姬也是委屈万分,几欲哭泣,却见华阳夫人得意的冲她一扬下巴儿。只得把泪水吞了回去了。 “莫急。”秦异人在赵姬耳边轻声道。 赵姬扭头一瞧,只见秦异人镇定自若,仿佛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似的,念头一转道:“你不会是有办法?” 秦异人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点头,嘴角掠过一抹冷笑。 赵姬脸上泛起笑容,不再追问了。以她对秦异人的了解,秦异人如此镇定,必是智珠在握了。 “噗哧。” “噗哧!” 一众宗室子弟把情形看在眼里。大是好笑,有人忍不住了,失笑出声。 “这就是家宴么?这是在给他难堪呢。” “我还以秦异人在君上心目中有很重的份量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是呀。若是君上真的器重他,断不会不理睬。只顾着与宗正痛饮。” 一众宗室子弟心里暗喜。 依他们想来,秦昭王专门为秦异人举办家宴,那是对秦异人万分器重之故。如今,气氛诡异,而秦昭王不理不睬,跟没瞧见似的,就是对秦异人没甚好感。是在让他出丑,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站起身。端起酒爵,朝秦异人行去。 却是有人拉住他,道:“赢腾,你要做什么?你瞧仔细了。君上这是在让他出丑,你休要把自己搭进去。” 这人也是宗室子弟。叫赢腾,也就是秦始皇时期的“内史腾”。按照秦法,内史郡,也就是咸阳,必须由宗史子弟执掌。赢腾执掌内史郡,人们呼他为“内史腾”,而不称姓。后人以为他无姓氏,那是不对的。 赢腾把这人的手一甩,没有理睬他,而是嘴角噙着一抹笑容,直奔秦异人而去。 这番举动,惊动了不少宗室子弟,他们个个睁大眼睛,死盯着赢腾,嘴角泛着冷笑,仿佛赢腾这是在找死似的。 “终于有人来了。”夏姬看在眼里,大为欢喜。 “呼。”太子赢柱看在眼里,也是暗松一口气。 他们二人,一个是秦异人的生母,一个是生父,无人前来道贺,这实在是太丢脸了。赢腾的出现,让他们大为欢喜。 “异人哥,我们许久未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吗?”赢腾来到秦异人面前,笑呵呵的,冲秦异人道。 “腾弟,数载不见,你长高了,身胚更加宽大,嗯,还很壮实。”秦异人笑道:“不错,不错。” “谢异人哥夸奖。”赢腾把手中青铜酒爵冲秦异人一举,道:“异人哥,我嘴有些笨,不太会说话,那些恭贺祝贺之语,我实在是不太会说,就用这爵酒,敬异人哥。” “谢腾弟。”秦异人笑着端起酒爵,与赢腾轻碰一下,一饮而尽。 赢腾一口喝干,拿起酒壶,给秦异人斟上,这才端起酒爵,冲赵姬,道:“嫂嫂,我叫赢腾,见过嫂嫂。异人哥能娶到嫂嫂这般的美人儿,真是异人哥的福气,小弟就敬你一爵。” 赵姬端起酒爵,笑道:“谢腾弟。” 两人喝干,赢腾给赵姬斟上。 又在怀里掏摸,摸出一块上等美玉,在小赢政面前一晃,笑道:“乖侄儿,叫叔,叫叔。” 小赢政转着乌溜乌溜的眼珠子,在赢腾身上溜来溜去,一双肉嘟嘟的小手不住摇晃。 “真乖。”赢腾笑着把美玉放到小赢政手上,溺爱的在小赢政鼻头轻刮一下,冲秦异人和赵姬道贺道:“恭喜异人哥,嫂子,得此佳儿。” “谢腾弟。”秦异人和赵姬笑着道谢。 “来得仓促,没备甚礼物,这块玉就给侄儿玩儿。”赢腾笑道。 与赢梁四个族老痛饮的秦昭王脸上掠过一抹赞许之色,赢梁四人微微点头,大为赞赏。 只是这五人都是老奸巨滑之辈,没人发觉罢了。 敬完酒,寒喧一阵,赢腾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所到之处,迎接他的是一片不屑的鄙夷目光,赢腾也不在意。 接下来,再也无人前来敬酒,气氛又变得诡异起来。 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在太子赢柱身上,大是好笑。 作为秦异人的生父,太子赢柱却不来相见,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由不得一众人发笑。 太子赢柱脸色越来越红,赛过了鸡冠,额头上开始冒汗了。 这目光真可怕,如同要杀人似的,他真是受不了。一咬牙,太子赢柱站起身身,端起酒爵,朝秦异人走来。 秦昭王摇了摇头,动作极微,很难发现。 “异人,为父……”赢柱来到秦异人身前,颇不自在,开口道。 他没有第一个过来相见,这实在是太失礼了,太丢人了。这还是父子吗?此时此刻,他大是后悔,适才怎生就怕了华阳夫人呢?若是他一咬牙,第一个过来相见,那该多好。 此时再来,显然有亡羊补牢之嫌,他自己都觉理亏。 秦异人却是满脸堆笑,特别亲切,冲赢柱见礼道:“异人见过爹。” “爹?”赢柱一愣,有些失声道:“你叫我爹?你还认我这个爹?” 按照秦昭王的命令,秦异人是不可能被选中为质的,只是因为他害怕华阳夫人,如此送死之事这才落到秦异人身上。事后,他扪心自问,实在是对不起秦异人,再怎么说,还是父子嘛。 再有他没有第一个前来相见,他以为秦异人会满腔怨气,会不认他。却是没有想到,秦异人认他,还叫他爹,他心里既是激动,又是羞愧。 “爹,你请放心。你是我的爹,永远都是。”秦异人却是笑得更加亲切了,脸上的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 “我们回去再说!回去之后,我要你好看!要你好看!”秦异人的心里却是在滴血,暗地里咬牙切齿:“你也知道羞愧?你也知道对不住我?” 前任对赢柱是怨气冲天,一见到他的面,前任的情绪直往上蹿,依前任那个气,恨不得揪住他的衣襟,象啐秦昭王那般啐他一脸。 可是,这事绝不能做,绝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要出气,得回去以后,关起门来,好好闹上一通。在这里,不仅不能闹,还得装出一副“父子情深”的样儿。 “家丑不可外扬”嘛。 这就是秦异人的聪明之处。 “异人……我……”太子赢柱在这一刻还真的有些动情了。 想想也是,如太子赢柱这样的父亲真的不多,他对不住秦异人,秦异人要冲他发作,要发脾气,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秦异人不仅没有发脾气,还“通情达理”,给足他的面子,他还真的是感动了。 眼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强忍着没有滚落。 “算你不是太绝情,还有一份父子之情。”秦异人看在眼里,心中一软。 前任在被赵国囚禁的日子里,对这个父亲是恨透了顶,“我不是你儿子”这样的话不知说过几多回。那时节,前任是伤透了心。如今,乍见太子赢柱的真情流露,前任的不满之情有所缓解,恨得不再那么强烈。 “爹,这是你孙子。”秦异人很是机灵,抱起小赢政,递到太子赢柱面前。 “孙子?我有孙子了?”赢柱手忙脚乱,把酒爵一放,双手伸得老长,抱在怀里,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把小赢政一阵打量,声音有些打颤,道:“好孙子!好孙子!” “咯咯!”就在这时,小赢政冲他直笑,一双肉嘟嘟的小手直摇,笑得好不欢喜。 “呜呜!”即使是铁石心肠,面对如此情景,也会软化,赢柱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滚落,扑漱漱而下。 不住在小赢政脸上亲着,一脸的幸福。 秦昭王别过脸去,偷偷抹了抹眼睛,眼里的赞许之色一闪即隐。 赢梁和三个族老对望一眼,微微颔首。(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公然打劫 “呀。”一阵轻呼声响起,出自一众宗室子弟之口。 依他们想来,秦异人对赢柱很是不满,这次父子见面,定然有好戏瞧了。要知道,适才两父子之间就有冲突,这次见面,这冲突一定会更加激烈才对。 事情的发展,远非他们所想象的那般,秦异人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很是欢喜,认了赢柱,还叫他爹。这与他们的想象出入甚大,要他们不惊讶都不成。 然而,还有让他们更加惊讶的,只见秦异人拿起一块绢帕,为赢柱擦眼泪,一个劲的劝道:“爹,你莫要激动,千万莫要激动。你身子骨虚弱,不能激动啊,莫激动。” 满脸的虔诚,一副孝顺模样,让人艳慕。 “嗯。”赢柱说是不激动,却是哭得更加伤心了。 突然之间,赢柱摇摇晃晃,站立不稳,手一哆嗦,差点把小赢政掉在地上,慌得秦异人接在手里,递给赵姬。 赢柱的身子很是虚弱,不能激动,这一激动,还能不出事吗? 华阳夫人忙赶了过来,嗔怪道:“叫你莫要动气,你偏是不听。”一边说,一双雪白的玉手在太子身上一阵又揉又拍,太子这才缓过劲来。 秦昭王仰首向天,无声一叹。 秦异人打量着华阳夫人忙碌,大是诧异,这个女人在方面很有一手,怪不得太子赢柱离不开她,不敢违拗她。 “回去,回去坐着。”华阳夫人扶着太子赢柱。 太子赢柱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过身朝回走。 “你这是怎生了?快回去坐着。”华阳夫人忙催促。 这次,太子赢柱没有理睬她,而是把她一推,走将回来。来到秦异人面前,在怀里一阵掏摸,掏出一个精致的锁片,挂在小赢政脖子上,一脸的溺爱,笑道:“好孙子,大父没准备甚礼物,这长命锁就归你了。” 没有不疼孙子的爷爷,赢柱虽然多有不如人意处,毕竟是人,也有亲情,也会疼孙子。 赢柱在小赢政的小鼻子上溺爱的轻刮一下,这才在华阳夫人的搀扶下,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赢柱之事后,又有些冷场了,没人前来相见。 秦昭王眉头一挑,瞪了一眼赢煇,就要说话,却是给赢梁拦住了,只得不再说话。 一众宗室子弟你望望,我望望你,却是谁也不来相见,气氛更加诡异了。 秦异人站起身,抱着小赢政,拉着赵姬,来到秦昭王面前,笑道:“大父,孙儿祝你身康体健,万寿无疆。” “呵呵!”秦昭王大是欢喜,笑呵呵的道:“万寿无疆?寡人不想了,能长命百岁就是万幸了。” 秦异人的话着实让他欢喜,笑得很是欢畅。越是要钻土的人,越是喜欢听这种祝福之语,秦昭王虽是贵为君王,亦不便外。 “大父,你瞧,政儿可好?”秦异人笑嘻嘻的,冲秦昭王笑道。 “很好,很好。”对这个乖巧可爱的曾孙,秦昭王没理由不喜欢。 “大父,你是不是该给政儿一点儿礼物呢?”就在秦昭王欢喜之际,只见秦异人右手一伸,公然索要礼物了。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一众宗室子弟之口。 秦异人这是公然索要礼物,哪有这种事儿,要他们不惊讶都不成。 “呃。”秦昭王脸上掠过一抹讶色,颇有些转不过弯。 “大父,你还未给政儿礼物呢。你这样空口夸夸可不行啊,得要来点实惠的。”秦异人右手食指和拇指搓着。 “你……”秦昭王真想说秦异人这也太没脸没皮了,又是无语,摇摇头,从怀城掏出一块美玉,站起身,放在小赢政怀里,笑呵呵的:“我这做曾祖的失礼了,这块玉就给你玩耍。” “啊。”又是一片惊呼声响起,人人眼里全是艳慕之光。 秦昭王帖身美玉,何时赏过人的?秦昭王就赏给了小赢政,谁能不艳慕?瞧他们那副模样儿,恨不得与小赢政换换。 赵姬好看的俏媚眼里尽是笑意,她对秦异人很是了解,在心里暗道:“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秦异人抱着小赢政来到赢梁面前。 秦异人还没有说话,赢梁脸一板,道:“小子,你休要开口,我没礼物。” “族祖,你这就不对了嘛。”秦异人却是如同未听见似的,笑嘻嘻的道:“大父贵为国君,都赐了美玉,你也不落下啊。” “我说没有就没有。”赢梁沉声道。 “行,你不给也成,就用这个抵数吧。”秦异人把小赢政递给赵姬,把赢梁的精铁拐杖取在手里,掂了掂,点头:“好重。这精铁质地上等,若是拿去卖的话,一定会卖个好价钱。” “噗!”秦昭王一个没忍住,酒水喷得到处都是,横过袖子一抹,指点着赢梁,笑道:“老哥啊,你也有倒霉的时候。” “没见过你这样没脸没皮的人。”赢梁颇是无奈,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件珍物,放在小赢政怀里,点头赞许道:“这小子根骨不错,是块练武的好料子。看来,我们赢氏又要出一员猛将了。” “我X,你什么眼光啊。这是始皇大帝,好不好?”秦异人在心里腹诽一句。 “三位族祖。”秦异人冲另外三个族老伸出右手,讨要礼物。 三个族老摇摇头,一副无奈样儿,各自取出礼物,递给秦异人。 “谢族祖。”秦异人冲四人抱拳一礼,转过身,直奔华阳夫人而去。 赵姬笑吟吟的,抱着小赢政,跟在后面。 “你来做甚?”华阳夫人眉头一挑,预感到不妙,忙问道。 “见过夫人。”秦异人笑嘻嘻的道。 “免了。”华阳夫人不咸不淡的道。 “夫人,爹给过政儿礼物了,你是不是该给点呢?”秦异人接下来的话让人很无语,单刀直入,直接索要礼物。 “没!”此时此刻,华阳夫人一听这话,只觉怒火直贯顶门,恨不得把秦异人给砍了,哪会给礼物。 阳泉君被秦异人给废了,华阳夫人对秦异人是恨之入骨。再者,华月夫人和阳泉君下狱了,这都是因秦异人而起,秦异人还向华阳夫人讨要礼物,你不如拿刀子捅了她的好。 给大仇人礼物,还有比这更让人难受的吗? “夫人,你这话就不对了吧。你是太子的夫人,若是不给政儿礼物,你何以母仪太子府?”秦异人能说会道之人。 给不给小赢政礼物,与母以太子府有屁的干系? “你再瞧瞧,大父,还有四位族祖,还有爹,都给过政儿礼物了呢,你不给,你置他们于何地?”秦异人坚忍不拔的进行着索要礼物的伟大事业。 华阳夫人这才想起,秦昭王和四位族老,还有太子都给过了礼物,要是她不给的话,她这夫人之位就很有争议了,会被人笑话。 “秦异人,算你狠。”华阳夫人在心里暗骂一句,从怀里取出一块美玉,递给秦异人道:“拿去。” 秦异人接在手里,略一打量,笑道:“夫人,你这送礼真是太让人无语了。你竟然用我们大秦的蓝田玉送礼,你也不嫌寒酸?” 在战国时代,西域昆山玉、秦国蓝田玉和楚国荆玉号称当时的三大名玉。 华阳夫人用一块秦国的蓝田玉送礼,还真是让人发笑。她原本想是糊弄过去就成了,没想到,秦异人却是咬着不放,脸一肃,道:“千里送鸿毛,礼轻情重,这块蓝田玉是上等美玉呢。” “千里送玉,礼重情更重。”秦异人却是针锋相对:“久闻你们楚国的荆玉大名,夫人,你就送一块荆玉吧。” 华阳夫人迟疑着没有说话。 “楚国王室不会穷得连一块荆玉都拿不出来了吧?是不是被我们大秦给抢光了?”秦异人的话越来越损。 “给你。”华阳夫人从怀里取出一块上等荆玉,恨恨的丢给秦异人。 秦异人笑嘻嘻的接过,冲华阳夫人致谢:“谢夫人厚赏。夫人先是赏蓝田玉,后是赏荆玉真是大方呢。” “你……”华阳夫人一听这话,差点摔倒在地上。 这都是秦异人逼的,她不得不送。秦异人如此说话,就是在狠狠抽她耳光,她能不怒吗?可是,处此之情,她只能把一腔不满埋在肚子里,不敢有丝毫表露。 秦异人朝赢煇走去。 “你,莫要过来。”赢煇如同见到瘟神似的,一个劲的道。 “三叔,你这什么话呀?我们这么多年未见面了,能不亲近亲近吗?”秦异人脸上满是亲切的笑容,仿佛赢煇与他的关系极好似的。 “拿去,拿去。”赢煇见躲不过了,忙取出一件珍货,递给秦异人,一脸的肉疼。 这珍货价值不菲,少说也要值上千金吧,怪不得会肉疼。 “三叔,我们这么多年未见面了,你才给我一件,这可不行啊。”秦异人赖着不走。 “我已给过政儿礼物了。”赢煇忙分辩道。 “三叔,政儿是你亲侄孙儿呢,你才给一件,这可不对啊。”秦异人却是进逼一步,道:“政儿出生,你是不是该给一件重礼呢?” 小孩子出生,要给送礼,这是应该的,赢煇无法反驳,只得再给送一件。 “三叔啊,政儿满月,你是不是该给送一件礼呢?”秦异人仍是没有离去,接着要礼物。 “我给!” “三叔,小侄成亲,你是不是该补一件贺礼?” “我给!” “侄儿归来,你是不是该给贺礼呢?” “我给!” “侄儿……” “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秦异人变着法子索要礼物,理由正大光明,赢煇辩又辩不过,只得给礼物。一件件礼物送下来,到最后,差点把裤子脱下来当礼物送了,秦异人这索礼的手段实在是了得。 到最后,赢煇都快哭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族老的夸赞 一众宗室子弟脖子伸得老长,本着瞧好戏的念头看在眼里,大觉好笑,个个莞尔。 欢喜者有之,鄙夷者有之,不一而足。赢煇是秦昭王的爱子,很得秦昭王的欢心,他的势力不小,自然有人忌妒他。更别说,他脾气暴躁,动不动就要拳头相向,欺压过不少人,这些宗室子弟记恨在心,此时见他倒了血霉,能不欢喜吗? “三叔,就这点儿礼物,你就如此心疼了。好吧,我还给你,你莫要心疼了。”秦异人把赢煇那副欲哭无泪的样儿看在眼里,笑得更加欢畅了。 “你把我搜刮成这样了,我差点把裤子送给你了,我眼下已是身无长物了,你居然还说风凉话。我这些礼物加起来,上万金了吧,万金啊,这还是一点儿礼物么?”赢煇听在耳里,郁闷在心头,很想顺着秦异人的话往下说,把礼物收回来。 可是,他能收回么?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送出去的礼物再收回来,他的脸面往哪里搁呀? 赢煇还不得不一脸的笑容,笑得特别欢畅特别亲切的那种,冲秦异人豪气的挥挥手:“异人,你这不是打三叔的脸么?三叔送出的礼岂能收回。你拿着便是,以后,我还有厚礼相送。” 豪气万千,好象他真的是视金钱如粪土似的。 “嘘。”有宗室子弟听在耳里,暗中嘘赢煇。 见过说瞎话的,就没见过如此说瞎话的。 “三叔,侄儿记下了,过几日到你府上去收礼呢。三叔,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一定要记住哦。”秦异人重重点头。一副欢喜样儿。 “我这不就是随口一说吗?你还当真了?”赢煇在心里暗道,嘴上却是满口应承:“没问题!没问题!” “谢三叔。”秦异人笑嘻嘻的,冲赢煇致谢,然后带着赵姬,又去索要礼物了。 此时此刻,一众宗室子弟视他如同瘟神,一见他过来,无不是直缩脖子,有的更是想躲得远远的。 可是。他们忽略了秦异人的厚脸皮。不管他们躲到哪里,秦异人都能找到他们,死皮赖脸的索要礼物。 一通索要下来,弄到的礼物不少,小赢政望着堆成了山的礼物。笑得直打颤,一双乌溜乌溜的眼睛在礼物上直转悠。 这些宗室子弟原本以为秦昭王会制止秦异人索要礼物,却是没有想到,秦昭王竟然笑吟吟的看着,大觉有趣。 不仅秦昭王如此举动,就是赢梁这四个族老亦是如此,眼睁睁的看着秦异人变着法子、明火执仗的打劫。还一脸的笑容,脖子伸得老长,跟长颈鹿有得一比了。 如此一来,这些宗室子弟不得不给礼物了。有些人倒也爽快。送了一份象样的礼物,也有人送了一份厚礼。更多的却是应个景儿,随手送点了事。 让这些宗室子弟安心的是,秦异人并没有象对付赢煇那般死缠烂打。只要给了礼物就成。 秦异人收完礼物,没过多久。一个时辰就到了,秦昭王一挥道:“时辰到,都散了吧!” 谢过恩之后,一众宗室子弟退了出去。绝大部分径直离去,对秦异人是不理不睬,只有少数几个过来辞行,这几个都是送了重礼的。 当然,赢腾送的礼最重,情意最为真切。 秦异人与他们一一告别之后,这才带着赵姬,和夏姬离去。 一出了殿门,夏姬就埋怨秦异人,道:“异人,你怎能这样呢?你怎能公然索要礼物呢?” 夏姬是个善良人,哪里清楚秦异人的花花肠子。她不明白,赵姬却有些明白,冲秦异人问道:“你故意的吧?你又有何用意?” “你怎生知道?”秦异人笑着问道。 “这些礼物虽然贵重,可是,值不了几多金。金山银山,你见得多了,还在乎这点?你究竟要做什么?”赵姬眨着一双俏媚眼,颇是好奇。 她没有说错,在山东之地,秦异人敲诈勒索有法,捞到很多好处,真的是金山银山都见过,还真不在乎这点儿礼物。秦异人如此做,必然有他的用意。 “我给你说,你要记住,赢腾这个人会为我所用,以后要善待之。”秦异人眉头一挑,笑道:“至于最后与我话别,还送了重礼的这些人,可以好好相处。那些随手送礼,不以为然之辈,不必给他们好脸色,狠狠打压便是。” 赵姬若有所悟,很是惊讶道:“你不会是趁这机会……” “没错。就是如此。”秦异人重重点头。 “你真了不起!”赵姬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以崇拜的口吻赞扬秦异人。 xxxxxxxx “哈哈!”再说殿里,秦异人他们一去,秦昭王、赢梁还有三个族老,是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 “砰砰!”他们不仅在笑,更是敲着短案,发出一阵急促的拍击声。 “笑死我了!笑死我了!”秦昭王晃着一颗雪白的头颅,笑得很是欢畅,道:“异人这小子这一手够狠,瞧着这些子弟个个那副心疼模样儿,寡人就想笑,想要大笑!” “太有趣了!太有趣了!这么多年来,唯今儿最是有趣!”一直板着脸的赢梁一颗雪白的头颅晃得跟拨浪鼓似的,道:“这些臭小子,见到我如同老鼠见到猫儿似的,个个乖巧得紧。我明知道他们心里很不服气,我又不能不顾身份与他们计较。早就在琢磨着,找个机会收拾收拾这些小崽子,异人这一手好,真好!” “他们手里明明有好货,却是舍不得,有些家伙没带别样货色,只能用珍货相赠,瞧他们那副肉疼样儿,我就想笑。在那种情形下,我还不能笑。憋得我真难受。”三个族老七嘴八舌的笑道。 “嗯。”笑过之后,秦昭王眉头一挑,颇有些奇怪,道:“寡人又不解了,异人与老三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异人一副穷追猛打的样儿。” “是呀。”赢梁重重点头,大声附和道:“三子今日虽是对他多不敬之言,不敬之行,可是。也没必要如此对付三子。异人就是对付那个女人,也是占了上风便放过了,唯独对三子是一追到底。君上,这事得好好查查。” “桓兴,你立即派人去查查。异人和老三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秦昭王立时唤来桓兴,吩咐下去。 桓兴领命,自去办理。 “几位老哥,你以为异人如何?”秦昭王打量着赢梁四人问道。 “精明!狠辣!城府深!懂分寸!”赢梁想了想,点评道。 “没错,我们也是这么认为,这是一颗好苗子。”另外三个族老互视一眼。附和一句。 “精明自是不用说了,这小子差点骗过了寡人。”秦昭王点点头,又有些好笑,道:“他向寡人索要礼物。寡人还真以为他是贪心财货,颇有些不满。直到他以此事对付那个女人,寡人这才明白过来,是以。自始至终,寡人都不干涉。任由他去闹。” “我又何尝不如是?差点给个后辈小子瞒过了,这事儿真少见。”赢梁也是年老成精的人物,在秦异人最初索要礼物时,他也被秦异人瞒过了,直到后来才明白过来。 “狠辣也不用说了,把老三整得……”秦昭王摇摇头,颇有些好笑,道:“城府深这点,嗯,明明他对太子恨得要命,却是装作一副父子情深的样儿。哎,这也不能怪异人,寡人这个儿子真的是愧为人父,哪有他这样的父亲。” “在这里,就算太子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对,异人也不能发作,是以,他如此装作却是最好的处置之道。这小子很懂分寸,他知道该如何做。”赢梁也是赞不绝口。 按照秦昭王的旨意,要赢柱选一个没甚才华的儿子送去赵国为质,毕竟富有才华的人去送死,那是莫大的损失,秦昭王也不会干这种蠢事。却是因为华阳夫人横插一手,秦异人这才被派去赵国,这是赢柱对不住秦异人,不配为人父。秦异人要是对赢柱没有怨气,那就不在情理中了。 若是换个人,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了,固然是出了气,是痛快了,就是影响太坏了。秦异人没有发作,而是装作与赢柱一副父子情深的样儿,这才是聪明之举,秦昭王和四个族老对他此举最是赞赏。 “精明、狠辣,这是我们赢氏子孙必不可少的,这没甚稀奇。懂分寸更形重要,要明白如何取舍真的太难。”秦昭王感叹一句,道:“寡人处理国政,日日都在取舍间权衡,这就是分寸!” 有很多人不乏精明,不乏狠劲,就是不能取舍,往往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是以,懂分寸这点更形重要。 “几位老哥哥,你们以为异人如何?”秦昭王眼中精光一闪,冲赢梁四人问道。 “君上的意思是……”赢梁拖长声音,没有说下去。 “没错。”秦昭王重重点头,道:“几位老哥哥是族老,望重族中,是以,寡人今日这才把你们请来,察看察看异人。” 说到这里,秦昭王叹口气,道:“储君之事,一直是寡人心中的难题,犹豫难决。太子虽是没甚过失,却是身子骨太虚,若是把大秦江山交到他手上,寡人不放心,很不放心。” 历史上,秦昭王动过废除赢柱的念头,也有行动。最终没能成行,是因为秦异人的适时出现,使得赢柱保住了太子之位。 象赢柱这样的病夫,谁能放心的把江山社稷交到他的上呢? 秦异人虽然没有很杰出的才华,却是矮子中的高个,筷子里的旗杆,是秦昭王所有儿子、孙子中最为杰出的一个。把江山交给赢柱,迟早会交到秦异人手上,是以秦昭王这才没息了废太子的念头。(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蒙怡 “君上,储君之事太过重大,这非我等所能言。”立储之事是禁忌话题,即使是赢梁这些王族中的重量级人物,也不想牵涉其中,赢梁想了想这才道。 “是呀,君上只要乾纲独断便成。”另外三个族老略一沉吟道。 “不。”秦昭王右手一挥,阻止他们再说下去,道:“储君之事固然是国事,也是我们王族中事,你们身为族老,亦可说说。” 秦国江山就是赢氏江山,赢梁这些族中重量级人物,他们也有发言权。听听他们的话,这对于储君一事,大有益处。 “既如此,那我就说了。”赢梁与另外三个族老对视一眼,取得一致,这才道:“太子没甚过失,然其身子骨太弱,难以撑持国事,若是把国事交到他手里的话,这对大秦是祸非福。对于此事,我早就想向君上进言,在储君这事上应当谨重。” 说到这里,赢梁略一停顿,瞄了一眼秦昭王,只见他微微点头,接着道:“只是君上对此事亦有顾虑,把三子派到巴蜀去,这是君上在给他一个机会。巴蜀之地,是险山恶水,自从司马错收巴蜀后,巴蜀之地不仅没能给大秦助益,反倒闹了不少事端,让大秦好不头疼。君上把三子派去巴蜀,是在试他之才,若他能把巴蜀这个险山恶水之地治好的话,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到那时,把大秦江山交到他手上,我们也放心。” “嗯。”秦昭王重重点头,道:“寡人是这样想的。巴蜀之地太过险恶了,若老三能把巴蜀治理好,就能把大秦治理好,寡人把秦国江山交到他手上。寡人也放心。只是老三这性子,这些年来没有丝毫改变,让寡人头疼啊。” 赢煇比起赢柱的优势就在于,他身体健壮,精力不错。问题是,他脾气暴躁易怒,一个不好就要出手打人,这样的人若是当上国君,非秦国之福。秦昭王不得不虑。 秦昭王把赢煇派到巴蜀这个险山恶水之地去,除了给赢煇机会外,还有磨练他脾气的用意在内。 “三子脾气太过暴躁,太过易怒,这非国君之才。”赢梁眉头一拧。道:“若是一比较,我还是倾向于太子为君。三子以先王为榜样,而他又身材壮实,力大无穷,若是他当国君的话,很可能又是另一个武王,这绝非大秦之福。还请君上三思。” 他说的“先王”是指秦武王。 秦武王是秦惠文王的长子,是秦昭王的兄长。秦武王是名动天下的猛士,力大无穷,与孟贲、乌获这些名动天下的猛士齐名。此人虽是身为国君。却是恃力,自恃力大无穷,无所不能,为此。他曾说要去洛阳看九鼎。只要能看看九鼎,即使死了也值了。 后来。他真的率领秦军去了洛阳,见到九鼎了。一时兴起,与人赛举鼎,一个失手,鼎砸下来,砸断了他的一条腿,活活痛死。 这事,一直是秦国王室的痛,时时废刻提醒着秦国王室,为君者不能恃力。 而赢煇恰恰又以秦武王为榜样,有样学样的要学秦武王,这能不令人担忧? “正是如此,寡人这些年才犹豫难决。”秦昭王叹息一声道:“老三体格健壮,精力过人,而太子为人平和,虽然不算很精明,至少无甚失德,有时也能看得明白,比起老三就强了。问题是,寡人这两个儿子各有各的致命缺陷,若是能把他们两个并作一个,老三的体魄加上老二的平和,那该多好!” 说到此处,秦昭王苦恼的摊摊手,一脸的无耐。 真如他说,若是这两个儿子“中和”一下,赢煇强健的体魄给赢柱,或是赢柱的脾气给赢煇,那就再好不过了,他就不用再为储君一事忧虑了。 “如今,异人归来,寡人多番考察,发现寡人这个孙子精明强干狠辣城府深沉,而又懂得分寸,这些都是为君不可缺少的。”秦昭王脸上终于泛起了笑容,道:“只是,他数载在外,寡人对他不甚了解,他是不是真的如此?这事,寡人得好好察看一番。” 秦异人的表现很抢眼,很对秦昭王的脾气,他打从心里欣赏秦异人。可是,储君一事太过重大了,他不得不谨重,再三察看以后,才能有所决断。 “君上所言极是有理,我之意,此事不用急着决断,先看看再说。最好是,把异人派出去,让他独挡一面,试试他之才再说。”赢梁想了想道。 “老哥哥所言极是有理。只是,要派异人去独挡一面,眼下没机会啊。”秦昭王的眉头一挑,道:“来年征战山东之地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只是,这事干系太大,不能命他为将,非白起不可。” 中牟一战之后,山东精锐尽失,已经无力与秦国抗衡,正是秦国大举东进,扫灭六国的良机,派秦异人统兵的话,的确是可以。问题是,这是百年战国头一次出现这种良机,万一错失了,那就是悔之何及? 秦昭王虽然很想命秦异人为将,领兵出战。可是,这太冒险了,他不得不顾忌。而白起是打出来的良将,有如此一员良将在,何必去冒险呢? “君上,这事急也没用。”赢梁笑道:“君上身子骨健壮,春秋正盛,也不必急在一时,或许有良机也未可知。” “也对。”秦昭王重重点头,道:“储君之事本就干系重大,寡人要再三思虑,而大秦下一代的国君干系就更大了,干系着天下是否能一统,是否能还天下安宁的大事,寡人必须要瞅准了,才能决断。” 秦昭王这话并非夸大其词,而是事实。 长平大战之后,秦国打通了统一的道路,天下大势操于秦手了。而中牟一战之后,天下大势更加有利于秦国了,秦国很可能扫灭六国。一统华夏。是以,秦国必须要一个雄材大略,锐意进取的国君。 下一代国君关系着秦国能否统一中国,能否结束数百年的战乱,他不得不慎重又慎重! “今日把你们请来,还有一事。”秦昭王眉头一轩,摇摇头,好象要把这种烦心事甩出脑海似的,道:“异日少小离秦。如今年过二十了,却未加冠,还请老哥哥主持一下这事。” 在古代,女子及笄、男子加冠,这是人生的大事。标志着成年,古人极为重视。若不加冠的话,即使活到三五十岁,也不算“成年”,是以,加冠是必不可少。 象秦始皇这样雄材大略的帝王,没有加冠。就不能亲政,这就是明证。 按照秦法,男子二十而冠,秦异人早就过了二十岁。却是因为身在邯郸,还未加冠。秦异人若要想做事,必须加冠,而且还是头等大事。唯有加冠。他才能在秦国做事,才能做官。 “这事我们几个商议过了。三日后便是吉期,宜于加冠。我们之意,异人在三日后加冠,君上以为可否?”赢梁笑了笑道。 他和另外三个族老,都是年老成精的人物,哪有不明白秦昭王心思的道理,加冠这事,早就在准备中了。 “如此,寡人就放心了。”秦昭王对此举大是赞赏,笑道。 XXXXXXX 夏姬小院中,秦异人抱着小赢政,正在逗弄。 小赢政转着乌溜乌溜的眼珠子,冲秦异人一个劲的笑,秦异人是欢喜难言。 “公子,宗人府送来的帖子,说是三日后要给公子加冠。”孟昭快步进来,把一张帖子递给秦异人。 “加冠?”秦异人猛然想起,自己还未加冠,严格来讲,他未“成年”,算不得成年人。 “呵呵。”夏姬特别欢喜,笑得眼睛眯到一起了,道:“异人,唯有加冠之后,你才能算成丁呢。到时,你就可以在秦国做事了,可以谋一官半职了呢。” “加冠的好处挺不少的嘛。”秦异人微微一笑,冲孟昭道:“孟昭,我知道你们归心似箭,想要与家人团聚。按理说,回到咸阳,我也无事,可以放你们回家了。可是,我又改了主意。” “公子,你尽管放心,能为公子出生入死,那是我们的荣幸,我不回家了。”孟昭对秦异人忠心耿耿,只要秦异人需要,他的命都是秦异人的,莫说区区回家之事了。 “我不是不让你回家,而是暂缓数日。”秦异人右手一摆,阻止他说下去,道:“三日后就是我加冠之日,我之意,就是请你,还有马盖和范通、鲁句践一起去参加。” “公子,你让我们参与公子的加冠大典?”孟昭一双眼睛睁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们随我在赵国数载,吃尽了苦,受尽了难,我无以为报,就请你们参与加冠大典吧。”秦异人对孟昭很是欣赏。 “谢公子!谢公子!”孟昭欢喜难言,激动得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 加冠是古人最为重要的成人礼,加冠之时,可以邀请自己的亲朋好友参加。秦异人邀请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参加,这是对他们莫大的奖赏,这是把他们当朋友在看,而不是供奔走的部属,孟昭能不激动吗? “加冠之后,你们就可以回家与家人团聚了。”秦异人挥挥手,道:“你去给鲁句践说,要他把他娘接到府里来。” 鲁句践的娘早就送到秦国了,被秦国安置在城外,分到一块田,成了国人,日子过得还不错。不过,鲁句践是个孝子,离不了他的娘,把她接到府里来,这是两全其美之道。 “谢公子。”孟昭欢天喜地的离去了。 孟昭刚离去,又有两人进来,秦异人一瞧,一个是蒙武,另一个是蒙武之妹:蒙怡! 第二十九章 加冠 “怡怡?”秦异人张大了嘴,颇为惊讶。 对于蒙怡,前任的记忆很是深刻,两人在一起练筝,朝夕相处,久而久之,情深谊笃。后来,前任被派去赵国为质,蒙怡极为不舍,哭成了泪人,求蒙骜帮忙,不要前任去质赵。然而,这等事儿,哪是蒙骜能改变得了的,前任质赵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蒙怡伤心之余,又为前任制造了一把秦筝。前任清楚的记得,蒙怡手磨破了,流着血为他制秦筝的情景,虽是数载过去了,这深刻的一幕仍是历历在目。 这把秦筝,是前任最为珍视的东西之一了,到了赵国极为爱护。可是,后来为了活命,为了吃饭,只得把秦筝卖了。在前任留下的记忆中,前任抱着这把秦筝,哭得极为伤心,却是不得不忍痛割爱,把秦筝卖掉。 要不是赵姬要学秦筝,寻找一把上等好筝,意外的寻获了这把筝,又赠给了秦异人的话,这把秦筝如今还流落在外。若真是如此的话,秦异人面对蒙怡,不知如何是好? 如今的蒙怡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小丫头片子了,而是一个大姑娘,亭亭玉立,身段儿极好,婀娜多姿,散发着少女特有的青春气息。 精致的脸蛋勾绘出美妙的线条,可以羞花,可以闭月,是不可多得的绝色。 见到秦异人,蒙怡脸一红,紧着就是眼神一黯。她对秦异人有意,奈何再度见面时,秦异人已是有妇之夫了,还有了孩子,她能不伤心吗? “怡怡,许久不见,你……过得可好?”秦异人鼻头发酸,有些干涩的问道。 “见过公子。”蒙怡声音清脆,如同明珠撞击玉盘,煞是动听,冲秦异人盈盈一福,美不胜收:“蒙公子垂询,我……”后面的话越来越低,几不可闻,身子颤动,再也说不下去。 “……”一向能说会道的秦异人,却是难得的结巴了,张大了嘴,不知从何说起。 若不是前任被派去赵国为质,十之**,前任会娶蒙怡。两人这次见面,是“老情人”相见,蓦然发现,已经人是物非了,人虽然还是那个人,又不是那个人,真的不知从何说起。 蒙武忙朝后退,准备开溜。 作为哥哥,他哪有不知道妹妹的心思,见两人相对无言,蒙武准备把这难得的时光留给二人。秦异人也有些手足无措,正好拿蒙武说事,道:“蒙武,我三日后就要加冠了,你要来啊。” “加冠?”蒙武一愣,又是欢喜,笑道:“公子放心,我一定来,一定来。”眼角却是瞄着蒙怡,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我妹妹你请不请? “怡怡,你也要来哦。”秦异人有着前任的记忆与情绪,心下对蒙怡大是愧疚,自然是要邀请她参加。 “你要我来?”蒙怡颇为惊讶。 秦异人已为人夫,若是蒙怡这个“老情人”前去的话,那有多难堪?蒙怡还真有些不信,秦异人会邀请她参加。 “是啊。”秦异人重重点头,看着蒙怡那哀怨的目光,还真是受不了。 可是,还有让他更加受不了的事儿,只见赵姬快步而来。 “这不要我命吗?”秦异人看在眼里,在心里大叫。 赵姬是秦异人的夫人,而蒙怡是秦异人的老情人,这两个女人见了面,那还不火光四溅?不论哪个男人,遇到这种事,都会难办,秦异人也不例外。 “是怡妹妹啊。”然而,让秦异人意外的是,只见赵姬笑吟吟的,快步来到蒙怡面前,握着蒙怡的手,笑呵呵的道:“怡妹妹,我们进去说话。” “你们会说什么?”秦异人差点问出来,好在反应快,话到喉头又咽了回去。 要是问出来的话,那就太尴尬了。 “我……”蒙怡一扭身段儿,想要挣脱,却是赵姬握得很紧,挣不脱,只得跟着赵姬去。 望着两个女人的背影,秦异人一个劲的摸脑门,在心里暗道:“天啊,你们千万莫要整出事儿啊。” 蒙武耸耸肩,无奈的摊摊手,右手大拇指冲秦异人一竖,再狠狠朝下一戳。 秦异人与蒙武说着话,不时朝赵姬她们离去的方向望去,生怕闹出事儿。却是没甚动静,秦异人又有些纳闷:“该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当他再度见到赵姬和蒙怡时,只见两个女人在一起说得好不欢喜,时不时的开心大笑,好象是姐妹似的。 秦异人又纳闷了:“该不会是不计前嫌吧?” 夏姬把秦异人拉到一边,笑道:“异人,你莫要担心了。媳妇儿知书识礼,不会计较这些呢,她呀,是有心帮你呢。” “真的?”秦异人大喜。 这种美事儿,哪个男人不喜? 更让秦异人没有想到的是,蒙怡竟然没有回家,就住在小院了。秦异人心中窃喜:“这么容易搞定?我还未纳彩礼,就过门了,本公子的魅力大啊。” 蒙怡没有回去,蒙武也没有回去,两兄妹都在小院住着。蒙武整日里与秦异人在一起,两人是无话不说的交情,可以穿同一条裤子,住在一起,一点也不稀奇。 日子过得优哉游哉,转眼间,三天就过去了,到了秦异人加冠的日子。 加冠这天,秦异人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用过早点,就要赶去宗庙。 就在这时,只见鲁句践飞跑而来,来到秦异人面前,打量着秦异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儿,秦异人大是惊讶,问道:“鲁句践,你有事?” “我……没事。”鲁句践愣了愣,赶紧摇头。 “真没事?”秦异人问道。 “没事,真没事。”鲁句践忙肯定一句。 秦异人眼睛一闪,嘴角掠过一抹坏笑,道:“没事就好,我们走喽。” “公子。”鲁句践一急,又叫住秦异人。 “你又没事,有事没事的叫住本公子,你饭吃撑了?”秦异人脸一肃,沉声道。 “公子,我是有一事,就是可能好象有些不近情理,不知道公子能不能答应我?”鲁句践愣了愣,一咬牙道。 “说吧。”秦异人对这小屁孩儿很是了解,这是一个要强的人,一般的事儿,他提都不提。若是他非要说的话,那一定是大事了。 “公子,其实也没甚么,我是想,今儿是公子加冠的大日子,能不能让我娘也去见识见识?”鲁句践脸上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公子是知道的,我和我娘以前是奴隶,没甚见识。要不是遇到公子,我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吃苦呢。公子加冠这等事儿一定挺有意思,我很想让我娘也见识见识。” 鲁句践是个孝子,事母极孝,一有好事,绝不会忘掉他娘。正如他所说,他娘以前是奴隶,没有什么见识,而秦异人加冠这等事儿很是热闹,可以增长见识,他自然是要想为他母亲争取一番。 “这事……”秦异人眉头一挑。 “公子,要是不行就算了。”鲁句践以为秦异人不允,一脸的黯然。 “……有何不可呢?”秦异人接下来的话让鲁句践欢喜不已。 “谢公子!谢公子!”鲁句践一个劲的冲秦异人道谢,风一般跑走了。 “这小子,永远长不大,总是这般风风火火。”孟昭看在眼里,大是好笑,不住摇头。 鲁句践聪慧,悟性好,是一块练武的好料子,孟昭他们对他很是喜欢。 “放下我,放下我。”没过多久,只听一阵轻斥声响起,只见鲁句践背着他娘,飞一般冲了过来,笑得鼻子眼睛眯到一起了。 对于他这个孝子来说,能尽孝是他最大的幸福,笑嘻嘻的道:“娘,我背你去。” “这么远,你能背去吗?”秦异人笑斥一句,道:“把你母亲放到车上去,与娘一道前去。” “啊!”鲁句践大吃一惊,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 夏姬已经从车里钻出来,伸手来扶了。她本善良,这等事儿她自然不会不乐意的。 过了好半天,鲁句践这才反应过来,把他娘朝车上一放,卟嗵一声,冲秦异人跪下叩头,道:“谢公子!谢公子!”太过用力,额头上起了几个青包。 叩完头,鲁句践欢天喜地的爬起来,忙前忙后,如同风一般快。 秦异人看在眼里,猛然想起一事,道:“孟昭、马盖、范通,你们这次回家去与家人团聚,顺道把他们都接到咸阳来吧。” 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忠心耿耿,追随秦异人出生入死,没有丝毫二心,秦异人自然是要照顾好他们,还有他们的家人,这样才对得起他们。 “谢公子!谢公子!”这是莫大的恩德,孟昭、马盖和范通喜极而泣,冲秦异人叩头。 自此以后,他们就不必再过那种与家人相隔两地的日子了,他们对秦异人是由衷的感激。 宗庙在咸阳城北,秦异人他们很快就赶到了。 到了这里,放眼一瞧,只见宗庙占地极大,占地数十亩,有数百间房屋。宗庙雄伟高大宽敞,却并不奢华,透着一股质朴之气,这符合秦人的风格。 有十来个宗室子弟已经恭候在这里了。 秦异人一瞧,这十来个宗室子弟正是赢腾。 另外几个,是家宴那天,给他送重礼的几个宗室子弟。 “真有你的!你那天把宗室子弟全看透了。”赵姬从车上下来,冲秦异人嫣然一笑,轻声赞扬。 家宴那天,秦异人打着索要礼物的幌子,实则是在查看宗室子弟,哪些人可以为他所用,哪些人可以拉拢,哪些人不能拉拢,通过此事,他了若指掌。(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秦王驾到 赢腾快步而来,冲秦异人见礼,道:“见过异人哥。” “原来是腾兄弟。”秦异人对赢腾大有好感。 在家宴那天,赢腾是第一个前来相见的宗室子弟,这说明他的眼光不凡,看到了别人没有看到的东西。再者,此人对秦异人多有佩服之心。还有一点,此人的才情不错,眼光独到,要是能为秦异人所用的话,必是一个得力助手,秦异人当然要对他假以颜色了。 “恭喜异人哥加冠。”赢腾大声道贺。 “谢谢腾兄弟。”秦异人笑着回应。 “见过异人哥。”几个宗室子弟满面笑容,前来见秦异人,笑着恭贺:“恭喜异人哥加冠。” 这几人都是送了重礼的。虽然他们没有如赢腾那般前来相见,后来送的礼物不轻,证明他们的眼光还是不错,已经明悟了一些东西,在设法补弥。这说明,他们还是可以为秦异人所用的,秦异人对他们要加以拉拢,笑道:“多谢兄弟们赏光。” “异人哥这话说那里去了,我们是兄弟,你加冠,我们能不来吗?”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几人忙谦逊一通。 然后,秦异人带着赵姬、夏姬,在赢腾他们的簇拥下,进入宗庙。 一进入宗庙,只见一众杂役正在忙碌,为秦异人加冠而奔忙。 宗庙里面有不少宗室子弟,大多数是家宴那天见过的,他们一见秦异人到来,个个脸上变色,快步而去,躲得远远的。如同避瘟神似的。 家宴那天,秦异人公然索要礼物,把这些宗室子弟整惨了。有时候,秦异人倒不计较,给轻给重随意,有时候他就要计较一番,一副不把你的裤子扒掉不罢休的样儿,让这些宗室子弟对他非常不爽,一见到他如同见到瘟神似的。 “哼!什么玩意儿。不就一个卑贱的庶子么?还敢人模狗样的。” “我们都是夫人嫡出,难道还比不了你一个卑贱的侍妾生的贱种?” “秦异人,你休要骑到我们头上,我们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这些宗室子弟对秦异人很是瞧不起,个个一脸的不屑。在心里大肆贬低秦异人。 秦国没有贵贱之分,却有尊卑之别,夫人所生为嫡,侍妾所生为庶,嫡子的地位远远超过了庶子。秦异人是夏姬这个侍妾所生,他的地位无法与那么嫡子相比。 这些夫人所生的嫡子,要是瞧得起秦异人。就成了怪事了。 他们因为惧怕秦异人,不敢招惹他,更不敢把这种不满喧之于口,只能在心里想想。 秦异人只是瞄了一眼这些宗室子弟。不再理睬。 赢腾把这些避开的宗室子弟看了看,嘴角浮现一抹玩味的笑容。 那几个跟着秦异人的宗室子弟看在眼里,缓缓摇头,没有道破的意思。 “太子驾到。”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尖细的内侍声音响起。 秦异人一听这话,脸色一冷。很是不好看。对于这个父亲,秦异人是万分不爽,前任对他的恨太深了,甚至超过了对秦昭王的恨。家宴那天,秦异人很想发作,却是碍于情势,不得不装作一副“父子情深”的样儿。 只见太子在华阳夫人的搀扶下,脸上泛着笑容,快步而来。 “见过太子。”夏姬忙迎上去,冲赢柱盈盈一福。 赢柱的目光在夏姬美妙的身段儿上一瞄,只觉眼前一亮,脸上泛起笑容。 “咳。”华阳夫人轻咳一声,赢柱脸上的笑容刹那消失,仿佛压根儿就不存在似的,板着一张脸,冷冷的道:“免了。” 也不管夏姬的反应,径直朝秦异人而来,脸上又泛起了笑容。 “你来做什么?”秦异人没有见礼的打算,冷着一张脸,沉声喝道。 “异人,你这话怎生说的?今儿是你加冠的大日子,为父自然是要前来。”赢柱脸上的笑容更甚,轻言细语的道。 按照加冠礼仪,作为秦异人的生父,赢柱是要到场的。 “父亲?我没父亲。我是石窠里蹦出来的,只有母亲,没有父亲。”秦异人气鼓鼓的道。 这时节的人不多,秦异人再也压制不住前任的情绪了,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似的。 “异人,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我也是迫不得已。”赢柱搓着手,字斟句酌,道:“你莫要怨为父,可好?” “我不怨,我谁都不怨。我没有父亲,我怨谁?我怨天怨地,也不怨你。”秦异人的话越来越冷,越来越怨气冲天。 前任的情绪一个劲的上蹿,要不是秦异人极力克制,早就是怒发如狂了。 “秦异人,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目无父亲……”华阳夫人见赢柱不断吃憋,忙为赢柱解围,脸一板,冲秦异人喝斥起来。 “闭嘴!”秦异人却是不鸟她,冲她喝斥一句,冷笑道:“你们楚人本是南蛮之人,不通教化,不解礼仪,果如是……” 华阳夫人就纳闷了,楚人本是由南蛮之人演化而来这没错,不通教化、不解礼仪,这与眼前之事有屁的干系? “……父不父,子不子,为父的不把儿子当儿子看,儿子亦可不把父亲当父亲看,这等道理,你都不懂,果是南蛮之人。”秦异人接着往下数落。 “你……”华阳夫人的脸上挂不住了,好看的眉毛一立,就要喝斥,却给赢柱喝止:“闭嘴……” “什么?你竟敢叫我闭嘴?你竟敢叫我闭嘴?”华阳夫人对赢柱太重要了,关系着他的小命,是以,赢柱对华阳夫人是言听计从,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赢柱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更别说是要她闭嘴了。 此时此刻。华阳夫人那感觉如同在做梦似的,感觉很不真实。 “你再不闭嘴,我就……”赢柱难得的拿下脸来了,眉毛一立,右手抬得老高,作势欲要打华阳夫人。 “你打啊,你打啊。”华阳夫人眼中泪水滚来滚去,随时会流下来,却就是不流下来。 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女人的拿手好戏,是个女人就会的手段,华阳夫人也不例外,她这是要撒泼了。 赢柱的右手举起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打下来,却就是打不下来,最后悻悻然的收了回去。 “见过怕女人的,就没见过这样怕女人的。”秦异人在心里对赢柱大加鄙夷。 “打啊,打啊,你打啊。”华阳夫人步步进逼,一个劲的叫嚷。 “我……”赢柱脸色变幻。极是不好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吵闹,他的脸实在是没处搁,他很想说“夫人,有事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可是,这话他无论如何不能说出来。 华阳夫人原本是个聪明人儿,断不会在这里吵闹,只是秦异人是她的大仇人。她一见到秦异人就恨不得撕着吃了。想想看,华阳夫人的亲姐姐和亲弟弟因秦异人而下狱。她能不恨吗?再者,秦异人从来没有给她好脸色,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把她放在眼里,她能忍受吗? 种种原因之下,华阳夫人有些失去理智,方有如此不智之举。 “你……走。”赢柱愣了愣,一推华阳夫人,不让她搀扶,原本说“你滚”,话到嘴边,又把一个“滚”字改成了“走”字。 不要华阳夫人搀扶这等事儿,很少发生,华阳夫人有些发愣。把赢柱一瞧,只见赢柱颇有些绝决,一双好看的俏媚眼睁得老大。 秦异人也有些傻眼。在秦异人心目中,赢柱是个没骨头的“粑耳朵”,耳根子软,全听女人的,象这般绝决的事儿还真是不多。 “我就不信,你能不要我搀扶,我看你坚持几多时间。”华阳夫人甩下一句狠话,抬头望天,气鼓鼓的,两个腮帮子鼓得跟气球似的。 “异人,为父对不住你。”赢柱没有理睬华阳夫人,而是对着秦异人,道:“为父给你赔罪了。” “赔罪?”这个词有些严重,秦异人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一脸的不信。 然而,只见赢柱虚胖的身子躬成了九十度,极为恭敬。 “这……”秦异人、赵姬、夏姬,还有赢腾、孟昭、蒙武他们个个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如同天方夜谭似的。 赢柱再不是,他还是太子,谁见过太子给人赔罪的? 更别说,他还是秦异人的生父,哪有父亲给儿子赔罪的? 然而,仔细想想,赢柱对不住秦异人的事儿太多太大,赔罪的话,也是应该的。 “虎毒不食子”,就连猛虎也有一份亲情,然而,赢柱却是为了自己的小命,把秦异人送到赵国去送死,这有违父子之情。再者,他对秦异人是不闻不问,秦异人回到咸阳也有十来日了,他没有去看过,没有问过秦异人在赵国过得如何?没有尽一点儿做父亲的职责,他不赔罪,谁赔罪? “他赔罪了?”秦异人在心里嘀咕一句。 前任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不满情绪,如同潮水般退却,刹那消失无踪了。 秦异人的心绪平复下来,却是鼻头泛酸,很想痛哭一场。父子之间弄到这种地步,那是人生的不幸。 “不敢当。”秦异人朝旁边一闪,冷冷的道。 “异人,你加冠之后,我去给父王说,给你派一个职事。你是要文事,还要是武事?”然而,赢柱并没有计较,而是很诚恳的问道。 “真的?”夏姬惊呼一声,脸上泛着喜色。 这是赢柱这些年来,头一遭关心秦异人,要为秦异人的前程出力,由不得夏姬不喜。 “不劳你操心。”秦异人很想拒绝,却是这句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唯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份。 “君上驾到!”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尖细的内侍声音响起,只见秦昭王大袖飘飘,在赢梁他们的陪同下,大步而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冠礼成 “君上?” 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众人之口。 秦异人加冠固然是大事,却是他自己的大事。秦异人虽是天下第一名士,也立下了大功,却是无权无势的公子哥,他加冠用不着惊动秦昭王。秦昭王竟然亲自到来,还有比这更惊人的事儿吗? 不仅一众人惊讶莫铭,就是秦异人自己也是诧异。依他想来,秦昭王虽然器重自己,也不会前来参加这加冠礼。 夏姬先是一惊,继而就是欢喜莫铭,一脸的喜色,整个人仿佛成了喜悦的源头,散发着喜悦的气息。 秦昭王亲自参加秦异人的加冠大典,这是何等的荣耀?作为母亲,还有比这更欢喜的事儿吗? 赵姬也是欢喜,一双俏媚眼在秦异人身上溜来溜去,满是美妙的小星星。秦昭王亲自前来参加秦异人的加冠大典,这说明秦昭王对秦异人很是器重,秦异人就会前途无量了,她能不欢喜吗? 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最是激动,他们是秦异人的侍卫,压根儿就没有资格见到秦昭王。如今,他们能亲眼见到秦国国君,还有比这更让他们惊喜的吗?瞧他们那样儿,若不是场合不对,他们真的会放声高歌一曲了。 鲁句践和他的母亲惊喜交加,差点晕过去了。他们是卑贱的奴隶出身,一国之君对于他们来说,那是神仙般的人物,与他们永远不可能有交集,他们就是努力百八十辈子也不可能见到。今儿就是见到了,这对于他们来说太过天方夜谭了。 “这都是公子的恩赐,你要好好侍候公子。”鲁句践的母亲在鲁句践耳边轻声叮嘱一句。 “娘,你放心吧,我对公子忠心不二。”鲁句践胸一挺,昂昂而言。 赢腾眼中精光一闪,随即隐去,他一个劲的与秦异人亲近,不仅仅是因为他佩服秦异人,还在于。他猜到秦昭王对秦异人很是赏识。果然,秦昭王前来参加秦异人的加冠大典,就是最好的明证,只要与秦异人走得近。将来就是前途美好。 随秦异人来的几个宗室子弟脸上泛着喜色,相互打量,轻轻点头,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幸好他们在家宴上补救及时,没有错失这等良机! 那些躲避秦异人的宗室子弟最是震惊,个个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们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这不可能!君上怎能参加秦异人这个卑贱庶子的加冠礼?” 最是惊惧的莫过于华阳夫人了,一见秦昭王到来,如同老鼠见到猫似的。一脸的惊惧。忙小跑着过去,搀着赢柱。 赢柱一甩胳膊,想要甩掉她的手,只见华阳夫人冲赢柱嫣然一笑,风情万种。妩媚迷人,赢柱没再拒绝,任由她搀着。 女人对付男人的“撒手锏”太多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如对你一笑。华阳夫人这一手结结实实打在赢柱心坎上,疼她还不来及呢,哪会拒绝。 “见过君上。”一众人从各处跑来,迎将上去,参见秦昭王。 “免了。”秦昭王挥挥手,要众人免礼,一双眼睛落在赢柱身上,微微点头,颇为赞许。 赢柱愧为人父,他先是把秦异人派去赵国送死,再是不闻不问,秦异人回到咸阳好几天了,他都没去见见,也没有召秦异人去太子府问话,更不用说给秦异人设宴压惊这等本该他做的事儿了。不过,赢柱今天的举动还象个父亲,至少在为秦异人着想了,要为秦异人的前程出力了,作为父亲,秦昭王对于赢柱此举极是赞赏,少有的假以颜色。 “呵呵。”赢柱看在眼里,兴奋都差点晕过去。 他虽是被立为太子,却是有名无实,没人把他放在眼里。秦昭王对他更是不假辞色,一有机会就要训斥他。今儿,秦昭王竟然赞许他,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要赢柱不兴奋都不成。他没有当场晕倒,这克制力还是不错的。 就在赢柱欢喜之际,只见秦昭王目光在华阳夫人身上一刮,如刀似剑,华阳夫人只觉这不是目光,而是利剑在剜她的心似的,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晕死过去。 秦昭王雄视天下数十载,打得山东六国谈秦色变,在他的积威之下,谁敢不惧?华阳夫人虽是有些胆色,却是对秦昭王怕得要命。更别说,还是被秦昭王抓了一个现形,她能不惧? 秦昭王的目光移开,从一众人身上缓缓扫过,在秦异人身上未加停留,直接移开,在赢腾身上停留了一刹那。 停留时间甚短,秦异人还是发现了,他知道这是秦昭王对赢腾很赏识。 家宴之时,赢腾是第一个过来相见的,秦昭王肯定会赏识他。 “老哥哥,开始吧。”秦昭王并没有训话,也没有多余的言词,而是冲赢梁道。 “进去。”赢梁点点头,大声道。 所有人,随着秦昭王进入宗庙里,分列两厢。 秦昭王和一众族老站在主位,下面就是赢柱和华阳夫人、夏姬。 华阳夫人借搀着赢柱的机会,站在赢柱身侧,恰好是夫人正位,夏姬就没有地儿站了。 冠礼有一个礼节,就是要拜见父母。这父母未必是亲生父母,按照礼节,华阳夫人是赢柱的夫人,身份地位比夏姬要高,秦异人应当拜见她。她这是趁这机会打压秦异人,显示她的存在。 秦异人眉头一挑,就要为夏姬讨回这位置,却见秦昭王右手一摆,阻止他,冲华阳夫人道:“你,站到太子身后。” 身侧和身后,虽然只是一个位置的差别,意义却是天差地远。站在赢柱身侧。那就是夫人,是正位夫人,地位很高。站到身后,那就是丫头,供奔走使唤的下人了。 华阳夫人是堂堂的正位夫人,竟然把她当丫头使唤,她心里很不愿意,又惧怕秦昭王,想说又不敢说。 “今儿这事我要是退让了,我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华阳夫人很清楚。秦昭王这是在打击她的地位,她绝不能允许发生,忙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道:“君上。太子身子骨弱,这里比较好照顾。” 她不敢直说那是她这个夫人应该站的位置,只得找籍口。只不过,这等籍口在秦昭王这个风云雄杰眼里是那么的可笑,秦昭王冷冷的道:“在后面一样侍候。” “君上,我是太子的夫人呀。”华阳夫人万分不想说得太直白了,可是,眼下情形她不说明白不行。 “夫人?是吗?”秦昭王却是淡淡的道:“既然是夫人,就要有母仪之德,你就站到后面吧。”眼中精光一闪。如刀似剑一般。有些不耐烦了。 “诺。”华阳夫人一颗心直往下沉,她再也不敢再说了,只得照办,乖乖站到赢柱身后。 一众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溜来溜去,仿佛她是怪物似的。华阳夫人心头在滴血。心里暗恨:“你个老不死的,你竟敢如此羞辱我,我忍着,忍着!等你死了。我要你好看。” “夏姬,你站这里。”秦昭王朝太子身侧一指。 “我?”夏姬迟疑,秦异人却是抚着她,站到赢柱身侧。 “吉时到,秦异人加冠大典开始!”宗正赢梁亲自作司仪,这又引来一阵惊讶与艳慕。 赢梁是宗正,在王族中仅次于秦昭王,他的身份地位极高,他亲自主持加冠之礼,这么多年来就没有过,要众人不惊讶都不成。 然而,还有让他们更加震惊的事儿,那就是秦昭王要自亲为秦异人加冠,这引起了一阵骚动。秦昭王身为秦国国君,数十载来,他从未为人亲自加冠过,就是赢柱加冠也未没有,这事太有震憾力了,要众人不震憾都不成。 在赢梁的主持下,加冠礼一样一样的进行着,有条不紊。 按照当时的礼仪,加冠礼分为预礼和正礼。 预礼就是准备,包括选定吉日、选定正宾、约定时期、邀请宾客等等,这些事早就做好了。今天只需要进行正礼便成。 正礼一共有十项。第一项是陈服器,就是一大早摆出礼器,这已经做好了。第二项是迎赞者入庙,就是把邀请来的宾客请进宗庙,这事已经做好了。 眼下要进行的是第三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项,就是加冠了。 战国时代,加冠是“三连冠”,一是缁布冠、二是皮冠、三是爵冠。 秦昭王双手捧起缁布冠,左手执冠前,右手执冠后,高声诵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双手捧着缁布冠,为秦异人戴在头上,这第一冠礼便成。 意味着秦异人具备衣食之能。 秦昭王双手捧起皮冠,如同前执,高声诵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戴在秦异人头上,第二冠礼成。 意味着秦异人具备基本武技之能。 秦昭王捧起爵冠,如同前执,诵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俱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第三冠礼成。 爵冠又叫“文冠”,意味着秦异人具备知书达礼之能。 三连冠就是“三加弥尊,谕其志也”,这三冠一加,就意味着加冠礼成了。接下来就是赐表字,拜见父母,享宾客这些事了,在赢梁的主持下,一件件的进行。 秦昭王为秦异人赐表字“德宾”,意味深长。 当秦异人拜见夏姬之时,华阳夫人看在眼里,妒火中烧,却是无可奈何。 “异人,你成年了!”秦昭王最后道。 一语落点,秦异人的加冠礼结束了,意味着秦异人成年了,可以做事做官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冬日大朝会(上) 秦昭王一语落点,惹来一片艳慕的目光,无不是忌妒与艳慕并存。 秦昭王一共有二十几个儿子,上百王孙,就没有一人能如秦异人这般,由秦昭王自亲加冠,他们能不艳慕吗? 赢煇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秦异人,恨不得与秦异人换换。他是秦昭王的亲子,很得秦昭王欢心,都没有如此荣宠,他能不忌妒吗? “呜呜!”夏姬双肩抖动,捂着双眼哭了,激动得哭了。 作为母亲,当儿子成年时,就是她的激动时刻。更别说,秦异人少年磨难,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回到秦国,完成了加冠大典,她的激动之情远非笔墨所能形容。 赢柱打量着秦异人,微微一笑,颇有些自豪。自己虽然没能得到如此荣宠,不仅没有得到秦昭王的荣宠,更是被秦昭王压着,时不时就要喝斥训骂,让他抬不起头。如今,秦异人由秦昭王亲自加冠,他这个作父亲的也是欢喜,倍觉脸上有光。 最欢喜的莫过于赵姬了。她一颗心扑在秦异人身上,很是以秦异人自豪。如今,秦昭王亲手加冠,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儿? 蒙武一双眼睛在秦异人身上盯着,满脸的喜色。他是秦异人的“死党”,两人交情极好,可以穿同一条裤子,秦异人如此得秦昭王欢心,他也倍觉有光。 蒙怡一双俏媚眼落在秦异人身上,就陷了进去。再也拔不出来了。 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他们是激动不已,他们对秦异人忠心耿耿,秦异人如此被秦昭王器重,他们倍有荣焉! 赢腾和与秦异人亲近的几个宗室子弟互视一眼,紧抿着嘴唇,虽然没有说什么,他们眼里的光芒已经出卖了他们,他们也为秦异人欢喜。 秦昭王亲自为秦异人加冠,已经够让人艳慕的了,不过。还有让他们更加艳慕的事儿,只见秦昭王笑眯眯的打量着秦异人,大是欣慰,道:“秦异人。明儿是冬日大朝会,你就来参加吧。” “啊!” 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众人之口,人人一脸的难以置信。 冬日大朝会,是秦国最为重要的朝会,一年一度。到时,秦国的官员会从各地赶来,禀报一年的政绩治情。这是最好的露脸机会,秦昭王要秦异人前去参加,这份荣宠无与伦比。 瞧他们那副样儿。恨不得与秦异人换换。 “异人加冠礼成。都散了。”赢梁板着一张脸,右手一挥,一众人各自散去。 不少人一边走,一边回头打量着秦异人,满眼的忌妒。 “异人。你回去好好准备明儿的朝会。”秦昭王笑着冲秦异人挥挥手。 “谢大父。”秦异人不称君上,而是称大父,这是以亲情相见,秦昭王大是受用。笑眯眯的点头。 作为国君,最不缺的就是权势,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是缺少亲情。他的儿孙一大群,人人见到他如同老鼠见到猫似的,如秦异人这般不惧他,不怕他的子孙只此一人,他还真的是有异样感受。 秦异人带着夏姬、赵姬他们,离了宗庙。 一回到府里,夏姬吩咐下人送上酒菜,要为秦异人庆贺。 加冠太过重要了,对于古人来说,比起娶妻生子还要重要,秦异人加冠自然是要好好庆贺一番。这一番庆贺好不热闹,一直闹到夜深方散。 让秦异人意外的是,赢柱竟然颠儿颠儿的赶了来。秦异人能得秦昭王如此器重,这意味着什么?赢柱不会想不明白,相反的,他想得很是明白。 他很清楚,自己的太子之位十有八九是能保住了。在此之前,他一直忧虑他的太子之位,毕竟他的身子骨太弱,把国君之位交到他手时,谁都不放心,尽管他不甘心,他也清楚这点,是以,他不得不忧虑。 然而,他无论如何思虑,却是没有良策解此危难。哪里想得到,秦异人的出现,让他看到了一线曙光。 赢柱这个太子身子骨弱,不堪为君,难道秦异人这个孙子还不能为君?秦昭王不器重太子赢柱,不得不器重秦异人。 平心而论,太子赢柱还是个精明人,看得明白。只是他的身子骨太虚弱了,把大把大把的精力用来与病痛作斗争,很少有时间与精力来剖析这些事情。 正是因为他不乏精明,是以秦昭王明知他的身子骨很是虚弱,没有立赢煇为太子,而是选中了他。 这次父子相见,前任的情绪没有捣乱,秦异人心平气和,两父子倒也谈得还算可以,虽然算不是很愉快,也算不错了,比起以前是一个大进步。 而且,赢柱对秦异人是赞赏有加,多有自责之言。听得出来,他是真的自责。 本来,他把秦异人派去赵国为质,事后他就扪心自问过,觉得对不住秦异人。只是,他没有说出来罢了,这次,他是宣之于口了。 到了深夜,赢柱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虽然秦异人还没有完全放开身心接受他这个父亲,也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要他不欢喜都不成。 临别之际,赢柱再三叮嘱秦异人早点歇息,好在明日的冬日大朝会上好好露露脸。秦昭王亲自宣谕,要秦异人明日参加冬日大朝会,那就是在给秦异人提供舞台,要他好好露露脸,赢柱不会不明白这点。 华阳夫人没有前来,她对秦异人很是不满,要是来了,反倒成了怪事。 送走赢柱之后,秦异人他们各自歇息。 次日一大早,就被夏姬叫了起来。 今儿的夏姬眉毛根根向上翻,如同停着一只只报喜鸟儿似的。整个人欢喜难言,走路都在飞。今儿是秦异人上朝的日子,还是秦异人平生头一遭上朝的大日子,这本身就足以让她欢喜上好一阵子了。 更别说,这还是冬日大朝会这样隆重、盛大的大朝会。 最重要的一点是,秦昭王亲口宣谕,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秦异人前途无量,要她不欢喜都不成。 夏姬早早就起来了,亲手为秦异人做早点,这令秦异人万分感动。心里暖暖的。 有娘的感觉就是好! 用过早点,秦异人赶去朝殿。 朝会之所在王城里。秦国王城在咸阳城北,一共分为六大区域:中央大殿与殿前广场是朝会之地,正北靠近北阪的松林地带为太庙所在地。西部为王室官署区,东部为国君理政区,西北地带是王室作坊与仓储区,东北地带有一片占地三百余亩的园林为寝宫区,俗称后宫。 冬日大朝会就在王宫的中央大殿举行。中央大殿,是秦国的主要朝会之所,宽大、敞亮,足可容纳数千人。 尽管这是秦国的中枢之地,很多影响深远的国策都是在这里做出,然而。中央大殿却是质朴。没有丝毫的奢华之风,与山东之地雕梁画栋的朝殿截然不同。 秦人质朴、简约,不尚奢华,这一风格贯彻到秦人的日常生活之中,无处不在。 秦异人刚进王宫。就被吓了一大跳,好多的人,放眼一瞧,只见人头攒动。到处都是赶来参与大朝会的官员。 这些官员相互见了面,只是点头示意,或是拱手一礼,并没有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话。 依秦异人的印象,在山东之地,一遇到朝会,官员会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商议一些事,他们中有些是为了国事,有些是为了私利而拉帮结派。 秦国官员却没有聚在一起,这还真是让人意外。 不仅没有聚在一起,反而各自忙着事情,多为处理政务。要知道,秦国的官员很勤奋,他们之所以勤奋,在于秦国不能积压政务,当天的事务就要当天处理,若是有所积压,要被治罪。是以,秦国官员不得不勤奋,一有时间就要处理政务。 就是大朝会这种时节,也不能闲下来。 这些官员更有一奇,那就是他们风尘仆仆,一瞧便知,他们赶了很长的路,还没有歇息好。在秦国做官,事务不能积压,若有积压,就要被治罪,是以,秦国的官员很累。 虽然累,却是塌实,让人心安理得,为何?因为秦法森严,谁也不敢违反秦法,不用看上官的脸色,不用“请客送礼”,只需要把事儿做好就成。做好了事儿,积够了功,就可以升官,谁也挡不了你的升迁之路。 正是因为如此,山东的士子明知在秦国做官很累,跟做牛做马没差别,却是趋之若鹜,争相入秦,久而久之,就造成了秦国的官员十之三四来自山东,吏员十之六七来自山东。 冬日大朝会是必须参加的,因为这会接到秦昭王的训示,为来年定调。唯有知道秦昭王的训示,才能更好的做事。 不过,参加冬日大朝会,得把时间算好,不能过早的赶到咸阳,因为那会浪费时间。 象山东之地那般,赶到都城去享乐,这在秦国是不可能的,那会被治罪。是以,这些官员不得不把时间掐准。 “有如此勤奋之官员,秦能不一天下?”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感慨。 正如荀子所赞扬的那般,秦国与众不同,具有一天下的潜质,荀子才做出了秦国将统一中国的预言,果然被他说中了。 秦异人一路走来,有官员看见他,只是点点头,又接着做事去了,没有一个人上前攀谈。 秦异人是秦国的王孙,是天下第一名士,若是在山东之地,肯定是围了一大群官员,人人忙着巴结。在秦国,秦异人只是得到点头示意,还真是有些让人想不到。 “见过公子。”就在这时,有人快步而来,冲秦异人见礼。 “蔡泽!”秦异人定睛一瞧,不是别人,正是早就入秦的蔡泽。(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冬日大朝会(中) 自从抡材大典后,蔡泽入秦,秦异人与他已经有半年多未见面了。当再次见到蔡泽时,秦异人大是讶异,因为蔡泽大变样了。 蔡泽不是变胖了,而是变瘦了。人虽瘦了,却是精神抖擞,如同一只斗鸡般,就差引颈打鸣了。 “蔡泽,你怎生变这模样了?”秦异人一双眼睛在蔡泽身上瞄着。 “公子,你莫要瞧我瘦就以为我不行了,你瞧见没?我更结实了,有着用不完的精气神呢。”蔡泽晃了晃自己的胳膊,颇有点儿得瑟。 略一停顿,蔡泽接着道:“入秦的山东士子都会和我一样。入秦之初,因为太过忙碌,会瘦下去。过上一段时间就好了,又会长回去。” 他这话是入秦山东士子的写照。凡入秦的山东士子,在入秦之初因为无法适应秦国繁重的政务而会消瘦。等到他们适应了,就会重新长回去。 “看来,你有点儿象我们秦人了。”秦异人笑笑道:“只是,你不见他们,都在忙着处理政务,而你却是跑来与我寒暄,你不怕他们笑话你?” “哈哈!”蔡泽笑得很是爽快,道:“公子,你可是误会我了。我来见公子,不是为了寒暄,更不是与公子套近乎,这在秦国是没有的事儿。我有一件大事,想向公子请教请教。” 在秦国不存在套近乎这种说法,有事说事,没事就闪开。 “哦,何事?”秦异人的兴趣被勾起来了。 “公子,我这事若是在中牟之战前的话,不会如此为难,而在中牟之战后。我就感到很为难了。”蔡泽浓眉一掀,道:“入秦之后,我供职于大田令麾下,主要是执掌一些经济事务。我这半载来,把关中之地都跑遍了,对秦国有了深入的了解。我发现关中虽富,却有两害。” 关中之地就是以现在西安为中心的陕南平原,号称“八百里秦川”。这里土地肥沃,是秦国的根本之地。秦国之所以雄视天下,主要就是关中之力。 关中之富,甲于天下,让山东之地艳慕无已,一提起秦国的富裕。人们就会想到关中之地。蔡泽竟然说关中有两害,这让秦异人大是诧异,忙问道:“哪两害?” “第一害,关中之地缺少灌溉用的水渠。”蔡泽眉头拧着,道:“关中八水,本不乏不源,然而。关中一遇旱灾,就是千里无水,颗粒无收,实是让人心痛也。我一直在琢磨。若是能在关中修一条水渠,把关中八水利用起来,定可旱涝保收。” 关中有着丰富的水资源,关中八水很有名。是农业用水源。然而,在修建“郑国渠”以前。关中之地旱灾洪灾不断,这让秦国极为头疼。 直到著名的水工郑国入秦,为秦国修建了著名的“郑国渠”,这一问题方才解决。 郑国渠不是一条简单意义上的水渠,那是一个经过科学论证集灌溉、排水为一体的水利体系。旱时,可以从关中八水中调水灌溉稻田;洪涝之时,可以发挥排水作用,把洪水排走,使得关中之地旱涝保收。 “呀。”蔡泽能想到此点,这还是真让秦异人好不吃惊,睁大眼睛把蔡泽好一通打量,点头赞许:“不愧是计然名士!” 计然学,就是朴素的经济学,专门研究生财货之道,水利灌溉也是其研究的课题之一。 “第二害,便是咸阳以东,有一片近三百里的硝碱滩。”蔡泽的眉头拧得更紧了,道:“硝碱滩,地不长物,而这里的土地原本肥美。若是能治理好的话,定可让秦国更加富足。” 在当时,关中之地有两大害,一是洪灾旱灾,二是硝碱滩。硝碱滩,就是盐碱地,不能种庄稼。而关中的土地又肥美,是秦国的根本所在,秦国为了这块硝碱滩很是伤脑筋,想要治理,却一直没成行。 “要治这两害的话,就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而中牟之战后,秦国东进的良机成熟了,正是大举东进的良机,你是怕担误了秦国东进,是吧?”秦异人笑道。 “公子英明。我正是如此忧虑。”蔡泽重重点头,道:“我委决不下,这才请公子帮我拿个主意。” “先生入秦,一心为秦利秦,请受我一拜。”秦异人冲蔡泽一躬身,深深一揖。 “公子言重了,蔡泽不敢当。”蔡泽很是感动,忙还礼。 秦异人脸色一肃,道:“先生的顾虑极是有道理。中牟之战后,大秦就要大举东进,无法拨出足够的财力物力人力来治这两害。不过,这两害干系着大秦的根本,不做也得做。即使大秦眼下没有人力物力财力来治这两害,却可以把一些事务准备起来。比如说测绘,谋划方略这些事务,可以先期做起来。” 中牟之战后,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摆在秦国面前,若秦国不趁此机会东进的话,那就是错失良机了。秦国一旦要大举东进的话,就没有人力物力财力来治这两害了。 想想看,郑国当年身负“疲秦计”而入秦,就是要把秦国的国力消耗在修渠一事上。 虽然这一计策很狗血,是个大乌龙,却真的拖住了秦国好几年,让秦国在好几年时间内无力东进。当然,这几年无力东进,却是一种“投资”,会有丰厚的回报。一旦郑国渠修成,关中不再受洪灾旱灾的影响,岁岁大熟,秦国的实力急剧提升。当秦军再度东进之时,韩国也就被灭了。 秦异人也想治理这两害,却也知道秦国眼下没有这份实力,不过,可以把前期事务先做起来。即使秦国眼下不能治理这两害,等到天下太平了,也会治理。 “公子所言有理,我明白了。”蔡泽念头转动之间,已经有了决断。 “修渠一事,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太大,需要集中大秦之力方能修成。不过,硝碱滩这事所费人力物力财力有限,倒是可以先做着。”秦异人提醒一句。 “我也是这么想的。”蔡泽重重点头,道:“不能两害全部治理,那就先治理一害吧。” “见过公子。”只见蒙骜快步而来,远远就冲秦异人见礼了,满面笑容。 “学生见过老师。”秦异人上前一步,冲蒙骜见礼,执以师礼。 “呵呵。”蒙骜笑得一张嘴哪里合得拢,鼻子眼睛挤作一团了。 秦异人曾从他习秦筝,这是师生之谊。最让前任记忆犹新的是,那是他有生以来最为快活的一段时光,因为蒙骜对他极是关爱,如同父亲一般。这对于缺少父爱的前任来说,是最让他难忘的了。 “恭喜公子加冠。”蒙骜再度向秦异人道贺。 秦异人加冠,他虽然没有前来参加,蒙武和蒙怡参加了,他很是欢喜。更别说,蒙怡对秦异人的心思,他这个做父亲的岂能不知? 秦异人精明能干,他是万分满意,他巴不得蒙怡嫁给秦异人。 蒙骜眼睛一眯一眯的,打量着秦异人,那意思好象在说快拜见岳父吧,快来拜见我吧,只差喧之于口了。 蔡泽大有深意的望了一眼秦异人和蒙骜,没有说话,一脸的笑意。 “见过公子。”就在这时,只见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猛人快步而来,冲秦异人见礼,不是别人,正是桓齮。 自从回到咸阳,秦异人就未与他见面,此时再度见到,只见桓齮威猛依旧,却是整个人精神抖擞,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桓将军,精神头不错嘛,怎么回事?”秦异人有些讶异。 “公子,你这还不知道?他呀,回到府里就滚到榻上去了。”蒙骜别有深意的瞄了一眼桓齮。 桓齮脸色一红,瞪了一眼蒙骜,脸上有些挂不住,斥道:“看你还敢乱说?我不撕烂你的嘴。” “撕烂我的嘴?来吧,看谁撕谁的。”蒙骜丝毫不惧。 桓齮是天下少有的猛士,是一员猛将,不过,蒙骜也不差,两人较量过无数回,却是谁也奈何不得谁。桓齮眉头一挑,沉声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还不一样?躲到榻上,都不出门了。要不是今儿是大朝会,你还不知道下地呢。” 蒙骜脸一红,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都是正常的男人,征战归来,不去找自己的夫人亲热亲热,那能成吗? 秦异人和蔡泽大是好笑,两人相互一望,对方的另类笑容尽入眼底。 秦异人万万没有想到,蒙骜和桓齮两人竟然会在这事上相互揭底,掐起来。这种事儿,很难遇到,秦异人才没有阻止的打算,想瞧热闹。 然而,他的热闹注定瞧不成了,因为一个人来了。 “哼!”一声冷哼响起,如同炸雷一般,震人耳膜。 “好威猛。”秦异人心头一跳,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精壮的大汉,如同铁塔一般,大步而来,脸上冷冰冰的,如同万载玄冰似的。 此人头大如斗,一双铜铃似的巨睛镶嵌在眼眶里,奕奕生辉,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般炽烈。 他并没有刻意而为,却是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让人心悸魄动! 蒙骜和桓齮两人一见到他,如同老鼠见到猫似的,忙迎了上去。 “武安君!”蔡泽惊呼一声。 “白起!”秦异人好一阵讶异,一双眼睛在白起身上打溜来打溜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冬日大朝会(下) 对于秦异人来说,白起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是战国时代著名的神人,号称战神,就是在两千年后的现代社会,白起仍是拥有大量的粉丝。 尽管他长平杀降让人很不喜,被后人谩骂,把吃豆腐脑叫做吃“白起脑”,然而,其过人的军事才华在中国历史上极为少见,这是不争的事实,为人称道。 王翦是秦始皇统一战争的主将,很多人不知道有这号人物,却一定知道白起,由此可见白起的影响力有多大了。 来到战国时代,秦异人更是时时刻刻都能听到有关白起的事迹。他在邯郸之时,赵人骂白起成风,骂他是刽子手,是屠夫,是恶魔……凡是骂人的言词一咕脑儿的全用到他身上了。那时节,秦异人就在想,白起是什么样儿呢?他是不是很凶? 终于见到白起其人了,只见白起很是威武、英挺,与赵人骂的屠夫、刽子手不沾边。 “真豪杰!”白起一身的英气,让人心折,秦异人打从心眼里赞赏。 “你们两个如此说事,成何体统?”白起冰冷着一张脸,沉声喝斥,一双铜铃般的巨睛在两人身上瞄着,如同利剑似的,让人心悸。 “武安君,我们错了,请治罪。”蒙骜和桓齮这两个适才如同斗鸡似的,眼下却是耷拉着脑袋,蔫掉了。 这可是两员猛将,名动天下,山东之地谈之色变的人物,在白起面前要多乖有多乖巧,低眉顺眼,不敢有一点儿强项。要不是秦异人亲眼见到,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人的名。树的影!白起威名太盛,不仅山东之地惧他,就是蒙骜和桓齮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猛士也是怕得要命。”秦异人大是感慨:“大丈夫能活到这种程度,死又何惧?” “武安君真豪杰!”与此同时,蔡泽也在赞叹,一脸的钦佩之色。 “罢了。你们虽有失体统,毕竟不在军营,这事就算了。若敢再犯,我饶你们不得。”白起把目光从二人身上收回。沉声道。 “谢武安君!谢武安君!”蒙骜和桓齮如蒙大赦,头颅点得跟啄米的小鸡有得一比了,长吁一口气,横过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以二人的胆识。他们即使面对千军万马,也不会如此紧张。可是,面对白起,还真的不得不惧,说来也怪,或许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白起见过公子。”就在二人紧张之际,只见白起快步上前。冲秦异人深深一躬,身子躬成了九十度。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那些官员之口。 这些官员原本抓紧一切时间在处理政务,连秦异人到来都没有搭理。白起到来时,他们这才放下手中的政务,打量起白起。 这都是白起威名太盛,赫赫凶名在外。谁能不侧目? 令他们想不到的是,白起这个头号“屠夫”、“刽子手”、“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竟然向秦异人见礼,还是如此的恭敬,要他们不震惊都不成。 瞧他们那模样儿,个个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仿佛太阳从西边升起似的。 白起的名头太响了,山东之地是谈之色变,他给谁恭敬见礼过?你没看见,即使如蒙骜和桓齮这样的猛将见到他要多乖有多乖,白起竟然冲秦异人见礼,他们能不惊讶吗? 同时,这些官员眼里尽是艳慕之色,恨不得与秦异人换换。要知道,白起威名在外,要是能得白起如此恭敬见礼,那是人生的乐事,最大的乐事啊,会自豪一辈子。 就是身旁的蔡泽也是一脸的艳慕,瞧他那模样儿,很想把秦异人推开,他站到秦异人的位置上去接受白起的礼敬。 “这……”蒙骜和桓齮二人也是一脸的惊诧,不明所以。 他们虽然对秦异人很是佩服,却是还没有到让白起折腰的地步。眼前情景,白起不仅折腰了,还心甘情愿,由不得他们不惊讶。 “见过武安君。”秦异人也是惊讶,忙还礼。 然而,还有让人更加震惊的事儿在后面,只见白起身子直起,再度弯下,又冲秦异人见礼,躬成了九十度,道:“白起谢公子救兄弟们的性命。” 邯郸之战时,若不是秦异人,信陵君突然杀来,秦军一定会大败一场,会付出高昂的代价,白起说的就是这事。 秦军将士,就是白起一手带出来的,每一个都是他的心血,若是损失过大,他心里会很不好受,他是真心实意的谢秦异人。 “武安君言重了,这是我该做的。”秦异人谦逊一句。 白起直起身子。 “厉害,厉害,竟然让武安君两次折腰,公子真是了得。” “公子这是开了一代先河。” 一众官员看在眼里,大是赞叹。 “这……”紧接着,他们就是一脸的讶异,嘴巴张大,一脸的难以置信。 因为白起三度折腰了,第三次冲秦异人躬身施礼:“白起谢公子救命之恩。” 白起一生向谁低过头,折过腰?几乎没听说过。就是秦昭王,好象也没有得到白起如此恭敬见礼之事。不仅没有,反倒是秦昭王对白起万分依赖,视为腹心,多加礼敬。 而白起就是向秦异人折腰了,还是一连三度折腰,这事要是说出去,谁也不会信。 “啊!”蔡泽轻呼一声,嘴巴张大,再也没了下文。 蒙骜和桓齮嘴巴张大,眼睛瞪圆,直接失声了。 秦异人也是好一通惊讶,仔细想想,他虽是与白起头一次见面,两人之间却是多有交集。要不是秦异人的话,白起早已被秦昭王杀了。 关中大熟,秦国有了钱粮,秦昭王心眼活了,很想灭赵。要白起领军出征。恰逢白起有病,无法带兵出征,秦昭王恼怒之下,大骂白起,说白起是装病。当邯郸战事不利的消息传来后,秦昭王再度要白起领兵出征,白起的病情更重了,秦昭王已经失去了理智,不分清红皂白。要处死白起。 范睢得到秦异人的手书,时刻在关注着此事,一得到消息,大惊失色,忙进宫见秦昭王。把事理说透,秦昭王这才命范睢去追白起,救了白起一命。 虽是由范睢出面救了白起,推手却是秦异人,要不是他的手书,范睢也不会注意到这事。尽管秦异人的手书因为范睢喝水而废了,白起相信范睢说的是真的。他的命真的是秦异人救的,他不得不谢。 “武安君言重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秦异人没有丝毫矜骄之色,反而很是谦逊。言来很真诚。 白起听在耳里,赞叹在心头:“公子好品行也!” 真心话,还是假话,白起一听便能听出来。若是换个人。他救了白起的命,一定会引以自豪。甚至会逢人便说。 要知道,白起威震天下,名动千古,救他的命,那是何等的让人自豪?这是最好的吹嘘本钱了。 而秦异人却是没有这种想法,要白起不赞叹都不行。 白起直起腰,睁大一双虎目,把秦异人好一通打量,只见秦异人英武不凡,更加欢喜了,道:“公子,我们可否一道入殿?” “好啊。”白起相邀,这事儿还真的很荣幸,秦异人欣然应允。 蒙骜和桓齮二人的眼珠子差点砸在地上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白起竟然会邀请秦异人一同入殿。这种事儿,他们追随白起一辈子,跟随白起出生入死,就没有这份荣幸,他们恨不得立时取代秦异人。 如此想法的官员很多很多,他们人人一脸的艳慕之色,恨不得与秦异人换换。 有心思灵动的官员忙收拾好东西,快步跟了上来,站在秦异人身后。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们要随秦异人一道进入大殿。虽然白起不是邀请他们,他们跟着进殿,也可以沾沾秦异人的光啊。这事同样很荣耀,以后可以对人说“我如何如何随着白起进殿”。要是更一进步,就说“你瞧见么?这是武安君邀请我入殿呢”。 “古人也追星!”秦异人把一众官员的举动看在眼里,大是好笑,摇摇头:“武安君,请!” “公子,请!”白起侧身相请,两人肩并肩的进入大殿。 而他们身后,跟了好大一群官员,个个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如同打鸣的公鸡似的,仿佛跟随白起一道进殿是无上荣耀之事。 一进入中央大殿,秦异人放眼一瞧,大是惊讶。 大殿正中,是秦昭王的宝座,做工精巧,就是缺少装饰性的饰物,透着一股质朴之气。秦异人见过赵孝成王的宝座,那叫一个奢华,纯金打造,还有各种各样的装饰之物,让人眼花缭乱。 “这或许是秦国雄视天下的真正原因吧!”秦异人在心里感慨。 山东之地奢糜成风,而秦国质朴,上自秦昭王,下至寻常百姓,质朴、不尚奢华,秦国能不强大吗?能不雄视天下? 秦昭王宝座下方,两侧摆着数十短案矮几,同样的质朴,没有什么奢华之气。 再下方,就是矮几,连短案都没有了。不过,这些矮几横成行,竖成列,很是整齐。 冬日大朝会,是秦国一年一度最为盛大的朝会,赶来参加的官员很多,不下数千之众,摆些矮几,让他们有个坐的地儿就成。 “公子,君上有旨,要你在上面就坐。”一个内侍快步过来,冲秦异人道。 秦异人虽是天下第一名士,虽有大功,毕竟还是白身,是一个公子哥,无权无势,没有资格坐在那些重臣才能坐的位置上,秦昭王这是开恩。 秦异人在内侍引领下,来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官员们陆续入殿,各自找座位坐下。 “君上驾到!”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尖细的内侍声音响起。(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阿谀者,当罪! 只见秦昭王大袖飘飘而来,整个人容光焕发,走起路来如同在飘似的。 要知道,今岁的冬日大朝会与以往大为不同。如今,秦国东进的道路已经打通,山东之地已经无力抵挡秦军,只需要秦国大举东进,不说一统天下,至少打下半璧江山不是问题了。 这是百年战国头一遭,是秦国奋斗的目标,秦昭王能不欢喜吗? 范睢、司马梗,大田令、廷尉这些重臣跟着秦昭王而来,个个脸上泛着喜色,他们很是清楚如今秦国所处的有利位置,正是建功立业的良机,由不得他们不喜。 “嗯。”秦异人发现赢煇也跟在秦昭王身后,冲秦异人一扬下巴儿,仿佛在说瞧见没有,我比你更得君上欢心呢。 “一个肤浅之辈。”秦异人在心里嘀咕一句,没有理睬他。 秦异人对赢煇的印象很坏,这是一个肤浅之辈,而又有野心,想要染指秦王宝座,不过是志大才疏罢了。 “嗯。”秦昭王眼睛在群臣身上一扫,落在白起身上,雪白的眉毛一挑,立时停了下来,问道:“白起,你病好了?” “禀君上,臣之病大有好转。”白起忙回答。 “好!好!好!”秦昭王一连用了三个“好”字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白起的重要性不需要说的,只要他能出征,来年大举东进就更有成算了。尽管秦昭王已经知道白起的病情有所好转,此时也是一阵阵欢喜。 赞过之后,秦昭王这才接着朝他的宝座走去,来到宝座前,先是站定,然后就座。 范睢、司马梗、廷尉、大田令和赢煇一共数十重臣。个个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赢煇坐下来,又是冲秦异人挑衅的一扬下巴儿,得意的笑了。 秦异人坐的是末位,而赢煇的座位虽然不是很靠前,也不靠后,在中间,比起秦异人的末位要高得多了,由不得他不欢喜。 “你以为你的座次比我高,就比我更有份量?你错了!错得离谱!”秦异人当然明白秦昭王为何要他坐末位的原因了。 一是因为秦异人还没有官职。能让秦异人坐在这末座,已经是破格了。 二是因为秦异人是晚辈,得尊敬长辈。能坐到重臣位置的大臣,有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的老臣呢?要是秦异人坐在他们前面的话,那就是失礼了。 秦异人没有理睬。定睛一瞧,发现还有四个座位是空的,心下有些狐疑:“这是谁的?” “太子还没来。”秦异人发现赢柱不在。 冬日大朝会太重要了,即使赢柱的身子骨太差,也要参加的,秦异人又有些好奇的想:“他做什么去了?” “参见君上!”群臣冲秦昭王见礼。 数千人见礼,声音洪大。如同洪钟大吕,震人耳膜,差点把殿顶都掀飞了。 “免了。”秦昭王挥挥手。 “谢君上。”群臣谢过,坐了下来。眼巴巴的望着秦昭王,等候他的训示。 然而,秦昭王却是没有训示,而是一双眼睛盯着殿门口。仿佛在等什么人似的。群臣又有些好奇,扭头望去。只见殿门口空荡荡的,鬼影也没有一个。 不过,群臣没有说话,只是静等。在秦国朝堂上,没人敢说废话,因为秦国朝堂整肃。 没过多久,只见太子赢柱出现在殿门口,气喘嘘嘘的,额头上直冒汗。 随着太子赢柱而来的还有三个人,秦异人一瞧,全是老熟人:荀子、公孙龙子和徐夫人! “荀子!” “公孙龙子!” “徐夫人!” 群臣一片惊呼声响起,个个一脸的惊讶。 荀子、公孙龙子二人是学术界的领袖,是学术界的两面旗帜,名动天下,二人出现在这里,还真是让群臣想不到,要不惊讶都不成。 徐夫人是当时最著名的铸剑大师,想要见他一面的人不知几多,能见到徐夫人,这是莫大的荣幸,群臣能不震惊? 更让群臣吃惊的是,只见秦昭王站起身,降阶相迎,满脸的笑容,道:“赢稷见过三位。” 他没有称自“寡人”,而是自呼己名,这是对三人的器重。 荀子和公孙龙子是学术界的泰斗,徐夫人是著名的铸剑大师,也当得起他如此礼遇。 “这……”荀子和、公孙龙子和徐夫人三人明显没有想到秦昭王会以如此隆重的礼仪迎接他们,先是一愣,继而就是激动,忙道:“见过秦王。”执礼极恭。 秦昭王是当时天下间权力最大的国君,他跺跺脚,就会地动山摇,他如此礼遇自己,荀子他们当然不能失礼。 “三位先生,请!”秦昭王侧身相邀。 “秦王,请!”荀子三人忙道。 三人在秦昭王的引领下,来到四个空着的座位旁,秦昭王道:“三位,请入座。” 荀子、公孙龙子和徐夫人三人径直走三个空位前,把最上面的空位留出来。这是上首之位,理应留给太子赢柱。 秦昭王却是拦住了,道:“荀子,请坐此。”指着首位。 “这……不敢当。”荀子忙推脱。 荀子是名动天下大的学术大家,他知书识礼,当然不会做坐在上首这等失礼的事儿。 “三位能入秦,赢稷万分荣幸,三位理应坐在太子之上。”秦昭王不由分说,扶着荀子坐在上首之位。然后扶着公孙龙子坐在荀子之次,再扶着徐夫人紧挨着公孙龙子坐下。 三人的座次竟然在太子赢柱之上,还是秦昭王亲手相扶,这让三人既是自豪,又是激动。他们虽然能抗王侯,能得到诸侯的礼遇,也没有如此隆重的礼遇。这是他们平生头一遭如此被礼遇,要不激动都不成。 “太子,你坐这里,陪三位先生。”秦昭王吩咐一句。 “诺!”赢柱毕恭毕敬,应一声,忙坐了下来,陪着荀子三人。 秦昭王这才转过身,朝自己的宝座走去。来到宝座前,并没有立时就座。目光在秦异人身上停留了一下,脸上泛着笑容,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能邀请荀子、公孙龙子和徐夫人入秦,是秦异人之功。 这三人人人名动天下。想邀请他们的人不知几多,就是不能成功。其中,对于秦国最重要的是徐夫人,秦昭王曾经派人前去邀请,被他拒绝了,秦异人却是把他请到秦国来了,要秦昭王对秦异人不赞赏都不成。 秦昭王坐了下来。道:“今日是一年一度的冬日大朝会,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畅所欲言。可以有分岐,可以有不同见解。却不能有异心,一定要同心!” 秦国政治清明,遇到问题,可以畅所欲言。可以有分岐,可以有不同见解。却决不能允许有异心,就是“同心不同谋”。 这些官员有不少山东人,他们入秦有些年头了,深知秦国的政风,一闻是言,就是跃跃欲试,想要发言。 秦昭王右手一挥,阻止群臣说话,接着道:“在此,先要立条规矩:就事说事,不能有废话!更不能阿谀奉承,就是奉承寡人亦不行!你们要记住:阿谀者,当罪!廷尉,你监督!” “诺!”廷尉当即领命。 “好!”荀子、公孙龙子和徐夫人先是一脸的诧异,紧接着就是赞叹不已,双手轻击。同时,他们又是振奋。 荀子、公孙龙子和徐夫人走南闯北,见识极广,见识过不少山东之地的政风,就未有如秦国如此清明者,连阿谀奉承都不行。 在山东之地,阿谀成风,要是不阿谀奉承莫想升官,莫想得爵,莫想立功。在秦国,阿谀奉承竟然要治罪,还有比这更让人感慨的吗?还有比这更让人振奋的吗? 秦国不听阿谀之词,秦国能不强吗? 一众官员中,有人没有反应,有人很是意外。他们中,有些是今岁第一次参加冬日大朝会,不知冬日大朝会的规矩,阿谀者当罪这事让他们很是惊讶。 那些已经参加过冬日大朝会的大臣,他们一点也不惊奇。 秦异人也是有些意外,紧接着就是欢喜,暗赞道:“这是杜绝奸佞之辈的妙招!好!” 阿谀者当罪,这的确是杜绝奸佞者的妙招,那些想靠钻营奉承取高位的人没有一点儿机会。 “哦,这事不是从大父起,而是从惠文王时起。”秦异人想到了这事的由来。 山东之地骂秦国不近情理,为何如此骂?其中一条理由就是秦国不听好话,连说你好都不行,这还近情理吗? 这事说起来,就有一段历史了。在秦惠文王时,有人想要通过钻营来谋取高位,大肆奉承秦惠文王,说他如何如何英明神武,超迈三代之君……怎么好听怎么吹嘘。一开始,秦惠文王没有理睬,这人就变本加厉,吹嘘得越来越厉害,有不少人跟着他一起吹嘘。 依这人想来,如此声势浩大的吹嘘,秦惠文王一定会欢喜,一定会赏他高官厚爵。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秦惠文王却是直接下令,把他抓起来,杀了。 然后,秦惠文王就订了一条规矩:阿谀者,当罪! 到了秦昭王时,又有人做了类似的事情,秦昭王还是把这人给杀了。自此以后,秦国朝堂肃然,没人敢阿谀。 而这事传到山东之地,山东之人就大骂秦国不近人情,人家说好话,奉承你,你还把人家杀了,有你这样的人吗?(这事史有所载,却是太过隐约,语焉不详,我无法写得更翔实。)(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雷厉风行 “有事,快快道来。”秦昭王一挥手,冲群臣道,然后就是睁着一双眼睛,扫视群臣。 “刷!”一下子就有十几个官员站起来,跃跃欲试,想要抢着发言。 “嗯,不错。”秦异人看在眼里,暗中赞赏。 “很不错!”荀子、公孙龙子和徐夫人三人互视一眼,大是赞赏,重重点头。 朝堂之上,不怕你发言,就怕你不发言,有事闷在心里。秦国官员如此踊跃,说明秦国政治清明,真的是做到了畅所欲言。 想要第一时间发言的可不止这十几个官员,还有好几十个,他们动作慢了点,没有站起来,给人抢了先,又不得不坐了回去。 “你先说。”秦昭王右手一指。 “诺。”这个被选中的官员大是振奋,拔了头筹,谁能不喜?只见他头一昂,大声道:“君上,臣是河内郡郡守,今岁大秦与山东大战,山东难民大量涌入河内郡,臣想方设法安置,奈何难民太多,河内郡已经无力再安置了,臣奏请君上下旨,让臣把难民往其他郡疏散。” “准!”秦昭王重重点头,当即准了,道:“这事,光靠一郡之力难以办成,就由丞相来处置吧。” “诺!”范睢当即领命。 “谢君上。”这个郡守很是振奋,接着道:“君上,大量难民涌入河内郡,河内郡一时人满为患,臣虽竭尽所能,也是不能全部安置好他们。臣极需农具、耕牛、种子,马上就要到春季了,还请君上尽快调拨。” 这个郡守眉头紧拧着,很是焦虑。 眼下已是冬时。冬时一过,就到了春季,就要春耕了,时间不等人,他不能不焦虑。 “准!”秦昭王又准了,道:“你需要的农具、耕牛、种子,就由大田令处置。” 秦昭王作为一国之君,只是拿个大方向,具体的事务需要一众大臣去打理。 “谢君上。”这个郡守大是欢喜。喜滋滋的致谢。 “还有问题吗?”秦昭王问道。 “君上,能不能给臣调拨些精铁。河内郡较冷,地面冻住,非精铁农具不能破开。”这个郡守想了想,有些迟疑。 铁。在战国时代那是非常金贵的,说是比黄金还要贵重,是不可能的,却也差不太远。这个郡守要精铁,秦昭王准不准,他还真的没成算。 而秦国富有远见,把金贵的铁用于农业生产。而不是战争,是以秦国的农业很发达,粮食产量很高,这是秦国富足的一个重要原因。 “你的想法很好。寡人准了!”秦昭王却是重重点头,大是赞赏,道:“河内郡的确很冷,非精铁农具不能破开冻土。而你郡内。又有大量难民,这时间不等人。拨给你精铁再好不过。” “谢君上!谢君上!”这个郡守喜笑颜开,仿佛大过年似的,坐了下来。 “你说。”秦昭王又指着一个官员道。 “君上,臣是陇西郡守,羌人老是滋扰陇西。君上,国府能否发兵,狠狠打一次这些讨厌的羌人?”这个官员有些苦恼。 秦国兵威极盛,象匈奴、楼烦、林胡、休屠、浑邪这些游牧民族不敢犯边,离秦国边境远远的。不过,还有是一个游牧民族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于进攻秦国边境,这就是羌人了。 羌人之所以敢这么干,是因为羌人所在的地理位置非常险要,就是现在的青藏高原,进可攻,退可守。一旦战事不利,就可以退回到高山密林里去躲着,任凭秦军强悍善战,却是奈何不得他们。 而匈奴、楼烦、林胡、休屠、浑邪这些游牧民族不敢招惹秦国,就在于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是广旷的草原,这对于秦军来说,那是他们的天堂,是以这些游牧民族“不敢近边”。 对于羌人,秦国非常头疼,当地的郡守更头疼。 “眼下,大秦无法派出大军。不过,寡人可以给你调拨五千兵马,你守好城池便是。”秦昭王也想干掉羌人,只是因为眼下要大举东进,不能分兵,能调五千兵马已经很不错了。 “谢君上。”这个郡守虽然没能得到想要得到的,却也不错了,谢过之后,就坐了下来。 秦昭王一个一个的要群臣说事,群臣一个接一个的说事,没有废话,没有丝毫阿谀奉承之言。秦昭王或是当场处置,或是交给相应的大臣处置。 冬日大朝会说穿了,就是一年一度为地方官员解决难题的朝会。这一年中,他们有什么难题,有什么力所不能及的,都可以在这里说出来,由秦昭王或是范睢这些大臣来处置。 近一个时辰,全是重大事务,要秦昭王拿主意的。 “还有没有重要事务的?”秦昭王睁大眼睛,扫视群臣问道。 群臣没有说话,蔡泽站起身,道:“君上,臣有话说……” 接下来,蔡泽把欲要治理关中两害的想法一说,引来一片惊诧声:“两害?这两害不得了啊,为害多年,却一直不能治理,若是能治理的话,那该多好!” 个个一脸的期盼之色,盼望秦昭王准了。 “兴修水渠之事太过重大,需要大秦集中国力来做这事。眼下嘛,大秦没有人力财力,只能暂缓。”秦昭王眉头拧着,道:“不过,有些事可以先做起来,诸如勘查、谋划之类。” 这事和秦异人的说法如出一辙,蔡泽瞄了一眼秦异人。 “至于硝碱滩这事,大秦虽然财力吃紧,也能分出一部分财力。蔡泽,你不愧是计然名士,能想到这两害,功莫大焉。这事,就交给你了。”秦昭王的眉头一松,立时有了决断。 “谢君上。”蔡泽很是振奋。 他本是燕人,想为燕国出力。却是有力使不着,燕国国君不用他。到了秦国,秦国不仅用他,秦昭王还把治两害视这等大事交给他,这是对他的莫大信任。 “还有要寡人决断的吗?”秦昭王瞪大一双眼睛,扫视群臣,大声问道。 群臣没有说话,表示没有什么大事需要他来处置了。 “没有要寡人决断的事了,那么。你们就去找相应的大臣吧。”秦昭王道:“狱讼之事找廷尉,农田水利之事找大田令……丞相临机总决。” “诺!”范睢他们齐声领命。 “刷!”不计其数的官员一下站起来,朝相应的官员涌去。一时间,廷尉、大田令这些掌管实际事务的官员被一众官员团了个水泄不通。 “排好排好,一个个来。”范睢沉声喝道。 立时。一众官员排好队,一个接一个向相应的大臣说事。 这些大臣当场处置,头头是道,有条不紊,没有丝毫乱象。 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感慨:“这‘现场办公’真是了得,效率很高嘛。” 冬日大朝会。实际上就是一场“现场办公会”,当场处置地方官员不能解决的事务,为他们指明方向,为他们解惑。 到了午时。杂役、内侍送来午餐,几个巨大的青铜鼎里面盛着炖好的羊肉汤,还有堆成了山的锅盔,以及蒜泥。 官员们依次去取食物。一边吃着,一边与大臣们商议事务。真个是争分夺秒,没有浪费丝毫时间。 秦昭王本人端坐在宝座上,吃着与官员们一样的食物,看着官员们处置政务。若是有官员要找他处置,秦昭王当即放下箸,处置好了再接着吃。 一餐饭下来,秦昭王停箸不食不知几多,他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儿。 荀子、公孙龙子和徐夫人三人吃着食物,看在眼里,大是赞赏,重重点头。 “秦王勤政若斯,天下少有!”徐夫人大声感慨。 “不是天下少有,是绝无仅有!”荀子摇头,道:“我足迹遍天下,周游列国,见到的国君不知几多,就未有一人如秦王这般勤政。” “山东之地的国君,不仅不勤政,反而只知享乐。政务堆积如山,连人都找不着,他们不是饮宴作乐,就是游山玩水去了。”公孙龙子也是感慨,道:“要说山东之地还有谁勤政,恐怕只有田单了……” “然而,田单身子骨弱,想处理也处理不了几多,齐国政务同样堆积如山。”荀子接过话头,叹息一声。 公孙龙子放下箸,轻声念道:“观秦风俗,其百姓朴,其声乐不流污,其服不佻,古之民也。官府百吏肃然,莫不恭俭敦敬忠信而不楛(低劣),古之吏也。入其国,观其士大夫出于其门,入于公门,出于公门,归于其家,无有私事也。(官吏)不比周,不朋党,倜然莫不明通而公,古之士大夫也。观其朝廷,其朝闲,听决百事不留,恬然如无治者,古之朝也。故四世有胜,非幸也,数也!” 这是荀子《强国篇》中对秦国的赞扬,公孙龙子诵完,摇头晃脑的道:“今日方知荀子不我欺也!” 荀子《强国篇》他是读过的,就是未有如今日这般印象深刻,让他感慨无已。 文章写得再好,也仅仅是文章,无法与亲临其境,亲眼所见,更能感人。 “早知如此,我早就入秦了!”徐夫人昔年拒绝过秦昭王,此情此景让他感触极深,颇有些后悔当年拒绝秦昭王的邀请。 午餐后,接着处置,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午餐后大约一个时辰,一众官员们再也没有什么事务了,这冬日大朝会第一阶段就算完了。一众官员各自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静等秦昭王训话。 “该处置的政务已经处置了,今岁之事已经了结。寡人就来说说来岁之事。”秦昭王扫视群臣,大声道:“来年春季,大秦将要大举东进,扫灭列国,一统天下!” “好!采!”如雷的采声响起,震动苍穹。(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长策惊宇内(上) 扫灭列国,一统天下! 这是何等的豪言壮语! 然而,却是异常辛酸! 自从周室失德,天下大乱,周天子不能制。先有“五伯争霸”,尊天子,攘胡夷,还天下安宁。在那时节,虽然天下仍是大乱,征战不休,却要好得多。 到了战国时代,天下乱纷纷,征战不休,比起春秋之时更加混乱不堪了,哪天没有杀戮?哪天没有战争? 无数的仁人志士,诸如鬼谷子、孔子、墨子、老子、庄子、孟子、荀子、公孙龙子……诸子百家的学者们,都在做同一件事,寻找“止战之道”、“息兵之术”。 而那些实干家,如李悝、吴起、商鞅、苏秦、张仪、乐毅、范睢、孙膑、庞涓……这些名动千古的大英雄,他们也在为此而努力,而奔忙。 可以这样说,无数的仁人志士,或在研究理论,或投入实务,他们的共同理想,就是结束战乱,完成一统伟业。 然而,自从周平王东迁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七百年,天下仍是乱纷纷,不仅没有统一,反倒是更乱了。 在战国之初,魏国雄霸天下,是当时的第一大战国,人们寄希望于魏国,以为魏国会统一中国。然而,魏国很快就衰败了,人们猛然发现齐国崛起,拥有“渔盐之利”,更有善战的“技击之士”,人们又把希望寄托在齐国身上。 没过多久,人们又发现,齐国力有不逮,无法完成统一,而且,齐国自齐威王死后。国势日下,一代不如一代。 人们又把目光投向了南边,认国楚国地大物博,口众多,实力雄厚,完全具备统一天下的实力,于是乎,人们又把希望寄托在楚国身上。 人们再一次失望了,因为楚国落后。到了战国时代,还在使用春秋战法。更要命的是,楚国还是世家盘踞,把偌大一个楚国给瓜分了,四分五裂。实力虽然雄厚,却是不能拧成一股绳。 就在人们伤心失望之际,秦国崛起,雄视天下,以一敌六,越战越强,人们又把希望寄托在秦国身上。以为秦国能够统一天下。 秦国没有让人失望,越战越强,统一天下的希望越来越大。然而,就在这时。赵国出了一个了不得的英雄人物,那就是雄材大略的赵武灵王,他推行“胡服骑射”的国策,赵国劲卒善战。不在秦国锐士之下,赵国成了唯一一个能够抗衡秦国的战国。 至此。人们又担心了,两强不并立,秦赵共存于一世,必然要发生一场大战,只有干掉一个,才有一统天下的希望。 正是因为如此,长平大战也就顺理成章的爆发了,虽然其爆发的时间出乎了秦昭王的预料,因为冯亭的搅局而提前发生了,却是必然要发生的一战。 这一战,秦国仍是没有让人失望,虽然长平大战很是艰苦,秦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却是干掉赵国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操天大势,秦国统一的道路真正的打通了。 至此,天下大势已明,人们应该欢喜。 还有让他们更加欢喜的,那就是中牟一战,秦国斩首七十万之众,把山东之地的实力急剧削弱,统一的道路更加平坦了。 只要秦军大举东进,就能扫灭六国,一统华夏! 这点,秦国官员心知肚明,然而,当秦昭王亲口说出时,他们仍是忍不住激动,激动得热泪盈眶。 “呜呜!”有官员激动难已,流下了热泪。 虽是在哭,脸上却是挂着灿烂的笑容,他们这是高兴得哭了。 “呜呜!”一时间,大殿里哭声四起,却是笑得阳光灿烂。 就是秦昭王,也是难掩激动,不住抹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白起、司马梗、蒙骜、荀子、公孙龙子、徐夫人,还有一众大臣,谁个不激动?他们个个想要放声痛哭! 秦异人不住抹着眼泪,激动得身子打颤。 作为现代人,他太清楚秦始皇完成中国的统一具有何等重大的意义! 后世历史学家一致认为:秦始皇统一中国,是中国历史的转折点!是中国历史上最为重大的历史事件,没有之一! 在此之前,中国是分封分裂分治,中央的权力微乎其微,无法号令天下。秦朝之后,中国就走上了中央集权的大一统局面。 两千年之后,我们仍是一个统一的大国,受惠于此! 若无秦始皇当年统一中国,南北朝和五代十国的大分裂之后,中国还能统一在一起吗? 难!难!难! 作为现代人,秦异人能亲身经历中国历史上最为伟大的历史事件发生,还有比这更让人激动的吗? 一时间,大殿里尽是哭泣、欷嘘之声,没有人说话。 过了老一阵,哭声、欷嘘声渐渐平息下来。 秦昭王这才抹抹眼睛,道:“自周天子失德,天下大乱,天子不能制,到如今,已经数百载了。在这数百载间,不计其数的先辈在为一统而努力,他们都没有成功,他们失败了。但是,一统天下之伟业,即将有我们来完成,我们应该欢喜!应该荣幸!然而,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尽管山东之地实力大不如以前了,仍是不容小觑,依然会有一番恶战,这就需要你们尽心尽力,做好事务!” “诺!”群臣轰然领命。 统一天下,一直是无数人的梦想,直到今天,由秦昭王正式宣布,还有比这更激动人心的吗?群臣心中那个激动,远非笔墨所能形容。 他们知道秦昭王说得很对,尽管山东之地的实力大不如以前了,不过,秦国要想一统天下,仍是需要一番艰苦的努力,需要一番苦战。 大军在前征战。需要后方的大力支援,这就需要官员们尽心尽力,做好政事,给前方以有力支援。 说完之后,秦昭王冲范睢点点头,道:“丞相。” 范睢站起身来,转过身,冲一众官员,道:“大战一开。必是连绵数载,钱粮的消耗将是空前,你们要一心一意扑在政务上,不得有丝毫松懈。” “诺。”一众官员齐声领命。 “为了让你们能更好的处置政务,这是国府编撰的要点。你们要多加揣摩。”范睢一挥手,立时有丞相府的官员,带着人,抱着厚厚一撂羊皮纸前来。 这些羊皮纸上就是范睢牵头,经秦昭王首肯,写就的来年政务要点,相当于现在的“施政纲领”。这些人给一众官员发放。这些官员领到手,认真阅读,遇有不解之处,当场提问。范睢立时解答。 范睢才情了解,言简意赅,官员们很快就明白了。 “范睢之才高千古,果是了得!”秦异人听着范睢讲解。大是赞赏。 “还有要问的吗?”秦昭王问道。 一众官员沉默不言。 “没有要问的,你们就散了吧。回去努力公干。”秦昭王挥挥手。 一众官员施礼告退,退出大殿。很快的,原本人满为患的大殿一下子就冷清下来了,空空荡荡的。 讲解来岁的“施政纳领”,这是冬日大朝会的第二阶段。接下来就要进行第三阶段,商议具体的出兵事宜,这就不是这些官员所能参与的,“事以密成”嘛。 “秦王,我等告退。”荀子、龙公子和徐夫人站起身,冲秦昭王见礼,就要退走。 他们很清楚,接下来商议的军机才是核心,这等机密不是他们能参与的。 “三位留步。”秦昭王摆手,道:“把三位请来,可不是让你们听听就算了,还需要你们出谋划策。” “秦王言重了,我等不习兵事,不谙政务,哪能说上话呢。”公孙龙子笑着婉拒。 “不!”秦昭王却是断然道:“三位虽不通兵道,不谙政务,却是见多识广,足迹遍天下,比起写放山水更加详细。此番大战,必要用到山东的地理山川,还请三位多加指点。” 这话太有道理了。 荀子、公孙龙子和徐夫人三人对于政务军务不在行,但是,他们见多识广,对山东之地的地理山川很是熟悉,是活地图,比起秦国掌握的地图还要有用。而行军打仗,要是不熟悉地理山川,那就会吃大亏,三人的用处显然不小。 “这……”荀子、公孙龙子和徐夫人三人绝对没有想到,秦昭王想得如此之深远,三人对视一眼,这才道:“既如此,我们就厚颜留下了。” “秦王请放心,我们决不会说。”荀子忙道。 这等军机大事,若是有只言片语泄露,对秦国就是莫大的损失。 “呵呵!”秦昭王笑得很是欢畅,道:“先生言重了。先生的品行,寡人还信不过吗?” 这是莫大的信任,荀子、公孙龙子和徐夫人大是欢喜,又是激动,更是感慨。 三人虽然能抗王侯,走到哪里都被人供着,可是,那些山东之地的国君只是邀名罢了,并没有发现他们的用处。秦昭王能发现他们的长处,并用他们,还有比这更让他们激动的吗? “都近点。”秦昭王挥挥手,一众人重新找座位,以秦昭王为中心,围成一个半圆,这是便于讨论。 秦异人一扫视,能参与这等机密的秦国大臣并不多,白起、范睢、司马梗、长史桓兴、赢煇、赢柱、蒙骜、桓齮,还有荀子、公子龙子、徐夫人和自己。 廷尉和大田令这些大臣,已经离去了。他们虽是重臣,这不是他们能管的事务,不能参与。 “来岁大战,事关重大,你们务必要畅所欲言,不能吞吞吐吐。”秦昭王扫视众人道。 “君上,臣以为,异人公子久在山东,熟悉山东之地的政情民情军情,还是先由异人公子说说。”范睢第一个发言。(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长策惊宇内(中) “嗯。”范睢的提议立时得到一众人的赞同。 在秦国朝臣中要找出一个比秦异人更加了解山东的人,还真的很难。可能会说范睢本是魏国大梁人,他对山东之地很是了解。这没错,范睢本是魏人,他对山东之地的确是很了解,问题是他已经入秦多年,多年未回山东之地了,他对山东之地的了解是多年前的事儿了。 而秦异人刚刚从山东之地回来,他对山东之地的了解非他人所能及,政风民情这些事儿他很是熟悉。 “异人,你就先说说山东之事。”秦昭王对范睢的提议也是赞同,他也是这般想的。 “既如此,那我就说了。”秦异人来一句简短的开场白,接着脸一肃,道:“我质赵数载,对山东的民情政情军情有所了解。这些年来,最让我感慨的是,山东之地对大秦的观感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 “什么?两种不同的说法?山东之地不是骂大秦为虎狼,残暴不仁么?怎生还有一种说法?”赢煇大觉好奇,忙出声问道。 “是呀。”桓齮也是觉得奇怪,忙附和一句。 众所周知,山东之地对秦国的谩骂很厉害,在山东人眼里,秦国就是虎狼,残暴不仁,无恶不作,是恶毒的典型代表。秦异人的说法颇是新鲜,不仅赢煇、桓齮好奇,就是秦昭王、范睢和白起他们也是意外,睁大眼睛,打量着秦异人。 “……一种说法就是你们熟知的对大秦百般诋毁谩骂之言,另一种说法却是对大秦极为赞叹、极为向往……”秦异人的话又被打断了。 只听赢煇裂着一张嘴,得意的笑道:“大秦政治清明,国人庶民安居乐业。有饭吃,有衣穿,要他们不艳慕、不向往都不成,这有何好说的?”冲秦异人裂了裂嘴角,颇有些不屑。 “你可知,是哪些人谩骂大秦,又是哪些人向往大秦?”秦异人暗自摇头,暗想真是个肤浅之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反问一句。 这话把赢煇给问住了,嘴巴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来。 要是问他当世的猛士有几多,谁的力气最大,他肯定能说出来。对于这种事儿。他压根儿就没有兴趣,哪里回答得出来。 “你闭嘴。”秦昭王眉头一拧,成一个川字,把秦异人和赢煇一打量,目光落在赢煇身上,沉声喝道。 赢煇一缩脖子,再也不敢说话了。 “这问题。不仅三叔答不出来,还有很多人答不出来。”秦异人把“三叔”二字咬得稍重,赢煇脸一红,想要说话。又不敢说,唯有生闷气的份。 “敢问公子,哪类人痛恨大秦,哪类人向往大秦?”范睢适时出口问道。 这话正是一众人的想法。微微点头。 “先说谩骂大秦的人,就是山东之地的贵族。比如六国王室、还有那些拥有特权的大臣、贵族,象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都是这类人。”秦异人剖析道:“他们之所以痛恨大秦,就是因为大秦要扫灭列国,一统天下,就会让他们失去作威作福的特权,他们就会失去既得的好处,他们对大秦是恨之入骨,以反秦仇秦为务。” 秦异人这话很有见地,那些山东列国的王室和贵族是既得利益者,秦国要统一天下,就要破坏他们的好事,会让他们失去特权,失去既得利益。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一定会反秦、仇秦,会与秦国作对到底。 这点,在秦末农民战争中得到了全面体现。 秦末农民战争是由陈胜、吴广引发的,然而,反对秦朝的中坚力量却是六国旧贵族,诸如项梁、楚霸王和张良之辈。刘邦,他是为了活命,不得不反,这是因为秦国的徭役制度出了问题,把他给逼反了。象刘邦这样反对秦朝的人并不是很多,看看楚霸王分封天下时,多为六国旧贵族,这就是最好的明证。 “对于这类人,没什么好说的,杀!把他们杀光,一个不留!”秦异人脸一肃,杀气腾腾。 这些六国旧贵族,想要拉拢他们,想要他们为秦国出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不如把他们全杀了,永绝后患。 历史上,秦始皇也是这么干的。在灭掉六国之后,秦始皇下令,六国的王室和世家大族(也就是后人说的豪强),全部迁走。在迁移的过程中,不少人被折磨死了。到了关中之后,他们就被看押起来了,有不少人被杀了。 秦始皇对付这些旧贵族是痛下杀手,杀了很多人,仍是没有杀光,有不少漏网之鱼,比如项梁、项羽、张良、魏王豹、田横……这些人在秦末农民战争中成了反秦的中坚力量。 象张良这样大名鼎鼎的睿智之人,都要反秦,为何?用张良自己的话来说,他是看到了秦朝残暴,不得不反。这不过是张良的自我粉饰之言,按照他的说法,好象他很伟大,很无私似的。事实上,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张良之所以坚决反秦,是因为他祖上“五世韩相”,他家在韩国势力极大,拥有别人不能拥有的特权,若是韩国不亡的话,他就可以子承父业,在韩国做大官,出将入相都有可能。事实上,也是如此,张良十六七岁时就在韩国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因为他家族的势力,他能够参与韩国的中枢,能够向韩王进谏。 就在他春风得意,前程似锦之时,秦军打来了,韩国灭了,他的美梦破碎了,他能不恨秦国吗?后来发生的事就非常有名了,“弟死不葬”,散家财结交豪杰,孤注一掷,行刺秦始皇,遂有“博浪锥”之事。 张良这样睿智之人都要坚决反秦,项梁项羽他们反秦仇秦,又何足怪? “六国王室、贵族、世家,都要铲除,却不能操之过急,这事要等到扫灭六国之后再来做。”范睢对秦异人的提议深表赞成。 事有缓急轻重,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扫灭列国,一统华夏。至于铲除六国旧贵族、世家豪强,这事可以先缓缓,等到六国灭掉之后再来做。 历史上,秦始皇也是这么干的,先是一边派秦军攻城略地,一边怀柔,不仅不杀六国国君,反而是优待,让他们放心,让天下放心。一旦秦国完成了统一,秦始皇的屠刀就举起了,对六国旧贵族痛下杀手,沉重的打击了六国旧贵族。 “向往大秦之人就是被六国贵族、世家、豪强欺压的国人、庶民、奴隶。”秦异人接着道:“他们做牛做马,苦耕苦作,到头来,却是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倍受贵族豪强的欺压,他们对这些贵族豪强是恨得要命,他们一心向往大秦。我在邯郸黑行时,那些奴隶听说我是秦国王孙,他们大为感慨‘恨不为秦人’,他们央求我买下他们,把他们带到秦国。” “呵呵。”秦昭王雪白的眉毛一轩,笑道:“大秦国无隶身,一体国人,他们这些奴隶到了秦国,还不成了国人庶民?他们真是好盘算。” “呵呵!”众人亦笑。 “可是,你们知道吗?邯郸的国人庶民多在骂大秦,骂大秦是虎狼,残暴不仁,你们知道,这是为何吗?”突然之间,秦异人脸色一板,沉声问道,声调有些高,有些尖细。 “这……”这个问题还真把一众人给问住了,张大了嘴难以作答。 “公子以为是何因?”范睢想了想,问道。 “因为大秦的宣扬不力!”秦异人的眉头拧在一起,成一个川字,道:“好的宣扬顶得上十万大军,甚至十数万,数十万!大秦这些年来,只顾着征战,却是没有进行此事,没有大力宣扬,没有把大秦的国策宣扬出去,没有让山东的国人庶民奴隶知晓。” “宣扬?”一片惊讶声响起,众人的眉头拧着了。 在当时,秦国的宣传很落后,几乎没做。直到秦始皇时期,采纳尉缭的建议,这才收买天下读书人,为秦国背书,大肆宣扬秦国的国策,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公子之言极是,这是我失职。”范睢明亮的眼睛不住闪烁,站起身,冲秦异人躬身一礼,向秦异人致谢道:“谢公子警醒。” 宣扬本是丞相之事,秦国没有大力宣扬,这是范睢的失职,他此时想来,方觉秦异人之言极是有理,不得不服气。 “丞相言重了,异人不敢当。”秦异人站起身还礼。 “嗯。”秦昭王雪白的眉毛拧在一起,沉吟一阵,重重点头道:“异人所言极是,大秦的确失策了。大秦这些年来注重征战,少有宣扬之事,这事得加紧办。” 秦昭王是明智之人,一被提醒,他就明白过来了。 “诺。”范睢立时领命。 “异人,你以为该如何宣扬?”秦昭王脸上泛着笑容,打量着秦异人,很是欣慰。 “宣扬一事应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对山东之人,另一部是对大秦。”秦异人对于此事早有思虑。 “哼。”赢煇冷哼一声,不屑的道:“对大秦有何好宣扬?我们秦人还不知道秦法的好处吗?” 又是他,秦异人颇为不爽了,沉声问道:“我问你:吾辈为何而战?” “这还用说,当然是是……”赢煇嘴一张,脱口而答,却是越说越小声,到了最后,如同濒死鱼似的张大了嘴,再也没了声息。 吾辈为何而战? 这问题看似很好回答,其实很难回答。(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长策惊宇内(下) 不仅赢煇如此,就是秦昭王、范睢、白起他们哪一个不如是? 秦昭王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拧紧了眉头,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不知从何说起,唯有张大嘴的份。 范睢也是如此,只见他转着一双明亮透着睿智的眼睛不断思索。 白起虎目中精光暴射,不住转眼珠,他也在思索。 “异人,你说说看,吾辈为何而战?”秦昭王总算反应过来,冲秦异人问道。 “是呀。公子,吾辈为何而战?”一众人越品这问题,越觉得有理。 秦异人眉头一轩,沉吟着道:“山东之地骂大秦是虎狼,骂大秦攻打山东是残暴之行,是为了满足君上的私欲,是君上为了拥有更大的权势,蹂躏天下……” “这是放屁!”这种诬蔑的话秦昭王是知道的,让他很是生气,竟然暴了粗口,恨恨的道:“寡人宵衣旰食,勤于政事,为的是扫灭列国,一统华夏,结束数百年的战乱,还天下安宁,让国人庶民有饭吃有衣穿,不是为了寡人的私欲,更不是寡人要拥有更大的权势。” 自从周天子失德,天下大乱之后,无数的仁人志士都在为结束战乱,还天下安宁而奔走,而呐喊,甚至提出了各种各样的主张。 山东之地骂秦国是为了私欲,为了拥有更大的权势,是为了蹂躏天下,这是睁眼说瞎话。 这种瞎话不仅在当时大有市场,很多人在骂秦国。就是后世也是不乏其人,把秦始皇统一中国,结束战乱,还天下安宁的伟大功业骂得一文不值,仿佛那是世上最为恶毒之事似的。 他们忘了一点:若秦始皇是为了一己之私,是为了更大的权势,为了蹂躏天下,为何会有那么多英雄豪杰甘愿为秦始皇驱使,出生入死,抛头洒热血。在所不计? 秦异人颇有点儿意外,他没有想到秦昭王竟然也有粗俗的一面,转念一想,这更近乎情理。秦王也是人,也有愤怒,爆粗口更有人情味。 “……他们当然是胡说八道,信口开河,在诬蔑大秦。不过,如此想的必是大有人在,是以,宣扬就特别重要了。宣扬得好,让人们不再这么想,他们就会出力。”秦异人眉头一轩。声调转高。道:“大秦富足,国人庶民安居乐业,他们有饭吃,有衣穿,却要征战沙场。扫灭六国,我们就要给他们讲清楚,为何要这么做?你们想想,征战沙场那是玩命的事儿。要抛头,洒热血,一个不好,就会死在沙场上。放着好日子不过,却要玩命,这种事儿谁愿意?若是没有一个正当的、让大秦的国人庶民心甘情愿如此做的理,将士难以用命!” “好!采!”白起双手轻击,大声喝采,一双虎目中精光闪烁。 他是上将军,天才的将领,他当然明白秦异人这话的份量了。 秦国不比山东之地,秦国富足,国人庶民有饭吃,有衣穿,安居乐业,这在战国时代如同天堂般的好日子。放着这样的好日子不过,却要上战场,过着刀头舔血,抛头颅、洒热血的日子,要玩命,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谁愿意干? 这事必须要说明白,要说透,要让秦人明白,性命固然可贵,却还有比性命更加可贵的东西:这就是扫灭六国,一统华夏,还天下安宁,解民于倒悬! 只要说明白了,说透了,秦人就会甘愿赴死,沙场喋血,他们就会斗志昂扬,士气高昂,战意炽烈,那么,秦军的战力将会提升不少,这对于即将进行的统一大战有着莫大的好处。 “有理,有理,很有理!”蒙骜和桓齮击掌赞赏。 “呵呵!”秦昭王笑了,笑得很是欢畅,打量着秦异人,很是欣慰。 范睢没有说话,明亮的眼睛停在秦异人身上,赞赏之意已经非常明显。 “说透了,我们秦人明白吾辈为何而战,他们就会用命,就会拼死力战。”秦异人的话锋一转,道:“不过,光如此还不行,还得向山东之地大力宣扬,要让山东之地知道大秦征战天下,扫灭列国,一统华夏,结束数百年的战乱,还天下安宁,会给他们带去何种好处?” 好处这话虽然是赤裸裸的功利,让人不太喜欢,却是实打实的。 因为,国人庶民,他们要吃饭要穿衣,要养家糊口。若是秦国能给他们带来实际的好处,让他们安居乐业,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他们就会奉公守法,不会反对秦国。不仅不会反对,反而还会帮助秦国,还会盼着秦国早点打来。 “是人就得吃饭穿衣,就需要粮食,就需要袍衫,这些需求,山东之地不能满足他们。而大秦却能满足他们,会分给他们田地、耕牛、农具,让他们有田可耕,有饭吃,有衣穿,他们就能安居乐业。”秦昭王重重点头,一颗雪白的头颅比起啄米的小鸡还要快:“这事就需要宣扬,把大秦的国策宣扬得天下皆知,要让山东的国人庶民奴隶知晓。只要他们明白大秦能让他们安居乐业,他们就会支持大秦,就会盼望大秦早日打过去,他们就不会再反对大秦。” 说到此处,略一停顿,打量着秦异人,赞扬一句道:“异人,你这几年虽是受尽了折磨,吃尽了苦,却是学了不少,好!” 秦异人的话发人深省,让人不得不服,一众人微微点头,大是赞赏。 太子赢柱看着秦异人,大是欢喜,一张嘴裂到耳根了。秦异人如此抢眼,他也倍有荣焉。 唯有赢煇很是不爽,紧抿着嘴唇,板着一张脸,看都不看秦异人一眼。 “寡人想,这宣扬之事,就需要很多很多透彻的文章,这需要如橼之笔了。”秦昭王扭过头,打量着荀子和公孙龙子,笑道:“说到写文章,非二位莫属了。赢稷斗胆,请二位先生多费心。” 站起身,冲荀子和公孙龙子深深一躬,身子躬成了九十度。 “秦王,不可,万万不可。”荀子和公孙龙子忙站起身还礼,很是激动,道:“我等不习兵道,不谙政务,唯有作文章一事还拿得出手,若是秦王不嫌弃的话,我们愿出力。” 荀子和公孙龙子是当时学术界的泰斗,是两面旗帜,说到写文章,放眼天下间,又有几人比得了他们?秦昭王把这事交给他们,还真是找对人了。 对于二人来说,他们也想为统一天下,还天下安宁出一份力,秦昭王如此礼敬,把这事交给他们,他们大是激动。 司马梗冲秦异人微微一笑,赞许之意现于颜色。 当初,秦异人力主邀请荀子和公孙龙子入秦,他还有些犹豫。如今想来,秦异人此举太有远见了,若当初没有邀请二人入秦,要想找到比二人更加了得的文人,还真的很难。有这两人在,这宣扬的文章就不用担心了。 “秦王,这事不仅要写文章,还要编些歌谣,让人流布天下,让天下人传唱。”荀子眉头一挑,立时出计了。 “宣扬这事要雅欲共赏,华丽的文章不少,市井俚曲同样不能少。”公孙龙子接着道。 “好!采!”秦异人大声喝采。 这两人不愧是名动千古的名士,反应快,很快就想到了如何宣扬。 “还有,这事要大出金帛,让天下的读书人为大秦宣扬。”范睢不愧明智之士,又想到一法。 在当时,没有现代这么多的宣传手段,秦国要想宣扬,收买读书人就必不可少,让他们为秦国背书,是很好的宣扬手段。 “好!采!”众人齐声喝采,大是赞赏范睢之言。 接下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为宣扬一事献计献策,气氛非常之好,你一条我一条,一通讨论下来,这宣扬之事就这么搞定了。 “异人,你力主宣扬这事,很好很好。”秦昭王脸上泛着笑容,打量着秦异人,笑道:“你还有要说的么?” 宣扬这一策,非常好,众人打从心里赞赏,这会让秦国减少很多阻力,会减少很多伤亡。这都是秦异人的妙计,他们对秦异人的信心更增数分,闻言之下,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秦异人身上,睁大眼睛,死盯着秦异人,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就是对秦异人很不爽的赢煇,也是盯着秦异人。 “我还有一想法,不过,这事对丞相多有不敬了。”秦异人扭过头,打量着范睢。 “哦。”这话太让人惊讶了,众人的兴趣被秦异人勾起来了,眼中精光闪烁。 范睢智计高千古,其才智不需要说的,让人服气,听秦异人的话,好象范睢有什么失误似的,要众人不好奇都不成。 最感兴趣的是范睢自己了。范睢的才华不需要说的,人人都得服气。他对自己也挺有信心,曾经说过一句自夸之词,说那些说客无不遇他而屈,由此可见他的自信了。 秦异人竟然要指出他的不到之处,范睢能不惊讶吗?既是惊讶,又是好奇。 范睢冲秦异人一抱拳,道:“公子,请讲。” 秦异人打量着范睢,只见他一脸的诚恳,是真心求教,不是虚情假意,暗中赞赏,范睢的心胸宽广。 “丞相为大秦出一奇策:远交近攻!然,此计未尽善。”秦异人是语出惊人。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 秦昭王、范睢、白起、赢柱……无不是张大了嘴,瞪圆了眼,震惊莫铭。(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大漠云动 “远交近攻”是中国历史上着名的奇计,名动千古,就是在两千年后的今天,我们依然在称赞、在激赏,对这一奇计是赞不绝口。 放眼整个中国历史,并不乏奇人奇士奇计,但,能与“远交近攻”这条奇计媲美者,又有几多? 这是范睢智慧的最高体现,是范睢一生最大的成就所在。 这条奇计让秦昭王、白起这些风云雄杰赞不绝口,佩服无已,就是这样一条奇计,到了秦异人嘴里,竟然不完美。 对于众人来说,这无异于天方夜谭,他们个个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张大了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如同被雷劈中了似的。 “咕咕!”秦昭王、范睢、白起、赢柱、赢煇、蒙骜、桓齮他们,个个喉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似的。 “敢问公子,有何不善之处?”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范睢,冲秦异人一抱拳,问道。 秦异人一瞧,只见范睢虽是礼节周到,却是不以为然,一脸的不信,他问秦异人不过是礼节性的,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想想也是,“远交近攻”这一奇计,是范睢平生最得意的杰作,无数人在赞叹,没有丝毫毛病,偏偏秦异人说不够完美,还有比这更难以让人置信的么? 也是范睢涵养好,要是换个人,一定会指着秦异人的鼻子讥笑。 “异人。”秦昭王也反应过来了,脸一肃,颇是不悦,沉声道:“快向丞相赔罪。丞相奇计,亘古未有。你休要胡说!” 尽管秦昭王对秦异人很是赏识,很是器重,却是不信秦异人真的能让“远交近攻”这一奇计更加完善,不得不出言喝斥。 “异人,快赔罪。”赢柱的脸也拉下来了。 他原本还以秦异人为荣的,哪知转眼间秦异人就是胡说八道了,竟然在找范睢奇计的毛病,他绝对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白起,蒙骜和桓齮他们微微摇头。虽然没有说什么,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秦异人这是在乱说。若是“远交近攻”这一奇计还不够完美,还有什么计策称得上完美呢? “异人,你倒说说看。丞相此计有何未善之处?”反倒是赢煇冲秦异人笑呵呵的道,只是他脸上的讥嘲戏谑之意谁都能看得出来,他这是在让秦异人出丑。 秦异人很是抢眼,让他很是不爽,终于逮到如此良机,他要是放过了,他就不是赢煇了。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秦异人却是沉着镇定,仿佛没有看见他们奇怪的表情似的。 “我以为,远交近攻固然称善。却不尽然,应当再加上‘逐个击破’四字,方称完美。”秦异人缓缓开口。 “远交近攻?” “逐各击破?” 一片惊讶声响起,只见秦昭王、范睢、白起、蒙骜、桓齮、荀子、公孙龙子、徐夫人他们个个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震憾之力。 没错,就是震憾! “远交近攻”之策是千古奇计。让人称道,谁也挑不出毛病,却给秦异人加了四个字,这条奇计就更加完美了,真的称得上尽善尽美,由不得他们不震憾! “妙!绝妙!” “好!采!” 紧接着,众人又是齐声赞赏喝采,不住轻轻击掌,击节赞叹了。 一众人打量着秦异人,适才的不信之色荡然无存,代之而起的是一脸的佩服之色,无不是打从心里佩服。 只要不是蠢材,都能明白秦异人这四个字是何等的了得,由不得他们不赞叹。 唯有赢煇脸色难看,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谢公子赐教!”范睢更是站起身,冲秦异人深深一揖,身子躬成了九十度,极为恭敬,比起学生见老师还要恭敬。 “丞相言重了。”秦异人忙站起还礼。 “我范睢自以为智计绝世,一条‘远交近攻’之策堪称千古奇计,尽善尽美,然而,听闻公子之言,范睢方知此计并非尽善尽美。范睢佩服,佩服!”范睢是心悦诚服,不住赞叹。 “是呀,我又何尝不是!”白起重重点头,大声感慨道:“丞相此计让大秦受益良多,再有公子这一计,大秦扫灭六国,一统华夏,将会更加顺畅。” 远交近攻这一条奇计,让秦国受益无穷,一直被秦国奉为教条,严格的执行了这一计策。然而,到了吕不韦当政时期就出了问题,这一计策就不是万能的了。 吕不韦是商业奇才,他经商很有一套,然而,平心而论,他的政治才干实在不怎以样,更别说军事才干了。他当上秦国丞相后,志得意满,急于建功,要蒙骜率军东征。 东征倒不是问题,问题是他太蠢了,他要蒙骜对韩赵魏燕齐等国都要进攻。他若是只攻击一国或两国,倒不会出问题,这一全面攻击,就出了大问题,这不是在逼迫山东六国合纵吗? 果然,山东六国都遭到秦国的攻击,大是不满,很快就合纵成功了,六国联兵,进攻秦国。在信陵君的率领下,六国联军在华阴道设伏,蒙骜中计,战死于此处。 这一败,秦国损失惨重,折损数十万之众,遭到前所未有的损失。 最后,这一败到了秦始皇亲政之后,被李斯总结成“逐个击破”的奇策,补全了范睢的“远交近攻”奇计。 纵观秦始皇发动的统一战争,严格遵循了这一计谋,凡要灭一国,先要动用外交、军事的手段,进行威逼利诱,把这个国家先孤立起来,再大举用兵。 这一计谋被贯彻得很彻底,直到六国全部被扫灭,六国都没能合纵。最好的明证,就是齐国,直到另外五国先后被灭,齐王建这才有些警醒,下令齐军备战,却是太迟了。 “呵呵!”秦昭王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 秦异人竟然成功的完善了“远交近攻”这一奇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就是范睢本人和白起这样的风云雄杰都没能成完,秦异人竟然完成了,他这个当爷爷的,还能不欢喜? 秦昭王打量着秦异人,越瞧越顺眼,捋着胡须,笑得一张嘴哪里合得拢。 “呵呵!”赢柱也是笑得特别欢畅,秦异人这个儿子太给他挣脸了,他倍有荣焉。 “山东之地虽是在中牟遭到惨败,然而,其实力仍是不容小视。”秦异人却是没有多少欢喜之情,脸一肃,接着剖析,道:“若是一个一个的战国,对于大秦来说,犹如郡县,不是大秦的对手,不堪一击。然而,若是他们合纵,情形就会反过来,大秦就不是对手了。是以,在每灭一国之前,大秦就要动用邦交纵横之道,进行威逼利诱,分化瓦解,把这个战国孤立起来,使其不能得到增援,唯有如此,大秦方能逐个击破!” “好!采!”又是一片喝采声响起,众人大声赞好。 山东之地,若是分开来,谁也不是秦国的对手。若是联合起来,秦国就不是对手了。无论从土地的广阔,还是城池之多寡,赋税、口众上讲,山东六国远远超过了秦国。 不说别的,就是与秦国耗,也会把秦国拖累拖疲,甚至拖垮。 秦国使用邦交纵横之道,威逼利诱,分化瓦解,把这些战国孤立起来,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秦异人的话无异于黑暗中的灯塔,为秦国的统一大业指明了道路,找到了策略,谁能不欢喜? “这事就由丞相牵头。”秦昭王打量一眼秦异人,笑道:“异人,你就去丞相府,听从丞相的调遣,协助丞相吧。” “诺。”秦异人立时领命。 “父王,儿臣请命,愿入军中,率军出战。”赢煇瞄了一眼秦异人,大是得意,忙请命。 “也好。”秦昭王想了想,点头同意了,道:“武安君,老三就交给你了。你不要把他当作什么王子,当作一个士卒便成。这是大秦的惯例,宗室子弟入军历练,得遵行军法。” “诺!”白起领命。 秦国的宗室子弟入军历练,那是真正的历练,不能有特权,只能从普通士卒,一步步做起。若是有才干,就能积功升迁,若是无才干,到老不过是一老卒。 自从商鞅变法以后,一直如此。就是秦武王当年入军历练,也是如此。 接下来就是商议一些具体的措施,一直商量到深夜,这才回去歇息。 蒙骜一回到府里,就给蒙武迎个正着。蒙武忙问道:“爹,异人公子可是入军了?” “没有。他去了丞相府。嗯,三王子倒是入军了。”蒙骜知道蒙武与秦异人的交情极好,他急于打探秦异人的情形实属正常。 “什么?异人公子未入军?君上糊涂了吧?竟然不让异人公子入军,却让那个莽夫入军?”蒙武很是不满。 “休要胡说。”蒙骜脸一沉,喝斥道:“君上这是一番好意。异人公子刚刚从山东归来,对军中事务极为熟悉,即使异人公子要入军,只需要君上一道旨意便成。而公子离秦多时,对秦国政务很不熟悉,君上派公子去丞相府听候丞相调遣,是在给公子一个熟悉秦国政务的机会。” 要想当上秦王,就必须要熟悉秦国政务。把秦异人派到丞相府,听从范睢的调遣,就是给秦异人一个天大的机会。 xxxxxxxxx 大漠之上,一派冰天雪地,积雪数尺。 “得得!”一个匈奴斥候正骑马疾驰,顶风冒雪,直朝北而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匈奴单于 大漠之上一派冰天雪地,积雪数尺,少有人迹。然而,在大漠深处,有一处地方却是帐幕相连,一座接一座,不知几多,一眼望不到头。 这里,就是匈奴的圣地,龙城! 对于龙城,相信朋友们不会陌生,留下了无尽的传说,比如:龙城飞将、直捣龙城…… 若是要问,龙城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何我们一听到“直捣龙城”这样的话就很激动,热血如沸? 能回答的人就不多了。 龙城是匈奴的圣地,是匈奴祖辈的埋骨之地。 匈奴虽然“贵壮贱老”,丁壮在族中很有地位,而老弱却没有一点儿地位,甚至有可能会被杀死。但是,匈奴对于祖辈的坟墓却极为重视,一定要风光大葬,还要保护好。 “直捣龙城”,就是把匈奴祖辈的坟墓给毁了,还有比这更让匈奴难受的吗? 能与龙城相比的,唯有匈奴的另一处圣地,就是狼居胥山(杭爱山),这是匈奴祭祖的圣地。霍去病当年攻占了这里,并在这里立下一块石碑纪功,从而成了传奇,“封狼居胥”一事成了中华民族辉煌的代名词。 与狼居胥山不同的是,龙城座落在漠南,匈奴更加愿意呆在龙城,而不是狼居胥山。 因为狼居胥山座落在漠北,那里气温太低,很冷,适宜于植被生长的季节太短。这对于需要草场放牧的匈奴来说,很不利。 而漠南就不同了。气温高,气候温暖,植被生长时间长,适合做牧场之用。是以,匈奴无不愿住在漠南。 尤其是河套之地,更是匈奴做梦都想去放牧,是以,中原与匈奴数次大战都是在河套之地打的。有史可查的匈奴第一次大举南下,是在赵国武灵王时。那时节,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成功。赵国劲卒善战,赵武灵王就在阴山南麓大破匈奴三十余万之众,打得匈奴大败而逃。 这一战之后,匈奴虽然不愿。却是不得不逃到漠北去舔伤口,养精蓄锐,直到战国末期,这才恢复了元气。然后,趁着中原内乱之机,再次大举南下,却被李牧在岱海附近大破之。 这次大战,李牧是在岱海附近的开阔地设伏,打破了军事常规,打了匈奴一个措手不及。匈奴死伤惨重。不得不退回漠北。再次舔伤口。 直到秦始皇统一中国,匈奴这才舔好了伤口,恢复了元气,在头曼单于的率领下,再次大举南下。想要占据河套之地。这一时期,秦始皇已经统一了中国,中国的实力大增,早已不是以前的赵国所能比。蒙恬率领三十万大军在等着匈奴。 河套一战,匈奴死伤无数,头曼单于率领不到万人逃回漠北。这一战,让匈奴的元气大伤,比起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惨重。就连东胡也敢来欺负匈奴了,向冒顿要女人、要良马,直到要土地,冒顿大怒,点齐兵马杀奔东胡,大破东胡,匈奴这才再次强盛起来。 适逢秦末大乱,中原实力大耗,无力与匈奴对抗。刘邦不信这个邪,率领三十万大军北征,被冒顿围困于平城,差点被匈奴活捉了,要不是陈平出一奇计让他逃过一劫的话。 自此以后,刘邦对匈奴改变了策略,采取“和亲”之策。这虽然让人屈辱,却为汉朝争取到了最为宝贵的时间,让中原恢复了实力,到了汉武帝时期,汉军大举北上,在卫青、霍去病这些天才将领的统领下,汉家儿郎纵横在大漠之上,最终击破了匈奴。 后人一直指责汉武帝穷兵黩武,不顾户口减半,硬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匈奴发起战争。促使汉武帝如此做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汉武帝之所以坚持要发起“漠北决战”,要数十万汉军横绝大漠,追入漠北,原因就在于漠北是匈奴的大后方。 每当匈奴在漠南吃了败仗,就要逃回漠北去舔伤口,恢复元气。直到兵强马壮了,又大举南下,再度为祸。 赵武灵王击败匈奴、李牧击败匈奴、蒙恬击败匈奴后,匈奴都是这么干的。若是汉朝不咬紧牙关,勒紧裤腰带,追入漠北,对匈奴进行最后一击的话,汉朝的所有努力最终不过是过眼云烟,一旦匈奴恢复过来了,所有的仗都白打了。 汉军追入漠北,捣毁了匈奴的大后方,让匈奴没有机会再度强盛起来,这点,已为历史所证明。 如今距赵武灵大败匈奴已过去数十载,匈奴的元气恢复得差不多了,漠南已经多有匈奴的踪影。作为匈奴圣地的龙城,更是匈奴向往之地,无不愿在这里过冬,是以,就有了眼前情景,望不到头的帐幕。 在不计其数的帐幕当中,有一顶帐幕最为显眼。 这顶帐幕很是高大,占地极大,很是气派。帐顶一只黄金铸就的金鹰,栩栩如生,展翅欲飞。在大帐的前面,有一根旗杆,上面飘扬着一面绣金狼头旗。 这是匈奴单于的王帐。 王帐附近,是身材健壮的匈奴单于本部兵马驻守,水泄不通,不时就有匈奴巡逻。 王帐里,匈奴单于正与一众大臣在饮宴。 匈奴单于身材高大,极为骠悍,端坐在纯金打造的宝座上,左手边放着一根黄金打造的权杖,杖顶一只金鹰,展翅欲飞。 面前的短案上放着一只烤全羊,金黄色,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在短案上还摆着金酒壶,小巧的金刀,这些食具。 在王帐两厢,摆满了短案矮几,上面摆着美味的烤全羊,是一众匈奴大臣相陪。 这些匈奴大臣,个个精悍过人。身材高大健壮,他们或用银制刀具割食羊肉,或是干脆用手撕手抓,一派狼吞虎咽之象。 匈奴与中原大为不同,匈奴的律法很是简约,没有什么国务军务要处置。若是有事的话,见了面,三言两语就说清了。是以,匈奴有着大把大把的时间,这些时间如何打发? 若不是在冬季的话。可以打猎,以此来打发。到了冬季,到处都是冰天雪地,无法行动。打猎一事自然是没戏了,只能用在饮宴上。 “大单于,如今大匈奴兵强马壮,为何我们还不南下?”一个大臣是左大都尉,一边朝嘴里猛塞羊肉,一边大声问道。 “是呀。”一片附和声响起,只听一众大臣,道:“自从赵雍之后,中原再无能人,我们大匈奴何惧之有?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匈奴已经恢复昔日雄风。只要大单于一声令下,大匈奴的勇士们就会杀向河套之地。” “拿下河套之地后,我们就可以往东,攻打燕国。一举袭破燕国,占领燕国旧地。就可以朝南打,打进中原去。” 大漠苦寒,而中原富饶,打进中原。占领中原,一直是匈奴的梦想。在数十年前,匈奴就想如此做,却是没有想到,赵国出了一个赵武灵王,硬是把匈奴打得大败。 如今,数十载过去了,匈奴的元气恢复了,实力大增,匈奴的心思又活泛了。 “你们以为本单于就不想?”匈奴单于眼睛一翻,精光暴射,扫视群臣,沉声道:“你们就知道打打打,你们也不动动你们这蠢笨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如何打最是有利?” 说到此处,单于放下手中的金制刀具,拿起一块上等丝绸,擦擦手,道:“长平大战之后,赵国精锐尽失,赵国元气大伤,再也无力抵挡大匈奴的进攻,你们一再请战,我却坚持不战,你们可知为何?” 战国时代,就是内忧外患的时代。内忧,当然就是七大战国力征了,你打我,我打你,华夏一片混战,没有宁日。 外患,主要是北方的匈奴和胡人。在当时,胡人主要是指东胡,当然也可以包括林胡、楼烦、休屠、浑邪、楼兰这些游牧民族。 匈奴因为惧秦兵威,不敢近秦边,只能一味滋扰攻击赵国,是以,抵挡匈奴这事就着落在了赵国身上。 而东胡所在之地主要是现在的东北之地,抵挡东胡就着落在燕国身上,燕国名将秦开击胡,取得了不错的成效。 长平大战后,赵国元气大伤,无力抵挡匈奴的进攻,若是匈奴进攻的话,河套之地十之八九会落在匈奴手里。这的确是匈奴进攻的良机,单于却是迟迟不进攻,着实让匈奴大臣想不明白。 “这都是因为赢稷这老儿。”匈奴单于大声道:“你们莫要忘了,在当年赵雍与大匈奴大战之时,赢稷这老儿就下令秦国的九原驻军做好增援赵雍的准备,若是赵雍不敌,秦军就会参战。对于秦军,你们是知道的,秦人善战,战力强悍,即使大匈奴也不敢招惹。若是我们在长平大战之后就立时南下,进攻河套之地,赢稷很可能会下令秦军进攻大匈奴。到那时,大匈奴如何抵挡秦军的进攻?” 秦军威名素著,战力强悍,就是匈奴也是畏惧,不敢招惹。 “咝!”单于的话语一落点,一众大臣不住抽冷子,脸上变色。 秦军的威名是打出来的,是用尸山血海铸就的,不仅山东六国谈秦色变,就是周边的游牧民族也是谈秦色变。 这些匈奴大臣的胆子虽是不错,唯独惧秦。 “大单于,那要如何做?”有大臣反应快,率先反应过来,忙问道。 “中原内乱,打了数百载,他们都在做着一个梦:统一中原。”单于得意的一笑,道:“自从赵国崛起后,就是秦赵为敌,厮杀了数十年。长平一战,赵国战败,秦国战胜,本单于一直在想,赢稷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命令秦军出战,灭掉赵国。赵国一灭,赢稷就会一发不可收,他就想灭更多的战国,他的心思就会放在中原,顾不了我们。到那时,就是大匈奴进攻的良机!”(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商君遗愿 单于(在冒顿之父头曼单于之前的匈奴单于名字不可考,本书就用单于代替了)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而是很有道理。 尽管战国大乱之世,七大战国力征,彼此之间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然而,在抵挡异族入侵这点上,从来没有含糊过。不论彼此间有多大的仇恨,一旦到了异族入侵,华夏危急之际,就会团结起来,共同对外。 这点,在春秋时期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春秋五霸”为何会被后人赞扬?他们最大的功绩并不是在于“尊天子”,而是在于攘夷。齐桓公在得到燕国的告急之后,亲率齐军出征,攻打孤竹国,把这些胡人给灭了,收地千里,最后全部赠送给了燕国。燕国这才由一个小诸侯国一举而成为大国。 秦穆公任由余为军师,灭了二十多个西戎人的国度,把威胁华夏上千年的“西戎”彻底解决了,这是一件大功德,是以,后人很是尊敬秦穆公。 时间到了战国之际,中原内乱加剧,七大战国力征,杀得更加凶狠了。然而,在面对异族入侵这事上,仍是不含糊。最有力的证明就是赵武灵王与匈奴大战时,秦昭王下令,不仅中止了即将进行的攻赵军事行动,还命令驻守九原的秦军做好增援准备,若是赵武灵王不敌,秦军立时参战。 并且,秦昭王给驻守九原秦军下令说,要是赵军需要粮草,也要秦军提供。 赵武灵王雄材大略,为人很是傲气,婉拒了秦国的支援,凭借赵国的力量。硬是在河套之地大破匈奴,打出了华夏的威风,大长华夏的志气。 或许,这也是他后来装扮成赵国使臣进入秦国窥秦,秦昭王放他一马的原委所在。 赵武灵王这人虽是雄材大略,却是多有怪诞之行,他装扮成赵国使臣入秦就是其中之一。他与秦昭王见了面,秦昭王当时没有起疑,只是赞赏这个赵国使臣了得。英武不凡。后来,秦昭王生疑了,命人打听,方才知道是赵武灵王入秦了,吓出了秦昭王一身冷汗。 这时候。赵武灵王已经离开了咸阳,秦昭王若是派人去追的话,说不定还能追上。秦昭王却是没有派人去追,兴许秦昭王佩服赵武灵王,没有对付他的打算。 单于也是精明人一个,他料算得很准,长平大战后。秦昭王真的是不顾一切要攻赵要灭赵,为此差点杀了白起,若不是秦异人从中相救的话。 中牟之战后,秦国大胜。斩首七十万,山东无力抵挡秦军的进攻,秦国要不大举东进都不行。若是在秦军大举东进之际,匈奴再从北杀来。即使秦昭王有心要秦军北上进攻匈奴,也不可能了。 因为秦军大举东进之后。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要想大军调头北上,那谈何容易?即使秦昭王果断的放弃东进,命秦军北上。数十万大军北上,那是何等的繁剧?等到秦军赶到,河套早就被匈奴占领了。 单于的盘算很是了得。 “乌特拉(万岁)!”匈奴群臣大声欢呼。 “敢问大单于,大匈奴何时进攻?”有大臣急不可耐。 “快了。本单于料定,很快。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单于信心十足,嘴角一裂,讥笑道:“长平大战后,赵国精锐损失殆尽,赢稷一定会象饿狼遇到死羊羔似的,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哈哈!”一众大臣放声畅笑,笑声响亮,差点把帐顶给掀飞了。 “禀日月之下,大漠之上,万王之万,匈奴大单于,中原急报。”就在这时,一个亲卫飞也似的冲进来。 “说,何事?”单于眼睛一翻,精光暴射,死盯着这个亲卫。 “长平大战后,秦国大举东进,攻占邯郸,灭了赵国。更是在中牟一战中,斩首七十万之众。”这个亲卫忙大声禀报。 “什么?斩首七十万?” “天啊!虎狼秦人也太能打了吧!” 一众匈奴群臣直抽冷子,一脸的惊惧之色。 七十万,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让人生畏,即便是匈奴这些野蛮人,也是惊惧不安。 “……”单于的嘴巴张了老半天,愣是没说出话来,他也是惊骇。 一时间,整个王帐中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哈哈!”过了一阵,单于终于反应过来,击掌赞好,红光满面,笑得极是欢心:“本单于苦等的良机终于出现了!来岁,赢稷这老儿一定会发兵,大举东进,扫灭列国,一统中原。只要他的大军一动,大匈奴的良机就到了。” “哈哈!”一众大臣也是欢喜,个个放声狂笑,声震长空。 “传令:立即调集全部兵马,于来年三月会于龙城。嗯,不用等到五月五日祭祖之期,提前出兵。”单于当即下令。 按照匈奴习俗,五月初五是祭祖的日子,这天,匈奴要赶到龙城拜祭。然而,这次机会太难得了,是匈奴这么多年来苦等的良机,不能错失,单于当即决定提前行动。 “乌特拉!”一众大臣齐呼万岁。 “再给休屠、浑邪、楼兰、楼烦、林胡传令,要他们也赶来汇合。若敢说个不字,本单于定当灭了他们。”单于再度下令。 很快的,匈奴的飞骑四出,把单于的命令传遍大漠。 xxxxxxx 咸阳,丞相府。 范睢跪坐在矮几上,正在处理政事,神情专注。他处理政务的速度很快,展开一捆竹简,目光在上面一扫,或叫人来咐吩一阵,或就在竹简上批示。不一会功夫,就处理了一大堆。 “丞相,异人公子来了。”就在这时,一个吏员快步进来禀报。 “异人公子?请他进来。”范睢把手中竹简一放,站起身,准备迎接秦异人。 在秦国,没有什么繁文缛节,能不浪费的时间就不要浪费,象这种迎来送往的事儿能省就省了。不过,秦异人不同,他让范睢打从心里佩服。 别的不说,光是秦异人把他“远交近攻”之策补全,使之更加尽善尽美一事,就足以让范睢对秦异人佩服无已,他自然是要亲自迎接秦异人。 刚走到门口,就见秦异人快步而来,冲范睢见礼道:“异人见过丞相。” “范睢见过公子。”范睢忙冲秦异人还礼,笑呵呵的道:“公子,请进。” “丞相,请。”秦异人侧身相请。 两人相偕入内,秦异人一瞧,大是诧异,只见范睢处理公务处很是简约,一张长大的短案,上面堆满了竹简。在矮案后面,是一张矮几。 矮案矮几很是陈旧,多处磨损,一瞧便知是陈年旧物。 此外,还有一些矮几,很是普通的那种,也有多处磨损,这应该是议事官员坐的。 在房屋一角,还摆了一些普通的茶盅,应该是给官员喝茶用的。范睢这里,时不时就会遇到大事,就会召集一众官员商议,这坐处和茶水自然是要准备的。 秦异人多次进入平原君的府第,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奢华之极。范睢的丞相府与平原君府第比起来,只能用“寒酸”二字来形容了,没有可比性。 “公子一定很惊奇,是吧?”范睢把秦异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笑道:“凡来过这里的山东之人,都是诧异无比。更有人笑话大秦寒酸,不知享乐。他们却不知,大秦之强,正在于此也。” “丞相所言极是。”秦异人大是赞成这话,道:“山东之地奢糜成风,只知吃喝玩乐,不知民间疾苦。而大秦不尚奢华,简约成风,把人力物力财力用来力征,能不打得山东之地谈秦色变?” “公子好见识,范睢也是如此想。”范睢笑道:“公子,请坐。” 秦异人入座,范睢斟上一盅热茶,朝秦异人面前一放,脸一肃,直入主题,道:“公子是明白人,当知君上要你前来丞相府的用意,我也就不多说了。” 秦昭王派秦异人前来丞相,协助范睢处理政务,其实是要让秦异人熟悉秦国政务,这是一番苦心。以范睢之才,他不会不明白。 秦异人当然也明白,微微点头。 范睢取过一个陈旧的匣子,打了开来,从里面取出一捆竹简,放在短案上。 秦异人一瞧,这捆竹简很是陈旧,上面很是光滑,多有磨损,不知存在几多时日了。 “公子好眼光。”范睢看在眼里,微微点头,赞一句,道:“这是商君手书。” “什么?商君手书?”秦异人大是诧异,眼睛瞪圆,声调有些高。 “呵呵。”范睢看在眼里,不由得笑了,道:“当初,我听闻这是商君手书,也是好一通诧异。商君经天纬地之才,在秦国变法,秦国由弱转强,一举成为一流战国,雄视天下,能得见商君的手书,那是何等的幸事。” 说到这里,范睢拿起竹简。 秦异人忙伸手去接,他想一睹为快。 商君是个传奇人物,见到他的手书,谁不想瞧个明白? 然而,范睢却是朝后一缩,并没有递给秦异人,而是笑道:“公子可知,这是商君遗愿。” “商君遗愿?”秦异人又是好一通诧异,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了。 以范睢的身份地位,他绝不会说假话,秦异人忙问道:“商君有何遗愿?” “公子,在你观商君手书之前,我得考考你:商君当年为何要在秦国推行严刑峻法?”(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异人新政 “严刑峻法?”秦异人好一通诧异,嘴巴微微张大。 秦法苛暴,以“严刑峻法”著称,就是两千多年后的今天,我们现代人一提起秦法也是一阵阵心悸,实在是秦法太过可怕了。 “轻罪重法”是秦法的核心,哪怕是乱倒垃圾这样的轻罪,都要割鼻子。 正是因为秦法的可怕,使得山东之人极力反对秦国,他们中固然有别有用心之人,其言未必无理,这也是造成秦朝覆灭的一个重要原因。 山东之地据此而大肆指责秦国,然而,秦人却是称便,没有埋怨秦法,而是遵守秦法,一时间,秦国大治,道不拾遗,夜不闭户,就连冯梦龙在《东周列国志》中也是赞扬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商鞅决心要采用严刑峻法?这个问题,秦异人还真是没想过。 回到秦国后,秦异人并没有立时回咸阳,而是去四处查看,了解秦国的国情。其中就有不少商君轶事,从这些轶事可以看出,商君是一个极其聪明之人,才智非凡,具有经天纬地之才,他却是采用了“严刑峻法”这种让无数后人为之诟病的做法,那么原因何在? 秦异人拧着眉头,沉吟起来。 “啪啪!”范睢在商君手书上轻拍,笑道:“严刑峻法是商君刻意为之,因为他不得不这么做。这是商君的手书,也是商君的遗愿,商君说等到天下一统之后,天下宁安了,务必要修法,不能再用严刑峻法……” “商君要修法?”秦异人的嘴巴张得老大,可以塞进一只海碗了。眼珠子差点砸在地上。 商君是“苛暴”秦法的推手,因此而为无数后人谩骂、诋毁,在后人心目中,商君就是残暴不仁的象征与化身,他竟然留下手书,要秦国在时机成熟时修法,不再使用严刑峻法,这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即使以秦异人的承受力,也是感觉难以置信。如同被雷劈中似的。 “呵呵。”范睢把秦异人这副震惊笑儿看在眼里,笑得很是欢畅,道:“莫说公子震惊,难以置信。就是我当年得知此事后,也是震惊无已。难以相信。看了商君手书,知晓了商君遗愿之后,我不得不佩服商君的明智。” “你也佩服?”范睢智计高千古,一条“远交近攻”之策,让无数后人为之赞叹,就连他也佩服,那么。商君推行严刑峻法必是有重大原因了,这会是什么呢? “嗯。”范睢重重点头。 “明白了。”突然间,灵光一闪,秦异人豁然贯通。脸上泛着笑容,一脸的钦佩之色,重重点头,大是赞叹道:“商君果真了得!果真了得!这严刑峻法是不得不为啊!” “没错!”范睢大声附和。 “以商君之明智。他不会不知道严刑峻法的可怕后果,而他明知这太可怕了。却又极力推行,其原委有两个:一是乱世当用重典,战国大争之时,诸侯力征,华夏从未有如此之乱者,非严刑峻法不足以治秦。” “啪啪!”范睢双手轻击,一脸的赞赏之色。 “二是因为秦国的国情与山东之地皆不同,不得不用严刑峻法。”秦异人接着剖析,道:“秦之地本是周室旧地,周平王东迁之际把岐丰旧地赐给大秦,秦襄公率军与戎人大战,夺回这些旧地,自此成为秦地。然,周室旧地与西戎相接,战乱不断,周室奈何不得戎人。直到穆公时期,拜由余为军师,灭西戎二十余国,这固然让秦的口众、土地大增,却是埋下了隐患。” 范睢眼中精光闪烁,大是激赏。 “西戎本是蛮夷之民,他们不懂得礼教文明,只认武力,唯武是尚,若是给他们讲礼仪道德,那是对牛弹琴,不仅没有一点儿用处,反倒会被他们讥嘲。”秦异人的眉头一掀,道:“要想降服这些西戎之民,要想让他们遵守秦法,唯有用重典,用严刑峻法!” “啪啪啪!”范睢一双手不住轻击,眼里精光闪烁,对秦异人是赞赏不已,笑道:“公子所言极是有理,商君正是因此而推行严刑峻法。可笑那些山东之人,他们压根儿就不知秦国国情,却在胡乱指责商君,何其愚也!” 商鞅推行严刑峻法也是迫不得已,一是大争之世必须要用重典,二是秦国的国情与山东之地皆不同。 自从秦穆公灭掉二十余西戎国后,秦国的土地城池口众剧增,秦国的实大增,秦国由是成为大诸侯国。然而,这些西戎之民太过野蛮,他们不认什么礼仪道德,只认武力,是以,秦国的民风极为强悍,动不动就拔刀相向,干翻了再说。 对于这样的野蛮之民,若是给他们讲什么礼仪道德,那是非常可笑之事。唯有对他们来狠的,他们才会害怕,才会遵守。因而,这严刑峻法正是针对秦国的良方。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山东之人眼里秦法太苛暴了,可以说已经到了很残忍的地步,而秦人却是称便,奉公守法,没人说那不方便。 范睢把商君手书递给秦异人,秦异人接在手里,展开一瞧,商君在手书中说明了他推行严刑峻法的原因,与秦异人的说法如出一辙,只是用词不同罢了。 在手书的最后,商君提醒后人,等到天下一统,安宁之后,务必要修法。 “商君之明若斯,佩服佩服!”秦异人是赞叹不已。 “秦始皇当年统一天下后,为何没有及时修法呢?尤其是徭役一事,更是闹得天下大乱?”紧接着,秦异人就是好奇了。 秦朝强悍让人震惊,两千多年过去了,若是问我们,中国历史上哪个王朝最为强悍,人们不会想到强盛的汉朝与唐朝,而是会想到秦朝。然而,秦朝之亡,让人叹息,无数后人在谩骂、诅咒的同时,又在惋惜。 秦朝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的王朝,建立了一个庞大而强大的帝国,又开创了中国的统一格局。虽然秦朝覆灭了两千多年了,然而,秦朝遗泽仍是让我们受益无穷,就是这样强大的王朝竟然只存在了极短时间,谁能不惋惜? 秦朝覆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然而,其中有一条却是世所公认的,那就是秦法太过苛暴,尤其是徭役一事,更是逼得刘邦这些本无仇秦之心的平头百姓,走投无路,不得不反秦。 以秦始皇之明智,还有李斯、尉缭这些名动千古的大才相辅,他们都没有修改秦法,这着实让人想不明白。 秦始皇究竟是怎样想的,他为何没有及时修改秦法,我们无法知晓。不过,可以做一些推断。 后人在骂秦始皇,斥他为暴君,不管怎么说,谁也无法否认秦始皇的伟大功业,他功迈三代,对中华民族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他没有及时修法的原因或许很多,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在他的有生之年,并不是修法的良机,因为六国虽灭,六国旧贵族遗老仍在,他们仇秦反秦。只有再过上一段时间,这些人死得差不多了,六国的残余势力消亡得差不多了,才是修法的良机。 世所周知,秦始皇和扶苏这两父子因为政见不同而闹得很不愉快,就是当时修法与不修法的两种政见的争执。秦始皇坚执严刑峻法,而扶苏却是要改弦易辙,为此两父子闹得很厉害,秦始皇一怒之下,把扶苏发配到北方去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秦始皇在驾崩之前,又把皇位传给了扶苏,尽管因为赵高和李斯的奸心,扶苏被害。我们可以仔细想想,或许秦始皇在内心深处认可扶苏的政见,只是时机未到,不得不暂时搁置。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秦始皇开创的一统格局是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他需要摸索,犯错是不可避免的。 儒家很是推崇“三王五帝”,赞扬他们是圣人。然而,三王五帝的时代,与秦始皇所处的时代完全不同。 不说别的,就说我们的始祖黄帝,他是一个部落的首领。在当时,一个部落能有多大?能有一个县大吗?秦始皇统一后的中国,版图比起黄帝时期大了千多两千倍。 再说人口,黄帝时的一个部落能有一万人吗?那时节,人口稀少,一个大部落能有万把人应该是很了不起的事了。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当时的人口是一千八百万,比起黄帝是多了近两千倍。 版图扩大了千多两千倍,人口多了千多两千倍,如何治理,如何施政,就成了大部题。在无前人经验可以借鉴的情况下,秦始皇唯有摸索了。 摸索就会犯错,这是不可避免的。 秦朝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后世王朝一直在借鉴,再也没有犯秦朝犯过的错误。 “这问题太复杂了,难以一时想通。”秦异人放下商君手书,整理一下思路,道:“异人此来,协助丞相,若有不到之处,还请丞相多加指点。” “呵呵。”范睢发出一阵畅笑声,道:“公子言重了。公子才智不凡,多有人所难极的妙法,不知公子对秦国的政务可有高见?” “高见不敢当,倒着实有几个想法,要与丞相商议。”秦异人回到秦国后,查看一番国情,已经对秦国政务有了新的想法。(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宏伟蓝 “哦。”范睢的兴趣被提起来了,睁大一双眼睛,盯着秦异人:“公子,请讲。” “读书使人明智,我想在秦国推行教书育人,让秦人人人都识字。”秦异人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句话太有震憾力了。 “什么什么?要人人都识字?”范睢如同被雷劈中似的,一脸的难以置信,一双眼睛睁得滚圆,死盯着秦异人,嘴巴张得老大。 范睢胆识过人,其见识远非常人所能比,按理说他不会如此震惊。然而,秦异人的话太过惊人了,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 战国时代,读书人是何等的稀少?能读书,能识字,那是无上荣光的事儿。放眼整个天下,一千多两千万人中,能读识字,能读书的人又能有几多? 秦异人要做的,不是让一部分人识字,而是要人人都识字,这是何等的惊人! 即使是范睢这样胆识不凡的明智之士,也是被他的话震得一愣一愣的。 “呃。”过了半天,范睢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苦笑摇头,狠狠打击秦异人,道:“公子这话虽是有理,很有理,然,却不切实用。读书使人明智,是没错,若秦人能人人识字,那么,民智将开,秦人将更加善战,更加明事理,秦会更强。公子,你可知这有多难?” 读书的好处,范睢并非不知道,他就是读书的受益人,读书带给他的巨大变化。他深有体会。若是可能的话,他倒是想推行教育,让秦人读书识字,问题是,这太难了,不比登天容易。 “公子,不是我说你,你这想法比起儒家的空谈,什么王道天命,还要不切实际。太不切实际了。”儒家在当时是只会空谈,不切实际的象征,范睢这话很重了。 他说话本就尖酸刻薄,被人骂为“毒舌”。而秦异人的想法太虚幻了,他就算想给秦异人留几分脸面,也是顾不得了。 “呵呵。”然而,秦异人却是如同没有听见范睢的尖酸刻簿之言似的,一副好笑的表情,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打量着范睢,道:“丞相以为这是虚言,那么,丞相就大错特错了。丞相可知。若是在山东之地。要想如此做,是没有一点儿机会,在秦国却是不同,有着大好的良机。” “嗯。”范睢有些不解了,问道:“为何?” “丞相。你是知道的,在大秦,不论何人,必得要熟记秦法。”秦异人的声调略高。道:“为了让国人庶民熟记秦法,大秦派人教他们熟记。这可是现成的机会,只需要再给他们加上一条,在教人熟记秦法之际,顺带教人识字,不就成了?” “……”范睢右手指着秦异人,嘴巴张得老大,半天没说出话来。 秦人之所以奉公守法,不敢触犯秦法,不仅仅在于秦法可怕,让他们惊惧,还在秦人人人知晓秦法,能熟记秦法。为了让秦人知晓秦法,熟记秦法,秦国专门设立了“法官”,为秦人讲解,要他们人人能记住。 可以说,秦国是个全民普法的时代,为了达到这一效果,秦国的法官数量不少。而且,他们人人识字,这是现成的“师资力量”,只需要善加使用,就可以摇身一变,而成为教秦人读书识字的先生。 “好!”突然间,范睢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大声赞好。 范睢之所以认为秦异人的想法是虚言,很大程度上就在于秦国没有足够的“师资力量”,若是这问题解决了的话,那么,这“全民教育”未必不可行。 更重要的是,这些“师资力量”都是现成的,只需要给他们加一条任务就成。要给他们加任务,只需要一道行文就可以完成。剩下的事,只需要写进秦法,善加推行,就能完成。以范睢之明智,他不会看不明白。 “人人都识字,到时,秦人打仗更加有办法,做工更有办法,种庄稼也有更好的办法……天啊,到那时,秦国要想不强都不成。”范睢抚着额头,就是好一通惊讶。 如今的秦国已经雄视天下,是最为强大的战国,若是让秦人识字,开启民智,秦国将受益无穷。到那时,种地、打仗、做工……无论哪一个方面,秦国都将更上一层楼。 这已经够让范睢欢喜的了,然而,还有让他更加欢喜的,只听秦异人道:“大秦还可以从童子中挑选一批聪明伶俐之人,送他们去学馆就学。至于这学馆嘛,荀子和公孙龙子不就在秦国吗?只需要大秦出钱,就能兴办学馆,请他们担任重任,他们不会不允。” “他们一定会非常欢喜!”范睢右手轻轻敲击短案,笑得很是欢心,道:“荀子和公孙龙子可钦可佩,他们以教人为乐,这种美事他们还有不抢着做的?” 荀子和公孙龙子是战国时代伟大的学者,毕生致力于教书育人,他们做梦都在想着这事,若是秦国兴办学馆,他们还有不愿意的吗? “这兴办学馆一事,不仅仅是教人识字,还得教会他们实务。”秦异人接着道:“大秦要兴办很多学馆:工匠可以办一所学馆,可以请徐夫人这些能工巧匠授徒,就有更多的人能学得技巧,大秦的器械就会更加精良;政务也可以兴办一所学馆,可以请丞相这些精于政务的人授徒,培养大秦需要的人才;军务也可以兴办一所学馆,可以请白起、蒙骜这些能征善战的名将授徒,甚至还可以把乐毅请来……” “天!”秦异人说得口沫横飞,范睢直瞪眼睛,到最后,竟然叫天了。 实在是秦异人描绘的蓝图太过美好了,美好得让人难以置信。若真要如此的话,秦国的人才就会更多,不会再缺乏人才了。 “秦之人才主要来自山东之地,这些人才在父母之邦不被人重视,不被重用,不得不远走他邦,不远千里来到秦国。”范睢很是感慨,道:“我范睢就更加不幸了,九死一生,差点被魏齐这奸贼害死。非我负于魏,是魏负于我,不得不入秦。” 秦国的人才主要是来自山东之地,官员有三四成来自山东,吏员更是高达六七成来自山东之地,这是一个让人震惊的比例了。 这事足以说明秦国政治清明,对人才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可以让人才有用武之地。然而,这也是一个隐患,说明秦国的人才不足。 在当时,没人重视教育,各大战国更不会大力兴办教育,为何?一是大争之世,财力吃紧,连打仗的钱都没有了,谁还来办学?二是因为当时的特殊社会形势,识字的人不多,要想大办教育谈何容易。 正是因为如此,比如孔子“弟子三千,贤人七二十二”,因此而美名天下传,万古流芳,成为中国因史上著名的教育家。 若秦国出巨资,大举办学,培养人才的话,那么,秦国的人才就会更多,秦国就会更强。这等好处,范睢不会看不出来。 不过,紧接着,范睢又是摇头,打击秦异人道:“公子,你这想法虽然好,却难以实现。军务政务这倒不难,难就难在工匠之事。你想啊,一个良工要花费心血几多,方能得一良法?就这样平白教给他人,他们愿意吗?” 中国有一句老话,叫“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是工匠难处的写照。若是倾囊相授,自己就没有饭吃了,为了吃饭穿衣,就要“留一手”,这是中国古代良工的写照。 一项发明创造要花费的心血那是何等之多,谁愿平白传授他人? 范睢这话切中要害了。 “这又有何难?”秦异人却是不在乎,笑道:“大秦只需要在秦法中再增添一条‘专利法’便可。” “专利法?何谓专利法?”范睢第一次听到这等新鲜名词,不明所以,不得不请教。 “专利法就是保护工匠的技艺。比如徐夫人他的铸剑之法,会得到大秦律法的保护。若是有人想铸剑,要用他的铸剑之术,就得给他金。”秦异人解释一句。 “……”专利法有效的解决了工匠藏私的弊端,真要如此做的话,工匠不用再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了。有了生活的保障,他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传授给弟子。 “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每一样技艺只能保护一定时间,比如五年十年。时间一过,可以重新评定,若是还没有比这更好的技艺,那么可以继续保护。若是有人已经有了更好的技艺,那么,就不能再保护了,大秦律法就要保护更好的技艺。”秦异人再给解释一句。 “好!好!好!”范睢大喜,双手轻击,赞不绝口道:“如此一来,工匠就会挖空心思钻研更好的技艺,大秦的器械就会更加精良,更加好用。” 专利法的另一个作用,就是能够促进技术的进步。 秦国对技术特别重视,正是因为秦国重视技术,秦国可以把很软的青铜打造成不逊色于精铁的武器。秦军正是使用这些青铜武器,大举东进,扫灭六国,统一了中国。 正是因为有如此先进的技术,秦国才敢把有限的铁用在农业上,打造先进的铁制农具,促进农业的发展,使得秦国更加富足。 秦国在技术上取得的成就,就是两千年后的今天,我们依然很是震惊。兵马俑里的箭簇,亳米,这是何等的惊人。 专利法对秦国太重要了,可以预期得到,一旦全面推开,会促进秦国的技术大发展。(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天下震恐 “久闻公子多有惊人之见,果是如此!果是如此!”范睢双手轻击,赞不绝口,一脸的赞叹之色。 不与秦异人深谈不知秦异人竟然有如此让人做梦都想不到的妙法,要他不赞叹都不成。 “丞相过奖了。”秦异人谦逊一句。 专利法,这是现代人都知道的事儿,竟然惹得范睢如此盛赞,秦异人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范睢绝顶聪明之人,若单论才智,秦异人虽是了得,未必比得了,毕竟范睢是千古有名的谋士,一条“远交近攻”之策,流芳千古。但是,秦异人比起范睢多了两千年的文明熏陶,这就不是范睢比得了的。 有了这两千年的文明差距,秦异人的一言一行,都给范睢以新鲜感,秦异人的想法让他们赞不绝口。 “公子所言事关重大,极为有用,然,眼下大秦要大举东进,要扫灭六国,一统华夏,分不出更多的人力物力财力,这兴办学馆一事,不能操之过急,得缓缓。”范睢沉吟着道:“事有轻重缓急,而大举办学消耗巨大,收效慢,非眼下急务。” 办学固然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根本大事,可以开启民智,可以提高全民素质。但是,这需要很大的投入,需要巨大的花费,而收效又太慢,是以,很多人不愿在教育一事上下功夫,就连范睢如此明智之人都是如此,这让秦异人大是感慨。 “纵然如此,有些事也要先做起来,诸如制订律法,选学馆。”范睢毕竟是明智之人,具有远大的目光。非常人所能及,道:“这些事若是不能做起来,学馆也难以办起来。我之意,这事还是由公子来牵头,可好?” 的确如此,若是不能从法律上给以保护,要想推行全民教育,那是痴人说梦。制订律法,选师资。选馆舍是当务之急,唯有把这些事做在头里,才能推行全民教育。 “丞相厚爱,异人敢不尽力。”对这事,秦异人也有意担之。 “虽说大秦眼下财力吃紧。难以大办学馆,却也可以先办一些。”范睢的眉头拧着道:“这是利在千秋的大事,不得不行,我之意,先请公子与荀子、公孙龙子一道商议好,先建上几所学馆再说。容时机成熟,再扩大。” 眼下的秦国要集中财力人力物力征战山东。的确是拿不出太多的钱财。再说了,一切还在秦异人的想法中,还不具备全面铺开的可行性,先办上一些学馆。积累师资力量、积累经验,时机成熟,再全面铺开,这才更切合实际。 “丞相高见。”对范睢的说法。秦异人也是赞成,不得不佩服范睢的务实。 事情一旦敲定。范睢的雷厉风行就体现出来了,道:“公子,我这就给你派吏员,把这事做起来。” 这就是秦国,不积压政务,当天的事当天做。 “不急,不急。”秦异人摆手,道:“办学这事只是我要说的第一件,还有第二件。” “还有?”范睢颇有些诧异,把秦异人一打量,笑道:“公子好才学,了得了得!公子,请讲。” “丞相一直在担忧大秦大举东进之后,这钱粮何来吧?”秦异人笑着问道。 “啪啪!”范睢拍着额头,颇有些苦恼,重重点头道:“春秋之际,可以因粮于敌,不需要运粮。那时节,春秋虽乱,却也不及战国之乱啊。战国百年,诸侯力征,天下大耗,一国之中有粮几多?有钱几多?就是齐国,得渔盐之利,其钱粮也是不多啊。大秦这次大举东进,所费钱粮实在是惊人,不比长平大战少,只会更多。这些,只能从秦国运出去,难难难!” 《孙子》里就有“因粮于敌”的说法,那是在春秋时期,不适用于战国。 战国百年,诸侯力征,比起春秋时期更甚。在春秋时期,虽是天下大乱,诸侯之间征战不断,毕竟周天子的威慑还很明显,诸侯不得不有所顾忌,打起来总是束手束脚。到了战国时代,周天子再也没有号召力了,再也不能威慑天下了,诸侯毫无顾忌,甚至“纷纷问鼎重”,谁还在乎周天子? 正是因为如此,战国百年征战起来无法无天,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怎打杀就怎么杀。百年征战,死伤无数,田地荒芜,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山东之地愈困。 唯有秦国是个异数,越战越强,越来越富足。然而,长平一战,把秦国上百年的积蓄消耗一空,钱粮远远未恢复到长平大战前的水准。 因粮于敌,想都莫想,山东之地都快没饭吃了,哪来的粮?这钱粮还是得着落在秦国身上,得由秦国出。 在这样的情形下,秦国大举东进,对于秦国来说,这是何等沉重的负担?作为秦国的丞相,范睢不能不愁啊。 “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就是大秦可以改进农具,使之更省力省事,更有效率。”秦异人笑道。 “改进农具?”范睢一摊手,不住摇头,道:“公子,这事,大秦年年在做,月月在做,日日在做,却是收效甚微呢。为了有更多的粮食,秦国大力推行牛耕,保护耕牛,却是苦于没好的农具,这事啊比起办学馆更难。” 战国时代的农业生产效率极为低下,其原因就在于农具太过落后了。山东之地用的是耒耜,更是让人无语。 所谓耒耜,类似于现代的铁铲,一个十字形的部件,上面一根木柄,用来翻土,其用法和用铁铲没多大差别,先是用脚狠狠一踩,使之插入土里,然后再一扳,算是完成了。 这效率之低下,可以想象得到了。 为了提高农业生产效率,秦国另辟蹊径,大力推行牛耕,虽然取得了不错的收效,粮食产量大有提高。然而,让人苦恼的是,犁太落后了,太“坑牛”了。 当时使用的犁,又笨又重,不方便不灵活,浪费人力牛力。三两头牛,加一个人,一天能犁出一亩地,算是不错的了。其低下的效率,由此可见。 秦国为了改进农具,可以说是绞尽脑汁,费尽心力,却是没什么效果。这事,比起办学馆还要难,难得太多。 办学馆虽难,只需要有钱就能办起来,改进农具需要技术,再多的钱粮也是没用。 把范睢这副苦恼样儿看在眼里,秦异人颇是好笑,从怀里取出一张羊皮纸,递给范睢,笑道:“请丞相过目。” 范睢接过,展开一瞧,眼睛猛的瞪圆了,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呼呼!”范睢胸口急剧起伏,眼中精光越来越盛,最后如同明灯似的。 “快,有请大田令。”突然之间,范睢大吼一声。 大田令,相当于现代的“农业部长”,主管农业生产。在当时,其重要性远远超过了现代的农业部长,因为秦国推行的是“功自耕战出”的国策,农业具有无以伦比的重要性。 当然,大田令又是农业生产方面的“专家”,在这方面具有极深的造诣,范睢要不请他前来都不成。 范睢一双眼睛陷在羊皮纸上了,再也拔不出来,睁圆一双眼睛死盯着羊皮纸。 “这都淘汰品了,现代社会谁在用这玩意?”秦异人把范睢那副样儿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好笑。 秦异人画的是犁,现代社会使用的犁。现代社会在大力推行机械化,很少有人在用犁了。不过,仍是时不时就会见到犁,秦异人是根据自己记忆画的。 这种犁有一个名称,叫“曲辕犁“,自从唐朝发明以后,再也没有大的变动,只是有些小的改进。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犁很好用,省事省力。 很快的,大田令赶来,范睢把羊皮纸递给他一瞧,大田令一双眼睛又陷进去了,再也拔不出来了。 “好!好!太好了!”过了老半天,大田令大声叫好。 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缓缓摇头,暗想他肯定又会赞扬一通。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只见大田令二话不说,紧握着羊皮纸,转身就跑走了,跟风一般快。 “这是……”秦异人想象中的赞扬并没有发生,大是意外。 “我这就去叫人做犁。”大田令的声音远远传来,人已去得远了。 以大田令的眼光,他当然看得出这种曲辕犁的好处,他巴不得马上做出来,去试试。 “公子,在办学馆这事以外,还得给你加一事,协助大田令改进农具。”范睢笑呵呵的道:“这农具虽然还未制出来,未试过,但以我和大田令的眼光可以看出,此犁非同凡响,非同凡响。” 尼玛呢,淘汰品居然还非同凡响,这还有天理吗? xxxxxx 新郑,韩国都城,韩国王宫。 “虎狼秦人来年就要大举东进,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韩桓惠王一脸的惊恐之色,冲一众大臣大声喝问。 “……”一众大臣沉默以对,无人说话。 韩国正挡在秦国东进的必经之路上,秦国首先就要灭掉韩国,谁也无法解此难。 xxxxxx 大梁,魏国都城,魏国王宫。 “该死的魏无忌,你这杀千刀的蠢货,你竟然把寡人的二十万大军葬送得一干二净,秦国来年打来,寡人拿什么抵挡?”魏安釐王脸孔扭曲,冲天咆哮,吼得山响。 然而,一众大臣却是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秦国一直想灭魏,魏国二十万大军损失殆尽,魏国拿什么来抵挡? 谁能不惊?谁能不惧?(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李牧求援 蓟城,燕国都城,燕国王宫。 新王燕王僖脸色阴沉,端坐在宝座上,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群臣。 一众大臣在座,独不见明智的剧辛。 中牟一败,对于燕国来说非同小可,燕王惊惧不安,竟然就此嗝屁了,太子僖继位,也就是太子丹的父亲,这就是燕国末代之君,燕王僖。 中牟一战,燕王不仅燕死了,明智的剧辛成了众矢之的,被举国攻击,要不是他的威望高,功劳大,燕王僖说不定早就把他处死了。 尽管如此,剧辛不能上朝,失去了在朝中的话语权。 中牟一占,怪不得剧辛。相反,剧辛很是明智,深知合纵的重要性,坚持合纵,这并没有过错。然而,此时的燕国哪管那么多,必须要找一个替罪羊,剧辛大小长短最是合适。 “秦国要大举东进,扫灭列国,韩魏难以抵挡,迟早要灭,大燕该当如何应对?”燕王僖缓缓开口。 “君上,这有何忧?”一个大臣忙接过话头,道:“大燕在最北,秦要想攻燕,鞭长莫急,大燕定可安然无事。” “没错,大燕一定会无事。”群臣忙附和。 在当时,燕国在最北方,与秦国相距遥远,秦国兵锋难及。秦始皇原本打算把燕国放到后面灭掉,哪里想得到,太子丹竟然派荆轲行刺,这激怒了秦始皇,这才改变了灭国顺序,命王翦率兵,先把燕国给灭了。 “万一秦国打来了,那可怎么办?”燕王僖仍是不放心,有些心惊肉跳。 “君上。若是秦国打来,大燕不敌,大燕不是还有辽东吗?大燕可以向辽东退去。”又一个大臣忙出主意。 辽东,是现在的东北之地,燕国占领了一部分,做为大后方。据传,乐毅练兵就是在辽东之地进行的,由此可见,辽东对于燕国的重要了。 “对对对!辽东苦寒之地。就算秦军想要追击,也是不可能,大燕高枕无忧。”一众大臣大声附和。 “嗯,有理。”燕王僖眉头一拧,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笑道:“如此甚好!商得如此良策,实是可贵,来啊,摆酒宴,寡人要与诸卿同醉!” 历史上,秦国灭掉燕国之后,燕王僖无处可逃。就逃到辽东去躲起来,还真的是苟活了数年。直到后来,秦始皇命王贲率军追入辽东,这才把燕王僖干掉。 以燕王僖想来。辽东苦寒之地,即使秦军再了得,也是受不了。若是情势不利,他完全可以退到辽东去。接着当他的燕王。 很快的,酒宴摆上。君臣痛饮起来。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痛快! xxxxxx 郢,楚国都城,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正与春申君对饮,君臣二人言笑晏晏,极是欢喜,仿佛中牟之败并不存在似的。 中牟一战,楚国损失惨重,损兵折将二十余万,三十万大军回到楚国的不到万人,这是何等重大的损失。若是在秦国,春申君早就被问罪了。然而,这是楚国,败军覆师算个屁呀,只要黄氏没败,是楚国的大世家,就是损失再惨重些,春申君还是令尹。 更别说,中牟之败,项燕罪责难逃。为了给项燕脱祸,项氏与黄氏联手,共同对付其他的大世家。 中牟一败,屈景昭三大世家看到了机会,想趁此发难,把春申君这个令尹赶下台,然而,项黄联手,使得他们的阴谋破产。 再说了,春申君善于钻营,会奉承、阿谀,马屁拍得楚考烈王欢喜。而且,两人的交情不错,可以穿同一条裤子。 不,可以睡同一个女人! 李园之妹,李嫣,春申君和楚考烈王两人都睡过,还生了一个儿子,春申君和楚考烈王都自认为是自己的血脉。 有了如此铁的关系,区区中牟之败算个屁,就是再损失数十万大军,春申君还是春申君,还是令尹。 “中牟一战,秦国得其所欲,赢稷不可一世,做梦都在想着扫灭六国,一统天下,他呀,那是在做清秋大梦。”楚考烈王放下青铜酒爵,不屑的咧咧嘴,冷笑道:“他能灭得了韩国和魏国,却不能灭大楚。为何?因为大楚太大,不是秦国能吞得下的。” 若论土地广阔,秦国远远不是楚国的对手,差得太远了,楚考烈王这是底气十足。 “君上英明。”春申君忙拍马屁,笑得特别亲切,道:“以大楚之广阔,秦国能奈我何?秦国能败大楚,却不能亡大楚。若是郢都不保,大楚还可以再次迁都呢。” “是呀,是呀。”楚考烈王一拍额头,恍然大悟,笑得很是开心,道:“春申君,你以为若是迁都的话,大楚该迁往何处?” “姑苏!”春申君想也没有想,脱口道。 姑苏,就是现代的苏州,那里曾是吴国都城,有现成的宫室。如今,落到春申君手里了,他在那里大办宫室,经营得很有气象。若是让楚国迁都到姑苏,这对他有着天大的好处。 “好!姑苏本是吴国旧都,宫室是现成的。若是大楚不敌,就迁到姑苏去。嗯,春申君,这事你得准备准备。”楚考烈王立时应准了。 “君上放心,这事臣明白。”春申君喜滋滋的道。 xxxxxxx 临淄,齐国都城,齐国王宫,一派喜庆气氛。 君王后、齐王建、后胜正在对饮,三人脸上泛着笑容,推杯换盏,好不痛快。 “弟弟,这次率军出征,你做得很好,全军而还,没给大齐丢脸。”君王后放下酒爵,打量着后胜,大为赞许。 中牟一战,就后胜全军而还,这是因为他与秦国结好。适时反水造成的。当然,这事到了他嘴里,就不是秦国派人说服他,而是他有先见之明,一见情势不对,就与秦国结盟。经过他一通巧妙的说词,秦国同意了,让他不仅全军而还,还分到不少好处。得到不少战利品。 这样一说,君王后当然欢喜了。尽管君王后很是精明,可是,再精明也不会怀疑自己的亲弟弟,对此事深信不疑。对后胜是赞不绝口。 再说了,那些战利品是实打实的,堆成了山,谁敢怀疑? 当然,分给齐军战利品,是秦异人的主意。秦国需要他这个奸臣上位,这对秦国有莫大的好处。分些战利品给他,让他有吹嘘的本钱,这是莫大的好事。 田单倒真的很怀疑此事,然而。田单病重,已经卧病在榻,他又能如何? “弟弟呀,你这事办得好。于大齐有大功。眼下,丞相病重。难以处置政务,你就辛苦些,把这事做起来。”君王后对后胜这个弟弟越看越是欢喜,重重点头,冲齐王建道:“齐王以为如何?” 这不需要问的,因为齐王建对她这个母亲是万分依恋,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哪会有异议,忙道:“母后所言极是。舅舅,这事你就多担待些。” 对这个舅舅,齐王建也是喜欢,早就想把丞相大位交给他,只是田单在,他没有办法罢了。如今,田单病重,连下榻都不行了,这丞相之位自然是顺理成章的落到后胜身上了。 就这样,后胜开始了他在齐国的权力之路。 xxxxxxx 秦异人自从进入丞相府,协助范睢处理政务后,就是忙得不可开交。他所忙之事主要是两件:一是办学,二是农具改进。 办学这事,与荀子和公孙龙子一说,二人大力支持,张罗着制订相应的律法,选馆址,选“师资”,秦异人倒没有把太多的精力用在这上面。 秦异人主要忙的是改进农具这事,因为这已是是冬季了,很快就要到春季了。试制之后,曲辕犁着实好用,得到一致认可,秦昭王当即下旨,一定要在春耕之时,全关中之地都要用这种新犁。 粮食,对于秦国来说,太重要了。虽然时间短暂,来不及在整个秦国推行,若能在来年春季在关中推行,也是好的。 就这样,秦异人是忙得不可开交,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 很快的,冬去春来,转眼间就到了春季。 xxxxxxx 赵国北方,有一座边境城池,叫九原郡,又叫“赵九原郡”。 之所以如此明确,是因为秦国也有一座九原郡,叫“秦九原郡”。 不论是秦九原郡,还是赵九原郡,都是华夏抵挡北方胡人、匈奴、休屠、浑邪这些游牧民族的重地。 虽然已是三月天时,然而,北方的春季来得晚,仍是很寒冷,行人稀少,很是宁静。 “得得得!”一阵急促的蹄声打破了宁静,只见一骑飞驰,进入赵九原郡。 赵九原郡并不大,占地不过十来里。不过,城墙修得很是坚固,可以说是城高垣厚。 在城里有一座官邸,占地数十亩,有数十间房屋。这里,是郡守府,也是赵国在九原的将军府,镇守九原,抵挡北方胡人、匈奴入侵的中枢所在。 在将军府里,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英武不凡。 他,就是赵国在九原的守将,未来的战神,李牧! 在李牧身后,站着一众将领。其中,有一个年青人,身材高大健壮,英气逼人,他就是李牧的副手,著名的司马尚。 司马尚亦是一员良将,很得李牧赏识,两人既是上下级关系,又是知交好友,交情深厚。在历史上,李牧被害后,司马尚隐居,不知所踪。 “禀将军,龙城急报!”就在这时,斥侯急冲冲的冲了进来,远远就叫嚷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华夏危机 “龙城急报?”李牧的脸色一下子凝重无比,一双虎目中精光暴射,却是没有问出声。 不仅李牧脸色难看,一众将领谁个不如是?个个板着一张脸,死盯着这个斥候。 “可是匈奴入侵了?”司马尚看了一眼李牧,这才问道。 “匈奴大举入侵,不下五十万之众。”斥候的话很惊人。 “什么?五十万?”所有人,包括李牧齐齐失色,大声喝问。 一时间,喝声如雷,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匈奴入侵,早在李牧的预料中。匈奴垂涎河套之地,欲要据而有之,哪年不进攻赵国?是以,一听斥候说“龙城急报”,李牧就猜到了,应是匈奴有异动,又要再次入侵了。 让他意外的是,这次匈奴竟然是大举入侵,出动五十余万之众,这是何等的让人震惊。 匈奴是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兵利弓劲,精于骑射,能在马背上过一生,来去如风,极难对付,这让中原很是头疼。为了抵挡匈奴,秦、赵、燕三国修了数千里的长城。就算如此,仍是对匈奴很是头疼,一个不小心,匈奴就会利用精于骑射的优势从中原无法防备之处进攻,进行掳掠。若是中原反扑,匈奴立时就逃走,中原想追也是追不上。 而且,这一次,匈奴不再是小打小闹了,而是要大举进攻,要出动五十万之众,这在匈奴历史上还没有过。 想想数十年前,赵武灵时期,匈奴也才出动三十万之众,大举南下,想要占领河套之地。却是被赵武灵王大败。 要是在正常时节,匈奴出动五十万之众,都足以让人惊骇莫铭,更别说是眼下李牧最为困难的时期。 自从长平大战后,赵国的精锐就被抽调一空,留给李牧的不过是两万老弱。就是凭着这两万老弱,李牧守得九原不失,已经难能可贵了。 要知道,自从长平大战后。李牧没有得到赵国一兵一卒的补充不说,还没有得到赵国一粒粮、一枚钱的补给。军械、武器、粮草、饷银……一切与抵挡匈奴有关的事儿,都要李牧自己想办法,他的日子是何等之艰难。 就是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突然得到匈奴出动五十万之众大举南下的消息。就是以李牧的胆识,也是脸色大变。 “……” 紧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静,众将张大了嘴,瞪圆了眼,如同雕像一般,唯有惊惧的份。 不是他们胆小。实在是匈奴势大,来势汹汹。 “怕什么怕?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与匈奴拼死一战。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一个!” “对!与匈奴拼了。” 过了一阵。众将反应过来,七嘴八舌的叫嚷着,却是没有一人退缩,无不愿与匈奴死战。 抵抗异族。华夏从来没有含糊过,哪怕是在战国这样的大乱之世。仍是有不计其数的热血志士为此抛头颅,洒热血,万死不悔。 眼前的赵国众将,就是最好的说明。 李牧右手举起,众将的争吵声戛然而止,如同被剪刀剪断似的。李牧虽然年轻,比起众将都要年轻,然而,他的才华谁都得服气。 尤其是长平大战后,赵九原这两年的处境极为艰难,要是换个人的话,早就丢了九原郡。而李牧却能在如此艰难的情形下,保得九原不失,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众将对他很是服气,一见他要说话,无不是打起精神,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在众将的注视中,只见李牧嘴巴张得老大,想要说话,却是半天说不出来,最后,李牧仰首向天,长叹一声:“哎!” 这一叹息不打紧,众将的心都差点碎了。 “将军,我们该如何做?你说话呀。”有心急的将领大声嚷道。 “是呀。将军说怎么办就怎么,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决不皱一下眉头。”众将齐声附和。 李牧右手食指指点着众将,仍是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这让众将更加惊疑了,却是没人敢发问了。 以他们对李牧的了解,若不是有着万分难决之事,他断不会如此。 “匈奴五十万之众大举南下,誓要占据河套之地,而大赵已破,无力抵挡。我手里只有两万老弱,无论如何也是抵挡不住……”李牧张于开口说话了,却是无比沉痛。 他的话很能打击人,让众将的头颅低垂着,无声叹息。 即使李牧不说,他们也是明白眼下的处境是多么的艰难,可以说是自从赵国修建九原郡以来最为艰难的日子了,即使李牧再能干,再了得,仅凭区区两万老弱,无论如何也是抵挡不住五十万匈奴的。 “要想保得九原不失,只有一个办法……”李牧的声调依然很沉痛,却是给众将以希望。 “将军,什么办法?”众将忙问道。 “求援!”李牧的话很简单,不失力度,却是让众将个个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 他们不仅说不出话来,脸孔扭曲,比哭还要难看。 这不废话吗?谁不知眼下该求援?问题是,赵国已经被秦国灭了,就是向赵国求援也没用啊。 “将军,求援当然是好,可是,我们能求来援兵吗?”司马尚愣怔了半天,这才迟疑着道:“赵国已破,就是君上想要发兵相助,也没有兵啊。” 眼下的赵国已经向秦国称臣,是秦国的臣子了。整个赵国,也没有几多兵力,就算赵孝成王有心要增援李牧,也是拿不出兵马。 “我说的不是向赵国求援,是向秦国求援。”李牧的声调有些低,与他昔日里刚劲有力的声音截然不同。 “什么?什么?向秦国求援?” “我没听错吧?” “你掐我一下,看我疼不疼?” “啊!你真掐呀?” 李牧的话刚落音,众将就是一脸惊讶,个个难以置信。那感觉跟在做梦似的。 李牧的话太难以让人相信了,他们明明听得明白,却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秦赵是死仇,虽然赵孝成王称臣了,成了秦国的臣子,但是,这种数十年积累的仇恨哪是短时间内所能消除的,众将对秦国依然仇恨。若是见到秦人的影子,他们都会砍上几刀。李牧居然要向秦国求援,还有比这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吗? 此时此刻,他们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升起,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将军是逗我们玩的。在说笑。”司马尚忙打圆场。 “是呀,将军说笑,提振我们的士气。”众将精明人,忙附和。 这是打破眼下尴尬的最好法子,然而,李牧如同没有明白他的好意似的,脸一肃。极为认真,道:“我说的是真的!要想保得九原不失,要想保得河套不失,唯有向秦国求援。” “将军……”众将大声叫嚷。就要反驳,却给李牧挥手阻止。 “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何尝不是心疼如绞?”李牧沉声道:“你们都知道,中牟一战。山东之地精锐尽失,元气大伤。无力再战。放眼天下,唯有秦国能够抵挡匈奴,也唯有秦国能够保得河套之地不失!” “……”众将一阵沉默,想要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李牧说得没错,眼下的局势,唯有秦国能够抵挡匈奴,唯有秦国能够保全河套之地。除了秦国,没有任何一个战国有这种实力。 “你们恨秦,我亦恨秦,然,恨秦与保全河套之地相比,轻如鸿毛。”李牧眼中精光一闪,声调转高,道:“秦赵之仇虽深,毕竟是华夏私仇,是我们华夏自己的事。匈奴入侵,这是异族入侵,是华夏的公愤,我辈当以私仇为轻,以公愤为重,与秦国一道,力抗匈奴,保得边境不失,保得河套不失。” “……”众将依然是沉默以对。 他们并非不知道李牧说的是有道理,很有道理,问题是,他们很不愿接受这事实。 “河套的重要,你们都知晓。若是丢了河套,匈奴就会以河套为基,进窥燕国,再入侵中原,我们都将成为千古罪人,无法向后世子孙交待!”李牧的声音更高了,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 河套的重要性,他们不会不知道。正是因为河套太过重要了,匈奴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占领河套,把河套打造成进攻中原的战略基地。若是河套落到匈奴手里,后果不堪设想,那是遗祸万世的罪责,谁也承担不起。 “李将军所言极为有理,这是眼下解除匈奴之祸的最好办法,我赞成。”司马尚第一个表态支持。 “我也赞成。” “我赞成。” 众将先后表态,却是声音极低,如同蚊蚋似的,要不是李牧的耳音好,压根儿就听不见。 他们恨秦入骨,却要向秦国求援,这是在向秦国低头,他们心里很不好受。 “将军,秦国忙着征战山东,这能求来援军吗?”有将领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 这话太打击人了,李牧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化为一声长叹:“哎!” 中牟一战之后,秦国一统的良机出现了,正是秦国大举东进的良机,要是秦国不忙着征战山东之地,就不叫秦国了。 秦国一心要扫灭列国,这是百年战国第一遭遇到这等良机,秦国会放过吗?秦国会发兵增援吗? 这事,谁也没底,谁能不担心? “但愿秦王识大体!”李牧想了想,很是无奈。(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再度入军 咸阳,北坂,一片空地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聚集在这里的不仅仅有国人、庶民,还有士卒、官员,人人脸上泛着喜色,翘首以盼,仿佛在等待什么人似的。 没错,他们是在等人,等的不是别人,而是秦昭王。 因为今天是“春耕大典”的日子,这是一年一度最为重要的日子之一。 所谓春耕大典,就是每到春季,一国之君要亲自来到田间地头,把犁耕地,意味着一年的春耕开始了,可以播种了。 这是一国最为重要的日子之一,历朝历代极为重视,哪怕是昏君也不敢担搁。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不论是何人,不管你的权势有多大,不管你的地位有多高,必须要吃饭!仅此一条,足以让人重视耕作之事了。 更别说,战国时代粮食极为贵重,不得不重视,哪怕是山东那些只知吃喝玩乐的国君也不敢懈怠。 秦国就更别说了,“功自耕战出”,种田和打仗是秦国最为重视的两件事,春耕大典不仅要举行,还要隆重而盛大,不能有丝毫马虎。 今天这春耕大典不仅秦昭王要来,秦国重臣会全部到齐,由不得他们不欢喜。 “君上驾到!”就在一众人期盼之际,只听一个尖细的内侍声音响起,只见一队人策马而来。当先一人,白须白眉,正是秦昭王。 在秦昭王身后是丞相范睢、上将军白起、国尉司马梗、廷尉、大田令,还有太子赢柱、赢煇、秦异人……不下百人之众。 个人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寻常时日里哪能见到。今儿就见到这么多,国人庶民极是激动,攘臂高呼:“大秦万岁!大秦万岁!” 国人庶民如此激动。秦昭王很是享受,右臂举起,阻止国人庶民叫嚷,道:“今儿是春耕大典,寡人将率群臣、王子王孙亲自耕作。你们回到家里,要勤于稼穑,好好侍弄庄稼,为大秦出力,因为。大秦要扫灭山东,一统华夏了!” 这话平实,却是非常激动人心,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秦国要扫灭六国。一统华夏。 自从周天子失德,到如今,已经七八百年过去了,很多人想要一统天下,还天下安宁,却是没有做到。而秦国,即将做到。还有比这更让人激动的吗? “大秦万岁!” “呜呜!” 欢呼声与哭声响彻天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国人庶民虽是在哭,却是笑得阳光灿烂,仿佛大过年似的。 秦昭王眯眯眼睛。很是享受,过了一阵,飞身下马,一撩袍衫。下摆朝腰间一系,挽起袖子。来到田里,双手扶在曲辕犁上,睁大眼睛一通打量,大是赞赏,笑道:“这犁又有些不同了,是不是你们进行了改进?” 大田令忙道:“君上英明。试制之后,臣等反复试验,发现了一些小问题,略作改进。” “异人,你这想法很不错。没想到,你还是能工巧匠呢。”秦昭王笑眯眯的,赞赏秦异人,不惜溢美之词。 作为一国之君,他不会不清楚粮食的重要怀;作为秦国的国君,他太需要粮食了,粮食越多,他一天下的可能性越大,秦异人改进农具,制出这曲辕犁,解决了他心头一个大问题,由不得他不欢喜。 “父王,我为你牵牛。”赢煇手脚麻利,把袍衫一撩,下摆一束,小跑着过来,就要来牵牛。 “不消。”秦昭王却是摇头,道:“有了这犁,一人足也,不象往昔要数人协作。” “不会吧?”赢煇有些难以置信。 在秦异人改进农具以前,耕地需要数人数牛合作,方能犁地,很是繁琐。有了曲辕犁,一人一牛足也。赢煇才从军中赶来,压根儿就不知这事。更别说,在他眼里,只有武力,对这等事儿他不感兴趣,也没有注意。 “你看着。”秦昭王抄起鞭子,手腕一振,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扯起嗓子吼道:“走着!” “哞!”这是一头健壮的耕牛,仰起头,一声嘶鸣,迈开四蹄,朝前行去。 “沙沙”的泥土翻转声响起,如同一首动听的歌谣,很是悦耳,只见泥土翻转,新泥向上,一股土腥味儿扑面而来。 “这……”赢煇有些难以置信,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不得不信这是真的。 “好!采!”一片欢声雷动,国人庶民眼里泪花闪闪,激动异常,比起打了一个大胜仗还要让他们欢喜。 秦人勤于稼穑,做梦都想拥有好的农具。然而,不管他们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成功,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好农具。如今,他们终于见证了曲辕犁的方便之处,要不激动都不成。 “嗯。”在国人庶民的激动中,秦异人的眼睛瞪圆了,很是诧异,死盯着秦昭王。 只见秦昭王犁地极为麻烦,很是熟练,如同一老农似的,他犁出的地深浅相差无几,而且笔直,这耕地的功底不浅啊。 秦异人万万没有想到,秦昭王这个国君竟然有如此了得的农家本领,不得不惊讶。 然而,还有让秦异人更加惊讶的,只见白起、范睢、司马梗、廷尉、大田令这些重臣,个个撩起袍衫,束好下摆,挽起袖子,下到田里,扶犁而进。 他们个个都是犁地好手,犁出的地深浅相差不大,还是笔直,这手功夫很是了得。 秦异人把范睢、白起、司马梗、廷尉和大田令瞧瞧,脸上的惊讶越来越浓,眼睛越睁越大。看得出来,他们是犁地的好手,功底不浅。在他们之中,大田令掌管农事,他有如此了得的功底可以理解,连范睢、白起、司马梗这些位高权重的重臣都有如此了得的功底。要秦异人不惊讶都不成。 正在秦异人惊讶之际,只见秦昭王已经回头,犁到他身前,笑道:“异人,这有何好惊奇的?大秦‘功自耕战出’,大秦的男儿,上马是征战天下的锐士,下马是了不得的农夫!” 这话一点也没有夸大,秦人上马是名动万古的秦国锐士。下马是优秀的农夫,就是白起、范睢和司马梗这些重臣也不例外。 “异人,你来试试。”秦昭王把手中的鞭子递到秦异人手里。 “好咧。”秦异人二话不说,接过鞭子,轻挥一下。低喝一声道:“走着。” 耕牛嘶吼一声,迈蹄而去。 “他会犁地么?哼!”赢煇冷笑一声,极是不屑。 秦昭王的眼睛瞪得老大,死盯着秦异人,他也想看看秦异人会不会耕地。 只见秦异人耕地很是娴熟,如同一个老农似的,犁出的地深浅差不多。很是笔直,比起秦昭王一点也不逊色。 “这……”赢煇的脸色很是难看。 “好!这才是吾孙!”秦昭王大是欢喜,大声赞扬。 秦昭王这一夸不打紧,赢煇很是不爽。道:“父王,且看孩儿的。”来到一架曲辕犁前,抄起鞭子,一鞭子抽在牛屁股上。 秦昭王夸赞秦异人。让他很是不爽,怒气无处宣泄。正好发在牛身上。这一抽的力道不小,耕牛吃疼,大吼一声,疯了一般冲了出去。 “看你跑,看你跑!”赢煇自恃力大,才不在乎,右手一用力,使命的按着曲辕犁。 “啪!”只听清脆的木材断裂声起,一架上好的曲辕犁断成了两截。 犁地还是一门技术活,一个不好,就会把犁拉坏。他只会使蛮力,不知技巧,曲辕犁能不坏吗?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一众国人庶民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赢煇峰上,个个捂嘴直笑。 在秦国,不会犁地,那是很丢人的事儿。“功自耕战出”,不能打战,就要会种庄稼,总要占一头。最好是两者都要会,都要精,才能得到他人的尊敬。赢煇倒好,一来就把曲辕犁给废了,能不成为笑柄吗? “呼呼!”赢煇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脸孔扭曲了,呼吸粗重,很想发作,却是碍于秦昭王在此,不敢发作,唯有把一腔怒气闷在肚子里的份。 “爱出风头,也要有本事!”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好笑。 赢煇一而再,再而三的与他过不去,秦异人还真没把赢煇放在眼里,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罢了,何足忧? 这春耕大典一直持续了大半天方才结束,秦昭王对曲辕犁是赞不绝口,一个劲的夸秦异人了得,有巧思。 不仅他在夸,就是白起和范睢、司马梗他们也在夸赞。 赢煇最是郁闷,他折犁一事是今天最大的笑柄,让他的脸面无处搁,他能不郁闷? 秦昭王把身上的泥土清理干净,这才飞身上马。秦异人他们策马跟上。 很快的,就回到王宫,秦昭王心情很不错,道:“寡人十六岁即位,到如今快五十年了,一年参加一次春耕大典,也有四十余次了。就未有如今儿这般让寡人欢喜的,这曲辕犁真的好用,非常好用。” “呵呵!”一众人发出一阵畅笑声,打从心底赞成这话。 “有了这如此好用的犁,大秦就不用愁没有粮草了。”秦昭王满面红光,抚着脸颊道:“若是在长平大战之前有如此好用的犁,大秦也不用打得那么辛苦。” 长平大战,秦国虽胜,却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把四代人,上百年的积蓄消耗一空。若是在长平大战前有曲辕犁的话,秦国的粮草就会更多,不用打得那么艰苦。 “这都是异人之功。”秦昭王打量着秦异人,越看越是欢喜,道:“春耕大典已过,东进之事要立时进行。异人,你就入军吧,还是做中军司马。” “中军司马?”一片惊呼声响起。 虽然秦异人曾经做过中军司马,但那是和王陵合作,眼下是与白起合作,这是何等的惊人?谁能不惊?(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奔赴军中 王陵虽是威震山东的名将,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人所难及的心计,却与白起有着很大的差距。而且,这种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很大很大。 秦异人做中军司马,与王陵合作,固然让人震惊,并非不能接受。这次,却要与威震天下,名动万古的白起合作,这事实在是太过惊人了,要他们惊讶都不成。 范睢、白起、司马梗、廷尉、大田令,个个惊讶不置,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要说范睢他们惊讶,就是秦异人本人也是惊讶不已。他知道,秦昭王把他放到丞相府,要他协助范睢处理政务,这是一片好意,是要秦异人熟悉秦国政务。至于入军一事,只需要时间一到,秦昭王一道旨意就成。 到了军中之后,秦异人会担任何种职务?秦异人想过这事,以他想来,很可能是做一些杂事,也有可能领一支军冲杀,就是没有想过做中军司马。 中军司马,相当于现代的“参谋长”,而且是名动万古的白起的“参谋长”,这事还真的很惊人,秦异人要惊讶都不成。 “呵呵!”就在一众人惊讶之际,只听有人发出一阵畅笑声。 秦异人一瞧,不是别人,是太子赢柱正裂着一张嘴在大笑,笑得那叫一个欢畅,毛细孔都在散发着喜悦劲头,仿佛这是他这辈子最为欢喜的时刻似的。 对于赢柱来说,秦异人是他的儿子,秦异人如此得秦昭王器重,他也跟着脸上有光。更别说,他一直为自己太子之位不保而担忧,如今看来。秦昭王这么器重秦异人,这太子之位自然不用再担心了,还有比这更让他欢喜的吗? “哼!”有人欢喜,就有人不爽,这个不爽的人就是赢煇了,只见他眼里掠过一抹凶光,重重冷哼一声。 对于储君之位,赢煇早就盯上了,只是没有机会罢了。为此。他也在努力,尤其是秦昭王把他派到巴蜀去,他隐隐约约猜到了秦昭王的用意。他很是欢喜,压根儿就不把赢柱这个病夫放在眼里,自以为储君之位唾手可得。哪里想得到。秦异人异军突起,表现很是抢眼,对他构成了巨大的威胁。 秦昭王把中军司马一职交给秦异人,这是对秦异人特别器重,他能不忌妒吗? 若不是秦昭王在这里,他一定会抡起拳头,对秦异人饱以老拳。只是。秦昭王在,他只能把一腔怨气憋在肚里。 “会不会憋出内伤?”秦异人冲赢煇一扬下巴儿,意在挑衅,在心里偷笑。 “白起。你不愿?”秦昭王眼中精光一闪,盯着白起问道。 “哦。”白起这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忙道:“君上英明!臣谨遵君上旨意。” “嗯。”秦昭王对白起的回答倒也满意,问道:“你说。异人做得了这中军司马?” 你这问题问得也太晚了,都命秦异人为中军司马了。现在才想到问白起的意见,有你这样的人吗? “公子精明强干,多谋善断,是中军司马的最好人选。”白起沉吟了一阵,这才道。 “好!”秦昭王大声叫好,脸上泛着喜色,红光满面,比起吃了蜜蜂屎还要欢喜。 白起虽是秦昭王的臣子,不过,这个臣子不得了,是当时天下间最了得的军事权威,他的话,无人敢置疑。他如此盛赞秦异人,还有比这更让秦昭王欢喜的吗? 不仅秦昭王欢喜,就是太子赢柱也是挺起了胸膛,昂起了头颅,与有荣焉。瞧他那模样儿,仿佛白起不是在夸赞秦异人,而是在夸赞他似的。 “嗯,本公子原来如此了得!”白起的夸赞是何等的难得?放眼天下间,能被白起盛赞的又能有几多?尽管谦逊是一种美德,秦异人也不缺乏这种美德,此时也是喜滋滋的,有些飘飘然了。 “今儿春耕,你们忙了这么久,也累了乏了,寡人这就设宴,与你们痛饮一番。”秦昭王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 种田方面,有了曲辕犁,粮食会更多,他就再不用为没有粮草而发愁了。而且,大军即将东进,秦国一天下的时间就要到了,还有比这更让他欢喜的吗? 此时此刻,他真的是想一醉方休! “呵呵!”范睢、司马梗、廷尉、大田令、赢柱、赢煇他们无不是大喜,这等事儿太难得了,谁能不喜? 然而,扫秦昭王兴的人出现了,不是别人,是白起。 只见白起上前一步,冲秦昭王见礼,道:“臣启君上,臣欲要赶赴军中,不敢与宴。” “嗯。”这也太不识趣了,竟然在这时节提出要闪人,还有比这更让人无语的吗?秦昭王脸色拉下来了,眼中精光闪烁,打量着白起。 “这个白起,还真是……扫兴!”秦异人也在心里暗自腹诽。 范睢微微摇头,倒不是他认为白起不对,只是他对白起为人处事的性格有些无语。 秦昭王勤于政事,难得有如此好的兴致,饮一顿宴,又担误了不了几多时日,何必太过计较呢? “君上,兵谚云:朝受命,夕引道,臣既已受命,当立赴军中。”白起却是昂昂而言,仿佛压根儿就没有发现众人怪怪的眼神似的。 “你……”秦昭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指点着白起,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范睢、司马梗他们很为白起担心。秦昭王难得有如此好的兴致,白起偏偏不识趣,扫了秦昭王的兴致,秦昭王倒不至于把白起治罪,数落几句,骂一顿,总是可以的吧? 若秦昭王真要数落白起,骂一顿,训斥一通,谁也不能说个不字,毕竟白起太过了。 “啪啪!”就在众人为白起担心之际,只听有人击掌赞好:“久闻上将军用兵如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我今日方明其因。上将军如此勤于军务,岂能不百战百胜?”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异人,只见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一双手不断轻击,赞不绝口。 “你你你……既让寡人恨,又让人寡人喜欢。”秦昭王憋了半天,终于说出话来了,道:“有你这样的臣子,既是寡人之幸,又是寡人的不幸。寡人之幸者,可以把军务托付于你,不用担心有失。不幸者,寡人连一刻欢娱功夫都不能有。” 这话道出了秦昭王矛盾的心情,如此难得的好兴致,是个人都不会扫兴,白起偏偏就扫兴了,还真是让人又喜欢又恨。 “滚吧。”秦昭王一挥手。 “诺!”白起却是昂昂而言,一个“诺”字,如同雷鸣似的。 “等下。”秦昭王又叫住了白起,道:“上将军打算何时发兵?” “禀君上,军中之事早已准备妥当,只等君上旨意。”白起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秦异人看在眼里,对白起更加佩服了:“这才叫将军!朝受命,夕引道,不是夸赞之词,而是他真正做到了。只要有白起在,随时可以发兵,大秦何忧?” “明日发兵吧!”秦昭王想了想,道:“到时,寡人将亲到军中,为将士们送行!” 这一战关系重大,是百年战国头一遭灭国良机,以秦昭王那心情,恨不得立时出兵,把山东之地给灭了。 “诺!”白起大声领命。 “去吧。”秦昭王挥挥手。 然而,白起并没有立即走人,而是来到秦异人身边,道:“公子,既已受命,就不能有片时担搁。请公子在半个时辰后与我汇合,一道赶赴军中。” “半个时辰?”秦异人好一通诧异。 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小时,能做什么?收拾一下东西,与家人道个别,都不够用啊。 “要是公子嫌时间长的话,那就一刻时辰。”白起脸一肃,大声道。 “你……”秦异人彻底领教了白起号令森严是怎么回事了,怪不得蒙骜那样的猛将对他是怕得要死。 “公子如此勤于王事,那就立时出发吧。”白起的脸色越来越冷了,语气越来越严厉。 “好!立时出发!”秦异人一咬牙,道:“你以为本公子真是个公子哥了?出发就出发!” 在白起的再三相逼下,秦异人也有些火性上腾,出发就出发,你白起能做到的,我也做得到。 “请!”白起侧身直请。 “上将军,请!”秦异人道。 两人并肩而出,来到王宫前,白起早就准备好了,看来他是打算春耕事儿一完,立时赴军的。对此事,秦异人既是不爽,又是佩服。 二人上马,带着一队人,疾驰而去。 “这个白起,他……”秦昭王望着二人消失的背影,不住摇头:“莫说异人,就是寡人进入军中,都得按照军令行事。” “君上,军中不得儿戏,应当时刻准备。”范睢为白起开脱一句,道:“正因为如此,上将军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呵呵。”秦昭王抚着额头,竟然笑了,道:“丞相多虑了,寡人能有如此勤勉的上将军,又有何忧?此次东进,定能踏平山东,一统华夏,成就伟业!” 白起这种情格,若是只想着欢娱的话,他该杀一万次;若是想要追求功业的话,可钦可佩!秦昭王虽然有些不爽,毕竟是一代风云雄杰,以追求功业为务,哪会因为一点小小的不爽就记恨在心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北方告急 离了王宫,朝着东方驰去,直奔蓝田大营。 没过多久,白起叫过一个锐士道:“你去公子府上,要公子的护卫赶来。” 这个锐士领命,飞驰而去。 “我还以为你真的绝情,想不到这等事儿呢。”秦异人是又气又好笑。 气的是,秦异人自从来到战国时代,经历了那么多的风浪,就从未如眼前这般,被白起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过。 好笑的是,白起还是有点儿通情达理,竟然想到要让孟昭他们赶来。 “军中向来如此,还请公子见谅。”白起一张脸很是严肃。 “白起,笑一笑,十年少,莫要老是板着一张脸。”秦异人摇头,道:“你跟块万载玄冰似的,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会不会变成冰块?” “公子见谅。”白起却是一丝不苟,道:“军中号令,务必森严,不如此,号令难行。” “行了,你莫要说教了。”秦异人摇头,道:“一将有一将的风格,要打胜仗,不一定非要学你一样,板着一张脸,跟张冷屁股似的。你是上将军,就你说了算。若我是上将军,你就得听我的。” 一将有一将的风格,还真是如此,有些将领的号令特别严厉,不能有丝毫的失误,有些将领的号令就没有这么严厉。 “公子所言虽是有理,不过,我白起就是号令森严。既入军中,就得遵守。”白起仍是冷冷的道。 “你能遵守,本公子亦能遵守。”秦异人头一昂,昂昂而言。 白起微微点头,未再说话,仿佛他就是在等秦异人这句话似的。 “本公子是那种恃宠而骄的人吗?你用得着绕这么大的圈子吗?”秦异人在心里嘀咕,不再鸟白起,打马疾驰便是。 秦异人精明强干,善谋善断,毕竟是王孙,要闹点脾姓,还真是不好收拾。更别说,秦异人很得秦昭王器重,若他要恃宠而骄,白起说不定还真是奈何他们不得,他不得不想办法打击一下秦异人的嚣张气焰,给秦异人提个醒。 白起这番举动,并非多余,而是他这么多年来的经验之谈。在秦国,王子王孙历练没有特权,就得老老实实的历练,不能如山东的王子王孙那般要风要雨的。但是,王孙毕竟是王孙,还是有着别人没有的特权,他不一定要违反军法军纪,掀点风掀点雨,总是行的。 这种事儿,白起一生中遇到不少。 一路上无话,打马疾驰,很快就到了蓝田大营。蓝田大营离咸阳并不远,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 远远望去,只见一座巨大的营地,让人很是心悸。一派肃杀之气,直贯九霄。 蓝田大营,是当时天下最大的兵营,秦国的军队除了驻防各地的以外,都集中在这里训练、驻守。一遇战事,秦军就从这里出发,奔赴战场。 对于蓝田大营,秦异人是久闻大名,今曰方才到见,很是好奇,睁大眼睛,仔细打量,只见这营地极为坚固,如同铁桶一般。 “上将军!” “是上将军!” 营门口,当值的秦军士卒一见白起到来,无不是脸上泛着喜色,眼里尽是仰慕之意,打量白起如同在打量老祖宗似的,笑得大牙都露出来了。 白起是一位传奇将领,他总是能率领秦军打胜仗,秦军能不爱戴他吗? 对于军人来说,最好的奖赏不是金银、不是勋章、不是高官显爵,而是胜利! 只要你能率领他们取得不断的胜利,他们就会对你爱戴! 白起恰恰就是这种传奇将领。 “见过上将军。”一众士卒忙向白起见礼。 “嗯!”白起冷着一张脸,点点头,策马而去。 这态度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了,可是,这些士卒不仅不恼,反而很是欢喜,要不是白起的号令极严,他们一定会放声高歌了。 “人,活到这份上,夫复何憾!”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感慨。 进入蓝田大营,白起直奔中军大帐。来到帐前,飞身下马,把马缰递给士卒,大步进入。 秦异人飞身下马,进入中军大帐,放眼一瞧,好一通讶异。 白起的中军大帐很是宽大,除了一些短案矮几,就是一些普通的茶具,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比起丞相府还要简约。”秦异人在心里把中军帐和丞相府一比较,还是丞相府略胜一筹,虽然胜出不是太多。 “公子,你找地儿坐。”白起招呼一声,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摘下头盔放在一侧。 有你这样招呼人的么?自己找地儿坐,你不如不说。秦异人头一遭遇到白起这样招呼人的,还真有些无语。 “战饭。”就在这时,只听白起道:“给公子也来一份。” “诺。”立时有士卒领命而去。 秦异人找了一个就近的位置坐下来。刚刚坐下来,就有士卒端着战饭进来,朝秦异人身前的短案上一放,快步退了出去,没有多余的话语。 战饭非常简单,就三块熟肉,几张锅盔,还有一鼎热汤,再也没有别的食物了。 就在秦异人打量战饭时,只见白起已经对付起战饭了。大口大口的吃着熟肉和锅盔,仿佛没有喉咙似的,一口一个大缺,只一会儿功夫,就是风卷残云,被他吃了个精光。 然后,白起端起热汤,一口气喝光,再横过袖子一抹嘴,这顿饭就算完事了。 略略一算,白起这顿饭前后不过一支烟的功夫。 “好!”秦异人在心里大声喝采,大为赞赏。 白起威震天下,名动千古,竟然如此惜时,让人不得不佩服。 秦异人就没有白起这等功夫了,这餐饭吃完,用时差不多比白起多一倍,这已经很快了。 秦异人刚刚吃完,只见蒙骜和桓齮,以及一众将领,快步进来,冲白起见礼,道:“见过上将军!” “免了。”白起摆摆手,朝秦异人一指,道:“这是异人公子,中军司马。” “中军司马?”一片惊呼声响起。 中军司马这位置极为重要,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是秦异人担任。尽管众将知晓秦异人的事迹,也是忍不住一阵吃惊。 秦异人虽是了得,毕竟资历太浅。中军司马,按照以往的惯例,一定要一员精明能干的宿将担任,比如蒙骜。 “见过中军司马。”众将虽然惊讶,却是没有任何迟疑,冲秦异人见礼。 蒙骜眼里掠过一抹喜色,桓齮更是裂嘴一笑。二人对秦异人是再了解不过了,他们对秦异人是佩服万分,秦异人担任中军司马,他们一点也不惊奇。 不过,二人并没有单独相见,因为这是军中,白起的号令很严,他们不能违背。 “君上有旨,明曰东进,你们准备好了?”白起眼中精光闪烁,盯着众将,大声喝问,如同雷鸣似的。 “诺!”回答白起的只有一个字,却是坚定不移。 “还有什么要问的?”白起沉声问道。 众将没有说话,沉默就是没有问题。 “很好!”白点头,道:“明曰东进,一定要踏平山东之地,你们一定要奋勇杀敌!若有违者,斩!” “诺!”众将轰然领命,人人振奋异常。 大举东进,扫灭列国,一统华夏这事,他们千盼万盼,好不容易,终于盼到了,要他们不欢喜、不激动都不成,人人眼里精光闪烁,红光满面,激动难已。 要不是白起的号令很严,他们一定会放声高歌了。 “明曰出兵,进军的顺序是:蒙骜为前将军,率军先行。桓齮……”白起开始分派任务。 “这才是真将军!白起不愧是旷世名将!”秦异人在心里佩服之极。 白起的分派井井有条,没有丝毫错乱。而且,他的命令简单明了,让人易记易行。 “王陵不如白起者,多也!”秦异人在心里大是感慨。 秦异人与王陵合作过,二人配合得很不错。然而,此时,秦异人才知白起之能,远远超过了王陵。 更有一奇的是,白起分派完成之后,众将各自忙碌。而秦异人这个中军司马竟然没甚事做了,他很闲。 这样的大战之前,中军司马是最为忙碌的,这点,秦异人与王陵配合就领教过。而与白起配合,却是闲得蛋疼。 因为白起在分派任务的时候,顺带就把中军司马的事儿一并派下去了。这种本事,就是王陵也没有。 秦异人唯一要做的,就是去巡视,一直到熄灯时分为止。 xxxxxxx秦昭王起了个绝早,洗漱完毕,匆匆用过早点,命人备好车马,要赶去蓝田大营为将士们送行。 “见过君上。”秦昭王刚刚准备好,只见范睢和司马梗快步而来,冲他见礼。 “呵呵。”秦昭王的心情极为不错,冲二人笑道:“一瞧就知道你们的心情不错,很不错,是吧?寡人的心情同样不错呢。大秦终于要出兵扫灭山东之地了,寡人的心情能不好吗?” “哈哈!”范睢和司马梗开怀大笑,极是欢喜。 “恭喜君上成此大业!”范睢和司马梗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齐齐向秦昭王道贺。 “大军尚未出发,就在恭贺,这着实太早了点。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儿,寡人就先受了。”秦昭王真的是太开心了,喜滋滋的接受二人的道贺。 山东之地已经无力抵挡秦国东进,只要秦军大举东进,就能扫灭列国,成就一统伟业,这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君上,君上,这是赵国九原送的求援信。”就在这时,只见长史桓兴急匆匆赶来。 “赵国九原?”秦昭王大是讶异,把羊皮纸接过来,展开一瞧,一双眼睛猛的瞪圆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揉揉眼睛,再度一瞧,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不出兵? 范睢和司马梗把秦昭王的吃惊样儿看在眼里,好一通讶异。 “君上,发生何事了?”范睢忙问道。 秦昭王却是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冲桓兴问道:“这可信吗?九原有消息传来吗?” “君上,这……臣刚刚接得这消息,还未确认。九原未有消息传来。”长史桓兴沉吟着道:“如此大事,九愿应该有消息传来,可能要晚点到。” “如此重大的消息,事关华夏安危,你竟然不查明白。”秦昭王双眉一拧,如同出鞘的利剑,很是不满了。 他这也太难为桓兴了。大漠中的消息,岂是想确认就能确认的?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还有时间,桓兴哪有那么多时间。 “臣……”桓兴颇为委屈,要是能确认,他能不确认吗? “禀君上,九原急报。”就在这时,一个内侍匆匆进来,把一根封好的铜管递给秦昭王。 秦昭王接在手里一瞧,只见铜管上有着火红的封印,这是十万火急的军报,手一抖,铜管差点掉在地上。 “这……”范睢和司马梗看在眼里,更加惊讶了。 要知道,秦昭王是一代风云雄杰,平生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知几多,他的胆识不需要说的,极为了得,就是泰山崩于前,他也可以做到面不改色。而这次,他却是如此震惊,究竟发生何等大事了? 秦昭王手忙脚乱的拧开铜管,取出一张羊皮纸,睁圆眼睛一打量,手一抖,羊皮纸直朝地上掉去。好在,他的反应够快。手一伸,立时抓在手里。 秦昭王一双白眉直掀,眼中精光暴射,死盯着羊皮纸,久久不语。 范睢和司马梗知道必然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要不然秦昭王断不会如此,却是不敢出声询问,唯有让秦昭王发愣的份。 过了老半天,秦昭王终于反应过来了。右手重重拍在额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脸的苦恼,仿佛有什么难决之事。 “君上……”范睢不得不出声相询了。 “司马梗,你立时赶到蓝田大营。要白起暂缓出师。”蓦然间,秦昭王冲司马梗道。 “什么?暂缓出师?”即使以范睢之胆识也是震惊无已,眼睛瞪圆,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趁着中牟一战之后,山东无力抗秦之际,秦国大举东进,扫灭六国。一统华夏,这是早就定好的策略,岂能说变就变? 而且,以秦昭王之心思。他是做梦都想扫灭列国,一统华夏。然而,他竟然要暂缓出师,这话太具有震憾力了。震得范睢一愣一愣的,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不仅范睢震惊无已。就是司马梗也是如此,张大了嘴巴,不知从何说起,唯有杵着的份。 “快去!快去!”然而,秦昭王却是司马梗大声喝道。 “君上,为何呀?”终于,范睢和司马梗反应过来了,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匈奴入侵,北方告急。”秦昭王白眉一掀,眼中精光暴射,道:“五十万匈奴杀奔河套而来!” “什么?什么?五十万匈奴?”范睢和司马梗再度石化了。 春秋战国时代,是个内忧外患的时代。中原哪天不受异族的侵扰?问题是,出动五十万之众,大举杀来之事,在华夏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就是赵武灵王击破匈奴之时,匈奴也是出动三十万之众。这次是五十万之众,比赵武灵王时差不多了一倍,还有比这更惊人的吗? 即使以范睢和司马梗的胆识,也是心惊肉跳。 要是在别的时候,匈奴大举杀来,他们不仅不会惧,反倒是很兴奋,又可以立功了嘛。问题是,眼下正是秦国要大举东进的时机,这时候,匈奴大举来犯,让人太难以接受了。 “原来如此!”范睢和司马梗紧接着就是恍然,终于明白秦异王为何有如此一番变化。 “快去!”秦昭王催促道。 “诺!”司马梗应一声,转身就跑,如同在飞,一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丞相,大秦该当如何应对?”秦昭王冲范睢问道。 范睢紧拧着眉头,沉吟不语。 这事来得太突然,而且事关重大,即使以范睢之才智,也是一时难有良策。 xxxxxxx 蓝田大营,为一派喜悦气氛充斥。上自将领,下至寻常士卒,无不是欢天喜地,比起大过年还要欢喜。 今天就是大举东进的日子,要将士们不欢喜都不成。 扫灭列国,一统华夏,这是华夏数百年的夙愿,却是从来没被实现过。即使“春秋五霸”也只是能维持一下秩序,使得诸侯之间的战争不要太过厉害而已。而眼下,秦国就要大举东进,扫灭列国,一统华夏,实现无数仁人志士,数百年没有实现的愿望,谁能不欢喜? 更别说,这一伟业将有由自己亲手创造,自己为此而努力、流血、奉献生命,还有比这更激动人心的吗? 即使白起的号令很严,将士们不能交头结耳,不能悄声议论,然而,咧着嘴自己乐呵,这不违军法,这总可以吧? 秦异人也是兴奋莫铭,昨晚上竟然失眠了,今天早早就起来了。 作为现代人,秦异人比谁都明白扫灭列国,一统华夏对于中华民族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从此以后,中国走上了统一的道路,即使有南北朝、五代十国这样的大分裂时期,中华民族仍是中华民族,仍然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究其原因,就在于秦始皇开创的统一格局,打造出了为我们认可的“中华文明”,把我们紧紧联系在一起。 而今天,就是开创这一伟业的大日子,谁能不欢喜? 秦异人比起打了枪药还要兴奋,恨不得扯起嗓子高歌一曲。 秦异人自认为他已经起得够早了。然而,还有人比他起得更早,不是别人,正是白起。 秦异人早早起来,就看见白起已经戎装在身,站在中军帐外,威风凛凛,一双明亮的眼睛四处扫视。 “咦。”秦异人颇为诧异,打量着白起。 “睡不着。”白起冰冷的脸上终于泛起了笑容。道:“这么多年来,我很少有睡不着的时候,今儿就赶上了。” 白起竟然会笑,秦异人颇有些意外,调侃一句:“你怎么不板着你那冷屁股似的臭脸了?” “哈哈!”白起不仅不以为忤。反倒是很开心,笑道:“征战山东,是我白起毕生的夙愿,今日就要成行,我能睡得着吗?我能不笑吗?” “我以为你真的绝情了,没有情绪波动,原来你也有情绪。”秦异人仍是调笑。 “是人就有情绪。只是我身为上将军,不能轻易表露罢了。今儿实在是太欢喜了,再也压不住了。”白起摇摇头,道:“这是我这辈子头一遭如此欢喜。如此不能控制情绪。” “也是你这辈子头遭遇到如此重要的日子!”秦异人作结。 白起重重点头,没有言语,却是赞成这话。 接下来,两人快速交流了一些看法。然后就去做最后的准备。 时辰一到,白起率领秦异人和蒙骜他们。来到点将台上。 点将台建在蓝田大营正中央,很是高大,足以十来丈高。站在上面,放眼一望,只见黑压压一片,到处都是军队。 “击鼓!”白起一声令下。 鼓手挥起鼓槌,擂动战鼓,一阵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响起,响彻天地。 “隆隆!”秦军一队接一队的开来。 秦异人一瞧,只见秦军顶盔贯甲,排着整齐的队形开来,如同一片黑色的海潮,波澜壮阔,汪洋姿肆,不可遏止。 到来点将台前,秦军停下来,开始列阵。很快的,一个个方阵就出现了。 秦昭王要亲来送行,他必然要训话,把将士们集中在这里,就很有必要了。 将士们列阵完成,就只等秦昭王到来。 今儿,将士们的心情很是迫切,大有度日如年感觉。 “君上怎生还不到来?” “这都过去了老半天,君上怎生还不来?” 其实时间也没过多久,只是众将感觉已经过了许久,无不是焦急。 这也很正常,今天这日子太过重要了,将士们是巴不得秦昭王立时到来,训完话,他们就踏上征程,杀奔山东而去。 一等不见秦昭王,二等不见秦昭王,到后来,就连白起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莫急,时间还早,还未到时辰呢。”秦异人也有些焦急了,却是不得不安慰众将。 众将一看沙漏,时辰真的还很早,远远未到约定时间。 “得得得!”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只见一骑飞驰而来。 这人来到近前,秦异人看清了,竟然是司马梗。 此时的司马梗风尘仆仆,一身的泥土,不住大口喘气,身上汗湿,极是疲累。 “他这是怎生了?”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诧异。 以他对司马梗的了解,此人有胆识,若无天大之事,他断不会如此。 众将却是没有发觉异常,一见司马梗到来,就是大为欢喜,乐呵呵的道:“国尉到了,君上也就到了!我们终于可以征战山东了!” 然而,司马梗接下来的话很是打击人,让他们的热情急剧消散。 “君上有旨,上将军暂缓出兵!”只听司马梗大声道。 “好!本上将军这就下令出兵!”白起却是重重点头,大声道。 终于盼到征战山东的大日子了,白起再也难抑心中的喜悦,咧着一张大嘴笑了,笑得很是欢喜。 “君上有旨,上将军暂缓出兵!”司马梗摇摇头,沉声喝道。 “什么?什么?不出兵?”白起终于听清了,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脸的难以置信。(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何去何从? 不仅白起懵了,就是秦异人、蒙骜、桓齮、赢煇,以及一众将领,哪个不懵? 出兵东征,扫灭列国,一统华夏,那是何等重要的大事,岂是说变就变的?司马梗传来秦昭王的旨意,要暂缓出兵,这事太过惊人了,谁会相信? 即使以白起之明智,也是在第一次听司马梗传令后,还误以为是秦昭王下令出兵,他于是欢天喜地的想要下令了。 司马梗再度宣命,众将不得不信了,紧接着就是懵了,人人如同被雷劈中似的,张大嘴巴,瞪圆眼睛,连话都说出来了,如同雕像一般。 “你们如此震惊,我又何尝不如是?”司马梗把众人的震惊样儿看在眼里,感同身受。 “嗡!”紧接着,点将台上立时炸了,众将齐声叫嚷。 “国尉,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私传君命,要我们不得出兵!” “没错,一定是国尉有私心,不准我们出兵!莫要听他的,我们得立时出兵!” “国尉这是大罪,我们这就把他拘拿了,交给廷尉问罪!” “对!拿下国尉!” 众将的目光在司马梗身上刮来刮去,如同利剑似的,要是目光可以杀人,司马梗都成渣渣了。 “司马梗,你好大的胆子,饶你不得!”只见赢煇大吼一声,捋起袖子,挥着两个碗大的拳头,就要朝司马梗扑去,准备对司马梗饱以老拳。 赢煇脾气暴躁,遇到这种事情,要是他不挥拳就上,反倒是不正常了。 “你要做什么?”对赢煇的脾气,司马梗哪有不清楚的。脸一沉,沉声喝道。 “你这老匹夫,竟敢妄传君上旨意,该打!看打!”赢煇大喝一声,如同雷霆轰鸣,震人耳膜,老大的拳头对着司马梗就砸了下去。 “我没私传旨意。”司马梗一见老大的拳头砸来,忙朝旁边一闪,让了开去。 司马梗是秦国名将司马错之子。是将门虎子,这身手也是了得,闪躲起来,极是利索。 “你还敢嘴硬?看我不打烂你的嘴。”赢煇挥着拳头再上。 众将望着赢煇对司马梗饱以老拳,不仅不制止。反而大声赞成:“打得好!打得好!这老匹夫如此胆大妄为,打死他!打死他!” 出兵征战山东,扫灭列国,一统华夏,这是数百年来的头一遭,谁也不会相信司马梗的话。以他们心中的气,恨不得把司马梗撕着吃了。 就是白起也是眼中精光闪烁。死盯着司马梗,没有制止赢煇。 “住手!”秦异人沉喝一声,如同炸雷似的。 “什么?你竟敢叫我住手?你与这老匹夫是一伙的?好啊,我打死你!”赢煇原本就对秦异人很是不爽。视秦异人为眼中钉,肉中刺,有了这机会,他岂能错失?放过司马梗。挥着拳头就扑了过来。 “赢煇,你好大的胆了。竟敢无视军纪!来啊,给我拿下!”秦异人却是不慌不忙,沉喝一声,孟昭带人就围了上来。 如今的秦异人是中军司马,掌管军纪之事,他要治赢煇的罪,赢煇还真是没有话说,心中暗恨:“算你走狗运!”立时避了开去。 “我知道,你们一定很是奇怪,从无过失的国尉为何如此传令。不仅你们好奇,我也好奇。不过,以国尉之能,断不会无的放矢,你们就给他片时,容他说完。”秦异人眼中精光暴射,扫视诸将,道:“谁要是再敢乱叫乱嚷,军法侍候,决不容情。” 声调并不高,却是透着坚决,让人不敢置疑。 “也有理。”白起心想也是这理,点点头。 “还是公子明事理,你们这么大一把年纪了,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司马梗心中那感动,远非笔墨所能形容,真个是泪牛满面了。 “匈奴入侵,北方告急。”司马梗终于有机会说话了。 “什么?匈奴入侵?”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众将之口。 匈奴是中国北方的巨大威胁,哪年哪月不入侵?要是在寻常时日,众将还真不在乎,匈奴来了打出去就是,偏偏匈奴在秦国即将大举东进之机入侵,这实是让人想不到,这不是在搅局吗? “匈奴出兵几多?”白起微微点头,一脸的恍然。 司马梗右手五指伸出,还没有说话,就被赢煇打断了:“五万?区区五万,你用得着如此害怕?真没用!” “是呀。”不少将领以为是五万匈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是五十万吧?”秦异人问道。 “公子英明。”司马梗眼里闪过一抹赞赏。 “五十万?”一片惊呼声响起,众将个个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震惊。 五万和五十万,是天差地远,两者不可同日而语啊。 就是原本还在讥嘲司马梗的赢煇也是一脸的震惊,讥笑僵在了脸上。 “君上要上将军,异人公子,三王子,蒙将军,桓将军,立时赶回咸阳,商议军机,不得迟误。”司马梗再宣王命。 “你们,要弟兄们回营候命。”白起回过身,冲身后的将领们下令,然后一挥手,道:“走!快!” 五十万匈奴入侵,这在华夏历史上还是头一遭遇到,军情紧急,不能担搁。即使白起不说,秦异人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做,忙跟了下来,飞身上马,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出了蓝田大营,一行人打马如飞,直奔咸阳。 xxxxxx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双手紧握,快步踱来踱去,一脸的焦虑之色。 范睢站在一旁,一双眼中精光闪烁,沉吟不语。他在思索,秦昭王想要问他,见如陷入沉思,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没有打断范睢思索。 “怎么还不来?”秦昭王踱到门口,冲门外问道。 “君上,蓝田大营到咸阳,路程不短呢。国尉赶去要一个时辰,上将军他们再赶回来。又要一个时辰,这一来一回就需要两个时辰。”桓兴很是无奈,不得不给秦昭王解释一句。 自从得到匈奴大举南侵的消息后,秦昭王就急得不行,恨不得白起他们立时赶回来。与他们商议。一个劲的问白起他们有没有回来,到眼下,都不知问过几多回了。 “哦。”秦昭王恍然,踱了一圈步,又来到门口,问道:“来了吗?” “还没呢。”桓兴很是无语。 “哦。”秦昭王再度哦了一声,又踱起步。沉吟道:“该死的匈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大秦即将大举东进的节骨眼上到来。这要如何处置?若是继续东进,固然能够扫灭列国,可是,一旦匈奴占据了河套之地。占据了北方,寡人不就成了千古罪人?若是寡人不继续东进。而是派兵北上去打匈奴,就是错失了扫灭列国,一统华夏的良机,这要寡人如何甘心?” 眼下的秦昭王万分难办,这是他这辈子最为犹豫难决的时刻了。 不管匈奴,只管大举东进,扫灭列国,一统华夏,很可能成就不世伟业。可是,这会把北方丢掉,他就会成为千古罪人,会被后人唾骂,他肯定不愿背这骂名。 要是不东进,调集兵力来打匈奴,固然能够把匈奴打退,可是,这一来,就会错失进攻山东之地的良机。 要知道,扫灭列国,一统华夏,是不计其数的人仁人志士在为之努力的目标,其中不乏英雄人物,诸如:齐桓公、秦穆公、晋文公、魏文侯、秦孝公、吴起、商君……他们想做而没有做到。 而眼下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要秦昭王放弃这一良机,去打匈奴,他万分不甘心。 “要是能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好了。”秦昭王眼中精光闪烁,充满希冀,打量一眼范睢:“丞相定不会让寡人失望。” 范睢入秦之后,很干了几件大事,件件都没让他失望,此时此刻,束手无策的秦昭王把希望寄托在范睢身上。 就在秦昭王焦虑不堪之际,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白起、秦异人、司马梗、蒙骜、桓齮和赢煇他们飞奔而来,个个如同在飞似的。 此时的白起、秦异人他们,人人身上汗湿,气喘嘘嘘,如同奔行了百里的牛似的。 “你们怎生才来?你们来得太慢了。”秦昭王兀自不满意,忍不住埋怨一句。 这还慢?那什么叫快?秦异人他们是一接到命令,立时飞马赶来,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快进来,快进来。”秦昭王忙招手。 “见过君上。”白起、秦异人他们见礼。 “免了,免了。”秦昭王没有心情理睬这些礼节,嘴一张,就要问计,却见众人个个疲累不堪,终于明白这有些太急了,道:“送茶,你们先喘口气。” 桓兴忙指挥内侍送来热茶,秦异人他们一见热茶,也不顾不得失仪不失仪,端在手里,张开大口就喝了下去。 “咕咕!”一时间,一阵如同渴牛饮水般的声音响起,跟打雷似的。 “痛快!”秦异人大声叫好,一连喝了三盏,这才满足,打着嗝儿,很是舒爽。 “都坐下吧。”秦昭王见众人喝好水,一挥手,要众人坐下。 秦异人他们坐下,秦昭王却是站着,紧拧着眉头,拿起两张羊皮纸,道:“这是赵九原郡守李牧发来的求援信……” “李牧?”秦异人颇有些诧异。 “……五十万匈奴直奔河套而来,李牧无力抗挡,向大秦求援。”秦昭王把另一张羊皮纸一晃,道:“这是大秦九原郡守发来的军报,已经证实了李牧的消息。大秦该如何做?救还是不救?”(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救?不救?(上) 这问题真是太难了,把众人给问住了,无不是张大了嘴,不知从何说起? 救的话,就会错失大举东进的良机,这如何教人甘心?要知道,扫灭列国,一统华夏的机会是何等的难得?这是数百年来的最好机会,谁会甘心放弃? 若是不救的话,倒是可以扫灭列国,一统华夏,成就不世伟业。可是,这会把北方丢给匈奴,这是遗祸无穷,这是在给后世子孙种祸,会被后人唾骂,会成为千古罪人,这同样让人无法忍受。 白起的嘴巴张得老大,想要说话,却是说不出来。对于军机大事,白起往往是一言而决,这次却是不知从何说起,这在他的一生中极为少见。 把白起这样儿看在眼里,秦昭王一颗心直往下沉,盯着范睢,问道:“丞相,可有妙计?” 范睢入秦之后,干的几件大事让人称赞,其才智让人佩服,众人对他极有信心,目光齐刷刷集中在他身上,无不是充满希望。 秦昭王更是身子前倾,殷殷期盼之心照然若揭。 “臣苦思多时,却是未有两全之道。”范睢摇头苦笑。 “哎。”连范睢如此明智之士都束手无策,众人一颗心直往下沉,叹息不已。 “依我说,管他匈奴不匈奴,我们只管大举东进便是。只要扫灭六国,一统华夏,再回过头来打匈奴便是。”赢煇扯起嗓子吼道:“只要华夏一统,华夏的实力就会大增,莫要说区区匈奴,就是再算上东胡、林胡、楼烦、百越都不是华夏的对手!” 这话虽是有些莽撞,却是有理。只要中原统一了,华夏的实力就会剧增。匈奴、百越、东胡都不是对手。这点,在秦始皇时期已经被证明。 秦始皇扫灭六国后,秦军的征战并未结束。秦始皇一声令下,五十万秦军越过五岭,进入百越之地,把现在的福建、广东、广西、海南岛、越南和浙江东部这些越族盘踞之地并入版图,使得中国的领土一下子扩大了近三分之一。然后,他命蒙恬攻打匈奴,取得了大胜之仗。收复河套之地。 在王贲追击燕王僖时,秦军出现在辽东之地,东胡远遁,不敢撄秦军锋芒。 “有理!”桓齮首先附和,道:“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决不能错失了,一定要灭了列国,一统华夏。只要华夏强大了,区区匈奴又何足道哉?” 蒙骜眼中精光闪烁,微微点头,看来,他对这话也是赞成了。 “丞相以为此计如何?”秦昭王忙问范睢。 “君上。三王子之言虽然有理,却似有不妥。”范睢摇摇头,道:“时间太短,臣还未思虑得周全。” 如此大事。即使以范睢的才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想得太明白,他需要时间。 “上将军呢?”秦昭王扭头问道。 “君上,从军略上来说。似乎可行。”白起是先扬后抑,道:“可是。军略往往要从政略上看。至于政略,这并不是臣之所长。” 军略主要是指军事观点,政略可以理解为政治眼光,这的确不是白起善长的。不过,白起这话很是惊人了,与克劳塞维茨“战争是政治的另一种继续”颇有些相近了。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妥善之策?”秦昭王把手一摊,颇有些苦恼。 “君上,如此大事,岂能一言而决?”司马梗忙提醒,道:“纵观华夏历史,也未有如此难决之事啊。” 这话到是有理,很有理。 纵观整个中国历史,还从来没有出现这种危机与机遇并存的情况,秦国统一华夏的天赐良机出现了,而同时,华夏有史以来最大的威胁出现了,谁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想明白。 “寡人何尝不明白。可是,这不能拖啊,必须得在短时间内决断。”秦昭王很是无奈,道:“战机稍纵即逝,东进之事倒是可以缓上十天半月。可是,匈奴南下不能拖,十天斗月之后,匈奴说不定已经占领了河套之地。” “君上圣明。”白起点头赞扬。 秦昭王这话很有道理,东进可以拖上一段时间,十天半月,甚至一个月都成。问题是,匈奴南下在即,若是秦国反应慢了,就会错失良机。 把众人一扫,只见个个眉头紧拧着,明显是没有办法,秦昭王一颗心直往下沉。当他的目光停在秦异人身上时,只见秦异人双眉紧拧,眼中精光闪烁,正在思索,忙问道:“异人,你可有妙计?” “……”秦异人如同木桩似的,没有反应。 “这……异人,你可有妙计?”秦昭王的声调转高。 “啊!”秦异人被惊醒过来,道:“大父,你说什么?” “你好大的胆子,父王问你话,你竟敢当作耳旁风。”赢煇好不容易逮住这等良机,当然不会错失,沉声喝斥,道:“父王,如此目无君上之人,当罪!” “好了。”秦昭王脸一沉,瞪了赢煇一眼,道:“异人,你想到法子了么?” 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赢煇颇是不爽,却是不敢再说。 “大父,救与不救,这事也不难决断。”秦异人点点头,语出惊人。 “不难?”一片惊呼声响起? 秦昭王、范睢、白起、司马梗他们哪一个是平庸之人?他们人人才智非凡,只觉这事极为棘手,无法在短时间内想得明白。秦异人竟然说这事不难决断,他们还真是有些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个个瞪大眼睛,死盯着秦异人。 “你就瞎吹!看你怎生收场!”赢煇听在耳里,喜在心头,终于可以看秦异人的笑话了。 “没错,是不难。”秦异人仿佛没有看见众人怪怪的眼神似的,重重点头。 “异人,你说要如何做?”秦昭王身子前倾。很是急切。 心中暗想,秦异人还没让他失望过,说不定真有办法。 如此想的还有范睢、白起和司马梗、蒙骜他们,无不是瞪大眼睛,死盯着秦异人,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救与不救,其紧要处就两个字‘利害’。”秦异人缓缓道:“我们只需要从这两字着手,想明白是救的利大,还是不救的利大。就可以决断了。” “利害?”范睢眼中精光暴射,一拍双手,赞道:“好!说得好!”一拍额头,颇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儿。 “对呀。”秦昭王也是恍然,笑道:“救与不救。说到底就是权衡利害,若是救的利大,则救;若是不救的利大,则不救。” “公子,你以为救的利大,还是不救的利大?”司马梗忙问道,脖子伸得老长。很是急切。 秦昭王、白起、范睢他们无不如是。 “大父,有写放山川吗?”秦异人却是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写放山川?你要这做甚?”秦昭王有些不解了,道:“最大最全的写放山川在北坂。宫中有一个小的,也够用了。” “那好,我们去写放山川那里去说,更形象。”秦异人道。 “好。走。”秦昭王很想知道秦异人的想法。却不得不忍着,率领众人离了上书房。来到左侧的一座宫殿中。 这宫殿占地很大,由铁鹰锐士镇守,守得如同铁桶一般。一众人在秦昭王的带领下,进入宫殿里,秦异人一瞧,只见好大一个沙盘,华夏的地理山川能尽收眼底。 来到写放山川前,秦异人扫视一眼众人,道:“不管匈奴,继续东进,固然可以扫灭列国,一统华夏,然而,种祸之大,你们可知?” 都知道,若是不管匈奴南下,秦国集中兵力东进,很可能能得所欲,完成一统伟业,就是要种祸,要遗祸无穷。问题是,这祸根有多大,众人还没有想明白。 “匈奴这次大举南下,首要目标是河套之地。”秦异人抄起一根木棍,指点着写放山川上的河套之地,道:“匈奴一心要占领河套之地的原委,你们都很清楚。河套之地土肥水美,天蓝草碧,是天然的牧场,匈奴做梦都想得到。为此,数十年前,三十万匈奴大举南下,被赵武灵王大破之。若是匈奴占领了河套之地后,匈奴会如何做?武安君,你眼光独到,这事还是你来说吧。” 白起也没有客气,抄起一根木棍,在河套之地上一点,道:“匈奴其心可诛,占领河套之地不过是其除恶用心的第一步。” 手中木棍朝西一划,停留在陇西之地,道:“若是匈奴向西,与羌勾结,夹攻陇西之地,这对大秦是个巨大的威胁。” 木棍再朝南一划,一路南进,直到关中之地,停在咸阳之地,道:“河套之地离关中不到千里,若是以骑兵进攻,匈奴攻到咸阳不过三五日时光,这对大秦是个巨大的威胁。当然,大秦有不少关隘,可以阻挡匈奴的进攻,但是,这种威胁让人提心吊胆,难以释怀。” 秦始皇时期,秦始皇命蒙恬攻打河套之地,曾经发生过一场巨大的争论,朝野震动。争论的焦点,就在于打与不打。打了,能得到什么好处? 主张不打的人认为,河套之地没有城廓之守,没有好处,不过是一块不毛之地,对秦朝没用,秦朝犯不着为此而大动干戈。 据说,李斯这样明智之士也在反对。由此可见,反对出兵的压力有多大了。 秦始皇却是看得明白,河套之地对关中的威胁太大了,势压关中,这威胁一定要消除,果断的派蒙恬进攻,最后收复了河套之地。 这事,体现了秦始皇的远见卓识,本该被赞扬,却被无数人诟病,成了秦始皇不恤民力、残暴不仁的一大罪状,诚可笑也。 钱,是好东西,安全更好!若是不打下河套之地,关中没有安全可言!(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救?不救?(下) 关中,是当时华夏的形胜所在,是秦国的都城所在,河套之地可以威胁关中,可以威胁咸阳,仅此一条,就不能落入匈奴之手了。 正是因为河套之地对关中有着如此巨大的威胁,到了汉朝,匈奴据有河套之地,差点攻入了关中之地,著名的“凌辱之恨”、“烽火甘泉”就是因此而产生。 到了唐朝,那就更加不得了,突厥更是长驱直入,进入关中的渭水之地,兵临长安。唐朝朝野震动,不少人想要迁都避祸。好在,当时唐朝的皇帝是著名的唐太宗,他沉着应对,没有惊慌,调集唐军,准备决战。这一手,反倒是吓住了突厥当时的首领颉利可汗,最后只得与唐朝和谈,订下了著名的“便桥之盟”。 汉唐两朝的历史,已经清楚的告诉我们,河套之地的重要性,可以威胁关中,可以威胁华夏形胜之地。 白起的眼光非常独到,不愧是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兵家! “这……”秦昭王、范睢、司马梗睁大眼睛,大为震惊。 白起的话,他们不敢有丝毫置疑,不能不惊。 “不可能吧?河套之地离关中还远着呢,匈奴就是再厉害,也莫想打到咸阳。”赢煇却是不以为然,叫嚷起来。 他不过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罢了,哪里看得明白这等战略上的事儿,秦异人冷冷一笑,连搭理他的兴趣都没有了。 “闭嘴!”秦昭王却是沉声喝道:“老三,你若再敢乱说,你就滚出去。” 言来极为不善,赢煇忙一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只得老老实实站着。 “这还不是匈奴最大的危害,匈奴最大的危害,在这里,燕国!”白起手中的木棍从河套之地开始,一路朝东划去,直到燕国都城蓟城停下,眼中精光暴射,道:“一旦匈奴得到河套之地,站稳了脚跟。必然是大举东进,攻打燕国。” “攻打燕国?”秦昭王、范睢、司马梗他们极是震惊,眼睛瞪得滚圆。 “没错。”秦异人重重点头,大为赞成道:“你们可知匈奴为何要攻打燕国?因为燕国之地势压中原,是中原的北方屏障。匈奴若是灭了燕国。大势则成。据有燕国旧地,对中原大举用兵,如何抵挡?” 白起重重点头,大为赞赏,打量一眼秦异人,微微一笑。白起难得有笑的时候,他竟然冲秦异人一笑。这是何等的难得。 “不会吧?”秦昭王却是不信了,摇头,道:“燕国之地苦寒不毛之处,口众少。即使匈奴得到,也不会有太大的用处呀。” 燕国所处的地方就是现在以北京为中心的华北平原。这本是一块富饶之地,然而在战国时代,这里人口太少。属于极不发达之地,被中原视为苦寒不毛之地。 “大父。此言差也。”秦异人却是摇头,道:“燕国之南就是中原。而中原的屏障就是燕国南方的大山,若从燕国之地出发,这是居高临下,俯瞰中原。即使中原实力雄厚,也是难以抵挡。” 秦异人这话并非无的放矢,而是为历史所验证了的。 众所周知,宋朝积弱,先是为契丹压着打,后是被女真占了中原,夺取了半壁半山,最后被蒙古人给灭了。宋朝为何会被这些异族压着打,最终灭亡呢? 原因是多方面的,宋朝积弱无能是一个重要原因,不过,也有客观因素。 这客观因素就是“石敬瑭卖国”,把燕云十六州割让给他契丹。当时的燕云十六州,相当于战国时代的燕国之地。契丹、女真和蒙古人得到这里后,以此为战略基地,对中原大打出手,打得宋朝无还手之力。 很多人在想一个问题:若是燕云十六州没有落在异族之手,即使宋朝积弱,会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亡于异族的王朝吗? 由此可见,燕云之地的重要性了。 燕云之地之所以如此重要,除了这些土地肥沃,适于农耕外,还在于,太行山是中原的北方屏障。一旦落到异族之手,中原的门户就洞开了,后果无法设想。 “异人,你言之有理,可是,就算匈奴占领了燕地,只要中原一统,中原实力雄厚,也是不惧啊。”秦昭王摇着雪白的头颅道。 “那可未必。”秦异人反驳,道:“若是匈奴再与东胡勾结在一起的话,大父,你还敢如此认为吗?” “这……”秦昭王张口结舌,无言以答。 “危言耸听,匈奴与东胡有世仇,他们未必会勾结在一起。”赢煇讥嘲一句。 对这话,秦昭王倒是有些赞成,没有喝斥赢煇。 “世仇又如何?”秦异人一咧嘴角,冷笑道:“赵武灵王时,匈奴大举南下,大父抛弃了与赵国的世仇,下令停止攻赵。不仅停止攻赵,更是要为赵国提供帮助,准备与赵国合兵,共破匈奴,这事你忘了?” “嗯。”这是秦昭王平生最得意的事情之一,他白眉一轩,大是受用,挺了挺胸膛。 “你敢保证匈奴和东胡不会勾结?”秦异人冲赢煇一扬下巴,充满挑衅的问道。 “……”赢煇张口结舌,无言以答,只有生闷气的份。 “公子此言有理。谋国者,当谋万全,不能存在侥幸之心。”范睢大声附和:“匈奴与东胡或许不会勾结,也可能会勾结,为了万全计,就得当作他们会勾结处置。” 范睢不愧是智士,一语切中要害。谋国者,不能有任何遗漏,哪怕是万分之一都不行。 为了华夏的安危,绝对不能赌匈奴与东胡不会勾结。 “有理。”秦昭王点点雪白的头颅,话峰一转,道:“若是寡人即时出兵,扫灭列国,一统华夏。到那时。华夏之强,前所未有,即使匈奴与东胡勾结在一起,大秦何惧?” “是呀。”司马梗、蒙骜和桓齮他们大声附和,认为秦昭王所言有理。 秦昭王的话当然是有道理的,只要中原一统,实力就会剧增,到那时何惧一个匈奴?就是匈奴、东胡、百越,这些周边的异族全部与中原为敌。亦是不惧。 “君上,此言差也!”秦异人摇摇头,就要出言反驳,只听范睢开口道:“匈奴占领燕地后,大秦还不可能一统华夏。” “哦。”秦昭王有些想不明白了。眉头一拧,道:“丞相何出此言?寡人即时发兵,要灭山东之地何难之有?只要大秦之军一到,就能踏平山东之地。到那时,说不定匈奴还未进攻燕地呢。” “不!君上误也!”白起却是大声道:“君上可知,大秦要灭山东列国,费时几多?” “费时几多?”秦昭王一心想一统华夏。他当然是想过这事的,道:“不过三五年吧。” “不!”白起重重摇头,道:“三五年间,大秦无论如何不能灭了山东列国。” “你胡说。”秦昭王有些不悦了。道:“山东无力抗秦,三五年还灭不了?寡人就不信了。” 他是巴不得立时扫灭山东列国,他等不起,因为他来日无多。 “君上且听臣细细算一笔帐。”白起却是仿佛没有听见秦昭王的喝斥似的。扳着手指头细算起来道:“大秦东进第一战,必然是灭韩。这至少要半载时间。” 韩国虽小,毕竟还有那么大的地方,秦国若能在半年会灭掉,已经非常不错了。 要知道,这是战国时代,交通极不发达的时代,不要说攻城略地,就是韩国不抵挡,任由秦国去占领,以秦军的进军速度,也要费时良多。更别说,韩国还会抵挡。而且,韩国都城新郑,是韩国经营百年的老巢,城高垣厚,易守难攻。 “半载?”秦昭王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了。以他之明智,他当然知道白起这是已经以最好的结果在算了。 “魏国虽是屡败于大秦之手,丢土失地,然而,魏国都城大梁历时百年经营,曾是天下间最大的城池,大梁风华曾为天下所重。此城极为坚固,很难攻克,能在一年之内灭魏,已是侥天之幸了。”白起扳着手指头,接着算帐。 “一年半。”秦昭王轻语一声,眉头紧拧着。 “齐国,曾是一流战国,更是太公旧地,得太公遗教,甚是了得。得渔盐之利,齐之富甲于天下,就是大秦也是难以企及。虽然乐毅伐齐,齐国大损,亦是不容小视,没有两载时间,难以攻克。”白起沉声道。 在当时,齐国还没有那么糜烂,君王后还在世,不容小视。能在两年内灭掉齐国,已经是非常了得不的战绩了。 在历史上,齐国很快就被秦国所灭,那是因为秦国的邦交成功,成功的迷惑了齐王建,还有后胜这个奸臣暗中相帮。更重要的是,明智的君王后已死,齐国无能人。如今,君王后还在,秦国的邦交还未成功的迷惑齐国。 如此一来,若秦国要灭齐,必有一战,不会象历史上那样,几乎是兵不血刃。 “三年半。”秦昭王的眉头皱在一起了。 “楚国虽是屡次败于大秦,却是地域广阔,可以一退再退,大秦要想灭楚,谈何容易,必是有一番恶战,能在三年内灭楚,已是侥天之幸了。”白起的话很是打击人。 历史上,秦国灭楚,费时最多,前前后后,差不多三年,还有一场大败仗,这还是在楚国比起眼下更加糜烂的情况下。 眼下的楚国,虽然积弱,不是秦国的对手,然而,其实力不容小觑,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楚国还没有被春申君弄得国蔽民贫。 如此一来,秦国要灭楚,最为艰难,能在三年内完成,已经是非常非常了不得了。 “六年半!”秦昭王脸色很是难看。(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如何救? 以秦昭王想来,秦国扫灭列国,一统华夏有三五年就能完成,给白起这么一算,间然超过了他的预估,他的心情能好吗? 毕竟,他来日无多了,还能活几年?他很想在他的有生之年完成一统华夏的伟业,白起的话太打击人了。 而且,这还是最好的情形,战阵之上,瞬息万变,会发生何种情形,谁也说不清楚。然而,可以预料得到的是,秦国扫灭列国,一统华夏的时间会多于六年半。 这还不包括燕国在内,白起是把燕国当作被匈奴所灭。若是把燕国算进来,这时间就更长了。 “就不能缩短时间?”秦昭王目光炯炯,打量着白起,沉声问道。 白起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摇头。 这一摇头不打紧,秦昭王一颗心直往下沉,如同坠入冰窖似的。 他来日无多,他很想在有生之年完成一统伟业。六年半后,他还在世吗? “君上,上将军只是算了征战之事,臣还要算一笔治理之事。”范睢眉头一掀,道:“大秦扫灭列国,一统华夏,不能仅仅是统一疆域,还要治理,还要治理好,唯有如此,方能是真正的一统。” “嗯。”秦异人重重点头,大为赞许这话。 灭掉列国,完成疆域的统一,不过是统一大业的开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要治理。若是不治理,只是疆域的统一,并不是真正的一统。 在历史上,有很多大名鼎鼎的帝国,他们着有广阔的地域,最终却是四分五裂。为何?因为他们没有治理好。 最有名的例子要数蒙古人了。蒙古人横扫欧亚大陆,曾经建立了一个让人震惊的庞大帝国,其领土面积横跨欧亚大陆,包括现在的中国、俄罗斯、中东地区,这是人类历史上版图最为庞大的帝国,最终却是分崩离析。 究其原因,就在于蒙古人只会盘马弯弓,不会治理。在蒙古大帝国的三部分中,忽必烈对中国的治理还算是成功的。其余两部分很难见到治理,蒙古人是当作“仓库”在使用,能不分裂? 另外,亚历山大帝国、罗马帝国、神圣罗马帝国、阿拉伯帝国、奥斯曼帝国……这些震惊一时的帝国,先后灭亡了。 原因也是没有治理好。没有把不同的民族融合在一起,没有打造出让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文明。 “君上可知,若要治理好,需费时几多?”秦昭王脸色难看,范睢却如同未看见似的,反问一句。 “丞相以为需费时几多?”秦昭王很不想问这问题,却又不得不问。 他来日无多。能不能在有生之年完成疆域的一统都成问题,至于治理问题,他就更加顾不上了,范睢这问题实在是太打击他了。 作为一国之君。若是不知道治理费时几多,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他又不得不问。 “以臣预估,若要让天下认可大秦。接受大秦,需费时二十载。”范睢的话太打击人了。 “二十载?”一片惊呼声响起。秦昭王、白起、蒙骜他们个个一脸的难以置信。 白起、蒙骜他们毕竟是武将,对于这种治理之事还真是不太清楚。 “没错,二十载!”范睢在众人的注视中,重重点头,肯定一句,道:“你们以为我是在胡说,是吧?那好,我们来算一笔帐就是。” “又要算帐?”秦昭王一听到这话就有些不爽。 白起一笔帐算下来,他要一统天下的美梦似乎离他很远了,范睢再算一笔帐,这不离他更远了吗? “敢问君上,天下疆域多大?口众几多?赋税几多?哪里口众多,哪里口众少?哪里富饶,哪里贫穷?哪里是平原,哪里是山川?”范睢大声问道。 “……”秦昭王的嘴嘴死鱼嘴有得一比了,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还不简单,一查图籍不就知道了?”赢煇扯起嗓子道,还裂了裂嘴角,不屑的道:“如此简单之事,用得着问?” “三王子所言极是,一查图籍便知……”范睢微微摇头。 “呵呵。丞相过奖了,哪里哪里。”赢煇还真以为范睢在夸他,很是自得的昂起了头,挺起了胸。 秦异人看在眼里,不由得发笑,不愧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啊。 “……然而,放眼天下,除了大秦有图籍可查外,又在哪里去找图籍?”果然,范睢反问一句。 “……”秦昭王的嘴巴又张大了,无法说话。 范睢问了一个最现实,也最重要的问题。自从周天子失德之后,天下大乱,诸侯力征,天子不能制。天下越来越乱,谁还顾得上了解国家有多少人口,有多少赋税,都忙着去征战。 有人可能会说,诸侯要力征,就需要人口,需要钱粮,诸侯能收税,能建军队,当然知道这些基本数据。 这话有理,问题是,这些数据都不正确。为何这样说? 因为实行的是分封制,天子要封诸侯,诸侯要封大臣,大臣要封家臣,家臣还要封家臣……就这样层层分封下来,就是层层特权笼罩。诸侯知道的数据,早就失真了,被人隐瞒。 自己封地的口众少报,赋税少报,自己的好处不就大了?谁愿意把真实数据说出来? 如此一来,哪里还有真实的数据。 人口的多寡、人口的分布、资源分布、交通状况,这些数据恰恰又是治理一个国家所不能缺少的基本数据,没有这些数据,怎么治理国家? 放眼天下,唯有秦国在这方面有着最为真实的数据,这点,已为历史证明了。 都知道,刘邦进入关中,攻占咸阳后。诸将忙着抢夺金银财宝美女,唯有萧何不在乎这些,他把咸阳宫中的秦国图籍拿走了。这一举措,让汉朝受益无穷,很快就掌握了天下情形,这在楚汉相争中,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人们都在赞扬萧何的远见卓识。其实,我们可以反过来想,若是这些图籍不够真实。不够详细,萧何敢把这些图籍当作依据使用吗?刘邦还能占到便宜吗? “大秦一统天下后,首要之务就是治理,欲要治理,首要之务就是料民。唯有查清口众多寡、口众分布、地理山川,方能治理。”范睢的话声调并不高,却是让人不敢有丝毫怀疑。 没有这些基本数据,无法治理国家,这话很有道理。 “丞相,莫说了,寡人已知若要治理好。若要用山东之力,费时很长。”秦昭王见范睢又要说话,忙摆手阻止他。 这个范睢太能打击人了,要是让他全说出来。还不知道如何打击人了。 “照这样说来,若大秦扫灭列国,一统华夏,再到用山东之力。征战匈奴,至少要在十年以后去了。”秦昭王也是个明白人。虽然不愿,却是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沉吟着道:“十年以后,大秦再去征战匈奴,到那时,匈奴已经很强了,难以对付。如此看来,不能让匈奴坐大,大秦是不得不救了。” 十年以后,秦国才能腾出手来对付匈奴,到那时,匈奴早就强大得不象话了。 要知道,河套之地极为重要,既是极为重要的战略跳板,又是天然的牧场。若是落到匈奴手里的,匈奴就可以拥有更多的牛羊,有了更多的牛羊就能拥有更多的人口,有了更多的人口就能有更多的军队,这威胁就太可怕了。 再者,河套之地势压中原,占尽便宜,匈奴以此为战略跳板,西进东进,都很有用处,在十年间会征服大片的土地,实力会暴增。 这后果实在是太可怕了,秦昭王虽然不愿,却不得不正视现实,不得不出兵了。 “既然不得不救,那么,我们就来商议一下,要如何救?”秦昭王眼中精光一闪,扫视众人道。 “父王,以儿臣之见,不若派五万军队北上,守好城池便是。如此一来,大秦就能继续东进,扫灭列国,一统华夏,成就不世伟业。”赢煇抢着道。 “嗯。有理。”秦昭王眉头一掀,大是赞成这话。 要他放弃东进,专力北上对付匈奴,他肯定不愿意。 “君上,三王子之言差也。”白起却是反驳,道:“大秦锐士虽然善战,兵威在外,然而,仅凭五万之众,奈何不得匈奴,河套必失。” “十万,够吗?”秦昭王想了想,若是派出十万大军北上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不够。”白起摇头道。 秦昭王很想听白起说够了,听了这话,恨不得把白起掐死。 虽然眼下秦国要全力东进,派出十万大军的话,还是能够接受。如此一来,既可以抵挡匈奴进攻,又不影响扫灭列国,两全其美。 “你以为要保得河套之地不失,要兵几多?”秦昭王盯着白起,沉声问道,很是不悦了。 “十万之众,只能保得边境不失,却无法保得河套之地。二十万,可以对匈奴造成巨大威胁,若是三十万的话,可以匈奴一战,大破之。”白起想了想道。 “三十万?”秦昭王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调三十万大军北上,寡人怎生扫灭列国,一统华夏?” 白起的话很有道理,秦军虽然善战,毕竟匈奴有五十万之众,二十万秦军只能对匈奴构成威胁,未必能让匈奴忌惮。三十万的话,就能打败匈奴了。 问题是,秦国一共才几多兵力?调走三十万,这东进一事就没戏了,要一心扫灭列国,一统华夏的秦昭王不怒都不成。 白起、范睢、蒙骜他们人个低垂着头,默然不语,他们又何尝甘心? “大父,以我之见,你们都误解了一事。”秦异人微微一笑:“你们一直以为只有扫灭列国,一统华夏才是不世奇功。其实,破击匈奴,保境安民,同样是三王五帝未做过的奇功!” “嗯?”猛然间,秦昭王的眼中精光暴射,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异人定计 不仅秦昭王眼睛瞪得象铜铃,明亮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就是白起、范睢、蒙骜他们,哪个不如是? 秦异人一扫视,只见他们个个眼睛比起灯泡还要明亮,一脸的恍然。 一直以来,他们都以扫灭列国,一统华夏为己任,却是很少想到北方的边患。经过秦异人提醒,他们这才恍然,其实打匈奴和一统华夏都是奇功一件,都是三王五帝所未曾做过的大事儿,若是做成了,他们必然是名垂千古。 一想通了这一层,秦昭王的脸上竟然泛起了笑容,点点头,打量着秦异人,一脸的欣慰。 “春秋之时,五伯为人颂扬,为何?非为他们‘尊天子’,而是在他们攘夷,保境安民。”秦异人剖析,道:“齐桓公灭孤竹,穆公灭西戎,为人所美!” “呵呵!”一片笑声响起,秦昭王、白起、范睢他们重重点头,大为赞许。 “春秋五霸”大名垂于后世,两千多年后的今天,我们仍是耳熟能详。究其原因,并不是儒家称道的他们“尊天子”,而是因为他们有大功于华夏,他们攘夷,保境安民。 五霸对于秦昭王他们这些战国时代的古人来说,那是榜样,是楷模,秦异人这话让他们打从心里赞成。 “异人,你以为该如何救?”秦昭王打量着秦异人,笑呵呵的问道。 范睢、白起、蒙骜他们目光灼灼,紧盯着秦异人。 “大父,我以为,大秦这次不仅要出兵,还要大举出兵。”秦异人道。 “笑话!”赢煇冷笑一声,斥道:“大举出兵。亏你说得出口!大秦若是大举出兵了,山东怎生办?不扫灭山东,一统华夏了?父王,异人胡言乱语,该治罪!” 秦异人又抢了风头,这让赢煇很是不爽,忙道。 “闭嘴!”然而,秦昭王却是瞪了他一眼,沉声喝道。 马屁拍在马腿上了。赢煇很是郁闷,如同吃了死苍蝇似的,却是奈何不得,只有乖乖闭嘴的份。 要是在适才,秦昭王一定会赞成赢煇的话。此时却是一点也不恼,反而鼓励秦异人道:“异人,为何要大举出兵?” 秦异人手中的木棍在写放山川上一点,道:“匈奴南下,并非头一遭。在赵武灵王时,匈奴大举南下,想要占据河套之地。却给赵武灵王大破之,不得不退回漠北,休养生息,恢复元气。到如今。匈奴一恢复元气,就要南下,为何?因为匈奴对河套之地誓在必得!” 这话决不是夸大之词,而是事实。 河套之地太重要了。中原得河套之地,中原强。会对匈奴构成巨大的威胁;匈奴得河套之地,匈奴强,会对中原构成巨大的威胁。 正是因为如此,头曼单于在明明知道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中原的实力剧增,他不得不率领匈奴大军南下。却是遭到了蒙恬的迎头痛击,匈奴被打得大败。 匈奴得到河套之地,对中原的威胁有多大,看看汉朝的历史就知道了。刘邦差点被冒顿活捉,冒顿还给吕雉写了一封带有侮辱性的调戏信,这让汉朝蒙羞。 若是河套之地落到中原手里,就可以如汉武帝时那样,在河套筑朔方城,牧养战马,积蓄粮草军械,以此为战略基地,大举北上,直捣漠北,从根本上摧毁匈奴。 “若是大秦不大举出兵,那么,这次救援就毫无意义。”秦异人接着剖析,道:“因为匈奴一见情势不利,就会立时北遁,大秦无法追击。一旦让匈奴走脱的话,匈奴随时可以再度南下。若是在大秦大举东进,征战山东之时,匈奴再次南下,又走上眼下的老路,大秦又得两难。” “嗯。”秦昭王、范睢、白起他们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匈奴是惧秦兵威,不敢与秦军正面抗衡,难道还不能滋扰你?趁秦国征战山东之时,瞅个冷子,给你个狠的,这总行吧? 历史上,秦始皇扫灭六国时,匈奴未大举南下,并非匈奴不愿,而是匈奴没有实力。因为,在此之前,李牧曾在岱海设伏,大破匈奴,打得匈奴死伤惨重,不得不缩回漠北去舔伤口,没有实力南下。 就是这样,秦始皇也不敢掉以轻心,而是做足了准备工作。为了防止匈奴南下,秦始皇把秦军一分为二,一部由王翦率领,征战山东,一统华夏。另一部分,由蒙恬率领,驻守九愿,防止匈奴南下。当然,蒙恬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要防止燕赵余部逃往大漠。 秦始皇之所以要蒙恬进军河套之地,击破匈奴,就是因为蒙恬在北方多年,熟悉匈奴。 “你们再看,若是情势不利,匈奴就会北遁,若是再不利,就会逃到漠北去。”秦异人手中的木棍在写放山川的大漠上不住点动,道:“漠北是匈奴的根本之地,也是匈奴的避难之地,要想彻底解决匈奴,就必须要攻入漠北……” “攻入漠北?”这话太有震憾力了,秦昭王、白起和范睢他们一脸的震惊之色。 攻入漠北,彻底解决匈奴问题,这应该是秦始皇时期才提上议事日程的大事。秦始皇在蒙恬收复河套之地后,立即命令蒙恬在河套筑城,卓有成效。这应该是秦始皇要想从根本上解决匈奴问题了。 若是这一计划成功的话,就不会有汉朝的匈奴横行了。 只可惜,秦始皇死得太早,秦朝很快就亡了。这一历史重任,直到汉武帝才完成。汉武帝之所以能够成功,就是先收复河套之地,然后在河套筑城,以此为基地,大举北进,攻入漠北,彻底击破了匈奴。匈奴自此以后,只存在于历史中。 这是秦始皇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情。 在秦昭王时期,他们的注意力主要是放在“力征”,对于北方匈奴之事关注得太少,秦异人这说法让他们很是震惊。 “没错!”秦异人重重点头,道:“要想彻底解决匈奴问题,必须得攻入漠北,摧毁匈奴的重地。然而,这非大秦所能完成,必要集全天下之力方行。这事,唯有等到天下一统之后,方能做。” 秦昭王、白起和范睢他们微微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即使秦国再强,也不具备攻入漠北的实力,必须要集中全天下之力。 “不过,大秦虽然不能攻入漠北,从根本上解决匈奴,却可以趁这次匈奴南下之机,给匈奴一下狠的,打得匈奴匹马无还,在十年二十内无法恢复元气,无法滋扰北方……”秦异人的话给秦昭王打断了。 “若真要如此的话,大秦就可以集中全力征战山东,再也没有匈奴之忧。”秦昭王抢着道,满面红光,很是欢喜。 秦异人的话非常透彻,这是对付匈奴难得的良机,若是打得匈奴匹马无还的话,匈奴要想恢复元气,至少需要二十年时间。有了这二十年时间,秦国完全可以一统华夏了。 “只可惜,若是大秦大举北上的话,就错失了征战山东的最佳良机呀。”秦昭王仍是有些不甘心。 这很正常,他努力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等到这样的机会,就此擦肩而过,他能甘心吗? “君上不消惋惜。”范睢笑道:“击破匈奴,安定边境,是三王五帝未竞之业,若是君上做成了,一定会名垂千古,为后人所颂扬!” 这不是拍马屁,而是事实,白起、蒙骜他们齐齐点头。 “寡人当然明白,只是心里还是有所不甘。”秦昭王摇摇头。 “大父若是心有不甘,何不趁这次大举北上之机,把攘夷之事做得更大些?”秦异人微微一笑。 “此话怎讲?”秦昭王有些不解了,目光灼灼,停在秦异人身上。 白起、范睢和蒙骜他们也是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秦异人身上,眼睛瞪圆,一瞬不瞬。 “大父请看,华夏自古以来的北方边患,不仅仅只有匈奴,还有林胡、楼烦、楼兰、休屠、浑邪……”秦异人手上的木棍在写放山川上不住点头,道:“这些异族对华夏的威胁虽然不如匈奴之大,却也不小。何不趁此良机,一并解决之,永除后患!” “笑话!”赢煇冷笑一声,道:“这些异族因然可恨,可是,他们所在之处全是不毛之地,得地不能耕,得民不能战,有何益处?” “嗯。”这话倒也有理,秦昭王微微点头。 范睢和白起他们沉吟不语,貌似这憨人之言未必无理。 谁他娘说无益?秦异人真想吐他一脸了。 河西走廊再往西,就是西域,就是现在的新疆,多么丰富的天然气资源。还是通往西方的“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这是多么丰富的财富? 不过呢,这些事于秦昭王他们来说,就有些遥不可及了,若是秦异人实话实说,他们一定不信。 “谁说无益?”秦异人冲赢煇扬了扬下巴儿,充满挑衅,道:“这些异族别的没有,就是骏马多。若是征服这些异族,要这些异族为大秦提供骏马,你们说,大秦的骑兵会不会更多?大秦之军,会不会更加快捷?” “好!采!”一片喝采声响起,出自秦昭王、白起、范睢他们之口。 尤其是白起,一双眼睛瞪得象灯笼,一张巨口裂到脖根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异人挂帅 骑兵是冷兵器时代的王牌兵种,以其机动力强、冲击力强而著称。是以,马匹是冷兵器时代最为重要的战略资源之一,关系着国家、民族的兴衰。 我们一再赞叹汉唐两朝很是强盛,然而,汉唐两朝之所以强盛,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有一条是不可否认的,因为汉唐两朝都拥有大量的战马。 一提到战马,我们就会想到北方的游牧民族,诸如匈奴、鲜卑、突厥、契丹、女真和蒙古,这些游牧民族着实盛产优良战马。 然而,汉唐两朝另辟蹊径,极力推行“马政”,取得巨大的成功,这两个王朝同样拥有数量庞大的优良战马。要是没有数量巨大的优良战马,汉武帝不可能改变汉朝的军政,大量组建骑兵,卫青霍去病这些天才的统帅就不可能纵横在大漠之上。 唐军席卷天下,灭国数十,因为唐军不分兵种,做到了人手一匹战马。行军的时候,骑着战马前进,这极大的提高了唐军的机动能力。 李靖夜袭阴山时,突厥首领颉利可汗听说李靖亲自来了,他以为必然是唐军全部赶来了,吓破了胆,甩下十几万大军不顾,只身逃走。 颉利可汗之所以如此判断,就是因为唐军拥有大量的战马,机动力极强。 战国时代,骑兵刚刚兴起,取代战车,驰骋在战场上。除了楚国,各国都在争相组建骑兵,对战马的需求很迫切了,秦昭王挖空心思都在想着在哪里去搞战马。 秦昭王是恨不得秦军人手一匹战马。真要做到这点的话,秦军的机动能力将会大幅度提升,真的称得上是“来去如风”了,山东之地更加难以抵挡。 对于上将军白起来说。秦异人这话的诱惑力太大了,比起十万百万金的诱惑还要大,还要大得多,他能不欢喜吗? “好!好!好!”秦昭王抚着额头,笑得很是开心,道:“若寡人真要把这些异族解决了,大秦的疆域,哦,不。华夏的疆域就会更加广大。” 说着,秦昭王右手在写放山川上不住比划,笑呵呵的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寡人一跳,这疆域比起大秦还要大啊。” 不算匈奴所在之地。只算林胡、楼烦、楼兰、休屠、浑邪这些地方,很是广大,不比秦国小。 “如此大的地方,将由寡人开拓,在华夏历史上还未有人做过吧?”秦昭王沉吟着道:“真的没人做过!没人做过!呵呵!” 三王五帝固然了得,只是他们开拓的边疆哪有这么大,若秦昭王真的做到了。他将是中历史上开疆拓土的第一人! 这荣誉实在是太诱惑人了,由不得他不欢喜。 “的确是没人做过!没人做过!”范睢想了想,忙附和。 “你们说,若是寡人真的做到了。那这开拓之功与扫灭六国,一统华夏,谁大谁小?”秦昭王一双眼瞪瞪得象灯笼似的,打量着众人。极是期盼,恨不得从一众人嘴里抠出答案。 “……”范睢、白起、蒙骜。甚至连秦异人也是张大了嘴,难以作答。 这问题,还真是让人无法作答。 “当然是……”赢煇又想抢风头,却是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瞧你们这样儿,定是难以作答了。嗯,寡人以为,两者差不多吧。”秦昭王捋着胡须,很是舒爽,道:“若能在有生之年建此一功的话,寡人此生不虚了!” 成为华夏有史以来开疆拓土第一人,这荣耀太盛了,真的是此生不虚了。 他还不满足,道:“要是能把列国扫灭,一统华夏的话,那就更好了。” 这个,貌似眼下只能做一件,只能选一个了,秦异人很是无语。 “寡人之意,大举出兵北方,先不东进,你们以为如何?”秦昭王眉头一掀,大声问道。 “君上,臣以应当如此。”范睢沉吟着道:“虽说大举北征,就会错失东进的良机。不过,以臣之见,中牟一战之后,山东之地元气大伤,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即使错失了这次良机,大秦仍是有机会扫灭六国,只是要费些手脚罢了。” “你的意思是说,扫灭山东之地,一统华夏这事是跑不掉的,是吧?”秦昭王抚着额头,道:“而大破匈奴的良机只此一次,一旦错失,就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君上圣明。”范睢就是这意思。 以秦国之强,要统一天下只是时间问题,推迟数年也不是问题。要是这次让匈奴逃走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不说别的,匈奴就等机会,等到秦国大举东进之时,突然南下,秦国以前的努力就白费了,不得不再度北上。 这已经够让秦昭王欢喜的了,然而,还有让他更加欢喜的,只听白起道:“解决了这些异族,大秦就可以集中全力东进,没有后顾之忧。还有,得到大良的骏马,大秦锐士的战力将会更强,说不定一天下的时间不需六载半,三五年完成也说不定。” “真的?”秦昭王欢喜难言,道:“那寡人还是有机会一统天下喽!” 真要把征战山东的时间缩短的话,他还是有希望在有生之年完成一统伟业。而且,在这之外,还有开疆拓土的奇功,这是何等的美事? 秦昭王欢喜难言,一张嘴都咧到耳根了,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 “好好好!”秦昭王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这才冲白起道:“白起,你说这次北征胜算如何?” “君上,以臣之见,大举北上的话,大秦是稳操胜券,只是在于大胜与小胜之别。”白起眉毛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 “嗯。”秦昭王有些意外,脸上的喜悦消失,一脸的肃穆,问道:“此话怎讲?” “匈奴虽然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善于骑射之道,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白起开始剖析道:“可是,匈奴没有精良的武器,他们的弯刀太软,他们的弓箭射程太短。更别说,大秦的强弩完全可以压制匈奴的骑射。” 强弩一直是中国古代独步世界的利器,威力无穷,即使匈奴再善战,一旦遇到强弩,只有被压着打的份。这是赵武灵王、李牧、蒙恬,还有后来的汉朝能够打败匈奴的重要原因。 “再说训练、号令,匈奴更加比不了大秦。”白起的剖析很有道理。 秦军的训练极为严格,号令森严,战力强悍。而匈奴有毛的号令,多为乌合之众;再者,匈奴的训练不过是骑射之道罢了,打起来了,一窝蜂的冲上来,打败了,立时作鸟兽散。 这样的乌合之众,遇到秦军,那是必败无疑。 剩下的问题,就是大胜与小胜之别。若是打得好,可以取得天大的胜利,若是打得不好,胜利就小些。 “你的意思是说大秦这次是有胜无败了?”秦昭王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盯着白起。 “可以这么说。”白起点头道。 “那好。”秦昭王眼中精光一闪。 “君上,臣愿领兵北上。”白起大声请命。 白起是当之愧的领兵人选,秦异人他们都以为秦昭王会同意,然而,却见秦昭王一挥手道:“你们都下去。”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秦异人他们之口。 秦昭王竟然没有同意,这还真是出人意料。在秦国,不,全天下,要找一个比白起更加优秀的将领,那是不可能的。 “丞相留下。”就在众人惊讶之际,只见秦昭王冲范睢招手。 秦异人他们施礼告退,却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明所以。 “丞相,寡人有一事难决,还请丞相为寡人决之。”秦昭王冲范睢深深一躬,身子成了九十度。 “君上,你这是……”范睢惊讶莫铭,好端端的,怎生如此了呢?忙还礼。 “丞相是知道的,寡人有二十几个儿子,却是没有一个能担大任。”秦昭王脸色一肃,极为严肃,道:“说到明事理,还是要算太子。只是他的身子骨太弱,大秦江山交到他手里的话,寡人极不放心。为此,寡人又在想,老三虽然莽撞,脾气暴燥,却是身子骨健壮,更有孝心,对寡人很是孝顺。是以,寡人就想要不要废掉太子,立老三为储君。” 说到孝心一事,秦昭王脸上泛起了笑容。 在他所有儿子中,他自以为,还是老三赢煇对他最是孝顺了。对于老人来说,谁不喜欢? “可是,老三脾气太过暴躁,又不明事理,行事莽撞,非大秦之福。”秦昭王很是为难,叹口气道:“到如今,寡人犹豫难决啊。” “君上,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范睢略一沉吟,道:“君上虽然身子骨健壮,然,君上毕竟是六十余的人了,这储君之事得早定,不能再犹豫了。” “寡人又何尝不知道?”秦昭王很是苦恼,道:“寡人很想再活三五十年,把天下一统了,可是,寡人心里明白,寡人来日无多了。这储君之事,真是让寡人难办啊。” 秦昭王这是掏心窝子的话了,也只有范睢这个极得信任之人才能听到如此话语。 “君上,臣以为:子平看后!”范睢身子躬成九十度。 “子平看后?”秦昭王双眼中精光暴射,如同利剑似的,在范睢身上一扫,沉吟不语。 “有理!有理!”沉吟一阵,秦昭王点头,赞赏,道:“丞相一语解寡人心结也!呵呵!害人二十余儿子没有一个能成大器,却有一个不错的孙子!”(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提兵北上 秦异人出了王宫,正准备回府,却听有人叫他:“异人公子,异人公子,请留步。” 秦异人回头一瞧,只见桓兴正大步而来,停了下来,问道:“长史有事?” “异人公子,君上请你过去。”桓兴忙道。 “请?”秦异人有些意外,桓兴竟然用了一个“请”字。 秦昭王的旨意历来都是“宣”、“叫”之类,从来没有用一个“请”字的。 “是君上请你过去。”桓兴忙肯定一句。 秦异人更加诧异了,秦昭王唱的哪出?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随着桓兴来到上书房,一步踏入。 只见秦昭王正站在门口等他,一见他进来,满脸堆笑,乐呵呵的道:“异人,你来了?快,进来进来。”不由分说,执着秦异人的话,拉着秦异人,来到座位前,道:“来,坐下,坐下。”亲手扶着秦异人坐下。 秦异人虽然很得他器重,就从未遇到过这等事儿,不由得大是诧异,道:“大父,你这是……” “没什么事,就是我们好好说说话。”秦昭王在秦异人对面坐下来,笑眯眯的道:“异人,你在邯郸成名之前,大父没把你放在心上,这是大父的不是,大父向你赔罪了。” 他说很是诚恳,让人不敢有丝毫怀疑他的诚意,秦异人却是如同在看老母猪上树似的,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大父,你这是……”秦异人那感觉挺梦幻,他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秦昭王会向他赔罪:“大父,你究竟有什么事?你直说呀。” “呵呵。”秦昭王笑呵呵的。指点一下秦异人,笑道:“你真心急。好,大父这就给你说。异人,由你统兵北上,可好?” “啥?”秦异人猛的站起来,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如同铜铃似的。 秦异人来到战国时代,经历过的事儿不少,就未有如眼前这般惊讶的。 放着一个了不得的旷世名将白起不用。竟然要秦异人统兵北上,这事还真是让人想不到。秦异人自认为他在用兵上还是有那么一些手段,不过,他也没有狂妄到自以为超过白起的程度,是以。听了这话,他真的不知从何说起。 “你没听错。”秦昭王重重点头,道:“大父再三思虑,认为由你统兵北上为宜。” “他这是……试探我?不太象。若不是试探我,那就是在……在为储君一事铺路了。”秦异人不住转念头,一开始还以秦昭王在试探他的反应,怎么看怎么不象。 既然不是在试探他。那就是选中了秦异人,这是在给秦异人建功的机会。白起不是说过了,此战有胜无败,竟然是必胜之仗。让秦异人去打,去捞取功名。只要有了这功名,再定下秦异人的储君身份,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这是大好事。秦异人努力了这么久,不就是等的这一刻吗? 不过。秦异人却是没有表露出来,一脸的凝重:“大父,我从未统过兵,恐怕干不好。” “没事,没事。”秦昭王笑呵呵的,道:“你要是实在担心的话,寡人就让白起为你副。” 让白起当副手?这事还真是太过惊人了,秦异人差点把舌头咬断了。 天下间,有谁能让白起当副手的?这事要是说出去的话,真没几人信。 “大父真要我统兵北上?”秦异人迅速调整心情,恢复平静,问道。 “没错。我主意已定。”秦昭王重重点头。 “大父,若真要我统兵北上的话,我就有话要说。”秦异人想了想道。 “你说你说。”秦昭王身子前倾,颇有些急切。 “若真要我统兵北上的话,我就不要白起,不要蒙骜,也不要桓齮,也不要王陵,老将一个不要。”秦异人说出的话很有震憾力。 秦昭王被震得一愣一愣的,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脸一肃,沉声道:“异人,你这是何意?白起他们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名将?你竟然不要他们……你。” 不能怪秦昭王,实在是秦异人这话太过惊人了,由不得不惊讶。 “大父,请听我一言。”秦异人摆手,阻止秦昭王说下去,道:“武安君已经说过了,此战有胜无败,大父何必担心?我想既然是有胜无败,何不趁此机会,再历练出一批将才。大父想啊,武安君固然能征善战,可他毕竟六十余岁了,他上战场的机会还有几多?十年后,他还骑得动马?抡得动剑吗?” “嗯。有理。”秦昭王微微点头。 “若不趁此良机历练一批将才出来,武安君之后,大秦无人啊。”秦异人有些语重心长。 “异人,好样的,你虑得深,想得远,比大父的眼光更加深远,好!”秦昭王重重点头,极为赞赏。 不得不说,秦异人这话很有道理。白起、蒙骜、桓齮、王陵他们都是名震天下的宿将,可是,他们的年纪太大了。若是一味依靠他们的话,固然能打下天下,却是有些青黄不接,这对秦国是祸非福。 趁这次北征之际,历练出一批将才,太有必要了。 “既然要我独立统兵,那我就要大干一场,不能沾他人之福,不能授人以柄。”秦异人头一昂,胸一挺,昂昂而言:“打仗这事,我虽然还没有独立干过,却并非一无所知。” “有志气!这才不愧是赢氏子孙!”秦昭王特别欢喜,大是夸赞。 “不过,志气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你可有中意的将才?”秦昭王眼中透着睿智。 “有!”秦异人重重点头,道:“前将军可以让王翦担任……” “王翦?就是那个了不得的铁鹰锐士百夫长?哦,眼下已经是千夫长了。”秦昭王问道。 “没错,就是他。”秦异人肯定一句。 “王翦倒是个人才,就是未经磨练,未必能担大任。”秦昭王有些担忧:“你可想好了?” 这有何担忧的?王翦是“战神”。未来的主将,要是他没资格担任前将军,谁还有资格? “大父放心吧,不会有事。”秦异人非常笃定。 “既然如此,大父就不拦你了。”秦昭王眉头一轩:“中军司马,你是想用蒙武,是吧?” “没错。”蒙武与秦异人的交情极好,而且,蒙武的才干也不错。虽然没有王翦那么惊才绝艳。也是不错的将才。 “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王翦、蒙武都还年轻,未经磨练,骤当大任的话……除非你能找一两个老成稳重的幕僚。”秦昭王仍是有些不放心。 这话很有道理,王翦和蒙武虽然才干不错。毕竟还年轻,未经磨练,让人不放心。若是有老成持重的幕僚的话,这事就可以解决了。 秦异人没有说话,只是睁着眼睛打量着秦昭王,似笑非笑。 “啪!”秦昭王拍着额头,笑道:“我竟然忘了。你与隐世兵家黄石公,还有那个魏国国尉之子尉缭交情不错,只要你让他们来,他们一定会来。” 黄石公和尉缭在抡材大典上大放异采。同时与秦异人入秦军中,为秦军出力不少,秦昭王不会不知道。 “对了,他们怎生不来秦国?”秦昭王又有些好奇。 “大父有所不知。原本以为今岁要大举东进,他们留在山东之地。为大秦打探消息去了。”秦异人这话没有瞎说。 “好!好眼光!”秦昭王大声赞好:“如此人才,若能为大秦所用,大秦何愁不能一天下?好,这事就定了。” “你准备领兵几多?”秦昭王问道。 “三十万足也。”秦异人沉吟一阵道。 “三十万?”秦昭王眉头拧着道:“以白起所言,三十万固然可以打败匈奴,却难以全歼,要不然,大父给你四十万。” 他这是要让秦异人立大功,秦异人的功立得越大,他接下来的运作就越容易。 “大父放心,足够了。”秦异人笑道:“至于如何打法,我还要与王翦他们商议之后才能决定。不过,我有一个大致想法,若是成功的话,三十万就足以打得匈奴匹马无还。” “好!大父就静候你佳音。”秦昭王大是振奋,道:“北方军情紧急,你不要太多担搁,把家里的事安排一下,立时率军出发。” “大父放心,我明日就出发。不过,我想请武安君东进,要大张旗鼓,摆出一副要大举东进的架势,借此来迷惑匈奴。”秦异人道。 “好计较!好算计!准了!”秦异人这一计很是了得,由不得秦昭王不赞扬:“然后你就率领大军,偃旗息鼓,轻兵疾进,直取河套,对吧?” 不住点头,对秦异人这个孙子是越看越喜欢。 xxxxx “什么,北上打匈奴?我做中军司马?”蒙武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仿佛看见男人生孩子似的,一脸的难以置信。 “瞧你这点出息。”秦异人一脚踹在蒙武屁股上,道:“一个中军司马就把你欢喜成这样了?你,立时赶到邯郸去见王陵,要他拨兵二十万,让王翦率军北上。” 蓝田大营的兵马不多了,必须要从邯郸调兵。 “我这就去,这就去。”蒙武几乎想放声高歌了。 “你记住,率军北上这事,王翦为主,你为副,一切得听王翦的。你不得仗着我的势头,不听话。”秦异人脸一沉,沉声喝道。 “公子,你还不放心我吗?”蒙武涎着一张脸。 “滚吧。”秦异人一挥手。 “公子,我这就去了,去邯郸了。”蒙武转身就跑,如同在飞。 他年纪轻轻就做到了中军司马,还有比这更让他欢喜的吗? “孟昭,你立时给黄石公和尉缭传令,要他们赶来北方与我汇合。”秦异人冲孟昭道。 “公子,缭子先生不是要写兵书吗?”孟昭有些迟疑。 “如此大战,若是不参与,他写出来的兵书也是笑柄。”秦异人沉声道:“实战才是最好的兵书!” 安顿好家里的事,秦异人直奔蓝田大营。 次日率军十万,离开蓝田大营,直奔北地。(未完待续) 第一章 华夏圣地 “隆隆!” 惊天动地的声音响彻天际,震得地皮都在颤抖。只见一条黑色长龙,滚滚北去。 这正是秦异人率领的十万秦军。自从离了蓝田大营,秦军一路疾赶,直奔北方而去。 北方告急,军情似火,秦军一定要赶在匈奴南下之前到达九原,做好迎击匈奴的准备。 若是秦军不能赶在匈奴南下之前到达北方,那么,匈奴先一步占领了河套之地,此战就对秦军大为不利。当然,以秦军强悍的战力,自然是不会惧匈奴的,只是要付出不必要的代价,秦异人当然不会干。 秦异人驻马道旁,打量着开进的秦军。 只见秦军精神抖擞,士气高昂,战意炽烈,行军如同在旅游似的,压根就没有一点儿紧张的意思。 “这要是在山东之地,一听说要打仗了,那些士卒跟上断头台似的。还是我们大秦的锐士了得,把打仗当作吃肉喝酒。你们瞧瞧,他们个个咧着嘴直乐呵呢。”秦异人手中马鞭一挥,指点着行进的秦军,点评起来。 “呵呵。”李斯驻马秦异人身旁,先是一笑,然后摇头,道:“山东之地,打仗拼命是士卒的,领功受赏却是贵族的,谁愿意拼命?放眼天下,唯有秦国,人人一体同法,不分贵贱,皆可领功受赏,将士们能不用命吗?” 这次北征,秦异人不仅仅要历练一批将才,更要历练一批文臣,李斯和韩非的才干不错,秦异人有心带上两人。他们一听说要北征,无不是兴奋莫铭,愿随秦异人北征。 战争最能磨练人。若是让李斯和韩非参与此战,让他们经受考验,这对他们的成长有着莫大的好处。 “这这这……是因为秦国有着完备的军军军……制。”韩非接过话头,却是结结巴巴的道:“对于一一一……国来说,军制制制……极为重要要要……秦的军制完备,而山山山……东之地律法败败败……坏,士卒不愿用用用……命。” “见识不错,就是这结巴快要我命了。”韩非说话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跟要他的老命没差别。听他说话。同样痛苦,秦异人在心里有些无语。 “要是能治好韩非的结巴,那就好了。嗯,能不能象《国王的演讲》那样,把韩非这个小结巴治好呢?得找个机会试试。”秦异人在心里暗想。 韩非之才非同小可。若是能治好他的结巴,那就太美妙了。 韩非说得没错,秦军之所以用命,敢于死战力拼,那是因为秦国有着完备的军制,从军队训练、出战到领功受赏都有着完备的律法规定,谁也不能更改。 立下多大战功。能获得多大的赏赐,不需要“法官”来判定,士卒很是清楚。而且,这些功劳没人敢贪墨。会如数赏给自己,秦军还能不效死? 而山东之地是贵族横行,特权到处都是,冲杀在前。拼命流血的士卒屁都捞不着,他们能拼命吗? “得得!”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只见一骑飞驰而来。 不是别人,正是赢腾。 在家宴上,赢腾第一个向秦异人示好,对秦异人很是敬重,秦异人已经把他划入可以信任之列,此次出征,当然要带上他了。对于出征一事,赢腾特别欢喜,对秦异人感激涕零。 秦国宗室没有特权,功名自取,要是没有功名的话,到老不过是一老卒。追随秦异人出征,秦异人一定会给赢腾立功的机会,还有比这更让赢腾欢喜的吗?要他不对秦异人感激涕零都不成。 “呵呵!”来到近前,赢腾未语先笑,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一张嘴裂到耳根了,哪里合得拢。 他不仅在笑,还是一脸的激动,红光满面,比起捡到元宝的叫化子还要欢喜。 “赢腾,你这是怎生了?吃了蜜蜂屎了?”秦异人有些惊奇。 “公子,比这更欢喜呢。我太欢喜,太激动了。”赢腾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激动心情,扯起嗓子几乎是在歌唱。 “何事如此激动?”秦异人有些不解了。 “公子,我们到陇西了,我们到陇西了啊。”赢腾声调尖细刺耳,还兴奋的挥了挥拳头。 “陇西?”秦异人一惊,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陇西?”李斯和韩非也是震惊无已,他们的眼珠子差点砸到地上了。 陇西对于秦国来说,具有无比重要的意义,因为陇西河谷是秦部族的祖地。周平王当年跋山涉水,来到陇西河谷,求见秦襄公,请求秦部族出兵。秦襄公答应了周平王的请求,率军五万进入关中,与西戎大战,打败西戎,夺回镐京。 周平王见镐京宫室残破,就迁都洛阳,秦襄公因此而成为东周的开国功臣。 周平王在东迁之前,把岐丰这些西周旧地赏给了秦部族。秦襄公整军,与戎人大战,夺回岐丰之地。秦部族由陇西河谷迁往关中,一跃而成为诸侯。 再经过数百年的厮杀,秦国出了一个了不得的明君,这就是秦穆公,他拜由余为军师,并西戎二十余国,秦国一举而成为大诸侯国,威震天下。 秦穆公之后,秦国衰败,不能参与山东会盟,这令秦孝公很是耻辱,遂决心变法,下了《求贤诏》,商鞅入秦。经过商鞅变法,秦国自此成为最为强大的战国,秦国以一敌六,越战越强,雄视天下。到了秦始皇时,统一了中国,开创了中国的统一格局,影响深远。 来到陇西,即将到达陇西河谷,即将回到祖地,赢腾能不激动吗? 因为秦国的成功,中华民族深深的留下了秦部族的烙印,因而,陇西河谷就是华夏的圣地。来到这里,秦异人能不震惊吗? 这可是天下第一大战国的祖地,李斯和韩非也是惊讶。 “走。去瞧瞧。”秦异人回过神来,大声道。 “好!”李斯和韩非立时响应。 秦国雄视天下,以一敌六,越战越强,如今已经打出了一个美好的明天,即将一统华夏。秦部族的祖地是什么样儿,谁不好奇?谁不想瞧个明白? 秦异人一拍马背,率先而出。 赢腾、李斯和韩非他们忙跟上。 “呵呵!”孟昭、马盖、范通三人激动不已,红光满面。恨不得立时飞到陇西河谷。 他们是老秦人,陇西河谷对于他们来说意义非同一般,回到祖地,他们能不激动? “陇西河谷?”鲁句践也是一脸的震惊。 秦异人他们飞驰而去,很快就到了陇西河谷。 陇西河谷是一片河谷之地。占地极广,不下数百里。这里土肥水美,是天然的牧场,很适合放牧。数百年前,秦部族就是在这里放牧,就是在这里冲杀,打得周边的游牧民族不敢与之争锋。 据史载。当时的秦部族披头散发,身着皮甲,背着弓箭,腰间挂满人头。手里握着弯刀,嗥嗥叫,与敌人冲杀。 后世那些贬低秦始皇的人以此为理由,说秦国是野蛮人。 “隆隆!”一队人马飞驰而来。黑色的盔甲,黑色的旗帜。 “族兵来了。族兵来了。”赢腾特别欢喜,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张嘴裂到耳根了。 秦部族虽然进入了关中,成了诸侯,祖地一定要看守,留下了一部分族人看守祖地。看守这这里的秦军,是由清一色的老秦人组成,称为“族兵”。 秦异人一瞧,只见族兵身材高大健壮,如同铁塔似的。而且,他们身上的盔甲全是铁甲,武器也是清一色的铁兵,极为精良。这些骑兵驰骋间,阵势整齐,虽然不过数百人在飞驰,却是如同千军万马在冲杀,威势不凡。 族兵主要任务是看守祖地,同时,也是秦国最后的武装力量,人人都是千挑万选的精锐。 “好!”秦异人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大声赞好。 来到近前,领头的族兵将领一挥手,族兵停了下来,说停就停,没有丝毫混乱,由此可见其训练有素了。 这将领策马来到近前,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络腮脸,眼睛大如斗,转动间,精光暴射,一瞧便知是一员了不得的猛将。 “赢贲见过公子。”这人飞身下马,冲秦异人见礼。 “见过族祖。”秦异人飞身下马,冲赢贲还礼。 赢贲在族中的地位非常高,不比宗正低。在秦国宗室中,权力最大的自然是秦昭王了,其次就是赢贲和宗正赢梁了。至于赢贲和赢梁两人谁的权力更大?还真没人说得清。 赢梁是宗正,摆在明面上的人物,主要处理宗族事务。而赢贲却是留守祖地的首领,存在于暗中。而且,他手里的族兵极为精锐,光是铁鹰锐士就有两百之众。 铁鹰锐士是当时天下间最为顶端的武力,整个秦国也不过千把人,陇西河谷的祖地就有两百人,可以想象一下,秦国对祖地的重视了。 赢贲作为留守祖地的首领,谁都得礼敬他,就是秦昭王也不敢有丝毫失礼。 赢贲的年纪不过四十来岁,其辈份却是极高,与秦昭王是同辈。 “嗯。果如传闻中所说,公子一表人才,俊俏不凡,精明,英气勃勃。”赢贲睁大一双眼睛,在秦异人溜来溜去,仔细打量着,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公子,可是要回祖地?”赢贲点点头,一脸的赞赏。 “正是。”秦异人当然要去祖地瞧瞧了。 “公子,请!”赢贲侧身相邀。 “族祖,请。”秦异人见礼后,飞身上马,在赢贲和一众族兵的簇拥下,疾驰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章 好大一棒槌,嫪毐(上) 在陇西河谷中,有一座城池,并不大,占地不过十来里,这里就是留守祖地的秦部族所居之地。 这城池并不大,却是胜在坚固,城高垣厚,易守难攻。 秦部族本是游牧民族,没有城廓之守。自从进入关中之后,秦部族也在学习,开始修建城池。这祖地,为了更好的防守,自然是要建城了。 进入城里,只见有着不少房屋,一如既往的透着秦人的风格,质朴、大气,却不尚奢华。 在城北,有一座巨大的帐幕,赢贲指着这帐幕,为秦异人解释道:“这是仿当年襄公的帐幕。襄公之时到眼下,已经过去七百年了,当年的帐幕早就腐朽了,大秦只得依着当年的样儿重制。” 一提起秦国,我们就会起到秦始皇,然后就是秦孝公和秦穆公,对秦襄公很少有人知道。不过,真正奠定秦国基业的并不是秦穆公,也不是秦孝公,更不是秦始皇,而是秦襄公。 假若秦襄公当年没有抓住机会,拒绝了周平王的请求,那么,秦部族就会错失秦部族历史上最大的机遇,不能成为诸侯,只不过是陇西河谷的一个游牧民族罢了,那就不会有后来的秦穆公、秦孝公和秦始皇了。 答应了周平王的请求,率兵出战戎人,夺回镐京,成了东周的开国功臣,这是秦襄公对秦部族的最大贡献,这是秦部族有史以来的最大机遇。 这事,在当时看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力,可是,到了七百年后,竟然改变了中国历史的进程,对中国历史影响极为深远。 在秦部族的心目中。秦襄公有着特殊的地位,他虽然离世数百年了,秦部族仍是在竭尽所能保留他用过的一些物事。这些物事,由于年代太过久远,大多不存于世了,只能进仿制,这帐幕就是其中之一。 “进去瞧瞧。”秦异人道。 对于秦襄公这个秦部族的奠基者,秦异人还真是好奇。 不仅秦异人好奇,就是赢腾、李斯、韩非他们哪一个不好奇? 随着赢贲进入帐幕。只见帐幕里空荡荡的,只有简易的短案矮几,还有一个刀架,上面放着一把明晃晃的弯刀。 “这……”秦襄公是秦部族的首领,他的帐幕竟然如此简陋。秦异人还真是有些诧异。 不仅秦异人诧异,赢腾、李斯和韩非他们哪一个不如是? “公子是不是很惊讶?”赢贲笑着道:“在当时,老秦人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好。我们的祖辈当年在陇西河谷,那是天天在打仗,在战斗,就没一刻安宁过的。那时节的陇西河谷,有着太多的部落。彼此间搏杀,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我们的祖先不得不杀啊。为了打仗。为了求存,我们的祖先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这上面了。至于吃喝,能裹腹就不错了。” 七百年前的陇西河谷,有着不少游牧民族。彼此之间进行厮杀,没有一刻安宁。要是不能集中全力的话,秦部族很可能就被别的游牧民族灭了。 “真是优良的传统!”秦异人很是感慨。 秦襄公时,秦部族为了求存,集中所有的人力物力财力与周边游牧民族大战,而如今的秦国把能赚到的每一枚钱都用在了力征上,打得山东谈秦色变,这真的是一古老的传统。 也正是因为如此,秦部族很是善战,威名远播,周边游牧民族不敢招惹。 “这刀就是当年襄公的武器。”赢贲拿起弯刀,递给秦异人。 秦异人接在手里,不由得一沉,这刀很重。 “这把不算很重,也就六十斤而已。”赢贲笑着道。 当时的六十斤,相当于现代的三十斤,比起铁鹰锐士的重剑还要重一倍。 秦襄公是一个猛士,力气很大,他用的刀自然是要重些。 这是一把青铜制造的弯刀,以秦异人的眼光来看,很是粗糙,粗糙得让人无话可说。 七百年前的时候,科技极不发达,能有青铜刀用就不错了。那时节,很多人上阵杀敌不得不用木棒、骨刀、石块。 刀口已经卷刃了,更有不少缺口,伤痕累累,不知道砍过多少人头。 唯一值得称赞的是,明晃晃的,可以当镜子用了。 “这刀,是襄公唯一留下之物了,其余的都朽坏了。我们时时擦拭,不敢松懈,就是这样,也不知还能保存多久。”赢贲有些遗憾。 年代太过久远,能有一把战刀留下来,已经很不错了。 接下来,秦异人在这里四处走走,了解秦部族的现状。如今,生活在这里的秦部族,他们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比起七百年前的秦襄公时代,可以说是天堂般的生活了。 自从秦部族进入关中之后,就成了诸侯,有了更多的生活资源。秦国当然不会忘了留守祖地的族人,特别照顾,他们的生活就好多了。 让人钦佩的是,秦部族的日子虽然好过了,留守这里的族人却是没有改变多少,他们仍是艰苦训练,依然骁勇善战。 族兵,才是秦国最为精锐的军队,他们有着最为精良的装备,最为严格的训练,其战力极为恐怖,若是出现在战场上的话,一定会让人震惊。 只不过,他们是秦国最后的武力,不会出现在战场上。除非有着特殊的事情,不然的话,秦国不会动用一兵一卒。 当天晚上,秦部族按照七百年前的风俗,举行了盛大的仪式,升起火堆,围坐在篝火旁,烤着香喷喷的羊肉,喝着马奶子,谈天说地,跳舞唱歌,好不热闹。 次日,秦异人这才重新上路,直奔九原。 又是数日行军,这天,来到榆林。离九原已经不远了。 榆林并不大,占地不过十来里。却是北方最为重要的城池之一,离边境已经不远了。更重要的是,这里是胡人与中原贸易的重要地方,每天都有不少货物在这里流通。 秦异人决心去榆林看看,了解边境情形,这对接下来的大战有好处。秦异人要赢腾率秦军隐蔽朝九原开进,他带着李斯、韩非、孟昭他们直奔榆林而去。 来到榆林城,秦异人一瞧。只见榆林城高垣厚,是一座坚城,易守难攻。 “好多的人。”鲁句践一双眼珠子乱转,四下里打量,一脸的惊讶。 “是呀。人真多。”秦异人也是惊讶。 放眼一望,只见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有胡人,有华夏人,不一而足。 一座小小的边境城池,竟然有如此多的人,还着实让人有些意外。不过。仔细一想,也很正常,毕竟这里是贸易重地。胡人把他们的皮毛运来,在这里换成他们需要的生活必须品。比如茶叶、陶罐、丝绸之类。 满载而归的胡人脸上泛着喜色,行色匆匆,疾驰而去。 而收获颇丰的华夏商人也是脸上泛着喜悦,赶着车。带着队伍,朝南赶去。 一眼望去。只见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进入城里,就更加热闹了。到处都是正在侃价的人,胡人与商人争得面红耳赤,侃价声如同雷鸣似的。有时候,争得不开交,大有要动手脚的架势。不过,基本上是打不起来,因为不远处有秦军锐士在巡逻,这些胡人可不敢嚣张。 “不来榆林,不知榆林之繁华。”李斯很是感慨。 “没错。”秦异人他们大是赞成这话。 今天的榆林一行,真的是让他们开眼界了。 “嗯。”走了一阵,秦异人眉头一挑,有些好奇了。 放眼一望,只见一个个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脸是泛着春色,春情荡漾,三五成群,小跑着而去。 “嘻嘻!”这些女人不仅跑得很快,而且还不时发出荡笑声。 “这个……”李斯、韩非他们也注意到了,大是不解。 正在秦异人他们不解之时,只见不少男子脸上泛着笑容,飞奔而去。 秦异人把这些男子一打量,只见他们的笑容有些怪怪的,很是别类,就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拉住一个从身边飞奔而去的男子,问道:“这位兄台,发生何事了?” “你不是榆林的吧?”这个男子冲秦异人一打量。 “你怎生知道我不是榆林的?”秦异人有些意外。 “我不仅知道你不是榆林的,还知道你是头一遭来榆林,我没说错吧?”这个男子颇有些牛气冲天,扬了扬下巴儿,很是自得。 “谁说我是第一次来榆林?我来过好多次了呢。”秦异人当然不会说实话。 “哼。”这男子不爽了,头一昂,道:“你要是来过榆林,不会不知道今儿是戏耍之日,傻大黑要献宝了。” “傻大黑?”秦异人哪里知道傻大黑是谁。 “你连傻大黑都不知道,你肯定没有来过榆林。”这个男子不屑的咧咧嘴。再把秦异人仔细打量一通,眼神怪怪的,在秦异人的裤裆那里停留了一下,道:“你白白净净的,还是不要知道傻大黑的好。” 你大爷的,有事没事看我裤裆做甚?老子又不搞基。 “傻大黑那东西可厉害呢。”这个男子眼里既是艳慕,又是忌妒,道:“你那东西顶多一毛毛虫。” “闭嘴。”李斯沉喝一声。 这男子如此讥嘲秦异人,那是太无礼了,不仅李斯有些怒了,就是孟昭他们也是不爽,打量着这个男子,很是不善。 “我说你怎生了?来到榆林,就要知道嫪毐这傻大黑是个大棒槌!”这个男子不仅不怯,反倒是吼起来。 “嫪毐?大jb?”秦异人差点把舌头咬断了。(未完待续) 第二章 好大一棒槌,嫪毐(中) 嫪毐在历史上太有名了。他之所以有名,主要是因为他与秦始皇他妈有奸情,两人不仅有奸情,还生了儿子。嫪毐更是有心染指秦国朝政,想要杀秦始皇,为此而发动了政变,结果却是很悲惨,被秦始皇斩杀殆尽。 另外,嫪毐如此有名,是因为他有一条大吊,据说这根大吊很厉害,连车轮都不能伤,有人说这是中国历史上最厉害的吊了。 是不是中国历史上最厉害的吊不知道,反正这吊着实了得。不信,你瞧瞧这些赶去的妇人就知道了。 秦异人震惊之后,一张脸阴沉下来了。 “嫪毐和赵姬不干不净,老子的头上玉冠是不是会变成绿色?我已改变了历史前进的轨迹,应该不会了吧?”秦异人在心里转念头。 嫪毐与赵姬的奸情,千古有名,乍闻这奸夫之名,秦异人真的担心他头上的玉冠会不会变色。这种事情,没有哪个男人愿意接受。只不过,秦异人已经改变了历史,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发生。 “不行。不管会不会发生,我都不能坐视,我一定要收拾嫪毐这奸夫。”秦异人虽然有信心赵姬不会与嫪毐有交集,不过,心里还是不太好受。 秦异人并非心胸狭隘之辈,并非不能容人,可是,这种事儿又有几人能容忍?真正的男人,是不会容忍的。更何况,嫪毐与赵姬的奸情实在是太有名了。 “走,去瞧瞧。”秦异人决心下定,大步一迈,带着一众人前行。 “哼哼,一提到傻大黑的大棒槌,谁都会有兴致欣赏呢!”这个男子眼里掠过一抹异色。大家都懂的那种。 秦异人带人朝前行去,很快就见前面人山人海,个个踮起脚,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死命的打量着前面。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脸上的表情极为暧昧。 更有不少妇人捂嘴偷笑,满面红光。春情荡漾,如同发情的母狮子。 “他们这是怎生了?”鲁句践年岁最小,于这些事儿不太懂,一脸的迷茫,一扯孟昭衣袖。打听起来 “呃。”这问题还真把孟昭给问住了,实说吧,这等事儿只能意会,不可言传。想了想,孟昭嘴角掠过一抹微笑,道:“他们要过年了。” “又要过年了?不会吧?这才过了年呢。”鲁句践摸着额头,想不明白为何才过了年。又要过年。 “噗哧!”秦异人、李斯、孟昭、马盖和范通他们再也忍不住了,失笑出声。 “你们笑甚?”鲁句践不解的问。 众人强忍着笑,不再理睬鲁句践,朝前挤去。 孟昭他们头前开路。秦异人他们随后跟进,很快就挤到最里面了。 秦异人放眼一瞧,只见前面站着一个铁塔似的壮汉,跟座山似的。这壮汉皮肤很黑。和非洲黑人比起来,着实还有很大的差距。不过。对于黄皮肤人来说,能有如此之黑的皮肤,实在是万中无一了。 “怪不得他被叫傻大黑,果然是很黑。”孟昭有些意外。 “傻大黑嘛当然要又黑又傻,他不仅黑,还挺傻的。”马盖又点评一句。 “傻?”秦异人微微摇头,不赞成这话。 嫪毐肯定不傻,要不然的话,他怎会滋生野心,想要夺取秦国王位?象嫪毐这样,凭着一根大吊,玩弄一国朝政者,在中国历史上真的不多。 或许嫪毐没有政治才干,缺乏政治智慧,却绝不会傻。 在嫪毐身边有一辆马车,这辆马车很是宽大,拉马的是一匹神骏的骏马,这就是嫪毐表演的“道具”了。 嫪毐先是抱拳,来个团团揖,立时引爆了人们的热情。 “傻大黑,傻大黑!” “傻大黑,你快啊,快脱啊。” 突然之间,人群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更有人挥着胳膊,晃着拳头,急不可耐。 “这个……”不就一根大吊吗?用得着如此夸张?秦异人还真是无语,定睛一瞧,只见不少女人也在挥着胳膊,晃着拳头,大声呐喊,很是卖力。 “我傻大黑没别的本领,就这玩意儿厉害。”嫪毐扯起嗓子,自鸣得意,头一昂,胸一挺,如同一只打鸣的公鸡,充满挑衅的一扬下巴儿,道:“谁要是不服,我们来比比。” “哈哈!”一片轰笑声响起,如同雷鸣似的。 围观的男人们不住摇头,一脸的惋惜,又有些艳慕。他们应该是见识过嫪毐的那玩意儿,自知不如,哪敢拿出来献丑。 “嘻嘻。”围观的女人们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一脸的期盼,脸上春情荡漾。瞧她们那模样儿,恨不得嫪毐立时“宠幸”她们似的。 “怎么样?你们不行了,不行了吧。”在这事上,力压群雄,让这么多男人败退,那是何等的人让人自得,嫪毐如同打鸣的公鸡似的,就差跳到屋梁上去打鸣了,道:“谁要是不服,来啊,来啊,我们比过,比过。你你你,还是你不服?” 粗壮的手指不住在围观男子中指点。他每指一个,这些男子无不是羞愧的低下了头颅。 在这事上被嫪毐给比下去了,太没面子了,能不羞愧吗? “傻大黑!” “傻大黑!” 一片女人的尖叫声响起,个个挥着胳膊,晃着拳头,为嫪毐加油鼓劲了。 她们这一叫嚷,男人们倍觉没面子,脸上红通通的,跟猴屁股有得一比了。 “想看吗?想看吗?”嫪毐右手一伸,在一个女人的屁股上一拍,这个女人假意尖叫一声,身子却是朝嫪毐倒去。 嫪毐一点也不客气,搂着这个女人的腰肢,大手在她的胸部摸了一把,道:“想不想?想的话,我就给你。让你做神仙。” “快说想。快说啊。” “瞧你这荡样,下面湿了吧?” 围观人群立时起哄。 “人家……”这个女人抛了个媚眼,轻声腻语道:“人家怎好说出口呢?” 那意思已经是一千个肯,一万个肯了。 战国时代是华夷杂处的时代,风气奔放,男女间事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看对了眼,就可以干一回。 而且,秦国更是因为兼并了二十余西戎国。这风气就更加奔放了,对这种事儿,秦人并不是那么在乎。要不然的话,赵姬也不可能与吕不韦和嫪毐不干不净。若不是嫪毐野心太大,想要发动政变和养私生子的话。或许他不会死。 秦昭王的母亲,宣太后,公然养小白脸,都没人说。大臣或许不敢说,不过,宗室却是可以过问,连宗室都不理睬。任由她养小白脸,说到底,就是秦国的风习奔放。 当然,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不得干预朝政,不得生孩子。赵姬和嫪毐这两条都犯了,是以为秦国不容。 榆林,地处边境。受胡人影响,这风气就更奔放了。不要说当众调情。就是找个地儿野合也没人说。 “想做神仙,给金。”嫪毐蒲扇般的大手一伸,直接索金了。 “你真是。只要你能让人家快活,莫要说金,人家人都是你的。”这个女人赏了嫪毐一个白眼,在胸脯里一阵掏摸,掏出一件首饰,扯起嫪毐的裤裆,塞了进去。 “吼!”一片狼叫声响起,围观人群个个眼睛放光,无不是艳慕万分。 “你就等着做神仙吧。”嫪毐在这个女人胸脯掏了一把,放开她,随手又扯过一个女人,一通胡言乱语下来,这个女人又给了一件首饰。 就这样,嫪毐一个一个的挑逗女人,凡是被他挑中的女人,不是给首饰,就是给金,相当于把嫪毐给预订了。 “十二个了,傻大黑能行吗?”李斯的数字观念不错,竟然记数了,很是为嫪毐担心。 “你真没见识。”旁边的围观人道:“莫说十余个,就是二十个,傻大黑也能摆平呢。” “草!真是牲口!”秦异人暴粗口了。 “不会吧?”李斯兀自不信。 “你瞧瞧这些妇人,哪一个不是荡妇?一个两个男人未必能摆得平呢,可是,在傻大黑胯下,只有婉转呻吟的份呢。”这个男子绘声绘色的吹嘘道:“这些妇人,无不愿与嫪毐同榻,欲仙欲死。” “据史载,嫪毐那玩意儿了得,里中妇人无不愿争侍之,果是不假。”秦异人在心里转念头。 秦法森严,禁聚众。不过,这并不绝对。秦法允许人们在一月中有休息放松的时间,相当于现代的假期。在这“假期”中,人们可以聚在一起放松,说笑,调侃,甚至比试技艺。 所谓技艺,并不是什么高深了不得的技术,而是指一技之长。只要你有一技之长,别人比不了的,都可以拿出来比试。 而今天,正好是这样的“假期”,可以比试技艺。嫪毐那玩意了得,人所难及,符合“一技之长”,可以拿出来比试。 直到再也没有女人愿与嫪毐云雨,嫪毐这才罢手,站到车轮前,双手捂在裤裆上,扯起嗓子吼道:“睁大你们的眼睛,瞧仔细了!你们要做好准备,莫要自卑,莫要自怨!” 此时的嫪毐如同打鸣的公鸡,头颅昂着,胸部挺着,自鸣得意。 而那些围观的男人们,个个摇头,暗自惋惜,又有些失落,怎生自己没有这么雄壮的玩意儿呢? 那些女人,尤其是那些荡妇,更是眼睛放光,瞪得滚圆,恨不得立时投入嫪毐的怀抱。 嫪毐慢吞吞的解开裤裆,露出那玩意,立时惹来一片惊呼声。 “哇哦!”惊呼声响彻天际,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好大一棒槌!”秦异人定睛一瞧,很是惊讶。(未完待续) 第二章 好大一棒槌,嫪毐(下) 黑乎乎的一大条,跟驴的那玩意儿似的,这还是人的吗? 尽管秦异人在网上看过不少非人的那玩意儿,与嫪毐这东西比起来,似乎还是有所不如,由不得他不惊讶。 “这……”李斯、孟昭、马盖、范通他们个个张大了嘴,好一通惊讶。 他们都结婚生子,都是过来人,对这等事知道不少,却是从未见过如此大的东西了,不得不惊。 “咦!怎生这么黑?他人是大黑,这是小黑!”鲁句践年纪小,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是扯起嗓子叫嚷起来,一脸的惊奇,如同发现新大陆似的。 “大黑?小黑?” “这位小兄弟,说得太好了,他家就两个黑炭。” 鲁句践的惊奇之言立时引来一片赞叹声,围观的男人们无不是赞成这说法。 嫪毐一棍压群雄,让他们太没面子了,岂能错失这等损嫪毐的机会。 “看见了吧,你们很自卑,是吧?”嫪毐极是自得,扯起嗓子,吼得山响,道:“还有让你们更加自卑的呢。你们睁大眼睛,瞧仔细了。” 一边说,一边把那玩意儿塞到车轴里,道:“开始。” 手中的马鞭对着马屁股重重一挥,只听一声清脆的着肉声响起,骏马嘶鸣一声,撒蹄便奔。车轮急速转动,辐条不断与那玩意儿碰撞,发出“砰砰”的声响。 围观之人睁大眼睛,死命的打量着,恨不得凑上去瞧个究竟。 “有没有伤着?” “伤着了吗?” 人们很是期待结果,大声问道。 “瞧你们那小样儿,太小瞧我了,我这玩意比精铁还要结实。岂能受伤?”把人群的叫嚷声听在耳里,嫪毐极是得意,挥着胳膊,冲人群大叫大嚷。 “这……天下竟有如此奇物!”李斯睁大了眼睛,惊讶不已,更是感慨。 虽然还没有出结果,只瞧嫪毐这模样儿,就知道那玩意没事。 辐条是由结实的木条做成,车轮高速转动后。这力道不小。谁敢把那玩意儿放进去试试? 嫪毐就敢,而且还屁事没有,这真的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奇物了。 要不是李斯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奇物。 “了不得,了不得!”孟昭、马盖和范通他们也是赞叹不已。 秦异人不住摇头。心想古人果不我欺也。史载,嫪毐那玩意儿了得,插在车轮里,任由辐条碰撞而不伤,果是不假。 “好了。”时间在人们的期待中过去,看看差不多了,嫪毐一挥鞭子。骏马停下来,车辆也就停下来了。 嫪毐转过身来,把那意儿对着人群,得意的一挑眉头。道:“看见没有?没事,一点也没事儿。” 不少人凑上去瞧个究竟,啧啧赞叹。 更有不少女人凑上去,用手抚摸。瞧她们那模样儿,恨不得立时与嫪毐云雨。 嫪毐一边献宝。一边与这些荡妇卿卿我我,极是自得。 不经意间,他看见秦异人,只见秦异人气质不凡,更是俊俏,与自己这傻大黑比起来,那就是强太多了,不由得有些忌妒,冲秦异人一勾手指,挑衅道:“莫看你长得白白净净,人模狗样,那玩意儿肯定不行。你若是不服,我们来比比。” “闭嘴!”孟昭他们大怒,怒斥一声。 “哼。”秦异人冷哼一声,心中着恼,暗想道:“我还没有找你的麻烦,你就找上我了,我饶你不得!嫪毐,是吧?我若是不把你废了,我就不叫秦异人。” 嫪毐与赵姬之间的事让秦异人心里很是不爽,早就在转念头,要收拾嫪毐。嫪毐却自己找上了秦异人,这不是在找死吗? “比啊,比啊,快比啊。”围观的男人们起哄。 “这位公子,你就和傻大黑比比嘛。要是你了得,人家愿意哦。”那些围观的荡妇们更是不住冲秦异人抛媚眼。 秦异人俊俏,皮肤白净,这已经让这些荡妇们动心了。更不用说,秦异人气质不凡,英气勃勃,让人极是心动。 嫪毐固然是那玩意儿了得,不过,他人太黑,又有些傻乎乎的,哪能与秦异人这种俊俏英武的俊公子相比,要这些妇人不动心都不成。 “比?就凭你,还不够格。”秦异人冷笑一声,颇为讥嘲。 “嘿。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有我这玩意儿厉害?你亮出来,我们比比。”嫪毐别无所长,唯有一棍厉害。秦异人瞧不起他,如同挖了他的祖坟似的,立时叫得山响。 秦异人眼珠一转,眼里掠过一抹阴笑,脸一板,道:“你要和本公子比,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先过一关。” “你划下道来。棍打十女,还是二十女,随你。”嫪毐在这方面有着绝对的信心,就算单挑十女二十女,他也能赢。 “今儿的眼福不错了,傻大黑竟然要那个。”围观的男人们眼睛放光,很想开开眼界。 “人家水嫩嫩的哦,那个也挺厉害呢。”不少女人开始向秦异人抛媚眼,勾引秦异人了。 “你不是自以为了得么,你要是能让车轮碾压而不伤,我们再来比过。”秦异人淡淡道。 “用车轮碾压?”嫪毐很是惊讶,有些打退堂鼓。 与辐条碰撞他固然是不怕,不会有事。可是,用车轮碾压,那就不一样了。车轮承受的是马车的重量,一碾压下来,那份量不轻,能不能禁受得住,他还真没信心。 “傻大黑,傻大黑。”围观人群很想瞧个仔细,大声吆喝。 “你不敢,是吧?”秦异人从怀里掏出一块美玉,在手里抛抛,道:“这是一块上等美玉,若是你能不伤。就是你的了。” 这块玉很是温润,玉光柔和,一瞧便知是上品,比起那些妇人赠送的首饰值钱多了,嫪毐眼睛放光,眼里全是贪婪之色。 他不过是一个无行之人,要不是那玩意儿厉害,不少女人对他好的话,他能有今日吗?若是能得到这块美玉。他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当真?”嫪毐很是心动。 “当然。”秦异人的声调并不高,却是让人不敢有丝毫置疑。 “成,就试试。”嫪毐想了想,终是禁受不住诱惑。 “我要提醒你,不能受伤。若是受伤了,就不给了。你要想好了,车轮的份量可不轻,接不下来,你就莫接。”秦异人貌似很好心的提醒。 一听这话,嫪毐就不爽了,一昂头。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傻大黑惧个甚来的?试就试。你睁大你的眼睛瞧仔细了,一准让你的眼珠子掉地上。” “真是个蠢货,一激就上当了。怪不得当年被秦始皇不费吹灰之力就斩尽杀绝了。”秦异人见嫪毐上当。在心里贬损。 嫪毐很横,就是吕不韦也得惧三分。不过,其人就一志大才疏之辈,压根就没有政治眼光。没有政治智慧,不是秦始皇的对手。秦始皇仅仅发宫中杂役守卫。就把他灭了,由此可见他之无能了。 “这要怎生试呢?”嫪毐又犯难了。 要用车轮碾压,这还是个难题,他总不能躲在地上吧?就算躺在地上,也未必碾得准。 “蠢货。”秦异人不屑的一裂嘴,道:“看好了。” 一挥手,孟昭他们立时上前,把马车赶到一处高台上。这高台离地三尺余,有十余丈长,宽度能行马车,正好合用。 “你就放到这里,我把车赶来。”秦异人在高台上拍拍。 嫪毐把秦异人手里的美玉瞧瞧,不再犹豫,走到高台边,把那玩意放了上去。 秦异人来到马车前,低下头,把马车一阵打量,右手在车轮上不住拍拍。 “你好了?”秦异人扭头冲嫪毐问道。 “好了,好了。快来吧,我都迫不及待了。”嫪毐扯起嗓子嚷道。 “快赶,快赶。”围观的人群大声催促起来,眼睛瞪得象铜铃,死命盯着嫪毐的那玩意。 孟昭手一挥,手中马鞭抽在马屁股上,骏马嘶鸣一声,飞奔起来,疾驰而去。 “隆隆。”马车泼风般冲来,势头不小。 “这……”嫪毐一见这架势,有些发虚,就要抽身而退。 “刷。”秦异人手中剑如同匹练一般,架在嫪毐脖子上,沉声道:“你要是敢动一下,我就砍了你狗头。” “你……好大的胆子,秦法禁私斗。你不想活了?”嫪毐有些发怵,脸色苍白,忙吼道。 “秦法?本公子就是秦法。”秦异人才不在乎。 以秦异人的身份,弄死一个嫪毐还不是小菜一碟? 手中剑一紧,切入脖子,有丝丝鲜血渗出来。剑锋的冰凉传来,嫪毐头皮发麻,不敢再强项,只得直挺挺的站着。 “隆隆。”马车快速驶来。 看着高速驶来的马车,嫪毐都快哭了。那玩意再厉害,毕竟是血肉,要是给车轮如此碾压一下,那还是玩意吗? 他很想逃走,却是被秦异人把剑架在脖子上,他又不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车驶来,车轮对着他的那玩意儿重重碾了上去。 “傻大黑能挺住吗?” “能吧?要不然怎能叫傻大黑。” “不一定呢。” 围观之人很是期待,大声议论,一时间,叫嚷声如同雷鸣。 “啊!”就在人群的猜测中,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 “砰!” 嫪毐推金山倒玉柱般摔倒在地上,不住抽搐。(未完待续) 第三章 盖聂(上) 嫪毐叫得那叫一个惨,比起杀猪的声音还要凄厉,还要让人难受。 “这……”围观之人不明所以,睁大眼睛一瞧,只见嫪毐摔倒在地上,不住滚来滚去,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双手捂着裤裆,鲜血从指缝中流出,很快就湿了一大摊。 “发生何事了?”人们更加不明白了。 “快看,是那玩意儿,那玩意儿。” 终于有眼尖的看见台上有一截黑乎乎的那玩意儿,还在不断喷血。 “断了?断了?”人们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嫪毐那玩意儿太厉害了,可以与辐条碰撞而不伤,远近闻名,竟然断了,要他们相们这是真的,还真有些难度。 要说不信嘛,那玩意就在眼前摆着,不信也不成。 “怎生如此不禁事?如此不禁事呢?”紧接着,就有人在猜测原因了。 那玩意儿再厉害也不过是血肉,被车轮碾伤在情理中,可是,要断成两截,这似乎也太夸张了点,要人们不惊奇都不成。 “你你你竟敢害我,快报官,报官。”就在这时,嫪毐稍微缓过气来了,一边吸冷气,一边叫嚷。 “对啊。一定是这人害傻大黑。”人们恍然大悟。 要不是秦异人害嫪毐,肯定不会断成两截,这才解释得通。 “快,去报官,报官。” “不报官的话,我们都要完蛋,都要完蛋。” 秦国实行连坐之法,他们都有责任。谁能不惧? 这些人不仅叫嚷,还把秦异人围起来,生怕秦异人逃走似的。按照秦法,若是秦异人逃走了的话,他们就是罪责难逃。 然而,出乎他们意外的是,秦异人没有逃走的打算,反而是双手抱在胸前,站在当地。冲嫪毐摇头,道:“你这人真是的,没本领还逞能,这不是自找的吗?” 孟昭、马盖和范通他们熟知秦异人的为人,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无不是好笑。只是眼下这时节不能笑,只能强忍着,憋得一张脸通红。 “你……就是你害我,是你害我。”嫪毐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来抓秦异人。 却给秦异人右手脚一踏,踩在脸上,冷笑道:“害你?你可有证据?” 这话还真把嫪毐问住了。他还真没有证据,不由得一愣。紧接着,他就尖叫起来:“你不害我,我能成这样吗?” “你成这样。那是你自找的,与本公子何干?”秦异人右脚一使劲,嫪毐的脸就变形了。 “住手。”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喝斥。两个官差分开人群,快步而来。冲秦异人喝道。 “官差来了,官差来了。”人们忙闪开,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秦法森严,他们不得不惧。官差到了,他们的责任就小多了。 “啊。”在秦国,官差的威严很大,按理说秦异人应该放开嫪毐才是。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秦异人不仅没有放开嫪毐,反而右脚狠狠一踩,嫪毐发出杀猪似的惨叫,一张脸扭曲,不成人样了。 “你,快快住手,你听见了。”两个官差怒了,手按在剑柄上,眼睛一瞪,冲秦异人怒喝一声。 这些围观之人吓了一大跳,不住朝后退。 秦异人却是如同没看见愤怒的官差似的,点点头道:“我听见了。”说话之际,右脚又是一用力,嫪毐再度惨叫。 “听见了,你还敢动手?你好大的胆子!秦法饶你不得!”这是藐视官差,谁能不怒?两个官差快七窍生烟了。 “你们好不晓事……”秦异人却是双眼一翻,精光暴射,反冲两个官差喝斥一声,如同雷鸣似的。 “我们不晓事?”两个官差一下子就懵了。他们是按秦律办差,中规中矩,怎么又不对? 秦异人双手一摆,道:“你们瞧见没有?本公子没有动手啊。看清楚了?看清楚了?” “噗哧!”李斯、韩非、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他们失笑出声。 明明是秦异人变着法子收拾嫪毐,还给他整得正大光明。 两个官差这才明白过来,似乎他们的话有些不对劲,有些语病,道:“快住脚!把你脚放开。” “诺。”秦异人头一昂,胸一挺,大声领命,右脚狠狠朝下一跺,嫪毐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两个官差看在眼里,气在心头,好在,秦异人把脚移开了。 “大人,你们可要给我作主啊,他害我,他害我。”嫪毐一得自由,就冲两个官差告状。 “是怎生的事?”两个官差朝一个男子问道。 “是这样的……”这个男子忙把经过说了。 “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我们作证。”一群围观的人忙附和。 这个男子也没有说谎,把他看到的情形如实说了,倒也没有夸大,也没有偏颇。 “你可知罪?”一个官差冲秦异人喝道。 “敢问大人,我何罪之有?”秦异人却是云淡风轻的问道。 “这……”两个官差有些迟疑。 “就是你,就是你害我。”嫪毐扯起嗓子叫嚷。 “我问你,我可碰你那玩意儿了吗?我可动过一指头?”秦异人反问一句。 “……”嫪毐张口结舌,无言以答。 两个官差微微点头,心想也是这理。一个官差的心思细,忙凑过去把马车一打量,只见车轮上有不少木刺,有些还血淋淋的,眉头一挑,道:“这车是谁的?” “我的,我的。”嫪毐抢着回答。 这马车是他的“道具”,他就靠这马车吃饭,赚外快,与荡妇偷腥,不能有失。 “是你的?那就与这位公子无关了。”这个官差略一沉吟道。 “怎生与他无关?明明是他害我?”嫪毐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吼得山响。 “他又没碰过你,呃,那玩意儿,还是你的马车碾伤的,这能怨他吗?”官差已经定案。 嫪毐如同被雷劈中了似的,他可以肯定,一定是秦异人动了手脚,要不然的话,他不会如此之惨。可是。又找不着证据,他想反驳也没词儿。 “你诬蔑我,你该当治罪。”秦异人却是上前一步,冷声道。 按照秦法,诬蔑是重罪。你诬蔑对方何等罪状。你就要承受何种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嫪毐一下子呆住了。 “带走。”两个官差当然知道秦异人没有乱说,一挥手,押着嫪毐去了。 “怎生这样呢?怎生这样呢?”嫪毐糊涂了,真的想不明白,明明他是受害人。怎生又成了他有罪了? 唯有李斯、韩非、孟昭他们知道,这必然是秦异人动了手脚。 的确是秦异人动了手脚,秦异人装作查看马车之时,用短剑在车轮上一阵刺。出现不少木刺。马车高速驶来,这些木刺锋利不在利刃之下,嫪毐那玩意儿就是再厉害也是禁受不住,要不断都不成。 当然。秦异人做得很是隐秘,就是李斯他们都没有发觉。更别说嫪毐这个蠢货了。 “这下,本公子的玉冠不会变色了。”望着嫪毐的背影,秦异人摸摸玉冠,大是放心。 来到战国时代,最不能让秦异人释怀的就是男人的尊严问题。先是与吕不韦斗,横刀夺爱,让吕不韦与赵姬无法发生交集。眼下,再把嫪毐的男人根解决了,这事断不会发生了。 这心病一去,秦异人是浑身通泰,舒爽之极,比起与赵姬缠绵十回八回还要舒爽,手一挥,道:“走,去别处瞧瞧。” 带着一众人,朝前行去。 今儿是秦人的“假期”,各种戏耍都有,很是热闹,秦异人算是大开眼界了。 正行间,前面又围了一群人,正在大声吆喝,很是卖力,很是起劲。 “不会又有傻大黑吧?”鲁句践很是惊讶。 “你以为人人都是大黑小黑?”秦异人颇有些好笑。 鲁句践是块练武的好苗子,为人也精明,就是年纪太小,有些东西不甚了了。再过些年,年岁大了,他就能明白了。 “叮叮!”一阵密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斗剑?”秦异人一听就知道,这是有人在比武。 孟昭他们在前面开路,分开人群,进入里面一瞧,真的是有人在斗剑。 斗剑的是一个中年人与一个童子。 没错,就是一个童子。这个童子个头很是高大,没有一米七,也是差不多少。光是瞧他这块头的话,一定会以为他是个成年人了。只是,他脸上的稚气出卖了他。 秦异人打量一阵这童子,再瞧瞧鲁句践,这两人块头都差不多,年纪应该也差不多。 “呀。”李斯他们也是一阵惊讶,把这童子瞧瞧,再把鲁句践瞧瞧,大是诧异。 鲁句践小小年纪,却有着成人的身材,更有不凡的身手,这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如今,又发现一个类似的人,谁能不惊奇? 莫要看这童子年纪不大,身手却是极为了得,一把剑在他手里上下翻飞,剑光闪闪,一手剑术,端的了得。 “好!采!”阵阵喝采声响起,如同雷鸣似的。 “好剑术!好剑术!”秦异人大声赞叹,道:“如此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了得的剑术,若是能把他收在身边的话,多加培养,将来必堪大用。” 人才是越多越好,秦异人可以嫌金多,却不嫌人才多。这童子如此有天赋,若是再加以培养,将来必能成大器。 “噹!”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 中年男子手中剑竟然被童子给砸飞了,脱手飞出老远。 “我输了。”中年男子一脸的不甘,却是不得不认输,道:“盖聂,我会再来找你的。”转过身,快步而去。 “盖聂?”秦异人捂着腮帮,差点把舌头咬断了。(未完待续) 第三章 盖聂(中) 盖聂,是战国后期着名的剑客,与鲁句践的交情极好。两人曾侮辱过荆轲。 在当时,荆轲面对而人的侮辱与挑衅,屁都没放一个,转身就走。两人以为荆轲胆怯了,不把荆轲放在眼里。直到荆轲刺秦的消息传来,两人这才知道他们错了,荆轲其实胆量不小。 在历史上,鲁句践和盖聂都是仇秦反秦的代表人物,两人为此还想聚集一匹“武林高手”,与秦国对抗。当然,这是不可能成功的,注定会失败。 如今,鲁句践已经发誓追随秦异人,若是再把盖聂收服的话,那就好了。 这两人都是很不错的练武料子,培养好了,完全可以独挡一面。别的不说,要他们行刺,专门刺杀各国重臣,就会有不错的成效。 秦异人越想越是美妙,暗自道:“这机会绝不能错失了,一定要收服盖聂。只是,这要如此做呢?” 盖聂这种豪侠,轻易不会许人,这还真是难办。 “在下盖聂,在此恭候各位豪杰,若有人能胜我一招者,赠十金;胜我两招者,赠五十金。若能砸飞我剑者,赠千金。”盖聂年纪虽小,却是豪气,右手一挥。 立时有佣仆端着金灿灿的马蹄金上前,摆在盖聂身后。 “有没有豪杰上前赐教?”盖聂扯起嗓子喝道。 吼了半天,却是没人上前,盖聂有些感慨,道:“天下如此之大,竟无一对手乎?” “这太狂了!”孟昭眼睛一翻,很是不爽,就要出战。 盖聂人虽小,口气倒是不小。大有老子天下第一的势头,还真是让人无法接受。 孟昭还没有动,只见鲁句践已经飞身一跃,来到盖聂面前,右手冲盖聂一勾,道:“小子,休得猖狂,我宗要好好教训你,要你知道什么叫谦虚。” 鲁句践就象在训孙子似的。一副不把盖聂放在眼里的样儿。开口闭口,要让盖聂知道什么是谦虚,其实,他是癞蛤蟆打呵欠,口气不小。比起盖聂的口气更大。 “呀。”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围观之人之口。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世上还有如盖聂这样的童子。这样的童子,能遇到一个就不错了,竟然见到两个,要他们不惊奇都不成。 “你是谁?如此猖狂。”被鲁句践训了,盖聂很是不爽。眼睛一翻,很是凶狠的打量着鲁句践,稚嫩的脸上全是怒气。 “我是祖氏宗。”鲁句践嘴角掠过一抹坏笑,一昂头颅。大声道。 “祖宗?”盖聂一个不察,上当了。 “嗯。乖孙子!”鲁句践双手抱在胸前,装作一副老成模样儿,点点头:“真乖!一见面就叫祖宗了!” “噗哧!”孟昭、马盖和范通他们失笑出声。拿眼瞄着秦异人。 与秦异人相处的时间长了,就连鲁句践这小屁孩儿都被感染了。竟然要占人便宜了。 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手下,秦异人爱占人便宜,鲁句践也给带坏了。 “哈哈!” 一片轰笑声响起,出自那些围观之人,个个一脸的笑容,不住摇头,大觉有趣。 “你……”盖聂吃憋了,大是不爽,脸一沉,冷声道:“休要讨嘴上便宜!有本领,我们手底下见真章。”手腕一振,一朵漂亮的剑花出现,惹来一片叫好声。 “你敢不敢?”盖聂听在耳里,喜在心头,得意的一扬下巴儿,充满挑衅。 “就这点儿剑术,你师娘教的吧?”鲁句践的嘴很损,秦异人真的把他带坏了,手腕一振,一朵漂亮的剑花出现,又是惹来一片叫好声。 “你有没有种大战三千回合。”鲁句践一扬下巴儿,充满挑衅。 盖聂眉头一挑,眼中精光一闪,道:“瞧你这模燕儿,似乎有点儿手段。不过,这还不够,你莫在哭鼻子。” “我会打断你的鼻子,让你连哭鼻子的机会都没有。”鲁句践人小鬼大,总是想冒充大人,最不爽的就是把他当童子看了。听了这话,就想与盖聂拼命了。 “杀!”两人同时大吼一声,手中剑齐出,如同匹练般的剑光突然出现,夺人目睛,很是骇人。 “好!采!”一片叫好喝采声响起。 “当!”清脆的撞击声响起,双剑相交,迸出一溜火星。 鲁句践和盖聂不住后退,一连退出数步。然后,两人又如斗鸡般冲了上去,手中剑朝着对方狠狠劈去。 双剑再度相交,又是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两人再度后退。 一退之后,两人又冲上去,拼力砍杀。 就这样,两人不住硬碰硬,不住后退,又战作一团。 这种打斗,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只是蛮力的比拼。对于优秀的剑客来说,这是致命的失误。然而,两人如同斗鸡似的,谁也不让谁,欲要在力气上压倒对方,明知这不对,仍是坚持硬碰。 “真是。”秦异人把两人那斗鸡样儿看在眼里,不住摇头。 “没长大就是没长大!”孟昭也是摇头,颇有些好笑。 两人的年岁差不多,存了较劲的心思,若是有一方退让了,必然是无法忍受之事,要不比拼到底就成了怪事。 “年岁不大,力气倒不小嘛。”围观之人大是赞叹。 这话没说错,两人的年岁不大,力气却着实不小。每一次碰撞,都会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让人骇然。 “你们能不能不比力气了。”秦异人颇有些无语。 也只有盖聂和鲁句践这种小屁孩儿才会如此较劲,要是换成孟昭他们,哪会如此比蛮力,比的是剑术。 “不行!”盖聂断然拒绝。 “公子,别的事儿我都听你的,可这事儿不行。我绝不能输给他这小小童子。”鲁句践猛摇头。 “你才是小小童子。”盖聂不服输,立时骂回来。 “你是小小小小童子。”鲁句践提剑就上,嘴里还不认输。 “你是小小小小小小……童子。”盖聂紧握手中剑冲上来,嘴里说的“小”字不知几多。 “你才是小小小小小小小……童子。”鲁句践当然不服输,立时骂回去。 两人一边比力气,一边斗嘴,一直斗到上气不接下气,都快累趴下了,仍是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眼睛瞪得象铜铃,一副死不认输的样儿。 “呵呵!真有意思,这两个小童子真是太有意思了。”有人大觉有趣。 “闭嘴!”盖聂和鲁句践竟然异口同声的喝斥起来,然后两人又是同声骂道:“你才是小小小。呃,老童子。” 本想骂这人是小小童子,一见这人年纪不小了,年岁一大把了,只得改口为“老童子”。 “真是……没长大。”围观之人不住摇头,大是好笑。 这纯粹就是两个小屁孩儿在呕气,要这些人不好笑都不成。 “噗嗵。”两人再也没有力气比斗了。齐齐摔倒在地上。 就算是这样,两人仍是你瞪我,我瞪你,眼睛比起牛眼睛还要大。很不服输。 稍微恢复一点儿力气,两人又如同斗鸡般朝对方扑了上去。 然而,扑到半途,再也动不了。被人拎着衣襟,提了起来。 “谁?”两人异口同声的吼一声。手中剑对着拎他们之人就劈了下去。 “大胆。”一声断喝,如同雷鸣似的。 “公子。”鲁句践把剑锋一偏,劈到空处。 正是秦异人抓住这两个小屁孩儿,右一抖,盖聂再也劈不下来了。 “公子,我不知道是你,真的不知道是你。”对于鲁句践来说,秦异人就是他的天,是他的地,冒犯了秦异人,他真的有些惶恐。 “行了。”秦异人把鲁句践朝孟昭面前一丢,孟昭接在手里,右手按在鲁句践肩上。 尽管鲁句践很不服气,想要上去与盖聂再度交手,却是动弹不得。 “放开我,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我要你好看。”盖聂急了,大声大叫。 “不放开你,你能把我怎么着?”秦异人可不吃吓。 小屁孩儿正与人呕气,被人分开,要是服气了就成了怪事。盖聂气鼓鼓的,瞪着秦异人。 “你瞪,我叫你瞪?”秦异人右手一挥,一巴掌重重拍在盖聂屁股上,声音清脆响亮。 “你……竟敢打我!竟敢打我这里!”对于小屁孩儿来说,屁股被打了那是万分屈辱的事儿,盖聂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打你又怎样了?打你屁股又怎么了?你还反天了你!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了。”秦异人右手如同雨点般在拍在盖聂屁股上。 盖聂先是不服气,一双眼珠子都瞪掉了。然后就是气沮,耷接着脑袋,可怜兮兮的道:“你别打我那里好不好?好不好?” 盖聂也是硬气之人,只是他还是小屁孩儿心性,屁股开花了,要他不服软都不成。 “好!”秦异人痛快的答应了。 盖聂眼里精光一闪,眼珠子乱转,明显没安好心,只要秦异人放开他,他一定会扑上来报复。或许打不过秦异人,至少可以咬两口吧。 然而,盖聂的不良心思刚刚升起,就被秦异人扼杀在摇篮中了。 只见秦异人右脚重重踹在盖聂屁股上,老大一个脚印。 “你说话不说话,你不配当豪杰。”盖聂怒了,眼中厉芒闪烁。 盖聂是个重然诺之人,虽然年纪还小,这方面的潜质已经展露无疑。秦异人失信,让他很是不爽,瞧不起秦异人。 “本公子说话算话。说不打你就不打你。这是是踹,是踹,你懂不懂?”秦异人右脚不住踹在盖屁屁股上,盖聂的屁股真的开花了。 “砰砰砰!”秦异人如同在踹死猪似的,盖聂屁股上的脚印越来越多。 “你莫踹了,好不好?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成不成?”盖聂眼中泪水滚来滚去,都快哭了。好在他很倔犟,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秦异人嘴角浮现一抹微笑。(未完待续) 第三章 盖聂(下) 秦异人想要收服盖聂,却是没有机会。鲁句践是奴隶出身,只要秦异人给他自由身,他就对秦异人感恩戴德,誓死追随。而盖聂不仅不是奴隶,瞧他这大手大脚的样儿,应当是豪强之家,家里的势力不小,要想收服他得另想他法。 踹他一顿屁股,立立威再说,接下的就要看情形而定了。 “真的?”秦异人右脚提得老高,好象又要狠狠踹下似的。 “真的!真的!比金还要真!”盖聂吓得不轻,一颗头颅点得如同啄米的小鸡,一个劲的叫嚷。 “真没想到,一代豪侠竟然怕踹屁股。”秦异人把他那副惊惧样儿看在眼里,大是好笑。 盖聂是战国后期著名的剑客,一身剑术极为了得。他竟然怕踹屁股,这事要不是秦异人亲眼看见,打死他也不信。 “不会吧?你是随口说说的吧?我要是放了你,你又要打鬼主意,想要报复我,我可不能上当。”秦异人眉头拧着,一副拿捏不定的样儿。 盖聂看在眼里,忙道:“真的,真的呀。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 他年岁虽小,却是有“一诺千金”的潜质,他若发誓的话,还是相当可信。不过,秦异人是要他追随,凭一区区誓言没多大约束力,摇头,道:“发誓就免了吧。只要你不再闹腾就成。” “那可不行,我非要打败他不可。”盖聂气鼓鼓的瞪着鲁句践。 鲁句践狠狠的瞪了回去,冷声道:“就凭你,休想!你得再练三十年。” 一见两个小屁孩儿又要斗起来了,秦异人真的头有些大,要是真把盖聂收服了,这两个小家伙在一起。那真是无宁日了。 转念一想,若真能收服盖聂的话,这事儿算什么,沉喝一声道:“够了。你刚刚说要听我的,这就出尔反尔了。” “人家还没发誓呢。”盖聂小声嘀咕一句,却是不敢表露出来,忙道:“我不与他计较,这总成了吧?” “你什么东西?我还不屑与你计较呢。哼!”鲁句践一扭头,不鸟盖聂了。 盖聂看在眼里。气得直鼓腮帮子,要不是他被秦异人踹屁股踹得怕了,肯定是冲上去斗在一起了。 “你家在哪里?”秦异人冲盖聂问道。 要想收服盖聂,必须得去见见他的家人,这是免不了的。 “怎生了?你要做什么?”哪里想得到。盖聂一听这话如同世界末日来到似的,不住后退,一脸的惊恐之色,警惕万分的打量着秦异人,仿佛秦异人是天下间最坏之人似的。 “这……”秦异人还真是想不明白,适才还要上天入地的盖聂,这才转眼功夫。就如此惊恐,不由得大是纳闷。 “聂儿,聂儿。”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妇人的声音远远传来。很是焦急。 “啊!”盖聂一声惊呼,脸孔扭曲了,如同见到天下间最为可怕的恶魔似的,眼珠子四下里一转。飞奔而来,躲到秦异人身后。 “你这是……”秦异人诧异不已。 这小家伙明明被他踹得很害怕。眼下竟然要他挡灾,这还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你莫说我这在里,好不好?好不好?”盖聂一脸的乞求,眼巴巴的打量着秦异人,如同一只可怜的小猫。 “公子,切莫答应他。就是要说,就是要说。”鲁句践如同斗鸡似的,大声嚷嚷。 “你……”盖聂恨不得冲上去把鲁句践撕着吃了。 秦异人挥手,阻止鲁句践,道:“为何呀?我又不认识你,我为何要帮你?” 也是这理,盖聂有些尴尬,眼珠一转,立时大拍狂拍秦异人的马屁,道:“公子一表人才,英气勃勃,智慧过人,更有一颗侠义之心,解人危难,救人之急……” 莫看盖聂年岁小,这马屁功夫还真不是盖的,一口气所说的夸赞之词不知几多,差点把秦异人夸成了一朵鲜花。 “爽!本公子喜欢,接着夸,接着夸。”秦异人脸上浮现一抹坏笑。 “呃……”盖聂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嘴巴张得老大,这马屁再也拍不下去了。他再能说,也有词穷的时候。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妇人快步而来,把地上的金一打量,冲几个佣仆喝斥道:“聂儿呢?说!”声调并不高,却是很有震慑力,几个佣仆耷拉着脑袋,紧抿着嘴巴,如同耗子见到猫儿似的,胆颤心惊。 秦异人定睛一瞧,这个妇人不过三十许年岁,却是姿容不凡,极为美貌,风姿绰约。 “这位大嫂子,不知你与盖聂是何干系?”秦异人问道。 “这位公子垂询,不敢不答。我是盖聂的母亲。”这个妇人忙回答。 “原来是盖母。”秦异人点点头,就要朝旁边移动,却给盖聂不住扯衣袖,是在暗示秦异人别动。 秦异人哪会理睬他,朝旁一闪,盖聂再也藏不住了。 “聂儿。”盖母一见盖聂,满脸的怜爱,道:“聂儿,你又淘气了,你就知道淘气。” “娘,我想你呢。”盖聂原本一脸的苦相,刹那不存,代之而起的是一脸的欢喜,如同数载未见他的娘似的,小跑着上前,张开双臂,就要与盖母来个亲热的拥抱。 然而,下一刻,他就苦着一脸,原来是耳朵被盖母拧在手里了,用力一拧,成了全频道。然后,就见盖母手指头点在盖聂的脸上,嗔怪道:“你个坏小子,就知道淘气。娘一天到晚为你担心,你知不知道?你就知道舞刀弄剑的,那多危险,你知道不?娘的心都快碎了。” 又是数落,又是怜爱,一副爱恨交织样儿。 “娘,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我一定听你的话。一定听你的。”盖聂忙讨好,一脸的涎笑。 “这话你说了无数回了,就从未作数。你又来骗娘了,是吧?”盖母脸一沉,眼圈儿一红,就要哭了。 “娘……”盖聂立时慌了手脚,不知所措。 “这位大嫂子,可否借一步说话?”秦异人要想带走盖聂,自然是要征得他家人的同意。想趁此机会,与盖母套套近乎,探探她的口风。 “这……”秦异人这话有些突兀,盖母想得有些不对路。 秦异人立时明白她的顾虑,取出照身帖。递给盖母。要带走盖聂,自然不能隐瞒身份。 “啊!”盖母接过照身帖一瞅,手一抖,照身帖差点率在地上。好在她手脚还算灵便,一通手忙脚乱,终于接稳了。 “见过……”盖母就要朝秦异人施礼。 秦异人是秦国王孙,还是名满天下的第一名士。她自然是不敢怠慢。却给秦异人阻住,道:“要是可以的话,不如找个地儿谈谈。” “要是公子不嫌弃,请到寒舍一叙。”盖母忙道。 “也好。”秦异人想要收服盖聂。总要了解他的家世,立时同意了。 盖母大喜,能邀请秦异人光临她家,那是何等的荣耀。冲一众佣仆道:“快,带上东西。回去。公子,请。” “大嫂子,请!”秦异人忙还礼。 盖母满脸堆笑,引领着秦异人。 盖聂看在眼里,不明所以,却不敢乱来,只得跟上。 盖聂的家离这里并不远,转过两条街瞿就到了。秦异人一瞧,盖府占地不小,有十来亩地,有数十间房屋,看来是一殷实之家。 “怪不得盖聂不把金当金使,出金邀斗。”秦异人若有所悟。 盖母把秦异人请进屋里,命人奉上茶水,前来相陪。秦异人趁机问询盖聂的情形,方才知道原委。 盖聂的父母是一行商,常年在外经商,多在胡地走动。虽然辛苦,却也赚得丰厚的家资。只可惜,盖聂这小家伙太败家了,他对经商没有兴趣不说,还隔三岔五就要把家里的金拿出去,请人邀斗。 为了这事,盖父盖母没少教训他。可是,无论两夫妻如何教训,都是没用。盖聂当着他们的面,一个劲的说听话,可是,转过身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该败家还是败家。 今儿,盖聂就偷偷把家里的金弄走千多金,带着人去邀斗了。 好在,盖聂很是孝顺,除了舞刀弄剑这事不听父母的,其他的都很听话。 “这可怎生办呢?”一提起这事,盖母就是束手无策,很是忧虑。 “大嫂子,何必忧虑?”秦异人笑道:“堵不如疏,盖聂天性喜欢刀剑,爱武艺,不如由得他。若是大嫂子担心无法管教的话,在下愿意带他走,给他找最好的剑师教导。” “真的?”秦异人是秦国王孙,身边的高手肯定不少,若是盖聂跟着秦异人的话,不仅可以学得一身了不得的本领,同时,还有锦绣前程,要盖母不欢喜都不成。 “可是,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得等他爹回来。”盖母拧着眉头道。 盖父不在家,要带走盖聂着实不合适,秦异人点头道:“如此甚好。我这段时间会在九原郡,若是你们决定了,可以让盖聂到九原找我。” “一定,一定。”盖母忙道。 若盖聂追随秦异人的话,这前程必然是很美好,她没有理由拒绝。 当下,把盖聂叫来,把事情一说,盖聂愿意追随秦异人,只是提了一个条件,秦异人不得踹他屁股。今天那一顿狂踹,他还真是心有余悸。 这条件不是问题,秦异人当然不会有事无事踹他的屁股。 这事就说定了,只需要盖父回转,商量好了就成。秦异人当下告辞,赶奔九原郡。(未完待续) 第四章 形势严峻 九原郡的位置差不多就是现代的包头附近,是秦国最北边的城池。这座城池,对于秦国极为重要,是军事重镇,用来防备匈奴、胡人南下的重地。 因而,秦国对九原郡大力经营,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数百年的经营,九原郡极为坚固,城高垣厚,很难攻克。 九原郡占地二十余里,是一座雄城,远远就能望见其轮廓。 秦异人他们打马疾赶,很快就到了九原城下,秦异人把九原郡一通打量,大是惊讶。 秦异人万万没有想到,秦国在北方竟然修筑了如此坚固的军事重镇。 这也折射出了,秦国对北方边患的重视了。 秦异人打马进城,放眼一瞧,只见九原城里有不少房屋,街瞿相连,很是宽阔,很是整洁,秩序井然。 更有不少商贩在叫卖,叫卖声响成一片,很是热闹。 “真没想到,九原是如此了得。”秦异人大是感慨。 “是呀。”李斯、韩非他们也是惊讶。 边境城池一般来说都很荒凉萧索,没什么人。九原郡如此繁华,要他们不惊讶都不成。 “原来如此。”很快的,秦异人就发现了原委。 九原郡里的住户多为秦军家属。秦国在九原郡驻有重兵,就是寻常时日驻守九原的秦军有五万之众,加上家属,九原的常住人口不下十万。 十万常住人口,与咸阳、邯郸、临缁这些大城池自然是没法比。不过,在边境上,却是极为少见了。 秦异人再一瞧,只见九原城里到处都是兵营,一座接一座。不知几多。 秦异人打马,直奔郡守府。刚到郡守府,就见赢腾和一个官员前来迎接,这个官员就是秦国九原郡的郡守,叫李崇。 李崇身材高大,极是精悍,走起路来,噔噔作响,一瞧便知此人了得。 秦国实行的是国、郡、县、乡、亭、村六级行政制度。郡仅次于国府。每郡郡守事关重大,秦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选,是优中选优,是以。每一个郡守都极为了得。 尤其是九原这种边境重镇,其郡守更是要百里挑一,更是了得。 “见过公子。”赢腾和李崇冲秦异人见礼。 “免了。”秦异人一挥手,飞身下马,把马缰递给孟昭。 “公子,请。”李崇侧身相请。 秦异人大步一迈,朝着郡守府行去。进入府里,只见这郡守府很是宽大。不过,其陈设却是很简陋,除了短案矮几。就是一些普通的茶具。这点,所有的秦国官府都差不多,上自丞相府,下至一般府衙。都是如此。 李崇请秦异人坐下,然后亲手奉上茶水。坐到秦异人对面。 赢腾、李斯、韩非他们坐在秦异人身旁,围成一个圆形,便于说话商议大事。 “赢腾,弟兄们都到了?”秦异人端起茶水,呷了一口问道。 “禀公子,都到了。”赢腾大声道:“遵照公子的吩咐,弟兄们隐蔽入城。一进城里,我就传公子命令,要弟兄们在营地里呆着,不得抛头露面。” 如此做是为了保密。要知道,边关之地,胡人为了贸易,来往频繁,一个不好就会泄露消息。若是秦军大举北上的消息泄露,匈奴很可不能会南下,那么,秦国的努力就白费了。 “很好。”秦异人点点头,冲李崇,道:“李大人久在北地,可否说说匈奴的情形?” 秦异人虽是此次秦军北征的主帅,可是,他初来乍到,对北方的情形不熟,着实需要李崇介结情况。 “公子,匈奴这次是来势汹汹,与以往任何一次皆不同。”李崇眉头一挑,一脸的凝重,道:“匈奴一改往昔习俗,不在五月初五祭祖,而是提前到春季,由此可见匈奴单于之决心有多大了。” 按照匈奴习俗,五月初五在龙城祭祖是铁定了的,不管有多大的事儿,都得遵守。这次,匈奴单于却是一改千百年来的习俗,不在五月初五祭祖,而是在春季进行。他这是想要早日南下,攻占河套之地,这野心真的不小。 “嗯。”秦异人微微点头。 “河套之地,一直是匈奴做梦都想得到的草场,这消息传开后,匈奴从四面八方赶来,齐聚龙城。”李崇的眉头拧得很紧,成一个川字,道:“据我得到的消息,到眼下为止,齐聚龙城的匈奴已近百万之众。” “百万之众?”秦异人尽管胆识不错,乍闻这个数字,也是一阵心惊。 “这么多?”赢腾、李斯和韩非也是震惊无已。 百万,那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数字。 “这只是眼下赶到龙城的匈奴,再过一些时间,会有更多的匈奴赶到龙城,聚在龙城的匈奴会远远超过这数目。”李崇的脸色有些难看。 匈奴单于原本是想率领五十万之众南下,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河套之地的吸引力太强了,匈奴闻讯而来,聚集在龙城的匈奴竟然近百万之众。 “不过,公子也不必太过担心。”李崇眉头一挑,道:“匈奴虽是百万之众,真正能战者,远远没有这个数目,以我之预计,控弦之士不会低于五十万。” “控弦之士就有五十万之众?”秦异人好一通惊讶。 匈奴是游牧民族,全民皆兵,兵也是民,民也是兵,妇孺老弱都可为兵。不过,仍是有区别,控弦之士就是真正的军队,而不是那些老弱。 比如,在冒顿时期,匈奴控弦之士达四十万,这应该是冒顿直属的本部精锐,而不是匈奴全部的军队。 匈奴是全民皆兵,在冒顿之时,有接近三百万人口,除去老弱,能战者肯定超过了四十万。不过,这些军队会分散在各处,由各个部落统领。真正由单于统领的不会这么多,是以,冒顿直属的控弦之士达四十万,比较合理。 聚集在龙城的匈奴超过百万,除掉老弱,能战者就有五十万,这很惊人了。 匈奴打仗与中原截然不同,控弦之士在前,后面就是大队小队的牧民、老弱,赶着牛羊,随之而来。 是以,匈奴每次南下作战,其实就是一次大迁移。 “还有,休屠、浑邪、楼烦、楼兰、林胡这些异族也在蠢蠢欲动,欲与匈奴狼狈为奸。”李崇的声音有些低沉,却是蕴含愤怒,道:“这次匈奴南下,比起上次更加可怕,可怕得多!” 有史可查的,匈奴第一次大举南下,就是在赵武灵时期。那时节,匈奴单于率领三十万控弦之士南下,想要占据河套之地,却是给赵武灵王击败。 那一战,匈奴损失惨重,不仅控弦之士死伤无数,随之而来的牧民老弱也是死伤不少。 赵国虽然取得了胜利,可是,当时匈奴南下带来的压力却是极大,令华夏震动。在当时,秦昭王想要攻赵,得到匈奴大举南下的消息后,担心赵国抵挡不住,果断的下令终止了攻赵的军事行动。 并且,他还命令秦国九原郡尽一切努力支援赵国,赵国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要军械给军械,一句话,要什么给什么。若是赵国不敌,秦军立时增援。 赵武灵王婉拒了秦昭王的好意,独力对抗匈奴,并且取得了巨大的胜利。 不过,这事也说明了当时匈奴对华夏造成的震动有多大。 这次,匈奴光是控弦之士就有五十万之众,这压力不小。即使秦军善战,也将是一个巨大的挑战,由不得李崇不忧心忡忡。 更别说,还有休屠、浑邪、楼兰、楼烦、林胡这些异族响应匈奴,秦军要面对的异族军队就不是五十万了。 “休屠、浑邪、楼烦、楼兰、林胡这些异族,有兵几多?”秦异人问道。 “这些异族虽然没有匈奴那么善战,却也不容小视,大约有二十万之众。”李崇微一沉吟道。 “二十万?这不就是七十万了?”秦异人感到压力倍增。 七十万是个庞大的数字,庞大到让人震憾。虽说这些异族的战力不如秦军,却是人数太多了,是秦军的两倍多,就是以秦军的善战,也是压力不小。 更别说,匈奴善于骑射,来去如风,机动力极强,这对秦军的压力就更大了。 “看来,武安君的预言是错的。”秦异人眉头拧得很紧。 白起断言,这一仗是有胜无败,那是因为建立在匈奴五十万之众的基础上。眼下,匈奴出动的兵力远远超过这数目,再有休屠、浑邪、楼兰、楼烦、林胡这些异族相帮,秦军的压力就更大了。 “匈奴远在大漠中,要想打探消息可不容易。先前的消息,有些不确。”李崇摇摇头,有些无奈。 并非他不想尽力打探消息,而是深入大漠打探消息太难了。 “这事不怨你。”秦异人知道他尽力了,道:“没什么了不得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匈奴大举南犯,也未必就是坏事。” “没错。”李斯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道:“若是大秦打败匈奴,那么,匈奴的损失就会更大,更难恢复元气。” 秦国这次之所以北征,就在于,要想击败匈奴,为秦国扫灭六国争取时间。匈奴败得越惨,秦国争取到的时间就越多,这反倒是好事。 当然,问题就要看秦军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口,把匈奴干掉了。 “我这就去赵九原,见见李牧。”秦异人决定联合赵国,联合李牧,共同对敌。(未完待续) 第五章 又见李牧 “李牧?”李崇一听这话,脸上浮现一抹冷笑,不以为然道:“见他作甚?就凭他那点儿老弱残兵,能有什么用?” 此时的李牧还不为人知,其杰出的军事才干还未展露,李崇要不轻视他都不成。 更别说,李牧手中只有两万老弱残兵,还真的济不得事。 “要是你知道李牧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你会如何想呢?”秦异人把李崇这些轻视样儿看在眼里,颇有些无语。 再杰出的军事天才,也需要舞台,需要战功来证明。若此时秦异人告诉李崇,李牧是了不得的军事天才,他肯定不会信。 秦异人也没有为他解释的意思,道:“不管有没有用,看看总是好的。” “公子,你真要去?”李崇有心阻拦。 “是呀。”秦异人重重点头,明白他的心思,道:“就算此行无获,也坏不到哪去,不就走一趟吗?” 李崇想想也是这理。秦异人就是走一趟路,有收获固然是好,没有收获也不打紧。 当下,秦异人带上李斯、韩非、孟昭、马盖、范通、鲁句践,还有行护卫,离开秦九原,直奔赵九原。 赵九原在秦九原东面,两座城池相距不过百余里。离开秦九原,秦异人打马疾赶,直奔东方而去。 正行间,只见前面出现一条巨大的身影,如同巨龙一般,蜿蜒远去,不知终于何处。 “长城!”秦异人猛的想到了中华民族的象征,长城。 “哇!是长城!是长城!”李斯、韩非、孟昭他们也发现了,大是激动,睁大眼睛。打量着前面的长城。 长城,是中华民族的象征,被称为“龙的脊梁”。一提起长城,人们就会想到秦始皇修长城,以为长城是秦始皇修的。 这种说法不确,很不准确。 准确的说,长城并非秦始皇所修,而是秦始皇修建改建长城。 自古以来,北方边患对中原构成巨大的威胁。春秋战国时代也不例外,北方的游牧民族时不时就要进攻中原,这让中原大伤脑筋。为了防止北方匈奴这些游牧民族南下,秦、赵、燕三国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修长城。 为此。三国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历时百余年的经营,终于修成了长达五六千里的长城。三国凭借长城,抵挡北方游牧民族的入侵,效果还不错。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决定把三国长城进行改造改建,使之更加适应战争的需要。为此。蒙恬率领三十万秦军进行了这一伟大的工程,历经多年,终于改造改建完成。再修了一些长城,把三国长城相连。这就是“万里长城”。 自此以后,万里长城就成了中华民族的象征,是龙的脊梁。 后世诬蔑秦始皇,说秦始皇不恤民力。发百万民夫修长城。可以想象一下,在战国时代。在现代的内蒙古这一带集中百万民夫,这是何等大的压力? 要知道,在战国时代,这一代属于不毛苦寒之地,经济极不发达,粮草需要从内地运输,这是何等大的压力? 可以不给民夫工钱,总得要给他们吃吧?百万民夫,一天就要吃空一座山,长年累月下来,这是何等巨大的压力? 再者,在当时,北方的交通极不方便,运粮就更加困难了。比如,从当时很富饶的齐地,也就是现在的山东半岛运粮到现在的北京一带,运一百石粮能有一石到达就不错了。这一石,还是从民夫的牙缝里抠出来的。 如此不发达的交通,运送一百万民夫的口粮,只能是个梦。 正是因为北方经济极不发达,为了解决北方军队的粮草问题,秦始皇下令修直道。秦朝从山东半岛通往北方的直道是修成了,从关中通往北方的直道到秦朝灭亡都没有修成,到了汉朝接着修,方才修成。 仅凭一条直道,也没有这么大的运输能力。 “走,去瞧瞧。”秦异人大是振奋,长城可是中华民族的象征,不能错失了,非要见识不可。 对这提议,不会有人有异议,众人也是振奋,想要看个究竟。 一行人打马前行,很快就来到了长城上,放眼一望,只见长城蜿蜒远去,如同腾飞的巨龙,气势磅礴。 “了得,了得!”李斯他们是赞叹不已,眼睛发直。 “真是没有想到,人之力其伟若斯!”韩非更是感慨。 “不见长城,不知人力伟哉!”秦异人对韩非的感慨大为赞同。 长城是中华民族的象征,不到长城不知我们祖先的伟大。在战国时代,就能修成数千里长城,这是何等的让人震憾! 现代人,不论来自哪国,只要到了长城,得知长城的历史,无不是惊叹不已。 “嗯。”秦异人把长城好一通打量,不住摇头,暗自想道:“比起后世的长城有些粗糙,还不适合作战。比起后世的长城,远远不如,远远不如。” 这一时期,长城还未经过蒙恬的改造改建,秦赵燕三国的长城各有各的特色,其修建技术不是那么好,更不适合战争。直到经过蒙恬改造之后,长城才更适合战争。 现代流传下来的长城,是历朝历代在秦长城基础上不断修整、改造的结果,自然是要比眼下的长城好得多,更适合战争的需要。 李斯、韩非、孟昭他们睁大眼睛,死命的打量长城,阵阵惊叹声响起。 秦异人却是有些犯难了,在心里想一个问题:“天下一统之后,这长城是修还是不修呢?” 这问题还真是让秦异人有些犯难:“修的话,耗费巨大,这对大秦是个沉重的负担。不修的话,又何功在后世?不管怎么说,长城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国防工程,尽管有无数后人在谩骂。却不得不承认,长城对于中华民族的重要性是勿用置疑的。假若没有长城的保护,中华民族还能是中华民族吗?” 后世骂秦始皇的人不少,骂长城的人同样不少。不过,长城对中华民族的作用是非常巨大的,看看汉朝、隋朝这两朝的历史就知道了,若汉隋两朝没有长城的屏障作用的话,汉隋两朝要付出的代价就更大了。 汉朝在开国之初,被匈奴压着打。汉朝没有还手之力。不过,汉朝却没有丢土失地,为何如此?就是因为汉朝有长城可以依托,可以凭借长城来保护内地。 隋文帝刚刚登基,突厥十几万精锐就大举杀来。隋文帝只得依托长城进行防守,好不容易打退了突厥。然后,隋文帝大肆修建长城,凭借长城的巨大作用,隋文帝硬是把突厥阻挡住了,这为隋朝统一中国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我固然可以击破匈奴,更可以彻底解决匈奴。可是,我能管得了千百年后的事吗?秦始皇就是想管千百年后的事儿,却没有管到两代就亡了。王朝之兴衰更替是必然的,没有永恒的王朝。秦国兴许会亡,若是能修建长城的话,就是给后人留下一笔宝贵的财富。”秦异人接着转念头,仍是难以决断:“后世有不少人在诋毁长城。说长城没用。他们忘了一点:没有万能的武器,没有万能的国防工程。只有万能的人!若人无能,就是坐拥千颗万颗原子弹,同样会亡国!” 再伟大的国防工程,都有失效的时候,这并非国防工程的错误,而是人没有用好。 “不想这些了,到时再说。”秦异人难以决断,只得终止这念头。 一众人在长城上流连一阵,这才下了长城,打马疾赶,直奔赵九原。 赵九原在长城以南,离长城并不远,秦异人他们没多久就到了。 放眼一望,只见一座雄城就在前面,城高垣厚,极为坚固,易守难攻。 赵九原是赵国防止匈奴这些游牧民族南下的重地,自然是要修得极为坚固。 秦异人他们打马前来,来到城下,定睛一瞧,不由得大是讶异。 只见城墙上伤痕累累,刀剑划痕、箭矢孔洞,密密麻麻的,一眼望去,如同蜂窝似的,不知几多。 城墙上东一团赤褐色,西一团赤褐色,到处都是,一眼望去,不知几多。 这些赤褐色是凝固后的鲜血。 同样是九原郡,秦之九原郡整洁整齐,城墙上没有划痕,没有箭簇的孔洞,更没有赤褐色,而赵九原郡竟然如此伤痕累累,两座九原城截然不同。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秦赵国两国的国势兵威造成的。 秦国强大,兵威极盛,不仅山东之地谈秦色变,就是匈奴这些游牧民族也是谈之色变,不敢近边。 而赵国虽然是一流的战国,却是远远不及秦国。匈奴这些游牧民族每次滋扰边关,不敢去打秦九原的主意,只能对着赵九原猛攻。 时间一长,就有了眼前情景。 xxxxxxxx 赵九原郡守府,李牧眉头紧拧着,成一个川字,不住踱来踱来去,焦虑不安。 司马尚这些将领站在李牧身后,个个一脸的忧虑。 “哎。”司马尚叹口气,道:“匈奴此次南下,竟然有百万之众,控弦之士不会少于五十万,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看来,这次是在劫难逃了。”有将领很没有信心。 “不知秦国会不会发兵?” “莫要指望了。秦王只想着一统天下,哪会对付匈奴。” “就是,秦王想一天下都想疯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发兵。” “就算要发兵,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捞点儿名声罢了。” 众将是越说越没底气。 向秦国求援的消息早就传出去了,却是迟迟没有收到秦国的回音,他们要不失望都不成。 “禀将军,秦异人求见。”就在这时,一个亲卫快步进来,冲李牧禀报。(未完待续) 第六章 秦赵联手(上) “谁?” “秦异人?” 亲卫的话音刚落点,只听一阵惊雷般的吼声响起,一众赵将个个怒目圆睁,如欲喷出火来,手按在剑柄上。 “秦异人,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前来送死!好,我成全你!我就杀了你!把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秦异人,你这穷凶极恶的郐子手,屠夫,你竟敢亡我大赵!此仇不共戴天,非报不可!” “对!一定要杀了秦异人!要把他碎尸万段!要把他剁碎了,喂野狗!” 一众将领目眦欲裂,吼得山响。更有人,朝外就跑,准备杀掉秦异人。 秦异人是去岁山东战败的元凶,要不是秦异人谋划的话,秦国不会取得中牟之战的大胜。要是没有秦异人,赵国就不会灭亡,这些赵将能不恨秦异人吗? 依他们那恼怒劲头,是恨不得立时把秦异人撕着吃了。 “站住!”李牧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很有威势,很是骇人。 “将军,此仇不共戴天,非报不可!非报不可!”一众赵将扯起嗓子,大声怒吼。 “秦异人亡我大赵,此仇不共戴天,可是,我们大赵好男儿是明事理的,秦异人为何前来,我们总得要弄明白。”李牧却是脸一沉,可以拧出水来了,道:“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杀之,这还是我们大赵好男儿的为人吗?” 李牧生性磊落,断然不会做这种事。 赵人豪杰性格,听了李牧的话,众将虽然不甘,却是不得不依。 “那好,我们就听听他怎生说?” “反正他都是死。就容他多活片时。” 一众将领嘴里仍是在谩骂。 “就算要听他说话,也不能便宜了他。弟兄们,拿出气势,要刀出鞘,弓上弦,如临大敌,要吓得秦异人屁滚尿流!要让他知道大赵男儿的气慨!” 有将领大声提议,立时引来一片附和声。 众将拔剑出鞘,站列两厢。眼睛瞪得象铜铃,杀气腾腾,很是骇人。 “你们这有用吗?”李牧把众将这副样儿看在眼里,不由得摇头。 他与秦异人有过一面之缘,虽然见面的时间并不长。他却知道秦异人的胆量有多大。那时节,秦异人吃不饱,穿不暖,处于人生的最低谷。若是换个人的话,一定会没有底气,会低声下气向赵孝成王乞求。 而秦异人不仅没有乞求,反而与赵孝成王对着干。为李牧和赵括之母说情,这种胆量,放眼天下间,又有几人? 秦异人经历过的事儿多了。众将这阵仗肯定没用,吓不住秦异人。 李牧很想叫他们收了刀剑,转念一想,让他们见识见识一番秦异人的胆色。这样也好。 “有请。”李牧冲亲卫道。 亲卫领命,转身离去。 众将眼睛瞪得象铜铃。死盯着门口。就在他们的注视中,只见秦异人大袖飘飘而来,如同闲庭散步似的。 “杀!”突然之间,有将领大喝一声,手中剑前指。 其他将领立时响应,手中剑前指,把秦异人前进的通道给堵死了。若秦异人要想前进,必须得从剑丛中经过,这对人是一种严峻的考验,没有足够的胆色,直接就会吓尿尿。 秦异人来到剑丛前,停了下来。 “秦异人,你怕了吧?” “秦异人,若你怕了,就跪下叩头,我们或许会饶你一命。” “跪下!” 一众将领头一昂,胸一挺,极是得意。 秦异人不敢进入剑丛中,当然是胆小了,如此之人,谁瞧得起? “啧啧!”然而,出乎他们意外的是,只见见秦异人不住摇头,一脸的惋惜,指着一把赵剑,道:“你们赵人是叫化子吧?如此寒酸,竟然没有一口好剑,如此破剑,也拿出来显摆,你就不怕丢脸吗?” “闭嘴。”剑主人大是不满,眼睛一瞪,精光四射,吼得山响:“我们大赵的剑锐利无匹,天下少有,你瞪大你的狗眼瞧仔细了。” “原来你是长了一双狗眼,连这么大一个缺口都没瞧见。”秦异人右手食指在剑锋上一指,一脸的讥嘲之色。 这个将领瞪大眼睛一瞧,只见剑锋上还真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他当然知道他的剑上有缺口,只是眼下的赵九原军械奇缺,他想换都没地儿换,只能将就用了。 被秦异人当众点破,这事太丢人了,这个将领不由得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比起鸡冠还要红,一脸的尴尬。 其他将领一见这情形,不由得察看自己的佩剑,发现有缺口的,忙收了回去。没有缺口的,接着摆剑丛,想要见识秦异人的胆色。 秦异人一瞧,只见收回去的剑不少,这剑丛一下子就少了许多,不由得摇头,戏谑道:“本公子在来的路上,听人说赵国的赵军比起叫化子还要穷,我还有些不信,眼下嘛,我信!” 自从长平大战爆发,赵国把九原的精锐抽调一空。自此以后,就没有一枚钱,一粒粮,一件军械的补充。而这些赵军,还要抵挡北方游牧民族的进攻,他们的日子很是艰难,真的很不好过,比叫化子强不到哪去。 一众将领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想反驳,又不知从何反驳。 “你们不过是想见识见识本公子的胆量,是吧?本公子这就成全你们。”秦异人大步一迈,进入剑丛,转过身,面对一个将领,拍着胸脯道:“本公子就站在这里,你若有种,就杀了本公子。本公子决不还手。” “来啊,来啊!”冲这个将领吼得山响,口水乱溅,喷了这个将领一头一脸都是。 “你……我……”这个将领依心中那恨,恨不得把秦异人剁成肉泥,再拿去喂野狗。可是。被秦异人的气势所慑,想要说一句威胁之言,却是不知从何说起,跟鬼打了似的。 “你什么你?本公子在这里,你有种来啊,给本公子一剑啊。”秦异人紧逼一步,冷笑道:“本公子侮辱过赵丹,攻破了邯郸,灭了赵国。你们不是自许豪杰吗?你们不是很恨本公子吗?有种的,你杀啊,你杀啊!” 秦异人这话太气人了,他侮辱赵孝成王,攻破邯郸。灭亡赵国之事,是赵人心里的痛。他此时提起来,那是在赵人伤口上撒盐,一众将领恨得牙根发痒,恨不得把他碎尸万端。 然而,说来也怪,秦异人的气势竟然比他们强。比他们更嚣张,把他们给震住了,震得一愣一愣的,个个明明恨秦异人恨得要命。却就是不敢把手中剑对着秦异人刺过去。 此时此刻,秦异人就在眼前,就在剑丛中,只要他们动手。秦异人万难幸免。 问题是,他们没这底气。 秦异人来到战国之初。被小吏赵平欺压,那时节,秦异人凭着一股气,硬生生的压下赵平的嚣张气焰,今日,这等事儿再度上演了。 实力固然重要,但,有时候气势更有用,眼下就是最好的明证。 “没胆儿了吧?亏你还自吹自擂是赵人,我呸!”秦异人重重啐一口,转过身,不再鸟这些将领。 昂首挺胸,大步而前,从容、镇定,从剑丛中走过,来到李牧面前。 一众赵将眼睛瞪得象铜铃,死盯着秦异人,没有放过一个细节,他们不得不承认,秦异人这不是装的,而是真的镇定从容。 “虎狼秦人,还算有点狗胆。”一众赵将不得不服气,虽然嘴上的话不好听,佩服之意已然流露。 “见过李将军。”秦异人冲李牧一抱拳。 “见过公子。公子好胆色!”李牧打从心里对秦异人的胆量服气。 当日在赵国王宫中相见,那时节的秦异人,生死悬于一线,秦异人还敢为李牧和赵括之母说情。当时,李牧就对秦异人的胆识极为佩服。如今,再度见识了秦异人的胆识,他更加佩服了。 “公子,请坐。”李牧侧身相请,邀请秦异人在客座就坐。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只见秦异人上前一步,在李牧的位置上,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啊!”一片惊怒声响起,赵将个个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是李牧的位置,秦异人如此做,这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李牧也是一愣,他明明好言相邀,秦异人坐他的位置,这是喧宾夺主,置他于何地? “赵丹已经降于大秦了,是大秦的臣子,你们就是本公子的部下,本公子不坐这里,还坐哪里?”秦异人却是头一昂,胸一挺,沉声道。 虽然李牧他们很不愿承认,却不得不说,秦异人的话占住了理,他们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唯有张口结舌的份。 真要斗嘴,这些将领没有一个是秦异人的对手。 “你……”司马尚却是怒了,手按在剑柄上,脸色大变,就要找秦异人的麻烦。 李牧忙拦住他。 “你就是司马尚,是吧?可惜,可惜。”秦异人拿眼睛一瞪司马尚,不住摇头。 “可惜什么?”司马尚非常不爽。 “可惜你眼睛揣在裤裆里,不识时务。”秦异人却是如同没有看见他那副扭曲的脸孔似的,冷冷的道。 “我不时识务?”司马尚颇有些不明所以。 这与不识时务有屁的相干。 “大秦出兵了,本公子率军北上,你们都得听本公子的号令。”秦异人扫视一眼众人,这才缓缓道。 “秦国出兵了?” “出兵几多?” 一众将领千盼万盼,盼望秦国出兵,一听这话,哪里还有心思对付秦异人,无不是睁大眼睛,如同麻将中的二筒似的,死盯着秦异人。(未完待续) 第六章 秦赵联手(下) 自从长平大战后,赵九原的形势就异常严峻,精锐被抽调一空不说,还没有得到一兵一卒、一钱一粮的补充,他们的日子异常艰难。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盼着增援,哪怕是小小的增援,对于李牧他们来说,也是非常难得。 是以,他们一听说秦国出兵了,他们异常迫切,想要知道秦国究竟出兵几多。 秦异人把众将急迫的样儿看在眼里,不由得在心中一叹:“李牧艰难若斯!” “赵人都是好样的。在如此困境面前,依然在坚持,在坚守,为华夏守土。”紧接着,秦异人对李牧他们就是大为赞叹。 在如此艰难面前,李牧他们没有退缩,没有放弃赵九原,没有退走,而是坚持着,为华夏守土,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秦异人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 “就这么点?” 一片失望的叹息声响起,如同雷鸣般,异常响亮。 一众人狠狠摇头,很是失望,太过失望了。 三千援军,不过是杯水车薪,济不得事。尽管这是秦军锐士,可是,在数十万匈奴控弦之士面前,一样没有用处,要李牧他们不失望都不成。 “你们怎么这么想呢?”秦异人很是郁闷。 “秦王就想着扫灭列国,一统华夏,却不顾华夏安危,真是狼子野心。” “中原再怎么乱,再怎么打,那是我们华夏自己的事儿。匈奴南下,这是异族入侵,秦王不识大体,不顾大局。实为千古之贼也!” “没错。若是这次让匈奴占据了河套之地,虎狼秦国就是罪魁祸首!秦王就是千古罪人!” 秦异人一句话引得众将七嘴八舌,大声谩骂。人人咬牙切齿,恨恨不已,若是秦昭王在面前的话,他们一定会把秦昭王撕着吃了。 秦国雄视天下,一天下之心昭然若揭,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只是一直以来。秦国一天下的条件还未成熟。如今,长平大战,秦国干掉了赵国这个唯一的对手,又在中牟一战中斩首七十万,令山东列国无力抗秦。正是大扫东进,扫灭列国的良机,秦昭王断然不会错失。 一众赵将要不如此想都不成。 “你们就不能多想点吗?”秦异人很是无语,这些赵将还真是能想的,在他们眼里,秦国就那么不堪吗? “多想点?难道是三万?”李牧虎目中精光闪烁,一脸的希冀。 “三万?”这次。连一直不说话的司马尚也是一脸的希冀,一双眼睛死盯着秦异人。 “三万?这还差不多。” “三万虽然不错,可是,一样济不得事呢。” “是呀。匈奴可是数十万之众。区区三万秦军济得甚事?哎,没用的!” 众将先是一喜,紧接着就是脸色黯然,一脸的惋惜。狠狠摇头叹息。 三万秦军比起三千来说,是多了不少。可以给赵军以有力的增援。可是,面对拥有数十万控弦之士的匈奴,依然济不得事。 秦异人扫视一眼众将,把他们那副惋惜样儿看在眼里,很是无语,手指摇摇。 “这是何意?”赵将不明所以。 “你该不会说是三三三……三十万?”李牧虎目中精光暴射,如同利剑般,在秦异人身上剜来剜去,结结巴巴的道。 “三十万?”一片惊呼声响起,众将瞪圆眼睛,张大嘴巴,一脸的不信。 要他们相信秦国出兵十万八万,他们会相信,要他们相信秦国出兵三十万,这难度不小,不比登天容易。 若是在寻常时日,赵将或许会相信秦国会出兵三十万,眼下正是秦国大举东进的良机,要他们相信,真的很难。 “不可能吧?”明智如李牧也是不信,摇头不说,还拍了拍额头,那意思是说自己也真能想的,想援兵想疯了。 “没错!就是三十万!”就在众将不信之际,只听秦异人大声肯定一句。 “不可能!绝不可能!”众将异口同声的否认,大摇其头,一副宁愿相信日头从西边升起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公子,你就莫要诳我们了。”李牧摇头,道:“即使没有秦军,我们一样会死战到底!只要我们有一个人活着,绝不后退一步!” 他竟然以为秦异人是在诳他们,为的是提振他们的军心士气,要他们死战。 “我们赵人,没有贪生怕死之辈。不象你们虎狼秦人,打自家人挺厉害,遇到胡人打来了,连个影儿都不见。”司马尚不仅不信,还损起了秦国。 “我们赵人没有孬种!”众将异口同声的附和。 人人昂着头颅,挺起胸膛,极是自豪。 这不是自吹之词,赵人豪杰性格,真的没有孬种。虽然匈奴势大,他们也是不惧,也会拼死力战。 “本公子说的是真的,大秦出兵三十万!”秦异人颇有些郁闷,我说的是事实,好不好? 秦异人这话掷地有声,让人不敢有丝毫怀疑,然而,一众人的反应各异。 “虎狼秦人就知道骗人,切莫信他的鬼话!”有众将仍是不信。 “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有将领有些信了。 “公子,你没骗人?”李牧一双虎目瞪得滚圆,死盯着秦异人,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司马尚也是死盯着秦异人,一瞬不瞬。 “我骗你们,有好处吗?”秦异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想想也是这理,这话还真是把李牧他们给问住了。 “真的!” “太好了!” 一转过这弯,一众人不得不信了。紧接着,他们就是一片欢呼声,个个满脸的喜悦。 匈奴势大,赵军难以抵挡,这让他们万分担忧。虽然前来增援的并不是赵军。而是他们仇恨的秦军,不管怎么说,秦军还是华夏一脉,这仍然让他们欢喜。 李牧虎目中泪光闪闪,一双手紧握成拳,使命的晃动。 长平大战之际,赵国把九原的精锐抽调一空,只留下两万老弱残兵给李牧。李牧接手九原防务,千斤重担压在肩上。让他喘不过气来。这两年多时间里,是他人生中最为难熬的岁月,他要钱没钱,要粮没钱,要军械没军械。要人没人,能保得九原不失,谈何容易。 其中的难几多,苦几多,唯有李牧自己最是清楚。 如今,秦国出兵三十万增援,这是自长平大战爆发以来。他得到的第一次增援,尽管是来自秦国这个死敌的增援,那也是华夏一脉,难能可贵了。由不得李牧不激动。 司马尚牙齿咬得格格响,兴奋得狠狠一晃拳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作为李牧的副手,他深知九原能撑到眼下。是何等的不易。为此,他和李牧是绞尽脑汁。费尽心血,熬下来的。如今,秦国大举出兵,他们身上的担子就可以御下来了,终于可以喘口气了,由不得他不激动。 “这就是民族的脊梁!中华民族历经风雨,数千年屹立不倒,原委就在这里!”秦异人把一众人的激动样儿看在眼里,大是感慨。 秦赵虽是死仇,毕竟是华夏一脉,有着相同的血脉,有着共同的祖先。不管仇有多深,怨有多大,在对付异族这一点上是一致的。 一众人激动一阵之后,心情平复下来,看着秦异人,静等他下面的说话。 秦国大举出兵,秦异人率军而来,他必然是有所思量,不得不弄清楚。 “我早有耳闻,知晓你们的日子不好过,很是艰难,如今,我亲眼所见,其艰难处远超我所想象。”秦异人眼里泪花滚滚,很是动情的道:“在如此艰难的日子里,你们没有放弃!你们没有退缩!你们依然在战斗!你们为了华夏,依然在奋斗!这种精神非常宝贵,就是用光我所有的溢美之词都不能夸赞你们努力的万一!我,很感动!非常感动!” 秦异人这不是演戏,而是真的被赵军的坚韧给感动了,这话很是动情。 自从长平大战爆发,赵国把精锐抽调一空之后,他们就没有得到任何增援。就是在这样艰难的情势下,他们仍是在坚守,为华夏守土,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公子!”秦异人是真心在赞扬,这是对他们努力的承认! 是长平大战后,第一次正式承认他们的艰苦努力,还有比这更能暖人心的吗? 上自李牧,下至普通将领,无不是哽咽难言。 更有人低声饮泣。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激动时! “从今天起,我们,大秦,将与你们一道,守卫华夏的每一寸土地,保卫华夏的疆土!”秦异人抹抹眼泪,接着道:“能与你们这样伟大的豪杰并肩作战,同进退,共生死,是我的荣幸!” 李牧他们的坚守真的很感人,秦异人的热血沸腾了,眼中精光暴射! “谢公子!”李牧他们齐声向秦异人道谢。 “本公子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长平大战后,你们没有得到一兵一卒,一钱一粮的补给,你们的日子过得很是艰难,从今天起,你们不用再紧巴巴的过日子,因为大秦将会给你们提供粮草、军械。”秦异人的声调略高。 “太好了!”李牧他们大是振奋。 钱粮军械,正是李牧他们急需之物,秦异人决定由秦国提供,还有比这更振奋人心的吗? “还有,从长平大战后,赵丹拖欠你们的军饷,亦由大秦补齐。”秦异人再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 “不会吧?我没听错?” “这是真的吗?” 一众人明明听得很是清楚,却仍是不信。(未完待续) 第七章 朱亥来投 为华夏守土固然是他们的责任,可是,他们上有老,下有小,他们要养家糊口,需要军饷。赵国拖欠他们两三年的军饷,他们不得不靠举债度日,一家老小过得紧巴巴的。若是由秦国把这些军饷补齐,他们的家人就不用再过这种苦日子了,还有比这更让他们欢喜的吗? “公子,你没骗我们?”有将领仍是不信。 秦赵本是死仇,秦国能发兵前来增援已经难能可贵了,谁敢奢望秦国把赵国拖欠的军饷补齐?这真的是一种奢望了。 就是李牧都不信。 赵国拖欠两万赵军两三年的军饷,算下来亦是一笔不小的金,秦国虽然富强,也不得不掂量掂量。 “是真的!”秦异人明白他们为何不信,笑道:“大秦要一天下,不仅仅是要一疆域,一人心,还要接过你们肩上的抗胡大任!唯有如此,大秦才能真正的一天下!” 这话很有信服力,太有信服力了! 在历史上,秦始皇统一中国不仅仅是统一疆域、人心、文字、度量衡,还包括抵抗胡人的重任。 蒙恬击破匈奴,这是接过了赵国抗击匈奴的重任;王贲追入辽东,吓退了东胡,这是接过了燕国抗击东胡的重任;屠睢率领五十万秦军南下岭下,攻入百越之地,这是接过了楚国抗击百越的重任。 “好!采!”尽管这些赵将对秦异人这个秦国公子没多少好感,仍是不得不大声叫好喝采,谁叫秦异人的气魄大呢? “好气魄!好气魄!”李牧和司马尚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大为赞叹。 抗击胡人,那是一个无底洞。消耗巨大。若是换一个人,断不会说出这种话,而是避之唯恐不及。而秦异人竟然声称,要接过击胡重任,还有比这更让人叹服的吗? “你们的粮草、军械,还有军饷,不日就会送到。”秦异人挥挥手,道:“你们都退下,我要与李将军商议军机。” 秦异人此番前来。肯定是要与李牧商议军机。事以密成,这等军机大事,越少人知道越是好,众将施礼告退:“诺!” 与适才不把秦异人放在眼里的样儿截然不同了。虽然还不能让他们完全归心,至少他们对秦异人。对秦国生出了好感。 “公子,在下告退。”司马尚一抱拳,就要退走。 “司马将军留步。”秦异人阻止他退出去,道:“还要司马将军多出出主意。” 司马尚虽然没有李牧那么出彩,也是一员良将,若能笼络笼络,秦异人自然是不会错失这等机会的。 “谢公子。”能参与这等机密之事。司马尚还真是意外,也没有矫情,留了下来。 秦异人吩咐一句,李斯、韩非二人快步进来。与李牧、司马尚见礼。 李斯和韩非原本想与秦异人一道进来,秦异人把他们留下来,要独自面对李牧他们的。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一旦成功。可以让李牧他们更加有好感。 秦异人他们坐下来,围成一个圆形。 “我刚到北地。对匈奴的情形虽是有些了解,还不太熟悉,还是请李将军、司马将军说说匈奴情形。”秦异人缓缓开口。 “公子,如今赶到龙城的匈奴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期,不下百万之众,其中的控弦之士不下五十万之众……”李牧当即介绍匈奴的情形,与李崇所说差不多。 听了李牧对匈奴情形的介绍,秦异人问道:“以李将军之见,这一仗该如何打?” 李牧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听听他的见解,非常有必要。 “公子,若是秦国出兵少的话,我们只能谨守城池,不使城池有失便是。”李牧眉头一挑,如同出鞘的利剑,大为振奋,道:“如今,秦国出兵三十万,我们不用再守城池,而应当出击。” 以秦军强悍的战力,三十万秦军足以打败匈奴,主动出击,方能给匈奴更大的打击,李斯的眼光不错。 “这里。岱海!”李牧指着写放山水上的岱海之地,道:“是最佳设伏之地。” “岱海?”秦异人眉头一挑,大是惊讶。 历史上,有史可查的匈奴第二次大举南下,就是被李牧在岱海设伏,打得大败,在十几二十年间无法恢复元气。 也正是因为这一战,匈奴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无法威胁华夏的边疆,给秦始皇以有利时机,可以集中全力扫灭六国。 可以这样说,若不是李牧在岱海设伏,重创了匈奴的话,秦始皇发动的统一战争还会有更多的变数,很可能匈奴会如眼下这般,趁着秦国大举东进之机,大举南下,攻占河套之地。 真要这样的话,秦始皇说不定不得暂停东进,先集中兵力打败匈奴再说。 “李将军,岱海固然是好地方,可是,匈奴一定会来吗?”李斯不善军事,有些担心。 “我料定,匈奴一定会来!”李牧信心十足,声调略高,道:“一是因为岱海处在匈奴南下的必经之地上,匈奴要想攻占河套之地,不得不从此经过。二是匈奴宿营必要满足两个条件,水源和草场。岱海之地,不缺水源,更不缺良好的草场,匈奴一定会在这里宿营。” 行军、宿营必须要水源,这点不需要说的。 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来去如风,快捷异常,因此我们祖先就得出结论:匈奴没有后勤补给。 这种说法或许有理,却不完全,因为是人就得吃就得喝,就需要食物与水,匈奴也不例外。那么,匈奴的后勤补给是什么? 匈奴的后勤补给就是草场! 匈奴的每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其实就是一次大迁移。控弦之士攻于前,牧民骑着骏马、赶着牛羊随于后。是以,匈奴不缺吃。 但是,有一个限制打件。那就是必须要有草场。 若是在行军途中没有草场的话,这对于匈奴来说,将是灾难性的。 李牧选在岱海设伏,正是击中了匈奴的要害。可以想象得到,若是三十万秦军在这里设伏的话,匈奴一个不察,落入秦军的伏击圈,那后果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匈奴将死伤惨重。 “李将军好眼光!”秦异人大是赞赏。 “李将军的想想想……法极好。只是这里是开开开……阔地,不适于设设设……伏。”韩非结结巴巴半天,方才把担忧说出来。 岱海之地固然是地理位置不错,却是一片开阔地,难以设伏。很容易为匈奴察觉。 “这不必担心。”李牧信心十足,道:“岱海虽是开阔地,却一样可以设伏,你忘了公子伏击信陵君,不就是在开阔地设伏吗?岱海之地很大,足以藏三十万雄兵!” 在开阔地设伏,就是李牧的创举。而且,还是在岱海伏击匈奴时开创的。这一战之后,人们这才恍然,原来还可以这样设伏。如今。却是因为秦异人伏击信陵君,把这一战法提前了十几二十年。 “李将军如此有信心,看来此事可成。”李斯被李牧的信心感染,大为振奋。 “公子。你以为呢?”李牧看着秦异人问道。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秦异人身上。李牧提出的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构想,依众人想来。明智的秦异人一定会同意。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只见秦异人摇头,道:“李将军的想法虽好,却是不可用。” “嗯?”李牧大是惊讶,一脸的难以置信。 岱海之地,李牧很熟,他有着百分之百的信心,若秦军在这里设伏,一定会打得匈奴大败。秦异人竟然否决了,他还真的想不到。 “公子……”李牧急了,就要争辩。 却见秦异人右手一摆,阻止他说下去,道:“李将军的想法非常好,然而,有一个问题就是,这只能重创匈奴,不能全歼匈奴。” “全歼?”李牧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 秦异人的话很是惊人,就是司马尚也是惊讶不已。 “没错。我就是要全歼匈奴!要打得匈奴匹马无还!”秦异人的声调并不高,却是掷地有声,让人不敢有丝毫怀疑。 岱海设伏的话,一定会打得匈奴大败,却是不能全歼。因为匈奴的控弦之士加上牧民,不下百万之众,三十万秦军无论如何不可能全歼,只能重创,会有不少匈奴逃走。 至少,匈奴可以逃走一半。 而秦国大举东进在即,这一战匈奴遭到的损失越大,越是不容易恢复元气,秦国一天下的时间就越是充裕,是以,秦异人务必要全歼匈奴。 李牧和司马尚对视一眼,掠过一抹震惊。他们当然明白秦异人为何要全歼匈奴,秦国的胃口好大。 “要全歼的话,这仗就不好打了。”李牧抚着额头,思索道:“除非要找到一处很好的战场,不然的话,难以全歼。” 以秦军强悍的战力,匈奴肯定打不过。不过,匈奴若是要逃的话,秦军未必追得上,这就会留下后患。问题是,要想全歼匈奴,即使秦国出动百万大军也未必能做到。 百万大军,那是何等庞大的数目,秦国总共还没有这么多的军队。要想如愿,唯有借处地利,要选好一处战场了。 “是啊。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有点时间,先选一处战场。若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在岱海设伏。”秦异人重重点头。 “既如此,我们就多派人手,寻找战场。”李牧想了想道。 “不仅要派人去找,我们也要亲自去查看一番。”秦异人点点头道。 这事决定下来了,秦异人与李牧又是商议良久,这才回秦九原。 回到秦九原时,秦异人眼睛猛的瞪大了,竟然看见朱亥了。(未完待续) 第八章 换将? 一见到朱亥,秦异人的眼睛就瞪圆了,欢喜无已,脱口叫道:“朱亥!” 朱亥是天下间少有的猛士,武艺高强,若是能为秦异人效力,那该多好!自此以后,秦异人的安全就有了保障,谁也奈何不得他。 再者,朱亥为人忠义,只要他一朝归心,终生不会背叛。不说别的,他追随信陵君这么多年,可曾有丝毫不敬? 为了得到朱亥,秦异人是费尽了心机,多次离间朱亥与信陵君的关系。在秦异人持续努力之下,终于使得信陵君赶走了朱亥。 如今,朱亥来到这里,不用想也知道,是来投秦异人的。还有比这更让秦异人欢喜的吗? 秦异人撒腿就跑,直奔朱亥而去。 “公子!”把秦异人这副急切样儿看在眼里,朱亥大是感动,虎目中泪光闪动,有些哽咽,快步迎将上来,冲秦异人见礼。 朱亥在信陵君那里受够了白眼,被奚落、被辱骂,他心里很不好受。如今,他走投无路,前来投奔秦异人,秦异人如此急切,这说明他在秦异人心目中的份量极重,他能不激动? 秦异人扑将上来,给了朱亥一个熊抱,不住在朱亥结实的背上拍着,一个劲的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到了!你该不会再离我而去吧?” 眼睛睁得老大,死盯着朱亥,一脸的急切。 “若公子不嫌弃,朱亥愿追随公子!赴汤蹈火,再所不惜!”朱亥大声道。 朱亥重然诺,一诺既出,五岳为轻。他说赴汤蹈火那肯定就是这样了,这话秦异人听在耳里,如同美妙的天音仙乐,浑身通泰,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道:“那本公子这百十斤就交给你了。” 这是把秦异人的小命交在朱亥手里了,这是对朱亥的莫大信任,朱亥万万没有想到,秦异人对他是如此的信任。 他知道秦异人重视他。不过,他却没有想到是如此的重视,把性命托于他,大是感动,道:“朱亥定当竭尽全力!” “哈哈!”秦异人开怀畅笑。 秦异人身边有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这些护卫。他们的身手都不错,却算不得顶尖。鲁句践虽然潜力巨大,迟早会成为顶尖高手,眼下却离此太远。朱亥到来,秦异人身边就有了绝顶高手守护,自此以后,性命无忧也! “见过公子。”就在秦异人欢喜之际。只见黄石公和尉缭齐来相见,冲秦异人见礼。 “免了,免了。”朱亥来投,这已经让秦异人屁股都是欢喜的。再见到黄石公和尉缭这两个臂助,这心情就更好了。 “你们怎生一道来的?”秦异人把黄石、尉缭和朱亥瞧瞧,有些好奇。 “公子,是这样的。”黄石公把经过说了。 原来朱亥离开信陵君之后。心情极度不好,四处走动。黄石公得到消息后。就命人传话给朱亥,要他投秦异人。 朱亥本有心投秦异人,只是心情不好在散心,得到消息后,就赶去与黄石公汇合。 这才汇合在一起没多久,就接到秦异人的命令,要他们赶来九原郡汇合,准备打匈奴。 打匈奴这事,黄石公、尉缭和朱亥当然是责无旁贷,立时赶来,就有了眼前之事。 “尉缭,没打扰你写兵书吧?”秦异人冲尉缭笑道。 “呵呵。”尉缭发出一阵畅笑声,道:“公子说得对,如此大战若不参与,那我写出来的兵书也没甚用。实战,就是最好的兵书!” 这是当日秦异人要尉缭赶来北边汇合时,回答孟昭疑问的话,尉缭大是认可这说法。 “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与你们商议。”秦异人与黄石公、尉缭和朱亥进入郡守府,李崇、赢腾他们迎个正着。 秦异人为他们引介之后,吩咐一声,摆下酒宴,一是为黄石公、尉缭、朱亥接风洗尘。二是庆因朱亥来投。 席间的气氛极好,有说有笑。 宴罢,秦异人要与黄石公、尉缭、赢腾和李崇商议军机,留在屋子里。 对于这种军机大事,朱亥不善长,也不必参与,就守在屋外,担负起保护之责了。 秦异人把与李牧见面的情形说了,黄石公、尉缭、赢腾和李崇好一通感慨,大是赞赏李牧他们的坚韧。 “这个李牧也真是的,他有难处,他吱一声啊,我手里有钱有粮,还有军械,又不是不给他。”李崇猛摇头,埋怨一句。 虽说秦赵是死仇,但是,在对付异族这一点上,却是一致的。若是李牧请求,李崇一定会伸出援手。 这是有先例的,在赵武灵王大败匈奴之时,秦昭王就主动伸出了援手,尽管赵武灵王拒绝了。 “他要是开口请求,他就不是赵人了!”秦异人倒是理解李牧的心情。 “是呀。赵人多豪杰,宁死不低头!”黄石公和尉缭、赢腾大是赞赏。 “臭毛病!”李崇依然在埋怨。 “李牧提出在岱海设伏,这想法很好,就是不能全歼匈奴。”秦异人眉头一掀,道:“我之意,我们先再找找,若是不能找到一处好战场的话,就在岱海设伏,你们以为呢?” “公子所言有理,我也是这样认为。”黄石公率先赞成,道:“李牧将军不愧知兵之人,在岱海这种开阔地设伏,匈奴一定不会察觉,一定会进入我们的埋伏中。然而,匈奴太多了,凭我们,无论如何,不能一口吞下。是以,必须要另择战场,最好是全歼匈奴,不能让匈奴匹马走脱。” 李牧的提议绝对是个很好的想法。若是秦国只是为了打败匈奴,给匈奴重创的话,完全可以采纳。问题是,秦国要一天下,需要时间。需要北方边境长时间的安定,便于秦国集中全力一天下。这时间就比较长了,需要十几二十年时间的稳定。 因为,秦国一天下,不仅仅是扫灭列国,还需要治理。唯有治理好了,才叫真正的一统。这时间就长了,秦国下一次回过头来收拾匈奴,那是十年以后的事情了。甚至时间会更长。 是以,力求全歼匈奴就成了必然的选择,唯有如此,才能给秦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我也是如此想。”尉缭点点头,道:“应当多派人手。多加察看。一旦有了中意的战场,我们就去查看一番。” 他的想法和秦异人如出一辙,这是英雄所见略同。 “只是,河套之地多草场平原,少有山地,地形复杂之处就更少了,要想找到中意的战场。不太容易。”李崇眉头一挑,很是担心。 “是呀。”秦异人点头道:“若是能找到上党那样的地利,那就好了。” 长平大战,秦国之所以能全歼赵军。创造“等而围之”的奇迹,就是因为白起利用了上党之地复杂的地利优势,把赵军给合围了。 “王翦将军应该在三日后就会率军到来,到那时。我们一道去查看地形。”秦异人道:“把北边情形写成军报,立时奏报大父。” 王翦是一员难得的将才。号称战神,未来的主将,等到他了,听听他的意见,很有必要。 xxxxxxx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正在处理公务,极为专注。就在这时,长史桓兴快步进来,把秦异人的军报递上,道:“禀君上,异人公子送来军报。” “哦。”秦昭王忙放下手中竹简,抬起头来,接过军报,晃晃道:“异人定是有好消息传来。异人就未让寡人失望过呢。” 秦异人的表现很抢眼,就从未让秦昭王失望过,他对秦异人是很有信心。 打开军报一瞧,秦昭王猛的站起,双眼瞪得象铜铃,满脸的震惊之色,道:“快,把丞相、白起、司马梗请来。要快!” “诺。”桓兴虽是有些好奇,却仍是大步而去。 秦昭王一双眼睛死盯着军报,眉头拧得很紧,成一个川字,沉吟着道:“消息有误,军情不准,匈奴竟然有百万之众,五十万控弦之士,这可如何是好?异人能打败匈奴吗?” 依照原先的军情,匈奴这次是五十万之众南下,三十万秦军足以打得匈奴匹马无还。可是,一旦匈奴百万之众南下,三十万秦军就是捉襟见肘了,能不能打败匈奴很成问题,毕竟匈奴太多了。 即使打败了,能重创匈奴吗?能给秦国争取到所需要的时间吗? 这些问题,秦昭王很是没底,尽管他对秦异人很有信心。 “见过君上。”就在秦昭王沉吟之际,只见范睢、白起和司马梗快步而来,冲他见礼。 “免了,免了。”秦昭王一挥手,道:“坐吧。” 范睢、白起和司马梗坐下来,望着秦昭王。 “异人刚刚送来消息,我们先前得到的消息不确,这次匈奴南下不是五十万之众,而是百万之众……”秦昭王的话还没有说话,就给一片惊呼声打断了。 “什么?百万之众?”范睢、白起和司马梗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震惊之色。 秦军的战力再强,可是,面对百万之众,都得好好惦量惦量,由不得他们不惊。 “河套之地对于匈奴极为重要,匈奴一直想要占据。匈奴南下的消息一传开,聚集在龙城的匈奴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计,恐怕也出乎匈奴单于的意料吧。”秦昭王的眉头拧得很紧,道:“这事该当如何处置,你们都说说。” “君上,臣以为,当换将。”范睢沉吟着道。(未完待续) 第九章 相信异人 “换将?”秦昭王一愣,沉声问道:“有这必要么?” 他虽然担心秦异人能否对付得了匈奴,不过,他还是希望秦异人能够建功。因为,这次他让秦异人统兵,不仅仅是为了秦国争取到一天下的时间,还在于,他要为秦异人建立起足够的基础,为秦异人将来接掌秦国江山做准备。 若是中途换将的话,就会打乱他的谋划。 “君上,很有必要。”范睢点点头,道:“其一,此战干系甚大,不容有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匈奴一直是华夏北方最大的威胁所在,时不时就会滋扰边境,先是在赵武灵王年间大举南下,欲要攻占河套之地。如今,又大举南下,亦是要攻占河套之地。若是不能给匈奴以重创的话,匈奴随时可以趁着大秦东进之时大举南下,大秦就不能集中全力一天下。” 自古以来,中国的北方边患威胁特别巨大。匈奴是第一个对华夏构成巨大威胁的游牧民族,在赵武灵王之前虽然没有大举南下,却也时不时就会滋扰边境。若是秦国不能趁这机会把匈奴打痛,使其在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元气的话,秦国无法集中兵力征战山东,此事的干系非常大。 “嗯。”秦昭王微微点头,赞成这话。 白起和司马梗也是赞成。 “其二,异人公子虽是才智不凡,善谋善断,然而,毕竟未独挡一面。能否应付得了眼下局势,谁也说不清,大秦不能冒这险。”范睢接着陈述理由,道:“而武安君征战一生,从无败绩,就是长平大战如此困难,都拿下来了。为万全计,大秦此次不能行险。” 白起的军事才干不需要说的,谁都得服气。若他出马的话,秦国此战是必胜。 而秦异人虽然表现抢眼。让人叹服,毕竟没有独挡一面,没有独立统兵,他能不能应付得了。谁也没有把握,就是秦昭王也没有把握。 “也有理。”秦昭王虽然不愿,却不得不承认范睢说得对。 “君上,臣赞同。”司马梗叹口气,道:“臣对异人公子也是佩服。可是,此事的干系太大了,不容有失,大秦不能行险。臣之意,请武安君即刻北上,统兵一战。” 白起虎目中精光闪烁。战意炽烈。只需要秦昭王一道旨意掷下,他立时就会奔赴边关。 他征战一生,主要是打的山东六国,虽然建功很多,毕竟打的是自家人。哪有打匈奴让他来劲的,他是恨不得从秦昭王嘴里抠出旨意。 “白起……”秦昭王眼中精光暴射,冲白起道。 白起的腰板挺得笔直,眼中战意炽烈。一挺胸膛,还以为秦昭王是下旨要他赶赴边关了。 不仅他如此想,就是范睢和司马梗也是如此想,暗中点头,暗赞秦昭王行事果断。 然而,秦昭王却是问道:“……若你统兵,你可能必胜?” “臣从未一败!”白起的声音也不高,也没有傲气,这话却是傲意十足。 白起打了一辈子的仗,从来没有一败,过去没有,现在不会有,将来也不会有。 “……”秦昭王的嘴巴张了张,点点头,赞成这话,眉头一挑,接着问道:“能重创匈奴否?” “能!”白起只回答了一个字,却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斩首几多?”秦昭王并没有停止,再问道。 “匈奴百万之众,能斩杀五十万之众,五十万匈奴控弦之士能斩杀三十万。”白起沉吟一阵,大声回答。 “也就是说,你不能全歼匈奴?”秦昭王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白起。 “不能!”白起虽然不愿,却不得不如实回答。 “为何?”秦昭王再问。 “君上有所不知,河套之地与中原异。河套之地多草场平原,少有山地,地形复杂之处更少。没有地利,即使大秦之兵再善战,也难以全歼。”白起对河套之地的情形很是熟悉,道:“三十万秦军锐士,能斩杀匈奴五十万之众,已是最大限度了。” 河套之地,就是现在内蒙古的鄂尔多斯大草原,那里几乎没有山地,可能有点丘陵,想要利用地利全歼匈奴,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你以为设伏可否?”秦昭王盯着白起问道。 “设伏?”白起一愣,沉吟一阵,摇头道:“河套之地,没有设伏的战场,不能设伏。” “当真?”秦昭王再问。 “千真万确。”白起重重点头,万分笃定。 “那你就不必去了。”秦昭王微一颔首道。 “君上……”范睢和司马梗急了,齐声惊呼,就要为白起说情,要秦昭王派白起前去。 秦昭王右手一摆,阻止二人,道:“白起啊白起,这次你可走眼了。河套之地不仅可以设伏,还可以大举设伏。” “设伏?不可能吧?”白起一脸的不信。 范睢和司马梗也是不信。 “君上,河套之地地势与中原异,没有高山,没有险要的地形,这要如何设伏?”司马梗也是精通兵道之人,万分不解。 “呵呵!”秦昭王笑了,笑得很是开心,道:“岱海可以设伏。” “岱海?”范睢、白起和司马梗当然知道岱海,一脸的惊奇。 “君上,据臣所知,岱海是一片开阔地,不是设伏之处呀。”司马梗不住摇头。 “谁说开阔地就不能设伏了?你们忘了异人伏击信陵君不就在开阔地设伏的吗?”秦昭王狠狠摇头,道:“在岱海设伏,你们想不到,匈奴同样想不到。一定会中计。”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这就是设伏的真谛所在,秦昭王一点出,范睢、白起和司马梗恍然,微微点头,大是赞许。 “在岱海设伏的话,匈奴一定会中计。即使不能全歼匈奴,也能重创匈奴,其战果不会比白起小。”秦昭王把手中的军报晃晃。道:“这是赵九原守将李牧提出的。” “李牧?”李牧虽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眼下却不为人知,一听这话,范睢、白起和司马梗好一通惊讶。 “好算计!好算计!”白起双手轻击。大声赞叹。 战国时代,猛将如云,名将如雨,真正称得上“战神”的不外吴起、白起、王翦和李牧四人而已。在这四人中,各有所长,李牧最为善长的就是设伏。尤其是,他开创的在开阔地设伏,更是让人拍案称奇。 他先是在岱海设伏,打得匈奴大败而逃。后来,他率军南下。伏击了秦军。樊于期因此而逃走,不敢回秦国。这两次设伏,都是在开阔地进行的。 尽管白起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也是不得不赞叹,不得不服气。 “若真要如此的话。大秦这次一定会取得不错的胜仗,会重创匈奴。”司马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范睢虽然没有说话,却是点头,意示赞成。 “就是这样。异人仍是不满足,他还是想全歼匈奴。”秦昭王脸上泛起笑容,道:“若真是让异人找到一处战场的话,那么,很可能全歼匈奴。即使不能全歼匈奴,也能重创匈奴,不比白起统兵差,是以,白起不必去了。” 换上白起,取得的战果不见得比在岱海设伏更大,何必再换将呢? 只要秦异人打个大胜仗,即使不能全歼匈奴,那么,秦异人的地位就稳固了,秦昭王就可以进行接下来的运筹,他断然不会换将了。 “可是,若万一……”范睢仍是有些担心。 他的担心并非多余,毕竟此战干系太大了,不容有失。 “寡人相信异人!”秦昭王挥断他的话头,信心十足的道。 xxxxxxx 秦九原,郡守府。 秦异人、黄石公、尉缭、李牧、王翦、蒙武、司马尚、李斯、韩非、赢腾和李崇正忙得团团转。 王翦和蒙武已经率领从山东之地调动的秦军赶到了九原,立时投入到选择战场的事情之中。李牧的谋划虽好,却是不能全歼匈奴,若是能找到一个可以全歼匈奴的地方,那就更加完美了。 为此,秦异人和李牧多派人手,满河套之地寻找合适的地形。这些派出去的人员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把他们到过的地方画成地图送回来。 这些地图不过是初选,具体的,还需要秦异人他们去亲眼察看一番。 不得不说,秦军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有大量的地图送回来,秦异人他们就投入到选择战场的事务中去了。 然而,选来选去,都没有一处合适的战场,众人的心直往下沉。 匈奴百万之众南下,不是匈奴全部的口众,也会占一半。若是给全歼了,匈奴很难在三二十年内恢复元气,这对秦国来说,太过重要了。若是不能找到一处合用的战场,那么,匈奴恢复元气的时间就会大为缩短,由不得他们不急。 几乎把整个河套之地的地图看完了,都没有合用的地形,众人的焦虑越来越严重了。 “这里!”就在众人焦虑之际,秦异人右手重重拍在一幅地图上。 “这……” 王翦、李牧他们一瞧,大是摇头,道:“公子,这里不适合设伏啊。” “公子,这里不宜于藏兵,不能设伏,若是匈奴要逃的话,我们要追也追不上。”黄石公一脸的讶异。 “你们说得都对。”秦异人点点头,道:“我之所以选中这里,并不是因为这里宜于设伏,并不是这里宜于藏兵,而是因为这个地方。”在另一张地图上一拍。 “……” 黄石公、尉缭、王翦、李牧他们的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震惊之色。(未完待续) 第十章 天才聚会 阴山连亘两千余里,是河套之地重要的山脉。春季之时,万物复苏,春花灿漫,树木吐绿,一派盎然生机。 “得得!”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一队人飞驰而来。 这队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异人、黄石公、尉缭、王翦、李牧、李斯、韩非、司马尚、蒙武,以及朱亥、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这些护卫。 他们这次出来,是去察看地形。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派出大量的人手,几乎把河套之地都跑遍了,选来选去,都没有合用的地形。最后,秦异人选中两处,需要配合起来使用。只是,合不合用,需要实地察看一番。 秦异人他们打马疾赶,直奔阴山的一条隘口而去。来到隘口,放眼一望,只见隘口嵌在阴山之中,贯通南北。 这条隘口南边的出口处,宽约五六十里。 “这太宽了,不太好用吧?”蒙武有些拿捏不准。 “这不过是出口。能不能合用,还要到里面去瞧瞧。”秦异人笑道,一拍马背,率先驰出。黄石公他们忙跟上。 打马疾驰,由南向北而去。越朝北方,隘口越来越窄。行了差不多上百里,到了隘口最窄处。秦异人放眼一望,只见这最窄处差不多有十余里宽。 过了这最窄处,隘口又变宽了,等到秦异人他们来到隘口北边的入口,这里的宽度差不多近百里了。 一拉马缰,秦异人停了下来,冲黄石公他们问道:“这条隘口如何?” 黄石公、尉缭、李牧、王翦四人沉吟不语,若有所悟。 蒙武、司马尚、李斯、韩非他们却是有些不明所以。 蒙武和司马尚虽是良将,却不及黄石公、尉缭、李牧和王翦,还不太明白秦异人的意思。 至于李斯和韩非,他们本就不善兵道,更加难以明白了。 “公子,你要如何用兵?”蒙武想不明白,只得向秦异人询问了。 这问题正是众人所想,无不是打量着秦异人,眼睛瞪得滚圆,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你们看,这隘口南北百多两百里长,最窄之处,只有十余里,我就打算在这里做文章。”秦异人指着隘口,道:“我们先在北河摆开阵势,静等匈奴到来。北河地扼要冲,有水有草场,匈奴若要宿营,非与我们大战一场不可。北河还是进入河套之地的必经之地,若匈奴要想占据河套之地,就必须打败我们。我想,尽管匈奴惧大秦兵威,也不得不与我们交战。” 北河是河套之地的一条重要河流,地扼要冲,若匈奴要南下的话,必须得从这里经过。匈奴若想占据河套之地,就必须得与秦军交战,尽管匈奴惧秦兵威,到那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大战一场了。 要不然的话,匈奴就是白跑一趟了。百万之众白跑一套,一见到秦军就退走,这种事儿,匈奴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这一仗就是必打了。 “匈奴虽然善于骑射,可我们有强弩,可以摆开弩阵,全面压制匈奴的骑射。”秦异人接着道:“在弩阵面前,匈奴的骑射又算得了甚?没有了骑射的匈奴,还能叫匈奴?” “哈哈!”众人发出一阵畅笑声,大是快活。 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号称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精于骑射。可是,骑射有其根本的缺陷,一是受限于体力,一个射手再了得,能连续射上三二十箭已经了不得了,就会乏力。 二是弓箭的射程毕竟有限,就算用强弓劲矢,能射出多远?百八十步已经很了不得了,就是吕布这样的猛人,其箭术能射一百五十步已经很惊人了。一般的射手,能射一百步就非常不错了。 而强弩却没有这种限制。强弩的使用,是由数人、十数人,甚至数十上百人进行配合协作,其体力消耗比起射箭要小很多,可以长时间使用强弩。 再者,强弩的射程很远,极为惊人。而秦弩又是中国古代历史上威力最为强大的强弩,就是汉唐两朝也不能超越。最好的秦弩,最远可以射一公里,这是何等的惊人。 不是所有的秦弩都能射一公里,至少射上七八百米不是问题。这么远的射程,就是匈奴最为善射的射雕者,也不可能做到。 是以,匈奴遇到强弩,他们最为善长的骑射必然发挥不出来,会被强弩全面压制。 可以想象得,匈奴遇到弩阵,只有被屠杀的份,要众将不欢喜都不成。 “我们摆下弩阵,轮番迭射,直到匈奴抵挡不住,心胆俱裂,不得不退去为止。”秦异人接着道:“只要匈奴一退,我们就全军压上来,从后追杀。到那时,匈奴就不得不溃逃。这一溃逃,必然是向这隘口逃来。” 秦异人右手指点着陕口,道:“匈奴一通过这隘口,我们就从最窄处切断匈奴的退路。等到匈奴退到隘口里,猛然发觉退路已断,为时已晚。” 说到此处,声调略高,道:“前堵后追,匈奴前后受敌,就陷入了我们的重围中,要想不全军覆灭都不成。” “好!采!”众人齐声喝采,大是欣喜。 “河套之地,除了阴山,没什么山地,要想在河套之地全歼匈奴,很难。公子这一谋划,却是能够全歼匈奴,了得!了得!”黄石公是赞不绝口。 “是呀。”尉缭也是附和,道:“原本我们以为,要想全歼匈奴,难如登天,经公子这一谋划,这事一准成。” 王翦和李牧眼中精光闪烁,打量着秦异人,一脸的钦佩。 河套之地有的是草场和平原,没有什么复杂的地形,要想利用地形把匈奴全歼,难如登天。王翦他们绞尽脑汁,也是没有想到好办法,秦异人却是别开生面,把北河和阴山隘口结合起来使用,就能达到这一效果。 蒙武却有些担心,道:“公子的谋划虽好,可是,这要如何实现呢?这隘口最窄处,也有十余里。凭我们的兵力,要想全面控制隘口,有些困难。我们在北河摆开阵势,需要二十万人吧?那么,在这里最多只能放十万了。凭十万人马,要守住这隘口,太难了。” 蒙武的军事才干虽然不如王翦那么惊才绝艳,也是不错,这眼光不凡,一语切中了要害。 秦军总共只有三十万,而匈奴有百万之众南下,其中的控弦之士就不低于五十万。要想在北河打败匈奴,秦军至少要出动二十万,才有可能。如此一来,用来堵截匈奴的就只有十万人了。十万人马,看上去很多,其实要用来封堵这隘口,有些捉襟见肘。 “是呀。”司马尚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说法。 “这好办。”秦异人还没有说话,王翦就接过话头,朝阴山一指,道:“阴山啥都不多,唯独树木多。我们可以提前进入阴山,大做寨栅。只要匈奴一通过隘口,我们就从阴山里钻出来,建起寨栅。” “妙!绝妙!”一片赞叹声起。 王翦这主意绝对高明,秦异人也是如此想的,打量王翦,大为赞许,不愧是未来的主将,有着“战神”称号的名将。 阴山多的是树木,秦军要做寨栅,想要多少就能做多少。有了寨栅的帮助,就能轻松堵住隘口。 李牧点点头,朝隘口两侧一指,道:“退路被断,又有秦军从后追杀,匈奴惊惶之下,必然想要钻山而遁,不得不防。我们可以在两侧多建鹿寨,依山而守,匈奴就是插翅难逃了。” 一旦匈奴真的被围在隘口里了,那么,匈奴惊惶之下,必然是要钻山而逃。守住两侧,就很有必要了,李牧这办法非常好。 “好主意!好主意!”众人又是一通好夸赞。 “匈奴善于骑射,不能让匈奴骑马钻山。虽说骑马钻山不利骑射,却还是比两条腿快捷。”尉缭立时补充一句,道:“一定要让匈奴用两条腿钻山,就要多挖陷马坑,多设木锥尖刺之物,要漫山遍野都是,让匈妨无法骑马。” 匈奴精于骑射,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匈奴除了骑射还是骑射,不善步战。若是匈奴不能骑马了,下马与秦军步战,匈奴拍马也追不上秦军。 更别说,秦军还有塞栅可以依托,还占有地利,完全可以压着匈奴打。 前提就是要让匈奴下马,尉缭这一计非常管用。 “两侧山上,还要多积滚木擂石。”黄石公眼中精光一闪,也来补充一句道:“在两侧山中作战,滚木擂石比弓箭强弩好使。” 隘口两侧是山坡,是山地,使用弓箭和强弩的话,固然可以给匈奴以重大杀伤。不过,却不如滚木擂石好用。弓箭强弩毕竟是“点杀”,而滚木擂石却是一砸一大片,优势很明显。 黄石公这一补充,又给秦军增添了一种杀手锏。 “不愧是了不得的兵家啊!本公子才开了个头,你们就你一言,我一语,把‘作战计划’都整出来了。”秦异人把黄石公、尉缭、王翦和李牧瞧瞧,大是感慨。 黄石公、尉缭、王翦和李牧都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秦异人不过开了个头,他们就你一句,我一句,就把秦军的行动计划给整出来了,不愧是天才之名。 黄石公、尉缭、王翦和李牧,都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他们聚在一起,就是天才聚会,要想不整出一个了不得的“作战计划”都不成。(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绝户计 鲁句践拿眼瞄着秦异人,嘴巴张了又张,想要说话,最终却是闭上了。 秦异人看在眼里,问道:“鲁句践,你有话要说?” “呃。公子,我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不在这里伏击匈奴,而是要费这么多周章呢?”鲁句践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这问题一问出来,立时惹来一片目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似笑非笑。 鲁句践似乎意识到不对,忙道:“公子,当我没问,当我什么也没问。” 鲁句践年岁小,见识不如成人,他问了一个很没水准的问题。要是换个成年人的话,众人肯定会笑话他,一见他是个小屁孩儿,就不能笑话了。 “鲁句践,你看看这隘口才多长?总共不过两百来里。而且,最窄处几乎就在隘口的最中间,能用的隘口不过百来里。”秦异人还没有说话,朱亥就接过话头,为鲁句践解释一句,道:“你可知道,匈奴百万之众南下,那队伍会有多长?不说千里,数百里是跑不掉的。这隘口无论如何也是装不下。” 匈奴这次有百万之众南下,这已经很惊人了。再加上匈奴的特殊性,要赶着牛羊随行,这队伍就更长了。说上千里有些夸张,三四百里肯定是跑不掉的,这隘口全长也才不到两百里,更别说,秦异人他们能够利用的也不过百来里长,无论如何是装不下的。 正是考虑到这点,秦异人这才决定在北河摆开阵式,等待匈奴。从隘口去北河,有好几百里的路程,完全可以让匈奴全部通过隘口了。 “这样啊。”鲁句践这才意识他,他问了一个没水准的问题。脸红通通的,很不好意思。 朱亥却是抚着他的脑袋,笑道:“莫要难为情。有问题就要问,唯有如此,才能增长见识,知道不?” 朱亥对鲁句践的练武天赋极为欣赏,一有空就要指点他一通。对于武艺高强的朱亥,鲁句践打从心里喜欢,当下点头道:“嗯。知道了。” “十万大军隐藏在阴山中这不是问题。”秦异人扫视一眼众人,道:“实在不行,还可以挖藏兵洞。” 阴山很大,草木复苏时节,更便于隐藏。十万秦军藏在山中。匈奴绝对想不到。 “必要时,北河那里还可以晚些时间与匈奴开战,为这里争取时间。”黄石公补充一句。 这主意很不错。 隐藏在阴山中的秦军任务很是繁重,既要做寨栅,还要构建两侧的鹿寨,需要的时间不短。若是他们还没有完工的话,北河那里拖住匈奴。不与匈奴大战就行。 “公子的谋划非常好,只是,这里离匈奴南下的通道有些远,偏离了近三百里。要如何把匈奴引来呢?”李牧想了想,眉头一拧,很是忧虑,道:“匈奴历来南下。都是从东边的隘口经过的。那里的隘口最窄处也有五六十里,不利于我们堵截。这里的地形不错。就是远了些,匈奴不会来,这要如何处置?” 李牧问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黄石公、尉缭和王翦的眉头拧在一起了。 秦异人选择的这处战场,有利于秦军。若是顺利的话,很可能全歼匈奴。问题是,这远离了匈奴正常的南下通道近三百里,如何把匈奴引诱过来,就成当务之急。 若是不能把匈奴引过来,再好的战场也没有用。 “是呀,这要如何办呢?”黄石公沉吟着道:“要不,我们先在路上设伏,狠狠打匈奴一次。只要把匈奴打疼了,匈奴就会追来。” “这主意不错。”尉缭立时附和,道:“为了不让匈奴起疑,秦军可以穿上赵军的衣衫。” 秦国兵威在外,就是匈奴也是害怕,让秦军穿上赵军的衣衫迷惑匈奴,很有必要。 “主意是不错,只是未必有用。”王翦摇头,道:“即使我们把匈奴打疼了,单于也未必会追来。要知道,从东面南下,直奔河套之地,比起绕路三百里轻便得多,匈奴单断不会上当。除非我们有什么办法激怒单于,让单于不得不追。” 绕路三百里,那是一个不短的路程,没有非追不可的理由,单于断不会如此做。 这一时期的单于虽然不如头曼单于和冒顿那么精明,也不是笨蛋,要想让匈奴多绕三百里路程,这难度很大,不比登天容易。 “李将军久在北地,与匈奴多次交手,熟知匈奴情形,可有妙策?”蒙武冲李牧问道。 李牧没有说话,拧着眉头,缓缓摇头。 这事真的很棘手,就是明智如李牧也是没有办法。 “难不成,我们只能在岱海设伏?”黄石公有些焦虑了。 不能把匈奴引来,再好的战场都没有用。若是不能让匈奴进入预定战场,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岱海设伏,重创匈奴。 黄石公、尉缭、王翦和李牧这些天才都束手无策了,蒙武、司马尚、李斯和韩非他们就更不用说了,没有主意。 秦异人却是气定神闲,一点也不焦虑,打量着众人。 “嗯。”黄石公眉头一挑,问道:“公子可是有主意?” 他这一说话,立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秦异人身上。 “这能有主意吗?”司马尚双手一摊,很是无奈,眼睛瞄着秦异人,那意思是说就是秦异人再了得也不可能想得出妙计。 司马尚虽然知道秦异人了得,却是还未亲眼见识秦异人的厉害,要他相信秦异人有主意,还真的有些难。 “我有一个绝户计。”出乎司马尚意料的是,秦异人竟然点头承认。 “不会吧?”司马尚仍是不信。 “公子,快说。”与司马尚半信半疑正好相反的是,黄石公、尉缭、王翦他们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秦异人,催促起来,很是急切。 “是何计策?”李牧虽是与秦异人初次共事,却是知道秦异人很是了得,他如此说,必是胸有成竹了。 如何把匈奴引来,是最为重要的一环,众人谁个不急?无不是瞪圆了眼睛,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要想把匈奴引来,就得去龙城。”秦异人的话很是惊人。 “去龙城?”众人好一通惊讶。 龙城,是匈奴的圣地,是匈奴历代先祖的埋骨之所,匈奴派人重兵把守。秦异人这话真的是太惊人了,由不得他们不惊讶。 “去龙城做什么?”蒙武忙问道。 这问题正是众人心里所想,无不是紧盯着秦异人。 “到了龙城,只需要这样……”秦异人把想法一说。 “……”黄石公、尉缭、王翦、李牧他们个个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震憾之色。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胆识过人的俊杰?他们之所以如此震憾,是因为秦异人的计谋实在是太过惊人了。 “好狠!” “好毒!” “恶毒异常!” “歹毒万分!” 紧接着,黄石公他们就是一通惊呼声,人人尖叫起来,一时间,叫嚷声响成一片。 黄石公他们这是失态了,真正的失态了! 黄石公他们人人都有不错的休养,胆识过人,要让他们失态,不顾礼节而大声尖叫,这实在是太难了。 可是,秦异人的计策实在是太过惊人了,要他们不失态都不成。 “不愧是绝户计!如此恶毒的计策,真的称得上绝户计了。”黄石公、尉缭、王翦和李牧他们又是赞叹不已。 赞叹的话一说完,众人就是喜悦不禁,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几乎是唱出来的:“真要如此的话,莫要说多绕三百里路,就是追到天涯海角,匈奴也得追啊。” “一准成!绝对成!” “匈奴要想不来都不成。” 众人七嘴八舌,个个咧嘴直乐呵。 秦异人选择的战场很好,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够全歼匈奴。这可是百万之众,若是全歼了的话,那后果不需要想的,必是华夏有史以来最为成功的击胡大战,这是何等的激动人心?即使以黄石公他们的心性,也是忍不住了,想要放开喉咙高歌一曲。 秦异人把众人这副想要放歌的样儿看在眼里,摇摇头,道:“本公子的话才说了一半呢,你们就欢喜成这样了。” “什么?才说了一半?”黄石公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秦异人身上,一脸的难以置信。 秦异人的绝户计很歹毒、很恶毒,却是实用,一定能把匈奴引来。如此了得的计谋,才不过一半,要是加上另一半,那又是如何的了得呢? 尽管黄石公他们对秦异人很有信心,此时也是有些难以置信了。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可以多准备些粪便,到时……”秦异人压低声音,又是一通解说。 “……” 秦异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黄石公、尉缭、王翦、李牧、蒙武、司马尚、李斯、韩非他们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秦异人身上,个个眼睛瞪得象铜铃,死命的打量着秦异人。 “公子,你还能再狠点吗?”紧接着,黄石公、尉缭、王翦他们扯起嗓子,尖叫起来,齐齐指责秦异人。 不能怪黄石公他们,实在是秦异人这计策太恶毒了。适才,秦异人只说了一半,他们就觉得这很恶毒了。再听了另一半,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单于会不会被气死?”紧接着,黄石公就大声问道。(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白起服了 秦异人的谋划若是实现的话,实在是很气人,一个不好很可能气死单于,要众人不欢喜都不成。 欢喜了一阵,众人平复心情。 黄石公沉吟道:“此去龙城不远千里之遥,还要遇到匈奴,着实不易,这需要一员能征善战,灵活善变的良将。嗯,还需要熟悉大漠情形,这样的良将难找啊。” 眉头拧着,有些担忧。 秦异人的整个谋划,关键就在把匈奴引到预定战场,这难度就大了。一开始,众人还在为没有办法而伤脑筋。如今,却是在为没有良将来实现这一意图而伤脑筋。 再好的谋划,若是执行不力,不能达到预期效果,也是徒劳。 龙城是匈奴的圣地,守卫森严,要实现秦异人的意图很难。更别说,此去千里之遥,一个不好,就要遇到匈奴,这难度就更大了。 “这有何难?”秦异人却是不在乎,道:“此事,非李牧将军莫属了。” “李将军?”黄石公、尉缭和王翦的眉头一拧,有些惊疑。 李牧虽然有着杰出的军事才干,毕竟太过年轻,还不为人知。到眼下为止,李牧还没有打过一个象样的仗,尽管黄石公他们很是赞赏李牧的才干,也是不敢冒这险。毕竟,这事的干系太大了,关系着能否把匈奴引来,能否全歼匈奴,能否为秦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我?”李牧也是意外,一脸的难以置信。 李牧虽然才干不凡,也熟悉匈奴情形。不过。他绝对没有想到秦异人对他如此有信心。 要知道。深入龙城那是何等的不易,秦异人相信李牧能做好,这是对李牧的无比信任,还有比这更让李牧难以置信的吗? “没错,就是李牧将军。”秦异人重重点头,肯定一句道:“李牧将军熟悉大漠,而且才干不凡,定能做好这事。” 声调并不高。却是透着坚定,让人不敢怀疑。 李牧听在耳里,只觉心头一暖,虎目中泪光闪动。 发现李牧才干的不是别人,是被无数后人嘲笑过的赵括。秦异人是继赵括之后,第一个如此信任赏识李牧之人,要李牧不感动都不成。 “公子……”黄石公仍是有些不放心。 “就这么定了!”秦异人右手一摆,阻止他再说下去,道:“李牧将军,不知你可愿走这一趟?” “公子吩咐。李牧不敢不遵。”李牧大声道。 “李牧将军,你打算如何做?”尉缭忙问道。 再天才。也需要战功来证明。李牧天才不凡,却是没有象样的战功,谁能不担心? “此去龙城,不远千里之遥,这是深入匈奴腹地,还要遭遇匈奴。是以,我琢磨着,只能带精锐前去。我选一批精锐,不要太多,就千把人就行。”李牧想了想,道:“一人两马,带上干粮,即时出发。” “好!”众人对这计较大是赞成,齐声叫好。 朱亥摸摸额头,有些想不明白,道:“公子,若是匈奴已经离开了龙城,这可怎生办?” “那是最好,李将军就少冒风险了。”秦异从笑道:“匈奴虽是号称来去如风,那是没有大举行动的情形。象这次这般,百万之众大举南下,其行动会非常迟缓,即使离开了龙城,只要李牧将军成功了,这消息照样会传到单于耳里,匈奴照样会追来。” 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号称来去如风,其实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仅限于匈奴的控弦之士,也就是匈奴的军队。 象这次南下,百万之众朝南赶来,就有不少老弱,拖家带口不说,还要赶着牛羊。牛倒是跑得挺快,羊就跑不快了,一定会拖累匈奴的行军速度。 只要李牧到达龙城,把事儿做成了,这消息一定会传到单于耳里,匈奴一定会被李牧牵着鼻子走,一定会被李牧引到预定战场。 “有理,有理。”朱亥是练武的奇才,对于这等军国之事不太在行,这才恍然大悟。 “隘口之事,就交给王翦了,十万大军应该是够了。”秦异人打量着王翦下令。 “诺!”王翦大声领命。 “尉缭和蒙武协助。”秦异人冲尉缭和蒙武道。 “诺!”二人领命。 “至于我嘛,就先在九原做准备,然后时机差不多了,就直奔北河。”秦异人道。 “如此甚好!”黄石公大为赞成。 “写成军报,禀报大父。”秦异人知道秦昭王在苦等他的消息,向秦昭王禀报很有必要。 命令一下达,李牧挑选了一批精锐,立时北上。这批精锐,不仅从赵军中挑选,还从秦军中挑选了些。 王翦和尉缭、蒙武率领十万秦军,悄悄离开秦九原,直奔阴山而去。来到阴山中,先是找好藏身处,安好营寨,然后就忙碌起来了,修鹿寨,做寨栅。 xxxxxxx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并没有处理公务,而是紧拧着眉头,不住踱来踱去。 “异人,你有更好的办法吗?你能全歼匈奴吗?”秦昭王一边踱步,一边嘀咕。 重创匈奴与全歼匈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重创的话,能干掉一半匈奴就不错了,虽然能让匈奴在短时间内无法大举南下,可以为秦国争取到一定的时间。然而,又哪能与全歼匈奴,为秦国争取三二十年宝贵的时间相比呢? 为了这事,秦昭王是天天想,日日思,就是没有头绪。 全歼匈奴,就是白起都认为不可行。就不要说秦昭王了。 要想全歼百万匈奴。一是找到一处有利的地形。二是秦国出动更多的军队。河套之地一马平川,没有可以利用的地形,要想全歼匈奴难如登天。 至于出动更多的军队,那就更加别想了,很不现实。按照兵法说的“十则围之”,秦国要想全歼百万匈奴,应当出动千万大军。当然,这说法太过夸张了。不说千万,百万大军是必须的。秦国全国还没有这么多军队呢,这肯定不行。 “禀君上,异人公子军报。”就在这时,只见桓兴快步进来,冲秦昭王禀报。 “异人的军报?他找到办法了?他能全歼匈奴了?”秦昭王一步抢上来,夹手夺过军报,劈头盖脑的就是一通问题。 “这……”桓兴还真是被他问住了,愣了愣,道:“君上。这事臣也不知,看看军报就知晓了。” “对对对!看军报。看军报。”秦昭王一颗雪白的头颅点得如同啄米的鸡头似的,三两下展开军情,眼睛瞪得滚圆,一打量之下,一脸的惊讶。 “嗯。”重重的鼻音如同雷鸣似的,雪白的眉头一挑,如同利剑似的。 眼睛瞪得圆圆的,再三打量。突然之间,仰首向天,大笑不已,道:“哈哈!异人果是了得!果是了得!竟然真的找到办法了!” 桓兴也是紧张,很是期待,一闻这话,忙问:“君上,真的?异人公子真的找到办法了?” “你这什么话?”秦昭王胸一挺,头一昂,极是自得,道:“你也不打听打听,异人是谁的孙子?是寡人的孙子,能差吗?” 作为爷爷,能有秦异人这样了得的孙子,秦昭王能不自豪吗? 白起断言,在河套之地要全歼匈奴很难,顶多重创。秦异人就找到办法,能够全歼匈奴,秦昭王能不自豪吗? 瞧他这副模样儿,恨不得立时放声高歌了。 “呃。”桓兴嘴里发出一阵磨牙的声音,很是无语。有个能干的孙子固然让人自豪,可你用得着象打鸣的公鸡似的吗? “去!把丞相、司马梗和白起叫来。嗯,寡人倒要瞧瞧,白起还有什么话说?”秦昭王一挥手,冲桓兴道。 白起断言,要在河套之地全歼匈奴是不可能的事儿,秦异人却是能够做到,若是白起知道了,他的脸色一定很精彩吧? 对于此时的秦昭王来说,白起的脸色那是他最想看到的,那太有吸引力了。 秦昭王笑眯眯的站着,就等白起到来,欣赏他那精彩的脸色。 很快的,范睢、白起和司马梗快步到来,就要冲他见礼,却给秦昭王一挥手阻止,不容三人说话,就冲白起道:“白起,你错了!你错得离谱!” 这话夹头夹脑的,让人不明所以,白起直愣愣的,唯有张大嘴巴,睁大眼睛的份。 司马梗也是不明所以,眼睛瞪得象二筒。 好在,范睢的反应快,忙问道:“君上,此话怎讲?” 秦昭王得意的一扬下巴儿,冲白起道:“白起,你说不可能在河套之地全歼匈奴,是吧?寡人要告诉你的是,你错了,错得离谱!在河套之地,照样可以全歼匈奴!” “不会吧?”范睢、白起和司马梗齐声惊呼,一脸的不信。 白起的判断很有道理。长平大战,秦国之所以能取得胜利,那是因为白起利用了上党复杂的地形,合围了赵军,创造了“等而围之”的奇迹。 河套之地不是上党,没有复杂的地形,要想合围匈奴,那是天方夜谭。 “你瞧瞧。”秦昭王右手高高举起,手中的军报重重朝白起丢去。 白起把羊皮纸接在手里,展开一瞧,大是惊讶,一双虎目瞪得滚圆。 “白起,你可服气?”秦昭王眼睛瞪得滚圆,死命的打量着白起。 “臣服气!”白起重重点头,一脸的赞叹。(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挖匈奴祖坟(上) 白起一句服气,把范睢和司马梗的眼珠子惊掉了一地。 白起是什么人?名动千古的旷世名将,要让他低头认输,谈何容易?放眼天下间,就没有这样的人。然而,此时此刻,白起是非常认真的承认输了,很服气,这是何等的难得? 要不是范睢和司马梗亲眼得见,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他们有一种错觉,如同梦幻似的。 “呵呵!”秦昭王双手抱在胸前,眼中精光闪烁,笑得特别开心,眼睛与鼻子挤作一团。 作为爷爷,秦异人越是了得,他越是欢喜,越是自豪。更别说,这还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名将白起开口认输,心甘情愿的服气,还有比这更让秦昭王欢喜的吗? “异人公子真有办法?” “是何种办法?” 范睢和司马梗好奇得紧,脖子伸得老长,比起长颈鹿的脖子还要长,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白起,迫不及待的问道。 要是秦昭王告诉他们秦异人有办法全歼匈奴,他们也会好奇,却不会如眼前这般。因为这是白起亲口承认不如,服气了,他们的好奇心一分也会变成十分。 白起没有说话,只是摇头,狠狠摇头,把手中军报递给范睢。 范睢接过展开,司马梗也把脑袋凑了上来,两人一瞧之下,齐声惊呼:“好狠!好狠!太狠了!太毒了!” “异常恶毒!”白起点了点头,道:“比起长平杀降更加恶毒!” 长平杀降是为无数后人谩骂过的狠毒事情,竟然不如秦异人的计谋,由不得他们不震惊。 “那也是没办法。”秦昭王摇头道:“异人这是不得已。” “是呀。”白起点点头,道:“要让匈奴绕路三百里,谈何容易?唯有这一狠毒主意。方能有效。” “没错。”范睢也是附和,道:“狠虽狠了点,却是很有效。如此一来,匈奴要不追都不行,非追不可。” “就是追到天涯海,匈奴也得追呀。”司马梗也是摇头晃脑,好一通感慨。 白起沉吟道:“激怒单于,要让匈奴不得不追,此事干系重大。是最为重要的一环。这个李牧没有打过仗,又很年轻,他能做到吗?” 言来,忧心忡忡。 这的确是个问题。若是换上白起去干这事,不会有人担心。一定认会肯定成功。可是,李牧年轻得不象话不说,还没有打过象样的仗,众人心中无底,不能不忧。 范睢和司马梗没有说话,那意思已经表露无疑了。 “异人说行,一准行!”然而。秦昭王却是信心十足。 xxxxxxx “隆隆!” 一阵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只见一队匈奴背负硬弓劲矢,腰挎弯刀,胯下是神骏的骏马。一瞧便知,这是匈奴的一支精锐。 正打马朝北疾驰而去,溅起大片大片的烟尘。 这队人马的衣着是匈奴的,其实并不是匈奴。而是李牧率领下的精锐。 李牧此去龙城,肩负重任。要遇到的困难很多,很难克服。第一道难关,就是时不时就会遇到匈奴。匈奴即将大举南下,赶往龙城的匈奴多不胜数,遇到匈奴实属正常。 问题是,匈奴太多,仅凭一千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到龙城。想要打到龙城,莫说一千精锐,就是十万精锐也未必能行。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李牧决定,让所有人都装扮成匈奴。如此一来,就能减少麻烦,一路行军,很是方便,到眼下,也没有遇到什么大麻烦。 “将军,你这一计真妙。弟兄们行军到现在,都没有遇到麻烦。”司马尚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 “一点小伎俩罢了。”李牧摇头,道:“行军并不是最难的。此去最难的有两处,一是如何完成异人公子要我们做的事,二是如何在匈奴的围追堵截下逃走。” 从九原去龙城是有千里之遥,看上去会有不少麻烦,只要装扮成匈奴,这问题就迎刃而解了,算不得什么麻烦。最麻烦的就是,如何完成秦异人要他们做的事。 要知道,秦异人要他们做的事儿不是一般的事,是天大的事儿,一旦做成了,会让匈奴举国愤怒。更重要的是,他们要去之处,有匈奴重兵把守,不是那么容易做成的。 就算做成了,匈奴会被激怒,会对他们穷追不舍,不把他们杀光,不会罢休。如此一来,逃走就成了天大的困难。 “隆隆!”就在这时,一队匈奴从斜刺里驰来。 领头的匈奴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背负硬弓劲矢,腰挎弯刀,胯下骏马极为神骏,冲李牧喝道:“你们是哪部分的?” “我们是牛蛮部的,你们呢?”李牧沉声回答。 “牛蛮部?没听过。大匈奴有这部落吗?”这个匈奴首领转着眼珠,思索了老一阵,却是想不起来,牛蛮部是哪个匈奴部落。 “大匈奴部落比牛毛还要多,你不知道有何奇怪的?”李牧一咧嘴,颇有些讥嘲。 匈奴实行的是部落制,有着多如牛毛的部落,大部落小部落,究竟有多少部落,恐怕连匈奴单于都不清楚。不知道牛蛮部,有何奇怪的? 这个首领想想也有理,心下释然道:“我们是来自东边的月落部,靠近东胡那里。” “原来是月落部,是个不大不小的部落。”李牧久在北边,对匈奴的情形甚熟,知道这个月落是个中型部落,不大不小。 “你知道我们啊?”这个首领大是欢喜,道:“我是落坎儿。” “我叫蛮牛。”李牧头一昂,胸一挺,极是自得,道:“我的力气很大,比牛的力气还要大。你要是不服气,我们可以比比。” 落坎儿的身材很是高大健壮,孔武有力。可是,和李牧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李牧身材高大健壮,为人精悍,气势逼人,落坎儿不敢造次,忙赔着笑脸:“兄弟了得。兄弟了得。告辞了!”一抱拳,带着人疾驰而去。 匈奴崇尚武力,只要你的拳头比他大,他就得恭恭敬敬,老老实实。李牧深知匈奴的臭毛病,这才以武力震慑之,果然有奇效。 在路上遇到的这种事儿不知几多,见怪不怪了。 “快到龙城了,遇到的匈奴会更多。要弟兄们打起精神,小心应对,切莫出错了。”李牧眉头一挑。颇有些担忧,道:“越是到龙城,越是麻烦。” 路上虽然会遇到匈奴,不过。哪里有龙城的匈奴多。 果如李牧所料,越朝前去,遇到的匈奴越多,不少匈奴忙着过来搭讪。更有大型部落想要吞并李牧他们。因为李牧这一千人很是了得,一瞧便知是精锐。谁不想? 好在,李牧沉着应对,倒也没出差错。 又是两日过去,终于到了龙城。 远远的,李牧放眼一望,只见龙城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匈奴,到处都是帐幕,到处都是牛羊,一眼望去,压根儿就望不到头。 赶到龙城的匈奴超过了百万之众,这人是何等之多?更别说,还有牛羊骏马,这占地就更多了,以龙城为中心,方圆数百里都是人山人海。 “好多的匈奴。”司马尚把情形看在眼里,大是担忧,道:“这要如何进得去?” 要想完成秦异人交给的任务,必须要赶到龙城最中心去。这还只是龙城外围,就这么多人了,要进到最中心去,谈何容易。 “冒充单于本部精锐。”李牧眉头一拧,想了想道。 “也只有如此了。”司马尚点头赞同,又有些担心,道:“但愿莫要遇到匈奴的大官,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冒充毕竟是冒充,若是遇到匈奴的大官,很可能会穿帮,那后果不堪设想了。 要是穿帮了的话,不要说区区一千人,就是十万人,也不够匈奴杀的。聚集在龙城的匈奴不下百万之众,一人一口唾沫也得把李牧他们淹死。 “让开。”李牧冲前面的一个部落营地喝道。 很快的,部落营地里有人站出来,大声喝道:“横什么横?你是哪部分的?” “你眼睛瞎了?你没瞧见,我们是日月之下,大漠之上,众王之王,匈奴大单于的本部精锐!”李牧虎目中精光暴射,目光如同利剑般,直刺这人。 这目光太过骇人了,这人那感觉如同面对刀剑似的,不由得心中发寒,忙道:“你们真是大单于本部精锐?” 匈奴单于本部精锐是匈奴最为精锐的军队,只听命于单于本人,在匈奴中有很高的地位。 李牧抬头望天,不理睬这人了,傲气十足,牛气冲天。 匈奴单于本部精锐很是傲,这点谁都知道。不过,谁都得服气,谁叫那是单于本部精锐呢?李牧如此一表演,还真能唬人。 “让开!让开!快让开!”这人忙回身喝斥。 挡在前方的匈奴忙驱牛赶羊,让出一条通道,李牧他们这才能够接着前行。 就这般,李牧他们不断前行,好不容来到龙城最中心。 “终于到了。”司马尚长吁一口气,眼光如剑,直视龙城西北角。 龙城西北角,是匈奴历代单于的埋骨之所,这里,就是李牧他们的目标。 秦异人要李牧他们深入龙城,就是要挖匈奴的坟墓。 匈奴是个奇怪的民族,贵壮贱老,身体强壮的年轻人有着特别高的地位,可以吃好的喝好的。而那些老弱,其地位非常低下,吃的喝的都很差,哪怕是自己的父母都是如此。 不过,匈奴对祖辈的坟墓极为重视,要用最好的金银陪葬不说,还要保护好。 若是匈奴历代单于的坟墓被李牧他们挖了,匈奴会举国暴怒,会怒火万丈,誓杀李牧,即使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弃!(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挖匈奴祖坟(中) 挖匈奴祖坟,这是何等的惊天大事,想想就让人震惊,也不知道秦异人是怎么想到的。 不过,又不得不服气,也只有这样的大事儿,才能把匈奴引到预定战场。可以想象一下,只要匈奴历代单于的坟墓被挖了,匈奴一定是举国愤怒,一定要把李牧他们碎尸万段,就是追到天涯海角,匈奴也要追了,区区三百里路算得了什么。 当然,要做成这事非常难,可以说不比登天容易。幸好有李牧这样不世出的军事奇才,而他又熟悉大漠的情形,要不然的话,秦异人还不知道派谁来做这事。 李牧他们终于到了龙城,可以看到匈奴历代单于的坟墓了,离完成任务又近一步了。不过,李牧不敢有丝毫松懈,这可是钻到匈奴的老巢来了,若是有一丝一变毫的泄露,那麻烦就大了。 “这里有块空地,就在这里安营扎寨。”李牧指着前方一块空地道。 这块空地并不大,却够李牧他们安营了。 一声令下,很快就安好营寨,李牧再传一道命令,要所有人呆在帐幕里养精蓄锐,不得走动。将士们虽然还不知道赶到龙城做什么,却也知道这有多危险,谨遵李牧的将令。 司马尚坐到李牧身边,轻声道:“将军,要想做成这事,唯有晚上行动,白天没有一点儿机会。” 匈奴的祖坟有匈奴精锐把守,白天当然不可能有机会,晚上才有机会,司马尚眼光很是独到。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牧点点头,虎目圆睁,看着前方的单于王帐。眼中精光闪烁,道:“要不是此事干系太过重大,我真想去会会单于。” 单于王帐离他们安营的地方大约有七八里路程,这是李牧这辈子头一遭如此近距离看见匈奴单于的王帐,他真想去会会单于。 司马尚被吓了一大跳,道:“将军,切莫节外生枝。我们此行干系极大,能否全歼匈奴,尽在此举。” 按照司马尚那心性。他也想去会会单于。只是,一想到此行的干系是如此重大,只得打消这念头。 “若是能把匈奴引到预定战场,一定不能让单于逃走了!”李牧眼中精光闪烁。 若是能把匈奴单于干掉的话,其好处不需要说的。谁都能想得到。 李牧要司马尚留在营地,他一个人出去打探情形,直奔匈奴单于埋骨之所而去。 来到近前,李牧睁大眼睛一瞧,不由得松口气,还好,匈奴虽然有守卫。却是并不严密,要拿下坟墓应该不难。 匈奴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会有人胆大包天到要打他们祖先坟墓的主意。成百上千年来,从未有异族敢打匈奴祖先坟墓的主意。要匈奴加强守卫都不成。 仔细打量一通,一个计划形成,李牧这才退回去,倒头便睡。 xxxxxxx 匈奴单于压根儿就不知道有人胆大包天。竟然要打他祖先坟墓的主意,正在王帐中与一众大臣痛饮。 王帐之中。单于端座在宝座上,面前的短案上摆着一只金黄色的烤全羊,散发着香喷喷的香气,诱人流口水。 黄金权杖放在左手边,权杖上栩栩如生的金鹰格外显眼。 一众大臣在两厢端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 “大匈奴这次南下,一定会打得中原人落花流水,丢盔弃甲,不知东西南北。” “没错!大匈奴终于可以报一箭之仇了。昔年,大匈奴南下,给那可恶可恨的赵雍(赵武灵王)破坏了好事,真是气人。如今,大匈奴再次南下,中原有谁敢挡大匈奴的道?” “谁挡大匈奴的道,大匈奴的勇士就要让他死!要把他剁碎了喂野狗!” 一众大臣扯起嗓子,吼得山响,对于即将到来的一战很是憧憬。 “大匈奴这次南下,大匈奴的子民热情真是高啊,从四面八方赶来,竟然超过了百万之众。百万之众啊,光是想想就有些头晕。” “谁叫河套之地是很好的牧场呢?那里土肥水美草青,是最好的牧场,是昆仑神给大匈奴勇士的最好恩赐!只要到了河套之地,大匈奴的勇士就可以尽情的放牧,再也不用为漠北苦寒而担心了。要不了多久,大匈奴就会牛羊成群,就会有更多的勇士,到那时,大匈奴再起兵征战,往西可以打秦国的陇西,往南可以威胁秦国的关中,往东可以灭燕国,这是何等的美妙!” “中原人只会打战,不善于外战,他们力征数百载,死伤无数,本是大匈奴的天赐良机,可以打进中原。只可惜,春秋时中原有‘五霸’,破坏了匈奴的好事。如今嘛,中原人力征得如火如荼,正是大匈奴南进的良机。这次,大匈奴南下,就不用再回到漠北那苦寒之地了,可以坐拥中原的花花江山。” “中原,那可是好地方啊!美丽的丝绸、漂亮的瓷器、堆积成山的金银珠宝,还有白嫩嫩的中原女人,那才叫一个漂亮。” “中原女人细皮嫩肉,能歌善舞,善解人意,哪是大匈奴那些浑身羊膻味、只会盘马弯弓的悍妇所能比,一想到中原女人,我就想纵马驰骋,干他个死去活来。” “哈哈!其实,大匈奴的女人也是不错的,虽然不如中原女人温柔体帖,却也能歌善舞。可我还是觉得中原的女人好,你们可知这是为何?” “为何?” “女人是邻居家的好!” 一众大臣七嘴八舌,眼睛放光,想到中原的好处,恨不得立时打进中原,坐拥中原的花花江山。 自古以来,北方的游牧民族总是想进入中原,匈奴、鲜卑、突厥、契丹、女真、蒙古……皆如是,为何? 因为中原土肥水美,很是富饶。那些游牧民族所生活的地区很是苦寒,与中原比起来,那就不是人能呆的地方,他们能不眼红吗? 若是能打进中原,坐拥中原的花花江山,不仅拥有美丽的牧场,还会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这些游牧民族做梦都想打进中原。 单于把一众大臣的话听在耳里,大是满意,点点头,道:“你们能有如此战意,本单于这次一定让你们如愿,大匈奴一定可以打进中原!一定可以坐拥匈奴的花花江山!” “乌特拉!”一众大臣齐声欢呼。 乌特拉是匈奴语,“万岁”的意思。 “以前,大匈奴南进,为赵国阻挡,被赵雍坏了好事,如今,赵雍已逝,赵国已灭,再也无人能够抵挡大匈奴南下的步伐了。”单于极是得意,抓起黄金权杖,紧握在手里,高高举起,道:“可能你们会想,秦国雄视天下,兵威极强,就是大匈奴也得避其锋芒。你们要是如此想的话,本单于就要告诉你们,你们是乱操心,为何?” 虎目中精光暴射,扫视群臣,只见群臣个个睁大眼睛,一脸的迷茫。 秦国雄视天下,兵威极盛,不仅山东六国惧秦兵威,周边游牧民族同样惧秦兵威,一众大臣还真是有些担心秦国出兵。 “因为赢稷那老儿做梦都想灭了山东之地,一统中原,为此,他努力数十载。他好不容易在长平打败赵国,令赵国无力抵挡,后又在中牟斩首七十万之众,山东之地再无抗秦之力,他要是不抓住这一良机东进的话,他就不是蠃稷了。”说到此处,略一停顿,单于手中的黄金权杖重重一挥,大叫一声道:“这是他用爬女人肚皮的时间换来的!” “哈哈!”一片轰笑声响起,一众大臣欢喜不已。 秦国是他们唯一忌惮的中原势力,既然秦国不会阻挡匈奴南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最后,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准备好祭品,明日就祭祖,向伟大的昆仑神祈祷。然后,本单于就率领大匈奴的勇士,杀奔河套之地!”单于手中的黄金权杖狠狠挥下,势若奔雷,威猛不凡。 “乌特拉!乌特拉!”王帐中响起一片冲天的欢呼声,响彻天际。 xxxxxx 夜幕降临,大地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时至深夜,李牧醒来。传下将令,一千精锐醒来,先是饱餐战饭,然后就是做好准备。 一切妥当,已到半夜,李牧右手一挥,带着一千精锐出了营地,直奔龙城西北角而去。 来到近前,只见不少匈奴围坐在火堆旁,正在打瞌睡,鼾声如雷,居然连一个醒着的都没有。 “匈奴这也太大意了吧?”司马尚看在眼里,有些不信,一脸的诧异。 “大意?这不叫大意。成百上千年来,有谁敢打匈奴祖坟的主意?就是匈奴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李牧却是摇头,不赞成这话。 这话说得没错,成百上千年来,就没人敢打匈奴祖坟的主意,谁能想得到呢?要不是秦异人这个胆大包天之人,谁会想到这种恶毒的主意? 李牧一打手势,一众精锐隐于黑暗中。其中一部分,紧握手中利剑大摇大摆的朝匈奴走去。他们打扮成匈奴,就是这般走上前去,匈奴也不会怀疑。 来到近前,精锐们一人照顾一个,捂住匈奴的嘴巴,用力一扳,一阵骨骼碎裂声响起,匈奴的脖子就歪到一旁了。 干掉匈奴后,精锐们把尸体拖到黑暗中去藏好。一部分精锐围着火堆坐了下来,冒充匈奴值守。 李牧带领其余的精锐,直奔匈奴祖坟而去。(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挖匈奴祖坟(下) 匈奴真是个奇怪的种族,他们“贵壮贱老”,丁壮在族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可以吃好的喝好的,而年老体弱者在族中的地位非常低下,没有好喝的,没有好喝的,哪怕是自己的父母,只要年岁大了都不能例外。 然而,匈奴对他们的祖坟却是极为看重,墓葬一定要极尽奢华之能事,金银珠宝自是不在话下。 来到山脚,只见一条白玉铺成的玉阶直通山巅,在火光下,玉阶散发出柔和的玉光。 一瞧便知,这些美玉皆是上品,块块价值不凡。看得一众精锐眼睛放光,恨不得立时挖走。可以这样说,这是他们这辈子头一遭见到如此之多的美玉。 “这……”司马尚一脸的震惊,一脸的难以置信,打量着玉阶,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了。 他是一员良将,见识不凡,远非这些精锐所能比,此时此刻,也是诧异不已。 “久闻匈奴对祖坟极是看中,果如是!”司马尚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大是感慨。 “异人公子所谋之事一准成。”紧接着,司马尚就是欢喜,对秦异人要他们挖匈奴祖坟一事就是赞不绝口。 久闻匈奴重视祖坟,今日所见远胜传闻,这说明匈奴对祖坟极为重要。若是被他们挖了,匈奴还能不追杀他们?他们逃到哪里,匈奴就会追到哪里,莫说绕路三百里,就是绕路三千里三万里,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匈奴也要追。 “算是见识了。”李牧也是一脸的震惊,一挥手,带领精锐直奔山巅而去。 一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把守的匈奴。好在,这些匈奴人数并不多,而且大多还在打瞌睡,这就给了李牧他们以可乘之机,很是轻松就搞定了这些匈奴。 每干掉一队匈奴,就有一队精锐冒充匈奴,把守在玉阶上。 没费多大功夫,李牧他们就登上了山巅。一到山巅,李牧、司马尚他们个个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如同看见老母猪上树似的。 山巅是一个巨大的平台,矗立着七座坟墓。这七座坟墓之奢华,简直到了让人震惊的程度。整个坟墓全是由上等美玉砌成,玉光闪闪,很是奔人目睛。 而且,每座坟墓前有一个巨大的黄金案,没错,是黄金铸成的短案,用来摆放祭品。 这黄金案很大很厚实,所需要的黄金不说万斤,七八千斤是跑不了的。 黄金案上摆放的器具,件件奢华,象牙制品、玉器、金器、珍珠……多不胜数,堆得跟小山似的。 这还不算,整个山巅都是用上等美玉铺成。山巅占地不小,上百亩之地,全由上等美玉铺成,这是何等的惊人? 李牧见识过赵国王宫的奢华,可是,与眼前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要李牧不震惊都不成。 “天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出司马尚和一众精锐之口,他们个个眼里尽是美妙的小星星,恨不得立时据为己有。 “啪!”李牧重重拍在额头,转过身,脸一肃,沉声道:“你们尽可以放心,我会让你们发财,发大财。但是,在发财之前,必须要听从号令,完成任务,不然的话,军法从事!” 重宝当前,谁个不心动?就是李牧也是有些心动,这些精锐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恨不得把这些重宝弄走。不要说全部弄走,只需要弄走一部分,他们这辈子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过一辈子人上人的生活了。 李牧的号令极严,这些精锐不敢不遵,只得把贪念压下。 “你们一定很是震惊,匈奴竟然如此奢华,是吧?”李牧扫视一眼精锐,对他们的反应很是满意,道:“这不用惊奇。金银珠宝、上等美玉,对于我们来说,那是巨额财富,可是,对于匈奴来说,那不过是玩物,没甚用处。对于匈奴来说,牛羊骏马丝绸茶叶瓷器才是最为重要的,比起金银珠宝更加有用。” 李牧熟悉匈奴,深知匈奴的习俗。 匈奴是个游牧民族,经济极不发达,生活资源有限,最为重要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牛羊骏马。金银珠宝上等美玉,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玩物,可有可无。 若是在经济发达地区,金银珠宝上等美玉是巨额财富,可以让人过一辈子人上人的生活。在经济不发达地区,金银珠宝上等美玉买不了什么东西,除了观赏,没什么价值。 这些精锐虽然对匈奴的不解不如李牧,却也是熟悉,当即了然。 “今日,我们来到龙城,可以发大财,我在这里恭喜你们了。”李牧脸上泛着笑容,冲精锐们笑道。 “呵呵!”这是必须的,一众精锐大是欢喜,发出一阵畅笑声。 “不过,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发财固然让人欢喜,却还有让我们更加欢喜之事。你们可知,我们为何不远千里来到龙城?”李牧眼中精光闪烁,扫视一众精锐。 “为何呀?”精锐只知道他们赶来龙城有大行动,却是不知道究竟是何种任务,大是好奇,眼睛瞪圆,死盯着李牧,恨不得从他嘴里抠出答案。 “看到了吗?”李牧手指着匈奴坟墓,道:“我们来到龙城,不是游山玩水,更不是来闻匈奴的羊膻味,而是来挖匈奴祖坟!” “什么?” “挖匈奴祖坟?” 一片惊呼声响起,精锐们个个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挖匈奴祖坟这事太过惊人了,谁也不会想到,乍闻此言,要他们不惊奇都不成。 李牧一瞧,只见这些精锐个个瞪圆了眼睛,比牛眼睛瞪得还要大,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好!采!”紧接着,一众精锐就是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叫好喝采声,人人脸上喜悦不禁,咧着一张嘴直欢喜。 对于赵人来说,匈奴最是可恨,其可恨程度甚至超过了虎狼秦人。虎狼秦人固然让赵人恨,再怎么说,那也是华夏自己人,恨虽恨,却不如对匈奴的恨。 更别说,百年战国就是赵国被匈奴欺压百年的历史,上百年来,匈奴压着赵国打,哪年哪月不滋扰赵国边境?不计其数的赵国国人、庶民死于匈奴之手,这仇这恨,哪是言语能说明得了的。 此时此刻,他们要挖匈奴的祖坟,他们能不欢喜吗? 瞧他们那欢喜样儿,恨不得立时高歌一曲,要不是李牧的号令极严的话。 “匈奴可恶可恨,滋扰大赵边境,斩杀大赵国人庶民、掳掠大赵的金帛子女,此仇不共戴天!”李牧很能激励军心,大声吼道:“我命令你们,把匈奴祖坟挖掉!要把他们挫骨扬灰,要让匈奴死后也不得安宁!” “挖匈奴祖坟!” “挫骨扬灰!” 精锐们爆发出惊天的吼声,人人欢喜莫铭,这等事儿太美妙了,谁能不喜? 李牧立时分派任务,把一众精锐分成七队,要他们对七座坟墓进行挖掘。 精锐们欢呼一声,呼啦啦就冲了过去,开始挖匈奴祖坟了。这次前来龙城,为的就是挖匈奴祖坟,这工具肯定是要准备的。更别说,挖匈奴祖坟这是何等的让人畅快,精锐们一分力气也要变成十分,挖掘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功夫,匈奴祖坟就七零八落,不成模样了。 “才挖七座,有点少。”司马尚看在眼里,既是欢喜,又是惋惜。 “够了。”李牧点点头,道:“以大赵对匈奴的仇恨,就是把匈奴所有的祖坟挖了也不为过,只是,时间有限,我们能挖七座就不错了。” 龙城是匈奴历代单于的埋骨之地,不仅仅是西北山巅有,其他的山巅同样有。只是,时间有限,李牧他们不可能全部挖了。 此次来龙城,挖祖坟只不过是手段,其目的是要激怒匈奴,要让匈奴追他们,这七座匈奴祖坟一挖的话,完全能够达到效果。 精锐们热情高涨,一分力气当十分用,没过多久,就把七座坟墓给挖开了,露出尸骨。 匈奴对祖坟很是重视,其陪葬品不少,只见墓穴中金光闪闪,玉光差点晃瞎了精锐们的眼睛,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金银珠宝、上等美玉,堆成了山。 “天啊!” “真多!” 适才见识到的金银珠宝上等美玉已经够让人震惊的了,然而,此时方知,那不过是小意思,眼下这才叫奢华。 “把尸骨弄出来!”李牧大声下令。 一众精锐恨不得把金银珠宝上等美玉弄走,却不得不执行军令,只得暂时把贪念压下,把尸骨弄出来。 “拆!”李牧一声令下,尸骨就被精锐拆得七零八落,四处散开,到处都是。 光是挖匈奴的祖坟就足以让匈奴愤怒了,再把尸骨拆了,这要是让匈奴知道了,会不会发疯? 这已经够让人震惊的了,然而,还有更让人震惊的,只听李牧大声下令,道:“朝尸骨上撒尿拉屎,越多越好。” “天啊!”一片惊呼声响起,一众精锐个个张大了嘴巴,如同被雷劈中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将军,你能再狠点吗?”一众精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冲李牧叫嚷。 “不是我狠,是异人公子狠!”李牧摇摇头,有些无语。 这都是秦异人的主意,他只不过是在执行命令而已。 “不过,我们喜欢!”紧接着,一众精锐就是欢天喜地,拉开裤裆对着尸骨拉屎撒尿了。(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匈奴疯了(上) 雄材大略的赵武灵推行着名的“胡服骑射”,从而使得赵国一举变强,成为一流的战国。赵武灵王为何不师法秦国,象商鞅那般变法,而是要向胡人学习呢? 因为在他当政初期,他与胡人战,吃了败仗,这让他意识到:胡人的衣袍便于作战,而中原的衣饰徒自好看,不利于作战。再者,他认为胡人善骑射,比起中原的战法要高明,是以,他推行“胡服骑射”,并且取得了成功,赵国因此而成为一流战国。 赵武灵王的观点是正确的,在当时,中原的服饰的确不便于上战场,华而不实,而胡人的服饰却是干脆利索,很便于作战。 至于胡人的骑射之道,那就更不用说了。因为战国时代是战术革新的时代,春秋时代的车战早就不适应战争的需要了,骑兵正在崛起,取代了战车,成为冷兵器时代的王牌兵种。 赵武灵王在革新之前吃的败仗,就有匈奴所赐,这让赵人极为痛恨。当赵国变强之后,匈奴依然不怕赵国,依然是压着赵国打,哪年哪月不打赵国?这让赵人对匈奴是恨透了,只要能让匈奴倒霉,不管什么事儿他们都愿意做。 更别说对匈奴祖先尸骨拉屎撒尿这等事儿太过畅快,让人浑身舒畅,这些精锐人人欢喜,个个使劲的撒,使劲拉,没多大一会儿,山巅上是臭气熏天。 就是李牧和司马尚也是难掩喜悦,拉开裤裆撒了一泡臊尿。 李牧放眼一瞧,这哪里是匈奴祖坟所在地。跟茅厕没差别。对这结果。李牧大是满意。 “弟兄们:你们干得不错,我很满意!”李牧冲一众精锐道:“为了奖赏你们,我决定,让你们收拾金银珠宝美玉。” “万岁!万岁!”一众精锐早就在盼着这事了,只是碍于李牧的军令,他们不敢行动罢了,一听这话,喜悦难禁。人人眼里闪着光芒,如同明灯似的。 “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你们只有一盏茶时分。你们要记住,不得太多,不能拖累行军。违者,斩!”李牧脸一肃,沉声喝道。 “诺!”即使李牧不下令,他们也是明白,这很有必要。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是在匈奴圣地龙城,他们挖了匈奴祖坟。匈奴一定会从后追杀他们,若是金银珠宝美玉带得太多了,拖累了行动,他们就莫想逃走了。 金银珠宝美玉虽好,哪有命好!再多的财宝,也要有命花才行! 李牧一挥手,一众精锐忙去收拾。 李牧拔出佩剑,在一块墓碑上刻下“李牧到此一游”六字,这才满意的收剑入鞘。 挖匈妈祖坟不过是手段,激动匈奴才是目标,要让匈奴追来,总得要让匈奴知道是谁做的,这留名就很有必要了。 他们谨遵李牧的军令,不敢造次,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回来。 李牧的号令极严,借他们几个胆,他们也不敢违抗。 对这结果,李牧大是满意,道:“我们来到兄龙城,挖了匈奴祖坟,这是大快人心之事!你们还大包小包的装满了金银珠宝美玉,收获极丰。不过,我要提醒你们,接下来就是惊心动魄的逃命之旅,你们要想享受这些财富,就得逃回去。兄弟们,我们逃吧!” 这是明摆着的事,精锐们自然不会有异议,随着李牧下山,悄悄来到营地,骑上骏马,打马飞驰,直朝南行去。 此时更深夜静,匈奴正在呼呼大睡,没有人发现李牧他们。当然,这也与李牧专拣僻静处走有关。 就算是这样,离开龙城中心,也是费时很多。当来到龙城外围时,李牧猛的抽出赵剑,大声吼道:“弟兄们,杀啊!” 若是悄悄离开的话,匈奴找不到人就无法追来,留下蛛丝马迹就很有必要了。在这里大杀一阵,是最好的办法。 精锐们拔出赵剑,随着李牧冲进一个营地,大杀一通,然后扬长而去。 xxxxxxx “呼噜噜!呼噜噜!”匈奴王帐中传出震天价的鼾声,是匈奴单于所发。 今天,对于匈奴单于来说,是个难忘的日子,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做着美梦,终于可以率领大军攻打河套之地,只要占领了河套之地,匈奴就会有更多的牛羊,有了牛羊就可以生养更多的人口,匈奴就会更强。等到匈奴变得更加强大了,匈奴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顾忌了,哪怕是秦国这个让匈奴惊惧的对手都不用放在心上了。 到那时,匈奴东挡西杀,南征北战,可以为所欲为,想要打谁就打谁,想要灭谁就灭谁,匈奴之强,天下少有,足以雄视天下。 真要如此的话,他将成为匈奴历史上最为伟大的单于,其伟大的功业将会远远超过历代先祖,为后人所颂扬。 河套之地对于匈奴极为重要,那里是天然的牧场,若是被匈奴占领了,匈奴变强是必然。汉初,匈奴之所以那般强横,压着汉朝打,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有一个是必然的,那就是匈奴占居了河套之地,牛羊更多了,人口更多了,实力更强了。 若是匈奴没有趁秦末战乱之际占领河套之地,匈奴也不会那般强大,“平城之围”、“遗书谩高后”之事就不会发生。 占领河套之地,让匈奴变得更加强大,这是历代单于想做而没有做成的事儿,要单于不欢喜都不成。这一欢喜就不得了,与一众大臣饮宴,特别痛快,放开了吃,放开了喝,不知不觉中就喝得醉熏熏的。 然后,他召来他的阏氏,狠狠征伐,直到筋疲力尽。这才倒头便睡。 熟睡中。他做了一个美梦:他不仅率领匈奴打进河套之地。更是打进了中原,坐拥中原的花花江山,就是强大的秦国也不得遣使向匈奴称臣。 这美梦实在是太迷人了,他的脸上泛着笑容,时不时就会发出阵阵畅笑声。 “大单于,不好了!不好了!”就在他熟睡之际,只听有人在大叫大嚷。 “有何不好?本单于都成了中原的天子,周天子、秦王都向本单于叩头称臣了呢。”单于还沉浸在美梦中。没有醒过来,说起了梦话。 “大单于,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这个让人讨厌的声音依然很响亮,好象还有人在摇他,对,就是在摇本单于。 “大胆!”单于这才惊醒过来,眼睛睁开,只见一众大臣个个一脸的惊慌。此时的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好梦被搅了。大是不爽,沉喝一声。如同惊雷似的。 “大单于,你可算是醒过来了。”有大臣松口气。 美美的打个呵欠,单于这才问道:“你们来做甚?祭祖的时辰到了?你们怎不早点叫醒本单于?” 放眼一望,只见黑漆漆的,还没有天亮,又有不悦了,沉声喝道:“天还没亮,你们来做甚?你们打搅了本单于的美梦。” 打进中原,做中原的天子,那是何等的让人向往,哪怕只是在梦里过把瘾也是好的。 单于语气不善,一众大臣想要说话,又不敢说,只得拿眼瞄着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身材高大壮硕,很是威猛,而又精悍过人,正是匈奴的太子。 “太子,你说?”单于瞪了一眼太子。 这些大臣不明事理,难道你也不明事理?深更半夜的,竟敢跑来打搅本单于的美梦,死罪死罪。 “禀大单于,大匈奴祖坟被挖了。”太子很不想说,把一众大臣一瞄,他不说还真没人敢说,只得硬着头皮回答。 “哈哈!”单于仰首向天,大是欢喜,笑得极是舒畅:“好!好!好!太子,好样的,你能挖人祖坟,不愧是大匈奴的太子!了得!了得!” 明明是匈奴的祖坟被挖了,你还如此欢喜?你脑子坏了吧?一众大臣很是无语。 也不能怪单于,这等事儿,要他相信,不是一般的难,是很难很难,不比登天容易。 “大单于,不是我挖人祖坟,是大匈奴祖坟被挖了。”太子很是郁闷,你这也太自恋了吧。转念一想,他们得到这消息时,还不是如单于这般,如同在听天方夜谭。 “什么?大匈奴祖坟被挖了?”单于双眼一翻,精光暴射,如同利剑似的。 “终于信了。”群臣总算松口气了,要让单于相信这是真的应该很难,如此快就让他相信了,这真的出乎他们意料。 “哈哈!”就在一众大臣暗松气的当口,只见单于笑眯眯,打量着太子,极是欣赏,笑道:“太子,你不错,不错,很不错!” “我不错?哪里不错?”太子有些想不明白了,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禀报天大的坏消息,还要被夸为不错,这等事儿也太出人意料了,一众大臣如同看见老母猪上树似的,一脸的不信。 然而,单于接下来的话让他们终于明白过来了,只听单于笑道:“太子,你这笑话讲得不错,很好笑,很好笑,不愧是去中原见识过的,笑话讲得这般好笑!哈哈!” 一众大臣把单于欢喜样儿看在眼里,恨不得掐死他,这是何等的大事,谁敢乱禀报?你竟然倒好,当笑话听。 “不过,这对祖辈太不敬了,本单于要罚你,要罚你。”单于仿佛没有看见一众大臣那难看的脸色似的,自顾自的说下去。 “大单于,大匈奴祖坟真的被挖了呀,真的呀。”到了眼下这份上,一众大臣哪里还顾得其他,只得硬着头皮大叫大嚷:“大单于,你得想想呀,如此大事,我们岂能乱说?” “真的?”猛然间,单于的眼睛瞪得滚圆。(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匈奴疯了(下) 匈奴对祖坟极为重视,在匈奴心目中,祖坟具有神圣的地位,若不是真有此等事,这些大臣哪敢乱说,单于不得不有些相信了。 “大单于,此事千真万确啊!千真万确啊!”一众大臣忙道。 “你们没说谎?”单于只不过是半信半疑,又追问一句。 “大单于,是真是假,你可以去看看啊。”太子急了,忙道。 这话有理,是真是假,一瞧便知,单于不再迟疑,手忙脚乱的抓起皮衣裘帽朝身上穿,一边穿戴,一边朝外跑。 匈奴祖坟被挖这是何等的大事,若是真的,这就是把天捅漏了,尽管单于只是半信半疑,也不敢怠慢。 跑出王帐,立时有射雕者牵来骏马,单于飞身上马,一拍马背,直奔西北而去。 匈奴一众大臣忙打马跟上,个个脸色阴沉,如欲拧出水来。 一路上,只见匈奴营地很是平静,匈奴还在做梦呢,谁也没有想到发生了天大的事。 “这是真的吗?”单于看在眼里,惊疑不定。 说信嘛,匈奴仍在熟睡中,没有一点儿乱象。要是祖坟真的被挖了,这事儿只需要走漏一点儿消息,必然引来滔天怒火,匈奴会疯狂。 说不信嘛,如此大事,一众大臣哪敢乱说。 就这样,半信半疑间,单于终于赶到西北山脚下,只见一片灯火通明,是他的本部精锐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见过大单于。”本部精锐冲单于见礼。 单于飞身下马,把马缰递给一个射雕者,飞步而去,穿过本部精锐,终于看清了,地上有不少尸体。 他一瞧便知,这是他的本部精锐。只见这些死去的本部精锐不少,不下数百之众,而且大多数人脸上睡意犹存,很明显是在熟睡中被人杀死的。 “难道是真的?”单于疑心再去几分。 双退一迈,直奔山巅而去。来到玉阶前,只见玉阶已不成样子了,美玉要么被挖走了,要么就是被破坏了,以前那美丽的玉阶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这是匈奴祖坟所在之处,谁都得敬重,谁敢不敬?单于一颗心直往下沉。 “究竟是谁敢下如此辣手?”单于在心里咆哮,飞身上山,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一路上,只见本部精锐守得铁桶一般,这些本部精锐个个脸色阴沉,极是难看,可以拧出水来了。 单于的心再沉几分,到了眼下这份上,他不敢再有丝毫怀疑之心,不得不信了。 快到山巅之时,一阵风吹来,一股让人作呕的臭气直钻鼻孔,单于的肠胃一阵翻腾,差点呕出来。 这是历代单于的埋骨之所,极为整洁,莫说这种茅厕似的臭气,就是一丁点儿臭味也没有。如今,这种熏天的臭气,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是哪个该死的竟敢对祖辈下手。”单于怒火万丈,咬牙切齿,在心里咆哮:“我要把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飞也似的冲到山巅,放眼一瞧,单于立时石化了。 原本美仑美奂的坟墓已经不复存在了,到处都是尸骨。 那可是祖宗的尸骨,在单于心目中具有神圣的地位,不能有丝毫不敬。如今,竟然曝露在外,他能不惊吗? “咕咕!”单于喉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想要怒吼一声,却是吼不出来。 再一瞧,单于如同打摆子似的,整个人浑身打颤,摇摇晃晃的,再也站立不稳,栽倒在地上。 不仅尸骨被东扔一块西扔一块,而且,这些尸骨上不是尿,就是大便,还有比这更让他难受的吗? 此时此刻,单于如同被万千个雷霆劈中似的,想要怒吼,却是张大了嘴巴,没有一点儿声响。想要指点,却是一双手颤抖个不住,比起打摆子还要不堪。 只见单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后来就是铁青。而且,他的脸孔扭曲,鼻子眼睛挤作一团,整个脸不成人形了。 不仅他如此,就是紧随而来的一众大臣,哪个不如此? 这可是祖坟啊,被人挖了,还有比这更让他们愤怒的吗? 若是李牧在眼前,他们一定会一口一口的把李牧咬着吃了。 “啊!”突然之间,单于喉间发出一阵如同野兽般的低沉咆哮声,整个人如同怒火的源头似的,随时可能会爆发。 “啊!”紧接着,就是一片咆哮声,出自一众大臣之口。他们的吼声同样低沉,如同受伤的野兽似的。 “啊!”又是一片如雷的咆哮声响起,出自那些守卫这里的本部精锐之口。 祖坟被挖了,这是奇耻大辱,这些本部精锐早就愤怒异常,不可遏止,只是不敢发作罢了。如今,单于失控了,他们也紧跟着失控了。 一时间,惊天动地的咆哮声如同雷霆炸响,很是骇人。 尤其是在静夜中听来,更是吓人,让人毛骨悚然。 “是谁?是谁?”过了老一阵,单于终于缓过劲来,从地上爬起来,眼睛瞪得滚圆,大声怒吼。 “是李牧。”太子忙回答。 “李牧?”单于借着火把,终于看清了李牧的留字,眼睛一瞪,眼角开裂,鲜血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沾湿了衣襟。 不仅眼角开裂,而且眼球充血,眼珠子突出,都快掉出来了,如同恶魔的眼球似的。 挖了祖坟不说,李牧还要留字,还有比这更嚣张的吗?还有比这更气人的吗?要单于不暴走都不成。 “传令:周围五里内的人畜全部杀了!全部杀了!”陡然间,只见单于霍的转过身来,大声咆哮:“他们没有保护好祖宗的坟墓,他们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大单于,这不好吧?”有大臣不太赞成。 “有何不好?有何不好?”单于冲天咆哮:“祖宗的尸骨被侮辱,他们罪责难逃,罪责难逃!杀光!杀光!五里内,不分人,不分畜,全杀了!全杀了!” 这是不分青红皂白,乱杀一气,很没道理的。可是,处此之情,谁敢说个不字?只有执行的份。 一声令下,一队队本部精锐开了出去,在周围五里内大杀特杀。 周围五里内的匈奴还在熟睡中,谁也不知道祸从天降,他们“伟大”的单于竟然把屠刀对准了他们,到死,他们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坟墓周围五里的匈奴不少,不下十万之众,全部死在单于的屠刀之下。 还有不计其数的牛羊骏马,也给杀得精光。 很快的,血腥味冲天,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让人作呕。 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匈奴,不少匈奴从睡梦中被惊梦,不明所以。 “不好了!大匈奴的祖坟被挖了!大匈奴的祖坟不挖了!”这消息传得风一般快,很快的,所有的匈奴都知道了。 “不会吧?这不可能。上千年来,谁敢动大匈奴祖坟?”一开始,匈奴不信。可是,很快的,他们知得单于恼怒之下正大开杀戒之后,再闻到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不敢不信了。 “是谁这么大胆?他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挖大匈奴祖坟!”紧接着,匈奴就在打听是谁下了如此毒手。 “不管是谁,我们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一定要碎尸万段!”最后,匈奴发出阵阵惊天的咆哮,誓要把李牧他们挫骨扬灰。 一时间,群情汹汹,不可遏止,匈奴彻底愤怒了。 祖坟,不仅对于匈奴,对于任何一个种族来说,都是极为神圣的。对于匈奴这个极为看重祖坟的种族来说,祖坟被挖,那还得了?比起把天捅漏了还要让他们愤怒,匈奴,不论大人,还是孩童都怒了,都在叫嚣着,要报仇,要泄恨。 “禀大单于,发现李牧踪迹。”一个射雕者飞奔而来,远远就叫嚷起来。 “说!”一片叫嚷声响起,出自匈奴君臣之口。 李牧挖了匈奴祖坟,这是何等的让人气愤,何等的让人恼怒,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把李牧碎尸万段,得到李牧踪迹这是他眼下最想做的事儿。 “在南边。”这个射雕者忙回禀,道:“李牧在离去前,袭击了几个营地,死伤不少。” “可恶!可恨!可恼!”一片怒吼声响起。 李牧不仅挖了匈奴祖坟,还在临走前杀人,这是示威啊,谁能忍受这等耻辱? “呼呼!”单于胸口急剧起伏,如同涌动的波涛似的,气喘如牛。如不是他竭力忍耐的话,他肯定是晕过去了。 “噗!噗!噗!”就算他竭力忍耐,仍是气冲顶门,忍受不住,鲜血直喷,如同水箭般,喷出老远。 摇摇晃晃,随时会摔倒,慌得太子这些大臣要来搀扶,却给单于一巴掌拍开,道:“本单于还死不了!吹号,集结大匈奴的勇士!” “呜呜!”如咽如诉的号角声响起,惊天动地。 深更半夜,吹起号角,这在匈奴历史上很少见。可是,事情紧急,单于不得不如此做。以他此时此刻的怒火,他一刻也不想担搁了,恨不得立时追上李牧,报仇雪恨。 “隆隆!”匈奴的控弦之士,一队接一队的开到,来到山下,列成阵势,人人杀气腾腾,怒火万丈。 不仅匈奴的控弦之士来了,就是牧民也赶了来,人人眼里尽是愤怒的光芒,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李牧他们撕着吃了。 祖坟被挖,那是何等的耻辱?谁能不怒?谁能不恼?(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盖聂来投 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不计其数的匈奴,如同稻田里的稻草,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而且,匈奴个个气愤莫铭,眼里如欲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凶狠如同地狱恶魔似的。 单于转过身,扫视一眼群情激愤的匈奴,扯起嗓子大吼道:“大匈奴的勇士们:我们祖先的坟墓被可恶可恨的赵人挖了,我们一定要报仇!” “报仇!报仇!” 一片惊天动地的吼声响起,直贯九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匈奴极为重视祖坟,祖坟被挖,这是奇耻大辱,他们一定要报仇雪恨。百万匈奴的齐声怒吼,那是何等的惊人,大地都在恐惧。 “本单于率领你们杀奔边关,活捉李牧!把他碎尸万段!”单于大吼,脸上、脖子上、手背上的青筋怒突,如同老树虬枝。 “活捉李牧!” “碎尸万段!” 李牧挖了匈奴的祖坟不说,还留字示威,更是大杀了一通,杀了不少匈奴,匈奴对他的恨就是用光三江四海之水研墨也不能道尽。 依匈奴那恨,恨不得把万般酷刑加诸李牧之身,要让李牧尝尽世间最为恶毒的惩戒。 “活捉李牧!” 单于大吼一声,飞身上马,一拍马背,率先驰了出去。 “隆隆!”不计其数的匈奴紧随在他身后,疾驰而去。一时间,蹄声如雷,溅起大片大片的烟尘,很快的,就是一朵巨大的乌云出现,连天接地,遮蔽了阳光。乌云所过之处,黑压压的,很是骇人。 秦九原郡,郡守府。 秦异人正与黄石公商议军机。 “王翦他们的进展不错,他们准备多做寨栅,不仅供他们堵截使用,还要给我们追击匈奴使用,不错,不错。”秦异人站在写放山川前。打量着写放山川。 “王翦他们干得不错。”黄石公赞叹一句,道:“这次要想全歼匈奴,虽然我们选了一个不错的地形,却也是难上加难,难度很大。百万之众。即使我们在北河打败匈奴,杀伤甚重,等到逃到隘口处,也会剩下好几十万吧?数十万匈奴要逃命,我们要想堵住太难,我们的兵力毕竟只有三十万。” 百万之众,这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即使秦军再善战,也不可能在极短时间内把匈奴杀光,顶多重创,让匈奴付出沉重的代价罢了。在北河之战时。秦军能杀掉二十万匈奴不错了,追击过程中再杀些,等到隘口时,匈奴应该还有六七十万。 用三十万军秦军围住六七十万匈奴。这难度太大,必须要借助寨栅。若是没有寨栅的话。围住匈奴只能是个笑话。三十万秦军面对六七十万匈奴,连拉个网都不够,何来围住? 要是寨栅足够,那情况就不同了,围住匈奴并非空谈。 “还有,隘口的南方出口处,最宽处近百里,我们不可能在这里围堵匈奴,只能把匈奴朝隘口里赶,直到隘口足够小,我们才能围困。”黄石公眉头一拧,道:“依我估计,要把匈奴赶到三十里宽处再围困是最好。” “你的想法虽好,却是难以实现。”秦异人苦笑摇头,道:“数十万匈奴,还有牛羊骏马,那得占多大的地儿?就算匈奴一个挨一个的站好,我们也不可能把匈奴赶到那里,顶多五十来里处,我们就得围困了。” “公子所言有理。”黄石公当即赞成这话,道:“如此一来,我们要围困匈奴的难度就大了。这寨栅就非常有用了,寨栅是越多越好。还有,若是能想个办法,我们在北河多杀伤些匈奴的话,围困的难度就小多了。” 毕竟秦军只有三十万,要想围住匈奴,即使有地利之便,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若是能在北河多杀伤匈奴的话,这围困匈奴的难度就会减小很多。 “这事,我们得细细思量,最好能思得一良策。若是不能的话,也只能强行围困了。”秦异人眉头紧拧着,他这些天就是在想办法尽可能杀伤匈奴,却是一直没有想到好办法。 “也只能如此了。”黄石公点点头。 匈奴惧秦兵威,若是发现秦军的话,会不会与秦军打,都成问题。若是匈奴不与秦军打,而是转身就逃,秦军虽然厉害,也难以给匈奴以重大杀伤。 即使匈奴不逃,而要与秦军大战一场的话,那么,秦军能杀伤几多匈奴?要知道,那是百万匈奴,秦军若是不能杀伤数十万,围困起来难度就大了。 杀得越多,围困的难度就越小,要达到这一目的太难太难。 “公子,盖聂求见。”就在这时,孟昭快步进来禀报。 “盖聂?”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脸上泛着喜色,道:“请……哦,叫他进来。” 盖聂是战国后期著名的剑客,若是能够让他归心,为自己效力,那是何等的美事,由不得秦异人不欢喜。本想说声“请”,想到他踹盖聂屁股一事,不得对他太过礼敬,一定要端足架子,要让他盖聂不敢造次,这才用了一个“叫”字。 孟昭应一声,忙去领人。 “盖聂,你终于来投奔本公子了,哈哈。”秦异人脸上不动声色,仿佛盖聂前来投奔他不过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似的,实则心里大是欢喜,恨不得放声高歌。 盖聂、鲁句践和荆轲齐名,都是战国末期著名的剑客,他们二人投奔了自己,自己就有了两把利刃,只要使用得好,就会有说不完的好处。 “嗯,这调教一事,就交给朱亥了。”秦异人在心里转念头。 朱亥善使锤,不善用剑,不过,他毕竟是练武奇才,眼界在那里,有他指点盖轰,盖轰的武艺突飞猛进就是理所当然了。 鲁句践得到朱亥指点,进步极快,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就在秦异人转念头之际,只见盖轰和他的母亲,随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这个中年男子面容与盖聂有几分近似,他应该是盖聂的父亲了。 “鲁句践!”盖聂一见到鲁句践,一双眼睛就瞪圆了,如同斗鸡似的。 “盖聂!”鲁句践不甘示弱,两眼一瞪,还挑衅的扬扬下巴儿。 “这两个小屁孩儿谁也不让谁,如同乌龟遇王八似的,会不会闹得鸡犬不宁呢?”秦异人把这情形看在眼里,有些头疼了。 当日初见时,两个小屁孩儿就是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一定要压倒对方,为此而大打出手,今日再次相见,如此情形也不意外。 “聂儿,不得无礼。”盖母知道盖聂的要强个性,忙轻斥一句。 盖聂冲鲁句践一咧嘴,还晃了晃拳头,这才低眉搭眼,站到盖母身边。 “见过公子。”盖父冲秦异人见礼。 “免了。”秦异人一挥手,道:“请入座。” “入座?”盖父一愣,一双手乱摇,道:“在公子面前,哪有我的座次呢?不敢当,不敢当。” 他不过是一个行商,而秦异人是高高在上的王孙,身份地位比他高了千百倍,他能见到秦异人一面,都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在秦异人面前,哪有他的座位。 对于盖聂,要又打又拉。要打压盖聂的气焰,要拉拢盖聂的父母,如此一来就是恩威并济了,不愁盖聂不老老实实、忠心耿耿。 “说哪里话了,来,请坐,请坐。”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亲手扶着盖父坐了下来。 秦异人这个王孙亲手相扶,这是何等的荣耀?是十八代祖辈修来的福气,盖父激动得眼里泪水直打滚,差一点就放声高歌了。 秦异人再请盖母坐下,问道:“不知你们前来有何要事?” “公子,犬子年纪虽小,却是颇有天赋,对舞刀弄枪甚是在行,若是公了不嫌弃的话,就让犬子供奔走。”盖父一双眼中满是期冀。 秦异人是高高在上的王孙,更是天下第一名士,若是盖聂能为其效力,那么,盖聂的前程就是一片大好,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了,他生怕秦异人不收。 秦异人早就在盼着盖聂前来了,不过,此时还是要摆一下架子,要让盖聂知道,他是“不得已”而收他的,要他老老实实,忠心耿耿。 秦异人的眉头紧拧着,沉吟不语。 盖聂脸色一黯,忙道:“公子尽管放心,犬子任由公子使唤,绝不敢有二话。” “收下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这里规矩森严,就怕盖聂吃不消。”秦异人端起架子,开始拿捏了。 “公子请放心便是,犬子一定听候公子差遣,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盖父忙道。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他。”秦异人强抑着兴奋之情,淡淡的道:“那就让盖聂先留下来,看看再说吧。” 只要盖聂留下来了,秦异人有的是办法收拾他,有的是办法让他忠心耿耿。只要盖聂效死,秦异人就多了一把利刃,他真想高歌一曲。 “谢公子,谢公子。”盖父大喜过望,不住道谢。 “朱亥,盖聂就交给你了。”秦异人扭头冲朱亥道。 自从盖聂进来,朱亥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一个劲头点头,暗自想道:“这盖聂真是一块练武的好料子,公子好运道,连如此人物也能遇到。” 他早就在琢磨如何调教盖聂了,一听这话,忙道:“公子放心,我自会好好调教调教他。” (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秦军出动 鲁句践和盖聂真的是针尖对麦芒,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一见了面就要斗上一场。斗来斗去,都是难分胜负,越是如此,他们斗得越是狠。 他们不仅斗武,还要要斗嘴,一样的难分胜负。 这两个小屁孩儿死掐,让秦异人有些伤脑筋,有些担心他们两人会不会誓不两立。真要那样的话,秦异人只能舍弃一个,那代价就大了。 不过,秦异人这担心白费了。最初数日,两人斗得你死我活,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让人好笑。后来,两人竟然勾肩搭背,颇为要好了,虽然依然要斗,却是不如以往那般狠了。 秦异人看在眼里,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这两人仍是成为了好友,这对秦异人来说,那是大好事。 更有一奇的是,这两人对秦异人是亲近,对朱刻是畏惧。不为别的,朱亥在指点两人练武时极为严厉,让两人吃足了苦头,对朱亥不得不怕。见到朱亥,两人如同见到猫儿的老鼠似的,大气都不敢出,朱亥要他们东,他们不敢西,要他们撵狗,他们不敢摸鸡。 “真是一物降一物!”秦异人看在眼里,如是想。 XXXXXXXX 秦九原郡守府,秦异人望着写放山水,甚为担心。 “一去多日,李牧还没有消息,他到了龙城吗?他成功了吗?”秦异人虽然对李牧很有信心,也是不得不担心了,因为此去龙城是深入匈奴腹地,是进入龙潭虎穴。尽管李牧了得,才干不凡,他能不能成功,谁也说不清楚。 再说了,战场上瞬息万变,时不时就会发生意料之外的情况,有些更是让人无能为力。历史上,不知道多少天才因此而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李牧能否顺利完成任务,要秦异人不担心都不成。 “公子,眼下情形,我们只有等了。”黄石公同样也在担心这事,却不得不宽慰一句秦异人。 处此之情,他们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 “唳!”突然间,一声嘹亮的鹰啼声响起。 “飞鹰!”秦异人耳朵一竖,猛的跳起来,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为了便于传讯,北方军中驯有不少飞鹰。李牧此去龙城,带的有飞鹰,若是他成功了,会在第一时间通过飞鹰把消息送来,要秦异人不急切都不行。 黄石公二话不说,紧跟着秦异人跑了出去。 来到屋外,抬头望天,只见一个黑点飞速掠来。来到郡守府上空,黑点已经清晰可见了,是一只硕大的飞鹰,双翼一敛,俯冲而来。 立时有驯鹰兵士飞奔而来,飞鹰落下来,落在驯鹰兵士肩上。驯鹰兵士忙从鹰爪间取下一根铜管,孟昭一把夺过来,也飞似的冲到秦异人身前,递给秦异人。 秦异人夹手夺过,拧开铜管,抽出一张绢帛,三两下展开,一瞧之下,脸上泛起狂喜。 “成了!”黄石公脸上的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 秦异人胆识不凡,很有城府,一般的事儿他哪会表露出来。象眼下这般狂喜的,在黄石公的记忆中就没有几回,这必然是天大的喜事。 而眼下这种情形,最大的喜事莫过于李牧成功了,挖了匈奴的祖坟。这可是整个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若是不能成功的话,一切谋划都是白费。 “成了!成了!李牧将军成功了!”秦异人把手中军报晃晃,扯起嗓子,几乎是唱出来的:“哈哈!” “好!”黄石公虽然早就猜到李牧成功了,听秦异人说出来,仍是一阵狂喜,大声赞好道:“这个李牧真是了得!他竟然真的成功了!” 李牧虽是天才不凡,是不世出的奇才,却是没有用武之地,到眼下还没有打过一场象样的仗,要黄石公他们不担心都不成。如今,李牧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才干,由不得黄石公不赞赏有加。 “接下来,就是逃命了。”秦异人的眉头紧拧着,道:“匈奴的祖坟被挖了,匈奴会疯狂,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杀李牧,但愿他能逃掉。” 挖匈奴的祖坟,那是何等的惊天之事?匈奴绝对会追杀李牧,会不计代价追杀李牧,即使李牧逃到天涯海角,匈奴也会追杀而来。接下来的逃命之旅,将是凶险万分,李牧能不能逃掉,还真是很难说得清。 “公子,这事你就莫要担心了。”黄石公却是信心十足,道:“逃命虽然艰难险阻不知几多,却是比不了挖匈奴祖坟。李将军能挖掉匈奴的祖坟,就能逃掉。” 不用想也知道,逃跑极为艰难,会面对无穷无尽的追杀,一个不好就会殒命。不过,比起挖匈奴祖坟的凶险又有所不如了。 “那么,我们就该出动了。”秦异人眉头一轩,大声下令,道:“传令,立时出发,直奔北河。” “嗯,还得把这事向大父禀报。”挖匈奴祖坟是关键的一环,太过重要了,秦昭王必然是在等候消息,让秦昭王知晓甚有必要。 一声令下,二十万秦军悄悄开出秦九原郡,直奔北河而去。 北河,是河套之地的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水质极好,蓝碧如洗。 有了北河,就不用愁水源了,还有丰富的草场,这里是匈奴宿营的最佳去处。 再者,这里的地理位置极好,正好扼守在匈奴南下的途中,只要匈奴中计,被李牧引到此处,若要想南下,唯有过了秦军一这关才能继续南下。 正是考虑到这些,秦异人这才把战场选在这里。 “隆隆!”一阵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只见一条黑色的水线出现在天边,优美流畅。 很快的,这条水线近了不少,看得清了,这是一支黑色的队伍,黑色的旗帜、黑色的军服、黑色的盔甲,如同一片黑色的波涛,正朝北河涌来。 这就是秦异人率领下的二十万秦军,他们要赶到这里安营扎寨。 秦军在秦异人的率领下,来到早就选好的营地,秦异人骑在骏上,大声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就扎一个十万人马的营地。” “公子,这是为何呀?我们明明有二十万人马呢。”盖聂有些不明白,眨着一双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秦异人。 时到今日,盖聂已经融入了这个团队,对秦异人的命令不会有丝毫违抗。 “你连这都不知道,真是笨。”鲁句践得意的一昂头颅,数落一句,道:“匈奴惧大秦兵威,若是我们扎下二十万大军的营地,匈奴还不被吓跑?” 秦异人正是打的这主意,若是匈奴知道这里有二十万秦军在等着他们的话,很可能就会交战,直接退走。真要那样的话,秦军要追也是很困难。即使追上了,匈奴毫发无损,接下来的围困就困难多了。 是以,务必要在北河多杀伤匈奴,隐藏实力,扎下十万大军的营地就很有必要了。 面对十万秦军,匈奴很可能会打一仗,毕竟匈奴有百万之众,就是用人来堆的话,也足以把秦军累得够呛。 “鲁句践,你终于开始动脑筋了。”秦异人赞赏的打量一眼鲁句践,夸赞一句。 “谢公子夸奖。”鲁句践嘴上在夸奖,心里却是在嘀咕:“跟公子的时间长了,谁不知道公子的花花肠子特别多,一个不好就要上公子的当。” 鲁句践追随秦异人的时间不短了,对秦异人颇为了解,知道他诡计多端,一个不好就要上他的当。 命令传下,秦军开始安营扎寨,秦军的动作很是讯速,很快就扎下营盘,只等匈奴到来。 XXXXXXX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并未处理公务,而是一脸的焦虑,不住踱来踱去。 “桓兴,异人可有军报送来?”秦昭王猛的停了下来,冲桓兴问道。 “禀君上,还未有。”桓兴知道秦昭王是为何焦虑,忙宽慰道:“君上,李牧此去干系极大,要面临的危险太多,迟些送达也属正常。” 去龙城挖匈奴祖坟,这是何等的艰难,不能奢望李牧很快就完成。 “寡人何尝不知,只是此事干系太大了,寡人不能不急啊。”秦昭王虽然相信秦异人的眼光,他派李牧去做这事必是李牧有过人之处,可是,这事危险太大了,能不能成功,谁也说不清楚。 不要说李牧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就是白起样的旷世名将去做这件事,也未必能成,因为那实在是太过凶险了。 “君上,就算再挂念,除了等,还能做什么呢?”桓兴很不想如此说,去不得不说一句大实话。 “也只能如此了。”秦昭王是恨不得立时知道前线消息,却不得不耐着性子等待。 一个内侍急匆匆进来,远远就嚷起来:“禀君上,异人公子的军报。” “异人?”秦昭王眼睛一翻,精光暴射,飞也似的冲了上去,夹手夺过军报。 桓兴本想过去接过来呈给秦昭王,却给秦昭王抢在头里了,只能摇头苦笑,秦昭王也太心急了吧。 秦昭王拧开铜管,抽出羊皮纸,展开一瞧,不由得大喜,仰首向天,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 “君上,可是成了?”桓兴也在担心李牧能不能成功,一见这情形,忙问道。 “李牧真大才也!如此艰难之事,他竟然做成了!了得,了得!此战之后,寡人要重重赏他!对,要重赏!” 秦昭王欢喜得象个孩子,手舞足蹈。(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逃!逃!逃!(上) “隆隆!” 急促的蹄声如同闷雷似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马蹄踏处,溅起大片大片的烟尘。 一支队伍正在疾驰,他们身着红色的军服,红色的盔甲,是一支赵军。 没错,这就是一支赵军,在大漠中驰骋的赵军! 他们正是李牧率领下的一千精锐,他们完成了挖匈奴祖坟的重任后,悄悄离开龙城,然后,李牧一声令下,让这一千精锐恢复了赵军的打扮。 挖掉匈奴的祖坟仅仅是李牧所要完成的重任之一,他的另一个重任就是要把匈奴引到秦异人预先选好的战场上,不能一走了之,还要留下蛛丝马迹,还要让匈奴不能追丢了,是以,恢复赵军装扮就很有必要了。 果然,李牧他们恢复赵军装扮,匈奴就如同见到臭鸡蛋的绿头苍蝇似的,紧追而来,一副不把李牧他们撕成碎片不罢休的样儿。 在赵军身后不远处,正有一队匈奴在追杀。这队匈奴人数不太多,不过五六百人,却是身材高大,极为壮硕,很是精悍,一瞧便知这是匈奴的精锐。要不是精锐的话,也不可能追上李牧他们了。 “讨厌的匈奴,总是甩不掉。”司马尚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扭头打量这支匈奴,大是着恼,忍不住大声咒骂起来。 这支匈奴已经追了他们半天了,总是甩不掉。若是不能甩掉这支匈奴,李牧他们就有危险了。 “这要怎生是好?” “依我说,我们不如回头干一家伙,把这些讨厌的匈奴干掉再走也不迟。” “干掉匈奴?你以为那么简单?你不见这支匈奴身后有不少匈奴穷追而来吗?那叫一个多,黑压压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头。一旦我们被拖住了。就是想要脱身都难啊。” 不仅司马尚在着恼,就是一众精锐也在着恼。 他们没有说错,这支匈奴仅仅是匈奴的先锋,冲在最前面的匈奴。在他们身后,有不计其数的匈奴追来,若是他们被缠住了的话,要想脱身几乎是不可能了。 “传令,不要理睬匈奴,给我逃!狠狠的逃!”李牧眼中精光一闪。大声下令。 命令传下,赵军虽然不甘心,却不得不执行,拼命的逃跑。 赵武灵王推行著名的“胡服骑射”,是以赵军都有一身不俗的骑射功夫。这骑马逃命那是驾轻就熟,逃跑起来很是迅速,很快就逃出老远。 回头一望,这支匈奴仍是追在身后,没有被甩掉。 “将军,得想个办法,把这支匈奴甩掉。”司马尚驱马来到李牧身边。提醒一句,道:“我们绝不能让他们追上了。” 要是被这支匈奴追上了,李牧他们就有大麻烦。 “甩掉?何必要甩掉?”李牧却是摇头。 司马尚的建议是眼下最好的决定,李牧竟然不采纳。还真是让人想不到,司马尚忙问道:“将军,这打算怎生做?” 李牧并没有回他的问话,而是一勒马缰。战马嘶鸣一声,猛的停了下来。 “传令。列阵。”李牧眼中精光暴射,大吼一声。 “列阵?”一众精锐个个睁大了眼睛,惊奇不已,眼珠子差点瞪掉了。 他们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李牧竟然要他们列阵,要不惊奇都不成。 “不会是要我们与匈奴大战一场吧?” “眼下该当逃命啊,不能停。” 一众精锐万分惊奇,悄声议论。 这支匈奴队伍后面有着大片大片的匈奴,少说也有数十万。若是他们被缠住了,这些匈奴赶来,不要说杀他们,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会把他们淹死。 “列阵!”李牧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一众精锐不敢不执行,只得停下来,开始列阵。李牧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他的号令极严,他的军令精锐不敢打丝毫折扣,列阵很是迅速,很快的就列成了阵势。 这阵势不错,横成行,竖成列,厚重谨严,而又杀气腾腾,让人心悸。 “将军,你这是……”司马尚很是焦虑。 “甩不掉,那就杀掉!”李牧却是镇定异常。 他的镇定影响了一众精锐,躁动的心平复下来,准备应战。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在担心,在担心匈奴的大队人马,说句实话,我也在担心。”李牧一拉马缰,来到队伍前面,大声训话道:“要不是我担心匈奴的大队人马,我早就把这支讨厌的匈奴干掉了。” 说到这里,微一停顿,道:“这支匈奴追了我们这么久,我们大赵好男儿绝不能咽下这口气,我们一定要把这口怨气撒在匈奴头上。我命令你们,举起手中的剑,把这些讨厌的匈奴劈成碎片!杀!” 右手一挥,手中赵剑幻出一朵漂亮的剑花。 一拍马背,战马嘶鸣一声,转过身,对着匈奴就冲了上去。 “隆隆!”赵人是豪杰性格,性子刚烈,他们被匈奴追了这么久,心里早就着恼了,再被李牧一激,立时热血澎湃,杀气冲天,策马冲来,挥着手中剑,嗷嗷叫。 正在追击的匈奴一见赵军不仅不逃,反而杀了回来,立时大喜,吼得山响:“可恶可恨的赵狗,他们挖了大匈奴勇士的祖坟,大匈奴的勇士绝不能放过他们!大匈奴的勇士们,拿起你们手中的弯刀,砍掉赵狗的狗头!剁碎赵狗的骨头!” 然后,匈奴如同凶神恶煞般,挥着弯刀,杀气腾腾,对着赵军就冲了上来。 祖坟被挖这种事儿,在匈奴历史上就没有出现过,他们早就对赵军恨得入骨,恨不得把赵军撕成碎片。有了这等良机,匈奴岂能错失,岂能不冲上来? 两支队伍都是热血澎湃,誓要把对手斩于马下。谁也不让谁,就象两座大山轰然相撞似的,很快就撞在一起,迸溅出无数的血肉和鲜血。 “啊!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天际,不断有人落马。 匈奴虽然凶狠,想要报仇,想要雪耻,却是无奈他们的装备与赵军差得太远。匈奴只有皮甲、弓箭和弯刀这些兵器。为了保护这一千精锐能够逃回来。秦异人特的命人为他们准备了铁甲和铁兵。 铁甲铁兵,在当时极为金贵,就是秦军也是数量不多,秦异人这是下了血本。 这血本下得值,匈奴的弯刀砍在赵军身上。只能溅起一溜火星,伤不了赵军。而赵军手中的赵剑砍在他们身上,却是实打实的,匈奴死伤不少。 这就是一场屠杀,一边倒的屠杀,匈奴压根儿就不是赵军的对手。 然而,匈奴被仇恨激怒了。虽是处于下风,却是没有逃跑,而是吼得山响,与赵军激战。 “嗯。”李牧眉头一挑。大是讶异。 以李牧对匈奴的了解,匈奴没有什么号令,没有军纪一说,打起仗来是一涌而上。打得赢的话就是越打越狠。若是打不赢的话,马上开溜。绝不恋战。 今日,匈奴却是舍生忘死,非要拼个鱼死网破,李牧还是头一遭遇到。 “原来如此!”随即,李牧就想明白了,他挖了匈奴的祖坟,激怒了匈奴,让匈奴不计代价,舍生忘死了。 挖祖坟会激怒匈奴这是必然,会不会让匈奴不计生死而恶战,李牧没有把握。此时见到,眼中精光一闪,不由得大喜,道:“或许,这可以好好利用利用呢。” 匈奴虽然不计生死,要与赵军拼杀,奈何装备的差距太大,只有被赵军屠杀的份。 很快的,匈奴就被赵军斩杀殆尽,没有一人逃走。 不是匈奴逃不掉,而是他们压根儿就没有逃。今日的匈奴与往昔大为不一样,那就是他们敢打敢拼了,可以舍生忘死,他们宁愿战死,也不愿逃跑。 “走!”战斗一结束,李牧立时下令。 此地绝不能久留,紧随而来的匈奴那是百万之众,要是逃得慢了,被匈奴追上,那就是连渣都不剩,即使李牧不下令,这些精锐也知道该怎么做。无不是一拍马背,再度开始逃命。 李牧他们刚刚离开没多久,就见一队匈奴追到。 这支匈奴人数不少,足有一千四五百人。而且,这支匈奴身材很是高大、健壮,如同铁塔似的,人人透着精悍之气,一瞧便知是匈奴的精锐。 更重要的是,这些匈奴清一色的青铜盔甲,这是匈奴单于的本部精锐。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将军,他是匈奴的左大都尉,是匈奴的高官,很得单于信任。左大都尉来到近前,一拉马缰,战马停了下来,打量一眼战场,道:“血还未冷,赵狗刚刚离去。追!一定追上赵狗!” 一夹马肚,箭一般飞驰而去。 “隆隆!”匈奴紧追而来,溅起大片大片的烟尘。 “李牧,你逃不掉的。”左大都尉大声喝道,道:“追!李牧就在前面,一定要追上他!就算跑断腿,也要追上!” 他对李牧这个胆大妄为到挖匈奴祖坟的仇人是誓在必得,非常追杀李牧不可。 大仇人李牧就在前面,这很能激发匈奴的血性,无不是打马直赶,然而,始终不见李牧他们的身影,这让左大都尉很是惊讶。 再说李牧,率领人马飞奔而去,逃了一阵,李牧一拉马缰,停了下来,道:“后面又有匈奴追来了,我们先把这队匈奴吃掉再说。” “将军,万万不可呀。”司马尚急了,忙阻止。 “不!就这么做!我们不能就这么逃回来,而是要一路杀回去!”李牧沉声道。 “将军,你不愤匈奴追杀,我们不能还手,只能逃命,这我能理解。可是,千万莫要意气用事啊,眼下我们当以逃命为要。”司马尚苦笑道。 若是可以的话,他也不想逃,想要多打几仗呢,赵人没有孬种。 “我不是意气用事。”李牧摇摇头,道:“你可知我为何如此做?” “为何?”司马尚还真是想不明白。(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逃!逃!逃!(下) 李牧他们此番前来大漠,深入龙城,有两个任务,一是挖匈奴祖坟,二是引诱匈奴前往秦异人选择的预定战场。挖匈奴祖坟这事已经圆满完成,剩下就是牵着匈奴的鼻子,把匈奴朝战场引去。要完成这一重任,只需要逃跑就成,只需李牧他们逃走,匈奴一定会追来。 而且,即使李牧他们追到天涯海角,匈奴也会追来,绝不会罢休。这就给了李牧他们机会,逃就是了。 而李牧却是要与匈奴打,还要准备一路打回去,这话太过惊人了。 如果说适才与匈奴一战,那是甩不掉匈奴,不得不战的话,还能理解。眼下完全没有必要嘛,要司马尚不惊奇都不行。 “因为要对付匈奴的是秦军,而不是赵军!”李牧眼中精光一闪,大声回答,大是哀伤。 “秦军?”司马尚明白过来了,眼中掠过一抹哀伤。 李牧的意思是说,秦国兵威极盛,不仅山东六国惧秦兵威,就是匈奴也惧怕秦军,若是到了预定战场匈奴慑于秦军兵威,不与秦军打,而是选择退走的话,他们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要知道,在北河扎营的秦军只有二十万,而匈奴却是有百万之众,要是匈奴不与秦军打,只管退走,二十万秦军从后追杀,能杀几多?顶多让匈奴受到一些损失,甚至连重创都不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等到匈奴被赶到隘口里时,仍是生力军,实力犹存,秦军要想全歼匈奴,难如登天。 是以。要想让匈奴与秦军打,唯有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匈奴,是以,在逃跑途中斩杀伏击匈奴就很有必要了。只要每杀掉一部分匈奴,匈奴对李牧的仇恨就深一分。 兵威极盛,吓退对手是好事,只可惜,这是秦军的兵威。不是赵军的兵威。而且,赵国已经灭亡,赵军已经不复存在了,这对于李牧和司马尚这些赵人来说,不能不哀伤。 “还是将军深谋远虑。在下佩服!”紧接着,司马尚就是好一通感慨与夸赞。 李牧当得这种称赞,李牧真的是深谋远虑。 “传令,隐藏好,等匈奴到来,我们打匈奴一个措手不及。”李牧眼中精光一闪,大声下令。 这里有着大量的衰草。这些衰草是去岁的,今年的青草还没有生长起来,正好用来掩护,利于设伏。 李牧一声令下。赵军利用衰草掩护,埋伏起来。马嘴衔枚,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隆隆!”没过多久,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极是急促,证明匈奴在高速驰骋。 “来了!”赵军精锐人人眼里掠过一抹兴奋。 在大漠深处打埋伏。这种事儿,赵军还没有干过,想想就让人兴奋。 “单于本部精锐。”李牧虎目圆睁,打量高速冲来的匈奴,只见清一色的青铜盔甲,立时明白这是单于本部精锐,不由得大喜。 “单于本部精锐,我们捡到宝了。”司马尚兴奋得紧,右手紧握成拳,狠狠一晃,以此来发泄他激动的心情。 单于本部精锐是匈奴最为精锐的军队,若是伏击一次,那是何等的美妙,光是想想就让人激动的。 “这是单于本部精锐,我们一定要打好,不能放走一个。”精锐们看清了,也是欢喜不已。赵人是豪杰性格,不会因为这是单于本部精锐就退缩,相反,他们很想打这一仗,打好这一仗。 “该死的李牧,跑得比狐狸还要快!”左大都尉大吼一声,道:“大匈奴的勇士们,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不能放过李牧,一定要活捉李牧!” “活捉李牧!”匈奴大声吼着,吼声如同雷鸣,惊天动地。 李牧挖了匈奴的祖坟,若是能活捉李牧,那就是完美。活捉李牧之后,可以让李牧受尽世间所有的折磨,然后再杀死李牧,那是何等的痛快。 匈奴做着美梦,完全不知道他们已经陷入了赵军的埋伏中,还在美滋滋的。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只见衰草中冒出不少身影,原本安静无人的地方突然间出现不少红色的身影。只见不少赵军策马杀来,远远就用弓箭射杀。 “赵狗!” “李牧,哪里逃!” 匈奴一见到赵军,不仅不慌,反倒很是欢喜。追了这么久,终于追上李牧他们了,可以活捉李牧了,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对于弓箭,匈奴是熟之极也,一点也不怵,当即弯弓搭箭,与赵军对射起来。。 不得不说,匈奴的弓箭极为了得,放眼天下间,单论弓箭的话,还真没有哪支军队胜得了匈奴,即使威震天下的秦军也不成。 秦军之所以威震天下,原因是多方面的,除了骑射,还有武器装备等等因素。若是不管武器装备、训练这些因素,单论骑射,秦军顶多与匈奴持平,胜不了匈奴。 赵军的骑射之术源自胡人,赵武灵推行的“胡服骑射”就是以胡人为师,在全国推广,赵人尽得其巧,一点也不在匈奴之下。 不过,这弓箭对决,仍是以赵军占到上风。不是赵军的骑射胜过了匈奴,而是因为赵军的装备比匈奴要好。 说到骑射之术,匈奴可以雄视天下,可说到装备,那就是匈奴永远的痛!匈奴只会盘马弯弓,哪能有精良的装备,遇到被秦异人用铁甲武装起来的赵军,要匈奴不屈居劣势都不成。 匈奴虽然处于不利,却是没有象往常那般逃跑,而是收起弓箭,拔出弯刀,骑着骏马,嗥嗥叫,对着赵军冲来。 若是在往昔,遇到这种不利情形,匈奴早就逃走了。今日却是不行,因为他们胸间为仇恨充塞,一定要报仇雪恨。 “和我们比砍杀?”赵军精锐一瞧这情形,不由得有些好笑。 因为他们的装备比起匈奴要精良得多,清一色的铁兵铁甲,其优劣不需要说的。 赵军在李牧的率领下,骑着骏马,旋风般冲了上去,手中剑对着匈奴就狠狠招呼。匈奴的刀法很不错,每一出手,必然是一片耀眼的刀光,然而,砍在铁甲上不过是一溜火星,奈何不得赵军。 而赵军砍在匈奴身上,却是完全不同了,他们身上那可怜的青铜甲哪里抵挡得住铁兵的劈砍,不是被砍穿,就是被砍得变形,只一轮砍杀,匈奴就是死伤不少。 再看赵军,伤亡少得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杀光赵狗!” “活捉李牧!” 匈奴虽然处于劣势,仍是没有逃跑,反而吼得山响,手中的弯刀对着赵军猛砍猛劈。 因为祖坟被挖,匈奴的勇气比起往昔强盛得多,战意炽烈,却是无济于事,装备的巨大差距是不可弥补的。 很快的,就分出了胜负,匈奴死伤惨重,而赵军的伤亡很小。 左大都尉一见情势不利,立时改变主意,喝道:“不要硬碰,拉开距离,用弓箭射杀。我们要缠住赵狗!要缠住赵狗!” 左大都尉是匈奴的大官,身经百战,战阵经验极为丰富,一眼便看出,与赵军硬碰很不智,那会让匈奴死伤惨重。拉开距离,与赵军对射,虽然收效不大,却比眼下强,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只需要把赵军缠住,等到后面的大队匈奴追上来,巨大的兵力差距是不可能逾越的鸿沟,李牧他们必死无疑。 他的处置非常正确,只可惜,他遇到的是李牧,注定不能成功。 “缠住匈奴,不要让匈奴拉开距离!”李牧针锋相对,一挥手中剑,直奔左大都尉而来。 “来得好!”左大都尉眼中凶光闪烁,紧握手中弯刀,大喝一声,一夹马肚,战马嘶鸣一声,对着李牧冲来,誓欲把李牧斩于马下。 “噹!”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左大都尉手中弯刀脱手飞出,摔在数丈外。 “啊!”左大都尉惨叫一声,右手不住甩动,鲜血乱溅,原来是虎口震裂。 李牧不仅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更是天下少有的猛士,一身武艺极为了得,左大都尉虽是匈奴的猛将,比起李牧,还是有不小的差距。两人硬碰硬,吃亏的当然是左大都尉。 “不好!”左大都尉身经百战,战阵经验极为丰富,虽是情势不利,却也不慌,一拉马缰,就要逃走,却是晚了。 “休走!”李牧沉喝一声,双手紧握手中剑,对着左大都尉当头劈下,一片耀眼的剑光如同匹练般,夺人目表。 “啊!”左大都尉惊呼一声,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再也没有了动静,这是他留在世上最后的声音。 “砰!”左大都尉连人带马,被李牧从中劈开,肠肠肚肚,混和着鲜血与马肠马肚,流得到处都是。 太猛了! 李牧这一劈如同天神下凡,威不可挡,不仅劈死了左大都尉,更是劈得匈奴没了信心,再也不敢恋战,打马就逃。 “杀!”李牧大喝一声,赵军从后掩杀,匈奴死伤惨重,一千四五百人,逃走的不过三两百人,其余的全部死了。 “隆隆!”隐隐有如同闷雷似的蹄声传来,李牧知道又有匈奴追来了,右手一挥,道:“走!快走!” 即使李牧不说,赵军也知道该怎生做,来不及打扫战场,打马飞奔而去。 李牧却是跳下马背,撕下左大都尉的皮衣,醮着鲜血,在地上写下一行字,这才飞身上马,疾驰而去。(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匈奴来了 “隆隆!” 单于率领亲卫正在快速驰骋,朝着李牧逃走方向追去。 与别的匈奴大臣不同的是,单于身边的亲卫是清一色的射雕者,人人身材高大,骠悍异常,杀气腾腾。 射雕者是匈奴最为了得的勇士,骑射娴熟,可以射下天空中快速飞行的雕,故名“射雕者”。尽管匈奴善于骑射,不过,一千人中也未必有一名射雕者,由此可见射雕者之难能可贵了。 “追上李牧了吗?”单于一边驰骋一边喝问,吼得山响,声音若雷。 “禀大单于,左大都尉追上去了。”一个亲卫忙回答。 “左大都尉?好!左大都尉武艺高强,身手了得,是大匈奴少有的勇士,他追上去,李牧是插翅难逃,本单于就等着好消息。”单于大是欣慰。 左大都尉是匈奴的大官,是匈奴少有的勇士,很得他的信赖,在他的印象中,就没有左大都尉不能完成的任务。 然而,他的话刚落点,只见一骑飞驰而来,远远就嚷起来了:“大单于,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左大都尉身死。” “什么?左大都尉死了?”单于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左大都尉极得他的信任,他很是倚重,要他相信左大都尉死了还真有些难度。 “李牧杀了左大都尉不说,还还还……”这个斥候一脸的惊惶,不敢再说下去。 “说!”单于脸色阴沉,都快拧出水来了,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李牧还留字。”斥候一个激灵。不敢不说了。 “留字?留的什么字?”单于略感惊讶,沉声问道。 “他说要单于……”斥候一脸的惊惧,再也不敢说下去了。 李牧的留字太过吓人,打死他也不敢直说,不得不住嘴。 “嗯。”单于若有所悟,李牧的留字肯定没有好听的,不由得一皱眉头,一夹马肚,飞驰而去。 很快的。单于来到李牧留字处,放眼一瞧,只见满地的尸体。其中两片尸体甚是眼熟,定睛一瞧,竟然是左大都尉。 “左大都尉!”左大都尉被李牧一劈两半。这事太过骇人了,单于一阵心悸。 左大都尉的力气不小,是匈奴少有的勇士,竟然被李牧连人带马劈开,这得多大的力气?就是换作单于自己,也未必能做到,李牧的力气太过骇人了。就是以单于的胆识,也是一阵阵发寒。 “嗯。”单于目光从左大都尉尸体上移开,停留在李牧留字处,眼睛猛的瞪圆了。死盯着地上的留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了。 “气死我也!”单于突然间大吼一声,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得老远。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差点摔下马来。 李牧的留字是“狗单于洗干净脖子等着。定斩尔狗头!李牧留!” 李牧先是挖了匈奴祖坟,再是斩杀了左大都尉,还留字示威,这对于单于来说,是奇耻大辱。匈奴压着赵国打了上百年,就从未有过如此之事,他只觉胸闷异常,气息紊乱,要不吐血都不成。 在他眼里,李牧的留字就象狰狞的恶魔,张牙舞爪,随时会把他撕裂。 “大单于!”一众亲卫大是慌乱,齐声惊呼。 “走!给我追!定斩李牧狗头!”单于冲天一声咆哮,低沉如同受伤的野兽似的。 一拍马背,箭一般冲了出去,他所过之处,一股冲天的怨气直贯九霄。 xxxxxxx 隘口附近的阴山之中,密集的伐木声响成一片,是秦军在伐木做寨栅。 寨栅极为重要,若是没有寨栅,秦军很难全歼匈奴,将士们为了赶工,挥汗如雨,即使再苦再累,将士们也没有怨言。不仅没有怨言,无不是一分力气当作十分使用。 王翦、尉缭和蒙武四下里巡视,只见堆成山的寨栅,大是满意,照这进度,要不了几多时日,寨栅就够了。 “将士们很努力,没有怨言,我很满意。”王翦眉头一拧,道:“可是,这远远不够啊。若仅仅是我们使用的话,眼下的寨栅绰绰有余,可是,还要给公子他们使用,这不够,不够。我们还需要不短的时日,嗯,再不要十来天总是要的。” “我预估过了,公子他们堵住匈奴的道口再窄也要五六十里,这需要的寨栅就多了,我们能在十来天做出来就是侥天之幸了。”尉缭的眉头拧得很紧道:“这时间要如何才能得到?” 五六十里宽的隘口要全用寨栅堵住,这需要的寨栅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而是很多很多。即使秦军再努力,也不可能在十来天里做够,这还真是难住了王翦他们。 “这个李牧也真是了得,竟然这么快就挖了匈奴祖坟。若是他晚些时间挖掉的话,那就好了。”蒙武也是焦虑。 “蒙将军,你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王翦为李牧脱辩解一句,道:“去龙城挖匈奴祖坟,这事太过凶险,要面对的艰难险阻多不胜数,李牧能够成功就很了不得了。这时间,要如何争取呢?” 李牧能成功的挖掉匈奴祖坟,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哪里还能奢望他在什么时间挖掉。 “这事,公子也在问起,着实棘手。”尉缭的眉头拧得更紧了,道:“争取时间太难了。我一直在担心,若是匈奴一到北河,发现了秦军挡路,立时逃走,那就麻烦大了。应该想个办法,要让匈奴不逃走。” 秦军兵威在外,即使匈奴也害怕,若匈奴发现秦军挡路,立时逃走,这种可能性不低。 他们还在担忧,却是不知李牧已经在做这件事了。 “最好是要让匈奴不计代价的与秦军决战,在北河大战一场。那样的话,逃到这里的匈奴就少得多了,我们的围困就容易多了。”王翦的眉头紧拧着,沉吟道:“可是,这办法太难了,太难了。” 匈奴这个民族没有什么军纪可言,一旦开打就是一涌而上,若是越打越顺,那么匈奴就会越来越狠。若是情势不利。匈奴立时就会逃走,即使单于也未必约束得住。 要想让匈奴不计代价与秦军大战一场,这难度很大,很大。一旦匈奴开始逃跑,秦军难以给匈奴以重创。毕竟匈奴太多,而秦军太少。 “要是这里不是一马平川的河套之地,而是山地的话,那就好办多了。”尉缭双手一摊,颇是无奈。 河套之地一马平川,无遮无拦,没有可以利用的地形。匈奴要逃,秦军几乎是拦不住。若是这里是上党那样的复杂地形,肯定会再度上演一个长平大战。 “实在没办法的话,我们就得做好最坏的准备。要做好与匈奴生力军大战的准备。”王翦最后道。 这一仗,最好的情况就是匈奴不计代价与秦军先在北河大战一场,那样的话,秦军就可以给匈奴以最大杀伤。逃到隘口的匈奴就会少很多,围困的难度就会减小许多。 最坏的情况就是匈奴不与秦军打。一发现秦军挡道,立时逃走。这样的话,逃到隘口里的匈奴几乎是生力军,围困的难度就大多了。 “也只有如此了。”尉缭虽然不愿,却不得不接受这一现实。 “隆隆!”突然间,一阵沉闷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 “这是……”王翦、尉缭和蒙武一阵讶异。 紧接着,他们又发现一桩奇异之处,那就是地皮都在抖动,如同地震似的。 “匈奴来了!”空然之间,三人齐声惊呼。 然后,三人撒腿便跑,如同风一般,飞奔来到高处,放眼朝北方望去。 只见北方有一朵巨大的乌云,连天接地,遮天蔽日,连阳光都透不过。 “天啊!”虽然还没有见着匈奴,只看这情形,就知道匈奴来得不少,要不然的话,不会有如此大的动静。 “这个李牧真是了得,他竟然真的成功了!” “他不仅挖了匈奴的祖坟,还成功的把匈奴引诱过来了,了得!了得!” 王翦、尉缭和蒙武交口称赞,把李牧好一通夸。 在当初,秦异人坚持派李牧前去龙城执行这一任务时,他们心中打鼓,对李牧没有什么信心。哪里想得到,李牧竟然真的成功了,要他们不夸赞李牧都不成。 他们深知李牧要完成这一任务有多难,可以说不比登天容易。龙城是匈奴的圣地,深入龙城去挖匈奴祖坟,这事不要说做,光是想想就让人震惊无已。 挖了匈奴祖坟之后,就是逃命。这逃命之旅同样惊险万分,因为匈奴会暴怒,会追杀他们,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李牧他们杀掉。李牧能不能逃掉,谁也说不清。 就是如此多的艰难,李牧依然克服了,把匈奴引诱过来了,这是何等的难得,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很快的,就见北方出现一条水线,优美流畅,快速涌来。 没过多久,这条水线就看得清楚了,只见黑压压一片人潮马海,如同汹涌的浪涛似的,汪洋姿肆,波澜壮阔,不可遏止。 “天啊!”这场面太有震憾力了,比起好莱坞大片的震憾力强了何止千百倍,即使以王翦、尉缭和蒙武的胆识,也是发出一阵惊呼。 百万匈奴驰骋的景象是何等的惊人,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那是李将军。”王翦眼尖,右手指着疾驰而来的一队人马。 这队人红衣的盔甲,红色的军服,如同一团火焰在跳动,飞速驰来。(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断匈奴退路 这队人马人数并不多,只有三四百人,而且他们趴在马背上,摇摇晃晃,有些坐不稳。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定是疲累过度,已经有些难以为继了。 这也在情理中。他们从赵国九原郡出发,进入大漠,深入龙城,这就是千余里路程,这一路进军,就足够让他们疲累的了。 更别说,在龙城挖了匈奴祖坟之后,他们在匈奴的追杀下逃命,那是何等的惊险,精力体力的消耗极大。 要是他们生龙活虎,并不疲累,反倒成了怪事。 “这个……”王翦、尉缭和蒙武他们看在眼里,大是震惊。 同时,他们又是感动,眼里泪水滚来滚来。 李牧他们出发时是一千精锐,如今回到隘口处的只有三四百人,也就是说他们死伤过半,这是非常沉重的代价了。就是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李牧他们依然顽强的活了下来,并且把匈奴引到这里了,这是何等的难得! “我们能不能给他们一些帮助?”蒙武的声音有些打颤。 “不能!”王翦摇头,道:“我们是伏兵,不能在眼下暴露,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王翦仰首向天,长叹一声,眼睁睁的看着李牧他们险象环生,而自己只能坐视,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很不好! “哎!”尉缭也是长叹一声。 他心里同样不好受,不过,他也知道,王翦说的很有道理。他们是伏兵,绝不能在这时节暴露。要不然的话,匈奴很可能缩回去。李牧他们的努力就白费了,那些精锐就白死了。 “就这般看着他们吃苦受累,随时会被匈奴杀死,我心里不好受,不好受!”蒙武说着说着,眼泪就涌了出来,哽咽难言。 “不好受也得受!”王翦的话有些残酷,却是不得不为:“为将者,就要习惯尸山血海。不能因为有人死伤就动摇了。” “哎!”蒙武非常不甘心,却也知道王翦说的很有道理,唯有叹息的份。 王翦、尉缭和蒙武他们双手紧握成拳,死命的攥着,太过用力。手背泛青,指甲陷入肉里。紧握着嘴唇,牙齿已经咬破嘴唇,丝丝血迹渗出。 很快的,李牧他们来到隘口最窄处,泼风般冲了过去,箭一般朝南驰去。 紧接而来的就是匈奴大队马。 只见一片人潮马海。汹涌而来,把隘口淹没了,滚滚南去。匈奴几多,谁也说不清。只知道匈奴很多很多,一眼望不到头。 “隆隆!”闷雷似的蹄声震得地皮都在颤抖,大片大片的烟尘溅起,形成一朵巨大的乌云。连天接地,遮天蔽日。就是天上的阳光也是透不过。 这朵乌云太大了,一旦形成,王翦、尉缭和蒙武他们立身之处就是一片阴暗,没有一丝阳光。 不计其数的匈奴涌来,冲到隘口最窄处,有些拥挤,不得不慢下来,就象奔涌的洪流被截住似的。匈奴从最窄处涌过去,就象泄闸的洪水,汹涌澎湃,不可阻挡。 王翦、尉缭和蒙武朝南望,只见匈奴奔涌,不见其头;再朝北望,只见匈奴涌来,不见其尾,就象一条长龙,滚滚南去。 “那是王旗,是匈奴的单于。”王翦手朝前方一指。 只见一杆与众不同的旗帜在风中飘扬,猎猎作响。这面旗帜上绣金,金光闪闪,正是单于的王旗。 “单于来了,太好了!”尉缭和蒙武齐声欢喜,狠狠晃晃拳头,几乎是唱出来的:“这一次,我们一定不能让单于走脱!” 要是把匈奴的单于干掉的话,那是何等的美事!不要说做,光是想想,就让人美得冒泡。 冲在最前面的是匈奴的控弦之士,一连过了三天四夜,方才全部通过这里。 紧接着,就是大队大队的匈奴牧民到来。匈奴牧民骑着骏马,唱着牧歌,赶着牛羊,紧随控弦之士而来。 此时的匈奴牧民人人欢喜,个个比起捡到元宝的叫化子还要欢喜,只听他们高声议论。 “河套之地,土肥水美,是最好的牧场,大匈奴数次想要占据,都没有成功。这次,大匈奴出动百万之众,一定能够成功。” “河套之地啊,只要能够占据,大匈奴就再也不用过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了,大匈奴有的是吃不完的牛羊肉,穿不完的皮衣,这日子赛过活神仙。” “河套之地是伟大的昆仑神给大匈奴的恩赐,这是我们大匈奴的牧场。可恶可恨的中原人,他们窃居了大匈奴勇士的牧场,可是害苦了大匈奴,让大匈奴的勇士吃不饱,穿不暖。等我们拥有了河套之地,我们的牛羊骏马就会更多,我们的口众就会更多。到那时,大匈奴就是兵强马壮,再打进中原,把中原变成大匈奴的牧场。” 这些匈奴牧民越说越是欢喜,更有人放声高歌,仿佛河套之地已经是匈奴的牧场似的。 河套之地有着丰富的水源,丰富的草场,匈奴做梦都想得到。以前,匈奴虽然也想得到,只是没有机会,被华夏给打出去了。 这次,匈奴百万之众到来,要不占领河套之地都不成,要匈奴牧民不欢喜都不成。 匈奴生活在大漠中,大漠的生活就是“苦寒”,不仅仅气温低,还吃不饱,穿不暖。正是因为如此,匈奴才不得不“贵壮贱老”,把有限的生活资源给青壮吃,让他们发挥更大的作用。至于老弱,只能委屈他们吃差的,喝差的。 吃差的,喝差的,还算是好的。若是遇到大灾之年,诸如大雪灾之年,牛羊骏马多冻死的话,生活资源就更加紧张了。在这种情况下,匈奴不得不采取血腥手段,把老弱杀掉,以此来节约生活资源。 若是占领了河套之地,这情况就会被改变。河套之地,土肥水美,是天然的优良草场,匈奴若是占据的话,就可以牧养更多的牛羊骏马,就有了更多的生活资源,就能养活更多的口众,匈奴就会更加强大。 匈奴强大之后,就会向中原伸出魔爪,这是必然的趋势。 而中原的富厚饶给,天下闻名,比起河套之地更好,匈奴做梦都想得到。匈奴牧民越想越美,一片欢歌声响起,人人脸上泛着喜悦。 “该死的匈奴,你们就做梦吧!” “想要河套之地,想要中原,就怕你们没那命!” 王翦、尉缭和蒙武听着匈奴的议论声,大是不爽。 匈奴牧民中足有五六十万,赶着牛羊,这行动就慢了。牧民通过隘口时,只见一片牛羊的海洋,不计其数的牛羊在行动,那是何等的震憾人心,王翦、尉缭和蒙武他们再度震惊。 等到匈奴牧民全部通过隘口,已经是十天以后的事了。 匈奴牧民一通过,王翦立时下令,道:“弟兄们:可恶可恨的匈奴已经进入了河套之地,该是我们行动的时候了!我们一定要切断匈奴的退路!不放走一个匈奴!” “切断匈奴退路!” “不放走一个匈奴!” 秦军锐士们大声怒吼,声震长空,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王翦右手一挥,秦军一队队从山里钻出来,直奔隘口最窄处,开始安营扎寨。 秦军的动作很是迅速,寨栅开始成形,一点点的延伸。不出半天功夫,一座巨大的营盘出现在隘口最窄处,把匈奴的退路切断了。 xxxxxxxx 北河,秦军营地。 秦异人的中军大帐里,秦异人端坐在矮几上,扫视众将,道:“李牧已经通过了隘口,正朝我们营地驰来。” “匈奴来了?” “真来了?” 众将颇有些不信,一脸的惊讶。 北河营地与匈奴滋扰赵九原的路差了三百余里,要把匈奴引诱到这里来,难度不小。尽管众将已经知道李牧成功的挖了匈奴祖坟,乍闻此言,也是半信半疑。 “太好了!匈奴要是敢来,大秦锐士一定会杀他个落花流水。” “这次,我们一定要奋勇杀敌,不能放走一个匈奴!” 紧接着,众将就是大喜过望,几乎是在歌唱。 秦人“闻战则喜”,把打仗看作吃肉喝酒这般痛快,一听说有仗打,他们就是欢喜无已。更别说,这还是打匈奴,他们就更加欢喜了。 听着众将的议论声,秦异人大是满意,众将能有如此斗志,还愁匈奴不破? “嗯。”突然间,秦异人眼睛猛的瞪圆,死盯着短案上的茶盏,只见原本平静的茶水荡起阵阵涟漪。 “匈奴来了!”秦异人猛的站起,一双眼睛瞪得象铜铃,大步一迈,飞奔而出。 “匈奴来了?”众将原本有些不信,一看自己面前的茶盏,立时信了,大喜过望,忙随着秦异人出去。 秦异人飞奔而来,很快来到营门口,登上哨塔一瞧,只见北方一朵巨大的乌云,连天接地,不知其大。 一队火红的人马出现在视野里,对着营地飞驰而来。 “是李牧将军!”秦异人看清了,当先一人正是李牧,忙大吼道:“快,打开营门,接应李将军进营。” 即使他不下令,秦军也知道该怎么做。 营门刚刚打开,李牧他们就冲到近前,飞马而来,直入营地。 “李将军。”秦异人大喜,从哨塔上下来,直奔李牧而去。 “噗嗵!”只见李牧摇摇晃晃,一头从马上栽下来,喃喃自语,道:“幸不辱命!” 头一歪,鼾声大起,如同雷鸣似的,他竟然睡着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秦军挡道 “呼噜噜!呼噜噜!”李牧的鼾声如同雷鸣,震耳欲聋。 秦异人原本想与李牧好好谈谈,了解匈奴的情形,没成想李牧如此干脆的睡着了,大是讶异。定睛一瞧,秦异人的鼻头泛酸,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仰首向天,慨然而叹:“李牧将军真豪杰!赵人真豪杰!” “呼噜噜!呼噜噜!”不仅李牧睡着了,就是司马尚和幸存的精锐无不如是,人人睡得极沉,鼾声如雷,如同万千个雷鸣似的。 一众秦军将领看在眼里,不仅没有鄙夷他们,反而大是感佩,无不是叹息:“赵人真豪杰!赵人真豪杰!” 他们不仅在感慨,还鼻头泛酸,泪水在眼里滚来滚去,几欲痛哭。 实在是李牧他们的行动太感人了。 秦异人一瞧,只见李牧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眶深陷,面色蜡黄,而且身上有着很多伤口,血淋淋的,跟个血人似的。 司马尚和这些幸存的精锐无不如是,这是他们此行艰辛的最好明证,可以想象得到,他们这次行动是何等的艰难。就算是如此的艰难,他们仍是完成了,还有比这更感人的吗? 尽管一众秦军将领不把赵人放在眼里,瞧不起赵人,此时此刻,也是感佩无已,不得不赞叹了。 秦国自从商鞅变法后,一跃而成为一流战国,雄视天下百年,放眼天下,无对手。直到赵国崛起,秦国这才有了对手,赵国也打败过秦军,可是,秦赵大战。赵国败多胜少,秦军将领自然是不把赵人放在眼里。此时此刻,他们被李牧他们的英雄行径感动了,不仅在赞叹,更有不少人在抹眼泪。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激动时”,李牧他们的英雄行径太感人了,即使是秦人也不得不落下英雄泪。 “都愣着做什么?赶快抬进来。”秦异人最先反应过来,抹抹眼泪。扯起嗓子大吼一声,快步上前,抱起李牧,直奔中军大帐而去。 “对对对!快,把赵国兄弟抬进去。”一众秦军将领齐声附和不说。还一口一个兄弟。 认赵人为兄弟,这在秦国历史上还是头一遭。 “小心点,小心点,莫要晃着赵国兄弟了。”一众将领相互叮嘱,小心翼翼,把一众赵国精锐抬进帐幕里。 立时有军医赶来,为他们把脉。这些军医一边流泪。一边为赵国精锐把脉,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大意。 “有问题吗?有问题吗?”秦异人打量着为李牧把脉的军医,一个劲的问道。 李牧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就亏大了,秦异人会把肠子悔青,他不能不急啊。 “公子放心。李将军只是疲累过度,有些脱力罢了。只需要多歇息就成。”军医把脉后。得出结论。 “只是脱力?没有其他的问题?”秦异人仍是不放心。 “没错。”军医忙大声回道。 “你可得把准了,若是李将军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秦异人脸一肃,沉声喝道。 “公子放心,绝不会出错。”军医头一昂,胸一挺,昂昂而言。 这样的事情,在秦军营中不断上演。 xxxxxxxxx “隆隆。”左谷蠡王骑在高头大马上,率领匈奴精锐疾驰而来。 “该死的赵人!该死的李牧,你真能逃,从龙城一直逃到这里。”左谷蠡王一边策马疾奔,一边骂骂咧咧。 匈奴对李牧是穷追不舍,从龙城一路追下来,远远超过了千里之地,仍是没有追上李牧。不仅没有追上,反而还被李牧时不时的就斩杀不少匈奴,这对于匈奴来说,是耻上加耻,辱上加辱,难以忍受。 一想起这事,左谷蠡王就有发狂的冲动。 “禀左谷蠡王,发现一座军营。”就在这时,一个亲卫飞马而来,大声冲左谷蠡王禀报。 “好!太好了!昆仑神显灵了,佑护大匈奴了。”一听这话,左谷蠡王不仅没有发怒,反而很是欢喜,扯起嗓子,美滋滋的唱道:“李牧啊李牧,看你往哪里逃!你以为逃进赵营,大匈奴就奈何你不得?小小的赵军,大匈奴的勇士还没放在眼里。” 匈奴压着赵国打了上百年,虽有赵武灵王大败匈奴之事,总体来说,仍是匈奴占了上风,左谷蠡王还真不把赵军放在眼里。以他想来,这是赵军无疑,他是大喜过望,终于可以好好打杀赵军了。 “大匈奴的勇士们,前面就是可恶可恨的赵狗营地,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我命令你们,用你们手中的弯刀砍下赵狗的头颅!用你们手中的弓箭,射穿赵狗的胸膛!”左谷蠡王猛的拔出弯刀,如同打鸣的公鸡般大吼大叫。 “乌特拉!”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吼声直上九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只见匈奴个个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恨不得立时把李牧他们杀光似的。 李牧挖匈奴祖坟这事,让他们太过气愤了,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雪恨,如今,机会终于来了,要匈奴不兴奋都不成。 左谷蠡王手中弯刀朝着前方一挥,一片耀眼的刀光闪现,如同惊雷闪电,很是骇人。 一夹马肚,左谷蠡王率先驰了出去。 “隆隆!”匈奴紧随而来,千军万马驰骋起来,那是何等的声威,溅起的烟尘庶天蔽日,连阳光都透不过。 匈奴个个如同打鸣的公鸡般,欢天喜地,只等着冲到赵军营地,好好大杀一通,无不是眼睛放光,美滋滋的,如同打了一个天大的胜仗似的。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见前面一座军营,占地十数里,应该是个十万人的营地。 “十万!赵狗,送死吧。”左谷蠡王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大是欢喜。 “我先把这些赵狗杀了,就是奇功一件,大单于一定会升我的官,我不做左贤王,也要做右贤王了。”左谷蠡王美滋滋的想着。 左谷蠡王是匈奴的四号人物,位高权重了,可是,比起左贤王和右贤王。仍是有不小的差距,若是能立下这等大功,他升官是铁板上钉钉,铁定了。 “乌特拉!”匈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吼声,策马冲去。 “咦。”突然间。左谷蠡王惊咦一声,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命的打量着营地,一脸的惊容。 “我眼花了?”左谷蠡王揉揉眼睛,再度瞧来,脸上的惊容更盛数分。 “秦军?不是赵军?”左谷蠡王脸上的惊容变成了惊恐,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前方军营有着不少黑色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上书一个大大的“秦”字。 “咕咕!”左谷蠡王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似的,喉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 “真的是秦军!那是秦军的旗帜。绝对错不了!”过了老半天,左谷蠡王终于确定,前面不是赵军,是秦军。 “昆仑神啊。秦军怎会来到这里?”紧接着,左谷蠡王又是一脸的惊奇。他摇摇脑袋,绝对想不明白,秦军怎会来到这里扎营。 “快,停下,停下,不能再冲了。前面是秦军!是秦军啊!”一经确定前面是秦军,左谷蠡王就是一脸的惊恐之色,扯起嗓子大吼起来,一个劲的挥胳膊,阻止匈奴冲锋。 “秦军?”正在冲锋的匈奴大是惊讶,定睛一瞧,一片惊呼声响起。 “真的是秦军!真的是秦军!”匈奴个个张大了嘴,失声惊呼,个个一脸的惊恐之色,适才的得意之情荡然无存。 秦军兵威在外,不仅山东之地惧秦兵威,就是匈奴对秦军也是怕得要命。匈奴压着赵国打了上百年,却不敢打秦九原郡。不要说攻打秦九原,连靠近秦国边境都不敢。 秦军,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一旦惹恼了秦军,匈奴就会死伤无数,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就是匈奴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打秦军的主意。 “幸好我的眼光不错,看清楚了。”左谷蠡王暗自庆幸,没有招惹秦军。 匈奴有个共识,那就是绝不能招惹秦军! 照这营盘来看,这里的秦军有差不多十万之众,一旦招惹了秦军,十万秦军杀来,那后果极为严重,匈奴会死伤惨重。 “咝!咝!咝!”匈奴打量着秦军营地,一个劲的吸凉气,一脸的惊惧之色,原本凶神恶煞般的狰狞荡然无存。 “左谷蠡王,这可怎生办?”有匈奴问道。 “还能怎生办?当然不能招惹秦军了。”左谷蠡王眉头一挑,道:“来人,快把这事禀报大单于。” 秦军挡道,非同小可,必须要让单于知晓,约束匈奴,不然的话,若是有人不长眼睛,招惹了秦军,那会给匈奴带来灾难。 立时有人应一声,疾驰而去。 且说单于率领亲卫正在疾赶,只见一骑飞来,远远就嚷起来了:“禀大单于,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说!何事?”单于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大单于,发现发现……”这斥候一脸的惊惧之色,说话有些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来。 “发现什么了?”单于眼睛一瞪,厉芒闪烁,他这些天很是不爽,见这斥候磨磨叽叽的,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这个斥候给杀了。 “发现秦军。”斥候终于说出来了。 “秦军?”单于眼睛一翻,一脸的不信,大喝一声道:“你胡说!秦军怎会来到这里?” “大单于,千真万确啊!左谷蠡王命小的前来禀报大单于。”这个斥候苦着一张脸,在心里暗自嘀咕,道:“我也不想相信啊,可这就是事实呢,不信也得信!” “走,去瞧瞧!”单于把斥候的表情看在眼里,不象是说假话,半信半疑,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匈奴太子 单于策马疾驰而来,左谷蠡王忙迎了上去。 “真有秦军?”单于仍是不太相信。 “大单于,你瞧,那不是秦军的旗帜吗?这能有假吗?”左谷蠡王很是理解单于的心情,他适才也是这般死活不信。 单于朝前一望,只见前面一个巨大的营地,有着不少黑色的旗帜,上书一个“秦”字。这绝对是秦军的旗帜,错不了! “咝!”单于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凉气,一脸的惊惧之色。 秦军是凶名在外,惹到秦军那会是一场灾难,由不得他不惧。 “李牧这狗贼去了秦军营地?”单于眉头紧拧着,冲左谷蠡王问道。 “是呀。”左谷蠡王重重点头,忙回答。 “奇了的怪了,秦赵本是死仇,李牧狗贼怎会去秦军营地呢?”单于有些想不明白。 秦赵死仇,天下皆知,两国打生打死,死伤无数,可以说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了。就是这样的深仇大恨,李牧却是去了秦军营地,即使单于是个精明人,也是想不明白道理。 “会不会是赵狗的障眼法,他逃不掉了,打着秦军的旗号?”单于眉头一拧,沉声问道。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立时有匈奴大臣附和。 除了这种情况,他们还真是想不明白。 “大单于,我们这就进攻,斩杀赵狗,报仇雪恨!”只要不是秦军大营,匈奴就不在乎,吼得山响,眼里如欲喷出火来,一脸的狰狞。 “万一。我是说万一,真是秦军,那该怎生办?”左谷蠡王也想去大杀一通,却不得不有所顾虑。 “这……”若这真是秦军的话,匈奴这一冲上去,那就是找死,不得不惧。 “还是先探探情形再说。”单于沉吟一阵,道:“把太子叫来。” 立时有人应一声,自去传令。 “是不是秦军呢?”单于眉头紧拧着。有些拿捏不定。 “不是秦军,一切好说。若是秦军,大匈奴又该怎生办?”单于沉吟难决。 就在这时,只见太子骑着骏马而来,冲单于见礼道:“见过大单于。不知大单于召我前来。有何要事?” “太子,你看这是不是秦军的军营?”单于朝营地一指问道:“你去过中原,熟悉中原之事,你说说看。” 太子睁大眼睛,打量着秦军营地,还没有给出答案,一众匈奴就等不急了。忙催问:“是不是秦军营地?” “是秦军营地的话,我们绝不能招惹秦军,秦军杀人不眨眼,我们惹不起。” “若不是秦军的话。哼哼,休怪我们无情,一定要杀光赵狗!” 一众匈奴大声叫嚷着。 就在一众匈奴的叫嚷中,只见太子点头。道:“这是秦军营地,错不了。” “真是秦军营地?”一片惊呼声响起。匈奴一脸的惊惧之色。 就是单于本人脸色也是不好看。作为匈奴的单于,他当然明白哪些敌国可以招惹,哪些敌国不能招惹,赵国是属于任意招惹的范围,而秦国是属于无论如何都不能招惹的范畴。 惹到秦军,那就是大为不妙,会死伤无数。此时此刻,单于是最不愿证实这消息,偏偏就被太子证实了,他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何以见得?”单于仍是心存侥幸。 “大单于,你瞧,这营盘非同小可,坚固异常,很难攻破。”太子指点着秦军营地,为单于解释,道:“你看那些巡逻的士卒,精悍异常,必是秦军士卒,假不了。” 这营地非常坚固,要想攻破很不容易。巡逻的士卒杀气腾腾,一瞧便知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的装备是秦军无疑。 “既然是秦军,为何李牧这狗贼不去赵九原,而是去了秦军营地呢?”单于很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这问题不仅单于想不明白,就是一众匈奴也是想不明白,无不是眼睛瞪得滚圆,死命的打量着太子,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不外两个原因:一是秦赵摈弃前嫌,联手对付大匈奴,这事的可能性并不大,却也不是不可能。”太子眉头一挑,沉吟着道。 “也有理。”单于点点头,道:“当年,赵雍与大匈奴大战时,嬴稷就有与赵雍联手的打算,只是被赵雍拒绝了。中原人真是奇怪的种族,他们为了土地城池,可以打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却不准大匈奴占他们一寸土地。” 在匈奴人眼里,中原人提倡的“民族大义”是一种奇怪的说法,他们有些想不明白。 “眼下的情形,秦国在中牟一战,大败山东六国,斩首七十万,山东之地无抗秦之力,秦国征战百年,一心追求的一统时机成熟了,要秦国放弃东进之机,转而与赵国联手的可能性太小太小。”太子眉头拧着,成一个川字,一边思索,一边道。 “没错。”单于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说法,道:“正是因为如此,本单于这才决定抓住这一有利时机,大举南下,攻占河套之地。” 一统天下,是何等的伟业,要让他相信秦昭王放弃了这一到手的良机,不是一般的难,是很难很难。 “另一种可能就是秦军在这里训练,正好赶上这事。”太子点点头,道:“这事的可能性更大些。” 既然秦国不会放弃东进的机会,就绝不会大举出兵河套之地,那么,秦军训练的可能性很高。毕竟,秦九原就在北方,是用来抵挡异族入侵的重镇。 “呵呵!”单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发出一阵畅笑声,道:“只要秦国不是与赵国联手,本单于何忧?” 他最怕的就是秦军,只要秦军不是来打匈奴的,他就不怕了。 “大单于。这事要如何处置?”左谷蠡王忙问道。 他们已经肯定秦军不是冲匈奴来的,可是,仍是不能掉以轻心。要知道,这是让他们闻风丧胆的秦军,一个不好就会让匈奴付出惨重的代价,不得不慎重对待。 “这样吧,备下一份厚礼,派人给秦军送去。”单于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能招惹秦军。道:“只要秦军交出李牧这狗贼,大匈奴愿出五千骏马,一万头牛,五万只羊。” 能用礼物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他的提议。一致通过,没人有异议。 也不敢有异议! 谁有异议,谁去试试秦军的刀剑利不利? “这事,还得太子走一趟,你去过中原,熟悉中原人那一套虚情假意。”单于冲太子道。 太子领命,策马而去。 xxxxxxx 秦军营地。秦异人他们惊奇不已。 “匈奴这是怎生了?气势汹汹而来,瞧他们那模样儿,好象不把我们杀光不罢休似的,怎生突然就停下来了呢?”有秦军将领大是不解。一脸的惊奇。 适才,匈奴是以冲锋队形冲来,杀气腾腾,誓欲把秦军杀光。然而。这才屁大一会儿功夫,匈奴就停了下来。不再前进,这还真是出乎众将的意料。 “匈奴不会是怕我们了吧?” “大秦兵威在外,天下震恐,不仅山东之地惧大秦兵威,就是匈奴这些异族也是怕得要命,八九不离十!” “真没想到,匈奴看见我们的旗帜就如此惧怕,匈奴也不过如此嘛!” “匈奴不怕能行吗?放眼天下,有谁不怕大秦兵威的?” 一众将领七嘴八舌的议论,大是欢喜,个个说得口沫横飞。只是凭声威就把匈奴吓住了,还有比这更让他们欢喜的吗? “那是匈奴的王旗,单于来了。”秦异人一双眼睛中精光暴射,紧盯着王旗。 “王旗!单于!”一众将领立时闭嘴,睁大眼睛打量起王旗。 只见王旗来到近前停了下来,一众匈奴对着营地指指点点。 “你说,单于在想什么?”秦异人扭过头,冲黄石公问道。 “我想单于一定在想,我们究竟是不是秦军。若是秦军他该怎生办?不是秦军他又该怎生办?”黄石公笑道。 黄石公不愧是盘盘大才,还真给他说准了,单于一行人就是在讨论这事。 “我想也是。”秦异人点点头,大为赞同这话。眉头一挑,问道:“那么,接下来,匈奴会如何做?” “为了稳妥,单于会派人前来与我们接洽。甚至,有可能匈奴会送来厚礼。”黄石公抚着额头,笑道:“大秦兵威在外,匈奴绝不敢招惹我们,若能用礼物解决的话,那是最好。” “不会吧?”一片质疑声响起,出自众将之口。 匈奴惧秦兵威这点没错,可也没到送礼的程度啊,要众将相信这是真的,还真有些难。 秦异人紧抿着嘴唇,眼中精光闪烁,沉吟不语。 “公子,你在想什么?”黄石公有些惊奇,忙问道。 “王翦他们做寨栅需要时间,我们何不趁此机会为他们争取时间呢?”秦异人抚着额头,脸上泛着笑容,道:“我们一直为此事头疼,眼下却是可以解决了。” “这都怨李牧将军,他行动太快了。”黄石公笑着摇头。 当然,这是调侃之言。李牧能成功就不错了,哪敢奢望他在什么时间完成。 “公子要如何做?”黄石公也在为此事头疼,一听这话,大是好奇。 “嗯。”秦异人的眼睛瞪得滚圆,打量着飞驰而来的匈奴太子,道:“乌孙落!” “原来是异人公子!”匈奴太子也是意外,在马背上一抱拳,笑道:“头曼见过异人公子!” “头曼?冒顿之父?”秦异人差点把舌头咬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冒顿之父:头曼单于 一提起匈奴,我们就会想到匈奴历史上最为伟大的领袖冒顿单于。冒顿败东胡、走月氏,号令大漠,控弦之士四十万,一时之强,甲于天下。 然后,冒顿趁着秦末战乱之际,占据了河套之地,对汉朝边境进行滋扰,掳掠不计其数的口众财富。汉高祖刘邦很是不愤,起兵三十万北击匈奴,却是中了冒顿的计,被围平城,差点被冒顿活捉。 幸好,刘邦身边有一个足智多谋的陈平,给刘邦出了一条奇计,方才逃回来。 刘邦死后,冒顿又起了歹念,给吕太后送去一封书信,声言要上吕后太,这是汉朝的奇耻大辱。 正是因为这两件事,使得冒顿之凶名传于天下,为人所知。 事实上,冒顿并不是匈奴的奠基者,只是匈奴的统一者,在他当政期间匈奴达于鼎盛。 匈奴真正的奠基者,应该是冒顿的父亲:头曼单于。 头曼单于以前的历代匈奴单于不为史载,连名字也不知道,很难考证其事迹。就是头曼单于,其事迹在史书中所载亦不多。不过,其所做的事情最有名的有两件:一件是他不把冒顿放在眼里,想要杀掉冒顿,派冒顿去做人质。这件事,为冒顿所恼恨,冒顿逃回来后,头曼又认为他了得,很是信任,却是没有想到冒顿已生父他之心,最后把头曼单于给杀了。 另一件就是头曼单于在秦始皇统一中国后,率领匈奴数十万之众,大举南下,想要占领河套之地,却给蒙恬大败于河套之地,只得率领少数人马逃回去。 正是这一战。使得原本很是强大的匈奴国势急转直下,为东胡欺压。东胡趁着匈奴新败之际,向冒顿索要骏马和女人,冒顿没二话,全给了。东胡以为冒顿胆小怕事,接着要土地,冒顿这次没有给,而是召集举国之兵杀奔东胡而来。 东胡哪里想得到冒顿这个胆小的单于竟然敢打东胡的主意,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丢土失地,一下子就衰败了。 得到东胡上千里土地后,匈奴一下子就变强了。冒顿再回过头来,对付匈奴的另一个死对头。月氏。打败月氏后,冒顿把月氏王的头颅做成酒器,这让月氏族气愤莫铭。 冒顿之时,匈奴之所以那般强盛,原因应该有三个:一是冒顿本人的才干了得;二是秦末战乱之际,他占据了河套之地;三是因为有头曼单于的奠基。 头曼单于和冒顿单于这对父子的关系,若要找一个相似的话。可能要数菲力普和亚历山大大帝的关系了。菲力普打造出了著名的“马其顿方阵”,为马其顿的强大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而亚历山大大帝在其父亲的基础之上发扬光大,成就一世伟业。 头曼单于和冒顿单于的关系。与此类似。 乍闻头曼之名,秦异人就是好一通惊讶,他绝对没有想到,乌孙落就是匈奴太子头曼。匈奴的奠基者。 “我应该叫你头曼呢,还是叫你乌孙落?”秦异人眼中厉芒闪烁。打量着头曼,沉声喝道。声音很大,如同雷鸣。 “异人公子见谅。”头曼再度冲秦异人见礼,道:“头曼心慕中原文明,多读中原之书,向往中原,适逢公子操持抡材大典,这才前去参与盛会。为了安危计,不得不冒用乌孙部王子乌孙落的名头。” “乌孙落又是谁?”秦异人强压下一口火气问道。 “他就是。”头曼朝身边一个骑马的大汉一指。 秦异人一瞧,此人身材高大,与头曼差相仿佛。而且,此人很是精明,英气勃勃。 “怪不得当时孟昭没有查出来。”这个乌孙落一瞧便知了得,头曼冒用他的名头前去邯郸参与抡材大典,还真难查出来。 “公子,这都是我的失职,请公子责罚。”孟昭一脸的自责。 “公子,这不怨孟昭。”黄石公为孟昭讲情道:“匈奴部落多如牛毛,不要说我们中原列国,就是单于也不知晓详尽数目,孟昭已经尽力了。” “嗯。”秦异人点点头,道:“孟昭,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尽力了。” 在当时情形下,要孟昭查出头曼的来头身份,不比登天容易。在当时,秦异人还没有建立情报机构,哪能查得出来?就算秦异人建立了情报机构,也未必能查出来,大漠之中的消息历来很少。 “谢公子。”孟昭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打量着头曼。 “头曼,你不呆在漠北,跑到河套之地来,难道你以为大秦锐士的刀剑不利吗?”秦异人沉声喝道,势如奔雷。 “异人公子请息怒。”头曼脸上泛着笑容,亲切得紧,比起见到昆仑神还要亲切,道:“头曼此来,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公子允准。” “说说看。”秦异人要为王翦他们争取时间,自然是要借助这机会行事。 “大秦政治清明,国势极盛,兵威大涨,天下敬服,大匈奴对大秦也是钦佩。”头曼先是来一通马屁,拍得那叫一个响亮,道:“大匈奴愿与大秦交好,百年不犯秦边,大匈奴之诚心由此可见。还请公子看在大匈奴心诚的份上,答应头曼一个要求。” 头曼能言善辩,把匈奴惧秦兵威说成是真心与秦国交好,此人的口才还真不错,真能颠倒黑白。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秦异人,只见秦异人眉头一挑,如同利剑一般,冷笑道:“交好?亏你说得出口!大秦兵威极盛,谁敢招惹大秦?就是你们匈奴,见了大秦的影子,也得胆颤心惊!就是给你十颗豹子胆,你们也不敢近我大秦边境!非为你们要与大秦交好,而是你们匈奴没有这狗胆!” 秦异人这话太损了,大掀匈奴的老底,把匈奴的老底掀到九霄之上了。而且,还是粗言恶语,一点情面也不留。 “那是!”一众秦将听在耳里,大是受用,昂首挺胸,极是自豪。 秦国兵威如此了得,不仅仅可以震慑山东列国,还让匈奴这些异族也不敢乱来,这是何等的激动人心。 与秦军将领的自豪正好相反,头曼脸上发烧,火烧火辣的,眼中如欲喷出火来。他那感觉,秦异人那哪里是话,纯粹就是在用耳光狠狠抽他。 要是可以的话,他恨不得冲上去,把秦异人撕着吃了。他是高高在上的匈奴太子,谁敢如此对他不敬?谁敢当着他的面掀匈奴的老底? 就是一流的战国,赵国也不敢。 秦异人就敢,话语如刀,要头曼不难受都不成。 “秦异人,就让你张狂吧,等大匈奴占领了河套之地,兵强马壮之后,定报今日之辱!”头曼在心里恶狠狠的想。 却是不敢有丝毫表露,还得陪着笑脸,脸上的笑容叠了一层又一层,试探着问道:“异人公子怎生来到河套之地?河套苦寒,不比咸阳舒适。” “本公子要去哪里,难道还要向你打招呼?”秦异人话锋如刀,没有丝毫客气。 “不是不是,异人公子休要多想。”头曼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了,一个劲的道:“要是早知异人公子来到河套之地,头曼定当赶来相会。在邯郸时,承蒙公子照顾,头曼一直记在心上,不敢一刻或忘。今日再度见到异人公子,头曼很是激动。” 装出一副激动样儿,眼睛放光,脸都变红了,演技真不错。 “你是知道的,大秦王子王孙没甚特权,功名富贵得自取。”秦异人瞄了头曼一眼,道:“要是不能自立功名,到老不过是一老卒,本公子不得不前来九原郡历练。” “哦!”头曼一副恍然之状,紧接着就是大夸特夸了,道:“大秦之所以强,就在于此也!想想那山东之地,王子王孙养于妇人之手,长在深宫之中,不知民间疾苦,不知天下大势,何以成器?异人公子本是天下第一名士,再有这番历练,定能前途无量,头曼在这里恭祝公子成就大事!”抱拳一礼,大是欢喜,一副为秦异人欢喜样儿。 “原本不是来打大匈奴,这就好,这就好。”头曼心中一阵狂喜,恨不得放声高歌,只是场合不对,只得强行忍着。 他最担心的就是秦军是冲匈奴来的,听秦异人意思,不是冲匈奴来的,还有比这更让他欢喜的吗? “你有心了,异人这里谢过。”秦异人抱拳回礼:“你有何请求?” “是要求,是要求。”头曼在心里嘀咕,却是不敢说出来,只得道:“头曼有一个不情之请,李牧是大匈奴的死仇,还请异人公子看在大匈奴与大秦交好的份上,把他交给大匈奴。” “你好没道理!”秦异人却是眉头一拧,如同利剑似的,道:“本公子为何要交出来?你说交出来就交出来,大秦的脸往哪里搁吗?本公子这张脸往哪搁呀?”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似的,头曼听在耳里,却是喜在心头。秦异人并没有一口回绝,就证明这事有戏。更说明,秦赵并非联手对付匈奴,他能不欢喜吗? “异人公子说得是,大匈奴愿以骏马千匹、牛千头、羊万只相谢。”头曼也是个精明人,竟然把单于许诺的好处减少了五分之四。(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敲诈匈奴(上) 秦异人双目瞪圆,死盯着头曼,一副怒火万丈的样儿,指着头曼,吼得山响:“闭嘴!区区之物,亏你说得出口!你把本公子当作什么了?你以为本公子是叫化子,随便你施舍点就打发了?本公子是大秦的王孙,是大秦的王孙!” 口水乱溅,如同喷泉般,好似头曼把价钱开低了,对他是天大的侮辱似的。 “呃!”一众秦军将领看在眼里,大是惊奇,暗想这还是王孙吗?怎么看怎么象街头小贩在讨价还价似的。 黄石公、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他们看在眼里,暗中偷笑。秦异人是敲诈勒索的老手,被他敲诈勒索过的人不知几多,他如此急吼吼模样,那是给人看的。 果然,头曼看在眼里,有些惊讶,暗中想道:“这还不是你们中原人那套讨价还价吗?我的出价低了,你可以还价啊,这叫漫天要价着地还钱,用得着如此嘴脸?” 头曼脸上泛着笑容,道:“异人公子说得是,异人公子是大秦的王孙,这点东西着实太少了。那就两千匹骏马,两千头牛,两万只羊。” 头曼是个精明人,深知讨价还价的诀窍,要一点一点的加价,不能一次性加到位。 “滚!”回答头曼的是秦异人一声怒吼。 “三千匹骏马,三千头牛,三万只羊。” “爬!” “五千匹骏马,一万头牛,五万只羊。” “有多远滚多远。” “一万匹骏马,两万头牛,十万只羊。” “滚回龙城去。” 两人一个不停加价,一个总是大吼大骂。气愤不已的样儿。只一会儿功夫,头曼的出价就超过了单于的出价,秦异人仍是没有满足。 “异人公子,你究竟要几多?你开个价呀。”头曼有些郁闷了,一万匹骏马,两万头牛,十万只羊不是小数目了,秦异人仍是不满足,他究竟要几多? “五万匹骏马。十万头牛,五十万只羊。”秦异人终于还价了。 狠!真狠! 一众秦军将领打量着秦异人,不住摇头,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狠的。 “这算什么。比这更狠的我都见过。”黄石公、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他们互视一眼,大是好笑。 想想秦异人在山东之地敲诈勒索的辉煌,那是何等的让人震惊,这次的出价虽高,与在邯郸的行径比起来,还有很大的差距。 “异人公子,你这也太狠了吧?”头曼很是郁闷。见过狠的就没见过这么狠的,忙道:“异人公子,李牧不就一个小小的郡守,他值不了这么多。” “是吗?”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冷冷的道:“你以为能骗过本公子?若李牧不是特别重要,你这个太子会亲自赶来吗?” 李牧是赵国九原郡一个小小的郡守没错,问题是,匈奴太子亲来。这就证明李牧的份量着实不轻,这话很有道理。 头曼不由得语塞。道:“就算这样,也值不了这么多啊。” “你回头瞧瞧,连你们匈奴的单于都来了,李牧还不值钱?还有什么比让单于出动更值钱的?”秦异人却是不为所动,朝王旗下的单于一指。 “这……”这话太有道理了,连单于都出动了,由此可见李牧价值非凡,头曼再度语塞。 “还有,你瞧瞧匈奴这次来人不少,少说也有数十万吧?”秦异人眉头一拧,如同出剑的利剑,字字占着理,道:“你们要去打赵九原,不应该走这条路,而应该往东去。你们到了这里,就是绕路三百余里,若是没有天大的事情,你们会绕路三百余里?你以为本公子这么好糊弄,是吧?” “……”头曼彻底无言了,秦异人的话太有道理了,他是无言以对。 “公子真是……捉鬼也是他,放鬼也是他。”一众秦将看在眼里,大是好笑。 这一切都是秦异人谋划的,到头来,反倒成了他敲诈匈奴的口实,就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了。 “公子,这理由好足呢,一定要多敲诈些。”孟昭眼睛放光,笑得鼻子眼睛挤作一团了,道:“等到东西到手,我们再与匈奴翻脸,吃着匈奴的牛羊肉,骑着匈奴的骏马,再来打匈奴,你们说,匈奴那张脸是不是特别精彩?” “好!采!”一片喝采声响起,众将大是赞成这话,个个眼睛放光。 “不。”秦异人却是摇头,道:“这次就这么多。” “为何呀?公子,这不象你的行径啊。”鲁句践叫嚷起来了。 这话很得孟昭他们之心,大是赞成。 “高!高!高!”唯有黄石公眼中光芒闪烁,一个劲的夸赞。 而众人却是不明所以。 “你不给也可以。”秦异人打量着犹豫难决的头曼,道:“本公子出来历练,正愁没有建功的机会,正好与李牧一道,和你们匈奴打一仗。” “啊!”匈奴最怕的就是这事啊,头曼当机立断,道:“异人公子请放心,大匈奴决不二价,这事就说定了。还请公子交出李牧。” “你以为本公子傻啊?把李牧交给你,你赖账了怎么办?”秦异人却是摇头,道:“去,把牛羊骏马给本公子再说。” “大匈奴的勇士说话算话,决不反悔。要是公子不信,我可以发誓。”头曼本想说,秦国兵威如此之盛,匈奴不敢招惹。一想到这话有些长秦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得改口。 “誓言不过两片嘴,没用的,本公子要实惠,要实惠。”此时此刻,秦异人哪里是堂堂王孙,就是一个贪财的市井商贾。 真是没脸没皮!头曼在心里贬损秦异人,却不得不应,道:“好!公子等着便是,牛羊骏马。即时送到。”拉转马头,疾驰而去。 “要是他再近点,我们把头曼射杀了,那该多好。”众将望着头曼的背影,颇有些遗憾。 头曼也是精明人,他绝不会进入秦军强弩的射程,这让一众秦将很是惋惜。 “还有,王翦他们还需要时间,眼下我们不能与匈奴开战。先与匈奴玩玩再说。”秦异人阴阴一笑,很贼很贼。 “要怎生玩?”一众将领忙问。 秦异人却是紧抿着嘴唇,没有回答,一众将领恨不得从他嘴里抠出答案,又无可奈何。 再说头曼回去。把情形一说。 “能给吗?”单于眉头紧拧着了,道:“这可不是小数目,要是秦异人收了礼物,不交出李牧,那如何是好?” 单于也是个精明人,想得很是周到。 “不能给!秦军兵威极盛,他要是赖帐了。我们也奈何不得秦军呀。”一众匈奴大臣齐声反对。 “不给的话,就是与秦军撕破脸,逼迫秦军与李牧联手对付大匈奴。”头曼的话很是打击人。 “咝!”一片吸冷气的声音响起,一众匈奴大臣个个惊惧。 “给了不一定能讨回李牧。却还不至于翻脸;不给,就是立时翻脸!”单于沉吟一阵,一咬牙,道:“给!” 就这样。匈奴决定给了。一声令下,开始挑选骏马牛羊。然后由人赶着,来到秦军营前。 望着漫山遍野的牛羊骏马,一众秦将个个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是真的吗?” “我没有眼花吧?” “匈奴真给了?” 秦异人是狮子大开口,依一众将领想来,匈奴一定不会给。即使给,也会打折扣,也会磨磨蹭蹭。哪里想得到,匈奴说给就给了,他们还真是不明所以。 “有何好奇怪的?”秦异人把众将这副模样儿看在眼里,笑道:“大秦强大,匈奴不敢招惹我们。若是不给,就是与大秦为敌,谅匈奴也不敢。给了,大秦未必交出李牧,至少没有翻脸。” 秦异人一语切中要害,众将恍然,齐声夸赞,道:“公子厉害!料事如神,把匈奴算得死死的!” “这算什么?”秦异人一挺胸膛,道:“你们就等着收东西吧,一定会收得你们手发软。” “公子,你这话何意?你不会要反悔吧?嗯,对匈奴没什么好说的,反悔就反悔。”众将大是欢喜。 “本公子是出尔反尔的人吗?”秦异人瞄了众将一眼,不再说话。 立时有秦军出去,把牛羊骏马赶进营地里。 秦异人不费一兵一卒,只是耍了一通嘴皮子,就弄到这么多牛羊骏马,这是何等的喜事,秦军爆发出阵阵欢呼声,秦异人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刷刷提升。 “异人公了,请交出李牧。”头曼策马而来,来到强弩射程之外,冲秦异人一抱拳,大声索人了。 “这事等会再说,我们先说说别的。”秦异人却是一挥手。 “难道公子要反悔?”头曼一颗心直往下沉,他很是担心秦异人反悔。 秦军兵威极盛,匈奴不敢招惹,若是秦异人反悔的话,匈奴也只能吃个哑巴亏算了。 “本公子说话算话,绝不反悔。”秦异人却是头一昂,胸一挺,大声道来,掷地有声。 “公子要说何事?”头曼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忙问道。 “你冒名乌孙落前来邯郸参与抡材大典,这是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这帐我们好好算算。”秦异人脖子一梗,昂昂而言。 “噗!”黄石公失笑出声。 这都是陈年旧事了,你竟然把这等事儿翻出来,你的脸皮真是厚啊。 “噗!噗!噗!”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他们笑个不住,一脸的古怪,那意思是说:匈奴要倒霉了。 “呃!”头曼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脸色有些难看。(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敲诈匈奴(下) 头曼很郁闷,非常郁闷。 “我是堂堂大匈奴的太子,我去中原游学,不冒名顶替,难道大张旗鼓去?那不是找死吗?我有那么蠢吗?你是秦国王孙,你堂而皇之的来到龙城试试?包你尸骨无存。”头曼在心里大吼。 头曼是匈奴的太子,身份何等敏感,他去中原就是冒着天大的风险,要是不冒名顶替,保证他死得很惨。要知道,匈奴与中原的仇恨已经积累数百年了,要是有人知道他是匈奴太子,他的下场会非常惨。 可是,头曼只能在心里吼吼,却不能说出来,更不敢说出来。他不仅不能说出来,反而还要陪着笑脸,脸上的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如同见到匈奴的神祗昆仑神似的:“敢问异人公子,要如何算?” 匈奴惧秦兵威,他可不敢惹慨秦异人,不得不陪着小心。他生怕秦异人漫天要价,很是紧张,瞪圆眼睛,死盯着秦异人。 这问题正是孟昭他们所想,无不是好奇的打量着秦异人。 “头曼欺骗公子,这问很严重,以公子不能吃亏的脾性,一定不会放过头曼,会狠狠敲诈他一次。”孟昭在心里暗想。 不仅他如此想,就是马盖、范通、鲁句践无不是如想。 以他们对秦异人的了解,凡是招惹了秦异人的都没有好下场,平原君、信陵君、苏代、吕不韦……无不如是。头曼欺骗秦异人这种事儿,还没有发生过,秦异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一定会狮子大开口。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秦异人却是沉吟道:“本来嘛。你欺骗本公子这事很严重,非常严重,本公子一定要让你好受。不过,看在匈奴对大秦还算孝顺的份上,本公子就高抬贵手,对你略示惩戒便可。” “孝顺?”头曼一听这个词,心里跟针扎似的。 匈奴雄视大漠,谁敢逆匈奴之意?“孝顺”这词让他不好受,可是。说这话的偏偏又是他惹不起的秦异人,只能把一腔不满埋在心里,徒生闷气罢了。 “赔本公子万金吧。”秦异人右手食指伸出来。 “万金?”一片惊呼声响起,孟昭个个一脸的惊讶。 当然,孟昭他们不是惊讶太多了。而是太少了。万金之数固然是个大数目,不过,对于匈奴太子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压根儿就不是问题,秦异人这要价也太低了。 “公子,不行。得多要点。少说也要十万金。”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齐声叫嚷。 “万金?”头曼也是惊讶,他原本以为秦异人会狮子大开口,却是没有想到秦异人是如此好说话,不由得心中大喜。好在。他这人的城府深,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忙道:“异人公子放心,万金之数立时奉上。” 一挥手。叫来亲卫,吩咐一阵。亲卫快步而去。 “公子,你快提价呀。”孟昭他们见秦异人无动于衷,不由得大急。 “妙!妙!妙!”黄石公不住点头,大是赞赏。 李斯、韩非惹有所悟,眼中精光闪烁。 匈奴的动作很快,片时功夫,就把万金送来了。 “异人公子,为表诚意,在万金之外,大单于赠公子美玉、珠宝。”头曼冲秦异人一抱拳道:“还请公子笑纳。” “单于好意,本公子就却之不恭了。请代我向单于代致谢意。”秦异人抱拳回礼,右手一挥,孟昭他们上前,接过金、美玉和珍宝。 “异人公子,你可否交出李牧?”头曼一见秦异人收了礼物,忙直奔主题。 秦异人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了看,道:“今日天色不早了,此事明日再议。” “明日?”头曼如同在听天书似的,道:“公子,这交人与天色早晚有何干呀?” “这个啊,干系就大了呢。你们匈奴月壮则攻战,月亏则退兵,不就是依天时而变吗?我们大秦也有这种习俗,天色太晚,不能交人,明日再议。”秦异人甩下一句,转过身,快步而去。 “异人公子,请留步。”头曼隐隐觉得不太妙,忙扯起嗓子大叫。 秦异人却是走得更快了,理都不理他,他很是郁闷,却又无可奈何。 “公子,你怎生要这么少呢?”孟昭快步跟上,冲秦异人问道,他是万分想不明白,秦异人何时转了性子,居然如此好说话了。 “呵呵。”黄石公发出一阵畅笑声,道:“孟大人,你拭目以待便是。” “难道公子还有后招?”孟昭越想越觉有理,又有些惊奇,道:“这后招会是什么?” 这天晚上,李牧他们仍是在酣睡,秦异人很想把他叫醒,问问情况。可是,一看见李牧那憔悴样儿,只得打消这一念头。 次日一大早,孟昭前来禀报:“公子,头曼求见。” 嘀咕一句:“头曼也真是的,这么早就来求见了。” “昨日,我以天色太晚为由拒绝交人,他今日当然要早点。”秦异人却是一笑,站起身,朝营门而去。 头曼一见秦异人到来,脸上泛着亲切的笑容,忙一抱拳,道:“见过异人公子。” “你今儿真够早的,你是怕本公子又以天色说事,是吧?你放心吧,本公子绝不会反悔。”秦异人一打量头曼,道破他的用意。 “那就好。”头曼还真是担心秦异人反悔,心中暗喜,却是没有表露出来。 “头曼,我昨儿晚上仔细想过了,发觉我吃亏了。”然而,头曼的欢喜之情刚刚升起,就被秦异人打击得荡然无存了。 “吃亏?”头曼就想不明白了,他冒名顶替这事是天经地义,没有任何错误啊,我却不得不忍辱负重,给你赔金示好,吃亏的是我。好不好? “敢问异人公子,这话从何说起?”头曼心中很是郁闷,又不得不忍着怨气问道。 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打量着秦异人,若有所悟,看来秦异人的后招要出来了。 黄石公、李非和韩非暗中偷笑。 “头曼,本公子问你,金在中原贵重,还是在匈奴贵重?”秦异人脸一肃,沉声喝问。 声调并不高。却是自具一股威势,头曼心头一跳,隐隐觉得不妙。 “自然是中原贵重。”头曼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只得如实回答。 金固然是好东西,是财富的象征。不过,这要看是在哪里。在中原那种繁华之地,金很是贵重,万金可以买到很多好东西。 可是,在匈奴这种经济极不发达之地,金就不值钱了,买不到什么好东西。在匈奴眼里。金银珠宝并没有多少价值,还不如牛羊骏马贵重。 “着啊!”秦异人双手轻击,沉声喝道:“头曼,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如此欺骗本公子!本公子差点被你欺骗了。这可不行,这帐我们得好好算算。” “我骗你了吗?我没骗你啊,伟大的昆仑神可以作证啊!”头曼真想揪着秦异人的衣襟与他辩个明白。 天啊,你要几多金。我就给几多金,没少你一金啊。而且。匈奴单于还特的赠送了不少珍货,价值不菲,大匈奴的诚意由此可见,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是我欺骗你呢? “异人公子,没这理啊,你这是不讲理。”头曼郁闷之极,大声反辩。 “本公子是一向讲理!”秦异人却是胸一挺,头一昂道:“若本公子不讲理的话,你敢在大秦军营门口说话?只需要本公子一声令下,你,还有单于,以及匈奴的数十万之众都会成为鬼魂,你要不要试试?” 声调并不高,其威胁之意却是赤裸裸的。 “我忍!我忍!”头曼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怎么如此说话,这不是捋秦异人的虎须? “异人公子最讲理了,最讲理了。”头曼挤出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忙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异人公子,这要如何算?” “嗯。”秦异人想了想,道:“茶叶在中原不值钱,到了大漠中,就贵重了十倍。就以此算吧,本公子说的是在中原的一万金,也就是说,到了大漠中,你得给我本公子十万金。” “十万金?”一片惊呼声响起,孟昭个个一脸的惊讶,却是眼睛放光。 “公子终于露出真面目了。狐狸的尾巴藏得再紧,也是要摇上的。”孟昭他们互视一眼,大是好笑。 “十万金?”头曼也是一阵心惊。 匈奴虽然不把金当金,不怎么放在心上,可是,十万金也不是小数目了,由不得头曼不惊。好在,他很有魄力,立时有了决断,道:“异人公子,十万金可以给公子,公子不会再反悔吧?” “反悔?”秦异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蹦老高,指着头曼,吼得山响:“头曼,你给本公子说清楚,本公子何时反悔过?本公子历来说话算话,从不反悔!从不反悔!” 你已经够没脸没皮了,头曼在心里腹诽,却是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到秦异人反悔的事儿。 “公子当然不会反悔,只是公子花招层出不穷罢了,你等着慢慢消受吧!”孟昭他们捂着嘴偷笑道:“反悔是市井无赖行径,公子这么聪慧的人,要整你用得着这种无赖行径吗?” “异人公子请见谅,头曼失言,头曼失言。”头曼忙赔着笑脸,一挥手,叫人去取金。 很快的,金就送到了。十万金虽然多,不过,能用金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头曼还是愿意出这金。 秦异人命孟昭他们把金收了,冲头曼挥挥手,道:“你回吧……” “公子……”头曼一颗心直往下沉,忙叫道。 “……你来得也太早了,打搅了本公子的好梦,本公子这要回去补个觉。”秦异人说话,转身就走,留下头曼在原地发愣。(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翻脸(上) 望着秦异人快步而去的背影,头曼真想冲上去抽秦异人的耳光。 打搅你的美梦?这也叫理由?你会不会找籍口?你不会找点象样的籍口吗? 然而,头曼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想想。还不得不忍着不爽,赔着笑脸,道:“这都是我的不是,还请异人公子见谅。” 听着头曼毕恭毕敬的话语,黄石公、李斯、韩非和孟昭他们再也忍不住,失笑出声。 秦异人并没有去睡回笼觉,而是李牧醒了。一觉睡醒,李牧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却也精神好多了。当下,李牧把深入龙城的经过说了。 “李将军好谋划!竟然在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秦异人对李牧的深谋远虑赞不绝口。 “是呀,是呀。”不仅秦异人赞不绝口,就是黄石公他们也是赞叹不已。 李牧目光深远,提前一步布局,这份眼光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公子谬赞了,虽然我做了一点儿事,却是不能让匈奴全力进攻。”李牧摇摇头,很是谦逊的道。 “李将军所言极是。”黄石公接过话头,道:“公子不断找籍口,匈奴却是一忍再忍,这说明匈奴对大秦很是忌惮,要让匈奴全力进攻大秦之军很难啊。” 秦军太过强大了,太过可怕了,就是匈奴都不敢招惹。秦异人找的那些籍口很是拙劣,要是换个对手的话,匈奴早就勃然大怒了。遗憾的是,这是秦军,是匈奴惹不起的秦军,虽然匈奴很是不爽。却不得不忍着。 “秦军太过强大也不是好事,哎!”秦异人摇摇头,颇有些感慨。 人们只愁不够强大,而他却要为秦军太过强大而犯愁。 “我们得想个办法,让匈奴全力进攻我们。”李牧的眉头一挑,颇有些无奈,道:“虎狼秦人太过可怕了,就是匈奴也是忌惮,不愧是虎狼秦人!” 这话颇多调侃之意。秦异人他们放声大笑,好不快活。 尤其是一众秦将,更是昂首挺胸,得意非凡。 李牧是赵人,是秦军的死对头。他如此感慨,还有比这更让人欢喜的吗? “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秦异人眉头一挑,道:“先前,我与匈奴虚与逶迤,只是想拖时间,为王翦争取一些时间罢了。如今,听了李牧将军的话。我想到一法,可以激怒匈奴,可以让匈奴不顾一切的进攻我们。” 在北河尽可能的杀伤匈奴,为接下来的围困减少压力。这有着莫大的好处。问题是,匈奴惧怕秦军,不敢进攻,这就让人有些棘手。要是秦军立时大举进攻的话。匈奴一定会逃走。若匈奴要逃,以秦军现有的兵力。无论如何不能对匈奴进行有效杀伤,不能重创匈奴。 “公子,何法?”众人很是急切,瞪圆眼睛,死盯着秦异人。 “我们这么来做……”秦异人压低声音,把想法一说。 “……”秦异人睁圆眼睛,打量众人,希望众人进行评判,然而,李牧、黄石公他们个个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呵呵!”过了老半天,一片轰笑声响起,李牧、黄石公、李斯、韩非以及一众将领,个个红光满面,欢喜莫铭,发出一阵畅笑声。 “如此一来,匈奴不仅会怒,而且会暴怒,一定会进攻我们!不顾一切的进攻我们!” “公子,你这一手太狠了,太狠了。比起挖匈奴祖坟一点也不会差,会不会把单于气得吐血呢?我看十有八九会吐血。” “公子,如此损的主意你也想得出来,你真是太损了,太损了。” 紧接着,众人就是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很是兴奋。 “什么叫损招?好用就成!”李牧眼中精光一闪,扫视一眼众将,为秦异人辩护。 秦异人这主意真的很损,有多损?看看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就知道了。 次日午后,头曼再度前来见秦异人,道:“还请公子交出李牧。” 昨日来得太早,秦异人以此为籍口,让头曼很不爽。今儿,他选在午后前来,秦异人吃也吃了,睡也睡了,这总没有籍口了吧?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秦异人不仅有籍口,而且籍口还不少。 “头曼,你这真不够意思,你太小气了,你没安好心,你想骗本公子。”秦异人眼睛一翻,一通罪名就扣了下来。 不够意思?你要几多金我就给几多金,这还不意思? 小气?给你骏马牛羊、金、美玉不少,这还叫小气,那么请问,什么才叫大方? 我没安好心?我要是没安好心,我会如此低声下气求着你?我可是堂堂大匈奴的太子,谁能让我低声下气? 头曼可以说做到仁至义尽了,他很是不服气,头一昂,道:“敢问异人公子,此话怎讲?” “你只给了本公子金,却没有给本公子利钱,你是不是没安好心?”秦异人沉声喝道。 利钱?头曼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天啊,有你这么厚脸皮的人吗?你还好意思要利钱?亏你说得出口。 头曼刚想反驳,只听秦异人道:“你是在邯郸欺骗本公子的,却是在河套之地赔偿本公子,你要是不给利钱,你说得过去了吗?” 这个问题,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似乎并非没有道理,头曼想了想,问道:“异人公子要利钱几多?” 心里打定主意,要是秦异人狮子大开口的话,就算了,绝不能给秦异人。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秦异人并没有狮子大开口,道:“你去过邯郸,知道利钱很高的,若是厚利的话,你得给我二十万金。不过,看在你还算心诚的份上。我就不让你太为难了,就给三万金吧。” 战国时代的高利贷很厉害的,有些诸侯没钱花了,就用高利贷来借,其利息非常恐怖。十万金的赔偿,收二十万金的利钱,不能算很黑,只能算中等。 一听二十万,头曼就想拒绝。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秦异人只收三万金利钱。 三万金对匈奴来说,这不算多,准确的说应该算很少了,匈奴绝对拿得出来。而且一点也不在乎。 为了区区三万金,与秦异人闹翻,惹来秦军的攻击,很不明智。头曼想明白此节,当机立断,道:“好!金可以立时送上,不过。异人公子何时交出李牧?” “金何时送到,何时交出。”秦异人重重点头,非常笃定。 头曼稍一迟疑,命人送来金。 秦异人命孟昭把金收了。 “异人公子。可否交出李牧?”头曼忙敲定脚跟。 “没问题,你明日来就是了。”秦异人甩下一句话,就要转身离去。 头曼心头一跳,果然秦异人还是反悔了。颇有些不爽了,沉声道:“异人公子。你可是刚刚说过,金送到你就交人的,你这是出尔反尔。” 被秦异人多次戏耍了,他很是不爽,语气颇为不善。 “出尔反尔?言重了,言重了。”秦异人却是不当一回事,仿佛没有听见头曼那不善的言语似的,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不得不担误一日。头曼,你想想啊,李牧虽是大秦的死敌,毕竟是华夏一脉,本公子就这般交出来,这也太不近情理,是吧?再说了,李牧眼下疲累交加,让他歇息一日,恢复一二,再交出来,这是不是更近情理?我们大秦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嘛,你不会陷我于不义吧?” 这番话还真有道理。 不管怎么说,秦赵都是华夏一家人,有着共同的祖先,相同的血脉,要秦异人在李牧疲累交加之时把他交出来,这还真的有些说不过去。 头曼还想再说,却见秦异人一挥手,道:“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我是大秦的王孙,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这么定了!” 甩下一句话,快步而去。 头曼恨得牙根发痒,双手紧握成拳,眼中如欲喷出火来,却是不得不强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既如此,我就明日再来。” 拉转马头,气愤愤的离去。 秦异人一回到中军帐,就给李牧、黄石公他们迎个正着,他们不由得好笑,道:“公子,你的籍口真多啊。明日,你又用什么籍口?” 对这问题,众人很是好奇,无不是睁大眼睛,打量着秦异人。 “前几次,头曼很能忍,今儿他有些生气了,语气不善,这是他快要忍不住的前兆,这是好事。只要本公子再加把劲,就能激怒匈奴了。”秦异人却是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剖析着道。 “呵呵!”众人发出一阵畅笑声,大是欢喜。 “头曼是个明智之人,他都有些忍不住了,想必匈奴已经是群情汹汹了吧?”黄石公畅笑着道。 黄石公说对了,此时的单于王帐中正在进行一场大争论,吵得不可开交。 “大单于,这有什么好忍的?我们开战吧!” “对!开战!秦军虽然能征善战,可大匈奴的勇士也不是只会吃肉喝酒,我们也能打,何惧之有!” “秦人卑鄙,一而再,再而三的找籍口,明明就是不想交人嘛。哼,不行,绝不行!” 单于端坐在宝座上,眉头紧拧着,道:“与秦军交战,大匈奴有胜算吗?放眼天下,谁不惧秦?谁敢与秦战?真要是与秦军交战的话,大匈奴就会死伤惨重,这次南下的谋划很可能付诸流水。” “可……那怎生办?”匈奴大臣们有些惊惧。 对于秦军,他们还是很恐惧的。 “我之意,明日再去看看,再做决断。”头曼非常不爽,却不得不如此。 与秦军开战,匈奴的胜算很小很小。 “也只能如此了。”单于同意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翻脸(下) 第二天,头曼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前来见秦异人。 此时的头曼最担心的就是秦异人又提什么条件,他的担心并非多余,而是被证实了,只见秦异人冲头曼一摊双手,道:“头曼,你真不够意思啊!” “不够意思?”头曼听得有些糊涂。 昨天,秦异人就以此指责过他,今日再如此一说,他就不明白了,我哪里不够意思了?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你要几多不给你几多,这还不够意思? “异人公子,你这是何意?”头曼有些不悦了,沉声问道,脸上怒气涌现。 他已经够忍耐的了,然而,秦异人实在是太过份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要求,而且他的籍口实在是太过拙劣,让人不怒都不成。 “你是不是该给我点辛苦费?”秦异人却是淡淡的道。 “辛苦费?”头曼直翻白眼,这你也说得出口? “你在邯郸欺骗本公子,本公子却是在河套之地收到赔偿,你说,本公子赶到河套之地容易吗?这万水千山的,万里之遥,本公子累啊。”秦异人扯起嗓子,振振有词的道:“你不给辛苦费,说不过去啊。” 我没请你来吧?是你自己来的,好吧?头曼真想反驳,秦异人却不给他机会,道:“若是你把金送到邯郸的话,我也不要辛苦费。” 天啊,你真能想! 堂堂匈奴的太子去邯郸,那得冒多大风险?有一次就是侥幸之极了,再来一次,那不是找死吗? “呃。”头曼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好半天这才回过神来,问道:“不知公子要金几多?” 他打的主意是:先听听。秦异人的要求太过离谱的话。绝不能满足他。 “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会提一个让大匈奴无法做到的要求,他存心要反悔,故意找籍口。”头曼在心里想道。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只听秦异人道:“我不要金。你们匈奴的骏马非常好,给我一千匹骏马就成。” 匈奴的骏马非常有名,放眼天下,能比匈奴的骏马更好的还真不多。头曼极是受用,头一昂,胸一挺,极是自豪。 “什么?一千匹骏马?”头曼的眼睛猛的瞪圆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如同打量怪物似的打量着秦异人。 头曼原本以为秦异人要提出天大的难题刁难匈奴,却是没有想到,秦异人只是提了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 匈奴的骏马很多很多,一千匹骏马对于匈奴来说那是太简单了。若是秦异人要一万匹,或者更多骏马的话,头曼反倒不惊奇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秦异人只要一千匹骏马。 “要是你觉着为难的话,给我五千匹小马驹也成。”秦异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儿,颇有点儿讪讪的道。 秦异人这是让步,头曼再度惊讶不已。 “当真?”头曼忙敲定脚跟。 “当真!”秦异人重重点头。 “异人公子。这样好了,在一千匹骏马之外,大匈奴再送你一千匹马驹,可好?”头曼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既然秦异人没有提过份的要求。说明秦异人还是有诚心的,由不得他不放心。 要是他知道秦异人的主意的话。一定会不会如此想了。 这事很快报到单于那里,单于也是欢喜,他认为秦异人提的要求一点也不过份,不仅不过份,还很够意思。秦异人够意思,匈奴单于不能不够意思吧?他大手一挥,立时决定把马驹增加到两千匹。 很快的,一千骏马和两千马驹送到了。 秦异人命人赶进营地去,冲头曼抱拳一礼,道:“多谢。你给我的骏马很好,马驹也不错。不过,我要去查看一番,你们有没有动手脚,交人之事,明日再议。” 也不管头曼同意不同意,转身快步而去。 头曼虽然想要叫住秦异人,无奈秦异人走得特别快,只能回去。 一回到王帐,只见匈奴君臣大是欢喜,道:“秦异人这种要求并不过份,没有为难我们的意思,看来交人是必然的。他要察看骏马就让他察看吧,明日交人也不是问题。” 就这样,在匈奴的欢喜与期盼中,到了次日。头曼再度去见秦异人。 “这次,秦异人总要交人了吧?”头曼如是想。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秦异人并没有交人,又提出要求了道:“头曼,我想到一事了。你给了本公子辛苦费,这不行啊……” 你说要辛苦费我就给你辛苦费,有何不行的?你太没脸没皮了。 头曼气不打一处来,眼睛一翻,精光暴射,就要发作,却听秦异人道:“我们大秦十万大军来到河套之地,只有我有辛苦费,这太说不过去了。头曼,你得给兄弟们一点儿辛苦费,意思意思一番。” “你究竟要什么?”头曼很没好气,大吼一声,如同雷鸣似的。 秦异人也太能折腾人了,他来了多次,就没有一次不要东西的,乍闻此言,他能不怒吗? “你莫要生气嘛,莫要生气嘛,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的,很好完成的呀。”秦异人双手乱摇,忙辩解。 “你的要求能简单?你这次肯定是要狮子大开口了。”头曼非常笃定。 然而,他又一次料错了,只听秦异人道:“我的要求真的很简单,一点也不难啊。兄弟们一人一只羊,十万人就十万只羊,这要求不过份吧?” “你要羊?” “是啊!” “真的要羊?” “没错啊!” “你没说错?” “你不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吗?” 头曼眼睛鼓得跟二筒似的,一脸的难以置信,再三询问,不得不信这是真的。 秦异人这要求和难挨不上一点儿边,可以说太简单了。比起要一千匹骏马的要求还要简单,简单得多。 匈奴最重要的是骏马,其次是牛,最不值钱的就是羊了。若是秦异人要一人一匹骏马,打死头曼也不会同意;就是要一人一头牛,他也不会同意,唯独一人一只羊,他绝对不会当一回事。 说到羊,匈奴哪家不是成百上千。多的更是上万数万只。 十万秦军一人一只羊,也就是十万只羊,听起来数目很庞大,可是,与匈奴海量的羊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这也叫难事?这也叫要求? 难怪头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太相信。 “异人公子,羊不是问题,问题是,大匈奴把羊给了你,你就会交人吗?”头曼还真不把十万只羊放在心上。 “当然。”秦异人重重点头。 “你不会反悔?”头曼仍是不太相信。 “反悔?头曼。你去打听打听,本公子什么时间做过反悔的事了?这种没脸没皮的事儿,本公子做不出来。”秦异人头一昂,胸一挺。昂昂而言。 在心里暗道:“反悔这种低级没有技术含量的事儿,哪是本公子能做的?本公子要做的就是玩死你还不偿命,这才是有技术有智商的人该做的事儿!” “好!”头曼非常痛快的答应了。 很快的,十万只羊被赶了来。秦异人命人赶走,冲头曼一抱拳道:“我这就去勘验。你们有没有动手脚,然后就交人。” 匈奴哪敢动手脚?要是动手脚的话,那不是找死吗?可是,头曼又奈何不得秦异人,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秦异人离去。 这一检查就是一天,到了次日,头曼再度见到秦异人。秦异人又有说词了,他说这十万只羊非常好,很是肥肚,他要立时犒军,要匈奴送些马奶子来。 马奶子是匈奴的酒,是用马奶制成,凡匈奴饮宴,必有马奶子。 至于数量,还由匈奴看着办,秦异人连数目都赖得说了。 对这要求,头曼还真是无法拒绝。为了这点点马奶子,和秦异人反目,惹来秦军的进攻,实为不智。头曼不得不答应,一口气送了二十万人的份,这是匈奴要巴结秦异人,翻了一倍。 从此以后,秦异人是变着法子向匈奴要东西。 他要的东西不多,很容易就办到的那种。这可匈奴把折腾提够呛,不给嘛,就是与秦军翻脸。为了一点儿区区之物,与秦军开战,实为不智,匈奴只得老老实实的给。 对于这些东西,匈奴倒不心疼,不就那么一点东西吗?唯一让匈奴不爽的就是,太过烦琐,你就不给一次性要够吗? XXXXXXX 阴山中,王翦、尉缭和蒙武三人聚在一起,大声说笑。 “公子真够厉害的,就用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王翦抚着额头,很是感慨。 秦异人这办法说高明不高明,就低级也不低级,真的称得上“不是办法的办法”,却很实用,让匈奴动弹不得。 “公子高明高明!”尉缭是赞不绝口。 “公子也真是的,他就不能一次多要些?一点一点的要,跟从匈奴的牙缝里抠差不多,他烦不烦啊?”蒙武不住摇头。 “蒙将军,这你就冤枉公子了。”王翦摇头,道:“公子这办法高明处就在于,他不一次性要得太多,而是一点儿一点儿的要,这让匈奴拒绝也不是,给也不是。拒绝的话,就是与大秦翻脸,就为了这么一点儿东西结个大仇,实为不智……” “……要是公子一次性要得太多的话,匈奴一定会拒绝。唯有如此一点儿一点儿的要,匈奴才不会拒绝,才会被公子牵着鼻子走。”尉缭接过话头,赞叹不已道:“等到匈奴明白过来时,就会发现,时间一长,给的东西其实不少。不过,到那时,也该差不多到了翻脸的时候了。” “我们的寨栅做够了,是到翻脸的时候了。”王翦笑道。 第二十五章 开战 秦军营地,秦异人的中军帐。 秦异人、黄石公、李牧、李牧、韩非、司马尚,以及一众将领在座,个个一脸的喜色,仿佛有天大的喜事似的。 的确是有喜事,王翦传来消息,寨栅已经做好了,这意味着秦军可以开战了。对于开战,一众将领是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一天又一天,终于盼到这一天了,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王翦传来消息,寨栅已经做好了,是该我们动手的时候了。”秦异人扫视一眼众将,把众将这欢喜样儿看在眼里,大是满意。 “呵呵!”众将发出一阵畅笑声,尽管他们早就知道这消息了,此时再度听来,仍是免不了一番欢喜。 “公子,打匈奴我们固然是欢喜,早就在盼着了,可是,你答应匈奴要交出李牧将军,这事如何了结?”有将领忙问道。 一众将领的目光齐刷刷盯着秦异人身上,个个一脸的笑意。 回想起秦异人骗匈奴那样儿,花样百出,还让匈奴不得不给,见过骗人的就没有见过如此骗人的,要让人不印象深刻都不成。 匈奴是华夏的敌人,骗得越厉害越是好,众将这是本着调侃的意思,想看看秦异人如何处置。 “公子,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有将领捂着嘴偷笑。 秦异人答应匈奴要交出李牧,而眼下就要与匈奴开战了,以他们想来,秦异人除了反悔不会有别的办法。秦异人口口声声说他绝不会反悔,那么,他会如此处置此事呢?这还真是让人期待。 不仅一众将领好奇,就是黄石公、李牧、李斯和韩非他们也是好奇。盼大眼睛打量着秦异人,静等他说话。 “反悔?本公子是反悔的人吗?你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瞧瞧!”秦异人冲那个将领的道。 “公子,你不反悔,你那还怎生做?总不会真把李牧将军交出去吧?” “就是哦。李牧将军虽是赵人,让我们痛恨,那也是我们华夏自己的事儿,要杀要剐也得我们自己动手,绝不能便宜了匈奴。” 秦异人一句问话立时惹来一片猜测声,一众将领很是好奇。 “来人。去告诉匈奴,要匈奴送五万匹马,十万头牛,一百万只羊。”秦异人手一挥,大声下令道。 “又要?能要到吗?” “这次怎生要这么多?”一众将领不明所以。 李牧、黄石、李斯和韩非他们不住点头。一脸的赞赏,齐声赞叹:“妙妙妙!” “这有何妙的?”有将领不解的问。 xxxxxxxx 匈奴营地,单于王帐。 单于与一众大臣在座,正在吃肉喝酒,议论纷纷。 “这个秦异人,真是的,他就不能一次性要个够吗?为何每次总是要那么一点点。他烦不烦啊?” “就是就是。他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瞧扁了。大匈奴豪爽大方,哪会把这点儿物事放在眼里,他就是多要些。我们也会给啊。” 一众大臣七嘴八舌,说着秦异人的不是。 秦异人每次要东西并不多,就是让人烦,他今天要一点点。明儿再要一点点,谁能不烦? “这也是好事嘛。”单于大手一挥。很是欢喜,道:“这说明秦异人虽然贪了点,还是有诚心的嘛。要是他不要物事儿,本单于反倒是担心他反悔了。” 瞧他这模样,好象秦异人要东西正合他心意似的。 若秦异人不要东西的话,他还真的担心。虽然到眼下,秦异人仍是没有交出李牧,不过,只要秦异人要东西,就证明秦异人还是有诚心的。再说了,秦异人每次只要一点点东西,他还真不放在心上。 一众大臣高声议论,然而,唯有太子头曼眉头紧拧,沉吟不语。 单于看在眼里,问道:“太子,你为何不说话?” “禀大单于,我觉得这事不对劲,很不对劲。”头曼被惊醒,抬起头来。 “不对劲?何处不对?”单于忙问道。 一众大臣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头曼身上,一脸的疑惑。 “不就要一点点小玩意儿吗?这有何不对劲的?太子多疑了。” “这点儿东西,对于大匈奴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何须放在心上。” 有大臣不以为意。 “何处不对劲,我也想不明白,只是觉得有些问题。”头曼虽是个精明人,哪里看得穿秦异人这手骗术。 秦异人这手骗术不要说在战国时代,就是在两千年后的现代社会,也是极为高明的骗术,头曼一时间哪里能够想得明白。 “禀单于,秦异人派人前来传话,要大匈奴送五万匹骏马,十万头牛,一百万只羊。”就在这时,一个亲卫快步进来,冲单于禀报。 “又要东西了?他要就给吧。” “总算象个样了。看来,秦异人也觉得烦了,这次要得不少嘛。嗯,虽然不少,大匈奴并非出不起啊。” 一众大臣一听这话,倒不放在心上。 “嗯,这能给吗?”单于沉吟着道:“若只是一百万只羊的话,给他就给他。若是再加十万头牛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再加五万匹骏马,这事得慎重了。” 羊在匈奴压根儿就不值钱,一百万只虽然不少,单于还不放在心上。头介于骏马和羊之间,虽然价值不错了,十万头牛,匈奴也还拿得出来。只是,五万匹骏马,就不行了。马匹是当时最重要的战略资源之一,若是给了秦军的话,这对匈奴不利,单于不得不虑。 “单于,这有何好思虑的?秦异人好不容易大索一次,我们怎能拂他之意呢?” “是啊是啊。若是不给的话,就是与秦军翻脸,这不智啊。还是给吧。给吧。” 一众大臣极力催促,瞧他们那样儿,巴不得秦异人再多要些似的。 “也对。”单于绝对不愿与秦军开战,若是送东西能避免的话,他还是想避免。秦异人这次要的东西不少,却也在匈奴的承受范围之内,他愿意付出。 “不可!”就在这时,只见头曼猛的站起来,脸色大变。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眼中精光暴射。 “太子,不就这点儿东西吗?大匈奴又不是拿不出来。”有大臣立时反对。 “我们上当了,我们从一开始就上当了!”头曼脸色阴沉,可以拧出水来了。道:“秦异人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他一点一点的要东西,是在迷惑我们。你们莫要以为他一点点的要东西不算一回事,他这一招很毒。你们算算,到眼下为止,大匈奴付出几多?八万余匹骏马,十三万头牛。六十余万只羊,还有二十三万余金……” “这么多?”一片惊呼声响起,一众大臣个个一脸的惊讶。 “他第一次要……” “第二次要……” 一众大臣惊讶之际,开始一笔一笔账的计算起来。到最后,他们自己都惊讶不已:“真的不少啊。怎么会这么多?” 秦异人骗术的高明处就在这里,他每次要的并不多,只是一点点。匈奴就会想。这么一点点东西,要是不给。招惹上秦军,那多不智啊。如此一想,匈奴就得乖乖的给东西。秦异人今天要一点,明天要一点,时间一长,要的东西也不少了。 现代社会,那些高明的骗子就是采取这种骗术。这些高明的骗子他不会一开始就狮子大开口,而是开个很低的价钱,你就认为这点儿钱算什么?花点钱来试试。然后重复这样的事儿,等到你明白过来时,已经花了不少钱。到这时,想要抽身的话,就有些难度了。果断的,立时抽身,不果断的还得再花钱,到最后,裤子都没有穿的。 秦异人的骗术就是源于此,等到匈奴明白过来,已经陷得很深了。 “大匈奴已经给了这么多,若是不给的话,太不划算了。” “是呀,不给的话,就是招惹秦军,这不可呀。” 一众大臣开始心疼了,还想再陷进去。 “不可。”头曼沉声道:“若是我们再给的话,下一次,秦异人就会要得更多,直到我们再也付不起为止。” 头曼是个精明人,他一语切中要害。若是这次匈奴真的给了的话,秦异人下一次就会要得更多。这就是黄石公他们赞叹的高明之处。 “要是不给的话,秦军就会与我们开战,这可如何是好?”单于迟疑不决。 “就算我们给了,开战也是必然的。若我没有料错的话,秦异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把李牧交给大匈奴。”头曼此时看穿了秦异人的骗术,前因后果了然于胸。 “不可能吧?”单于仍是有些不信。 “大单于,你若不信,你可以去见秦异人,他一定会有后招。”头曼深知单于的心性,要他相信这是真的还真有些难度。 这也不能怪单于,换一个人的话,大约也会如此。 现代社会,不少人被秦异人这样的骗术骗得很惨,其心态与此时的单于一般无二。已经花了那么多钱了,要他们果断的离开,还真有些难度。 “好!本单于这就去见秦异人。”单于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xxxxxxxxx “单于来了?”秦异人眉头一挑,笑道:“太好了。我们如此如此,一定会让单于勃然大怒,不得不战。” “哈哈!公子,你太损了!太阴损了!”一众人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喘不过气来了。 单于赶到秦军营前,通名报姓,要见秦异人。 然而,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响起:“天塌了,地陷了,匈奴祖坟被挖了!如此奇事谁指使?异人公子妙计高!妙计高!” 这话如同万千个惊雷在耳际炸响,震得单于差点晕死过去,怒吼一声道:“开战!开战!”(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重用李牧 匈奴极为重视祖坟,然而,匈奴祖坟却被李牧挖了。一直以来,单于认定李牧是生死大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誓要把李牧碎尸万段,为此,他不得不低声下气,向秦军低头,秦异人要什么就给什么。 到如今,猛然间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秦异人主使的,还有比这更让他气愤的吗? 不可能有了!绝对不可能有了! 明明是秦异人指使李牧干的,单于却与秦异人交易,一而再,再而三的交易,他是羞愧无地,感到无比的耻辱,恼怒不已。 不仅单于恼怒异常,就是一众匈奴大臣,谁个不如是? 个个脸色铁青,脸孔扭曲狰狞异常,如同远古凶兽似的。 秦军的吼声很大,惊天动地,远远传了开去,百万匈奴之众听得清清楚楚。到此,他们方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秦异人指使的,他们方才找到真正的仇人,无不是恼怒异常,眼中如欲喷出火来,大声响应单于的号召,挥着胳膊,大吼:“开战!开战!” 吼声如同万个千惊雷齐响,直贯九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想象一下,百万之众的怒吼,那是何等的声威! “公子这一招,果是好用!”李牧脸上泛着微笑,打量着恼羞成怒的匈奴,赞不绝口。 “天啊,这下子,要想匈奴与我们不打都不成了,打定了!”黄石公脸上泛着笑容,瞄了一眼秦异人,大是放心。 折腾了这么久,还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他们深知匈奴对秦军有多么的忌惮,要不是挖祖坟这种事儿。要想让匈奴与秦军决死一战,还真的很难。 “终于可以大杀一场了!”一众秦军将领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时与匈奴大杀一场。 就在秦异人他们议论之际,只见单于一拉马缰,泼风般回到匈奴营地。不计其数的匈奴正在迎接他,个个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战意高炽,齐声大吼:“报仇!报仇!” 挖祖坟这种仇非报不可,要是不报。枉为人,要匈奴不怒都不成。 单于右手一举,怒吼的匈奴安静下来,单于眼中光芒闪烁,打量匈奴。道:“大匈奴的勇士们:秦异人指使李牧挖了我们的祖坟,此仇不共戴天!非报不可!我,命令你们,拿起你们的弯刀劈下秦狗的头颅!用你们的弓箭,射穿秦狗的胸膛!” “劈下秦狗的头颅!” “射穿秦狗的胸膛!” 匈奴吼得山响,人人眼里闪着仇恨的光芒,恨不得立时把秦军撕成碎片。 “活捉秦异人!活捉李牧!”单于右手高高举起。狠狠劈下,如同惊雷闪电似的,很有威势。 “活捉秦异人!” “活捉李牧!” 惊天动地的吼声直贯九霄,震得天上的浮云片片碎裂。 挖祖坟这事。秦异人是主谋,李牧只能算爪牙,顷刻间,匈奴对秦异人的仇恨就超过了李牧。无不欲要活捉秦异人,要把秦异人碎尸万段。 “杀!”单于大吼一声。手中弯刀对着秦军营地重重劈下,如同惊雷闪电,威猛不凡。 “杀!”匈奴怒吼着,如同海潮一般涌来。 匈奴没有什么组织纪律,没有什么战阵,打仗是一涌而上,只见漫山遍野的匈奴怒吼着,对着秦军营地杀来。 望着汹涌而来的匈奴,秦军将领个个鄙夷不已,很是不屑。 “这就是匈奴?跟无头苍蝇似的,没有一点儿章法。如此混乱,就是再多也没用,会被我们杀得精光。” “赵人真是没用,连这样的匈奴都打不过。”有将领夹枪带棒的,竟然把李牧他们也给捎上了。 李牧、司马尚他们听在耳里,很是不服气,可是,又无话可是。 匈奴打仗没有章法,一涌而上,若是面对堂堂之阵的话,会被打得大败。就是这样的匈奴,赵国却是奈何不得,年年月月都有匈奴扰边。 “公子,末将愿出战!” “公子,末将愿立军令状,一战而败匈奴!” “末将愿立军令状,不放走一个匈奴!” 秦军兵威极盛,匈奴惧秦兵威,不敢近边,这对于秦军来说有些不爽了,因为他们要打匈奴都找不到人。如今,见到如此多的匈奴,他们的手很痒,恨不得杀个痛快,一个比一个牛,竟然敢立军令状了。 当然,他们也没有胡吹大气,以秦军的战力,若要全力出击的话,还真能一战而败匈奴。秦军的战力极为强悍,面对匈奴这种乌合之众,要想不打胜都难。 秦异人右手高举,众将的请战声戛然而止,如同被剪刀剪断似的,他们知道秦异人必然是有话要说了。 “你们能有如此战意,我很欣尉。”秦异人扫视一眼众将,脸一肃,道:“然而,我要提醒你们的是,我们这一战要的不是打败匈奴,而是要全歼。” 打败匈奴不是难事,问题是,秦国不满足于打败,而是要全歼。打败匈奴,必然会有不少匈奴逃走,少说也会有数十万匈奴逃走,这就是巨大的隐患,匈奴会很快恢复过来。一旦匈奴恢复过来,随时可以再度南下,扯秦国的后腿,让秦国无法全力东进。 唯有全歼,才能给秦国争取到时间,这点,绝不容更改。 若仅仅是打败匈奴的话,秦异人也不会费如此多的手脚,直接摆开阵势,与匈奴大战一场便是。 “全歼?”尽管一众将领早就知道秦军的这一战略目标,再度听秦异人说起,仍是有些心惊。 那可是百万之众的匈奴,要全歼,谈何容易啊。 “这是初战,固然要打胜,要提振军心士气。可是,不能把匈奴打得太狠。要不然的话,匈奴就会惊惧,就会逃走。若匈奴逃走的话,以我们的兵力,很难全歼。”秦异人话锋一转,道:“是以,我决定,这仗得慢慢打,不能太狠。要一点一点的吃掉匈奴。” “公子高明!”李牧、黄石公、司马尚、李斯和韩非他们齐声赞叹。 他们非常清楚,眼下的匈奴虽然是憋着一口气,要与秦军决死一战。可是,这口气不能持久,若是秦军打得太狠的话。匈奴就会惊惧,一旦匈奴惊惧,匈奴逃走就成了必然。匈奴若要逃走,以秦军现有的兵力,很难给匈奴以重大杀伤。 是以,慢慢打,取采零敲碎打的办法。今天吃掉一点匈奴,明天再吃掉一点匈奴,积少成多,而匈奴又不会害怕。 一旦时机成熟。秦军再全力出击,重创匈奴,为接下来的围困减少压力。 “那不是让我们有力无处使,有劲用不上?这也太憋屈了吧?”一众秦将大是不爽。叫嚷起来。 打仗,当然是要狠。要多狠就打多狠,秦异人却要他们不能太狠,他们还真是不适应。 这都是秦军太过强悍了。别人都是在为战力不足而发愁,秦异人却是在为秦军太过强悍发愁。 “憋不坏你们。你们有劲就憋着,等到时机成熟了,有你们打的。”秦异人沉声道:“谁要是不听号令,哼,军法从事!” “诺!”虽然不爽,很憋屈,众将却不敢说个不字。 “李牧将军,这头一仗就交给你了。”秦异人扭头冲李牧道。 “我?”李牧大为惊讶,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本是赵将,是秦国的死敌,秦异人竟然要他打头阵,这事还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对于李牧这样的死敌,能利用利用不错了,哪能派头阵给他的? 头阵的意义非同小可,非极受重用之人不能得到这机会。 不仅李牧不相信,就是一众秦将也是不信,个个睁大了眼睛,死盯着秦异人。 “公子,可我没兵啊。”李牧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李牧是赵国九原郡守将,他的军队在赵九原,不是在北河之地。 “谁说你没兵了?秦军就是你的兵!你看中了谁就给本公子说,本公子让你调遣便是。”秦异人的声调有些高。 “……”一片死寂,一众人打量着秦异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牧明明是赵将,让他指挥秦军作战,这在秦国历史上就没有过,谁能不震惊? “公子,你没说假话吧?”有秦军将领愣愣的问道。 “你看本公子象说假话的吗?”秦异人沉声,道:“谁敢不服从李牧将军的调遣,定斩不饶!” “诺!”在秦异人的高压下,谁敢不服?众将不敢不领命。 “谢公子!”李牧将冲秦异人躬身施礼,虎目中泪水滚来滚去,极是激动。 李牧是秦国的死敌,秦异人命他为将不说,还要他指挥秦军出战,还要秦军无条件服从他的指挥,还有比这更好的信任吗?还有比这更激动人心的吗? 即使李牧心如铁石,少有激动之时,此时此刻,也是激动不已。 “公子心胸宽广如海!好!”黄石公、李斯和韩非看在眼里,不住点头,赞不绝口。 秦异人敢重用李牧这个秦国的死敌,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这份胸怀比大海还要宽广! “李将军,你去点兵点将吧。”秦异人叮嘱一句,道:“记住,不要打得太狠。相信你能处置得好。” 以李牧的军事才干,要处置这事自然不在话下,秦异人很是放心。 “诺。”李牧神情大振,激昂昂的领命,快步而去。 没过多久,李牧就点好兵将,一声令下,秦军营门大开,一队秦军开出了营地。(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首战告捷 “隆隆!”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只见秦军如同潮水般从营地开出,一队接一队。 秦军没有丝毫乱象,有条不紊,秩序井然,一瞧便知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 “秦军!”匈奴瞧在眼里,大是惊讶。 紧接着,匈奴就是愤怒,大吼道:“秦狗,受死吧!” 秦异人指使李牧挖了匈奴祖坟,这对于匈奴来说是不能容忍的奇耻大辱,他们连带的把秦军也恨上了,吼得山响,对着秦军就冲了过来。 “咻咻!”匈奴一边策马冲锋,一边放箭,破空之声大作,如同雷鸣似的。 不得不说,匈奴的箭术非常了得,秦异人看在眼里,不由得大声喝采:“好!采!” 虽然匈奴让人痛恨,不过,秦异人也不会抹煞匈奴的优点。要想打败敌人,就得正视敌人的优点,不然的话,一切都是空谈。 “久闻匈奴骑射了得,果是不假!”黄石公、李斯和韩非他们也是赞不绝口。 “放箭!”突然间,秦军中一声雷鸣似的大吼,是李牧下达命令。 “咻咻!”一时间,不计其数的箭矢从秦军中射出,密密麻麻,遮天蔽日,连阳光都透不过,如一张天罗地网对着匈奴就罩了下去。 匈奴的骑射固然了得,不过,秦军的骑射也不差,这一轮放箭,就展露无疑了。 “啊啊啊!”惨叫声响起一片,秦军和匈奴都有人中箭。 匈奴中箭者,不死即伤,纷纷落马,伤亡很大。反观秦军,伤亡并不大。主要原因在于,秦军的装备比起匈奴要精良得多。 匈奴身着皮甲,其防护力实在是不敢恭维,秦军的箭矢射来,能不伤亡很大吗? 秦军的盔甲多为青铜甲,其防护力虽然不如铁甲,却比皮甲的防护力高得多。再者,匈奴的弓箭没有秦军弓箭强劲有力,原因在于匈奴的科技远远不如秦国。其箭矢杀伤力有限,是以,对秦军造成的伤亡并不大。 一连数轮箭矢之后,匈奴的冲锋终于被遏止,不得不退走。再度准备冲锋。 而李牧抓住这一点点时机,命令秦军列阵。适才的射杀,是秦军在行进间进行的,还没有列阵,其威力有限。若是秦军列成阵势再来射杀的话,匈奴的伤亡会高得多。 秦军训练有素,列阵非常快。没多大功夫,就列成了阵势。只见当地出现几个方阵,汇成一个巨大的军阵,如同一片黑色的海潮。 秦军的阵势一成。肃杀之气排空直上,直贯九霄,震人心魄。 “这个李牧真是了得,指挥起来得心应手。没有一点儿生疏。”一众秦军将领看在眼里,大是惊讶。又不得不服气,忍不住大声赞叹。 秦军列阵能如此迅速,除了秦军训练有素以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李牧的指挥很有章法。这种结果,秦异人倒不意外,毕竟李牧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若他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哪能与王翦打得难分难解。而且,秦始皇灭赵之时,赵国的军事实力远远不如秦国,就是在那样的情形下,李牧能够抵挡住秦军的进攻,让王翦奈何他不得,那是何等的不易。 而这些秦军将领就不知道这些了,依他们想来,李牧是赵将,虽然对秦军很熟悉,却是没有指挥过秦军,头一遭指挥总是免不了生疏,总是会出些问题。让他们意外的是,李牧完全没有这种生疏之感,如同指挥他熟悉的赵军一般。 “这就是秦军?”单于看在眼里,大是震惊。 他久闻秦军了得,秦军兵威极盛,放眼天下间,除了羌以外,没人敢捋秦军虎须。今日乍见秦军如此威势,由不得不心惊。 若是在寻常时日的话,他一定会再三惦量,要不要进攻。然而,今天,他被仇恨蒙蔽了理智,只想着报仇雪恨,洗雪奇耻大辱,这种震惊只存在极短时间,就是仇恨上涌,大吼道:“大匈奴的勇士们,杀啊!杀光秦狗!报仇寻恨!” 一拍马背,率先驰了出去。 虽然第一轮攻击很不利,不过,被仇恨蒙蔽了理智的匈奴并没有害怕,相反,还斗志昂扬,吼得山响,跟在单于后面,泼风般对着秦军冲去。 “轰隆隆!”惊天动地的巨响中,只见匈奴如是惊涛骇浪一般,汹涌澎湃,汪洋姿肆,不可遏止,对着秦军就涌了过去。 马蹄踏处,尘土飞扬,只片时功夫,一朵巨大的乌云陡然出现,连天接地,遮住了阳光,天空为之一暗,让人心生压抑。 仇恨充塞在心间,匈奴无不愿誓死报仇,他们的战意攀到最高峰,无不是红着双眼,吼得山响,欲要与秦军决一死战。 匈奴还未到,其杀气已经到来,让人心悸。 “匈奴真是不可小觑,怪不得能在汉朝为祸如此之烈了!”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讶异。 匈奴从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精于骑射,是天生的战士。若是能有严明的纪律,再有精良的装备,严格的训练,匈奴必将更加了得。 事实上,大漠中的游牧民族是天生的战士,若是用得好的话,可以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当然,因为游牧民族只会盘马弯弓,没有发达的文明、先进的科技,其武器装备极为落后,虽然骠悍善战,却是难以撼动华夏,匈奴、鲜卑、突厥都是因此而灭亡的。 当然,也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蒙古人了。蒙古人是大漠中游牧民族善战的集大成者,不仅蒙古人英勇善战,还有精良的装备、严明的纪律、严格的训练、先进的战术,这些是蒙古人能够横扫欧亚大陆的根本原因。 蒙古人之所以能有如此强悍的战力,是因为蒙古人赶上了好时机,得到北方掌握有先进技术的汉人支持,拥有了精良的装备。 而匈奴就没有这种好运,尽管匈奴很是骁勇善战,最终却是因为匈奴的先天缺陷,而被汉武帝击破,最后整个种族都消失了。 “匈奴这个种族不容小觑,绝不能让匈奴得到河套之地!”秦异人在心中告诫自己。 河套之地不仅仅是天然的牧场,还是极为重要的战略跳板,谁掌控了河套之地,谁就优有战略上的优势。若是华夏掌握了河套之地,华夏就可以以此为基地进攻漠北,从根本上摧毁匈奴。汉武帝击破匈奴,就是很好的利用了河套之地这个战略基地。 若是匈奴得到河套之地,匈奴就可以以此为基,为祸中原。汉初匈奴的所作所为就是最好的明证。 就在秦异人转念头之际,只见秦军阵中射出不计其数的弩矢,是秦弩发威了。 “咻咻咻!”破空声尖锐刺耳,如同导弹掠过的尖啸声似的。 秦弩是秦军最为重要的利器,这一发威,那还了得?只见铺天盖地的弩矢出现在空中,遮天蔽日,阳光都透不过。不计其数的弩矢织成一张巨大的矢网,对着匈奴狠狠罩下。 “噗噗噗!”一连串沉闷的着肉声响起。 “啊啊啊!”还伴随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只见不少匈奴在空中飞掠,手舞足蹈,如同在跳太空舞似的。 秦弩是中国古代威力最大的强弩,其威力之大让人震惊,就是强盛的汉唐两朝的强弩也不能超越,秦弩这一发威,就是在串人肉串,三五不等的匈奴被串在一起,在空中飞掠,尉为壮观,堪称奇景。 “砰砰砰!”接二连三的撞击声响起,是这些飞掠的匈奴坠地的声响。只一会儿功夫,这些坠落的匈奴就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这些由尸体堆积起来的尸山不住颤抖,还有匈奴的惨叫声,说不出的诡异。 就这一轮射杀,匈奴就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而匈奴离秦军远远的,想要射杀秦军,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就是强弩射程远的优势! 匈奴虽然精于骑射,却是因为其射程远远不如强弩,被秦军全面压制。这是蒙恬能够在河套之地大败匈奴的一个重要原因。 匈奴是很了得的游击战高手,若是任由其发挥出优势的话,秦军未必打得过匈奴。可是,匈奴没有精良的装备,遇到秦军的强弩,只有被屠杀的份,眼前的情景就是最好的诠释。 “咻咻咻!”一轮弩矢刚过,又是一轮弩矢出现,匈奴又有不少伤亡,积尸不少。 一轮接一轮的弩矢不断出现,射杀的匈奴越来越多,匈奴越来越混乱。 匈奴打仗没有什么章法,没有队形,打起来是一涌而上,面对阵势谨严的秦军,无异于送死。 要是在寻常时日,情势如此不利,匈奴早就作鸟兽散了,有多远逃多远。然而,今日却是不同,匈奴为仇恨蒙蔽了理智,心里有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雪恨,虽然伤亡不小,却是没有逃走。不仅没有逃走,反而冲得更猛了。 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不计其数的匈奴汇成一片汪海,对着秦军冲锋。而秦军就象汪洋大海里的磐石,任凭匈奴如何冲击,岿然不动。 地上的尸体越积越多,起初只是东一座西一座尸山,到后来尸山越来越多,再到后来放眼一望,到处都是尸山。 而且,地上的鲜血越来越多,先是东一个西一个血湖,到最后,整个战场都是一片赤红。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妖艳诡异,说不出的骇人。(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头曼的建议 尽管匈奴悍不畏死,到最后,在秦军惊人的杀伤力面前,仍是不得不停止了进攻。此时,已经是日落时分了,到了收兵的时候。 李牧一声令下,秦军收兵回营。 这是首战,秦军取得的战果不错,让将士们格外欢喜,士气高昂。首战非常重要,就在于能够提振军心士气。 “憋屈,这仗打得真憋屈!” “就是啊,哪有这样打仗的,有力不准使,有劲不能用,就没打过这样的仗!” 一回到营地,那些参与此战的秦军将领就叫嚷开了,个个一脸的不爽,仿佛有人借了他们谷子还了他们糠似的。 以秦军强悍的战力,远远不止这么一点手段。要是秦军放开了打的话,会给匈奴制造更大的伤亡,就是在今天把匈奴打败也不成问题。偏偏李牧不准使用其他的手段,一众秦军将领很是不爽,感到万分憋屈。 “这都是那可恶可恨的赵人瞎指挥,就是他,不想让我们立大功,压着我们!” “就是啊!赵人哪能信任,公子真是的,竟然要让赵狗骑到我们头上,没这样的理!” “走,我们去找公子评理,要公子把李牧这个赵狗治罪!” 一众将领把一腔怨气冲李牧头上撒,吼得山响,好象李牧与他们有杀父之仇似的。 “你们反天了!”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如同雷鸣般的吼声响起。 “我们就是反天……”有将领没有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张嘴就要叫嚷。只是。他们叫嚷到一半时,猛然想起这声音的主人是秦异人,不由得硬生生刹住。 只见秦异人阴沉着一张脸,大步而来,目光如剑,在一众将领身上扫视。 一众将领被秦异人的目光逼视,很是惊惧,不由得低下了头颅。 “抬起头来!”秦异人沉声喝道。 一众将领不敢不抬起头来。 “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要找本公子吗?本公子来了,你们怎生不敢来找本公子?你们心中有愧,是吧?”秦异人沉声喝道。声若雷霆,冷森森的道:“要李牧将军不要全力出战,不要让匈奴太过惊惧,这是本公子的意思。你们有不满,就冲本公子来发!来啊!来啊!” 今天这一仗,秦军其实打得很是了得,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在于,这些秦军将领不太想听李牧的指挥,暗中搞了些小动作。 秦异人看在眼里,就在想等打完之后,要给这些将领好好训话,要让他们严格执行军令。 “公子,我们是说笑。”一众将领忙赔着笑脸。讪讪的不好意思。 “说笑?军中无戏言!”秦异人却是一点也不买帐。沉声道:“你们今天暗地里捣鬼,没有按照李牧将军的意思去打,而是很卖力,莫以为本公子看不出来。今天,你们杀敌的功劳不算。而且,从明天开始,你们就不能再战,思过去吧。” 秦军的战力很是强悍。要他们不能全力出战,这对秦军将领来说是的确很不好受,要让他们不暗地里捣鬼都不成。秦异人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思,也不能太过重处,不让他再参战就是了。 “啊!公子,不行啊,我们保证不会再乱来了。”一听这话,一众将领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齐声叫嚷。 “不行也得行!”秦异人沉声道,转过身,快步而去,留下一脸悔恨的一众将领。 次日,秦异人仍是要李牧统兵出战。这次,有了昨日的先例,秦将不敢再暗中捣鬼了,老老实实的执行命令,这一仗打起来就更加有意思了。 这一天打下来,秦军给匈奴制造了一个错觉,那就是秦军也不是那么可怕,只需要再加把劲就能打败秦军了。然而,无论匈奴如何努力,总是不能打败匈奴,秦军总是岿然不动。 对这情况,秦异人大是满意,就是要给匈奴这种错觉,才能一点一点的吃掉匈奴。 这一打就是四天,匈奴前赴后继,打得很是英勇,却是伤亡不小。 xxxxxxxx 匈奴王帐,一片吵闹声,如同雷鸣似的。 “秦军也不过如此,还以为秦军有多了得呢。要是早知道秦军不过如此,我们何必畏惧秦军,早就打得秦军找不到北。” “秦军的战力不过如此,名实难符啊。大匈奴竟然被秦军骗了数十载,真是让人无语。” 秦异人约束秦军,不让秦军全力出战,总是让匈奴觉得只差一点点就能打败秦军,这很好的欺骗了匈奴,他们以为秦军只有这点儿战力。 当然,能够如此成功欺骗匈奴,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李牧指挥得好。李牧不愧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指挥起来滴水不漏,分寸把握得极好。就是秦异人自己来指挥,也不见得能比李牧更好,这让秦异人大是赞赏。 “都是你,都是你,没有尽全力,要不然的话,早就打败秦军了。” “没尽全力?我的部族死伤那么多,你没看见?你眼睛瞎了?” “就差一点点就可以打败秦军,只要你不退,冲下去,就能打败秦军。你的部族死伤虽众,大匈奴的勇士岂能不记得你们的好?大单于一定会补偿你的。” 在感慨了秦军的战力不强之后,一众大臣相互指责起来了,你指责我,我指责你,一时间,王帐里吼声如雷,如同闹市似的。 更有甚者,捋起了袖子,想要动手了。 “够了!”单于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沉喝一声,如同雷霆炸响,极具威势。 然而,这些气头上的大臣却是不理睬,冲单于吼道:“大单于,你得给我作主啊,都是他无能,葬送了打败秦军的良机。” “谁再叫嚷,本单于就杀了他。”单于眼睛一翻,精光暴射,杀气腾腾。 如此一来,一众大臣再也不敢吵闹了,只得气鼓鼓的坐下来,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瞧他们那样儿,恨不得把对方撕着吃了。 “太子,你如何看?”单于发现头曼沉吟不语,有些好奇。 “此事透着诡异。”头曼眉头拧着,成一个川字,道:“据我所知,秦军的战力很是了得,山东六国谈秦色变,秦军的战力不会如此弱啊。” “太子,你这话就对了。”左贤王接过话头,道:“众所周知,山东之地律法不行,很是腐败,国君只知享乐,他们的心思都用在女人的肚皮上了,其军战力能强到哪里去?就是赵国,号称一流战国,还不是被大匈奴压着打?” 赵国是一流战国,赵卒号称“劲卒”,其战力很是强悍。可是,遇到匈奴,仍是被匈奴压着打,左贤王这话很有道理,不少大臣点头附和。 就是单于也是微微点头。 “我仔细观看了秦军,发现秦军的阵势很是整齐,却是有些后继乏力,好象秦军士卒有些疲软。我猜,这很可能是水土不服。”左贤王接着剖析,道:“我们都知道,近百年来秦九原未有兵祸,诸族不敢近犯,使得秦国在九原的驻军并不多,不过数万人罢了。而如今,在北河的秦军却有十万之众,这是哪里来的?必然是从别处调来的,水土不服很正常。” 这话很有道理,又是一片赞叹声。 “是以,我以为眼下是打败秦军的好时机。”左贤王眼中精光一闪,道:“上百年来,大匈奴惧秦兵威,不敢与秦军一战。若是大匈奴能够打败秦军的话,这对大匈奴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可以提振大匈奴的锐气,可以坚定军心。我可以断言,若真能如此的话,从此以后,大匈奴必将更加强大。” 匈奴上自单于,下至普通牧民,无不是对秦军极为畏惧,可以说是畏秦如虎。若能打败秦军的话,这就让匈奴摆脱“惧秦”的心理阴影,这对匈奴来说,具有莫大的好处。 “说得好!”单于大是振奋,高声叫好。 “左贤王,你以为要如何才能打败秦军?”紧接着,单于就问计了。 “大单于,这事我想太子必有高见。太子多读中原之书,曾入中原游历,对中原极为了解,远非臣所能及。”左贤王看了一眼头曼。 若要论对中原的了解程度,肯定是头曼最了解中原了,这话一众大臣没有异议。 “太子,你说说。”单于很是急切。 “左贤王久历战阵,眼光独到,他的话让我茅寨顿开,我终于明白秦军为何战力不强了。”头曼原本有些不解,他听了左贤王的话,再细细一想,的确是这样,不由得信了。 这也不能怪头曼,谁会想得到秦异人是如此的阴损,竟然要压制秦军的战力。历来只有愁战力不强,想方设法提高战力,而秦异人竟然反其道而行,要想到还真的很难。 “我以为,眼下大匈奴要做两件事。”头曼眉头一挑,神采飞扬,道:“第一件,就是联结诸族,共同伐秦。林胡、楼兰、楼烦、浑邪、休屠这些部族虽然答应单于出兵相助,却是碍秦军兵威,不敢前来。如今,秦军不过如此,他们的疑虑应该打消了,只要大单于催催,他们必然会出兵。” “嗯,有理。”匈奴原本想联络这些部族攻打赵九原,后来,得知秦军出现在北河,这些部族不敢来了。 “第二件事,就是大匈奴应该向秦军学学,做出一些改变。”头曼眼中精光一闪。(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诸部动向 静,一片死寂! 上自单于,下至一众大臣,个个张大了嘴,一脸的难以置信,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他们原本以为头曼会出什么巧妙的主意,却是没有想到,竟是要他们向秦军学习,要匈奴作出一些改变,这实在是出人意料,实在是太过惊人了,要他们不震惊都不成。 紧接着,就是一片喧哗声,只见一众大臣个个扯起嗓子,吼得山响。 “太子,你在瞎说,哪有这样的事?大匈奴的勇士,为何要向秦军学?” “就是啊。大匈奴的勇士天下无敌,能征善战,岂在乎区区秦军?” “凭什么让我们向秦军学?大匈奴的勇士是天生的战士,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说到骑射,秦军能胜得过大匈奴?不行,绝不行!” 一众大臣的叫嚷声响成一片,如同雷霆轰鸣,震人耳膜。 头曼把一众大臣的话听在耳里,不由得有些苦恼,缓缓摇头。 不论在哪里,守旧总是一股让人生畏的力量,要想让他们作出改变,不比登天容易。瞧匈奴大臣这副不爽的样儿,仿佛李牧又挖了他们祖坟似的。 “闭嘴。”单于沉吟不语,终于开口说话,道:“太子,你何出此言?” “是啊,你是大匈奴的太子,为何说出如此丧气的话?”一众大臣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对于这事,头曼是胸有成竹,不慌不忙,道:“你们都知道我多读中原之书,并入中原游历,你们可知。我感慨最大的是什么?” 对这问题,一众大臣哪里知道,就是精明的单于也是不知道,个个睁大了眼睛,打量着头曼,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我在中原游历,最大的感慨就是中原人律法森严,进退有据。”头曼颇有些感慨的道:“不是别的,你们看看眼下与秦军之战吧。一说起打仗。大匈奴的勇士无不是舍生忘死,前赴后继,打得极是勇猛,然而,可曾动摇秦军一丝一毫?你们可知这是为何?” 眼下正在进行的这一仗。匈奴打得极其勇猛,前赴后继,舍生忘死,没有人后退。然而,不管他们如何努力,都不能撼动秦军一丝一毫。 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一众大臣也在奇怪。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听头曼之言,不由得大是好奇,齐声问道:“为何?” 单于也是好奇。身子前倾,眼睛瞪得滚圆。 “原委就在于秦军是堂堂之阵,正正之旗,而大匈奴的勇士却是没有阵势可言。没有军纪可言,是各自为战。虽然他们英勇无畏,却是很容易被秦军各个击破。”头曼以沉痛的口吻,道:“你们亲眼所见,秦军阵势厚重谨严,进退有据,自有章法。不说别的,你们看那长戟,一旦有大匈奴勇士冲到近前,所要面对的不是一支长戟,也不是三两支,而是上十支,甚至更多。秦军以多打少,以众凌寡,能不胜乎?” 戟阵是秦军方阵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威力非常大,匈奴尽管勇猛无畏,只要遇到秦军戟阵,是必死无疑。原因正如头曼所说,秦军是以多打少,以众凌寡,十来人甚至更多的秦军对付一个匈奴,还不是轻而易举就杀之? “这就是堂堂之阵,正正之旗的妙用!这就是军纪、号令的妙用!”头曼的声调转高,道:“大匈奴要向秦军学的就是这些妙用!” 头曼是匈奴的奠基者,在他之前,匈奴打仗是一盘散沙,打起来一涌而上,没有阵势、号令、军纪之可言。直到他,才有些改变。当然,这种改变并不多,真正的改变,要到了冒顿去了。经过冒顿治理的匈奴特别强大,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冒顿的号令极严。 冒顿杀头曼用的是鸣镝,他训练自己的亲卫,要求亲卫们随着他的鸣镝而进,他的鸣镝射向哪里,亲卫就得射向哪里。他的鸣镝射杀了自己心爱的阏氏,亲卫们不敢射,被他杀了不少。从此以后,亲卫敬畏他,他的鸣镝射到哪里亲卫们就射到哪里。 冒顿知道,他的亲卫完全听从他的号令了,他就把鸣镝射向头曼。亲卫们没有任何犹豫,一阵乱箭就把头曼射杀了。 冒顿这等号令近乎于残酷,也很好的说明了冒顿对号令的重视。从此以后,他就是要求他的控弦之士,凡他的鸣镝所向,必得有进无退。 “这个……”上自单于,下至一众大臣有些迟疑了。 他们知道,头曼说得有道理。眼下的战事,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可是,若要作出改变的话,他们又不甘心。 “若是大匈奴不作出改变,必然会被秦军大败,赵雍之事就会再度上演。”头曼的语气更加沉痛,道:“赵雍只用十五六万赵卒就能打败大匈奴三十余万之众,这是为何?你们想过吗?” 赵武灵王大败匈奴之事,是匈奴最大的失败,数十年过去了,匈奴仍是为之痛心,他们自然有自己的看法。 头曼一挥手,阻止他们说下去,接着道:“你们一定会说那是因为赵雍卑鄙,使用诡计,大匈奴上了他的当。你们如此想的话,固然有理,却不全对。赵雍能大败大匈奴,其原因与眼下的战事如出一辙,赵军是堂堂之阵,而大匈奴没有阵势,没有军纪,没有号令,打起来是一涌而上,没有章法可言。尽管大匈奴的勇士很是英勇,却是不敌赵军的堂堂之阵,正正之旗,改变是必须的!” 仔细回想起当年一战,一众大臣不得不承认,头曼说的很有道理。那一战,匈奴是三十余万之众,而赵军只有十五六万,匈奴原本以为一定会胜利,却是没有想到,等待他们的却是一场大灾难,被赵武灵王打得大败。 “太子,你以为该如何改变?”单于是个精明人,他知道头曼说的有理,已经同意改变。 “要想如同秦军那般号令严明,大匈奴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不过,眼下却是一个机会,秦军在这里,正好用秦军来磨练大匈奴。我们先编成阵势,然后与秦军交战,只要打下去,大匈奴就会有堂堂之阵。”头曼略一沉吟道。 “秦军貌似强悍,实则不过如此,拿秦军来磨练大匈奴勇士,正好!”单于思索一阵后,立时同意了,道:“太子,这事你来处置。若有不听从号令者,斩之!” 就这样,这事就定来了,头曼开始改组匈奴。 xxxxxxx 又到了新的一天,秦军开出营地,准备与匈奴大战一场。然而,今天的事情有些反常,李牧大是惊讶。 不仅李牧惊讶,就是观战的秦异人他们也是惊讶不已,个个瞪圆了眼睛。 只见匈奴不再象以往那般一盘散沙,各自冲锋,而是列成阵势,对着秦军冲来。 “隆隆!”蹄声如雷,烟尘漫天,形成一朵巨大的乌云,连天接地,遮天蔽日,连阳光都透不过。 一股肃杀之气排空直上,直贯九霄,这是匈奴以前所没有的。 “匈奴这是怎生了?怎生有了堂堂之阵?”李斯很是惊讶,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有些难以置信。 “匈奴打仗很是英勇,却是没有堂堂之阵,没有号令,要不然的话,他们的威力会更大。”秦异人也是诧异,沉吟着道:“难道说……” 黄石公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微微点头,道:“很有可能。头曼毕竟去过中原,在中原游历过。公子,你瞧,匈奴的阵势很是生疏,行进间多出混乱,这阵势不过是草创罢了。” “草创之时,就与我们交战,匈奴这是把我们当磨刀石。”秦异人抚着额头,接着就是大喜,道:“好!好!好!” “公子,匈奴英勇善战,若是有了堂堂之阵的话,这对大秦不利啊。”一众秦将不解。 “你以为光有堂堂之阵就能打得过大秦了吗?还得有军令军制,还得有精良的装备,还得有适合匈奴的阵势,你瞧瞧眼下的匈奴,不过是徒具其形罢了。”秦异人笑得特别欢喜,嘴都合不拢了,道:“匈奴要用我们作磨刀石,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多多杀伤匈奴。我不怕匈奴索战,就怕匈奴不战!” 正如秦异人所说,匈奴这阵势很草率,只具其形,还没有形成真正的精髓,要想与秦军打,那是痴人说梦。 匈奴为了磨练阵势,不停的与秦军打,而秦军对匈奴的杀伤越来越多,战事一步一步朝着秦异人的预定目标前进。 xxxxxxx 楼兰之地,楼兰国王看着军报,大是欢喜,道:“秦军也不过如此嘛,吓得我们竟然不敢进军。传令,大军开拔,赶去与匈奴汇合,共破秦军!” 一声令下,楼兰军队朝河套之地开去。一路上,楼兰军队欢声雷动,个个神采飞扬,好象他们已经打败秦军似的。 与此同时,楼烦、林胡、休屠、浑邪……这些异族军队,朝着河套之地开去。 没过多久,这些异族就与匈奴汇合,一时间,匈奴的声威大涨,士气高昂,斗志昂扬。在头曼的率领下,匈奴的攻势更加凶猛了,然而,秦军仍是不动如山,任凭匈奴如何进攻,总是无法撼动秦军分毫。(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大战开始 秦军营地,中军帐,一派喜庆。 “呵呵。”一众将领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笑得特别开心,仿佛他们打了一个天大的胜仗似的。 其实,他们就是打了一个天大的胜仗,由不得他们不欢喜。 自从头曼对匈奴进行改组以后,匈奴就拿秦军当磨刀石,天天进攻。秦军当然是不客气了,来多少杀多少,打得匈奴死伤惨重。 不得不说,头曼是个很不错的领袖,他对匈奴的改组卓有成效,比起最初的匈奴,无论阵势、号令、军纪,都有长足的进步,只要他一声令下,匈奴就会勇猛冲锋。 也正是因为如此,匈奴的伤亡才会如此之高,被秦军大量杀伤。 匈奴要拿秦军当磨刀石,也就是说,匈奴在短时间内不会逃走了,秦异人不再那么担忧,只是叮嘱李牧,不要把匈奴打跑了就成。这就意味着秦军可以动用更多的手段了,这杀伤就大了,匈奴要不付出高昂的代价都不行。 一连打了半个月,秦军的战果非常不错,由不得众将不欢喜。 “我们干掉匈奴几多了?”有将领很是期待,一脸的急切。 对于战果,谁都想知道,这话问到众将心里去了,不少将领齐声附和道:“是啊!我们杀敌几多?” 目光集中在秦异人身上,急切的等待秦异人说话。 “到眼下为止,我们一共歼灭匈奴近十万!”秦异人伸出右手食指。 “十万?”一片惊呼声响起,紧接着,众将就欢天喜地,大笑不已:“早知道匈奴死伤很多,没成想。竟然歼灭了匈奴十万之众啊!” 十万匈奴死伤,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战果。而秦军的伤亡,少得可怜,战死者还不到一千人,受伤的不过三千多人。以这么一点儿代价,取得如此大的战果,谁能不欢喜呢? 不仅众将欢喜,就是秦异人也是有些沾沾自喜了。 “这都是公子的妙计,要我们积少成多。不能打得太狠,匈奴不知不觉中就死伤了这么多,这真的了不起啊!”一众将领对秦异人是赞不绝口。 秦异人完全当得起这番赞扬。他为了防止匈奴逃走,要秦军克制,不能打得太狠。虽然每次交战的战果并不大,然而,时间一长了,这战果却是不小。 最重要的是,还让匈奴不知不觉中就付出了如此高昂的代价。依眼下的情势来看,匈奴不仅没有逃走的打算,还想着把秦军打败呢。只要匈奴不逃。一切都好说,怕的就是匈奴逃走嘛。 “这都是李牧将军指挥得好,分寸把握得非常好,每次都让匈奴付出不小的代价。却又让匈奴看到了一丝希望。”秦异人一如既往的谦逊,笑着赞扬李牧。 “没错!李牧将军真将才也!”一众秦将齐声赞扬。 想当初,秦异人命李牧出战之时,一众秦将很是不爽。如今。他们对李牧是万分服气了。 秦异人没有说错,能取得如此大的战果。和李牧的指挥有着莫大的干系。李牧每次总是把匈奴痛揍一顿,而又让匈奴不太惊惧,总是给匈奴留下一丝希望。要是换个人的话,未必能做得如此好。 “公子谬赞了,这都是公子谋划得好。”李牧也是个谦逊之人。 同时,听着众将的赞扬,李牧又是激动。他本是赵人,是秦国的死敌,秦异人信任他,重用他,让他指挥秦军作战,是何等的让他感动。 要是换个人的话,李牧这个秦国的死敌,只能利用利用,哪会如此这般重用的。 “这一仗打得固然是好,可是,楼兰、楼烦、浑邪、休屠、林胡这些异族却是赶来凑热闹,气死我也!”有将领很是不爽,气恨恨的骂道。 这话立时引来一片附和声,只听众将七嘴八舌的骂道:“这些异族跟臭鸡蛋上的绿头苍蝇似的,哪里有便宜就往哪里飞。以为我们大秦好欺负?这次,绝不能放过他们!一定要把这些异族灭了!” 众将的怒骂起响成一片,此起彼伏,如同雷鸣似的。 然而,秦异人、黄石公、李牧、司马尚、李斯和韩非他们却是开怀大笑:“哈哈!”笑得极是舒畅,如同有天大的喜事似的。 “公子,你们为何发笑?”一众秦军大是不解了,个个一脸的迷糊。 楼兰这些异族赶来,与匈奴狼狈为奸,这是何等的气人?然而,秦异人却是不仅不怒,反而很欢喜,由不得众将不糊涂。 “你们呀,用得着发怒?”秦异人摇头,道:“这可是大好事。若是这些异族不来的话,我们分兵一处一处的打,那得费多大的事儿?他们赶来了,聚在一起,正好给我们一战而定。只要这一战打好了,他们想逃也是逃不了。” 楼兰、楼烦、林胡、休屠、浑邪这些异族分散在大漠中,若是秦军分兵去打的话,不是打不过,一定会灭了这些异族,就是太费事了。哪有象眼下这般,这些异族集中在一起的好,只需要一战就可以解决问题。 “对呀。”众将恍然,不由得大喜。 “公子,何时开战?” “就是啊,我们都快憋坏了!”一众将领早就想放开手脚与匈奴大战一场了,这些天总是放不开手脚,让他们很是憋屈。 “快了!”秦异人沉声道。 xxxxxxxx 匈奴营地,单于王帐,同样是一片欢喜气氛。 单于端坐在宝座上,黄金权杖放在一侧,面前的短案上摆着一只色泽金黄、香喷喷的烤全羊,很是诱人。 作陪的有匈奴大臣,还有楼兰、楼烦、林胡、浑邪、休屠这些异族之王。 他们人人脸上泛着喜色,很是欢喜,如同有天大的喜事似的。 对于他们来说,还真的有天大的喜事。 “呵呵!”单于未语先笑。道:“本单于枉为大匈奴单于多年,却是不知堂堂之阵,正正之旗的妙用。太子之议极是有理,今日观之,本单于很庆幸!庆幸的是本单于采纳了太子的建议,用堂堂之阵来约束大匈奴的勇士!大匈奴勇士的阵势既盛且壮,了得!了得!” “没错!” “当日太子提起这事,我们还不想做呢。如今看来,我们真是没见识。太没见识了。” 在头曼的努力下,匈奴控弦之士战力急剧提升,他们行动有章法了,进退有据了,不再以前那般乱糟糟的一团。 匈奴原本就是天生的战士。骁勇善战,再有号令约束,其战力提高得很多。 “来!我们共同举盏,共敬太子一盏!”单于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头盔,亲手朝头盔里斟上美味的马奶子,举在身前。 用单于的头盔盛酒。这是匈奴最高的礼节之一,唯有让人敬服的勇士才有这等礼遇,一众大臣很是艳慕,目光灼灼。 头曼也有些意外。他万万没有想到单于会以如此高的礼遇相谢,不由得有些激动,快步而来,躬身一礼。道:“谢日月之下,大漠之上。众王之王,匈奴大单于赐酒!” 接过头盔,一仰脖子,一口气喝干,大是畅快,把盔甲亮了亮,意示喝干了。 “好!采!”一片喝采声响起。 “虽然大匈奴勇士死伤近十万,不过,他们死得其所!因为大匈奴的战力有了长足的提升!”单于很是欢喜,扯起嗓子,几乎是唱出来的,道:“本单于决定,明日就与秦军决战。” “乌特拉!”他的话音刚落点,就是一片万岁声响起。 他们观匈奴与秦军交手的过程,发现秦军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强大,他们就对秦军生出了轻视之心,早就在盼着打败秦军,占据河套之地了。 “十万秦军虽然多,却不够大匈奴勇士塞牙缝!”单于心气极高,大声道:“我命令你们,把万恶的秦狗剁成碎片!一定要活捉可恶可恨的秦异人!一定要生擒万恶的李牧!” 一提起秦异人和李牧这两个挖匈奴祖坟的罪魁祝首,单于眼里几欲喷火了。 “活捉秦异人!” “生擒李牧!” 匈奴大臣眼里尽是仇恨的光芒,吼得山响。 次日一大早,匈奴用过战饭,列成阵势,对着秦军营地开去。 今天,是打败秦军,占据河套之地的大好日子,匈奴士气高昂,战意高炽,无不欲与秦军决死一战。 经过头曼这些天的努力,匈奴虽然与真正的堂堂之阵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不过,也不容小觑了,这阵势很不错,杀气腾腾,很是骇人。 楼兰、楼烦、休屠、浑邪、林胡这些异族之王看在眼里,既是惊讶,又是欢喜。惊讶的是,匈奴如此强盛,恐对他们不利。欢喜的是,他们可以打败让他们生畏的秦军了,可以在河套之地安心放牧了。 “今日就是大匈奴的辉煌之日!”单于也是欢喜,骑在骏马上,手里紧握着黄金权杖,得意洋洋的道。 然而,他们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是荡然无存了。 “轰隆隆!”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传来,地皮都在颤栗。 只见秦军营门打开,秦军一队接一队的开了出来。 “秦军终于来送死了!”匈奴欢天喜地。 “区区十万秦军,哪是大匈奴数十万之众的对手!”匈奴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还真不把十万秦军放在眼里。 没过多久,他们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秦军好象源源不绝似的,不断从营地开出来,早就过超过了十万之数。 “不是十万?”单于看得清楚,惊讶之下,不由张大了嘴巴。 “这是二十万秦军!”一片惊呼声响起。(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血染大漠(一) 十万秦军和二十万秦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若只是十万秦军的话,匈奴拥有绝对的优势兵力,就算用人堆,也会把秦军堆得半死。 若是二十万秦军的话,尽管匈奴同样拥有兵力优势,却是没有那么大了。即使匈奴用人来堆,也未必能堆败秦军。 适才,单于他们是信心满满,以为可以一战而败十万秦军,眼下见秦军竟然是二十万,由不得他们不心惊。 “怎生会有二十万秦军?” “明明是个十万人的营地啊。” 一片不解的问询声响起。瞧匈奴那副模样儿,比起进入大观园的刘姥姥还要惊奇。 用十万人的营地驻扎二十万兵马之事,他们还没有听说过,要他们不惊奇都不成。 “秦异人真是奸猾啊,他太奸猾了!”头曼是最先反应过来之人,不由得摇头,大是气愤,道:“明明是二十万人,他却扎个十万人的营地,骗得我们好苦!” 秦异人要是扎个二十万人的营地,还不早就把匈奴吓跑了?此时,匈奴这才明白过来,却是为时已晚。 “二十万秦军,我们能打得过吗?” “是呀。这可是二十万秦军呢。” 匈奴心里打鼓了。若是面对十万秦军,他们有信心能胜,面对二十万秦军,他们就有些拿捏不定了。 “怕什么?秦军只能吓吓人,大匈奴的勇士又不是差得很多?只要我们一鼓作气,定能打败秦军。” “说得也是。打了这么多天,虽然大匈奴的勇士没有胜过一场,却是差得不远呢。更别说,大匈奴的勇士还有兵力优势。我们的人是秦军的两倍呢。” 紧接着,匈奴又是信心爆棚了。这些天,李牧的表演很是到位,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到了这时节,匈奴竟然还在做着美梦,没有明白过来。 左贤王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开出来的秦军,脸上的惊容越来越盛。一双眼睛越瞪越大,到后来,跟牛眼睛有得一比了。 “左贤王,你不会是被秦军吓着了吧?”单于看在眼里,有些不屑的道:“就算秦军有二十万。大匈奴何惧?” 他自认为眼下的匈奴已经今非昔比了,战力有了长足的进步,就算面对二十万秦军也有胜算,他是一点也不惧。 “大单于,你瞧,这些秦军可曾有一丝疲软之象?”左贤王指点着秦军,道:“昨日。我细细观察过秦军,他们还是疲软无力,好象水土不服似的。然而,今日却是神完气足。个个精神抖擞,比起打鸣的公鸡还要欢实呢。” “嗯。”单于睁大眼睛一瞧,果如左贤王所说那般,秦军神完气足。精神抖擞,战意高炽。哪有一点儿疲软之象。 “这个……”单于若有所悟,脸上的惊容越来越盛。 “好个奸猾的秦异人,他竟然在骗我们!”首先明白过来的是头曼,一双眼睛尽是骇然之色,道:“我们上当了!我们上大当了!秦异人他竟然压制秦军的战力,给我们制造一种错觉,误以为秦军不过如此。” 头曼不愧是精明人,不愧是匈奴的奠基者,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压制秦军的战力?”这说法有些惊人,谁会没事如此做?历来只有提升战力的,谁会去压制战力?这都怨秦军的战力太过强悍了。却是出人意料,要让人想到真的很难。 “秦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号令严明,战阵经验极为丰富,即使我们四十余万控弦之士,也未必打得过秦军啊。大单于,我们快撤吧。”不得不正视现实的匈奴大臣心惊肉跳,恨不得立时逃走。 “是啊,大单于,快撤吧!”一众大臣齐声催促。 虽然头曼努力了这么久,匈奴的战力有所增强,却是与秦军比起来仍是有着极大的差距,即使匈奴有四十万控弦之士,仍是打不过秦军,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不可!”头曼忙阻止,道:“眼下逃走,必将伤亡惨重。若是我们眼下逃走,秦军势必从后追杀,在二十万如狼似虎的秦军追杀下,大匈奴能有几多人逃掉?” 匈奴君臣一颗心直往下沉。 头曼说得没错,若是匈奴眼下就逃的话,秦军势必从后追杀,匈奴必然是死伤惨重。 “你们一定会想,就算伤亡惨重,也会逃走不少,是吧?”头曼沉声,道:“是的,我们是会逃走不少。可是,我们的牛羊骏马,会便宜了秦军。失去了牛羊,我们吃什么?喝什么?被饿死的多不胜数!” 匈奴这次是百万之众南下,随之而来的牧民高达五六十万之众。他们赶着牛羊骏马,来到河套之地。若是此时逃走的话,这些牛羊骏马必然会成为秦军的战利品。 匈奴很穷,经济极不发达,若是失去了这么牛羊骏马的话,匈奴就会饿死无数。这后果太严重了,太严重了,让人想想就是一阵心惊。 “太子,你以为该当如何?”单于知道头曼说得在理。 “大单于,我以为,我们应该开战。”头曼一挥手,阻止一众大臣说话,接着道:“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你们会说,秦军善战,我们与秦军开战,定会死伤惨重。这没错,一定会是这样。我们此战不求打败秦军,只需要把秦军拖累拖疲,然后大匈奴趁势撤退,方能逃走。” 他们已经明白过来了,前些天秦军的疲软不过是秦异人的计谋,意在骗他们,给他们制造假象。如今,秦军才真正露出了锋利的爪牙,让他们很是心惊,与秦军交战,没有一丝胜算。可是,若仅仅是把秦军拖累拖疲的话,并非做不到。 只要秦军疲累了,匈奴就能趁机逃走。 “那就只能打了!”单于认可了头曼的话。 “只能如此了!”一众大臣气恨恨的道:“打不过秦军,难道还不能把秦军拖累拖疲?打!”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单于策马来到匈奴阵前,道:“大匈奴的勇士们:你们看见了吗?这是秦狗!大匈奴的死敌,秦狗!秦狗可恶可恨,竟然挖了大匈奴祖坟,此仇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一片怒吼声响彻天际,吼声直贯九霄,震得天空的浮云片片碎裂。 祖坟被挖,是匈奴的奇耻大辱,无不欲誓死报之!单于这话说到匈奴的心坎上了,无不是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恨不得把秦军撕着吃了。 “大匈奴的勇士们:用你们手中的弓箭射穿秦狗的胸膛!用你们手中的弯刀砍下秦狗的头颅!占领河套之地,在这土肥水美、天蓝草青的美妙牧场上放牧吧!”单于猛的拔出弯刀,手腕一振,一朵漂亮的刀花闪现。 “乌特拉!” “乌特拉!” 匈奴再度爆发出惊天的吼声,这次,匈奴的吼声中蕴含着无尽喜悦。 河套之地是天然的优良牧场,土肥水美、天蓝草青,匈奴做梦都想在这里放牧。单于这话,说到他们心坎上了,心眼儿发痒,恨不得立时打败秦军,在河套之地放牧。 与匈奴的喧嚣怒吼不同的是,秦军鸦雀无声,除了军令声、脚步声、马嘶声外,没有别的声响。 头曼看在眼里,大是艳慕,目光灼灼。 “若是大匈奴能有如此一支号令严明,装备精良的精锐,那该多好!”头曼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次战后,我一定要改变大匈奴,要用严明的号令约束大匈奴!” 秦军训练有素,号令严明,如臂使指,二十万大军列阵,没有丝毫混乱。而且,他们的动作很快,没多大功夫,就列阵完成。 放眼一望,只见一个接一个秦军方阵出现,整肃,杀气腾腾。 众多的秦军方阵汇成一片黑色的汪洋,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方圆三二十里全是黑色的人潮马海。 一辆云车从营地驶出,来到秦军中间,停了下来。秦军锐士动手,把云车固定好。 秦异人冲黄石公和李牧,道:“走!”快步来到云车前,登上云车。 云车是指挥车,在古代战争中,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一旦开战,统帅就会登上云车,升到高空中,指挥作战。 李牧和黄石公随着秦异人登上云车,分站秦异人左右两厢。 “嘎吱!嘎吱!嘎吱!”秦军锐士用力推动绞盘,云车缓缓升起。 秦异人、李牧和黄石公三人缓缓升向空中,很快的,离地十余丈,云车停了下来。 秦异人放眼一望,大是心惊。只前秦军占地三二十里,一片黑色的汪洋;匈奴占地五六十里,一片人潮马海。 两支大军占地总共不下百来里,实在是骇人。 秦异人收慑心神,右手高高举起,引吭高歌,道:“纠纠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这是秦军的誓言,每当在生死存亡关头,或者是在有进无退的大战中,才会唱响。秦异人唱起这首军歌,就是在向秦军下达死战到底的命令。 “纠纠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陡然间,嘹亮的战歌冲天而来,直上九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二十万秦军引吭高歌,唱响他们的战歌,唱响他们的誓言,人人战意高炽,眼睛明亮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血染大漠(二) 秦军的战歌声惊天动地,响彻天际,催人奋进,让人热血澎湃。 秦军锐士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炽烈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他们满腔的战意,直贯九霄。适才的秦军,战意很是高昂,可是与眼下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可以这样说,眼下的秦军,其气势已经攀到巅峰了。 望着秦军发生惊人的变化,单于以及一众匈奴大臣大是震惊,个个惊骇莫铭。 “这是怎生的事?怎生一首战歌具有如此惊人的力量,秦军如狼似虎啊。” “战歌有如许妙用?我还没听说过呀。要是战歌真有如此妙用,大匈奴的勇士会唱那么多战歌,却是没有一首能有如此力量。” 一众君臣骇异之下,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头曼把秦军的变化看在眼里,大是震惊,却不得不强忍着心惊,为匈奴君臣解释,道:“秦军的战歌虽多,如这首这般有力量的仅此一首。这首战歌大有来头,只有在秦军生死关头,或是有进无退之际,才会唱响。” “有何种来头?”单于有些想不明白了,哪首战歌没有来头呢? 每一支军队,都有自己的战歌,而且,每首战歌都有来头,要么是战胜之后的欢歌,要么是为了激励军心士气。单于也是见多识广之人,知道的战歌就不少,就未有一首战歌有如此力量。 “战国初期,当时最为强盛的战国并不是秦国,最为强大的是魏国。那时候,魏国有一个很了不得将军叫吴起,他训练了一支身着铁甲,使用铁兵的步兵。叫‘魏武卒’。这支步兵能征善战,训练有素,纪律森严,号令严明,装备极为精良,魏国正是因为有这支军队而横扫列国,打得列国俯首。”头曼到底是读中原之书的人,对中原的掌故知道得不少,说起来头头是道:“那时节。七大战国中最为弱小的就是秦国,而魏国对秦国大举用兵,步步紧逼,吴起夺取了河西之地。秦军一而再,再而三的战败。就是连秦国的东大门函谷关都丢掉。” “原来秦国最是弱小啊,还以为秦国一直如此强大呢。” 群臣虽然惧秦兵威,害怕秦国,却是对秦国的历史不够了解,听得大是新鲜。 “你们切莫小看了秦人,秦人很是坚韧。”头曼扫视一眼群臣,警告一句。道:“若是其他战国的话,很可能早就亡了,然而秦国不仅没有亡,反而还在抗争。秦人前赴后继,不屈不挠,与魏国死战,誓要收复失地。当时的秦人。就是唱着这首战歌,义无反顾的踏上了收复失地的征程。” 说到此处。声调转高,道:“这首战歌不单单是战国,还是秦军的誓言!此誓一出,不流干最后一滴血,他们绝不会停止进攻!” 头曼不愧是多读中原之书的人,对秦国的历史相当了解。他说得没错,这首战歌既是战歌,也是秦军的誓言,每当此誓出口,不流干最后一滴血,秦军绝不会罢休。 “秦军发誓了,那就是说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了?”有大臣一脸的惊惧。 秦军已经够可怕了,再有如此誓言,谁能不惊?哪个不惧? 此言一出,不少大臣心惊胆跳,道:“我们能撤吗?趁还没有打起来,要撤趁早。” “此时撤退,我们即使不会全军覆没,也不会差得太远。”单于倒是精明人一个,沉声道:“你们看秦军的样儿,其战意高炽,士气高昂,我们逃到哪里他们就会追到哪里,不会给我们任何机会的。唯今之计,唯有拖累拖疲秦军,方有生机!” 单于说得没错,若此时匈奴撤退的话,一定会遭到秦军的追杀,会死伤无数。谁叫秦军的气势已经攀到最高峰了呢? 就在单于与一大臣惊惧之际,云车上的秦军人冲李牧道:“李将军,还是你来指挥。” “我?”李牧的眼睛猛的瞪圆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仅李牧不信,就是黄石公也是不信,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秦异人。 指挥如此大战的机会是何等的难得?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几次?秦异人却是把这机会让给李牧,实在是太难以让人置信了,即使李牧和黄石公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没错。”秦异人重重点头,肯定一句。声调并不高,却是掷地有声。 “公子,不可!”黄石公忙阻止,道:“公子,秦王此次要公子率军北征,是在公子铺路,公子应当趁此机会历练,熟悉战阵之事。” 秦昭王这次派秦异人率兵北击匈奴,为的就是给秦异人一个立功的机会。只要秦异人立功了,他就可以进行下一步操作,为指定秦异人为秦国的继承人做准备。亲自指挥大战,这对秦异人的历练极为重要,如此重要的机会,绝不能让给李牧,这就是黄石公的想法。 “公子,你的好意李牧心领了。这机会对公子太过重要,还请公子三思。”李牧也知道这机会对秦异人是何等的重要,哪会要这机会。 “呵呵!”秦异人把李牧和黄石公看看,不由得笑了,笑得很是开心,道:“你们的心思我自然是明白。不过,对于我来说,这机会有与没有都一个样。本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不能事必躬亲,更不能披坚执锐,冲锋陷阵。本公子要做的事,就是发现人才,并且为他们创造好用武之地。” 秦异人盯住的是秦王宝座,他要做君王,而不是将军。对于君王来说,什么最重要? 人才最重要! 君王要想取得成功,并不是要事必躬亲,更不是要披坚执锐,冲锋陷阵,而是要发现人才,用好人才,为人才创造好用武之地! 观古今中外历史,每一个成功的君主,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无不如是。 而李牧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他必然会成长为一代名将。只是,他眼下年轻,还未经磨练,他太需要历练的机会了。若是李牧能有用武之地的话,他必然会光芒万丈。 若是李牧能够成长起来,对于秦异人来说,必然是有天大的好处,如此历练李牧的机会,秦异人岂能错失? 李牧和黄石公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死盯着秦异人,眼中精光暴射。二人的眼睛越来越明亮,炽烈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 “公子胸怀比大海还要宽广!此诚大秦之福!天下庶民黔首之福!”黄石公感慨万端,冲秦异人躬身施礼,真诚万分。 “李牧闻舛纣之君精明过人,巧言善辩,非常人所能及。然,好矜己之能,不能推功于臣下,是以离心离德,最终败亡。”李牧也是感慨不已,道:“公子不贪功,推功及人,还是李牧这个秦国的死敌,公子胸怀小天下也!” 打败匈奴,是何等的奇功?谁能不想?秦异人却是放弃这次机会,把机会让给李牧,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噗嗵!”李牧跪下,冲秦异人,道:“公子此恩,李牧无以为报,唯有誓死追随公子!公子但有所命,李牧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李牧与秦异人早就相识,相互赏识,却是远远没有到追随的地步。如今,秦异人的气魄折服了李牧,他终于要追随秦异人了。 “哈哈!”能得李牧这样的绝世名将追随,那是何等的快意?秦异人开怀大笑,笑声畅快无已,双手扶起李牧,道:“李将军言重了!我们一道,结束这战乱,还天下安宁!” “诺!”李牧重重领命。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黄石公对李牧极为欣赏,李牧追随秦异人的话,这是天大的好事,黄石公欢天喜地的道贺。 “李牧和王翦都是战神,两大绝世名将追随本公子,本公子何愁大事不成?”秦异人大是欢喜,喜滋滋的,在心里暗道。 秦异人站到李牧的位置上,李牧站到中间,准备指挥秦军作战。 李牧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然而,他时运不济,身为赵人,难有用武之地。如今,秦异人给了他一个广阔的舞台,这让他既是兴奋,又是激动,眼中精光暴射,目光如剑,扫视战阵,慨叹道:“李牧生遇明主,死亦何憾!” 发现李牧之才的是纸上谈兵的赵括,然而,赵括只给了他一个守将之职。自此以后,李牧就无人问津了。直到遇到秦异人,他的命运这才发生了变化,得到人生最大的际遇,要他不激动都不成。 “隆隆!”就在这时,匈奴开始进攻了。 只见匈奴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如同海潮般对着秦军阵势冲来,汹涌澎湃,汪洋姿肆,不可遏止。 虽然头曼改组匈奴的时间不长,匈奴的战阵也有些形似,这一冲锋起来非同小可,很有威势。 “好莱坞大片与千军万马的冲杀比起来,只能算个屁!”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惊讶。 李牧眼中精光闪烁,气定神闲,镇定自若,没有丝毫紧张。 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赞赏:“不愧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平生头一遭遇如此大战,竟然如此镇定自若,了得!了得!” 黄石公看在眼里,也是不住点头,大是赞赏。 “强弩,放!”陡然间,李牧右手高高举起,重重挥下,如同惊雷闪电,威势骇人。(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血染大漠(三) 秦异人手中的令旗挥动,李牧的命令被传了下去,秦军严格执行。 “嘣嘣嘣!”突然间,一阵惊天动地的发机声响起,此起彼伏,如同万千个炸雷轰鸣似的,震得人耳鼓嗡嗡响。 强弩要使用弩机才能把弩矢射出去,每一架秦弩的弩机强劲有力,其发机声很是响亮。强弩是压制匈奴骑射的最犀利武器,是秦军制胜的关键,秦军这次投入了数万余强弩,这一发机,其响声有多大,不需要说的。 秦异人听在耳里那感觉,如同万千个雷霆在耳际炸响似的,耳朵隐隐生疼。 “娘的,这威势真是了得!”秦异人在心里嘀咕一句,紧接着,他的瞳孔就是一缩,很是惊骇。 “咻咻咻!”惊天动的破空声响成一片,如同亿万雷霆在轰鸣。 只见天空突然为之一暗,不计其数的弩矢突然出现在空中,如同万千条毒蛇似的,飞掠而去。每一架强弩都有数个矢道,用来发射弩矢,如此之多强弩一齐发威,其射出的弩矢何其多,少说也有五六万之多,在空中飞掠,其威势可想而知。 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突然之间如同蝗虫过境似的,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秦异人站在云车上,居高临下,看得更是清楚,心里好一阵诧异:“天啊!我已经见过秦军的强弩发威,再度见到,仍是让人心惊肉跳!” 在中牟之战时,秦异人就亲眼见过秦军强弩发威,如今再度见到。他仍是一阵阵心惊肉跳。实在是弩矢太大。威势太大了,大得让他心惊肉跳。 弩矢织成一张巨大的矢网,无情的对着匈奴罩去。 “噗噗噗!”沉闷的着肉声响成一片,如同惊雷炸响,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好不骇人。 “啊啊啊!”伴随着沉闷着肉声的还有匈奴的惨叫声。 秦异人在云车上,真是观看奇景的好去处:若是把匈奴比作落叶的话。那么弩矢就是秋风,秋风一扫,落叶为之一空。原本还在快速冲锋的匈奴,突然之间就不见了,如同平空蒸发了似的。 弩矢带起的匈奴被串成了人肉串,三五不等为一串,在空中飞掠,手舞足蹈,如同在跳太空舞似的,要不是他们在杀猪似的惨叫的话。 让秦异人震惊的是。凡是弩矢射中之时,必然会有一朵血花闪现。不计其数的血花平空出现,组成一朵巨大的血花,如同一片血浪,在日光下发着耀光的红光,说不出的诡异妖艳。 等到血花落地之时,地面陡然绽放出了一朵朵艳红的花朵。东一朵,西一朵,极是骇人。 “天啊!”秦异人、黄石公和李牧失声惊呼。 这景象实在是太过骇人了,由不得他们不惊讶。 “秦军的强弩如此了得,亲眼见识之下,远胜传闻啊。”李牧大是感慨。 赵国是秦国唯一的对手,秦赵之间没少打仗,不过,李牧因为太过年轻,没有参加过与秦国的大战,对于秦军强弩的威力多是听闻,还未亲眼见识过。 当然,前些天他指挥秦军作战,也曾用强弩射杀过匈奴。然而,那时节的秦军投入的强弩并不多,其威力有限,哪有眼下这般威力。 单于和一众匈奴大臣看在眼里,惊在心头,直接石化了,要不是他们的胸口急剧起伏如同浪涛,一定会把他们当定雕像。 如此具有威力的打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他们哪里见过,要不心惊胆跳都不成。 “天啊!”好半天,他们才反应过来,齐声惊呼,个个骇然欲绝。 “秦军的强弩也太厉害了吧?瞧这威势,应该比赵弩更……更可怕。”有大臣颤颤兢兢之下,结结巴巴的道。 这不是匈奴第一次遭到强弩的毁灭性攻击,早在数十年前,赵武灵王大破匈奴之时,他们就领教过强弩的厉害。那一战,赵武灵王投入了大量的赵弩,对匈奴进行射杀,匈奴死伤惨重。这也是赵武灵王能够打败匈奴的重要原因。 正是这一战,匈奴方才知道中原有一种专门克制他们骑射的利器叫强弩,自此以后,他们就留上了心。 不过,让匈奴心安的是,赵武灵王死后,他们再也没有遭到强弩的毁灭性的攻击。今天,是匈奴历史上第二次遭到强弩的毁灭性攻击,他们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当年一战。 “更加可……怕!可……怕得多啊!”有大臣惊骇欲绝,恨不得立时逃走。 “你们休要慌张!”单于也是一阵心惊肉跳,要是可以的话,他是恨不得立时逃走。然而,他很是明白,眼下绝不能撤退,不然会招致灾难。不仅不能撤退,还要继续进攻,唯有如此,才能达到拖累拖疲秦军的目的。 主意一定的单于立时为匈奴打气道:“我们是要拖累拖疲秦军,并不是要打败秦军,就是秦军再厉害,大匈奴的勇士也能做到!” 群臣想想也是这理,只是拖累拖疲秦军绝不会有问题,心下稍安。 然而,他们一口气还未松完,只见秦军的第二轮弩矢就射了过来,和第一轮一样密集,遮天蔽日,阳光都透不过。 这一轮弩矢射杀,匈奴同样死伤惨重,地上的尸体更多了,空气中的血腥气更浓了。 秦军的强弩采用的是轮番迭射,一批攻击,一批准备,一批装填,如此一来,就不会有间隙,让匈奴总是处在弩矢攻击中。是以,匈奴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高昂的代价。 匈奴的勇气被单于激发出来,虽然死伤不少,却是没有慌乱,更没用退却,而是接着冲锋,一副非要冲到阵前,把秦军斩杀的样儿。 可惜的是,他们的意愿不可能实现。匈奴的第一轮冲锋还在离秦军有十来丈的地方就崩溃了,不得不后撤。冲到这里,匈奴已经死伤过半,难以为继了,不得不撤退,重整阵势。 匈奴一勒马缰,拉转马头,掉头就逃。然而,秦军的弩矢在“恭送”他们,又死伤不少。这一轮进攻的匈奴,逃回来的不过十之二三。 幸存十之二三,死伤十之七八,这是何等惊人的代价? “我的个天!谁他妈说冷兵器时代战争就不如现代战争了?”秦异人望着堆成山的匈奴尸体,大是震骇。这种景象,不比炮火纷飞的现代战争差多少。 “了得!了得!”李牧眼中精光闪烁,大是欢喜,道:“平生能指挥如此了得的秦军,夫复何憾!” 对于将领来说,谁个不想自己的军队强大呢?秦军如此强大,远胜李牧率领的赵军老弱,由不得李牧不欢喜。尽管他前些天指挥秦军与匈奴打了不少仗,那时节,不能全力施为,秦军的威力远远没有发挥出来。如今,秦军的威力全面展现,李牧方知秦军之威若斯! “这……”匈奴群臣望着败逃回来的匈奴,大惊失色,要不是他们亲眼所见,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其骑射之精天下少有,就是骁勇善战的秦军也不是胜不了。正是凭着如此了得的骑射功夫,匈奴横行大漠,无人敢撄其锋芒。然而,今天匈奴的看家本领竟然没有一点儿用,在秦军的弩阵面前没有一点儿还手之力。 不,不要说还手之力,就是一点招架之功也没有。 这种事情,对于匈奴君臣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太难以让人相信了。可是,这么多的尸体,这么浓烈的血腥气就是明证,要他们不信也不成。 “昆仑神啊,这是真的吗?”有匈奴惊骇不已,只得向他们的昆仑神求证了。 “秦军太厉害了,我们打不过!” “如此厉害的秦军,比起当年的赵军还要厉害,我们没有一丝胜算,不能再去送死了。” “是啊,我们赶紧逃吧,逃得远远的。” 这轮冲锋对于匈奴的军心士气打击太大了,原本还高昂的士气,很快就低落了。心惊胆跳之下,匈奴恨不得立时逃走。 “大匈奴的勇士们:秦狗可恨可恶,挖了大匈奴祖坟,此仇不共戴天!誓欲报此仇!大匈奴的勇士们,秦狗就在眼前,切莫错失报仇的良机!杀啊!”单于很是清楚,要当机立断,要让匈奴再度冲锋,不然的话,惊慌很可能演变成溃败,会招来灾难。 一拍马背,单于率先冲了出去。 有了他的激励与榜样,匈奴的惊惧之心稍却,不得不再度冲锋了。单于耍了一个小花招,他一拉马缰,慢了下来,最后脱离了队伍,在后面观战。 “咻咻咻!”没有任何意外,迎接他们的又是铺天盖地的弩矢。 匈奴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如同雷霆轰鸣似的。 这一轮冲锋,匈奴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仍是没能接近秦军的阵势,连秦军的衣角都没有摸到,再度崩溃,不得不后撤。 单于深知匈奴要想逃命,唯有把秦军拖累拖疲。要达到这一目标,唯有用人来堆,舍此以外,他没有任何办法。是以,每当匈奴一溃退,他就收拢队形,命令匈奴再度冲来。 就这般,在单于的激励下,匈奴一轮接一轮的冲锋,如同不要命似的。他们的冲锋无法撼动秦军的阵脚,唯有死伤无数。(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血染大漠(四) 匈奴在单于的激励下,一心要报挖祖坟之仇,无不是舍生忘死,前赴后继,奋勇冲锋,如同海潮般,一浪高过一浪。然而,任凭匈奴冲得再勇猛,也是难以撼动秦军分毫,秦军的弩矢如同雨点一般射来,匈奴死伤无数,一直冲锋了半天,都没有冲到秦军阵前。 匈奴快炸锅了,议论纷纷,个个惊惧不安。 “秦军的弩矢太凶猛了,太凶猛了,比起牛毛还要多,还要多得多!” “我听老人们说,当年大匈奴与赵雍那一战,赵军的弩矢很是猛烈,他们却能冒着矢雨冲到赵军近前与赵军搏杀。而我们遇到的秦军,弩矢如此猛烈,不论我们怎生冲锋,总是不能冲到秦军身前,我们就是要拼命也是没办法,这仗还怎生打?” “不是大匈奴的勇士不勇猛,不是大匈奴的勇士不善战,实在是我们的装备与秦军差得远,差得太远了。” “打了接近半天,我们死伤不下四万人了吧?嗯,绝对不低于四万人。当年与赵雍一战,大匈奴一天也才伤亡三万多人呢,我们只半天就伤亡了四万余人,这仗没法打了,没法打了。” 匈奴越说越害怕,恨不得立时逃走。 正如他们所说,并非匈奴不善战,并非匈奴不勇猛,实在是秦军的弩矢太过密集了,密集得如同雨点一般,就是苍蝇也莫想逃生,更别说匈奴了。 只用了不到半天时光,就杀伤四万多匈奴,这是一个让人心生畏惧的数字。照这样算下来,匈奴这般冲锋,不出六七天就会被秦军杀得精光。要他们不惊惧都不成。 “大单于,这仗不能再打了,绝不能再打了。再这样打下去,我们还没有把秦军拖累拖疲,我们反而没几多人了。” “是呀,大单于,我们应当撤。” “若是再不撤的话,大匈奴危也。” 一众大臣心惊胆跳,围着单于。七嘴八舌的嚷开了,个个既是焦虑不堪,又是惊惧难安。 单于也是惊惧不已,却是不得不强忍着心惊,沉吟着道:“没有想到秦军是如此的了得。竟然杀伤如此之惨重,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眼下撤退的话,必然遭到秦军的进攻,我们的死伤必然会惨重,会招到灭顶之灾。即使要撤,也要等到晚上。趁夜撤走,而不是眼下撤。” 匈奴不比秦军,本没有什么阵势可言,若是单于下令撤退的话。必然立时崩溃。如此一来,匈奴必然是各自逃命,单于的号令难以执行,秦军再从后杀来的话。必然是死伤无数。且不说秦军能杀几多,只是匈奴自相践踏而死者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要是早点采纳太子之策。用号令约束大匈奴勇士的话,眼下撤倒不是问题。”单于在心里暗暗后悔。 如果匈奴有严明的号令,那么,眼下可以边打边撤,还真不怕秦军追杀。问题是,这只能是个美好的愿望,匈奴没号令之可言,更没有阵势可以利用。 “与其让他们自相践踏而死,还不如让他们死得其所,拖累拖疲秦军。”单于念头转动之际,已经有了主意,道:“先让勇士们歇息休整,饱餐一顿,然后再打。到了晚上,我们趁秦军不注意,偷偷逃走。” 群臣也知道单于处置得宜,眼下逃走,必然是一场灾难。与其白白送死,还不如先打一阵子,总会消耗秦军不少力气。到了晚上逃走时,总会有些好处。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单于一声令下,匈奴开始歇息,吃肉喝酒,恢复力气。 秦异人在云车上看着一座座尸山,大是讶异,道:“这得有四万多吧?” “至少四万!”黄石公笑眯眯的,道:“匈奴冲锋虽然勇猛无畏,前赴后继,却是和送死没差别,就以匈奴那点可怜的皮甲,也想与强弩争锋,真是痴人说梦。” 在强弩面前,莫说匈奴那可怜的皮甲,就是中原的铁甲也是抵挡不住,如同一张纸。面对秦军铺天盖地的弩矢,要匈奴不伤亡惨重都不成。 “用战饭!”李牧一声令下,秦军派出警戒,然后开始用战饭。 为了保持阵势,秦军用战饭是轮流着来的,一部分做好迎战准备,一部分准备支援,一部分用战饭。如此一来,匈奴若是发起进攻,没有一点儿机会。 秦异人、李牧和黄石公三人一边用战饭,一边商议。 “只打了半天,我们就取得了杀伤四万余的战果,很是了得。不过,这仅仅是开始,我们要尽最大可能杀伤匈奴,为接下来的围困减小困难。”秦异人眉头一拧,没有丝毫喜悦,道:“匈奴有四十余万控弦之士,虽然死伤四万余,仍是还有四十来万,这事很棘手。” 虽然早就定下了围困之策,并且做好了准备,不过隘口就那么大,若是不能事先重创匈奴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围困难度就很大,这事不得不虑。 “不怕匈奴战,就怕匈奴不战,若是匈奴逃走的话,我们即使从后掩杀,再加上匈奴踩踏而亡者必众,仍是不能达到我们的目标。”黄石公沉吟着道:“我料定匈奴会趁夜逃走。” “没错!”秦异人和李牧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 “以单于之精明,他不会不明白,若是在交战中下令撤退的话,必然导致崩溃,我们只需要从后掩杀,匈奴因践踏而死者无数。要想减小这损失,唯有先脱离战斗,再趁着夜色掩护,逃之夭夭。”秦异人剖析道。 “没错!”秦异人的剖析很有道理,李牧和黄石公大是赞同。 不要说单于,就是秦异人与单于换个位置,他也会如此处置,要猜到也不难。 “匈奴必然会逃走,那么,匈奴会在何时逃走?”李牧眉头一挑,道:“我以为要逃趁早,匈奴会在今夜逃走。其一,我们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杀伤四万余匈奴,这对匈奴的军心士气是个沉重的打击,匈奴能够撑过今日,万难撑过明日。其二,我们只用半天就杀伤四万余匈奴,要是今天打到天黑的话,匈奴会死伤近十万。一天就杀伤十万匈奴,这代价太大,单于绝不想明日再接着打。若是明日匈奴不进攻,就轮到我们进攻了。我们的进攻和防守一样了得,匈奴万难抵挡,必然是死伤惨重……” “是以,匈奴今夜必逃!”秦异人和黄石公齐声道来。 三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李将军,你以为该当如何处置?”秦异人冲李牧道。 “公子,你成竹在胸了吧?”李牧打量一眼秦异人,笑道:“匈奴今夜必逃,我们当然不会给他机会,我们一定要从后掩杀,让匈奴自相践踏而死者无数。我们这么来……” 李牧一阵低语,把想法说了。 “哈哈!”秦异人和黄石公对视一眼,大是欢喜,发出一阵畅笑声。 “李牧不愧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果是了得!”秦异人在心里赞叹。 饱餐战饭之后,匈奴在单于的激励之下,对秦军发起了新的进攻。 这次的进攻,匈奴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进展,因为匈奴竟然冲到秦军阵前,与秦军发生了肉搏。 “冲!冲!冲!”眼看着这次冲锋的伤亡并不是太大,匈奴能够冲到秦军阵前,单于不由得大是振奋,挥着胳膊,晃着拳头,吼得山响。 不仅他吼得如同打雷似的,就是一众大臣谁个不如是?个个挥着胳膊,晃着拳头,扯起嗓子叫嚷,额头上、脖子上的青筋怒突,如同老树虬枝。 打了半天,付出了四万余伤亡的代价,终于取得了一些进展,这对匈奴来说是天大的喜讯,人人欢喜,士气大振,战意高炽,冲锋起来如同旋风般。 眼看着离秦军越来越近了,匈奴大是欢喜,挥着弯刀就对着秦军冲来了。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一片戟林,一个匈奴要对付数支、十来支、十数支、甚至数十支长戟。 尽管匈奴英勇善战,可是,面对如此多的长戟,就是匈奴再厉害也只有抓瞎的份,没有任何悬念,被长戟捅死了。 这些被长戟捅死的匈奴其状之惨不在被强弩射杀之下,身上好多透明的窟窿,少则数个,多则十数个,甚至有数十个之多,跟筛子似的。 秦军的戟阵是秦军方阵的重要组成部分,一支长戟或许没什么杀伤力,十支也没多大杀伤力,可是,一旦成千上万长戟组成戟阵,那威力就大了,神挡捅神,佛挡刺佛,没有什么能抵挡得住。 冲到秦军阵前的匈奴,很快就被长戟捅死了,死伤不少。只有少部分匈奴一见情势不对,惊惧之下拉转马头,想要逃走。然而,那只能是幻想,匈奴的强弩正在发威呢,他们成了尸山中的一份子。 这轮冲锋,匈奴是全军覆灭,匹马无还,比起上午还要悲惨。 “……”单于的嘴巴张得老大,如同死鱼嘴似的,半天合不拢,想要发出惊呼声,却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匈奴的冲锋非常了得,速度快,冲击力强,匈奴正是凭着这一招横行大漠。然而,遇到秦军,竟然匹马无还,这要不是他亲眼看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血染大漠(五) 一个冲锋,那么多的匈奴竟然没有一个生还,全部被秦军杀得干干净净,这事太过惊人了,不仅单于震惊无已,就是一众大臣也是如同他们的神祗昆仑神死亡了似的,无比震憾。 “咕咕。”单于喉头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老母鸡被公鸡轮了似的。 “冲!再冲!快冲!”过了老天,单于这才回过神来,不得不信这是真的,一咬牙,再度大声下令,要匈奴接着冲锋。 “大单于,不可呀,万万不可呀!”一片阻挠声响起,出自群臣之口,个个眼巴巴的,可怜兮兮的:“大单于,冲上去和送死无异,不能让大匈奴的勇士白白送死呀。” “是呀。不能再进攻了,绝不能再进攻了。” 一众大臣声音颤抖,浑身筛糠,也不知道他们是吓的,还是真的关心匈奴的死活。 “不冲能行吗?”久久没有说话的头曼以沉痛的口吻,道:“仗打到这份上,若是大匈奴的勇士不接着冲锋的话,那么,秦军就会进攻。秦军的进攻和防守一样了得,我们万万不是对手。一旦秦军进攻,必然会冲乱大匈奴的勇士,势必引发混乱,若秦军从后掩杀,后果不堪设想。” 头曼是个精明人,他看得很明白,眼下匈奴是箭在弦上,不冲也得冲,明知道冲上去是送死,还是得冲。 不冲的话,秦军就会进攻,以匈奴这简陋的武器,万万不可能抵挡得住,那就是一场灾难。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匈奴冲锋,把秦军吸引住。让秦军无法进攻。 “哎!”一众大臣明白头曼说得有道理,虽然很是不甘,却是无可奈何,只得不再言语。 匈奴在单于的严令下,再度发起冲锋,如同海潮般涌来,然而,其结果仍是那么悲惨,死伤无数。这次。有了前车之鉴,匈奴没有一个劲的狠冲,而是留有余地,一见势头不对,立时逃走。如此一来。倒有一成左右的匈奴幸免于难。 看着如此惨烈的情景,单于心头在滴血,恨不得立时率领匈奴逃走。眼下,他后悔了,万分后悔,早知道秦赵会联手,他就不率军南下了。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只能把苦水往肚里吞。 “冲!冲!冲!”单于横过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还不得不命令匈奴再度冲锋。 “这次以后。我再也不与秦国为敌了!”单于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当初,他一得到秦异人是挖祖坟的主谋时,他是暴跳如雷,恨不得把秦异人撕着吃了。如今。他才知道那是多么的不智。要是可以重来,莫说挖祖坟。就是把他的老母亲给轮了,他也不敢与秦军为敌了。 就这样,匈奴一波接一波的冲来,被秦军杀伤无数。 秦异人站在云车上,看得最是真切,只见冲锋而来的匈奴如同稻田里的麦禾被农夫收割似的,齐刷刷的栽倒在地上。 那尸体之多,如同变魔术似的,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地上的尸体就是无数,四万、五万、六万、七万……不断增加。 鲜血来不及浸入土里,先是汇成一泓泓细小的血湖,然后就是汇成一个个更大的血湖,在日光下发出耀眼的红光,说不出的妖艳诡异。 “天啊!”李牧看在眼里,大是震憾,感慨无已,道:“虎狼秦人真虎狼也!” 早就知道秦军了得,今日方知秦军是如此了得,不愧是虎狼之师! 秦军放开了手脚,那就不是打仗了,那叫屠杀。横行大漠的匈奴,在秦军面前没有丝毫抵抗之力,如同一张纸,一捅就破。 单于不停抹眼泪,不停看天色,一个劲的盼望天黑。然而,越是盼望天黑,仿佛这时间静止了似的,越是过得很缓慢。 匈奴这是在捱,是在撑,苦苦支撑着,等待天黑,结束这一灾难。 时间缓缓流逝,终于到了天黑了,单于长吁一口气,双手捂面,真想放声痛哭一场。这是他这辈子,最为难捱的时光,每一刻如同十年似的。 “回营。”单于一声令下,匈奴开始朝营地撤去。 尽管他已经打好主意,要趁夜逃走,却不能在眼下进行。因为这时节撤走的话,秦军必然从后追杀,他要装出一副明日还要再战的样儿,冲秦军方向大吼一声,道:“秦狗听着:来日再战!定斩尔等头颅!” 秦异人、黄石公和李牧三人相视一眼,不由得大笑起来。这个单于,以为区区伎俩也能瞒过我们? “乌特拉!” “乌特拉!” 单于的命令一传下,匈奴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仿佛打了一个大胜仗似的。 这一天,对于匈奴来说是毕生难忘的一天,他们这不是在打仗,是在送死。他们早就想脱离战斗了,只是碍于单于的严令,不得不冲锋。冲上去就是送死,谁愿意冲?好不容易,单于终下令撤回营地了,他们能不欢喜吗? 匈奴欢喜不已,嘴都合不拢了,如同打了个天大的胜仗似的。 单于率领一队本部精锐断后,见秦军朝营地撤去,并没有追击,不由得大是放心,暗道:“秦狗,明日你们就会发现,大匈奴的勇士不见了!嘿嘿!” 一回到营地,秦军立时欢声雷动,人人欢喜莫铭,个个笑开颜。 “匈奴真是不经打,我们还没怎么打,就死伤了这么多!” “久闻匈奴如何如何了得,却是如此不济,徒有虚名罢了。” “匈奴只能欺负欺负没用的赵狗,对于我们大秦锐士来说,屁都不是。” 秦军士卒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不仅秦军士卒欢喜无已,就是一众将领谁个不欢喜?个个呵呵直笑,赶去中军帐见秦异人,要与秦异人分享这份喜悦。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只见秦异人紧拧着眉头,没有丝毫喜悦之情,仿佛这天大的胜仗与他无关似的。 “公子,你为何不欢喜?”有将领万分不解,好奇之下,问道。 “我为何要欢喜?”秦异人反问一句。 “公子,今日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我们估算,匈奴死伤少说也有十万吧。十万啊,这是何等的战功,天大的喜事,能不欢喜吗?”众将忙叫嚷起来。 “够了!”秦异人右手一挥,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扫视着众将,道:“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一天就杀伤十万匈奴,的确是个大胜仗,足够你们欢喜欢喜。可是,你们知道吗?匈奴要逃了。” “匈奴要逃?”众将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个个不信。 “没错。匈奴要在今夜逃走!”秦异人眉头一挑,如同出鞘的利剑,道:“我们一天就杀了十万匈奴,匈奴心惊胆跳,还敢再战吗?若是匈奴今日不逃,明日就得战。即使匈奴不来挑战,我们也要进攻匈奴,你们说,匈奴会如此做吗?” “这……对啊!匈奴一定会逃!一定会在今夜逃走!”经秦异人这么一剖析,众将立时明白过来。 “公子,你下令吧,我们这就去追杀匈奴,一定不能让匈奴逃走!” “绝不能让匈奴逃走!” 众将纷纷请战。 对于秦军锐士来说,匈奴这是到嘴的美味,绝不能放过匈奴,一定要把匈奴干掉。 “传令:立时饱餐战饭,然后睡觉!”秦异人眉头一掀,大声下令。 “这是为何?”众将不解了。 “诸位将军,匈奴要逃也不会这时节逃走,一定会选在深夜逃走。”李牧为众将解释,道:“眼下若匈奴逃走,大秦锐士还未安歇,一旦被我们发现,必是从后追杀,匈奴就会死伤惨重。是以,匈奴要逃,也要到更深夜静之时。” “公子是在让我们养精蓄锐!”众将立时明白过来,不敢再有异议,立时去执行。 命令一传下,秦军不再欢闹,而是饱餐一顿,倒头便睡。 xxxxxxxxx 与此同时,单于正在王帐中部署逃走之事。 “今日之战是大匈奴最耻辱的一战,我们一天就伤亡十万,大匈奴历史上就从未有过如此惨重的伤亡!”单于眼中精光暴射,打量着群臣。 “十万?”一片吸凉气声响起,一众大臣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伤亡数目,听单于说起来,仍是心惊肉跳。 单于接着道:“不过,大匈奴的勇士死得其所,他们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让我们撑到天黑了。今夜,大匈奴必须要逃走,若是再不逃走,就没有机会了。” 今夜不逃,明日被迫应战的话,匈奴的死伤会更大,说不定又是一个十万。如此一来,匈奴就折损过半了,这损失太大了,要逃就得趁早。 “时间紧迫,老弱就要管了,只要大匈奴的勇士逃出去,大匈奴就能东山再起。”单于很是沉痛,道:“羊太慢,就不要带。骏马和牛一定要带上,能带走几多就带走几多。” 羊的速度很慢,要是带上羊,匈奴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丢掉了羊,会让匈奴的日子难过,食物会紧张。不过,不管老弱的话,会使这种情况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这次撤退,凶险万分,他们只能占得一时的先机。到了天明之后,秦军必然发现匈奴逃走了,就会从后追来。到那时,这些羊和老弱一定会损失,与其拖累行军,还不如果断放弃。 “先做好准备,夜半时分就撤!”单于右手一挥,大声下令。(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血染大漠(六) 快到深夜时,秦异人起来,结束停当,开始用战饭。 这餐战饭是战前进行的,不能吃得太饱,顶多七分饱,这是硬行规定,非得执行不可。谁都知道,吃得太饱了,不利于行动。 饭后,略事休息,这也是必须的。刚吃了饭,就去打仗,这也不利于行动。 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所有的秦军准备妥当。 “出发!”秦异人一声令下,秦军开出了营地,对着匈奴营地扑去。 夜静中,借着些微的星光,只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涌动,如同海潮似的。 xxxxxxx 匈奴营地,王帐中。 单于精神抖擞,正在对一众匈奴大臣训话,道:“今夜将是大匈奴的幸运日!秦军虽然强悍,却是奈何我们不得!容秦军发现时,大匈奴勇士早已去得远了。你们,率领大匈奴的勇士撤吧!” “乌特拉!” “乌特拉!” 一众匈奴大臣大是欢喜,齐声叫起了万岁。 虽然与秦军交战只有一天,却是给他们留下了终生挥之不去的恶梦,面对秦军,匈奴没有胜算,哪怕是一丝丝。 还是逃走好,有多远逃多远。 “秦异人,这仇本单于记住了!此仇一定要报!等到大匈奴找到对付秦军的办法,再来报仇也不迟。”单于对于祖坟被挖一事还是耿耿于怀。 此等大仇谁也不能放下,若不报此仇,不配为人,更何况是匈奴单了。只是,要报此仇,谈何容易?找不到对付秦军的办法。是无法报仇的。 就在单于准备下令撤退这际,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 “隆隆!”如同万千个惊雷炸响,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地动了?”一众匈奴君臣不明所以,眼睛睁得滚圆,还以为是地震了。 如此巨响,太过突兀,要不是地震,他们还真想不到别的。 “不对呀,好象不是地动。”一众大臣立时觉得不象地震。若是地震的话。一定会有震感,眼下没有震感,只是声响如雷,很是惊人罢了。 “这是什么?如此响亮。”一众大臣全然迷糊了。 单于也是不明所以,眨着一双眼睛。全是不解之色。 “不好!秦军杀来了!”还是头曼反应快,立时想明原因,脸色大变,脸孔扭曲,一脸的惊骇欲绝。 “太子,你千万莫要说笑,这笑话不好笑。”有大臣不以为然。大摇其头。 “就是啊,大匈奴撤退神不知,鬼不觉,秦军哪会知晓?秦军这时节还在做清秋大梦呢。哪会杀来。” 要匈奴大臣相信这是秦军杀来,真的很难,很难,不比登天容易。 匈奴撤退是匈奴最高机密。没有丝毫泄漏,要他们相信。无异于天方夜谭。 “这声音……井然有序,富有节奏,沉重有力,应该是一支大军行进的声响。”单于的耳朵竖得老高,听得很是仔细,不由得脸色大变,惊骇欲绝,大吼一声:“是秦军!是秦军!” 单于久历战阵,当然知道一支大军行动的声响是什么样儿,听这声响绝对是一支大军在行动。在这里,除了匈奴就是秦军,既然不是匈奴弄出的响动,自然就是秦军了。 听单于这么一说,一众大臣恍然大悟。紧接着,就是惊恐不安,一双眼里尽是恐惧的光芒,脸孔扭曲,惊骇之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个个张大了嘴,如同憋死的鱼似的,唯有干瞪眼的份。 秦军的可怕,他们已经在白天领教过了。他们最怕的就是秦军,如今,秦军杀来,他们的感觉如同世界末日到来似的。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过了好半天,一众君臣这才反应过来,立时慌儿一团,束手无策。 秦军杀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识破了匈奴逃走的谋划,是要对匈奴进行致命一击,这后果太可怕了,谁能不惧? 匈奴横行大漠,在大漠中是无敌的,可是,面对秦军他们生出一种无力感,无论匈奴如何努力都不是秦军的对手,白天的交战已经是最好的说明了。 一众大臣眼巴巴的看着单于,盼望他能有好主意。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单于惊恐不安,眉头紧锁,没有丝毫主意。 一众大臣的心直往下沉,单于越是如此,说明情势越是严重。灰心之下,只得看着太子头曼,希望头曼能有主意。 处此之情,谁能有办法?就是匈奴的神祗昆仑神到来也是没有办法。 只见头曼眉头紧拧着,紧抿着嘴唇,一脸的惊惧。 “逃啊!快逃!” 一众大臣失望之下,更加惊恐了,也不知道是谁大吼一声,立时响起一片响应声,一众大臣四散开溜,恨不得多生两条腿。 “站住!”猛然间,只听头曼沉喝一声。 匈奴大臣还以为他有办法了,充满希望,硬生生收住脚,可怜巴巴的望着头曼。 “匈奴撤退将发未发,秦军于此时杀来,若是我们慌作一团,必然招来灾难,大匈奴必将死伤无数。”头曼不愧是匈奴的奠基者,虽然惊恐不安,却是头脑清醒,道:“要逃也不能一窝蜂的逃,得有人断后。” 眼下的匈奴刚刚做好逃走的准备,还未出发。若是慌乱的话,后果难以设想,不说被秦军杀死几多,光是相互踩踏而死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得有序撤退,得有人断后,为匈奴的撤退争取时间。 “谁断后?”一众大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惊惧难安。 这时节,断后就是送死,谁愿意去送死? “左贤王,你断后。”单于看见惊惧的左贤王。忙道。 “我?大单于,不可啊,我哪里打得过秦军呢,我不能断后,不能呀。”左贤王都快哭了,你这不是让我送死吗? “就这样定了。”单于当机立断,道:“你立下大功,本单于会补偿你们部落。若是你断后不力的话,哼!”重重哼一声。如同惊雷,后面的话没有说,谁也能想得到。 “我……”左贤王脸色灰败,恨恨的瞪了一眼头曼,这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若不是头曼出这主意。要逃大家一起逃,要死大家一起死,胜过自己一人去送死,要左贤王不恨头曼都不成。 “走!”单于一挥手,率领一众大臣,慌忙走出大帐,不舍的看了一眼王帐。 火光下。只见王帐很是大气,尤其是王帐上的金鹰栩栩如生。王帐是匈奴的象征,如今,却没有时间带走了。只能便宜秦军了。 “秦军得到王帐,不知会如何吹嘘?”单于万分不甘心,却是不得不立时离去。 王帐、王旗、黄金权杖,都是匈奴王权的象征。只要得到一样就是天大的喜事,秦军得到王帐。一定会庆贺。 能与王帐相匹配的,唯有秦国的王宫了,若是秦军缴获了王帐,要不欢喜都不成。 秦军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朝前直冲,很快就到了匈奴营地。 放眼一望,只见匈奴这营地怎一个“乱”字了得,没有丝毫营地的样儿。 帐幕不计其数,东一座,西一座,没有章法,没有秩序,杂乱无章。 匈奴本就没有什么号令纪律之可言,要他们如同秦军那般扎营,要把营地弄得周周正正,自具章法,比起杀了他们还要难。 在营地里,只见匈奴控弦之士东一队西一队,就着空地集结,很是凌乱,没有章法。 头曼虽然想要改变匈奴,并且付诸了努力,毕竟时间太短,连个冲锋的阵势都没有弄好,至于营地更加谈不上了。单于要带着控弦之士逃走,这些控弦之士只能依据营地里的空地集结,要不乱都不成。 秦异人骑在骏马上,打量着匈奴营地,不由得笑了,道:“好一个猪圈啊!” “公子,匈奴的营地着实够乱,跟猪圈没差别。”朱亥望着匈奴营地,撇撇嘴,大是赞成这话。 “朱亥,你弄错了,我说的猪圈,不是说匈奴的营地太乱。”秦异人摇头,纠正一句。 “不是指匈奴营地太乱,那是指什么?”朱亥就想不明白了,一双虎目大是惊奇。 如此乱的匈奴营地,要不是猪圈,还有什么称得上猪圈? “公子的意思是说,匈奴营地如此混乱,没有章法可言,匈奴的控弦之士难以相互支援,更难以逃走。”黄石公笑着为朱亥解释一句,道:“我们只需要把匈奴营地外围的帐幕推倒,整个匈奴营地就成了猪圈,匈奴就是关在圈中的猪!” 这说法很是形象,也很阴险。 匈奴营地如此混乱,帐幕多不胜数,却是没有秩序,没有章法,彼此之间难以支援,一处受攻,在其他地方的匈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能给以有力的增援。 更阴险的是,秦异人要秦军把营地外围堵住。而且,这堵住的办法非常简单,只需要把匈奴的帐幕推倒。可以想象一下,那么多的帐幕被推倒,那是何等的混乱? 推倒帐幕这招,若是用于秦军的话,作用并不是太大,用于匈奴就是有着致命的危害。因为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是四条腿。匈奴要想发挥出善于骑射的优势,必须要有广阔的空间。秦军把帐幕推倒,就是压缩匈奴的空间,匈奴的优势就难以发挥出来了。 一旦失去了骑射优势的匈奴,还叫匈奴吗? 秦异人一声令下,秦军一队队的开走,直奔匈奴营地外围,拉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血染大漠(七) 匈奴牧民被巨大的声响惊醒,迷迷糊糊中,只见一队队黑影直奔他们的帐幕而来,大是不解,嘀嘀咕咕,发泄着他们的不满。 “深更半夜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要不要人睡了?这都些什么人呢?” “这些万恶的恶徒,搅人好梦,应当剁碎了喂野狗。” 单于决定率领控弦之士逃走,要求保密,这些匈奴牧民完全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单于放弃了,要他们不惊奇都不成。 “是大匈奴的勇士吧?咦,好象不对劲,不是大匈奴的勇士,会是谁呢?难道是秦军?” “秦军?你真会说笑。秦军这时节在秦清秋大梦呢,他们在梦里想着如何打败大匈奴的勇士,他们就做梦吧。大匈奴的勇士,岂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这些牧民可没有单于那样的眼光,还以为匈奴天下无敌,打败秦军不是问题,由不得他们不想得太美。 “是秦军,真的是秦军。你瞧,黑色的军服,黑色的盔甲,还有手中的长戟,腰间的剑,这些是大匈奴勇士所没有的,只有秦军才有的武器啊。” “真的呢,真的呢!秦军怎生到来呢?” 终于,这些牧民看得明白了,开来的是一队队秦军。借着火光,只见来的是秦军的戟手,数十上百、数百上千秦军戟手为一队,在步兵的掩护下,对着帐幕就冲了过去。 在牧民的惊愕之中,只见秦军手中的长戟对着他们的帐幕就捅了过去。秦军的长戟是利器。不仅捅杀匈奴厉害,就是挑匈奴的帐幕同样厉害,一捅之下,匈奴的帐幕就东倒西歪,眼看是不能用了。 要是没有倒塌的帐幕,秦军再补上几下,直到帐幕倒塌为止。 “这……可恶可恨的秦狗,你们为何挑我们的帐幕呀?”牧民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震惊无已,个个瞪圆了眼睛。如同看见地狱恶魔似的。 “秦狗,纳命来!”紧接着,牧民就是暴跳如雷,吼得山响。额头上、脖子上青筋怒突,如同老树虬枝似的。 个个如同不要命的亡命徒般,张牙舞爪,或开弓放箭,或挥着弯刀,对着秦军招呼。 帐幕是匈奴的家,秦军挑了帐幕,就是毁了他们的家园,要牧民不怒发如狂都不成。 牧民与秦军叫板,其勇气可嘉。然而。却是愚蠢无比,他们哪里秦军的对手,不一会儿功夫,就是死伤无数了。 就是匈奴的控弦之士都不是秦军的对手,这些牧民又岂是秦军的对手?遇到秦军。他们只有被屠杀的份。 秦军的屠杀犀利异常,这让牧民惊骇欲绝,发一声喊,作了鸟兽散。四下里逃命。 让牧民安心的是,秦军并没有追杀。只要牧民不来对付秦军,秦军也不理睬,一队队专找匈奴的帐幕下手。 就这样,一座座帐幕被秦军挑翻,东倒西歪。没过多久,整个匈奴营地就乱成了一团,到处都是横倒的匈奴帐幕。 且说单于,一安排好断后事宜,率领一众大臣骑马就逃,要逃趁早,一旦秦军下手,他就没有机会了。 不仅单于如此想,就是一众大臣无不如是想。是以,一众君臣逃得飞快。让他们安心的是,竟然没有遇到秦军,这是不幸中的万幸,逃走有望了啊。 不过,让单于不爽的是,秦军来得突然,让他不能按照原定谋划行事,控弦之士逃走的能有几多,他心中实在没数,这只能听从上天的安排了,但愿昆仑神保佑大匈奴的勇士。 匈奴上百万之众,所占营地极广,不下三两百里,单于一直逃了上百里,都是安然无事,他更加放心了,在心里暗道:“伟大的昆仑神终于显灵了,佑护本单于了!秦异人,你能奈何得了本单于?” 正得意间,只见左贤王飞马赶来,惊惶不已,如同世界末日到来似的。 “左贤王,你好大的狗胆,本单于命你断后,你竟敢不听!”单于一见左贤王,脸就沉下来了,冲左贤王吼得山响,吼声如同雷霆似的。 “左贤王,你是大匈奴的重臣,竟然如此不顾大局,胆小如鼠,你不配为左贤王。”右贤王立时落井下石。 匈奴尚左,左贤王比右贤王大一级,右贤王早就盯着这个位置了,如此良机,他岂能错失?左贤王是匈奴的二号人物,地位权力仅次于单于,谁能不眼红? 右贤王这话有私心,却是得到一致赞同,一众大臣纷纷附和。 唯有左贤王断后,拖住秦军,才能给他们争取到一线生机,一众大臣自然是要把不满发泄在左贤王头上。 “大单于,你可冤枉死我了。”左贤王叫起了撞天屈,眼泪汪汪,可怜巴巴,都快哭了。 “本单于冤枉你?”单于眉头一立,如同出鞘的利剑,沉声道:“本单于命你断后,你却胆小如鼠,不敢与秦军交战,你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左贤王断后一事关系着自己的小命,单于是越说越怒,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恨不得一口把左贤王吞了。 “就是就是。”一众大臣忙附和。 “大单于,你可知道秦军是何等的险恶用心……”左贤王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单于怒气冲冲的打断了。 “秦狗要趁着大匈奴撤退之际追杀,本单于难道不知?”这是明摆着的事,是个人都能看明白,堂堂匈奴单于岂能不知?单于言来极是轻蔑与不屑。 “……大单于,我说的不是这事。”左贤王真的想哭,想抱头痛哭,还不得强忍着,道:“大单于。秦军并没有从后追杀,而是分兵在外围,把大匈奴牧民的帐幕推倒,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帐幕呀。” “推倒帐幕?”一众大臣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大是好笑,大声讥嘲起来。 “秦军得了失心疯了吧?他们不追杀我们,却推倒帐幕,吃饱了撑的,有力气没处使?”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这下好了。我们就有机会逃走了,呵呵!” 一众大臣先是惊奇,后就是欢喜不已,个个咧着一张嘴傻笑。 单于瞪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还没有想明白。 “此话当真?”头曼却是震惊万分,差点从马背上载下来,失声问道。 “太子,千真万确呀!”左贤王是个精明人,他当然知道秦军这一手有多么狠辣,心惊胆跳,道:“帐幕一被推倒,大匈奴的勇士无法驰骋,整个营地就是一座羊圈。而大匈奴的勇士就是关在圈中的羊。”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匈奴君臣个个震惊无已,张大嘴,瞪圆了眼,集体失声了。 被左贤王提醒,他们顿时明白过来。深知秦军这一手是多么的阴险,结结实实打在匈奴的要害上。 匈奴是游牧民族,离了四条腿的马,什么也不是。匈奴要想发挥出自己的优势。就必须要有马,其骑射功夫才有用武之地。要想骑马,就必须要有足够的空间。秦军推倒帐幕就是在压缩他们的空间,让他们有马也没用。 对于匈奴来说,不能驰骋,不能骑射,还能是匈奴吗? 骑射是匈奴的看家本领,也是匈奴的唯一本领,一旦不能骑射,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若是秦军遇到这种情况的话,一点也不怕,因为秦军有步兵,骑兵不能发挥作用,还可以用步兵作战。事实上,执行推倒帐幕任务的就是秦军的步兵,这种任务,步兵明显比骑兵更有效率。 步战?对于匈奴来说,这是一个陌生的课题,会被秦军打得连种都不剩。 想明白了可怕后果的匈奴君臣,要不惊骇欲绝都不成,瞧他们那样儿,仿佛世界末日降临了似的。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紧接着,匈奴君臣就是齐声问道,个个束手无策,唯有惊惶的份。 匈奴的骑射被压制了,发挥不出来,就等于匈奴失去了最为锐利的爪牙,谁能不慌? 过于震惊,他们竟然没有一如既往的痛骂指责秦军可恶可恨。 “还能怎样?快逃啊。”头曼最是冷静,道:“唯今之计,唯有向北逃,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 到了眼下这份上,能不能逃走,只能听天由命了。 “逃!”一众君臣,发一声喊,立时打马疾奔,对着北方逃去。 还好,一路上所见的帐幕还是完好的,并没有被秦军推倒,他们不由得暗松一口气。然而,好景不长,他们的恶梦开始了。 “逃啊,逃啊!可恶可恨的秦军杀来了!”就在这时,只听一片尖叫声响起,只见不计其数的牧民如同受惊的兔子似的,惊惶不安,四处逃命。 放眼一望,只见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逃命的匈奴牧民,黑压压的一大片,如同海潮似的。 这些牧民逃命也是一绝,还要赶着牛羊骏马,到处都是羊叫声、牛吼声、马嘶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在一起,怎一个乱字了得。 牛羊骏马,是牧民的命根,他们可没有单于那么决绝,无论走到哪里都得带上,就是逃命也不例外。 秦军除了推倒帐幕外,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把匈奴牧民朝中间驱赶,如同放羊似的。如此一来,不计其数的匈奴牧民就朝营地中心涌来,就可以塞住通道,让匈奴逃走更加不易。 “这可怎生办?”一众大臣望着汹涌而来的匈奴牧民,大是惶恐。 “杀!”单于当机立断,一咬牙,猛的拔出弯刀,沉喝一声,道:“凡是挡道者,死!” 一拍马背,就冲了过去。 正冲间,胯下战马被推倒的帐幕一绊,一声悲嘶,摔倒在地上,单于从马背上摔下来,如同滚地葫芦一般在地上滚动。(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血染大漠(八) 这一摔好不厉害,单于身上尽是灰尘不说,额头上被摔破了,鲜血直流。 “可恶!”单于还没有顾得爬起来,先是一声惊天怒吼。 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竟然摔跤了,这是何等的耻辱?而且,单于的骑术极为了得,远非等闲人所能比,就是如此高明的骑术,却是摔得如此之惨,他能不怒吗? 瞧他那恼怒模样儿,眼睛瞪得滚圆,一片通红,牙齿咬得格格响,恨不得立时杀人。 吸口气,强迫自己爬起来,一拉马缰,战马四蹄蹬动,站了起来。单于气哼哼的,飞身上马。 唯一让单于心气稍平的是,这次摔倒的不只有他一个,还有好几个匈奴大臣如他一般,被推倒的帐幕绊倒了,丢脸大家一起丢,胜过他一个人丢脸,他心里总算好受些。 “卑鄙阴险狠毒的秦狗,你们不得好死!如此混乱的场面,大匈奴勇士如何驰骋?”看着乱糟糟的混乱场面,单于一颗心直往下沉。 放眼一瞧,怎一个乱字了得,就是他如此高明的骑术都得摔跤,对于匈奴控弦之士来说,那又是怎生一副光景?这些匈奴控弦之士可没有他这样了得的骑术,遇到如此场面,怎生驰骋?怎生厮杀? “砰砰砰!”仿佛魔咒似的,他的念头刚起,只见一队疾驰而来的本部精锐被绊倒者不不少,接二连三的栽下马来,单于一颗心凉拔凉拔的。 “啊!”一众大臣瞧在眼里。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仍是惊呼声响成一片。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就在这时,牧民已经涌到近前,一看见单于,无不是大喜,如同落水的人见到救星似的,欢天喜地的道:“大单于……” “杀!”然而,回答他们的却是一个无情而冰冷的杀字。 只见单于一挥手中弯刀,一片耀眼的刀光闪过。一个牧民就身首异处了。 “啊!”牧民惊呼不已,个个瞪圆了眼睛,如同见鬼似的,一脸的难以置信。 单于是匈奴的领袖,应当保护牧民才是,怎生对牧民挥起了屠刀? “大单于……”紧接着,牧民就要质问个明白,为何堂堂匈奴单于却要对他们下手。 他们的疑问不可能得到解答了,因为就在单于动手的时候,匈奴大臣和本部精锐大开杀戒了。谁都明白。情况紧急,若不能快速冲出营地。就是死路一条。尽管单于他们很不想杀,心头在滴血,为了活命,他们也只能杀了。 “大匈奴的子民们,本单于对不住你们!”单于一边挥刀猛杀,一边流泪,一边祈祷:“伟大的昆仑神啊,你要好好保佑他们!” 如他这般祈祷者甚众,他们嘴里的祷词极为虔诚,好象他们是最为善良的信徒似的,然而,他们下手之狠却是让人震惊,仿佛这不是同根同种的匈奴牧民,而是死敌秦军似的,刀光闪烁,人头滚落,只一口气功夫,地上就多了不计其数的头颅,如同在下一场人头雨。 鲜血飞溅,如同绽放的鲜花似的,在火光下说不出的诡异,妖艳夺目。 只一会儿功夫,地上就是赤红一片,为鲜血染红。 “你们让开,再不让开,他们就是你们的下场。”单于举着滴血的弯刀,眉头一立,眼睛一瞪,如同恶魔似的,冲牧民大吼。 他凶猛如同恶魔,杀人绝不手软,牧民本就害怕得不得了,再听了这话,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慌不迭的逃走。 然而,这里的牧民实在是太多了,还有不计其数的牛羊骏马,更有推倒的帐幕,乱得不可开交,要逃走谈何容易,你挤我推,你推我拥,乱上加乱。 “你让开,你让开,再不让开,我动手了!” “动手?我叫你动手?我砍死你!” 牧民相互推撞,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最后说着说着就动手砍杀起来了。你一刀,我一刀,杀得好不热闹。 这一砍杀起来如同火星落到火药桶上似的,一下子就炸了,一场大混乱开始上演了。一开始,只有为数不多的牧民在砍杀,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卷进来,混乱越来越大,如同海浪般席卷远去。 没过多久,凡有牧民的地方就有人在砍杀,牧民如同堆好的稻草被人推倒似的,死伤无数,地上的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鲜血来不及浸入土里,汇成了一泓泓血湖,不住的涌动。 “我……我只是要你们让开,并不是要你们相互砍杀啊。”单于看在眼里,一颗心直往下沉,真想抱头痛哭。 他的本意是要牧民让开,为他让出一条逃命的通路罢了,并不是要这些牧民去死。他的想法很好,他却忽略了一件事,这里的空间有限,要路让必然要有人死,要想不混乱都不成。 在这里的匈奴牧民不下五六十万,这一砍杀起来,那后果还用想吗?牧民必然是死伤无数,尸积如山。 “大单于,快走啊。”头曼忙提醒一句。 “我……”单于虽是迫不得已而出此下策,内心中他仍是很内疚,不知如何说话。 “大单于,即使他们不自相残杀,也会被秦军杀死。”头曼开导一句,这话只说了一半,牧民反正是个死,至于如何死法倒不重要了。 “哎!”单于长叹一声,不得不一拍马背,开始逃亡了。 一路上,到处都是相互砍杀的牧民,瞧他们那红着眼拼命的样儿,仿佛李牧又挖了他们祖坟似的。 唯一让单于心安的是,匈奴的控弦之士没有参与到这种混乱之中,他还能号令,虽然他集结起来的控弦之士并不是很多,不过数万人。 只要控弦之士不乱,就有逃出去的希望。 然而,这并没有保持多久,控弦之士也乱了,相互砍杀起来。起因是为了争抢道路,互不相让,有人动手砍杀,引起了混乱。 正如秦异人所说,推倒帐幕之后的匈奴营地就是一座猪圈,而匈奴就是被关在圈中的猪,无论他们往哪里逃,都没有出路。为了争抢一点点机会,要不拼命都不成。 “不准砍杀!不准砍杀!”单于一心颗差点碎了。 控弦之士是他最后的希望,只要控弦之士还能服从他的号令,他就能逃走,就能带走一大批控弦之士,为匈奴保留元气。然而,连控弦之士都乱了,保留元气已经谈不上了,能不能逃命都成问题。 “你说不砍杀就不砍杀?都是你,都是你这愚蠢的单于,把大匈奴的勇士带入绝境,你不配做大匈奴的单于!”陷入绝境中的匈奴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竟然不买单于的账了。 这也难怪,匈奴本没有什么号令可言,单于对匈奴的控制并不严密,匈奴对单于的敬仰之情并不深,一旦陷入绝境,要不反水都不成。 “呼呼呼!”单于气得呼呼直喘气,这比不能号令控弦之士更加可怕,他大吼一声,道:“杀光他们!”一拍马背,就冲了过去。 头曼和一众大臣紧跟着单于,挥刀砍杀,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朝北方冲去。 此时的匈奴营地已经乱得不能再乱了,到处都是在砍杀的匈奴,相互残杀而死者不计其数,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流淌的鲜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让人几欲作呕。 单于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一直到天亮,都没能冲出营地。 晨曦初上,天光微明,借着晨光,看得更加真切了。 “啊!”单于发出一阵惊天的嘶吼声,如同一头发怒的远古凶兽。 “啊!”不仅单于在怒吼,就是头曼这些匈奴大臣也是仰首向天,大声咆哮。 因为他看见了一幕人间惨景,放眼一望,入眼的不是尸体就是鲜血,或者是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甚至还有肉泥。 而且,肉泥还不少,东一团西一团,不计其数。 这哪里是匈奴营地,应该叫做修罗地狱。 尽管单于纵横大漠,久历战阵,什么样的惨样儿没见过,却是没有见过哪眼下这般凄惨的场景,他如同处身在修罗地狱似的。 这可都是匈奴的子民啊,他身为单于,不能给匈奴的子民以福祉,却是带给他们毁灭,他能好受吗? 单于只觉他的心破碎了,碎成万千块,头脑发晕,摇摇晃晃,随时可能从马背上栽下去。 不仅他如此,就是头曼这些匈奴大臣也是如此,个个怒发如狂,却是无可奈何。 “呜呜!”单于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双泪直流。 他是个坚韧之人,他都不知道流泪之事已经离他而去几多年了,如今再度流泪,流下悲伤的眼泪,这让他感到很是奇怪。 不仅单于在哭,一众匈奴大臣也是放声痛哭。 “大单于,赶紧走吧!”头曼虽然悲伤无比,却是清醒,道:“只要逃出去,就能重整大匈奴,大匈奴就有希望。” 这话很是再理,单于不得不暂时收起悲伤情怀,一拍马背,夺路狂奔。 一路疾赶,好不容易,终于来到营地的北方出口处。 “终于逃出来了!”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涌将上来,单于大是欢喜。 “只要出了营地,谁能奈我何?”一众匈奴大臣欢天喜地,大是庆幸自己很幸运。 “那是……”然而,他们的喜悦之情并没有持续多久,眼睛猛的瞪圆了,直接石化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血染大漠(九) 匈奴营地外围的北边,秦异人、黄石公、朱亥他们驻马而立,打量着乱糟糟的匈奴营地,只见一片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火光。 秦军攻击匈奴营地,推倒帐幕,引发了混乱,发生失火之事更是层出不穷,被点燃的帐幕不知几多,烈焰腾空,照亮半边天空。秦异人他们看在眼里,大觉壮观。 没过多久,空气中有了血腥气,秦异人道:“匈奴开始自相残杀了。” “我们不冲进匈奴营地攻击,而是攻击其外围,一是推倒帐幕阻止匈奴逃跑,二是驱赶匈奴牧民,制造混乱。越是混乱,匈奴死得就越多,对于我们来说,越是好。匈奴这一乱起来,必然是死伤无数。”黄石公眉头一挑,大是欢喜,道:“李牧将军好算计。” 这都是李牧的谋划。当初,三人料定匈奴要趁夜逃走时,李牧就出了这一计。李牧不愧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这一招够狠够毒,打在匈奴的要害上。压缩了匈奴驰骋的空间,匈奴就无法发挥出骑射的优势,匈奴还能叫匈奴? “你过谦了,你又何尝不如是想?”秦异人打量着赞叹不已的黄石公道。 黄石公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兵家,大名鼎鼎,其才不用说的,非常了得,他也是如此谋划的,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而是由李牧说出来。 “公子,你又何尝不是如此想?”黄石公打量着秦异人道。 其实,秦异人也是这般想的,只是不过。他询问李牧。由李牧说出来罢了。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又过一阵。空气中的血腥气更加浓烈了,秦异人一吸溜鼻子,道:“匈奴死伤不少啊。” “如此浓烈的血腥气,匈奴死伤惨重。匈奴不愧是蛮夷,对自己人下手竟然如此之狠。”朱亥狠狠摇头,大是不屑。 李牧这一手固然了得,打在匈奴的要害上。不过,若是匈奴号令严明。有着森严的纪律,那么,秦异人他们这一手也不见得会有效果。其实,只需要单于能够号令匈奴,命令他们结成阵势,与秦军冲杀,就能化解秦军这一手。 偏偏匈奴没有军纪可言,没有什么号令之可言,打仗是一涌而上,打败就作鸟兽散。有多远跑多远,谁也号令不了。即使是单于也不行。 匈奴是部落制,名义上是统一的,其实是分裂的,各自为政,单于的号令难以实行。真正建立起单于威权的是冒顿,这还有好几十年时间。 这一时期的单于对匈奴的控制力很弱,一旦发生不利之事,就会出现混乱。 “匈奴怎生还不来呢?”又过了一阵,鲁句践和盖聂二人是小孩心性,有些等不急了,睁大眼睛,打量着匈奴营地,颇是焦急。 “莫急,匈奴一定会来。”秦异人骑在马上,宽慰二人一句。 秦异人他们料定匈奴会朝北方逃走,在这里部署了大量的秦弩,摆了一个庞大的弩阵,只要匈奴敢来,必然是死伤惨重。 攻击匈奴营地,有步卒就可了,弩阵用不上,不如摆在这里,一旦匈奴冲出营地,就进行射杀。 当然,秦异人要在隘口处围歼匈奴,就是匈奴不朝北逃走,他也要想方设法逼迫匈奴朝北逃。而匈奴为了活命,一定会朝北方逃跑,正好省了秦异人一番手脚。 一等不见匈奴冲出来,二等不见匈奴冲出来,别人都还好,唯鲁句践和盖聂焦虑不已。 一直到天亮之时,匈奴终于冲出来了,出现在外围。 来的正是单于一行,他们借着晨光放眼一瞧,只见一个庞大的弩阵等在这里。弩阵是秦军最为犀利的攻击手段之一,一旦发威,具有天崩地裂般的威力,单于对此是记忆犹新,昨日匈奴的冲锋就是被弩阵所瓦解,让匈奴死伤惨重,他岂能忘记? 一想到弩阵的可怕,单于的脸色就白了,没有一丝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弩阵!”单于君臣发出一阵惊呼声,一脸的惊惧,个个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直接石化了,要不是他们的胸脯急剧起伏如同波涛似的,一定会把他们当做雕像。 “好恶毒的秦军!”过了老半天,单于终于回来神来了,破口大骂。 这次,秦军的弩阵与白天大为不同。昨日的弩阵只有一个,而今日的弩阵却有两个,分列左右两边,空出中间一条通道,这是留给匈奴的“活路”。 可以想象得到,一旦匈奴不要命的从这里逃走,就会遭到来自左右两侧弩阵的射杀,这里必然会成为一条血路。在秦军密集的弩矢射杀之下,能有几多匈奴逃走? 单于能不震惊万分吗? 不仅单于震憾无已,就是一众大臣,谁个不如是?个个紧咬牙关,太过用力,嘴唇上渗出鲜血。 “大单于,我们不能从这里逃啊。” “是啊。从这里逃,会被强弩射杀,死伤必重,为了大匈奴勇士少伤亡,应当另择出路。” “大匈奴勇士无论如何不能死伤过重,绝不能从这里逃。” 一众大臣望着一架架如同远古凶兽似的强弩,头皮发炸,恨不得立时掉头逃走。他们为了另择生路,口口声声以为匈奴勇士着想为籍口。事实上,匈奴勇士的生死关他们屁事,眼下,他们最想做的就是自己能活命,才不是关心匈奴勇士。 “大单于,这恐怕不行。”头曼的话很是打击人,道:“从其他地方逃走很困难,不比这里小。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秦军的步卒应该在其他地方大肆攻杀大匈奴的牧民,推倒了不计其数的帐幕,要想从别的地儿逃走。太难太难!” 他说得没错。秦异人就是这样部署的。 全歼匈奴的战场已经选定。就要把匈奴赶到隘口去,秦异人虽然派步卒对北边的帐幕推倒,却是派出的步卒并不多,推倒得不是很多。而在其他方向上,步卒非常多,大肆攻击匈奴牧民,推倒帐幕,制造的混乱比起北方大得多。若是单于要想从别的方向逃走。不比这里容易。 秦异人之所以如此部署,是因为秦军的兵力有限,即使有帐幕可以借助也不可能在这里全歼匈奴,顶多重创,能逃走的匈奴还是不少。与其把所有的方向堵死,与匈奴在这里激战,还不是来个“围三阙一”,把北方的混乱控制在较小范围内,给匈奴一点点机会。 只要有了机会,匈奴就一定会朝北方逃去。就会遭到弩阵的射杀,就会被赶到隘口里。 单于一时难决。犹豫不定。就在这里,只见一片人潮马海,从营地里涌来,不计其数的匈奴如同海潮一般,不要命的冲来。 单于一见这情形,立知不妙。若他眼下不逃走的话,被后面的匈奴一冲,就会发生混乱,到那时,他能不能走掉都成问题。 “走!”单于当机立断,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 “这……”匈奴一众大臣很不想跟着单于冲锋,可是,一看见乱糟糟涌来的匈奴,不由得头皮发炸,要是被卷进去了,后果难以设想,只得强忍着心惊,打马跟上。 “快!快!一定要快!”单于一边一冲锋,一边大吼。 在秦军弩阵里冲锋,最重要的就是一个速度,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出去,不然的话,就是十条命也没有了。即使他不提醒,匈奴大臣也知道该怎生做,无不是拼命的打马狂奔。 “那是……单于!”秦异人和黄石公他们看得真切,不由得大喜过望,齐声吼道:“快,射!射死单于!” 要是把单于射杀了,那好处不需要说的,非常美妙。秦军看着王旗,不由得精神大振,齐齐发力,弩矢如同雨点一般射了过去,尖锐的破空声如同雷鸣,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 望着铺天盖地射来的弩矢,单于头皮发炸,脸色大变,手忙脚乱的控缰,骑着战马躲避。不得不说,单于有一身了得的骑术,非常精湛,他竟然能在弩矢中进行躲避。当然,这种躲闪太过惊险,好几次都是命悬一线。只一轮弩矢,单于就在鬼门关走了好几遭,他吓得不轻,浑身汗湿。 “啊!啊!啊!” 不断有惨叫声响起,匈奴被弩矢射杀,在空中飞掠,手舞足蹈,叫得那叫一个惨,比杀猪还要惨。 这一轮射杀匈奴虽然损失惨重,让单于稍安的是,他的大臣和亲卫伤亡并不大。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的骑术非常了得,闪避得及时。 而那些被强弩射杀的匈奴就没有他们这样了得的骑术了。 “咻咻咻!”刚刚躲过一劫,一口气还没有喘上来,尖锐的破空声再度响起,只见弩矢铺天盖地的射来,遮天蔽日,天空为之一暗。 “不好。”单于大叫一声,一拍马背,再度闪避。他手忙脚乱,一通闪避又躲了过去。 “好!好骑术!”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赞赏。 “单于真是了得!”不仅秦异人在赞赏,就是朱亥他们也是赞不绝口。 虽然是敌人,对于单于这样了得的骑术,秦异人也是不惜溢美之词。 “这是我见过最为了得的骑术!”秦异人的评价非常高。 “若论骑射之道,放眼天下,无人能胜过匈奴,即使大秦锐士也不成!”黄石公的评价同样很高,道:“单于更是匈奴著名的勇士,其骑术更加了得。” “就算再了得,那又如何?”秦异人一句赞扬的话说完,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道:“就算他的骑术再了得,在弩阵面前也是没用。给我射,狠狠的射,我就不信,他还反天了!” 秦军的弩矢一轮一轮接一轮的射出,单于左躲右闪,避过一次又一次。 终于,一支弩矢对着他射来,他再也躲不过了。 “啊!”单于一声惨叫,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匈奴入伏(上) 秦异人他们看在眼里,大喜过望,齐声欢呼:“射死单于了!射死单于了!” 单于对匈奴的控制虽然没有什么力度,不能让匈奴拧成一股绳,不过他是匈奴名义上的最高领袖,是匈奴的象征,干掉他对匈奴的军心士气打击非常大,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单于栽下马来了,这是天大的喜事,由不得秦异人他们不欢喜。 匈奴这边的情形与秦异人他们的欢喜正好相反,个个心胆俱裂,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不信,齐声惊呼:“大单于!大单于!” 单于对匈奴的控制不力,毕竟是匈奴的领袖,是至高无上的象征,有他在匈奴就有了主心骨,失去了他匈奴就是失去了精神支柱,要匈奴不惊慌都不成。 瞧匈奴那副气沮样儿,仿佛天塌了似的。 然而,就在他们快要绝望之时,只见地上的单于动了,抬起头来,摇摇头,道:“慌什么慌?本单于没事。” “大单于!”匈奴是喜极而泣,个个眼含热泪,如同见到老祖宗似的。 “大单于,你真没事?”一众大臣忙问道。 “只可惜了本单于的骏马。”单于爬起来,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骏马,大是伤感。 这是他的坐骑,跟随他有不少年头了,随他东征西讨,他对这匹战马极是爱护,没想到今日竟然被秦军射杀。 适才那一弩矢实在是惊险,要是再高上一点点。死的就不是战马了,而是单于了,惊出了他一身冷汗,浑身汗湿,如同在水里洗过似的。 “给我一匹骏马。”单于冲亲卫喝道。 亲卫对单于是忠心耿耿,可以为单于去死,闻言之下,立时有人跳下战马,把马缰递给单于。在这生死关头,战马就是性命。这个亲卫能义无反顾的放弃自己的战马,就是放弃自己的性命,这让单于大是感动,在这个亲卫肩头拍拍。道:“不愧是大匈奴的勇士,本单于会厚待你的家人!” “谢大单于!”这个亲卫被单于这一密蜜举动感动得唏哩哗啦,眼泪汪汪的。 那些没有让战马的亲卫大是艳慕,很后悔自己没有那么快呢? “快,把大单于围起来,围起来。”这个亲卫眼睛放光,大吼一声。 把单于围在中间,这绝对是保护单于的一个好办法,一众亲卫听在耳里,大是赞成。立时执行。就这样。单于被亲卫围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 “呼!”单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下他的性命有保障了。 飞身上马,单于打马疾奔,亲卫前呼后拥。把他保护得很是严蜜。 “匈奴也有忠义之士!”秦异人看在眼里,颇为赞赏。 忠义是不分敌我的,哪怕是敌人,只要他具有忠义之心。也是值得钦佩的。 “是呀。”黄石公点头赞赏,道:“只是如此一来,我们要射杀单于就难多了。” 单于被亲卫围在中间,秦弩虽然厉害,也只能射杀亲卫,要想杀掉单于不太现实,这着实让人不爽。 “这倒不要紧。”秦异人眉头一挑,道:“狠狠给我射就是了。射死了单于是幸运,没有射死单于也是不要紧,还有后面两关呢。” 这话很有道理,弩阵射杀只是匈奴逃走路上的第一道关,过了弩阵这一关就要面临着被秦军骑兵追杀的命运。在经过了秦军骑兵追杀之后,还有隘口那一关,这才是最为致命的。 在这里,能杀掉单于固然是好,不能杀掉也没什么,因为弩阵的作用就是要尽最大可能射杀匈奴,为围困减小压力。 “给我射!狠狠的射!”朱亥吼得山响,额头上的青筋怒突,要不是情况不允许的话,他都冲上去追杀了。 “咻咻!”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只见不计其数的弩矢突然出现在天空,对着匈奴就罩了过去。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对着单于那里射去,铺天盖地,如同一张大网,狠狠罩了下来。 “啊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匈奴中箭身死。 而亲卫的死伤更加惨重,因为这里是被秦军特别关照之处,要他们死伤不重都不成。 只一转眼功夫,单于身边的亲卫死伤就七七八八,单于快要暴露出来了。然而,亲卫们立时补上,把单于再度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就这样,秦军的弩矢不要钱似的射来,亲卫被射死一拨又一拨,死伤惨重。尽管如此,只要一有亲卫死掉,立时有亲卫补上。单于在亲卫的保护下朝北冲去,很快就脱离了弩矢的射程。 “终于逃出来了!”单于长吁一口气,在额头上一抹,入手的是晶莹的汗水,一大把,可见此番逃命的惊险了。 再瞧身边的亲卫,单于的心直往下沉,他的亲卫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了,若是再冲不出秦军的弩阵,他很可能会被射杀。 他的心很疼,这些亲卫都是万里挑一的精锐,人人具有一身了得的本领。更重要的是,他们对单于忠心耿耿,单于就是他们的天,是他们的地,单于要他们做什么就得做什么,哪怕是杀死自己的妻儿父母,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要组建这样一支忠心可靠而又精锐异常的亲卫,谈何容易。经历这番死伤,要想恢复到昔日盛况,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了。 随着单于逃出来的还有不少匈奴大臣。这些大臣在单于亲卫保护单于一事上得到启发,命令他们的亲卫如此保护自己,是以,他们能逃得一命。 当然,亲卫的损失特别大,有些大臣因为亲卫损失殆尽,最后死在秦军的弩矢之下。 再回头一望,单于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差点一头从马背上载下来。 只见他逃生的那条路已经不叫路了,那是人间地狱,比起修罗屠场还要惨烈。不计其数的匈奴尸体堆积成山,一座座尸山,还有涌动的鲜血,是那么的怵目惊心,是那么的让人心惊肉跳。 这是一条血路! 是一条用匈奴尸体和鲜血铺就的血路! 这景象比起昨日的交战还要惨烈,还要让人震憾。 “大单于,快走吧!”有大臣忙提醒一句。 “嗯。”做为匈奴的单于,他没有给匈奴带来福祉,却是给匈奴带来灾难,这让他心里很不好受,单于鼻头发酸,真想放声大哭。可是,他又不得不强忍着哭泣的冲动,一拍马背,朝北驰去。 一众大臣忙跟在身后,单于又开始逃命了。 头曼一边打马疾奔,一边紧拧着眉头,沉吟起来。 单于看在眼里,问道:“太子,你在想什么?” “大单于,这不对啊。”头曼隐隐觉得不对劲,道:“秦异人在北方等着我们,还摆了一个弩阵,这明显不对劲。” “有何不对的?”单于不以为意,道:“北方才是大匈奴勇士的家,大匈奴勇士不回北方,还能去哪里?” “是呀。”这话立时得到一众大臣的赞同,道:“放飞的雄鹰无论飞多高多远,都要回到自己的巢!”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我也想不明白。”头曼甩甩脑袋。 他只是隐隐觉得不对劲,究竟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隆隆!”正逃间,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这是……”单于他们大是惊讶,寻声望去,只见一片黑色的浪潮席卷而来。 “秦军的骑兵?”一瞧之下,单于他们看得真切,震惊过甚,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来的正是李牧率领下的秦军骑兵,在李牧的指挥下,只见秦军骑兵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如同海潮一般涌来,气势惊天,杀气腾腾。 “那是李牧这狗贼!”一见李牧,单于一腔怨气冲天而起,差点把胸膛气炸了。 李牧挖了匈奴祖坟,单于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时时刻刻想要报仇雪恨,此时见到李牧,他能不怒吗?他能不恼吗?他能不想报仇吗? “大单于,眼前不是报仇之际,快逃吧!”有大臣怕单于一个忍不住,做出不智的举动。 “呼!”单于长吸一口凉气,强迫自己冷静下,仔细瞧瞧自己这一行人,个个如同丧家之犬似的,垂头丧气,一点斗志也没有,若是被秦军骑兵追上,那就是必死无疑。 这才刚出狼窝,又入虎口,怎一个惊字了得,单于如同被当头一盆冷水淋下,怒火刹那熄灭,一拍马背,打马狂奔。 匈奴大臣忙跟上,瞧他们那模样,恨不得肋生双翅,飞走似的。 逃得慢的,立时成了秦军的剑下亡魂。 “咻咻咻!”秦军远远就用手弩进行射杀,尖锐的破空声大作,响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弩矢出现在天空,对着匈奴罩去,匈奴死伤无数。 秦军不仅有威力巨大的强弩,还有单兵使用的手弩。手弩的威力虽然没有强弩大,也是压制匈奴骑射的利器,其射程比起匈奴的弓箭更远,穿透力更强,如此利器,秦军岂能不准备?为了打匈奴,秦军动用了大量的手弩,骑兵是人手一支。 在手弩射杀之后,就是秦军弓箭发威了。秦军骑兵的箭术了得,射杀不少。 说到骑射之道,匈奴才是这方面最大的权威,他们的骑射绝不在秦军之下,只是此时的匈奴如同丧家之犬,没有丝毫斗志,哪敢与秦军骑兵交锋,唯有逃命的份。 弓箭之后,就是秦军的剑,对着匈奴狠砍狠杀。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匈奴入伏(下) 单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喘气声之响亮,如同奔行了百里的牛似的。 这一路逃跑真是要了亲命,拼命的逃啊逃,差点把胯下战马给抽死了。 “呼!”终于把身后的秦军骑兵甩掉了,单于长吁一口气,一拉马缰,顿时慢了下来,准备好好喘口气再说。 此时此刻,当以夺命狂奔为务,不能慢下来,而是要有多快就逃多快。然而,他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如此疲累之事,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味过了。 再瞧匈奴群臣,无不如是,个个如同气喘的牛似的,张大嘴巴猛吸气。 “隆隆!”他们一口气还没有喘匀,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一支黑色的骑兵出现在视野里。 这支骑兵黑色的军服,黑色的旗帜,黑色的盔甲,如同一片黑色的浪潮,席卷而来,一副不把他们淹没不罢休的样儿。 “秦军!” “该死的秦军!比草原上的饿狼还要难缠!” 一众大臣看在眼里,惊在心头,齐声喝骂。 他们被李牧追杀,好不容易这才逃得一命,一口气还没有喘匀,又是一队秦军骑兵杀来,他们能不恼吗? 依他们那气,恨不得把这队煞风景的秦军骑兵撕着吃了。 “走!”单于只得当机立断,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战马嘶鸣一声,撒蹄狂奔。 单于一行又开始逃跑了。 这一路逃来,让他终生难忘,时不时就会遇到秦军骑兵追杀。往往是刚刚甩掉一队秦军骑兵,又出现一支秦军骑兵。想要打,匈奴已是丧家之犬,没有斗志。很多人连弯刀和弓箭都丢掉了,拿什么与秦军骑兵打? 唯有逃命的份! 逃得慢了的,就成了秦军剑下亡魂。 一路逃来,死伤极众。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从北河之地开始,一座座尸山、一条血路,连绵不绝,朝北延伸而去,不知终于何处。 “大……单于……”头曼骑着骏马。飞奔来到单于身旁,喘着粗气,道:“不对劲!很不对劲!” “有何……不对的?”单于气都有些喘不匀了,整个人很是消瘦,与以前那个龙精虎猛的单于判若两人。 “大单于。你有没有仔细看过?”头曼一边喘气,一边结结巴巴的道:“秦军骑兵虽是在追杀我们,可他们的追杀有些不一样。他们不是从东面杀来,就是从西面杀来,就没有从北边杀来过,这不同寻常。” 头曼是个精明人,善于观察。很快就发现了秦军追杀的蹊跷之处。 “是哦。”听他这么一说,单于不由惊醒。 “太子,这有何不好的?”有大臣忙道:“秦军不从北面堵截我们,我们就有了逃命的希望。这是大好事呀,大好事呀。” 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头曼这般精明,这些匈奴大臣没有头曼想得这么深远,还以这是大好事。逃生有望了呢。 单于摆手阻止匈奴群臣议论,沉吟着道:“太子说得在理。秦军骑兵总是从东西两个方向追杀而来。却从不见他们从北方追杀。秦军的行动比我们更快,按理说他们早就追到头里去了,若要从北方追杀的话,不会有任何问题,他们不从北方追杀,这是为何?” 秦军早就料到匈奴会趁夜逃走,自然是要做出相应的部署,要想尽一切办法围追堵截,给匈奴以最大杀伤。事实上,一路逃跑也证明了这点,秦军骑兵不断追杀匈奴,杀伤极重,就是不从北方追杀。 既然是要追杀匈奴,从北方追杀,堵住匈奴北逃跑的道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秦军偏偏就没有这样做,不得不引人生疑。 “还有,瞧秦军的举动,与其说是在追杀我们,不如说是在驱赶我们。”左贤王也是个精明人,接过话头,道:“秦军就是牧羊人似的,把我们朝北方赶去。只要我们不向东西两个方向逃走,他们就不追杀,这事实在是不对劲。” “说了这么多,秦军为何如此做?”一众大臣齐声问道。 头曼、单于和左贤王张口结舌,无言以答。 “我们再试试看。”单于犹豫了一阵,提议道。 “是呀,一试便知。”对这提议,群臣没有异议。 单于道:“本单于朝北逃,左贤王去东面,太子去西边。” 头曼和左贤王领命而去,率领一队人一奔东,一奔西。 果然,他们一冲出来,立时就有秦军分兵前来堵截。二人见势不妙,只得打马朝北逃去,秦军就不再从后追来。 当左贤王和头曼与单于再度汇合之后,谁都能看出对方脸上的凝重,还有不解之色。 “秦军骑兵果然是在驱赶我们,果然是!”一众君臣心下震惊。 “本单于在这里,秦军也只是驱赶,不穷追不舍,这是为何?”单于转着眼珠,越想越是疑惑,万分不解。 头曼、左贤王还有一众大臣个个努力思索,都是想不明白。 “该不会是秦军想要在北方围歼我们吧?”有大臣信口开河。 “哈哈!”一通嘲笑声响起,出自单于君臣之口。 “你不错,这笑话说得挺好的,挺逗人发笑。”单于赞扬一句。 只是,这一句赞扬的话,让这个信口开河的大臣面红过耳,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了进去。 “这里是大漠,一马平川,秦军就是想要围歼我们,他们拿什么来围歼?”单于一点也不在乎道:“即使我们打不过,难道还不能逃?在大漠中逃走,秦军就是再多也不能围歼我们,我们想怎生逃就怎生逃。” 大漠一马平川,到处都是开阔地,匈奴打不过,还能逃走。这绝对不是问题。 “是呀。”一众大臣齐声附和。 他们虽然惧怕秦军,对逃走这事却是信心十足,谁叫这是大漠,是匈奴自小生长的地方呢?这是匈奴的家呀,要是还不能逃走,那就是愧为匈奴了。 就是头曼这样的精明人也是赞成这话,重重点头。 要让他们相信这个大臣信口开河之下竟然说准了,不是难,是很难很难! 要在大漠中全歼匈奴。无异于天方夜谭,就是白起这样的旷世名将都没有办法,更别说单于他们了。 “向北逃,总有弄明白的时候。”单于微一凝思,立时有了主意。 不管秦军打的什么主意。只要一直朝北逃走,总会有揭开谜底的时候。 只不过,有些谜底的代价太过可怕,会让匈奴匹马无还。 就这样,单于一行带着疑问,一步步走向秦异人给他们设下的陷阱。 秦军骑兵之所以没有对单于进行穷追不舍,而是重在驱赶。就在于,秦军的兵力有限。若是对单于穷追不舍的话,就会有很多匈奴漏网。 只要把单于他们赶到隘口里,就是匈奴的末日。也不怕单于逃走。 一路向北逃跑,终于逃到隘口处,单于不由得大是欢喜,道:“我们有救了!只要逃到阴山以北。秦军就奈何我们不得。” 自古以来,就没有华夏军队越过阴山的先例。就是赵武灵王大破匈奴,也是在阴山以南进行的。在单于的潜意识里,阴山是不可逾越的天堑,秦军断断不会越过的。 至于李牧去龙城挖匈奴祖坟一事,那是一小支军队去做的,不够匈奴塞牙缝。 “终于逃生有望了,逃生有望了。”一众匈奴大臣欢天喜地,发出一阵欢呼声。 自从与秦军交战起,他们就是提心吊胆,心惊胆颤,担心自己的命运。如今,活命有望,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唯有头曼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打量着隘口,若有所悟。 “走!”单于右手一挥,威猛绝伦,仿佛回到往昔指挥千军万马冲杀似的。 一行人狠狠抽打战马,对着隘口就冲了进去,瞧他们那急迫样儿,恨不得立时飞过阴山。 头曼一拉马缰,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命的打量着隘口,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炽烈,脸上的惊容越来越盛,到后来,摇摇晃晃,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大单于,莫要朝北去,那是死路一条!快回来!快回来!”头曼长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冲前面的单于大吼,声若雷霆。 然而,单于一行早就去得远了,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完了!完了!大匈奴完了!”头曼额头上的冷汗如同瀑布一般渗出来,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太子,你可是生病了?”就在这时,有人问话。 头曼扭头一瞧,只见乌孙落策马而来,一脸的关切。二人的交情不错,是知交好友,要不然的话,头曼也不会假冒乌孙落之名去邯郸参与抡材大典。 “乌孙落,快,换衣衫。”头曼一边说话,一边手忙脚乱的把身上华贵的皮衣裘帽扔在地上,再把身上的衣衫扯得破破烂烂,跟叫化子似的。 “太子,你这是做甚?”乌孙落万分不解。 “乌孙落,你若想活命的话,就照我的话去做。快,跟我走。”头曼很是急切。 乌孙落虽然弄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却是出于信任,依言而行。先是脱掉身上华贵的皮衣裘帽,再一拍马背,跟着头曼,朝东驰去。 “太子,为何不走隘口,而是朝东去?”乌孙落有些想不明白。 “隘口是死路!”头曼沉声道:“秦异人好恶毒,他在隘口里设下埋伏,要全歼大匈奴的勇士,可恶!”(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此路不通(上) 头曼吼得山响,额头上、脖子上的青筋怒突,如同老树虬枝,声调尖细高亢,比起内侍的声音还要难听。然而,乌孙落却是如同在听天书似的,有些不以为意,道:“太子,就算秦异人有心要全歼大匈奴的勇士,可他也做不到啊。你想想看,这隘口最窄的地方也有十几二十里呢,秦军顶多就是拦截,不可能堵得住我们。” 十几二十里的隘口,就算秦军要堵截,也是不易,那需要的军队不少。就算秦军堵截,也不可能全歼匈奴,要逃走绝无问题,只不过,要付出的代价不小。 头曼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想骂他为蠢猪,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蠢?早就觉得这不对劲,很不对劲,直到最后关头才看穿秦异人的谋划,却于事无补,只得强忍一口怨气,道:“你看看,这是阴山,树木参天,到处都是树木,秦异人只需要派一队秦军藏在山里,大肆做寨栅,就能阻断隘口,不使我们逃走。” “啊!”乌孙落也是个精明人,只是适才迷糊没有想到,如今被头曼提醒,立时醒悟过来,不由得大是震惊,脸上尽是惊惧之色。 隘口是匈奴逃生的希望所在,若是被秦军阻断的话,匈奴就再无退路了,要他不震惊都不成。 “秦异人想方设法向大匈奴要财货牛羊骏马,就是在为这支秦军争取时间。而我们,给骗了。秦异人你这个死骗子!”头曼想明白一环,其他的就豁然开朗,把秦异人的谋划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道:“直到寨栅做好了,秦异人就翻脸了,狮子大开口,索要的财货就多得多了。好了得的骗术!” 在骂秦异人之余,头曼又不得不佩服秦异人的骗术很高明。秦异人这手骗术是现代很高明的骗术,当然了得了。 “太子,我们应当告知大单于。要大单于回头。”乌孙落忙提醒一句。 单于是匈奴的象征,若是死在这里的话,对匈奴具有毁灭性的打击。即使头曼即位,所要面临的局面更加严重了。要是能救出单于的话,那是最好。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头曼仰首向天,一声长叹。 单于死了,他就可以即位了,可是,一想到那样的残破局面,他就一阵心惊,不仅没有丝毫喜悦,反倒是心情更加沉重了。 乌孙落也知道头曼说得有理,略一沉吟。道:“太子。不能追上单于,我们总得带些匈奴勇士回去吧。” “嗯。”想要救出单于比登天还要难,没有一丝机会,带走一些匈奴勇士倒不成问题,只需要拦住朝隘口里冲的匈奴控弦之士就成。若是能带走一批匈奴勇士的话。对匈奴的恢复有莫大的帮助。 要带匈奴勇士也简单,只需不进入隘口,随便找个方向夺命狂奔便可。在这无遮无拦的河套之地,秦军要追也不太可能。 然而。头曼的念头刚刚升起,只见一队秦军对着他们就冲了过来,杀气腾腾,一副不把他们斩杀不罢休的样儿。 “快走!”乌孙落忙叫一声,狠狠一鞭抽在头曼坐骑屁股上。 头曼胯下战马嘶鸣一声,撒蹄便奔,乌孙落忙跟了上去。 “匈奴,休走!”一小队秦军从后追来,杀气腾腾。 头曼回头一瞧,反倒安心了,只有一小队秦军追来,说明秦军把他当作一般的匈奴了。他又暗自庆幸,适才扔掉华贵的皮衣裘帽,装作一般的匈奴是何等的明智。若他不如此,追在后面的就不会是一小队秦军了,会是很多秦军。 就是这一小队秦军,追杀起来犀利异常,距离不断缩小,头曼一见势头不对,一拉马缰,战马朝阴山中冲去。 很快的,就冲到阴山里,骑着战马在阴山里乱蹿,如同没头苍蝇似的。 秦军追到山脚下,停了下来,没有再追杀,打马回去了。 直到确定秦军退走了,头曼这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适才这番逃命,太过惊险了,他是心神大耗。 “太子,你真是英明,若是不换衣衫的话,我们一定逃不掉。”乌孙落不住喘粗气,赞扬一句。 秦军之所以放弃追杀他们,就是因为秦军把他们当作了普通匈奴。普通匈奴多杀两个,少杀两个,对大局没有一点儿影响,杀不了也就算了。 XXXXXXXX 隘口最窄处,一座巨大的营盘,这就是王翦的营地。 这座营地异常坚固,如同铁桶一般。可以想象得到,匈奴到了这里,没有了退路,必然会做困兽之斗,一定会拼命。有道是“一夫拼命万夫莫挡”,虽然匈奴的装备训练都不如秦军,可是,一旦匈奴作困兽之斗,要与秦军拼命的话,一定会爆发出惊人的战力,不可不防。 为此,王翦是挖空了心思布置这座营盘,不仅有坚固的寨栅,在营地前挖了数丈宽,近三丈深的壕沟。在壕沟里插满了锋利的木刺,若是匈奴进攻的话,够匈奴喝一壶的。 另外,王翦还命秦军挖了水渠,把附近的水引到营地里,一是方便秦军取水,二是防止匈奴用火攻。 寨栅是用火材制成,若匈奴用火攻的话,会构成威胁。更别说,由于时间太短,来不及进行防火处理,因而,防止匈奴用火攻就成了必然的举措。 在寨栅后面,就是一座座哨塔,上面摆着一架架强弩。放眼一望,只见不计其数的强弩摆在哨塔上,如同一头头远古凶兽,欲要择人而噬。 强弩是秦军最为锐利的武器,不仅进攻犀利无匹,就是防守也是了得。要想守住营寨,要想打退作困兽之斗的匈奴,没有强弩可不成。 王翦的中军帐中,王翦、尉缭、蒙武和一众将领聚在一起,正在商议军机。 众将一脸的喜色,个个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如同有天大的喜事似的。 的确有喜事,还是天大的喜事,那就是匈奴被秦军打败了,正在朝隘口处逃来,他们即将有大仗要打了。秦人“闻战则喜”,把上战场打仗当作吃肉喝酒一般痛快,匈奴败下来了,就意味着他们可以放开手脚大杀一通了,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公子真是了得,一手骗术出神入化,把匈奴骗得晕头转向,为我们争取了时间。” “那还用说,公子不了得谁了得?没给你们说,公子在邯郸时骗过那么多人,赵丹、赵胜、魏无忌……他们个个被公子骗得团团转,还得赞公子的好。” 众将七嘴八舌的颂扬秦异人,一通溢美之词下来,秦异人跟花儿一般,已经成了完人。 这些颂扬之词虽然有些言过其实,却也差不到哪里去。要在河套之地围歼匈奴,那是何等之难,就是旷世名将白起都没有办法,秦异人却是有办法,而且已经成功了,要众将不佩服秦异人都不成。 “好了。”王翦右手一摆,阻止众将议论。 众将立时收声,瞪大眼睛,盯着王翦,知道有军令下达了。 “你们都知道,匈奴正朝隘口逃来,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截住匈奴,不使一个逃走。”王翦站起身,一双虎目瞪得滚圆,扫视众将,沉声道:“你们给我听清了,不得放走一个匈奴!不得放走一匹马!谁要是放走一个匈奴一匹马,军法从事!” “诺!”这命令,虽然难度很高,众将却是欣然领命。 “嗯。”王翦还要训话,猛然间眼睛瞪圆了,盯着短案上的茶水,只见茶水正荡起阵阵涟漪,眉头一挑,道:“匈奴已经来了,废话我就不多说了,立时赶去拦截匈奴。” “诺!”一听说匈奴已经来了,众将无不是大喜,恨不得立时大杀一场。 “你们要记住,不得出战,守好营寨便是!”尉缭把众将激动的样儿看在眼里,大声提醒一句。 “这不成啊……”众将立时反对。 他们窝在阴山中做寨栅,而秦异人他们却在北河与匈奴大战,他们艳慕得要死,一听说匈奴已经来了,他们第一个念头便是与匈奴大战一场。尉缭不许他们出战,要他们不反对都不成,这可憋坏了。 “缭子先生所言就是我的意思,不得出战,守好营寨便是。”王翦沉声道:“我知道你们很不情愿,其实,我也不情愿,我也想与匈奴立时大战一场。可是,你们要知道,匈奴一旦被我们围困,匈奴就会作困兽之斗,若我们此时与匈奴交战,死伤必然不小。” 匈奴若是陷入重围,必然要拼命,要做困兽之斗,真要打起来,秦军的伤亡不会小。 “再说了,只要围住了匈奴,匈奴就是必死无疑,何必与死人拼命!”在王翦的眼里,匈奴已经是死人了。 “哎!”众将知道王翦说得很有道理,却是心下不甘,不得不长叹一声。 “执行吧。”王翦一挥手,众将施礼告退,去执行任务了。 “我们也去瞧瞧。”蒙武早就等不急了,一见众将离去,就想冲出去了。 “走!”王翦大是赞成这话,快步而去。 尉缭和蒙武忙跟上。 三人来到营前,登上哨塔,放眼一望,只见南边一朵巨大的乌云,连天接地,遮天蔽日。这朵乌云正朝着隘口处快速飘来,要不了多久,匈奴就会到来。 “你们说,若是见到单于,我们说什么话好?”蒙武想了想,突然问道。 “这……”王翦不由得一愣,随即道:“我就说此路不通!”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此路不通(中) “快逃啊,快逃啊,只要逃过阴山就回家了!”单于一边策马疾驰,一边攘臂高呼,为逃命的匈奴加油鼓劲。 阴山,自古以来就是匈奴心目中的天堑,数千年来就从未有华夏军队大规模越过阴山的先例,以他们想来,只要过了阴山就是回家了,即使单于不加油鼓劲,匈奴也是欢天喜地,欢喜得不成样儿。 “乌特拉!” “乌特拉!” 匈奴挥着胳膊大吼,爆发出一阵阵惊天的万岁声。 与秦军交战是他们的恶梦,横行大漠的匈奴没有一点儿还手之力,只有被屠杀的份,他们早就心胆欲裂了,恨不得长上一对翅膀飞回大漠中去。如今,来到阴山,眼看着就要脱却厄运了,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有了希望,匈奴士气高昂,精神大振,不再是以前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儿了,人人欢喜莫铭。连带的,逃命起来也倍儿轻松了,如同在旅游似的。 “乌特拉!” “乌特拉!” 一阵阵万岁声响彻天际,直贯九霄,蕴含着匈奴的好心情。 要是他们知道他们的退路已经被王翦截断了,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不知道不要紧,马上就会知道了。 就这般,匈奴在单于的率领下,做着回家的美梦,轻松愉快的在隘口里向北驰骋。 秦异人虽然采取了最佳应对之策,要秦军推倒帐幕。制造混乱,让匈奴自相残杀,死伤无数。不过,毕竟这次匈奴南下的口众太多了,不下百万之众,即使再混乱、死伤再惨重也不可能在北河围歼匈奴,溃围而出的匈奴不在少数,少说也有四五十万。 这些匈奴一冲出营地,不要命似的朝着北方逃去,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回到大漠中的家。 四五十万匈奴逃命,那是一股滚滚人潮,汹涌澎湃。汪洋姿肆,不可阻遏,在阴山隘口里驰骋起来,惊天动地,发出的声响具有毁天灭地之威。 这声响远远传了开去,如同惊雷炸响,数十里外都能听见。 单于骑着骏马,在隘口里驰骋,望着熟悉的阴山,大是欢喜。脸上泛起了笑容。这些南下。虽然伤亡惨重,让他很是不爽,不过,逃出升天的喜悦袭来,他仍是欢喜不已。 “只要逃过这一劫。本单于誓要报此仇!秦异人,李牧,你们给本单于等着!”单于一边逃跑,一边转念头。 祖坟被挖这等事。他哪能忘记,要是不报此仇,不配为人!不配为匈奴的单于! “大单于,你瞧,那是什么?”就在他转念头之际,只听左贤王尖叫起来,右手指着方。 单于顺着左贤王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条黑色的水线,横亘在前方。 “这是……”单于思索起来,搜肠刮肚之下,硬是没有想起来这是何物。 “你们可知晓这是何物?”单于扭头冲群臣问道。 “不知啊。”群臣也是一脸的迷糊。 “我们南下之时,没有这样的物事儿啊,这会是什么呢?”有大臣不住敲脑门,仿佛要敲出答案似的。 没过多久,这道黑色的水线更加清晰了,有大臣尖叫起来:“是营寨!是营寨!” “营寨?” “不可能!这里怎会有营寨呢?绝不可能!” 要他们相信这是营寨,很有难道,不比登天容易。 这次南下,匈奴就是走的这隘口,那时节,这里连鬼影都没有一个,怎会冒出营寨? 乍闻此言,个个如同在听天方夜谭,哪里会信。 “真的是营寨,是营寨,错不了!” “是呀,你们瞧,那是寨栅,那是哨塔,一定是营寨!” 很快的,他们就看清了,这的确是一座营寨,有寨栅,有哨塔,那不是营寨还能是什么? “是谁的营寨呢?” 紧接着,匈奴心里就是如此疑问,大是不解。 “大匈奴宿营,只要安下帐幕就成,不会弄这些没用的寨栅,这肯定不是大匈奴的营地,会是谁的呢?” 对这问题,匈奴哪里能回答,他们只知道这绝对不会是匈奴的营地。因为匈奴宿营,只要安下帐幕就成,不会去做寨栅。 “该不会是秦军的营寨吧?”有匈奴终于想到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秦军在我们后面呢,我们早就甩掉秦军了,怎会在我们前面?” “就是啊,就算秦军长得有翅膀会飞,也没有大匈奴的骑术了得!” 要让匈奴相信这是秦军的营地,不是一般的难,是很难很难。一是匈奴对自己的骑术很有信心,他们打死也不会相信秦军会在他们前面。二是他们绝对不愿意也不敢相信,若是相信秦军就在他们前面,就意味着他们的退路被切断了,他们就失去了逃生的希望。 “咕咕!”单于喉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被正公鸡轮着的老母鸡似的。 他不仅喉头发出一阵怪异声响,而且,他的脸色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单于毕竟是个精明人,他的念头转得很快,已经明白了,这绝对是秦军的营地。 “呃!”一众匈奴大臣脸色大变,个个发出一阵磨牙声,他们集体失声了。 他们和单于一样,想到了最为可怕的可能性,由不得他们不胆颤心惊。 这种可能性非常可怕,一旦成真,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匈奴会匹马无还,由不得他们不惧。他们是胆颤心惊,只觉脑中嗡嗡直响,如同世界末日到来似的。 这已经很打击人了,然而,还有更打击人的,只听一阵尖叫声响起。 “秦军!是秦军!是可怕的秦军!” “真的是秦军呢!那是秦军的旗帜!我识得上面的字,就是一个秦字。” “秦军的旗帜,我们都识得呢,这个秦字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匈奴认出了秦军的旗帜,惊骇欲绝,尖叫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如同见到恶魔似的。 秦军的可怕,他们记忆太深刻了,那是用匈奴的尸山血海验证过的,他们就是做梦都会害怕。此时此刻,见到做军挡路,他们能不惊骇欲绝吗? “噗嗵!”单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从马背上一头栽了下来,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此时的单于,脑中嗡嗡直响,眼前发黑,不知天地南北。他只道一个问题:“完了!完了!大匈奴完了!大匈奴完了!” 以他的精明,自然是想得到,这支秦军应当是秦军的伏兵,是秦异人早就隐藏在这里的,专门用来截断他们的退路。 “可恶的秦异人,你太会骗了!太会骗了!你不仅骗了本单于的财货牛羊骏马,更是骗得本单于信以为真你只有二十万人马,你却在这里隐藏了一支伏兵!”趴在地上的单于,在心里一个劲的叫嚷。 到了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过来了,这次来到河套之地的秦军不是十万,也不是二十万,而是更多。 至于秦异人是如何把这支秦军隐藏起来的,这并不难猜,必然是隐藏在阴山中。这寨栅必然是秦军这段时间赶制的。 “可恶可恶!”单于抬头向天,一声冲天咆哮,蕴含着不甘与愤怒。 当明了秦异人的整个谋划时,他不仅没有丝毫喜悦,反而一颗心直往下沉,如同坠入无底深渊似的。 秦异人的谋划环环相扣,把匈奴算得死死的。如今,匈奴已经陷入了绝境,插翅难逃了,他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也莫想逃走了。 “这可怎生办?这可怎生办?” 匈奴惊恐莫铭,如同善良的小白兔遇到饿狼似的,个个惊骇莫铭,脸色大变。 恐慌,如同瘟疫一样,在匈奴中蔓延,很快的,不计其数的匈奴陷入了惊恐中,适才以为能够逃走的喜悦荡然无存。 “大单于,切莫惊慌,切莫惊慌。”左贤王强作镇定,飞身下马,在单于身边大声提醒。 “处此之情,谁能不惊慌?就是伟大的昆仑神也会惊慌不已!”单于真想啐左贤王一脸,却是知道他说得很对,只能在心里吼吼。 “呼呼呼!”单于长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地上爬起来,扯起嗓子,大吼道:“大匈奴的勇士们,莫要惊慌,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这是强作镇定,表面上看是镇定自若,其实,他只觉双腿无力,一阵阵发软,随时可能会摔倒在地上。只是,他知道,若他此时不能强作镇定的话,必然演变成一场灾难,匈奴就会再度自相残杀,不需要秦军动手,匈奴就会死伤惨重。 “大单于,这可怎生办?怎生办啊?” 匈奴眼巴巴的望着单于,可怜兮兮的。 “你们放心,本单于自有办法把让你们活命,因为我们有伟大的昆仑神。”此时此刻,单于是束手无策,没有丝毫办法,只有祭出昆仑神这面旗帜了。 “昆仑神啊,请你佑护你忠实的子民!”他一提起昆仑神,不少匈奴立时跪倒在地上,向昆仑神祈祷了。 昆仑神并没有响应他们,并没有救他们,似乎抛弃了他们。 好在,在这种绝望的境地之中,有这点儿可怜的精神寄托也是好的,匈奴竟然不再那么慌乱了。 单于看在眼里,心下稍安,飞身上马,一拍马背,直奔秦军营地。(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此路不通(下) 单于这番举动,让左贤王这些匈奴大臣大是不解,齐声惊呼道:“大单于。” 秦军在这里就是为了对付匈奴,单于朝秦军营地赶去,这不是送死吗?要左贤王他们不急都不成。 单于却是充耳不闻,只管打马前行就是。 左贤王他们相对无言,摇摇头,只得拍马跟上。 “大单于,你这是做什么呀?这可是秦军营地,秦军如狼似虎呀!”一众大臣心惊胆跳,万分不愿面对秦军。 单于仍是不理,打马前行,来到秦军营地前,停留在强弩射程之下。 如此一来,一众大臣大是放心了,他们忙拉马缰,停了下来。只要不进入秦军强弩射程范围,暂时没有性命之虞,他们暗松一口气。 单于没有说话,而是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打量着秦军营地,只见秦军营寨坚固异常,更有深深的壕沟阻挡在前,还有可怕的强弩。若是强攻的话,依匈奴那点可怜的战力,一定会死伤惨重,即使死伤惨重,也不见得能有效用。 一众大臣把单于打量一阵,只见他紧抿着嘴唇,瞪圆眼睛,死盯着秦军营寨,久久不说话,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有心要问个明白,不敢触他的霉头。此时此刻,单于非常不爽,若是触了霉头,那就是自取其辱。 “秦将说话。”就在一众大臣惊讶之际,只听单于冲秦军营寨大声道。 和秦将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以为能说得秦将放我们一条生路? 一众大臣万分不解,惊疑不定。 王翦、尉缭和蒙武早就在哨塔上看得真切,一听单于说话,王翦道:“单于,你从龙城一路南下,赶到北河。又从北河一路北返,赶到这里,真够辛苦的啊!” 尉缭冲王翦竖了竖大拇指,抿着嘴唇,脸上泛着笑容。 蒙武更干脆,直接翻白眼。 这个王翦看上去方方正正,也是一焉坏,如此说话,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存心要气死单于吗? 果然,单于一听这话,身子一阵摇晃,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当初,单于得到中牟之战的消息后。就料定秦军会在今岁大举东进,扫灭六国,一统华夏,无力顾及北方,匈奴的天赐良机就来了,他就可以率领匈奴大举南下,趁此良机占据河套之地。把匈奴壮大。 他信心满满的率领百万之众南下,以为一定能够取得天大的胜利。却是没有想到,秦军并没有按他的想法行事,秦军不仅没有大举东进。反倒是大举北征了,三十万秦军来到河套之地,对匈奴大打出手。打得匈奴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死伤无数。 这已经够让单于郁闷的了,王翦偏偏还要往他伤口上撒盐。他能不郁闷吗?一口怨气冲上来,单于差点晕过去。 “你……”单于气血上涌,手指着王翦,要想喝骂,却是气得直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 “单于,你切莫生气,气大伤身啊。”王翦却是好整以暇,笑呵呵的,仿佛如同老友见面似的。 “噗哧!”听着王翦的调侃,尉缭再也忍不住了,失笑出声。 “王将军,你干脆一剑把单于剁了吧。见过气人的,没见过你这么气人的!”蒙武无力的翻着白眼。 认识王翦也有些时日了,头一遭见识到王翦竟然有能够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明明是他撩起单于的勃勃怒气,他还来劝单于莫生气,这比起拿刀捅了单于还要让他难受。 “本单于不生气,绝不生气。”单于在心里一个劲的告诫自己,不能生气。然而,他越是告诫自己,越是生气,谁叫王翦的话可以把死人气活呢? “你你你……”单于咬牙切齿,手指着王翦,一连不知道说了几多个“你”字。 “单于,你是想问此路可否通行,是吧?我这就告诉你:此路不通!”王翦把单于那副随时会气死的样儿看在眼里,淡淡的道。 “此路不通”这四个字如同万钧雷霆狠狠砸在单于心坎上,让他头晕目眩,几欲晕去。 自从知道退路已经被秦军截断之后,单于就知道情势极不妙,匈奴陷入了绝境,逃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然而,他仍是不甘心,想要与秦军谈谈,看看能不能有一丝生路。 对于处于绝望中的人来说,哪怕有一点儿希望,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一点点,他心里也会好受些。然而,王翦拒绝得非常干脆,他还没有提说,王翦就把他最后一点点希望掐灭了。 “呼呼呼!”单于不住喘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他终于稍稍平复了下心情,大声问道:“敢问将军姓氏?” “在下王翦。”王翦一挑眉头,道:“你可要记好了,是我断了你的退路,你到了地下也要记得我啊。” 这话冷冰冰的,没有丝毫人情味,单于又是一阵绝望,还不得不忍着,道:“若是王将军能放一条生路,我愿以左贤王之位待将军。” 左贤王是匈奴的二号人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权力仅次于单于。他许以如此高位,那也是迫不得已了。 若真能用高位换取生路,他绝对愿意干。 就是左贤王也是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若是王翦当上左贤王的话,对左贤王是巨大的威胁,不过,地位权势虽好,哪有性命好?左贤王还是识时务的。 “单于,你是不是急于活命昏头了?”王翦仿佛听到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似的,一阵大笑,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老秦人什么时候为名利所动过?莫要说你区区左贤王,就是你这单于交予我,我也不会心动。” 这话的声调并不高,却是掷地有声,让人不敢有丝毫置疑。 自从商鞅变法以后,到秦始皇统一中国,只有一个秦将背叛秦国,那就是卷入刺秦的樊于期了。百年战国,只有一个大将背叛秦国,由此可见秦人对秦国的忠诚。 而山东六国,背叛自己国家的大臣大将不知几多。 “好!采!”秦军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喝采声,王翦的话说到他们心坎上了。 听着王翦的讥嘲话语,单于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然而,他仍是不甘心,诱惑道:“王将军,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在秦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将军,到了大匈奴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贤王。你要什么有什么,美女骏马金银珠宝,你要几多本单于就给你几多。” 为了活命,他许以厚利了。 只要能活命,除了单于之位不能给以外,什么都能给,美女骏马、金银珠宝更不在话下。 “哈哈!”王翦仰首向天,发出一阵畅笑声,道:“单于,你也不想想,我王翦是区区之利就能诱惑的?你们匈奴的妇人,一身的羊膻味,我可闻不惯。” “噗哧噗哧!”尉缭和蒙武再也忍不住了,失笑出声。 王翦这张嘴挺损的,竟然如此损人。 匈奴的美女也不错,能歌善舞,还热辣奔放,榻上经得起折腾,榻下能驰骋,若是能拥有漂亮的匈奴女人,那是男人的梦想啊。到了王翦嘴里,竟然是如此不堪。 单于的脸黑了下来。 羊膻味一直是匈奴的心病,中原人对此大加讥蔑,乍闻此言,他能好受吗? 然而,这不算,还有更损的。 只听王翦,道:“你们匈奴除了牛羊骏马以外,还有什么?金银珠宝,大秦多的是,若是本将立了功,大秦就会打赏,比你的珠宝更好更多。” 秦国“功自耕战出”,对于军功的奖励很是丰厚。若是王翦立下大功的话,厚赏是少不了的,单于许诺的金银珠宝没有一点儿诱惑力。 “大秦除了金银珠宝,还有美丽的丝绸,可口的美酒,美味的佳肴,不可缺少的茶叶,你们匈奴有吗?你们匈奴除了牛粪马粪,什么也没有!”王翦狠狠摇头,好象大漠是人间炼狱似的,道:“本将绝不会做这等得不偿失之事!” 干脆利索的拒绝了单于的收买与拉拢。 这样的结局虽然早在单于的意料中,不过,当成为事实后,他又难以接受,恼怒异常。可是,却无可奈何,唯有生闷气的份。 “你莫要后悔!”单于实在是气疯了,竟然说出如此苍白无力的话。 “哈哈!”王翦、尉缭、蒙武他们差点笑破了肚皮。 匈奴苦寒之地,对于王翦来说没有一点儿吸引力,有何后悔的?至于享乐必可少的金银珠宝与美女,这对于王翦这种战神来说,更没有吸引力。对于王翦来说,功业才是他的追求,才有吸引力。 单于这句威胁之言苍白无力,可以直接无视了。 “哼!”单于冷哼一声,如同一个惊雷炸响,蕴含着他的冲天怨气。虽然早就想到不太可能收买王翦,他还是要试试,不然的话,他绝不会甘心。如今,他的预料被证实,他很不好受,更加绝望了。 不能收买王翦,就意味着匈奴真正的陷入了绝境,没有一丝逃命的希望。 “王将军,你怎生不应允呢?我可听说,单于的女儿很美丽,很奔放,在榻上是匹烈马,在榻下也能驰骋呢。”蒙武凑上来打趣。 “哈哈!”尉缭笑得差点岔气了,这个蒙武真会说笑。 “准备迎战!”王翦不理睬蒙武,望着气哼哼而去的单于,道:“匈奴会做困兽之斗!” (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困兽之斗(上) 王翦的预料很准确,单于是恼羞成怒,要做困兽之斗了。 只不过,出乎王翦预料的是单于发起困兽之斗的籍口,谁也没有想到。 左贤王他们一见单于那张黑着的脸,就知道此时的单于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个个大气也不敢出,不敢触这霉头,忙抿着嘴唇,生怕发出一点儿声响,招来单于的雷霆之怒。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只见单于展颜一笑,一脸的喜色,仿佛有天大的喜事似的,居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个……”左贤王他们看看单于,再抬头看看天空,日头是从东边升起来的,不是从西边升起的,单于这唱的是哪出? 匈奴已经陷入了绝境,万难有逃生的机会,这应该让人灰心丧气,何来喜气? “难不成单于被这个秦将给气疯了?”实在找不到理由的左贤王他们只得把这一切归咎于单于疯了。 也只有这理由方能勉强解释,要不然的话,明明陷入绝境的单于怎会拎不清,反而沾沾自喜呢? 就在左贤王他们不解之际,只见单于更加欢喜了,红光满面,一张嘴哪里合得拢,发出一阵畅笑声:“呵呵!” “大单于,有希望了?”单于这份喜悦很有感染力,那些原本惊慌失措的匈奴立时大受感染,充满希望的问道。 “呵呵!”单于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一阵畅笑声。 “乌特拉!” 陡然间,匈奴爆发出一阵惊天的欢呼声,响彻九霄。 谁都明白,匈奴眼下已经处于绝境,万难有一点儿希望。然而。单于的举动却是让他们充满了希望,虽然单于没有说话,他的畅笑声却比最美丽的言词更具有煽动性,要匈奴不欢喜都不成。 欢呼声一过,只见单于右手高高举起,匈奴立时竖起耳朵,睁大眼睛,打量着单于,凝神静听。等着单于宣布好消息。 “究竟打的甚主意?”左贤王他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万分不明白。 说单于得了失心疯,丧失了理智,怎么看怎么不象。说他没得失心疯嘛。他又没来由的欢喜,让人想不明白这喜从何来? 左贤王他们被单于给弄糊涂了。 “大匈奴的勇士们。”就在左贤王他们惊奇不已之时,只见单于右手高高举起,开始训话了,只听他抑扬顿挫,起伏有致,极富感染力。道:“你们瞧见了吗?那里,是秦军的营地,你们一定以为大匈奴的末日到了!你们一定以为大匈奴再也没有了希望!你们一定以为我们必死无疑!” 匈奴刚刚被单于感染而泛起的喜悦之情立时化为乌有。到了眼下这种情形,匈奴没有一点儿希望了。要他们不绝望都不成。 然而,只听单于大声吼道:“你们如此想,你们就错了!你们大错特错了!” “错了?” “为何错了?” “错在哪里?” 匈奴个个惊奇不已,一脸的迷糊。 如今这种情形。要是匈奴还有希望,要是还能逃得一命。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然而,单于振振有词,煞有介事,仿佛他们他真的错了似的,要他们不惊疑不定都不成。 “大匈奴不仅还有希望,还有大大的希望!”单于的声调转高,有些亢奋,问道:“你们可知,本单于适才去秦军营前,是为何?” 陪单于去秦军营前的只有左贤王这些大臣,他们当然知道单于为何而去,却是不能说出来,那太让人绝望了。 匈奴又哪里知道,个个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眼睛瞪得滚圆,死命的打量着单于,盼望他释疑解惑。 “本单于这就告诉你们,本单于适才招女婿去了!”单于双手乱舞乱挥,红光满面,一张嘴哪里合得拢。 “招女婿?”所有的匈奴,包括左贤王他们在内,个个眼珠子掉在地上乱蹦跶。 他们设想过很多理由,却是没有想到竟是这个理由,谁能不惊奇? “本单于的女儿朵朵花容月貌,是大草原上最美丽的花朵,娇艳无边。”单于扯起嗓子大吹特吹:“本单一直想给他招个好夫君,却是一直没人入得了本单于的法眼。如今,本单于在这里发现一个大英雄,他叫王翦,生得是虎背熊猫,英雄了得,更是重情重义。一听说本单于的女儿朵朵貌美,他就动心了,决心投奔大匈奴,做本单于的女婿。” 单于的女儿不少,个个花容月貌,很是美丽。其中,最为漂亮的就是朵朵了。朵朵的美名传遍了匈奴,谁个知,哪个不晓? 要是单于说用重金收买了王翦的话,匈奴未必会信。若是用朵朵为饵,招王翦为婿的话,匈奴还真是相信了。他们不仅信了,还信之不疑,个个大是欢喜,冲单于道贺道:“恭喜大单于!贺喜大单于!” 左贤王他们看在眼里,若有所悟,个个眼中放光,单于这一手真的了得,竟然有如奇效,让匈奴大是振奋,如同打了鸡血似的。 既然王翦投奔了匈奴,那么,这秦军也就不会与匈奴为难了,匈奴就有了活命的希望,还有比这更让匈奴欢喜的吗? 王翦、尉缭、蒙武他们的耳音不错,竟然把单于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恭喜王将军,贺喜王将军,得此娇妻美眷!”蒙武笑嘻嘻的,冲王翦调侃。 这事的确是挺搞笑,然而王翦和尉缭却是紧拧着眉头,一脸的凝重,没有丝毫调笑之意。 尉缭眉头一轩,道:“单于不愧是精明人,智计多端,不易对付。接下来,匈奴的冲锋将会异常猛烈!” “不猛烈还能叫困兽之斗?”王翦的眉头一挑,裂嘴一笑,道:“谎言毕竟是谎言。虽能收一时之效,终有破裂之时。只要我们顶上一阵子,匈奴的士气斗志就会崩溃。” “大匈奴的勇士们,本单于女婿准备好了美味的佳肴,香醇的美酒,你们赶紧去享用吧!”单于右手对着秦军营地重重一挥,如同惊雷闪电,很有威势。 “乌特拉!” “乌特拉!” 匈奴爆发出惊天的万岁声,一拍马背。对着秦军营地就冲了过去,如同泼风般快捷。 瞧他们这兴奋样儿,比起打了鸡血还要兴奋,还要兴奋得多。 这也难怪,原本处于绝望中的匈奴。没有一丝儿活命的希望。陡然间却是得到单于招了一个秦军将领为女婿的消息,匈奴就有了活命的希望。而且,还为他们准备好了美酒佳肴,他们能不欢喜吗?要知道,匈奴对中原的美食是向往不已。 “大单于英明!”左贤王这些大臣望着旋风般卷去的匈奴洪流,大拇指竖得老高,赞不绝口。一脸的钦佩。 说谎是不好的,那是坏毛病。不过,有时候,谎言的力量是无穷的。比如曹操的“望梅止渴”。就为曹操解决了天大的难题。 匈奴如今处于绝境,没有一点点活命的希望,士气低落,精神不振。没有斗志。若是单于实话告诉他们,他收买王翦失败了。这不是雪上加霜吗?可以想象得到,若是单于真的那么做了,匈奴很快就会崩溃,即使进行困兽之斗也没有用。 单于反过来,装作有喜事一样,勾起了匈奴的好奇心。再用谎言蛊惑人心,反倒有妙用。 他的谎言比什么都好用,一通谎言下来,匈奴精神大振,士气高昂,比起打了鸡血还要兴奋,在接下来的困兽之斗中,就有莫大的好处。 想明白了的左贤王他们,不得不服单于的应变急智。 “哈哈,终于可以活命了!” “不仅可以活命了,还有酒有肉呢。” “我给你们说,中原人的烹饪技艺可厉害了呢,他们做出的酒肉那叫一个香,吃了还想。你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舌头吞进肚里。” 匈奴策着骏马,飞也似的冲了出去,对着秦军营地扑去。一边策马疾奔,一边说笑,却不知他们落入了单于的算计之中。 眼看着离秦军的营地越来越近了,匈奴更加欢喜了。适才,看见秦军的营地,如同面对刀山火海般,让他们生畏,如今,对于匈奴来说,这是他们的福地,恨不得立时冲进去,吃个痛快,喝个痛快。 “秦军兄弟,你们把酒煨好了?肉做好了?” 更有匈奴张嘴嚎一嗓子,引来一阵畅笑声。 “咻咻咻!”然而,他们的畅笑声还未落音,就被一阵尖锐的破空声淹没了,只见不计其数的弩矢突然从秦军营地里飞了出来,铺天盖地,对着他们就射了过来。 “强弩!”匈奴发出一阵惊呼声,个个头皮发炸,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逃得远远的。 秦弩之可怕,他们在北河就领教过了,此时乍见强弩,他们能不心惊吗? 然而,已经晚了,惨叫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不计其数的匈奴被强劲的弩矢带得在空中飞掠,手舞足蹈,如同在跳太空舞似的。 等到尘埃落地,匈奴死伤无数,地上多出了不少尸山。这些尸山不住抖动,那是因为尸体的生机还未断绝,在不停抽搐。 “一定是大单于骗我们的!” “对!大单于没有安好心,他这是存心要让我们前来送死!” 匈奴终于明白过来了,个个如同丧家之犬似的,疯狂的朝后退。 “这可怎生办?”左贤王看在眼里,大是慌乱。 他们深知,对于此时的匈奴来说,士气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生路。若是匈奴一口气泄了,匈奴也就完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困兽之斗(中) 在眼下这种绝境中,士气斗志就是性命,哪怕一丝丝的影响都极大。单于用谎言,好不容易鼓起匈奴的斗志,若是匈奴一口气泄了,匈奴也就完了。 “不能让他们泄气,不能让他们泄气。”左贤王这些大臣在心里大吼,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 “冲冲冲!”他们除了大吼要匈奴冲锋以外,再也没有办法了。 单于却是一点也不惊慌,挥着拳头,大声怒吼道:“大匈奴的勇士们:秦狗定是对我的好女婿不利,赶紧杀进去,里应外合,攻破秦军营地。有我女婿接应,一定会成功!快!快!” 他很是愤怒,脸孔有些扭曲了,好象真有这回事似的。 这番表演,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匈奴心想也有道理。王翦要投奔匈奴,其他的秦将一定会拦阻,是得里应外合,一举攻破秦军营地。于是乎,匈奴又吼叫起来,对着秦军营地冲去。 这是活命的唯一机会,匈奴的士气一上来,就是斗志昂扬,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似的,不要命似的冲来。 蒙武看在眼里,有些心惊,道:“匈奴真不要命了?” “困兽之斗就是如此。”尉缭点评一句,道:“更别说,单于是个精明人,以王将军说事,激起了匈奴的希望,他们要是不拼命反倒让人难以置信了。” “王将军,你快说没有这回事。”蒙武冲王翦道。 “没用的。”王翦摇头,道:“单于巅倒黑白,混淆是非,即使我说匈奴也不会信。与其浪费口舌,不如用强弩来告诉匈奴。此路不通!” 右手重重挥下,破空之声再度响起,不计其数的弩矢出现在空中,织成一张巨大的矢网,对着匈奴就罩了过去。 惨叫声此起彼伏,匈奴死伤不少。不过,匈奴听信了单于的谎言,仍是前赴后继,不要命似的冲了上来。 匈奴的冲锋不可谓不猛。然而,迎接他们的是铺天盖地的弩矢,匈奴冲上来几多就死几多,没有一点儿机会。 就这样,匈奴不断的冲锋。秦军不断射杀,匈奴难越雷池一步。 没过多久,只见秦军营地前出现不计其数的尸山,还有荡漾的血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妖艳夺目,说不出的诡异。 匈奴的冲锋不可谓不勇猛。除了徒增伤亡以外,没有任何作用。一众匈奴大臣看在眼里,一颗心直往下沉。 这是匈奴最后的希望,若是这番冲锋没有作用的话。匈奴的末日就真的到了,要他们不心惊都不成。 单于看在眼里,也是惊在心头。他用谎言鼓起了匈奴的斗志,若是久攻无进展的话。匈奴的士气必然下降,斗志必然不存。到那时,就是匈奴真正的绝境了。 毕竟,谎言就是谎言,总有戳穿的时候。 这种情形,莫说谎言,就算是真的,对军心士气斗志的打击也是非常大。 “大匈奴的勇士们,下马,下马!”单于眼睛一翻,精光暴射,想到一法,大声吼起来。 “下马?”匈奴有些想不明白了。 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若是舍弃四条腿的马,只凭两条腿,还能叫匈奴吗? “把大匈奴勇士的尸身挡在身前,减少伤亡。”单于一咬牙,再度大吼。 匈奴“贵壮贱老”,对于生前的人来说,不会有多少尊重。不过,对于死者却是极为尊重,用同伴的尸体来挡秦军的弩矢这等事儿着实让人难以接受。单于心里很不好受,不过,事实紧急,也只能如此了。 尸体也是血肉之躯,面对威力绝伦的秦弩,未必有什么效用。可是,总比没有强得多。 “快啊,还愣着做什么?大匈奴勇士的在天之灵会保护我们的!”单于见匈奴迟疑不决,扯起嗓子大嗥。 “逝者已矣,活着更重要!”单于大声激励。 虽然匈奴对死者很是尊重,不过,活着更形重要,不再犹豫,飞身下马,把同伴的尸身搬到马背上,再飞身上马,用同伴的尸体挡在身前,又接着冲锋。 迎接他们的依然是不计其数的弩矢,匈奴死伤不少,不过,这次终于有不少匈奴冲到壕沟边上了,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进展,匈奴的士气大涨,发出惊天的欢呼声:“乌特拉!” 吼声直贯九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扔进壕沟去!扔进去!”单于望着驻马壕沟边的匈奴,大声吼叫道。 壕沟具有阻挡匈奴冲锋的作用,匈奴要想靠近秦军营地,必须得克服这一关。若是不能填平壕沟,匈奴莫想接近秦军营地。 “砰砰砰!”匈奴把尸体扔进壕沟里。 “啊啊啊!”这距离太近了,秦军在营地里开弓放箭,壕沟边的匈奴被射伤,有些栽倒在壕沟边上,有些栽进壕沟里。 不断有尸体掉进壕沟里,没多大功夫,壕沟就被填平了不少。 单于和一众匈奴大臣看在眼里,大是振奋,只要持续下去,总有填平壕沟的时候。只要壕沟填平了,匈奴就能冲到秦军营前,对秦军营地发起进攻。 不仅他们欢喜,匈奴也是振奋异常,不需要单于下令,匈奴也知道怎生做,用同伴的尸体作掩护,冲到壕沟边,把尸体扔进去填壕沟。 当然,因为秦军的攻击太过猛烈,凡是冲到壕沟的匈奴全部死掉。 望着一点点被填平的壕沟,蒙武有些心惊,道:“不能让匈奴填平壕沟!” 壕沟是秦军营地的凭仗之一,若被匈奴填平的话,这对秦军非常不利,由不得蒙武不急。 “没事!”王翦却是不急,道:“这早在预料中。” “没错!”尉缭附和一句道:“匈奴虽然没有严格的训练,没有精良的装备,不是我们的对手。可是,一旦陷入绝境,人人皆有必死之心,其困兽之斗异常猛烈,壕沟迟早要被填平,这不足怪。” 这话很有道理。一旦陷入绝境,人人皆有决死之心,匈奴必然会拼命,壕沟是不可能阻挡得了匈奴的,被填平是迟早的事情。 随着壕沟一点一点被填平,匈奴的士气更加高昂,斗志更加旺盛,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似的。然而,秦军的攻击太过凶猛,凡是冲到壕沟边上的,莫想活命,这代价就太大了,大得让人难以接受。 “不行啊,不能这样啊。” “再这样下去,等我们把壕沟填平,大匈奴的勇士还能有几多存活?” “得另想办法,得另想办法。” 一众匈奴大臣看在眼里,惊在心头,大是震憾。 前些天,他们见识过秦军的厉害,今日再度见识,依然是如此的让人心胆俱裂。 “传令,把骏马赶上去。”单于想了半天,眼中精光爆射,一咬牙,大声下令。 “骏马?”匈奴的嘴巴张得老大,个个一脸的难以置信。 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骏马对于他们来说太过重要了,既是朋友亦是兄弟,可以说是他们的第二生命,要用骏马来填壕沟,这让他们难以接受。 “只要人活着,就会有骏马。”单于沉声喝道,如同雷霆般响亮。 这话没错,一众大臣只得遵从。一声令下,匈奴立时把四处逃散的战马聚集在一起,不下数万匹之多,匹匹神骏。 “马儿啊,马儿啊,苦了你们!”匈奴对战马情有独钟,要用战马去填壕沟,他们心里很难受,不少匈奴抚着战马哭泣,如同父母死了似的。 “隆隆!”数万匹骏马,被匈奴驱赶着,冒着矢雨,对着壕沟冲来。 “天啊,匈奴疯了,他们竟然用战马填壕沟。”蒙武看在眼里,大是惊讶,又是愤怒:“这些败家的玩意儿!这可是骏马呀,你瞧,多神骏的骏马!多可惜呀!” 匈奴骏马天下闻名,非常了得,匈奴竟然用战马来填壕沟,要蒙武心头不滴血都不成。 这些战马要是给了秦军的话,对于秦军实力的提升将会具有不可估量的作用,他能不心疼吗? “可惜了,可惜了。”尉缭也是一脸的肉疼。 “没什么可惜的。”王翦却是不为所动,道:“只要打败了匈奴,要战马有的是。即使没有战马,还可以令匈奴牧养。” 匈奴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战马,只要打败匈奴,就能得到海量的战马。即使没有那么多,也可以命匈奴牧养。要知道,匈奴是天生的牧养战马好手。 战马被赶到壕沟边,发出一阵悲嘶,一时间,马嘶声不断,此起彼伏,极为壮观。 在战马的悲嘶中,战马如同下饺子似的,掉进壕沟里。 战马的个头比人大,能填平的空间大多了,只这一轮,就把壕沟填得差不多了。 匈奴看在眼里,丧失骏马的悲伤荡然无存,为欢喜取代,不遗途力的把战马赶来,没过多久,壕沟就被填平了。 “乌特拉!” “乌特拉!” 匈奴爆发出惊天的吼声,不需要单于下令,他们也知道该怎生做了,骑着骏马,挥着弯刀,对着秦军营地就冲了过来。 此时的匈奴士气高昂,斗志旺盛,冲锋起来异常快捷,如同旋风般。在经过强弩射杀之后,仍有不少匈奴冲到寨栅前,准备砍开秦军的寨栅。 然而,只见不计其数的秦军突然冒了出来,有的用手弩,有的用弓箭,对着匈奴就是一通狠射,匈奴死伤无数,其攻势很快瓦解了。 第三十四章 困兽之斗(下) 对于绝境中的匈奴来说,哪怕一丝丝进展,都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可以激励匈奴的军心士气斗志。尤其是这第一次冲到秦军寨栅前,对于他们的激励作用异常之大,冲上来时,个个如同天神下凡,勇猛无畏,瞧他们那样儿,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被他们踩在脚下。 单于看在眼里,大是欢喜,兴奋得直晃拳头,眼睛冒光,仿佛匈奴已经冲破了秦军的营地,逃出生天似的。 然而,战事的发展远远出乎他们的意料,秦军矢如雨下,匈奴根本就挡不住,很快就被击溃了。 “哎!”单于看在眼里,惊在心头,长叹一声。 这是匈奴付出高昂代价后头一遭冲到寨栅前,若是成功的话,对匈奴军心士气斗志的激励是无法估量的。就这般失败了,对匈奴军心士气斗志的打击同样无法估量,只见匈奴原本天神般的威风荡然无存,个个耷拉着脑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冲!冲!冲!”单于右手使劲的挥着,扯起嗓子大吼,激励军心士气。 然而,这次却不灵了,匈奴不响应他,看着秦军的营地,个个脸上尽是惊惧之色,仿佛秦军的营地是人间地狱似的。 “用火攻!用火攻!”单于是个精明人,念头转动之际,又想到一法,决心用火攻。 “火攻?”匈奴恍然大悟,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秦军的寨栅是用木头做的,用火一烧的话,必然能点燃。只要没了寨栅,匈奴就可以冲进秦军营地去厮杀。只要冲进了秦军营地,活命的希望就更多了。 匈奴立时动手,把油脂涂抹在皮衣裘帽上。做成火把,点燃了,骑着骏马,飞快的冲来,准备扔到寨栅前烧毁秦军的寨栅。 单于看着旋风般冲将过去的匈奴,大是欢喜,心里一个劲的道:“这次肯定成,一定成!” 用火攻对付木制的寨栅,再正确不过了。不仅单于如此想,就是一众大臣谁个不如是想?个个眼睛瞪圆,大冒星星,仿佛已经烧毁了秦军的寨栅似的。 然而,让他们郁闷的是。只见秦军营地时突然出现一道水瀑,对着秦军寨栅就泼了下去,秦军的寨栅转瞬间就是显淋淋的。 “这……”单于看在眼里,脸上的喜悦荡然无存,如同濒死的鱼似的,嘴巴张阖,愣是说不出话来。 用火攻。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只转瞬间就被秦军破了,他的感觉如同世界末日到来似的,脑中嗡嗡直响。 匈奴冒着矢雨。冲到近前,把手中的火把扔了出去,不少一着地就熄灭了。即使没有立时熄灭的,也会被秦军泼熄。 随着火焰的熄灭。匈奴的信心、士气、斗志瞬间降到最低,个个垂头丧气。再无半点斗志。匈奴本就处于绝境,其军心士气斗志不高,更经受不得打击,如此沉重的打击,他们哪里还能禁受得住。 秦军寨栅新作不久,由于时间有限,不能进行防火处理,这火攻不得不防。为此,王翦命秦军挖了不少沟渠,把附近的泉水引到营地里。并且,就在寨栅边上挖了不少蓄水池,要取水极为方便,要破匈奴的火攻一点也不难。 “匈奴就这点儿斗志?真不经事!”蒙武睁大眼睛,望着垂头丧气的匈奴,大是鄙夷。 “蒙将军,你就不要取笑匈奴,给匈奴留点脸面吧。”尉缭也来调侃,道:“处于如此绝境中,匈奴能有几多斗志?若是有希望的话,他们还能保持一点儿斗志,可是,经过我们连番打击,匈奴那点可怜的斗志还能再存在吗?” “缭子先生说得没错,匈奴经过我们连番打击,他们的士气军心斗志要是还能存在,就不叫匈奴了。”王翦重重点头,颇是自豪,道:“放眼天下间,能在如此绝境中保持旺盛的斗志,唯有我们大秦军锐士了!” 秦军训练有素,号令严明,有着森严的军纪,即使战事不顺,也不会混乱。一旦处于绝境,秦军不仅不会混乱,反而会死斗,号称“轻军”,就是如此得来的。 “你们说,匈奴接下来会如何做?”蒙武裂着嘴,自问自答,道:“我猜,匈奴不是朝两侧逃,就是朝后逃。到那时,他们发现这两条路都行不通,他们又该如何绝望呢?” “呵呵!”王翦和尉缭发出一阵畅笑声。 就在蒙武他们讥嘲之际,匈奴又有了新的动静。 “大单于,秦军营寨坚固异常,大匈奴的勇士虽然勇猛无畏,仍是不能攻破呀,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一众大臣可怜兮兮,眼巴巴的看着单于,盼望他想个妙法。 “还能怎生办?除了死,还能怎生办?”此时的单于头疼欲裂,想办法想得脑瓜仁儿都疼了,却是一个办法也没有。 “回去,回去。” “对,回去!回到河套之地,我们就有机会逃走了。” 就在这时,只听有匈奴绝望的大吼,道:“前方有秦军挡道,冲上去就是送死,唯有回到河套之地,才有生路。” 这一吼,立时提醒了匈奴,无不是拨转马头,朝着来路冲锋,想要回到阴山以南。只要到了阴山以南,那就是海阔天空,任由匈奴驰骋了,不会再有性命之虞。 一人有动,立时就有人响应,不过一会儿功夫,只见不计其数的匈奴骑着骏马,如同海潮一般,对着阴山以南冲去。 然而,他们的冲锋很快就停了下来,因为不计其数的匈奴被秦军从北河赶到隘口里,如同海潮一般,朝着北方冲来。 这一南一北两股人潮马海如同两座大山般,轰然相撞,迸溅出无数的鲜血和肉泥,匈奴因为踩踏而死着不计其数。 “让开!让开!” 不仅在碰撞,更是在相互叫嚷。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跟拉歌似的。 “莫要朝北,那里有秦军挡路,秦军如狼似虎,冲不开秦军的营地。” “你们快逃啊,秦军如狼似虎,从后追杀,太可怕了。再不走。就没命了。” 叫嚷着,你说着你的理由,我吼着我的理由,谁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让开!再不让开,我杀了!” “杀就杀。谁怕谁?” 混乱之中,也不知是谁率先挥刀对挡在身前的匈奴砍杀起来。 这一砍杀不要紧,如同火星落到火药桶里似的,立时炸了,匈奴再也控制不住了,你砍我杀,乱成一团。死伤无数。 混乱不断扩大,越来越多的匈奴卷入其中,杀作一团,只见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座尸山,鲜血飞溅,来不及浸入土里,汇成一泓泓血湖。每当有尸体、残肢断臂抛落,就会溅起一朵朵漂亮而妖艳的血花。 “住手。住手!”单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在这种绝境中,一旦相互砍杀起来,匈奴会死伤无数。若是再不阻止匈奴的话,不需要秦军动手,匈奴自相残杀就能让匈奴所存不多。 然而,在这种情形下,单于的命令也不好使了,他吼得山响,也是没用。怒从心起,单于奋力砍杀,砍翻几个却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不仅没有作用不说,有匈奴红着双眼,手中的弯刀对着他砍了过来。 这种混乱情形下,管你单于不单于,砍了再说。莫说单于,就是昆仑神来到,照砍不误。 “莫要砍杀,快朝山上逃,朝山上逃。”左贤王反应快,扯起嗓子大吼。 “对呀!”左贤王的话立时让匈奴惊醒过来,南北两个方向去不了,还有两侧山上可以逃跑啊。 一有了希望,匈奴再也顾不得自相残杀了,一拍马背,对着两侧山上就逃了过去。在山上骑马,即使匈奴骑术了得,也是难以发挥,遇有不能骑马处,只得弃马而逃了。 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战马就是他们的性命,没了四条腿的战马,光凭两条腿的匈奴能逃多远?可是,情势危急,不得不如此。 一时间,只见漫山遍野都是匈奴,个个惊惧不安,惊恐如同受惊的兔子。 “此路不通!”王翦、尉缭和蒙武他们饶有兴致的看着匈奴在山上乱逃乱蹿,不由得大是好笑。 “砸!”他的话音一落,只见两侧山上出现不计其数的秦军,滚木擂石砸将下来,匈奴死伤无数。 被砸死的,被摔死的,不知几多。更有不少人成了肉饼,死状之惨,不忍卒睹。 “啊!”单于看着两侧山上突然出现的秦军,突然出现的秦军营寨,脑中嗡嗡直响,如同世界末日到来似的,一头栽下马来。 对于单于来说,末日真的到了! 北方有秦军挡路,南方的道路又不通,两侧还有秦军把守,匈奴这是插翅难逃了!不是末日,又能是什么呢? 隘口的南方,匈奴被秦军如同赶鸭子一般驱赶,对着隘口里冲去,浑然不知前方的道路不通。即使知道了,他们也顾不得了,因为秦军如狼似虎一般对着他们冲杀,要是不冲进去,立时就会死去。 冲进隘口里,虽然不一定能活命,至少眼下还不会死。 秦异人率领秦军从后追来,他们把最后一批匈奴赶进隘口后,秦军立时把寨栅从阴山中运出来,开始安营下寨。 这些寨栅是王翦他们做的,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秦异人他们到来,要安营下寨很快捷,没过多久,一座巨大的营盘出现在隘口南方。 至此,匈奴的生路全被切断了,匈奴已经陷入了重围。 “来人,向咸阳禀报,就说:匈奴插翅难逃!”秦异人大声下令。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轰传天下 “大秦万岁!” 秦异人的话刚落音,将士们爆发出惊天的吼声,人人脸上泛着狂喜,仰首向天,扯起嗓子大嗥。 吼声如同万千个炸雷轰鸣似的,直上九霄,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 并且,吼声中蕴含着无尽的喜悦,整个秦军沸腾了。 匈奴一直是华夏北方的边患,历年多次南下,对赵国大举进攻。虽然秦赵是死仇,但赵国也是华夏的一员,匈奴对赵国大举进攻,就是与秦国过不去,秦国锐士对匈奴依然仇恨,恨不得把匈奴斩尽杀绝。 如今,经过他们的努力,终于把匈奴围住了,匈奴插翅难逃了,还有比这更让他们欢喜的吗?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这结果了,但是,从秦异人嘴里说出来,仍是让他们那么的激动,那么的兴奋,那么的欢喜。 “呜呜!”最是欢喜的莫过于李牧、司马尚和一众赵卒了。 匈奴惧秦兵威,不敢近秦边,却是欺压赵国,对赵国大举进攻,打得赵国无还手之力,让赵国苦于应付。对于李牧、司马尚和赵卒来说,其中的苦几多,难几多,仇多深,恨多狂,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做梦都想击破匈奴,报仇雪恨,然而,由于赵国的国力不是太强,不能对匈奴予以致命的打击。 眼下,秦军却是把数十万匈奴围在隘口里了,匈奴是插翅难逃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最为美妙的福音,让他们激动得哭了。 “多灾多难的中华民族,历经风雨,总是屹立不倒,就在于有李牧、司马尚和赵卒这样的民族脊梁!”秦异人听着李牧他们喜极而泣的哭声。大是感慨。 这番感慨很有道理,中华民族虽然屹立于世界的东方,历经五千年而不倒,就在于,中华民族的着不屈的脊梁! “公子,下令吧,我们这就去把可恶可恨的匈奴斩杀殆尽!” “对!我们一定会让匈奴匹马无还!” 众将咧着嘴,欢天喜地,战意冲天。向秦异人请战了。 匈奴已经入伏了,被团团围住了,此时不斩杀殆尽,更待何时?众将是激动难已,振奋异常。手按在剑柄上,眼中的光芒如同利剑一般,浑身每一个毛细孔都在散发着炽烈的战意。 “不可!”然而,就在众将的期盼中,只听秦异人断然拒绝了。 “为何呀?” “公子,你瞧瞧,匈奴就象无头苍蝇似的。士气低落,军心涣散,没有斗志,只要我们冲杀。必然是死伤殆尽,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众将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后就是群情汹汹,七嘴八舌的分辩。一副非要出战不可的样儿。 “你们士气高昂,斗志昂扬,战意炽烈,我很满意!”秦异人先是扫视一通众将,然后缓缓开口,为他们解释,道:“说句实话,我也想立时开战,把匈奴杀个干干净净,匹马无还,可是,仔细一想,这不妥。” “不妥”二字让众将大是不服,就要分辩,却见秦异人右手一摆,阻止他们说话,接着道:“困兽犹斗,何况人乎?匈奴虽然处于绝境,军心涣散,士气低落,没有斗志,若我们此时出战,匈奴必然要作困兽之斗,我们的死伤就不会少。” “公子,大秦锐士没有怕死的,你尽管放心。”众将齐声叫嚷。 “说得没错,大秦的锐士没有怕死的。”秦异人重重点头,附和一句,道:“不怕死和白死是两回事。匈奴已经被我们团团围住,左右是个死,只是早晚之别罢了,我们何必在眼下去拼命呢?” 众将脸色一暗,很是不乐意,却也知道秦异人说得有理。 匈奴已经被秦军围住了,反正是死路一条,秦军何必白白赔上不少性命呢? “我估算了一番,若是我们眼下出战,匈奴临死反击,大秦锐士虽然善战,少说也要战死三五万。”秦异人伸出三个指头,声调转高,道:“就算死三万,虽然代价不是很大,却完全没必要,这是白死!万万不可!” 众将一阵沉默,仍是心有不甘。 “你们要知道,这三万是最少的,是公子朝最好的方面估算的。”黄石公接过话头,道:“依我估算,若眼下开战,大秦锐士少说要死五万,甚至更多。”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李牧重重点头,大声肯定一句,道:“与其让锐士枉死,不如围困之,待到匈奴人困马乏,没有了力气之时,再来歼之不晚。” “哎!”众将知道他们说得有理,却是心里痒得难受,如同十五只猫儿在挠似的,七上八下。 他们那感觉,就象一个色狼面对赤身裸体的美女,却不准他们OOXX,能不难受吗? “传令:谨守营寨,不得出战!违令者,斩!”秦异人脸一肃,沉声下令。 “诺!”众将万分不甘心,却不得不领命。 XXXXXXXX 咸阳,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坐立不安,不住踱来踱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没有一刻安宁。 白起、范睢、司马梗三人站在身后,眉头紧拧着,一脸的焦虑,很是不安。 “你们说,异人能不能把匈奴围在隘口里?”突然间,秦昭王猛的停了下来,眼中精光暴射,在白起、范睢和司马梗三人身上刮来刮去,瞧他那副样儿,恨不得从他们嘴里刮出答案来似的。 “……”白起、范睢和司马梗三人互视一眼,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自从秦军与匈奴开战以来,他们就焦虑不堪,苦等前方的军报。可是,一等没有讯息,二等没有讯息。他们的焦虑之情难以言说。 这等事儿,急也急不来,除了等待以外,什么也做不了,他们除了苦等还是苦等。 这一等就不得了,就是好些天,依然没有消息,秦昭王问过类似的话不知几多。 “你们说话呀。”秦昭王见三人没有回应,有些不悦了。沉声道:“白起,你最是精通兵道,你说说看。” 白起是军事上的最大权威,他的话很有份量,不仅秦昭王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就是范睢和司马梗也是死盯着他,眼睛瞪得滚圆,生怕错过一个细节似的。 “这个……君上,这事实难预料。”白起想了想,道:“河套之地一马平川,便于匈奴逃走。若是一个不好,匈奴不朝隘口逃。也有可能。” 长平之战,白起能创造“等而围之”的奇迹,就在于他利用了上党之地的复杂地形。而河套之地,一马平川。正是匈奴驰骋的好地方,一旦匈奴察觉有异,要想逃走,秦军无论如何是追不上的。 战场上。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好没有意外。就是白起这样的旷世名将。也不敢忽视意外之事对战争的影响。 “你……”秦昭王很没好气,指着白起,数落道:“白起,你就这一张臭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这时节,秦昭王最想听到的就是安慰话,哪怕是谎言,也是好的,也会让秦昭王稍微心安。白起偏偏打击人,秦昭王能没有怨言? “君上,武安君所说之事虽然有理,却也不尽然。”范睢了解秦昭王的心思,顺着他的话说道:“异人公子足智多谋,更善决断,即使有意外之事,也未必能让匈奴得逞。依臣之见,还是耐心等待为好。” 这话乍一听是好话,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不过,却有着不错的效用,秦昭王脸上泛着喜色,捋着白须,重重点头,道:“嗯!异人就未让寡人失望过,过去没有,眼下也不会有” 回想起秦异人的所作所为,还真没有让秦昭王失望过,他对秦异人的信心很足。 “禀君上……”就在这时,只听长史桓兴的声音远远传来。 声音刚落,就见桓兴飘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羊皮纸。 “可是异人的军报?”秦昭王眼中精光暴射,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叫嚷。 白起、范睢和司马梗三人也奔了过来,人人一脸的急切。 全歼匈奴这是华夏盛事不说,还干系极大,谁能不急? “是呀。”桓兴忙回答。 “拿来!”秦昭王右手一伸,一把从桓兴手里夺过羊皮纸,手忙脚乱的展开,眼睛瞪得滚圆,在羊皮纸上浏览。 “君上,公子怎生说?”白起、范睢和司马梗齐齐问道。 他们都是很有耐心之人,可是,全歼匈奴这事的干系太大了,就是他们这样极富耐心之人也是忍不住了。 “嗯。”秦昭王的焦虑刹那消失,荡然不存,代之而起的是欣慰,不住点头,眼睛一眯一眯的,极是欢喜。 “君上,你说话呀。”白起忙催促。 秦昭王的表情就是最好的回答,要是没有成功,他断不会如此欢喜。可是,此事太过重要,干系太大了,白起、范睢和司马梗他们仍是要秦昭王亲口肯定。 “呵呵。”秦昭王先是发出一阵畅笑声,快活之极,这才道:“异人办事,你们还不放心?他说要全歼匈奴,定然全歼匈奴!” “呵呵!”白起、范睢和司马梗三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发出一阵欢快的畅笑声。 “君上,得提醒公子,不得出战。”白起眼中精光一闪,大声道:“匈奴若要做困兽之斗,我们死伤必重,围困就是。” 白起不愧是旷世名将,首先想到的就是减少伤亡。 “这不消说。异人就是这么办的。”秦昭王却是喜滋滋的道:“你白起能想到的,异人也能想到,不是吗?来啊,请荀子、公孙龙子多写些文章,把这事传遍天下。寡人倒要看看,还有谁敢骂大秦是虎狼之国?”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天大的胜利 秦国虽然政治清明,国人庶民安居乐业,人人有饭吃,有衣穿,然而,却是背上了“虎狼”的骂名,被山东骂为残暴不仁,这让秦国极为恼火。 如今,秦国撑起了华夏击胡的重任,把匈奴围在阴山中,全歼只是时间问题了,这事要是传遍天下,会让秦国的形象大为改观,不再被天下人视为虎狼、暴秦了。 如此宣扬的良机,精明的秦昭王当然不会错失,一定要狠狠宣扬一通。 “呵呵!”白起、范睢和司马梗三人发出一阵畅笑声,他们对秦昭王的用意大为赞成。 此时不宣扬,更待何时? “异人说得对,大秦没怎么宣扬,背上了骂名,这次,寡人要大举宣扬,让天下人都知道,大秦才是秉天命,才能挑起华夏的重责大任!”秦昭王眉花眼笑,眼睛都眯到一起了。 他当上秦王已经近五十年了,在这五十年里,他与山东六国斗,深知秦国的处境,被山东之地骂得体无完肤。若是这事传开了,秦国得到的好处难以想象,要他不欢喜都不成。 “嗯,还要让荀子和公孙龙子在文章中着重夸夸异人,这都是异人的功劳!”一提起秦异人,秦昭王更加欢喜了,道:“寡人有孙如此,夫复何憾!” 头颅昂得老高,胸脯挺得起,极是自豪。 对于爷爷来说,谁不盼望自己的孙子了得呢?秦异人所做的事是三王五帝所没有做到的大事,他能不自豪吗? 白起、范睢和司马梗三人对视一眼。大是欢喜。 他们当然知道秦昭王这次派秦异人统兵北上是为了什么,那是在给秦异人一个机会,一个崭露头角、建功立业、成就功名的机会。只要秦异人做到了,秦昭王接下来的运作就方便多了。虽然这离正式确定秦异人为接班人还有不短的距离,却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以眼前的局势来看,只要不出现意外,秦国江山交到秦异人手里是铁定了。 这对于白起、范睢和司马梗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中牟一战之后,山东实力大为削弱,无力抗秦了。若不是匈奴大举南下的话。秦国已经出兵山东,扫灭列国了。虽然因为匈奴大举南下,使得秦国错失了这一良机,不过。天下大势仍是操于秦手,只要秦国出一明君,秦国一天下就是必然之势。 遍观秦国王室子弟,再没有一个比秦异人更杰出的了,若是秦异人执掌秦国江山,秦国统一天下就是必然。那么,大丈夫建立业的千载难逢的良机就到了,正是白起、范睢和司马梗这些人杰大展身手的时候,他们能不欢喜吗? 这事一议定,秦昭王命人传来荀子和公孙龙子。把情形一说。二人大是欢喜,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要写一篇好文章。 二人的文才不需要说的,这让人放心。 二人一合计,当即由荀子执笔。公孙龙子辅助,合二人之智写了一篇气势磅礴的文章,秦昭王、范睢、白起和司马梗是赞不绝口。 再命人誊写完毕,命人快马加鞭。传遍天下。 XXXXXXXXX 阴山隘口东侧的山巅上,有一座巨大的帐幕,这就是秦异人的中军帐。 秦异人之所以把中军帐设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有着良好的视野,站在山巅上,可以把隘口里的动静看看清清楚楚,便于指挥作战。 虽然匈奴已经入伏了,被秦军团团围住了,不过,仍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被围住的数十万之众,只要有一个疏忽,匈奴就有可能溃围而出,那样的话,就是功亏一篑。 再者,匈奴虽是被围住了,却是不甘心,仍在做困兽之斗,时不时就会冲击秦军的营地。北面的营地不能攻破,就会冲击南面的秦军营地,或是向两侧山上进攻。一天之中,秦军要打退匈奴的进攻,不知几多。 “杀啊!杀出去,就能活命!杀不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大匈奴的勇士们,杀啊!”突然之间,匈奴营地里传出惊天的吼声,只见一队队匈奴不要命似的对着东侧的秦军营寨冲来,个个红着眼睛,如同疯狗似的。 此时的匈奴,人人都知道,匈奴陷入了绝境,不死战不能活命。为了活命,他们豁出去了,面对秦军时不再害怕了,不仅不怕,反而如同打了鸡血似的,不管不顾的扑将上来。 “砰砰!”突然之间,秦军把滚木擂石对着匈奴砸去。 滚木擂石高速砸来,具有雷霆万钧之势,凡是被砸中的匈奴,不是死亡,就是筋断骨折,一阵阵惨叫声此起彼伏。 只一轮滚木擂石,匈奴就是死伤不少。若是在寻常时日,匈奴一定会惊惧不安,一定会后退,甚至逃走。然而,此时的匈奴没有一点儿后退的意思,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是冲得更加猛了,更加疯狂了。 迎接他们的是铺天盖地的滚木擂石,匈奴终于被打退了,山坡上,到处都是残脚断臂、破碎的内脏,还有成堆成堆的肉泥。 匈奴可谓是死伤惨重,然而,匈奴并没有害怕,这轮进攻一失败,山下的匈奴又嗥叫着,不要命似的冲了上来。 就这样,匈奴不断的冲击,秦军依寨而守,无论匈奴如何冲击,都不能越雷池一步。 一连打退匈奴十余次进攻后,匈奴终于不再进攻了,战事终于告一段落了。 秦异人这才回到中军帐。刚进中军帐,只见李斯和韩非红着一双眼睛就进来了,乍一瞧之下,只见二人的眼睛红通通的,跟兔儿眼似的。 “谁借了你们金没还?你们的眼睛乍红得这样了?”秦异人有些诧异。 这数日,他忙着指挥秦军打退匈奴。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关注二人。 “公子,借我们金不还算甚?我们这是欢喜的,是欢喜的。”李斯笑呵呵的,一张嘴都裂到耳根了。 “欢喜的?”秦异人一愣,问道:“喜从何来?” 虽说把匈奴围住了,可是,匈奴还没有被歼灭,眼下就在欢喜,未免也太早了点。 “公子,你可知这次的缴获几多?”韩非一激动。竟然不结巴了,一句话说得很是顺溜。 秦异人一瞧,只见韩非满脸的喜色,比起叫化子捡到元宝还要欢喜。 “缴获?”秦异人一拍脑门。这才记想,对于这事,他还真没关心过。 不是秦异人不关心,而是他没时间来关心。匈奴为了活命,不要命似的冲击秦军营地,白天要冲击,晚上要冲击,秦异人忙得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哪有时间来管缴获。 “几多?”众将齐声问道,个个一脸的期盼。 “很多……”李斯裂着嘴直乐呵。 “你这不废话吗?”他的话立时惹来一片指责声:“百万匈奴南下。他们带的牛羊骏马财货能少吗?” 谁都知道很多。这不需要说的,李斯的话要不惹人指责都不成。李斯这才反应过来,他欢喜得有些过头了,忙道:“羊有三千万只之多!” “三千万?”一片惊呼声响起,包括秦异人在内。个个张大了嘴,瞪圆了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虽然早就知道这次的缴获会非常多,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之多。 三千万。那是一个怎样的数字?那是海量啊,何等庞大,何等惊人! “这还是仅仅是收拢的羊呢。”李斯笑嘻嘻的道:“漫山遍野都是牛羊,我们人手不足,还没有全部收拢。若是全部收拢的话,不会少于四千万。” “四千万?”秦异人他们又是好一通惊讶。 羊,对于匈奴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也是最重要的生活资源。哪家哪户,没有数百上千只?多的更有上万只,甚至更多的羊。而匈奴的总人口大约在两百万左右,这次南下的匈奴,就占了一半左右,赶到河套之地的羊自然是海量了。 “牛有七十余万头。”李斯把众人的惊讶样儿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再度报出一个惊人的数字。 “七十余万头牛?”牛对于匈奴来说极为重要,介于骏马和羊之间,七十余万头牛,这数目同样庞大,让人震惊。 “这还仅仅是收拢的,若是全部收拢的话,应该近百万之众。”李斯的话透着无尽的喜悦,满脸的笑容。 “百万之众?”又是一片惊呼声。 “幸好本公子的心脏不错,不然的话,会被这一连串的庞大数字吓出病来!”秦异人在心里暗道。 然而,就在秦异人转念头之际,只听李斯道:“你可们知,缴获的骏马几多?” “快说!骏马几多?”众将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睛明亮得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 匈奴最为宝贵的并不是牛,不是羊,而是骏马。骏马是冷兵时代最为重要的战略资源之一,若是秦国得到大量的战马,就可以大规模组建骑兵。即使骑兵用不完,还可以给步卒使用,如此一来,秦军的机动力就会更加了得,攻击力更强了。 众将对骏马,那是做梦都在想呢,一听这话,谁能不急。 就是秦异人,也是脖子伸长,眼睛瞪圆,恨不得从李斯嘴里抠出答案。 “差不多二十万匹。”李斯伸出两根手指。 “才二十万?”一片不满的声音响起。 羊有三千万只,牛有七十余万头,骏马才二十万匹,实在是少了些,要众将不满都不成。 “你们莫要不满足了,很可以了。”李斯解释一句,道:“这是眼下我们收拢的骏马,这还不算三十余万匹马驹和隘口里的骏马。” 骏马是匈奴最为重要的东西,逃命全靠骏马了,是以,匈奴一路逃走,几乎都是骑马的,留在北河一带的骏马反倒是少了。 “这是一个天大的胜利!”众人恍然,齐声欢呼。(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列国来朝(上) 韩国都城,新郑,韩国王宫。 韩桓惠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不断的嘶吼:“可恶可恨的虎狼秦人,你们究竟要什么时候打来?这不存心折磨人吗?要打来就打来吧。” 谁都明白中牟一战把山东之地的有生力量消耗得差不多了,山东之地无力抗秦,秦国必然会在今岁大举东进,这让山东之地提心吊胆。当然,最是担忧的便是韩桓惠王了。 韩国地处秦国东进的必经之路上,而又离秦国最近,秦国东进第一个要收拾的便是韩国,韩桓惠王能不心惊吗? 随着时间的临近,韩桓惠王是越来越心惊。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始终不见秦军的影子,这让他万分不解。越是不解,他越是急,急了几个月,急得鬓生华发了。 “咚咚!”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急促如同闷雷似的脚步声响起。 韩桓惠王定睛一瞧,只见一众大臣在韩开地的率领下,飞奔而来,个个一脸的喜色,行走间轻松愉快,如同踩着风火轮似的。 “你们这是……”韩桓惠王万分不解。 秦国即将大举东进,韩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按理说他们应该心惊胆跳才是。然而,一众大臣是如此的欢喜,他能不糊涂吗? “恭喜君上!贺喜君上!”让韩桓惠更加惊奇的是,这些大臣竟然冲他道贺。 “你们莫非糊涂了?大韩有亡国之危,何来喜事?”韩桓惠王真想骂韩开地他们是猪,亡国之危都不放在心。 “君上勿忧,大韩稳若磐石。”韩开地喜滋滋的道,一张嘴哪里合得拢,笑得大牙都露出来了。 “是呀。”一众大臣忙附和。 “哦。”这话勾起了韩桓惠王的好奇心。忙问道:“此话怎讲?” “君上,虎狼秦人今岁不会东进了。”韩开地眉头一挑,满脸的喜色,如同停着一只报喜鸟似的,道:“三十万秦军早已北征,如今把匈奴围在阴山中了。” “三十万秦军北征?他们打匈奴去了?”韩桓惠王一脸的难以置信,一双眼睛瞪得象铜铃。他千般担忧,万般忧虑者,莫过于秦军今岁打来。把韩国给灭了。如今,乍闻这个消息,他一下子消化不了,目瞪口呆,直接石化了。 “那就是说。大韩无忧了?”过了好一阵,韩桓惠王总算反应过来了,一蹦三尺高,欢天喜地的吼道:“哈哈!大韩得天佑,无忧也!无忧也!” 一脸的狂喜,不断的蹦跳,大笑不已。快活之极。 “是呀,君上。”秦军主力北上打匈奴去了,今岁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来打韩国了,这是天大的喜事。一众大臣哪能不欢喜的?个个咧着一张嘴,乐得跟荷花似的。 “哦。”猛然间,韩桓惠王想起一件事,立时停了下来。急急忙忙催促,道:“赶紧的。派人去咸阳,向秦王道贺。嗯,要备一份厚礼,就割让二十座城池吧。” 韩开地这些大臣如同被雷劈了似的,秦国打个大胜仗你就要用二十座城池道贺,要是秦国向韩国用兵,你又割几多城池? XXXXXXXX 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魏安釐王正在发火,怒火冲冠,吼声如同雷霆:“可恶可恨的虎狼秦人,你们倒是来啊来啊!你们不敢来了,是不是?” 自从中牟一战后,山东之地就在担忧秦军东进,大举灭国。而魏国必然是秦国要优先灭掉之国,魏安釐王为此焦虑不安,操碎了心。 让他想不到的是,一等不见秦军到来,二等不见秦军到来,他不仅没有欢喜的意思,反而更加忧虑了。眼下不来,就说明秦军谋划得更加完善,其攻势必然是更加猛烈,那样的话,魏国还能存在几多时日? 这种等待完全就是一种折磨,要他不怒都不成。 “魏无忌,都是你这蠢猪,葬送了大魏二十万精锐,二十万精锐啊!”魏安釐王骂了一阵虎狼秦国,又骂信陵君了。 要不是信陵君“窃符救赵”的话,魏国也不会卷入这场是非中,还能置身事外。即使不能置身世外,手里有二十万精锐,魏国的情形会好得多。 “魏无忌,你这狗贼,你把天捅漏了,你知不知道?你这狗贼,惹出天大的麻烦,却是躲得不知踪影,这要如何收场?”魏安釐对信陵君是恨之入骨,若是信陵君在眼前的话,一定会被他撕着吃了。 按照魏安釐王的意思,邯郸之战时魏国做出发兵的姿态,却又作壁上观,两不相帮,不论谁胜谁输,魏国都不会吃亏。偏偏信陵君杀了晋鄙,夺了二十万魏军,把这二十万精锐全部葬送了,他能不怒吗? 惹出这么大的事,信陵君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这烂摊子还得他这个魏王来收拾,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你滚……”魏安釐一听就知道是丞相须贾来了,此时的他很没好气,谁都不想见,扯起嗓子大吼一声,如同雷霆似的。 “君上……”须贾是个小人,惧怕魏安釐王,若是在平时的话,他如此发怒,须贾必然是屁滚尿流的跑走了。今日却只是一愣,继而就是欢天喜地的道:“君上,喜事,大喜事!” “喜事?你昏头了吧?虎狼秦人就要打来了,大魏眼看着就要亡国了,哪来的喜事?你这小人!”魏安釐一听“喜事”二字,就是怒从心头起,怒火万丈。 谁都知道秦国会在今岁大举东进,魏国必然要遭到秦军的猛烈进攻,魏国还能存在几多时日,谁也说不清。这是天大的祸事,屁的喜事。 “君上,三十万秦军北上河套。与匈奴大战去了……”魏安釐王的一通喝骂之词,要是在寻常时日,须贾早就满头大汗,诚惶诚恐了,今日却是喜滋滋的,扯起嗓子叫嚷。 “三十万秦军杀来,寡人休也!大魏休也!”魏安釐王没有听明白,还以为三十万秦军朝大梁杀来,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没有一点儿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失魂落魄一般:“完了!完了!大魏完了!” 三十万秦军北上河套之地打匈奴去了,与魏国有屁的相干?须贾好一通发愣,这才弄白原委。忙提醒一句,道:“君上,秦军不是朝大魏杀来,是去了河套之地,是河套之地!” “你……说甚?”魏安釐王的耳朵竖得老高,一脸的惊讶与不信,指着须贾。大吼一声:“你说秦军没朝大魏杀来?” “是呀,君上。”须贾忙点头,道:“秦军去了河套之地,把匈奴打得大败。眼下。把匈奴围在阴山中呢。” “真的?”魏安釐王如同吃了春药一般,一蹦而前,双手揪着须贾的衣襟,沉声喝道:“你没骗寡人?” “君上。如此大事,臣岂能乱说。”须贾忙分辩。 “当真?” “千真万确!” “你没说假话?” “字字属实!” “何以为证?” “这有秦国的文章。” 幸福来得太快。魏安釐王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一个劲的问。直到须贾掏出秦国传来的文章,魏安釐王接过,看了一遍又一遍,欢喜无已,红光满面,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的蹦跳,如同欢喜的童子:“天佑大魏!天佑大魏!” “君上,得赶紧派人去秦国,向秦王贺喜呀。”须贾把魏安釐王那副欢喜样儿看在眼里,忙提醒一句:“此事,绝不能让他国抢在头里了。” “对对对!”魏安釐王一个劲的赞成,道:“丞相,你说,要如何道贺?” “匈奴是百万之众南下,秦军打胜了,这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从未有过之大胜,贺礼一定要厚重,方显大魏之诚意。”须贾沉吟着道:“除了各种珍玩厚礼外,还应当割城三十座。” 秦国是把匈奴打败了,又没把魏国打败,魏国竟然要割城三十座,有这样的理吗? 魏安釐王听在耳里,不仅不怒,反而更加欢喜,一个劲的夸赞须贾贤德:“丞相啊,你真是大魏的柱石,有你在,大魏稳若磐石。这事,就照你说的办!” XXXXXXX 燕国都城,蓟城,燕国王宫,一派喜庆气氛。 燕孝王正与一众大臣饮宴,个个欢喜无已,如同有天大的喜事似的。 “秦军即将东进,韩魏必然是心惊胆跳,忧虑不安。”燕孝王撇撇嘴,冷笑道:“要是寡人没猜错的话,韩王和韩王是度日如年吧?” “呵呵!”一片畅笑声响起,出自一众大臣之口。 “不管秦军出动几多,大燕是稳若磐石,不会有任何问题,你们可知为何?”燕孝王瞪大眼睛,冲一众大臣问道。 “君上英明,大燕自然是稳若磐石。”群臣忙拍马屁,颂扬一番。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话听在耳里,着实让人欢喜,燕孝王眉头一挑,如同停着报喜鸟似的,道:“寡人勤于国政,把大燕治理得强盛,英明自然是不差。不过,却与眼下之事无关。因为大燕地处北方,秦国无力征伐大燕。” 燕国主要是现在的华北平原一带,离秦国很远,秦国即使要灭燕国,也要排到后面去了,不会在今岁就灭燕。这让燕孝王很是放心,没事就与一众大臣饮宴取乐。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内侍兴冲冲的跑进来,远远就嚷了起来:“三十万秦军北上……” “你说什么?三十万秦军北上?”燕孝王如同屁股下同装了弹簧一般,一般老高,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惊惶。 “是呀。”内侍忙点头肯定一句。 “咕咕!”燕孝王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地上。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列国来朝(中) “君上。”群臣大惊失色,齐声惊呼。 太子僖忙冲过去,一探燕孝王的鼻息,已经没气息了,嗝屁了。 “这个……”一众大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脸的震惊之色,堂堂一代国君,竟然被吓死了,要不是亲眼目睹,谁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不好。”突然之间,有大臣失声惊呼,道:“三十万秦军杀来,大燕休也!” 一听这话,处于震惊中的群臣惊惶失措,如同没头苍蝇似的,恨不得立时逃散。 秦军如狼似虎,燕国肯定不是对手,这一次,燕国是灭定了,要他们不惊惶都不成。 “太子,赶紧迁都吧,去辽东。”有大臣忙出主意。 “对啊,去辽东。”大臣立时附和。 太子僖一脸的惊惶之色,心想唯有去辽东才能保得燕国万全,就要答应。就在这时,只听那个内侍急急的道:“谁说秦军要打大燕了?” “不是打大燕?”一众大臣个个惊奇无比,齐声叫嚷:“三十万秦军北上不是打大燕,还能打谁?” 在北方只有燕国一个战国,秦军大举北上,不是来打燕国的,还能打谁呢? “秦军是去河套之地打匈奴啊,是打匈奴!”这个内侍忙道。 “你说什么?秦军打匈奴?”太子僖飞蹿过去,一把揪着内侍,劈头盖脑的喝问。 “是呀。”内侍忙重重点头,大声肯定一句。 “……”一众大臣集体失声了,望着已经没了气息的燕孝王,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秦军大举北上是去打匈奴,又不是打燕国,燕孝王竟然只听了半截话。就自己吓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这事太丢脸了,燕国的脸面都丢尽了。 很快的,一个消息传遍天下,燕孝王驾崩,燕王僖即位。 至于燕孝王驾崩的原委,燕国在国书中说是因为旧病复发,医治无效。燕孝王之死实在是太丢人,燕国当然不会实话实说。 XXXXXXXXX 临淄。齐国都城,齐国王宫。 君王后、齐王建、田单和后胜在座。 田单在软榻上半躺半卧,脸色很是不好,苍白如纸,没有血色。一脸的病色,看来时日无多了。 君王后打量着病入膏肓的田单,微微叹息。齐国之所以能败而复起,没有被燕国灭掉,就是因为有田单。田单复齐后,原本可以大展身手,治理齐国。恢复齐国的雄风。哪里想得到,田单在即墨数载,精力心神大耗,身子垮掉了。没有精力治国,虽是担了丞相之名,却多不理事。 即使这样,只要田单在。齐国的顶梁柱就在,如今。田单来日无多了,齐国的柱石就要殒落了,君王后能不叹息吗? 君王后把目光从田单身上收回,道:“今儿请你们前来,是有大事要商议。” 说到这里,稍一停顿,道:“原本以为今岁秦军会大举东进,对山东之地大举用兵,一统华夏。我们都错了,秦军并没有东进。因为,匈奴瞅准了时机,想要占据河套之地,秦国放弃了东进的良机,果断出兵,三十万秦军大举北上,在北河大败匈奴。然后,秦军穷追猛打,把匈奴围困在阴山的隘口里。对于此事,你们有何见解?” 君王后是个奇女子,不仅在齐襄王落难时与其结识,还很有才华,镇得住。范睢曾经派人给君王后送去一对玉连环,要君王解。君王看都不看,当着秦国使者的面,命人把玉连环砸碎。范睢得知这事后,就曾断言,君王后是个奇女子,有她在,齐国不可犯。从此以后,秦国调整对齐策略,多以结盟为主。 这次,齐国接到秦国的文章,得到秦军北上攻打匈奴后,君王后很是平静,并没有如韩王和魏王那般大喜大悲,命人把后胜和田单请来,共同商议。 君王后的话音一落点,众人的目光就齐刷刷落在田单身上。田单是齐国的顶梁柱,凡事要听听他的意见。 “好!好!好!”田单并没有直接发表意见,而是大声赞好,一双枯瘦的双手轻轻相击,大为赞赏。 “丞相,你为何叫好?”齐王建忙问道。 “君上,匈奴是华夏的公敌,凡华夏子民皆有击胡之重责!”田单缓缓开口,双眼中精光闪烁,道:“往昔抵抗匈奴主要是赵国之事。如今,赵国被秦国所灭,抗击匈奴之重责自然就落到秦国肩上了。秦国东进原本是千载难逢的良机,秦国却放弃了,而是大举北上,抗击匈奴。秦国这是以华夏为重,以天下为重,诚为千古盛事也!” 田单对秦国打匈奴一事是赞不绝口,神采飞扬,又有些遗憾道:“惜乎哉!单老矣!不能驰骋于北疆!” 尽管战国时代七大战国力征,打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深仇大恨难以道尽。不过,在对于外敌这事上,却不会含糊,不管有多大的仇,多深的恨,只要需要,都会联手。 田单既是欣赏秦国以华夏为重的义举,又是感慨自己老了。若是他还年轻的话,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奔赴边关,参与此战。 “丞相所言极是,秦王胸怀宽广,小天下也!”君王后对秦国此举也是赞不绝口。 要知道,秦国大举东进的良机是何等的难得,那是数百年杀伐征战好不容易得到的良机,要是错过了,那是何等的让人痛惜。然而,秦国为了华夏,果断的放弃了这一良机,大举北上,对付匈奴。如此胸怀,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然,丞相以为,大齐该如何处置?”君王后望着田单。 “击胡是华夏重责大任,是华夏盛事,不可不贺。当遣一使臣,携重礼往贺便是。”田单微一凝思,立时有了主意。 “嗯。有理。”君王后当即赞同。 秦国打败百万之众的匈奴,这是华夏从未有过的盛事,一定要道贺。只不过,田单和君王后都是胆识不凡之辈,没有象韩王和魏王那般割地。 XXXXXXX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正与春申君在饮宴。楚考烈王把一爵酒喝干,放下青铜酒爵,问道:“春申君,还没有找到信陵君和平原君?” “未找到。”春申君摇头,道:“二人素与我交厚,为何不前来相投呢?” 中牟一战之后,信陵君和平原君就失去了音讯,不知所踪。春申君多方派人打探,想要把二人接来。当然,他如此做,不全是为了与二人的交情,还在于这二人利用价值,若是能握在手里,这对他有着莫大的好处。 “无论如何,你得把二人找到。”楚考烈王阴阴一笑,道:“只要平原君在,大楚就能在赵国一事上做文章。赵国虽是被秦国所灭,其势力仍存,若是有平原君登高一呼,必然是群起响应,赵国复国都有可能。即使不能复国,能给秦国添乱,亦是大好事。” 限于形势的需要,秦国虽然灭了赵国,却是没有赶尽杀绝,留下了很多残余势力。若是利用得好的话,一定会给秦国添乱,楚考烈王当然不会错失这等良机了。 “信陵君若是愿与大楚一道,寡人就助他成就大事。”楚考烈眼中精光一闪。 信陵君虽是“贤名”满天下,然而,明眼人都知道他暗藏雄心,想要当魏王,只是没有机会罢了。若是能把信陵君扶上魏王之位的话,这对楚国有着莫大的好处。 “君上请放心,臣一定会找到他们。”春申君忙道。 “禀君上,秦国传来消息,三十万秦军大举北上,在北河击破匈奴。”就在这时,一个内侍小跑着进来,远远就嚷开了。 “什么?秦军北上了?”楚考烈王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而起,大声吼道。 谁都以为秦军会在今岁大举东进,让他想不到的是,秦军竟然大举北上,打匈奴去了。乍闻之下,他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一脸的错愕。 “是呀。”内侍忙道:“秦军在北河打败匈奴后,穷追猛打,把匈奴围在阴山的隘口里,匈奴覆灭是早晚之事。” 楚考烈王一把夺过内侍手中的竹简,这是秦国的文章,展开一瞧,大是惊讶,道:“秦军这一次要歼灭百万之众的匈奴,好生了得!好生了得!” “百万之众?”春申君被这个庞大的数字惊得目瞪口呆,如同被雷劈了似的。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紧接着,楚考烈王就是大惊失色,额头上直冒冷汗,道:“秦军打败匈奴后,得到匈奴的骏马,其实力必然是更上一层楼。到那时,大楚如何应对?” 他的反应也不慢,很快就想到,秦国得到匈奴骏马的可怕后果。秦军已经很强悍了,打得山东谈秦色变,再得到匈奴的骏马,那就是如虎添翼,山东之地危也!楚国危也! “君上,即使秦国回过头来对付大楚,也还需要些时间。”春申君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强忍着心惊,道:“眼下最为紧要的便是,当遣使入秦,向秦王道贺。” “是呀是呀,此事不可不贺。”楚考烈王一头颅点得如同啄米的鸡头似的,大是赞成道:“这是华夏从未有过的盛事,若是大楚不贺的话,秦王一怒,对大楚加兵,那就麻烦了。嗯,不仅要贺,还要备下一份厚礼,金银珠宝这些珍货自是少不了,还得割些土地城池。就四十座吧!大楚有的是土地城池,不在乎这区区四十座。”(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列国来朝(下) 赵国都城,邯郸,赵国王宫,赵孝成王正冲廉颇和蔺相如发火。 “廉颇,你最是忠义,你说,若要寡人摆脱秦国,该当如何?”赵孝成王盯着廉颇问道。 “君上,臣以为既已臣服,就不必再叛。”廉颇犹豫了一下,忙劝道:“赵国已灭,秦王没有赶尽杀绝,已是侥天之幸了。若是再生事端,授秦王口实,宗庙恐将不保。” “你……”赵孝成王很是期盼,期盼廉颇这个忠心耿耿的臣子赞成他的话,为他反叛奔走出力,却是没有想到,廉颇竟然劝他不要乱来,他大是恼火,指着廉颇,大吼道:“廉颇,你和秦异人走得近,莫以为寡人不知晓?你是不是以为,可以在秦国得高官厚禄?” 廉颇是忠义之人,对于赵孝成王降了又叛之事很不赞成,这是肺腑之言,哪里想得到,竟然惹来赵孝成王一通喝骂,大是委屈。 “君上,上将军所言极是有理。”蔺相如深知廉颇的脾气,怕他一个激动说出不当的话来,忙接过话头,道:“秦王没有赶尽杀绝,已是手下留情。若是授之以口实,秦国一定会毁掉宗庙,挖掉王陵,还请君上三思。” 秦国要想真正得到赵地,就应该毁了赵国的宗庙,挖了赵国的王陵,不给赵人留下任何一点念想。只不过,碍于情势,秦国不能秦得太绝了,这等事儿正如王翦所说应当缓图,应当等到扫灭列国再做。 若是赵孝成王反叛的话,那就是给了秦国把柄,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赵国宗庙、王陵处置掉,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你们……秦异人说得对,你们穿一条裤子。你们还睡同一个女人,果是一个鼻孔出气。”赵孝成王一怒之下,想起了秦异人初次来到赵国朝殿说过的话。 当时,蔺相如坚执要赵孝成王杀掉秦异人,秦异人中伤蔺相如,说他和廉颇穿同一条裤子,睡同一个女人。 “这种谣传,你也信?”蔺相如和廉颇听在耳里,怒在心头。却是不能冲赵孝成王发作,唯有生闷气的份。 赵孝成王指点着二人,还要数落,却见郭开大步进来,道:“禀君上。秦国传来消息。三十万秦军北上河套之地,大败匈奴。” “什么?”赵孝成王、廉颇和蔺相如齐声惊呼。 这消息太过震憾了,由不得他们不震惊。 “当真?”紧接着,三人又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千真万确!”郭开忙把手里的竹简递上,道:“这是秦国传来的文章,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这事。已经传遍天下了呢。” 赵孝成王一把夺过,手忙脚乱的展开,一瞧之下,一双眼睛瞪得更圆了。一脸的难以置信:“百万之众的匈奴眼看着就要没了!寡人没看错吧?” 竹简上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可是,这事太过惊人了。赵孝成王仍是半信半疑,一脸的难以置信。 “百万之众?”蔺相如和廉颇惊讶得一张嘴张得老大。可以塞进两中鸭蛋了。 赵孝成王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把竹简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量,最后不得不信,一个劲的道:“虎狼秦人真虎狼也!竟然如此了得,要全歼百万之众的匈奴,了得!了得!” “天啊!”全歼百万之众的匈奴,这事不要说去做,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人目眩,蔺相如和廉颇齐声惊呼,虽然已经可以确这是真的,仍是有些难以置信。 “嘿嘿。”赵孝成王一阵阴笑,右手紧握成拳,狠狠一晃,大声吼道:“可恶可恨的匈奴,你们也只能欺负欺负大赵!有种的,你打虎狼秦人啊!在虎狼秦人面前,如狼似虎的匈奴跟大漠上的羊一般温顺!” 说到这里,仰首向天,眼中含泪,道:“列祖列宗,在天之灵有知,匈奴败了,大败了!” 匈奴压着赵国打了近百年,这让赵国极为头疼。近百年来,除了赵武灵王打败过匈奴以外,赵国几乎没有象样的胜仗,对于匈奴,赵孝成王是恨之入骨。如今,得到匈奴百万之众竟要被秦军全歼,他欢喜无已,眼中泪花滚滚。 “将酒来!寡人要痛饮!”赵孝成王右手一挥,道:“还有,设宴,把群臣都请来,一定要饮个痛快!” xxxxxxxxx 邯郸,乐毅的府第。 乐毅一身常服,坐在亭中,欣赏景致,很是恬淡。 就在这时,只见乐间红光满面,飞也似的冲了进来,远远就嚷了起来:“爹,喜事!喜事!大喜事呀!” “嗯。”乐毅有些惊讶,扭头问道:“我隐居于邯郸,无人问津,喜从何来?” “爹,这喜事不是我家之喜,是华夏大喜呀。”乐间的声调更高了,几乎是唱出来的。 “华夏大喜?”乐毅的兴趣被勾起来了,眉头一挑,道:“华夏大喜莫过于天下一统。可是,秦国虽取得中牟一战的胜利,要想一统天下,还需要些时日,断不会如此之快。你没虚言相欺?” “爹,你想到哪去了?”乐间一跺脚,道:“华夏大喜除了天下一统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了?” “别的?”乐毅眉头一拧,沉吟着道:“你是说有人大破胡人了?” “爹,你还是那么睿智!”乐间对自己老爹的睿智很是佩服,赞不绝口,却是卖个关子道:“爹,你再猜猜,是谁大破胡人了?” “秦国!”乐毅却是眼中精光一闪,立时猜到了。 “爹,你是怎生猜到的?”乐间好一通惊讶。 他对乐毅的才智极为佩服,却是没有想到乐毅在如此短时间就猜到了。 “这不难猜。”乐毅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背后,道:“我还知道,秦国是在河套大破匈奴,对吧?” “呀。”乐间一声惊呼。一脸的难以置信,道:“爹,你得到消息了?” “为父要是连这等事儿都猜不到,何以治理燕国,伐齐呢?”乐毅极是自豪,道:“匈奴一直垂涎河套之地,以前是因为赵国强大,匈奴虽是能压着赵国打,却是不能占居河套之地。如今。赵国已亡,秦国即将大举东进,匈奴要是不趁此机会南下,那就不叫匈奴了。只是,匈奴也太小瞧华夏了。不论何时,抗击异族华夏从未含糊过!过去没有!眼下也不会!将来也不会!” “爹,你真是太了得了!”乐间欢呼一声,把手中的竹简递给乐毅,笑呵呵的道:“这是秦王命人写的文章,尽述击破匈奴的经过,已经传遍天下了!” 乐毅接地手里。展开一瞧,大是讶异,道:“秦异人挂帅?” 乐毅盘盘大才,也是没有想到。统领秦军北上的竟然是秦异人。秦异人虽然了得,毕竟年纪太轻,如此重担压在他肩上,是个人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秦王此举用意有二:一是历练秦异人。二是给秦异人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秦国得明君也!”乐毅是何等的才智。一眼便看穿了秦昭王的用意。 “爹,你是说秦王要……”乐间一脸的震惊。 “嗯。”乐毅重重点头。 然后就是仰首向天,一声长叹,道:“秦得明君,天下将一统,然,乐毅垂垂老矣!” xxxxxxxx 洛阳,周室王宫。周赧王身着破败的王袍,头戴一顶陈旧的王冠,正在陈鼎殿长吁短叹。 陈鼎殿,是周天子陈放九鼎的地方。 九鼎,自从大禹铸成以来,一直是华夏的圣器,历代以得鼎为重,不得鼎不能算得天下。周武王伐商,得九鼎,把九鼎从朝歌运到镐京,成为传国重器。周平王东迁之时,又把九鼎从镐京运到洛阳。 春秋战国时代,“列国纷纷问鼎重”,列国都想一窥九鼎,更想据为己有,却是不敢轻易付诸行动。 唯一付诸行动的只有秦武王了。他驾临洛阳,本想把九鼎迁到咸阳。然而,他举鼎折胫而死。自此以后,再也没人敢问鼎重了,更别说迁鼎了。 即使如此,周赧王也是度日如年,深知周室之没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时,还能存在几多时日? 周赧王围着九鼎转悠,一脸的落寞。他虽名为天子,可是,放眼天下间,又有谁把他放在眼里?不要说七大战国不鸟他,就是同在洛阳的东周公和西周公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这个天子真是窝囊。 整个洛阳,就是一座棺材,而他就是困在棺材中的活死人,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走了一阵,周赧王在雍鼎前停了下来,望着雍鼎上那一滩赤黑色的血迹,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道:“雍鼎有灵,当属我大周,嬴荡也敢妄窥圣器,罪该万死!” 这滩血迹不是别人的,是秦武王的。当时,秦武王与人赛举鼎,举的就是雍鼎。因为秦国地处“雍州”,雍鼎就是雍州的象征,秦武王自然是要举雍鼎。 当日秦武王被雍鼎砸断腿,鲜血喷在雍鼎上,周天子以为这是祥瑞之兆,不仅没有清理这滩血迹,反而善加保护。是以,数十年过去了,这滩血迹仍在。 每当看到这滩血迹,周赧王的心情都会好起来,有九鼎这等圣器坐镇,周室总不会亡吧? “禀天子,三十万秦军北上河套之地,大破匈奴!眼下把匈奴残部围在阴山隘口中,匈奴的覆灭指日可待!”就在这时,一个内侍快步进来禀报。 “噗嗵!”周赧王被这消息震惊得无以复加,一个没站稳,一头栽进雍鼎里。 “天子!”内侍急声惊呼。 “快,备上一份厚礼,遣使入秦,向秦国道贺!”周赧王顾不得爬起来,在雍鼎里大声吼道。(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围困(上)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范睢、白起和司马梗在座。 秦昭王身着常服,头戴幞头,跪坐在矮几上,上位者的气势收敛,如同一农家老翁,极为恬淡。 白起、范睢和司马梗他们也没有着官服,而是一身常服,神情轻松,跪坐在矮几上,围成一个圆圈,不象是面对秦王,倒象是与人话家常。 “呵呵!”秦昭王未语先笑,脸上的笑容叠了一层又一层,眼睛一眯一眯的,极为畅快。 “异人把匈奴围在阴山隘口中了,匈奴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一提起这事,他就笑得更加快活了,一张嘴哪里合得拢。 不仅他欢喜,就是范睢、白起和司马梗三人也是欢喜不已,个个咧着一张嘴直笑,快活之极。 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华夏击胡就未有如此次之盛者也!想那周公击胡,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胜仗,收获也不多,却是被《诗》夸成了一朵花儿,成了“圣人”。要是与秦异人眼下进行的大破匈奴比起来,屁都不是。 如此盛事,自己赶上了,谁能不欢喜? “……白起,你以为,要全歼匈奴需费时几多?”秦昭王扭头冲白起问道。 匈奴虽然被围住了,却还没有被歼灭,何时覆灭自然就是他们最为关心的话题了。范睢和司马梗目光灼灼,盯着白起,耳朵竖得老高,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君上,以臣之见,此战大秦虽然立于不败之地,全歼匈奴可期。可是,这费时仍长,少则三月,多则半载。”白起微一凝思,立时给出答案。 “这么长?”秦昭王、范睢和司马梗齐声惊呼,大为诧异,一脸的难以置信。 白起重重点头,非常笃定。 秦昭王眉头一挑,道:“长平之战。你等而围之,全歼赵卒不过四十余日,而全歼匈奴为何要三月到半载?” 长平大战虽然打了三载,真正的交战不过一两个月。在赵括代廉颇为将之前,秦赵两军更多的是对恃。赵军就是不出营交战,任由秦军使出各种阴谋。直到赵括代廉颇为将,这改变了赵军的策略,大举出击,想要烧毁秦军的粮草。 他却不知道,所谓的“粮草”不过是白起的计,是白起命秦军把山凿空。伪装成粮草。赵括一个不察,就上了白起的当,被秦军团团围困。 四十余天后,赵军就全军覆灭了。 当时。被围的是数十万赵军,而且全是赵国的精锐,秦国只用四十余日就取得了胜利,而眼下的匈奴同样是四十余万。白起断言要三月到半载方能全歼,秦昭王着实诧异。 “君上有所不知。赵军之所以覆灭得很快,其原委有二:一是赵括中我之计,未带粮草,难以支撑得更久。二是赵括能号令赵军,未发生人相食之事。”白起一口道破长平大战赵军覆灭的原委。 长平大战时,赵括中计,全军而出,却是没有带粮草,被秦军围住后,要想坚持得更久,那是不可能的。 “人相食?”秦昭王悚然一惊,眼中精光大放,道:“赵括把赵军带入绝境,没有活路,按理说赵军应当不听从他的号令,然,他的号令赵军依然遵行,没有发生人相食之事,此人了得了得!” “君上圣明!”白起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道:“任何一支军队陷入绝境,号令未必能行。尤其是,赵括把赵军带入绝境,按理说,赵军应该对他恨之入骨,不会遵行他的号令,然,赵军到最后都能奉行他的号令,此人之才非同小可……” “你如此高看赵括?”秦昭王绝对没有想到,白起对赵括的评价如此之高。 不仅秦昭王惊讶,就是范睢和司马梗也是惊奇不已,瞪圆眼睛,死盯着白起。 “……君上,不是臣高看赵括,而是赵括本身就非凡了得。小小年纪,在兵法上的见解连其父都不能屈,其才智由此可见。可惜的是,如此良材美玉,却是未经磨砺,未融会贯通,却骤得上将军高位,终酿惨祸。若是假以时日,他非凡的见解与战阵融会贯通,必将无敌于天下。”白起对赵括的评价非常高,道:“臣以为,若是让他走脱,必将成为大秦的大患,是以,臣调集上万强弩,把他射杀于当场。” “这个赵括能得你如此高看,想来不会差吧!”秦昭王惊悚不已,用手抚着额头,发现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白起的眼界之高,他们都是知道的,能入白起法眼的有几个?能得白起如此高看,给予如此高评价的,又能有几人? 不仅秦昭王惊悚,就是范睢和司马梗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要知道,长平大战秦国干掉了赵国这个唯一的对手,操天下大势于己手,秦国统一天下的道路已经打通了。若是赵括走脱,把兵法上的见解与实战融会贯通,就会成秦国的心腹大患,到那时,秦国的统一必将难以进行,要秦昭王不惊都不成。 “幸好赵括死了!”秦昭王是好一阵庆幸。 后人贬损赵括只会纸上谈兵,其实,赵括的才智非凡了得,只是没有好好雕琢。若是经过实战磨练,他在兵法上的过人见解与实战融会贯通,必将成为一代名将。 “只是,这与歼灭匈奴有何干系?”秦昭王问道。 “歼灭匈奴一战,正好长平大战相反。”白起眉头一挑,如同出鞘的利剑:“先说粮草,虽然我们都说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来去如风,好象匈奴没有辎重粮草似的。其实不然,是个人就得吃,就得喝,匈奴仍有粮草辎重,只是与中原不同罢了。” 这话很有道理,只要是个人就得吃就得喝,就是匈奴也不例外。只不过,匈奴的情况特殊,其辎重粮草与中原不同罢了。 “匈奴的辎重粮草就是他们的牛羊骏马。”白起沉声道:“每次大匈奴大举行动,都有不计其数的牧民随之而来,这些牧民赶着牛羊骏马,相当于我们的民夫。” “嗯,有理有理。”秦昭王、范睢和司马梗重重点头,大为赞成。 “匈奴善用飞骑,利用骏马的速度来去如风,若是牛羊跟不上的话,匈奴还可以喝马奶。马奶简便易带,没有任何拖累,只需要有草场便可。”白起对匈奴相当了解。 对于匈奴来说,有牛羊肉吃固然是好,没有也不成问题,只要有马奶就成。每当到了肚子饿的时候,匈奴就会钻到马肚子下,抱着马奶大吸一通,就能裹腹。要想维持马奶的供应,只需要有草场就成。 “匈奴从北河逃命伊始,必是骑马而行,到了隘口里必是有大量的骏马,匈奴会先喝马奶,然后就是宰杀战马而食。”白起的语调并不高,却是非常笃定。 匈奴出行全靠骏马,从北河逃命开始,几乎是人人骑马而逃,集中在隘口里的战马何其多。若是有足够的草场的话,匈奴完全可以靠喝马奶度日。只是,隘口就那么一点大,草场肯定不够用,会很快就被骏马啃食一空,匈奴就会失去马奶。那么,匈奴接下来就会食马肉。 “光是这马肉,就足以让匈奴坚持很长时日,三两月是必然。”白起算得很是准确。 “更重要的是,匈奴没有严明的号令,更没有廉耻之心,在吃完马肉的情形下,就会人相食。”白起的话很惊人。 “人相食?”秦昭王、范睢和司马梗再度动容。 人相食,对于中原人来说那是难以理解的,是不可饶恕的重罪,然而,对于匈奴来说,却没什么大不了的。每当遇到灾荒之年,牛羊骏马死伤过多,食物缺乏之时,他们就会以人肉为食。 “这么算下来,能在半载内全歼匈奴就是好的。”白起最后道。 “哎!”秦昭王长叹一声,一脸的不甘,道:“要是能早日解决掉匈奴的话,大举东进还有机会。” 大举东进是何等的难得,他仍是有些不甘心。 “若要早日东进,也不是不可以,只需多付出五八万锐士的伤亡。”白起的话足以把人气死。 秦昭王指着白起,直翻白眼。五八万锐士的代价很沉重了,秦昭王绝对不愿意付出。 “君上,韩燕魏齐楚赵卫周天子……使者已到咸阳,向君上道贺。”就在这时,长史桓兴快步进来,冲秦昭王禀报。 “你说什么?道贺?”秦昭王一脸的讶异,一双虎目瞪得滚圆。 “是呀。”桓兴抚着额头,兴冲冲的道:“韩国割城二十座,魏国三十座,楚国四十座呢。” “寡人并未要他们道贺,并未要他们割地呀。”秦昭王依然未想明白。 秦昭王只不过派人四处宣扬,并没有向列国施压,他们竟然前来道贺不说,还割地,秦昭王还真有些想不明白。 “君上,大秦兵威所向,谁敢不惧?”范睢率先明白过来,道:“大秦在河套大破匈奴,这是华夏盛事,他们不敢不贺,若是不贺的话,必然给大秦口实,大秦出兵就是名正言顺了。这些山东列国,早就被大秦打怕了,他们不敢不贺呀。” 范睢不愧是才智之士,一口道破山东列国的用意。 “寡人真是没想到,异人这一仗还有如此收获。他们要送,寡人就收下了吧。”秦昭王笑呵呵的道。(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围困(中) 阴山,秦异人的中军帐,众将在座,个个甚是欢喜,人人脸上泛着喜色。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匈奴已经陷入重围中,任凭匈奴如何拼命,总是不能冲出去,匈奴的覆没只是时间问题了。 自古以来,北方胡人就是华夏的心腹大患,历朝历代都在抗击胡人。尤其是春秋时期,北方胡人大举南下,占领了大片的土地,差一点把中原给占了。华夏奋起抗击,经过一番血战,终于把胡人打出去了。 如今,秦军要在阴山中全歼匈奴,这是何等的让人欢喜,众将能不兴奋吗? “匈奴可恶可恨,滋扰华夏数百载,华夏不能攘,如今,终于被我们围住了,匈奴是插翅难逃了!” “匈奴被围之时,拼命的突围,可是,又能如何呢?这是我们大秦锐士守的,如同铁桶一般,任由匈奴拼命,却是奈何我们不得。” “奈何我们?你也太高看匈奴了,就凭匈奴那点儿可怜的皮甲和弯刀,能把大秦锐士怎样?每次匈奴拼命的突围,招来的却是无数的死伤,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要不是公子不想付出高昂的代价,我们早就杀下去,把匈奴杀得精光了。哎,一想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匈奴,却不能大杀一通,心里就不痛快。” 一众将领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声浪很高,如同雷霆似的,快把帐顶给掀翻了。 秦异人端坐着,竖起耳朵,把众将的议论听在耳里,道:“你们能有如此高的战意,我很欣慰。我知道你们想要杀个痛快。说实话,我也是如此想的。可是,我再一想,图一时痛快,损失五七万锐士,这不划算,是以,不痛快也得给我忍着。” 秦异人扫视众将,眼中精光闪烁。如刀似剑,众将忙低下头颅。 “公子请放心,我们理会得。”众将虽然一心想要杀个痛快,心里却是明白,秦异人是对的。不能图一时痛快而付出高昂的代价。 “匈奴被我们围住,是饥饿而死,还是被我们杀死,都是死,我们何必付出不必要的代价。”秦异人接着道:“这些天,你们的求战心太切,纷纷请战者不在少数。在这里。我得给你们提个醒,得严守军纪,不得出战,若有违者。定斩不饶!” “诺!”众将轰然领命。 眼睁睁的看着匈奴,却不能杀个痛快,这对于众将来说无异于枕着咸鱼睡觉的猫儿,心里很难受。 秦异人知道军中求战声浪极高。不得不把他们召集起来,好好敲打敲打。 xxxxxxx 隘口里。匈奴东一团,西一簇,个个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如同斗败的公鸡似的。 自从被围以来,匈奴拼尽全力,用尽一切方法,百般冲击秦军营寨,却不能逾雷池一步,匈奴的军心士气急剧低落。 更要命的是,被围在这里,要吃没吃的,要喝没喝的,匈奴这日子就难受了。先是喝马奶度日,还能支撑。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多时日,连马奶也没得喝的了。因为这里的草场被骏马啃光了,战马没得吃的,哪来的马奶? 没有了马奶,匈奴只能一咬牙,把骏马杀了。骏马是匈奴的亲人,是匈奴的兄弟,是匈奴的第二生命,杀骏马对于匈奴来说是何等残忍之事,匈奴是哭得唏哩哗啦,如同他们的祖坟被挖了似的。 尽管如此,为了活下去,不得杀。每当杀战马时,就有不计其数的匈奴在哭泣,如同嚎丧般,声震长空,堪称一奇。 没有了战马的匈奴,还能叫匈奴吗?匈奴还能有士气吗?就这样,匈奴就成了眼前的模样,连冲击秦军的营地都没兴趣了,一副等死模样。 单于和左贤王,以及一众大臣围坐在一起,个个愁眉不展,相对无言。 “大单于,得想个办法,若是再这样下去,大匈奴就完了呀。”有大臣实在是忍不住了。 这不废话吗?要是有办法,单于还不用的? “是呀。”一句废话竟然引来一片附和声,一众大臣大是赞同,目光停留在单于身上。 单于只能用沉默来回答,紧抿着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把单于这无计可施的样儿看在眼里,一众大臣的心直往下沉。 气氛非常压抑,如同巨石压在胸口似的,单于心头在滴血,把目光移向远处。 放眼一瞧,只见到处都是垂头丧气的匈奴,个个耷拉着脑袋,没经丝毫生气。 “昆仑神啊,你为何不显灵?你为何不佑护大匈奴?”单于在心里质问他们的神祗,却是无可奈何。 目光再朝远处移动,落在隘口东侧的山上,只见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生机盎然。在险要处,就是秦军的营寨,如同铁桶一般,守得极是森严,匈奴万般冲击,都不能越雷池一步。 一道灵光闪现,单于豁然开朗,想到一个办法。 “噌!”单于一蹦而起,一脸的喜色,如同有天大的喜事似的。 “单于……”一众大臣看在眼里,颇有些不解。 “哈哈!”单于仰首向天,发出一阵畅笑声,快活之极,浑身散发着喜悦的气氛。 “大单于,你这是……”左贤王迟疑着问道。 “给你们说,本单于有办法了,有办法了。”单于兴奋不已,一双手不住挥动,一副手舞足蹈的样儿。 “有办法了?”群臣却是不信。 眼下的匈奴处于绝境,要是还有办法的话,那就叫逆天了,一众大臣当然不会相信。 “是真的!本单于真有办法了!”单于却是掷地有声,让人不敢有丝毫置疑。 “大单于,你没骗我们吧?”单于曾经以招王翦为婿说事,用谎言激励匈奴军心士气,谁也不敢说他眼下不是在说假话。 “千真万确!”单于非常笃定,右手朝东侧一指。道:“你们瞧,到处都是树木,若是放一把火的话,一定会烧得很旺吧?” “放火?”一众大臣不解。 左贤王却是眉头一挑,眼中精光暴射,大喜过望,大声叫嚷道:“大单于英明,这是一条妙计。”扫视一眼迷糊的大臣,道:“东西两侧山上都是秦军的营寨。若是我们放火烧山,秦军的营寨也会被烧掉。大匈奴的勇士不能攻破秦军的营寨,难道还不能烧掉?” 群臣恍然大悟,大喜过望,齐声欢呼:“乌特拉!”吼声如同惊雷。远远传了开去,惹得匈奴注目。 单于这一计很毒,若是放火烧山的话,秦军的营寨绝对难逃一劫,会被杀得精光。到那时,即使秦军南北方向的营寨还在,匈奴不能攻破。却可以钻入阴山中逃命。只要冲出了秦军的包围圈,那就是天高允鸟飞,海阔凭鱼跃,匈奴要逃走就很轻松了。 至于食物。完全可以在阴山中打猎维持,只要逃到阴山以北,就是回家了,秦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追得上。 “大单于。宰杀战马时,我们得到不少油脂。正好派上用场。”左贤王乐呵呵的献计。 眼下正是夏季,草木未枯黄,要想点燃还有些难度。不过,匈奴有的是油脂,只要有了油脂,这一烧起来,就是了不得,保证一把大火烧得秦军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对!”一众大臣齐声附和。 “就这么办。”单于一声令下,传来一批匈奴,扯起嗓子大吼,道:“大匈奴的勇士们,我们被围在这里,没有吃没有喝,你们一定以为这是在等死!本单于告诉你们,不是!” 匈奴个个紧抿着嘴唇,没有人响应。到了眼下这情形,还不是等死,那又是什么? 单于看在眼里,也不计较,右手朝东西两侧的山上一指,吼得更大声了:“你们瞧,这里到处都是树木,只要我们放一把火,就能烧死秦军,就能烧毁秦军的营寨,大匈奴的勇士就有了活路!” 这话立时让匈奴清醒过来,无不是大喜,扯起嗓子大吼道:“乌特拉!乌特拉!” 吼声直贯九霄,声震长空,蕴含着无尽喜悦。 “赶紧的,把油脂堆在山上,点火。”单于右手一挥,如同惊雷闪电,气势威猛,仿佛回到往昔指挥千军万马冲杀的时日里。 “乌特拉!”这消息象风一般传了开去,匈奴大喜过望,原本还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的匈奴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无不是一蹦而起,挥着胳膊大吼。 到了眼下这种情形,不需要单于下令,匈奴也知道该怎生做了,飞也似的四处奔走,把油脂运来,堆在山脚下。 匈奴宰杀战马,取得的油脂是何其多,如今全用上了。只一会儿功夫,只见山脚下,东一团西一团油脂,究竟有几多,无法言说。 望着一堆堆油脂,匈奴眼睛放光,喜不可抑,无不是欢呼。 “得得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只见单于在一众大臣的簇拥下,策马而来。 此时的单于如同打鸣的公鸡似的,满面红光,浑身都是劲,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似的。 原本以为,匈奴被围在这里,必死无疑。单于竟然想到如此一个妙法,逃出去有望了,谁能不欢喜呢? “大单于!”原本不鸟单于的匈奴一见到单于到来,无不是发出一阵阵欢呼声,个个喜悦不禁,如同见到老祖宗似的。 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非常美妙,有了活命的希望,匈奴对单于的敬仰之情如同滔滔大河,连绵不绝。 单于很是享受这种美妙的感觉,右手从一个匈奴手里接过火把,朝油脂上一扔。 “滋滋!”一阵油脂的灼烧声响起,只见火头蹿起,舔着树木。(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围困(下) 望着越来越旺的火焰,匈奴眼中精光闪烁,人人脸上泛着喜色,扯起嗓子大吼:“烧死可恶可恨的秦狗喽!” “秦军可恶,要置大匈奴勇士于死地!秦狗,你们也尝尝死亡的滋味!” “烧烧烧,烧死秦狗!” 匈奴吼得山响,火把不住朝油脂里扔去。只一会儿功夫,到处都是火头,不知几多,煞是壮观。再过一阵,火头蹿起,烧着了树木,烈焰腾空,映红半边天空。 “滋滋!”不计其数的树木被烈焰吞噬,发出一阵滋滋声,火势越来越旺,整个山脚都着火了。 一阵风吹来,火头更旺了,对着山上就蹿去。 “哈哈!”单于望着快速朝山上蹿去的火头,得意非凡,仰首向天,爆发出一阵畅笑声。 “哈哈!”匈奴大臣们也是大声畅笑,快活之极。 “乌特拉!” “乌特拉!” 匈奴欢喜莫铭,手舞足蹈,大声欢呼,万岁声响彻天际。 xxxxxxx 秦异人与李牧、黄石公、李斯、韩非他们在中军帐中,商议军机。 “公子,这一战,你打算何时结束?”李斯眼中透着睿智的光芒,打量着秦异人问道。 “李斯,你以为何时结束为宜?”秦异人并没有作答,而是反应一句。 秦异人要考考李斯,看看他有什么见解。 “公子,我以为,此战不必把匈奴全杀了,只需要吓破匈奴的胆,就可以结束了。”李斯显然经过深思熟虑,言来不慌不忙。 “何出此言?”秦异人问道。 “公子。战国大争之世,什么最缺?不是金银珠宝,不是粮草,而是人力!”李斯大声剖析,道:“大争之世,黎民苦战国,苦不堪言,在于战乱不息,诸侯力征。死于战阵者众,流离失所者众,饥饿而死者众……是以,人力最是缺乏。” 战国大争之世,哪年没有打仗?死于战阵的人不知几多。 哪月哪日没有流离失所的人?死于饥寒交迫的人不知几多。 人。是万物之本,只要有了人,就有了一切。是以,在战国大争之世,最为珍贵的并不是金银珠宝,并不是粮草,而是人! 李斯这话说到要害处了。秦异人重重点头,大为赞赏。 李牧和黄石公也是微微颔首,一脸的赞赏。 “以我之意,只要吓破了匈奴的胆。使得匈奴不敢再叛就成。抓些匈奴俘虏,让匈奴做苦力。”李斯接着剖析道:“别的不说,匈奴养马之术天下无双,若是能为大秦所用。大秦何愁无骏马?” 匈奴是游牧民族,若是用来种庄稼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匈奴一定会觉得很痛苦。若是用匈奴来牧养战马的话,那就是用得其所,匈奴一定会把战马牧养得膘肥体壮。若是能有数万匈奴为秦国牧养战马的话,秦国何愁没有战马? “好!采!”李斯的话刚落音,一片叫好喝采声响起。 “啪啪!”秦异人更是双手轻击,大为赞叹:“李斯所言,正是我所想。匈奴嘛,固然可恨,可是,匈奴也有可贵之处。匈奴大有用处,别的不说,用匈奴来养马的话,大秦一定会有不计其数的骏马,大秦之军就会更加快捷,来去如风了。” 战马这种冷兵器时代最为重要的战略资源之一,对于一个国家民族的重要性不需要说的。看看中国历史上强盛的王朝,比如汉朝和唐朝,就知道了。 汉唐两朝,之所以强盛,汉唐两朝的大军之所以能够纵横在大漠上,汉朝击破匈奴,唐朝灭掉突厥,就在于这两朝拥有很多战马。 众所周知,汉武帝组建了大量的骑兵,在卫青和霍去病这些天才统帅的率领下,大汉儿郎纵横在大漠上,击破了强横的匈奴。究其原因,就在于,汉朝推行“马政”,并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拥有大量的战马。 要不然的话,即使以汉武帝的雄材大略,也不可能改革汉朝军制,组建大规模的骑兵。 唐朝在这方面更是远远超过了汉朝,唐朝最强盛之时,光是官府掌握的战马就高达七十万匹之多。这只是官府掌握的,民间掌握的骏马还不计算在内。正是因为有了大量的战马,唐军几乎是人手一匹战马,哪怕是步兵也能有战马代步,是以唐军的机动能力特别强。 成功的推行“马政”,使得汉唐两朝拥有的战马不比游牧民族少,正是因为如此,汉唐两朝才那么的辉煌。 可以这样说:华夏的强盛是建立在马背上的! 如果说汉唐两朝的成功是“正面教材”的话,那么,宋朝的失败就是“反面教材”了。说实话,宋朝的经济实力是中古代王朝中首屈一指的,远远超过了梦幻般的唐朝,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人口过亿的王朝。然而,宋朝在军事上却是没有什么建树,强大的经济实力并没有转化为强大的军事实力,原因是多方面的。 其中有一个原因却是众所周知的,那就是宋朝缺马,严重缺马。为了改变这一现状,宋朝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推行“马政”,却是因为腐败滋生,没有成功。河北路一共有十二个马场,一年才有两千四百匹可用之战马,这明显是不可能的,腐败太严重了。 也正是因为宋朝没有大量的战马,遇到契丹、女真和蒙古人的铁骑时,就只有挨打的份。 最终,宋朝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亡于异族的王朝! 由此可见,战马对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重要性了,李斯提出用匈奴来牧养战马,是非常高明的见解,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公子如此想的话,那就需要一个优良的牧场,河套之地土肥水美,天蓝草青,正是优良的牧场。”韩非接过话头,兴许是因为激动,结巴好了许多,说话甚为连贯,极为难得了。 “没错!河套之地就是最好的牧场!”韩非一句话刚落音,众人又是一通赞扬。 “公子,依我之见,不仅要……在河套牧……养战马,还……要在河套之地筑……城。”韩非这结巴的老毛病着实让人无语,适才一句话还算连贯,眼下又结巴上了。 “筑城?”秦异人的眉头一挑,盯着韩非问道:“为何要筑城?” 黄石公他们眼中精光闪烁,打量着韩非。 “公子,筑城之妙用有……二。”韩非依然结巴,道:“一是有城就能有依……托,二是有城才能控制匈……奴,使得匈奴不敢……不听命。” “好!采!”韩非的话刚落音,又是一片叫好喝采声响起。 在河套之地筑城的重要性不需要说的,其作用有二:一是有了城池才能有依托,可以在这里积蓄军械粮草,牧养战马,为攻入漠北作好准备;二是有了城池才能控制住河套之地,若是连河套之地都控制不住,河套之地就不能成为战略跳板。 历史上,秦始皇命蒙恬收复河套之地后,就在这里筑城,就是要把河套之地打造成进攻漠北、控制大漠的战略基地。只可惜,秦始皇死得太早了,秦朝很快就灭了,这一谋划最后破产,没能进行下去。 直到汉武帝时期,卫青收复河套之地后,汉武帝采纳主父偃的建议,在河套之地筑城。在当时,丞相公孙弘反对,主父偃与之辩难,连发十问,公孙弘无言以答。正是因为在河套之地修建了“朔方”城,汉朝在大漠中有了基地,为后来横绝大漠,攻入漠北,准备好了条件,才有“单于夜遁逃”和“封狼居胥”的传奇。 韩非不愧是天才,早早就看出了筑城的重要性,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历史上,韩非枉死。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韩非再死了,一定要让他死心塌地,为大秦效力!”秦异人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嗯。”突然间,山下传来匈奴阵阵欢呼声。 “发生何事了?”秦异人眉头一挑,大声问道。 “禀公子,大事不好,匈奴放火烧山了。”孟昭快步而来,远远就冲秦异人禀报。 “烧山?不好!”黄石公、李牧他们一蹦而起,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秦异人也冲出去,来到山巅一瞧,只见山脚下烈焰腾空,火势大起。 “公子,快下令,全军出击吧!”李牧大声嚷嚷。 “是呀,公子。”黄石公他们齐声附和。 水火无情,这火势已成,一旦烧上来,秦军的营寨必然无法幸免。与其被匈奴逃走,不如此时果断出击,能杀几多是几多。 “没事。”秦异人看在眼里,却是不当一回事。 “没事?”黄石公急得额头上直冒冷汗了,大声叫嚷道:“公子,水火无情,这火势已成,无法控制了。只要烧上来,营寨必然不能幸免。没有了营寨,匈奴要逃,难以阻止呀。不如趁这火头刚起之时,全军出击,大杀一通。” “是呀。”李牧他们齐声附和。 “不就放个火,烧个山吗?这能难住本公子?”秦异人却是一点也不急。 这牛吹大了吧?尽管黄石公他们对秦异人很是信任,此时也不再相信他们。 “传令。把营寨前的树木全部砍倒。嗯,要砍出十来里就成了。”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 不就一个山林防火嘛,这要是能难住秦异人了,还配做现代人? 一个隔离带就能完成!(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匈奴末日(上) 对这事,秦异人有绝对把握让匈奴的盘算落空,可是,对于黄石公他们这些古人来说,却是不太相信。不是他们不够聪明,而是他们没有经过两千多年的文明熏陶,对山林防火没有秦异人认识得如此深刻。 “公子,这能行吗?”黄石公急急的问道。 “是呀。”众将齐声附和。 “放心吧,准成。”秦异人的声调并不高,却很是笃定,让人不敢有丝毫置疑。 “公子,你没说笑?”李牧虽然对秦异人很是佩服,此时也有些将信将疑。 “这么大的事,我能说笑吗?”秦异人眼睛一翻,精光暴射。 想想也是,如此大事谁也不敢说笑,黄石公、李牧他们这才领命而去。 命令一传下,秦军立时行动,拿着工具,来到树林里,大举砍伐树木。秦军锐士冲锋陷阵极为了得,让天下闻风丧胆,砍点儿树木自然不在话下,很快的,就有不少树木被砍倒。 只用了半天时间,就砍出一条近两里的隔离带,照这速度,完全可以在大火烧上来之前把隔离带弄好。 从山脚下到秦军营寨的距离不短,即使大火烧得很是迅速,要烧到秦军营寨,也需要三四天功夫,时间完全够。 秦异人把秦军分成两批,一批砍伐树木,一批休息,如此一来,可以昼夜不息。果然,在秦军的努力下,到第三天,秦军已经砍出一条宽约十里的隔离带了。 之所以如此迅速。一是因为秦军锐士了得。二是因为隘口两侧的山上有不少地方是悬崖峭壁。没有什么树木,秦军用不着砍,这给秦军省了不少事。 望着越来越接近秦军营寨的火势,匈奴欢欣鼓舞,手舞足蹈,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 “乌特拉!” “乌特拉!” 铺天盖地的万岁声响彻天际,震得地皮都在颤抖,匈奴人人脸上泛着喜色。以为可以逃出生天了。 不仅匈奴欢喜不已,就是单于和一众大臣也是欣喜不已,脸上泛着红光,眼睛全是美妙的小星星。原本以为匈奴没有希望,必死无疑,哪里想得到,单于竟然想出如此一个妙法,可以逃得一命,谁能不欢喜? “近了!近了!”单于嘴角都裂到耳根了,红光满面。扯起嗓子大嗥:“只需要再过半日,大匈奴的勇士就能逃走了!秦异人。你给本单于等着,本单于誓要报此仇!” 匈奴人人如此想,七嘴八舌的骂起来,骂秦异人卑鄙无耻,骂秦军是虎狼,怎么难听怎么骂。听他们那意思,秦异人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而秦军就是为虎作伥的爪牙。 “公子,这能成吗?”望着越来越近的火头,黄石公、李牧他们惊疑不定,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火头。 “成与不成,你们瞧瞧就知道了。”秦异人却是云淡风轻,不当一回事。 “你们瞧,火头小了,小了,真的小了呢。”李牧他们突然爆发出一阵阵惊呼声,眼睛瞪得更大了,比起牛眼睛还要大。 “真的呢。这是怎生的事?”黄石公东瞅西瞅,果见火势逐渐变小,大是惊疑。 火头烧到隔离带这里,没有树木可以燃烧了,要不逐渐变小都不成。 “我明白了。”黄石公眼珠转动之际,猛然间明白过来,冲秦异人一竖大拇指,赞不绝口,道:“公子,妙计!妙计!” 他是才智非凡之人,很快想明白了。 “是呀,真是妙计!”李牧他们先后明白过来,把秦异人好一通夸。 他们一通夸奖之词下来,秦异人跟花儿似的。 与秦异人他们的欢喜正好相反,匈奴却是一颗心直往下沉。 “这……”单于的眼珠子差一点掉下来,嘴巴张得老大,可以塞进一只大大的驼鸟蛋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仅单于如同被雷霹了似的,匈奴大臣和匈奴谁个不如此。只见他们个个瞪圆眼,张大嘴,一动不动,要不是他们仍在呼吸,胸口急剧起伏,一定把他们当作雕像了。 原本信心满满,可以一把火烧掉秦军的营寨,可以逃出生天,却是没有想到,寄予厚望的大火竟然如此没用,逐渐熄灭。对于他们来说,比起见了鬼还要让他们难以置信。 “这是真的吗?” “好象不假!” “火头真的是越来越小呢。” 过了半天,匈奴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昆仑神啊,你为何不佑护大匈奴的勇士?”议论一阵之后,匈奴就是大声质问他们的神祗昆仑神。 瞧他们那悲愤样儿,若是昆仑神在跟前的话,他们一定会把伟大的昆仑神活活掐死。 这太打击人了! 太tmd的打击人了! 单于如同雕像般,骑在骏马上,一动不动,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火头。只见火头越来越小,直到渐渐熄灭。他千盼万盼,发生奇迹,火头再度旺起来,奇迹却是没有发生,火头最终熄灭了。 “噗嗵!”单于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摔在地上,直挺挺的,目光呆滞,如同植物人。 这打击太沉重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也是最后的办法,竟然没用,要他不呆滞都不成。 从这天起,匈奴再也没别的办法,军心越来越涣散,士气越来越低落,混乱越来越严重。 先是宰杀战马,后来就是杀人而食,整个隘口里就是人间地狱,被食的匈奴不知几多。 秦军仍是采取围困之策,只要匈奴不冲击营地,任由匈奴闹得多厉害。秦军都不理睬。 很快的。两个月过去了。 此时的匈奴了无生气。个个瘦得皮包骨,乍一瞧,跟僵尸似的。 “不能这样下去了,不能再这样了。我们投秦军吧。” “对!投秦军。只有投秦军才能有活命。” “大匈奴没希望了,我们不能等死,得另谋出路。要想活命,只有投秦军。” “投秦军?要是秦军杀我们怎生办?” “不投秦军是死,投秦军最多也就是死。没甚好犹豫的。” “说得也有理,眼下要吃没吃的,要喝没喝的,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反正都是死,不如去秦军那里碰碰运气。” 这样的议论如风一般传开了,不少匈奴采取了行动,成群结队,来到秦军营地前,可怜兮兮的道:“勇猛无敌,英勇善战的秦军:我们愿意归顺大秦!” “匈奴要投降?”把守营寨的秦军听在耳里。大是惊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象是真的呢。快。向公子禀报。”秦军士卒在确认没有听错后,立时把这消息朝上面禀报。 这消息以最快的速度禀报到秦异人那里。 众将以为秦异人会答应,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秦异人想也没有想,干脆利索的拒绝,道:“传令各寨,守好营寨,不得接受匈奴投降。” “不接受?”一片惊呼声响起。 “公子,为何不接受呀?” “公子,你不是说要让匈奴做苦力,牧养战马吗?” 众将大是不解,七嘴八舌的问询。 前段时间,李斯提出,要让匈奴做苦力,要让匈奴牧养战马,还要匈奴筑城,秦异人明明同意了的,如今,匈奴要归降,按理说,秦异人会答应。然而,秦异人出人意料的拒绝,要众将不糊涂都不成。 “匈奴为祸华夏数百载,为祸之烈,很是罕见,不能不惩。”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扫视众将,道:“没错,我是打算让匈奴做苦力,让匈奴牧养战马。不过,这要彻底吓破匈奴的狗胆,要让匈奴知道大秦的铁血无情,唯有如此,他们才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背叛之心,才能老老实实的为大秦做苦力。因此,在这匈奴刚刚开始投降的时候,就不能接受匈奴的投降。” “嗯。”黄石公、李牧、李斯和韩非他们重重点头,大是赞成秦异人的处置。 秦异人说得没错,要让匈奴做苦力,也只有吓破匈奴的狗胆,让匈奴不敢有丝毫背叛之心去了。要做到这点,就得狠狠折磨匈奴,就得让匈奴吃尽苦头,受尽磨难。只有这样,匈奴才不敢有丝反叛之心。 “公子英明。”众将明白过来,大是赞成这话。 秦军接着围困,不理睬匈奴的投降主张。 秦军虽然拒绝了匈奴投降,匈奴并不甘心,每天都要前来秦军营地乞降,可怜兮兮,眼巴巴的望着秦军,一脸的希冀,一脸的热切,如同见到老祖宗似的。 然而,秦军严守营寨,不理睬匈奴,任由匈奴百般乞求,千般哀求,秦军就是不理。 就这样,又是两个月过去了。 此时已经到了秋季,秋风萧瑟,大漠中的天气已经转冷了。 “咚咚!”这天,秦异人中军帐所在的山巅突然响起震天价的战鼓声。 聚将鼓! 这是秦异人召集众将的聚将鼓。 秦军将领从各个营寨赶来,一见面,个个一脸的欢喜,如同吃了密蜂屎似的。 “呵呵!公子终于要对匈奴动手了。” “是啊,围了四个多月,匈奴早已成了皮包骨的骨头,有气无力了,我们想要怎生杀就怎生杀,匈奴一个也跑不了。” “这次,一定要狠杀一通。娘嘞,我活活憋了四个多月的劲,一定要在这次使完。” 众将一见面,就是乐呵呵的,直嚷着要杀得匈奴种都不剩。(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匈奴末日(下) 中军帐中,秦异人身着戎装,腰悬秦剑,颇为英武。朝当地一站,如同岳峙渊停一般,很是不凡。 黄石公、李牧、王翦、尉缭、李斯、韩非他们看在眼里,大是欣喜,眼中光芒闪烁。 秦异人经过磨练,远异往常,英气勃勃,精明过人,这是王者之象,正是黄石公、李牧、王翦、尉缭、李斯和韩非这些人向往的英主,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见过公子。”众将不断进来,冲秦异人见过礼,分站两厢。 秦异人的号令极严,众将站在两侧,紧抿着嘴唇,没有人说话,整个中军帐中除了走动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外,再无别的声响。 秦异人一双眼睛在众将身上扫视,只见众将个个一脸的喜色,眼中光芒闪烁,战意高炽。对众将的表现,秦异人大是满意,微微颔首。 直到最后一个将领进来,秦异人这才缓缓开口,道:“本公子知道,你们一心想要杀光匈奴,这四个月来,本公子严令约束你们谨守营寨,不得出战,你们早就憋得慌了,是吧?” “呵呵!”这话说到众将心里去了,众将发出一阵畅笑声。 秦人“闻战则喜”,把上战场杀敌当作吃肉喝酒这般欢喜事儿。数十万匈奴就在眼前,却不能大杀一通,这对于众将来说,就是一种折磨。这就如同一个兽性大发的色狼,面对着赤身**的美女,却不准他们动。只准他们看。还有比这更让他们难受的吗? “给你们说句实话。本公子也想好好杀一通,可是,本公子一想到若是只图个痛快的话,就会死伤好几万大秦锐士,这不划算,是以,本公子和你们一样,不痛快也得忍着。憋屈也得忍着。”秦异人的话引来众将一片笑声。 众将在心里嘀咕:“还以为你不想杀敌呢,原来和我们一个样啊,我心里好受些了。” 憋屈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秦异人这个公子,众将的心理算是平衡了。 “你们憋了四个多月,究竟憋得有多厉害,我今日就想见识见识!”秦异人眼中精光暴射,凌厉如刀,扫视众将,声调转高。道:“今日就是最后解决匈奴之时,你们憋了这么久。有多大的劲儿就使多大的劲头!” “万岁!” “公子万岁!” 秦异人的话刚落音,众将就爆发出一阵惊天的欢呼声,震天价的响,差点把帐顶给掀了。 憋了四个多月,谁不手痒?秦异人这话说到众将的心坎上了,说得他们心中发痒,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对于匈奴,没什么好说的,放开了杀便是!你们有多狠,就杀多狠!”秦异人接下来的话让他们万分欢喜,道:“留下七八万就行了!” 秦异人要让匈奴做苦力,要让匈奴筑城,要让匈奴牧养战马,不需要太多,有七八万足够了。再多,就不好控制了。 当然,在允许匈奴投降之前,要大杀一通,要杀得匈奴心胆俱裂,要吓破匈奴的狗胆,要让匈奴再也不敢反叛。正是如此想,秦异人这才如此激励众将,就是要他们狠杀,以此达到吓胆匈奴狗胆的目的。 “一刻钟后,营门大开,开始绞杀匈奴!”秦异人右手一挥。 “诺!”众将领命,欢天喜地的离去了。 众将离去后,李牧、司马尚和王翦、尉缭、蒙武他们也告辞离去,他们要去指挥作战。 秦异人出了中军帐,来到山巅上,只见一面面战鼓排列整齐,鼓手紧握着鼓槌,眼睛火热,打量着秦异人,恨不得秦异人立时下令。 匈奴为祸数百载,华夏一直未能攘。即使赵武灵王在河套之地大破匈奴,那也只是把匈奴狠狠的教训一番,斩杀不过二十余万之众。而这次,秦军要完成一个奇迹,要全歼百万之众的匈奴,不要说去做,光是想想就让人头晕目眩。 秦异人站在山巅,放眼一望,只见秦军一队队开出帐幕,在营地的空地上集结。秦军的行动非常快速,秩序井然,没有丝毫乱象。没过多久,一个个军队就出现在营地里,谨严厚重,杀气腾腾。 虽然隔得比较远,秦异人依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秦军高昂的士气,炽烈的战意。 其实,秦军的士气极为高昂,战意炽烈! 他们早就想杀个痛快了,只是秦异人一直未下命令,他们不得不忍着。今日,终于到了收拾匈奴的时候,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人人裂着嘴直乐呵,仿佛这不是上战场,而是去喝酒吃肉似的,把秦人“闻战则喜”演绎得淋漓尽致。 “公子,时辰到!”黄石公望着沙漏,大声提醒。 “擂鼓!”秦异人眼中精光暴射,右手陡的高高举起,狠狠挥下,如同惊雷闪电似的,极具威势。 “咚咚!” 惊天动地的鼓声突然起响,如同万千个惊雷炸响,震耳欲聋。 鼓声雄壮豪迈,催人奋进,让人热血如沸,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杀气冲霄,整个人如同一头远古凶兽。 黄石公的腰板挺得笔直,眼中精光如同利剑似的,凌厉无俦。 朱亥虎目中的光芒如同实质,紧紧握着手中的巨锤,又摇摇头放开了。 对于朱亥这样的猛士来说,此时此刻正是他冲锋陷阵的良机,然而,他要保护秦异人,不能冲杀,让他惋惜。 孟昭、马盖、范通、鲁句践和盖聂他们无不如是。 隘口南边的营寨中,李牧骑着骏马,驻马在秦军阵前,眼中精光闪烁,如同实质,打量着秦军锐士。只见秦军锐士个个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异常豪迈。 此时此刻。秦军就如同一头头远古凶兽,杀气腾腾,眼中精光大放,恨不得把匈奴杀得种都不剩。 “有如此锐士,何愁匈奴不破!”李牧和司马尚对望一眼,大是感慨。 就在这时,战鼓声惊天动地,秦异人进攻的命令传来了。李牧猛的拔出佩剑,高举在手中,大吼一声,道:“大秦的勇士们:用你们的剑砍下匈奴的头颅,用你们的利箭射穿匈奴的胸膛!杀!” “杀!”一声惊天动的吼声如同万千个惊雷炸响,震耳欲聋,秦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声。 “隆隆!”突然间,惊天动地的声响传来,秦军动了。 秦军营门大开,一队队秦军从营门中涌出来。如同溃堤的洪水似的。一队接一队的秦军出营,不一会儿功夫。营地前到处都是秦军,如同一片黑色的浪潮,汹涌澎湃,汪洋姿肆,不可阻遏,对着匈奴涌了过去。 与此同时,隘口北边的秦军营地营门大开,秦军如同潮水般涌出来,铺天盖地,对着匈奴涌去。 秦军的动静非常大,早就惊动了匈奴。匈奴知道这是秦军要进攻了,这也是匈奴最害怕之事,为此,匈奴是心惊胆跳,惊骇欲绝。 “虎狼秦人杀来了,我们该怎生办?怎生办?” “还能怎生办?与虎狼秦人拼了,拼了!” “对,拼了!虎狼秦人要杀我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就是死,也要杀几个垫背。” “杀秦军垫背?亏你想得出来。你也不瞧瞧我们成什么样儿了?我们就只有一口气,只剩下一口气了,我们打得过秦军吗?” “是呀。就是我们神完气足,力气足得可以射雕之时,也是打不过秦军呀。” 经过四个月多的围困,数十万匈奴死得差不多了,所余不过二十余万。而且,这二十余万匈奴还给饥饿折磨成了骨架了,只见骨头不见肉,他们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他们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拿什么与秦军打? 不要说眼下有气无力的匈奴,就是神完气足,吃得好喝得好的匈奴,也不是秦军的对手。这点,早在北河之战时就被证明了。当时,匈奴前赴后继,不要命的进攻,却是无法撼动秦军分毫。不仅不能撼动秦军,还被秦军一天就杀了十万之多。 “我们怎生办?怎生办?谁有主意,谁就是我的祖宗。”匈奴焦虑不安,惊骇欲绝,眼泪鼻濞齐下,哭得好不伤心。 处此之情,谁能有办法? “伟大的昆仑神啊,你为何不显灵?你为何不佑护大匈奴的勇士?”走投无路的匈奴,只得仰首向天,大声质问他们的神祗昆仑神。 然而,伟大的昆仑神并没有显灵,并没有保佑他们,更没有救他们的意思,望了好半饷天空,却是什么也没有,徒费力气罢了。 “隆隆!”只见秦军如同潮水般涌来,铺天盖地,不知道几多。 更让匈奴心胆俱裂的是,秦军的长戟在日光下闪闪发光,一片片戟林,如同万千条毒蛇似的,随时会把他们吞噬。 秦军戟阵的可怕,他们早就领教过了,再度见到如林的长戟,他们头皮发炸,想要逃走,又无处可逃,甚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无奈之下,一个匈奴率先跪在地上,冲秦军叩头,可怜兮兮的哀求:“秦军祖宗,就饶过我吧!” 一有人行动,匈奴立时效仿,匈奴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如同一地的麻秆。 “秦军祖宗,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就是一只小小的虫子,不值得你动手,你莫要动手,好不好?” “我这条命,不,是狗命,不值钱,莫要杀我,莫要杀我!” 一时间,哀求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 匈奴不住叩头,眼泪鼻濞齐下,可怜兮兮的,比起被色狼轮了一百回的黄花大闺女还要可怜,还要可怜一百倍。 此时此刻,昔日里纵横大漠无敌的强横模样儿荡然无存,如同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活捉单于 匈奴的哀求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听者动容,闻者落泪,怎一个“惨”字了得。 然而,秦军却是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仿佛他们心如铁石似的,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脚步坚定,排山倒海般冲了过来。 “秦军祖宗,你们怎生就没有一点儿儿仁慈之心?”此时此刻的匈奴突然想到“仁慈”二字,万分期盼秦军发一回慈悲之心,动一回仁者之心。 秦军如同浪潮一般冲了过来,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匈奴只觉天旋地转,如同末日到来似的。一急之下,顾不得再哀求了,爬起来就逃,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 可是,匈奴骨瘦如柴,跟骷髅似的,又哪有力气逃跑?有很多人,只跑得一会儿,就是气喘如牛,再也没有力气跑下去了,摔倒在地上。 望着越来越近的秦军,匈奴是彻底死心了,仰首望苍天,欲哭无泪,真个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啊啊啊!”秦军冲到,凡挡在秦军阵前的匈奴,不论是站着的,还是躺着的,全被秦军杀死。 站着的,不是被秦军射杀,就是被秦军的长戟捅死,或是被秦军的利剑砍死。 躺着的,那就更加悲惨了,竟然被秦军踩死。等到秦军过后,成了一堆堆肉饼,证明他们曾经是人。 秦军的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匈奴完全抵挡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军纵横来去。肆意杀戮。 以秦军的强悍战力,不要说眼下饿得没了力气的匈奴。就是神完气足、吃得饱喝得好的匈奴,也不是秦军的对手,秦军要杀匈奴实在是太简单了。 这是一场屠杀,**裸的屠杀! 没过多久,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涌动的鲜血,到处都是肉饼,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破碎的内脏,到处都是肉块…… 乍一瞧之下,这里如同修罗地狱。 秦军的屠杀犀利异常,秦军所到之处,匈奴成片成片的倒下,如同堆好的麻秆被推倒。 秦异人站在山巅看得最是清楚,只见地上的红色最初只是一点点。东一团西一团,没过多久,地上的红色就更多了,这里一大团那里一团,如同盛开的鲜花,在日光下发出诡异而妖艳的红光。 没过多久。这些并未联结在一起的红色就联成一片了,如同一个巨大的血湖。 事实上,也是血湖。 依秦异人站在山巅上所见,每当有尸体溅落,就会出现一朵红色的血花。说不出的好看。若是秦军移动,那就更加壮丽了。只见整个血湖涌动,翻起一阵阵血浪。 “天!”秦异人看在眼里,惊在心头。 早就预计到以秦军强悍的战力,会是一场大屠杀。当亲眼见证时,方才知道,秦军的屠杀是何等的了得,何等的惊人! “怪不得秦军能够无敌于天下!怪不得秦国能扫灭六国,一统华夏!”秦异人大是感慨。 黄石公抚着额头,大是感慨,道:“虽是早就见识过秦军强悍了得,今日再度见识,方知秦军之强悍若斯也!” “秦军纵横战国之世百载,打得山东之地谈秦色变,果是了得!果是了得!”朱亥是赞不绝口,虎目中精光暴射。 他很想冲上去大杀一通,可是,他又不能离开秦异人,只得打消这念头,眼中精光消退。 且说单于,一听见秦军闹出的天大动静,就知道不妙了,他知道匈奴的末日到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单于睁大眼睛,把群臣一阵打量,大声喝问。 左贤王这些大臣个个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如此绝境,要是还有办法,除非昆仑神降临。问题是,昆仑神会降临吗? “说话呀,说话呀,你们说话呀。”单于扯起嗓子,吼得山响。然而,他的嗓子沙哑,极是难听。 他越是吼得山响,群臣的脑袋垂得更低了,都快钻进裤裆里了。 “大单于,你有办法吗?”终于,有大臣忍不住了,反问一句。 这话正是群臣心里所想,个个瞪圆眼睛,死盯着单于,可怜兮兮的。 “我能有办法,还问你们?”单于扯起嗓子嚎一声,如同在嚎丧似的,嘴一裂,都快哭了。说实在的,他真的想放声痛哭一回,要是哭有用的话。 他把匈奴带入绝境,眼看着就要覆灭了,这是他的罪过,他真的很想哭,很想哭。可是,他又是欲哭无泪,想哭又哭不出来。 这罪过是匈奴历史上最大的罪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单于原本体格健壮,如同一头公牛似的,气色极好。眼下的单于,却是如同一根柴禾似的,他和寻常匈奴没有两样,只剩下一张人皮了,乍一瞧,跟骷髅似的。 这一嚎叫,就象僵尸在鬼哭狼嚎似的,极是骇人。 一阵沉默。 “大单于,要不,我们降了吧。”终于,有大臣忍不住,出起了主意。 “是呀。”这主意要是在平时的话,绝不会有人响应,然而,此时却是响应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瞧群臣那样儿,恨不得立时归降。 投降是一种耻辱,可是,那能保住性命,虽然下翅很悲惨,总比眼下丢了性命强。 “投降?”单于眉头一挑,气愤愤的骂道:“亏你们说得出口!堂堂大匈奴的勇士,岂能投降?绝不能投降!” 他吼得山响,气愤不已,胸口急剧起伏,如同浪涛似的。要是在正常时日,他如此发怒。群臣一定会吓得不轻,个个大气也不敢出。然而。此时此刻,却是没人鸟他,群臣冷漠的看着他,没有丝毫惧怕。 “要是谁再敢如此想,我就杀了他。”单于眼见吓不住群臣,只得撂下一句恐吓的话。 这句恐吓的话却是把天捅漏了,若来群臣的一片反诘声,只听群臣怒道。 “都是你。都是你,妄想着占领河套之地,把大匈奴带入绝境,你罪该万死!” “对!就是你的错,就是你的罪过!要不是你糊涂,大匈奴也不会有今日!” “河套之地对于大匈奴重要,对于中原人同样重要。赵国不能抵挡大匈奴,秦国还不会北上吗?你也不打听打听,当年赵雍与大匈奴大战之时,秦王是如何做的?那时的秦王就要增援赵雍。” “你就是痴心妄想,痴心妄想!你是大匈奴历史上最为糊涂的单于,你不配做大匈奴的单于!你不配!” 群臣这一发火就不得了。七嘴八舌的声讨单于,在他们嘴里,单于已经成了匈奴历史上最为昏庸的单于,一无是处。 他们却是忘了,当时单于要率领匈奴南下。他们是何等的积极,是何等的欢喜。 “你们……”单于右手按在刀柄上。眼中厉芒闪烁,神色极不善。 “抓住他!把他献给秦军,我们就能活命!”有大臣大吼一声。 这话提醒了群臣,无不是大喜,齐声响应:“对!抓住这无能的单于!把他献给秦军!” 想到就做,匈奴群臣一窝蜂般冲上去,就要擒拿单于。 “站住!”左贤王沉喝一声,猛的拔出弯刀,阴沉着一张脸,都快拧出水来了。 “左贤王位高权重,是大匈奴的第二号人物,抓住他,献给秦军,我们又能立一功!”左贤王还算忠心,可是,一通忠心却是招来杀身大祸,不由得大惧,不左退。 “你们……”单于眼下情势不妙,想要说点儿软话。 他非常清楚,谁都可以投降,唯独他不能投降。大臣投降后,不过是奴才。而他投降后,由单于成为阶下囚,这滋味不好受,他会生不如死。 眼下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说点软话,暂时解脱这困境,再图良策。 然而,群臣压根儿就不给他机会,呼啦一声,一齐涌了上去,把单于掀翻在地上。 “我抓住了!我抓住他了!” “莫要弄死了,要活的!要活的!” 群臣你叫我嚷,很是欢喜。用单于作进身之阶,说不定真的能活命。 “放开我!放开我!”单于怒吼阵阵,如同受伤的野兽。 然而,群臣才不理他,用裘衣把他捆了个结实。 抓了单于,群臣仍是不满足,目光在左贤王、右贤王这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身上溜来溜去,吓得左贤王和右贤王惊惧不安,忙喝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擒住他们!”群臣一声大吼,如同见了羊羔的饿狼般扑了上来,把左贤王右贤王这些大人物掀翻在地上,再用裘衣捆了个结实。 “隆隆!”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声音响起,只见一队秦军在一个身材高大如同铁塔般的将军率领下,对着他们飞奔而来。 “秦军,你们来得太好了!我们抓住了单于!” “还有左贤王、右贤王呢!” 一众大臣见到秦军,如同见到老祖宗似的,满脸的喜色,忙着献宝。 “杀!”然而,回答他们的却是一个清晰而冷酷的“杀”字。 秦军如狼似虎般冲了过来,手中的秦剑对着他们就劈下去,剑光霍霍,人头滚落,不多时,一众大臣就被砍杀一空。 “你们……为何……如此做?”有大臣万分不甘心,在临死前询问。 “多此一举!”率领秦军而来的正是王翦,冷声道:“你们被我们围住,插翅难逃,大秦何必接受你们献俘!大秦要谁生谁就生,要谁死谁就得死!”(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直捣龙城 王翦一句话嚣张、霸道,却是让匈奴心惊胆跳,生出一股无力感。 秦军威慑匈奴,自然是要吓破匈奴的胆,谁生谁死得由秦军说了算,不给匈奴丝毫希望。 王翦正眼也没有瞧那些死去的匈奴大臣一眼,一拍马背,来到单于面前,虎目圆睁,打量着单于。 单于不愧是匈奴的勇士,虽然心胆俱裂,却还能保持镇定,问道:“本单于落到你们手里,你要如何处置本单于?” “嗯。还算不错。”王翦微微点头,大是赞赏。 单于虽是让人痛恨的匈奴领袖,不过,其勇气也是值得钦佩。眼下的匈奴已经彻底完了,单于的下场可以预料得到,要是换个人的话,哭着喊着求饶再正常不过了,他却还能保持镇定,实属难得。 “不过,你以为你强作镇定就能改变一切?”紧接着,王翦冷笑一声,手一挥,道:“绑起来!” 秦军锐士一涌而上,把单于、左贤王、右贤王他们捆了个结实。 王翦冰冷的脸上终于泛起了喜色,喜色越来越浓,最后成了狂喜,一挥胳膊大吼道:“活捉单于了!活捉单于了!” “活捉单于了!”秦军挥着胳膊,晃着拳头,扯起嗓子大吼。 一时间,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彻天际,震得地皮都在颤抖,天空上的浮云片片碎裂。 原本还在砍杀的秦军陡然间停了下来,个个如同孩子般欢喜,人人扯起嗓子大嗥。脸上的喜悦堆了一层又一层。 兴许。这是他们这辈子最为欢喜的时刻。 在这些秦军中。有不少是参与长平之战和中牟之战的老卒,他们取得了长平大战和中牟之战这样的罕见胜利。可是,他们都没有如眼前这般欢呼雀跃的。 长平大战和中牟之战,秦军虽然取得了天大的胜利,让人欢喜,不过那毕竟是华夏的内战,打生打死都是自己人。而眼下的大战,却是对付异族。是对匈奴滋扰华夏数百载、一心想要占据河套之地、打进中原的匈奴! 取得如此大的战果,活捉了单于,这是天大之喜,其欢喜程度远远超过了长平大战和中牟之战。 秦异人站在山巅上,听见秦军的欢呼声,不由得大喜过望,双手紧握成拳,狠狠晃动着,扯起嗓子大吼一声:“活捉单于了!” “活捉单于了!”黄石公、朱亥、李斯、韩非他们无不是和秦异人一样,拼命的晃着双拳。扯起嗓子吼得山响。 “活捉单于了!”到处都是欢呼声,到处都是欢欣鼓舞的秦军。他们咧着一张嘴大吼,额头上、脖子上、手背上的青筋怒突,如同老山藤似的。 欢乐的气氛在隘口里荡漾,冲击着人们的神经,却是久久不绝。 单于是匈奴的首领,活捉匈奴首领这等事儿,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的头一遭,前无古人的壮举,谁能不欢喜?谁能不狠狠发泄他们的喜悦之情? 欢乐一直持续,直到半个时辰之后,秦军的喜悦之情这才稍稍有所平复。 秦异人红光满面,欢喜得如同一个孩子似的,抚着自己的脸颊,竟然发烫,跟炭火似的。 “呼!”秦异人长吸一口凉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声下令道:“接受匈奴投降!” 单于都被秦军活捉了,匈奴已经破胆了,目的已经达到,不必再杀戮了。 “公子英明!”对于秦异人的这道命令,众人自然是没有异议,齐声赞同。 秦异人的命令一传下,匈奴爆发出阵阵欢呼声:“乌特拉!” “大秦万岁!”终于可以活命了,这对于处于绝境中的匈奴来说,是天大的福音,无不是欢喜莫铭,竟然大声赞扬起秦国了。 瞧他们那虔诚样儿,仿佛秦国是他们的父母之邦似的。 “你,去这里。” “你,去那里。”秦军满脸喜色,如同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似的,把匈奴指挥得团团转。 “是是是,秦军祖宗,您说东就东,您说西就西,绝不二话。”匈奴直点头,不住讨好,笑得如同春风般和煦,比起见到老祖宗还要欢喜。 此时的匈奴哪有纵横大漠无敌的强横样儿,怎么瞧怎么象讨好的哈叭狗,秦军要他们东就东,要他们西就西,不敢有丝毫违拗。 接下来的事,就是打扫战场了。其实,战场也没什么好打扫的,整个隘口里没什么可以搜刮的。 自从逃到隘口里,匈奴就陷入了绝境,没有吃没有喝,只能苦挨日子。最初一段时间,靠喝马奶度日,很快的,草场被骏马啃光了,连马奶也没得喝了。不得已之下,匈奴只有宰杀战马为食。 匈奴从北河逃到隘口里,几乎都是骑马而来,围在隘口里的骏马有数十万匹之多。可是,仍是架不住匈奴吃,没多久就吃光了。 实在没得吃的了,匈奴就杀人而食。那时节,匈奴是人人自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杀掉,没有可以信赖的人,没有兄弟,没有朋友,只有危机。 要是没有人可以吃的话,匈奴就吃土。为了填饱肚子,匈奴是不顾一切了,隘口里的土竟然也给他们吃得陷下去一层。 此时的秦军前来打扫战场,除了一些金银美玉之外,没有别的收获了,这战场很快就打扫完成。 最后这一战,最大的收获就是俘虏了八万余匈奴可以做苦力,其余的缴获少得可怜。 秦异人策马在隘口里行走,四处打量,只见隘口跟人间地狱似的,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破碎的内脏,到处都是肉泥……要多惨有多惨。 “秦军强悍若斯!其杀戮的威力真是惊人!”秦异人看在眼里,惊在心头,大是感慨。 “公子,仗打完了,我们是不是撤军了?”就在这时,有将领迎上来,冲秦异人见过礼后,就问询起来。 “是呀。”这问话立时得到众将的响应,齐声附和。 秦军这次大举北上,就是为了打匈奴。如今,成功的完成了这一任务,全歼了匈奴百万之众,匈奴匹马无还,可以说这次的任务非常完美。仗打完了,是该撤退了,撤回去休整,休整好了,再对山东之地用兵。 “不!”秦异人摇头,道:“这仗是打完了,不过,还不能撤军。” “不撤军?”众将一下子就糊涂了,眼里尽是疑惑的目光,打量着秦异人,问道:“公子,这是为何呀?” 仗打完了不撤军,还能做什么? 这已经够让众将疑惑的了,然而,还有让他们更加惊讶的,只听秦异人道:“我们不仅不能撤军,还要大举北上,深入大漠,直捣龙城!” “直捣龙城?”众将惊奇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人人一脸的难以置信,以为耳朵有毛病,听错了。 “我没听错吧?” “是不是在做梦?” “你掐我做什么呀?” “我以为在做梦呢,原来你知道疼,那就不是做梦了。” 一众将领的表情各异,却有一点相同,那就是不相信。 “公子,此战我们全歼了匈奴,龙城又没有匈奴,我们去龙城做什么?” “再说了,此去龙城有千里之遥,我们若是大举北进,这会消耗很多粮草。” 众将确定没有听错后,就是七嘴八舌的反对。 与众将的反对正好相反,王翦、李牧、黄石公、尉缭他们却是重重点头,大为赞赏。 秦异人把众将的反驳声听在耳里,微微点头,右手一挥,阻止众将再说下去,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很有道理。龙城没有匈奴,虽是匈奴祖坟所在地,却是一座空城,没有什么值得我们进攻的。更别说,此去龙城有千里之遥,会消耗很多粮草,有些得不偿失。” 这话说到众将心里去了,众将大是赞成。紧接着又是奇怪,秦异人很是明白嘛,他为何要如此做呢? “你们可知,我为何要坚持直捣龙城?”秦异人扫视众将,道:“原因有二:一是自古以来,华夏就从未深入过大漠,更别说直捣龙城了。即使赵武灵王击破匈奴,也只是在阴山之南,没有越过阴山。我们此去龙城,就是要让异族知道,没有华夏到不了的地方!就是大漠也不行!唯有如此,我们才能给异族以最大的震慑!” 这话很有道理,自从盘古开天地以来,华夏就未深入过大漠。若是秦军深入大漠,直捣龙城的话,对异族的震慑力可想而知了,他们一定会谈秦色变。 “有理!”众将恍然,大是赞成。 “二是因为,我要练兵练将!”秦异人大声道。 “公子,大秦锐士天下无敌,不必如此吧?”众将很是糊涂。 秦军天下无敌,不论是山东之地,还是异族,无不是谈秦色变,用得着再练兵练将吗? “没错!大秦锐士天下无敌!”秦异人先扬后抑,大声问道:“你们可知在大漠中作战与在中原作战有何差别?你们能够横绝大漠,直捣漠北吗?” 秦军的主要战场在中原,至于大漠中的作战,他们还真的缺乏经验。更别说横绝大漠,直捣漠北了。 秦异人的雄心已露,他要彻底的解决匈奴问题,就必须要横绝大漠,直捣漠北。在横绝大漠之前,让秦军秦将在大漠中纵横驰骋一番,体验一番大漠的特点,为将来彻底解决匈奴打下坚实的基础。(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普天同庆(上) 在大漠中作战与在中原作战是截然不同的。中原多城池,主要是攻坚战,对于在中原作战,秦军是熟得不能再熟。自从商鞅变法之后,秦军就在征战山东之地,打了上百年,他们的经验极为丰富,夸张点说闭着眼睛秦军也能打。 而在大漠中作战,这对于秦军来说是个全新的课题,他们还没有深入大漠作战的经历。这次在河套之地作战,虽然也算大漠的一部分,可是,河套地处漠南,与华夏接壤,这对秦军极为有利。 也正是因为此点,历史上蒙恬收复河套之战就是用计把头曼单于yin*到漠南,yin*到河套之地,蒙恬才一战而胜。若不如此,而是蒙恬率领秦军大举深入大漠,这战就难打了,胜负之数还在两说。 虽然秦军的战力极为强悍,还有蒙恬这样的名将,可是,秦军没有深入大漠作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骤然深入大漠与匈奴打,这对秦军来说极为不利。不说别的,只是一个后勤就足以让秦军背上极为沉重的负担。 看看历史上汉武帝击破匈奴的大战就知道了。汉武帝击破匈奴固然是中国历史上的盛事,自此以后,匈奴这个种族都灭绝了,只能存在于历史教科书中。然而,汉朝付出的代价之大让人怵目惊心,“天下户口减半”,这是何等沉重的代价。 当然,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一个是因为到了汉武帝时期,匈奴已经非常强盛了,远非眼下的匈奴所能比。二是因为汉军在开战初期不熟悉大漠作战的方式方法,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众所周知,在开战之初,汉军打得并不好,就是李广这样的名将也是打得极为窝囊,他老是“失期”,也就是没有按期赶到预定的战场。 直到打了一段时间,汉军积累了足够的经验,汉武帝更是提拔了卫青、霍去病这些掌握了大漠作战方式方法的天才将领,这才有所改观,汉军这才越打越顺手,最后横绝大漠,直捣漠北,上演了“单于夜遁逃”、封狼居胥这样的壮歌。 若秦异人不趁眼下匈奴新败之机,把秦军拉到大漠深处去熟悉一番大漠特点,那么,真到了要解决匈奴问题之时,秦军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要知道,眼下秦军虽然取得了胜利,却是不可能横绝大漠,深入漠北,彻底解决匈奴问题。要想做到此点,必要集全天下之力方能做到。这要等到天下一统之后去了,这就需要十几二十年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匈奴恢复的了,虽然不一定恢复到往昔,至少也会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仗一打起来,就足够让人头疼的。 是以,趁着眼下这机会,把秦军拉到大漠深处去历练一番,就当是一次拉练演习,对于未来击破匈奴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这……”秦异人一句质问,让众将张大了嘴,难以作答。 若是问他们在中原作战,有没有能难住他们的事,他们一定昂头挺胸的回答没有。可是,秦异人问的是大漠,这是一个全新课题,是一个他们压根儿就不熟悉的地方,他们没有一点儿底气。 黄石公、尉缭、李牧、韩非和李斯他们对视一眼,难掩兴奋之情。 他们当然明白秦异人如此做的原因,秦异人的雄心壮志已露,他们能不欢喜吗? 彻底解决匈奴问题,不给后世子孙留下后患,这是何等的激动人心! “你们自己心中无底,是吧?”秦异人把众将的反应看在眼里,道:“不仅你们无底,就是本公子也是无底。不过,这不要紧,不会我们可以学嘛。眼下,匈奴新败,龙城没有匈奴,我们就当是一场行军,一场历练,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回答只一个字,却是掷地有声,众将昂头挺胸。 “公子,此去龙城有千里之遥,最难不外两处:一是方向,二是粮草。”李牧久在北方,对大漠中的事儿最是熟悉,马上就献计献策道:“大漠空旷无垠,若是不能辨别方向的话,可以累死人。我以为,此去大漠,可以分成数路,各自行军,如此方能历练。” “嗯。”秦异人、黄石公、尉缭、李斯、韩非他们大是赞成这话,重重点头。 在大漠中若是迷失了方向,那是很可怕的事情。因为大漠空旷无垠,左望是草原,右望是草原,除了草原还是草原,想要找点参照物都很困难。是以,辨别方向,这是深入大漠的第一课。 当然,可以让匈奴作向导,不过,这达不到历练秦军的目的,还是让他们自己学会辨别方向更好。 “至于粮草,末将以为这次大战,缴获了不少牛可以带上。”李牧接着出主意。 牛的速度不在骏马之下,完全跟得上,不会拖累秦军的行军速度。同时,有了牛可以作食物,就不必运送粮草了,可以减轻后勤的压力。 “好!”秦异人点头,大是赞成这话。 “还有,此去大漠中历练,我们得向匈奴学学。”尉缭适时开口,道:“匈奴虽然可恨,但要说到在大漠中横行,非匈奴莫属,我们应该向匈奴学如何在大漠中辨别方向,如何在大漠中驰骋,如何在大漠中生存。” 说到熟悉大漠,非匈奴莫属,这点,匈奴远远胜过秦军。以匈奴为师,学会匈奴在大漠中生存的技巧,然后,再来打匈奴,这一手很妙。 “这次,我们俘获了不少匈奴,可以从中挑选一批能够为大秦所用的,要他们随军北上。在行军的时候,你们得好好向匈奴学学。”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冲众将沉声道。 “诺!”这是最好的处置之道,众将不敢有丝毫违抗。 “公子,既然要向匈奴学,那么,此去大漠中,我们不妨不带粮草,就带些牛羊就成。”黄石公也来出计献策,道:“渴了的话,就象匈奴那般,喝马奶。如此一来,方能来去如风。” 匈奴在大漠中行军,会带上一定量的食物,若是食物吃完了,干脆钻到马肚子下喝马奶。如此一来,匈奴没有后勤拖累,行动会非常迅捷,来去如风自然是不在话下。 在大漠中作战得靠四条腿的马,大漠一马平川,无遮无拦,正是骑兵驰骋的天堂。是以,保证行军速度,做到来去如风极为重要。 “好!”秦异人大声赞同,沉声下令,道:“我们就象匈奴那样在大漠中来去如风,不带后勤辎重,饿了吃牛羊肉,渴了喝马奶。谁要是敢违抗,军法从事!” “诺!”众将齐声领命。 “向咸阳报捷吧,顺带把这事说说。”秦异人吩咐一声。 然后把秦军分成三十路,每路一万人,从隘口出发,向龙城进发。 XXXXXXXX 咸阳,秦人不再象往昔那般“道路以目”,相互见了面,都会停下来,打探一些消息。 “北方有消息了吗?” “匈奴覆灭了吗?” “还没有消息?真够让人挂心的。” 秦人惜时,很是珍惜时光,见了面,打个眼色算是打招呼了,这叫“道路以目”。然而,自从匈奴被围在隘口的消息传来后,秦人就不再是“道路以目”,见了面总是要打探一番消息,问问北方的情形。 这不能怪秦人,实在是北方的战事牵动人心。 自从盘古开天地以来,有谁如秦异人这般,要全歼匈奴的?就是三王五帝,还有儒家嘴里的圣人周公,都没有这份豪气。秦异人不是说说,而是做到了,他把匈奴围在隘口,匈奴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还有比这更牵动人心的吗? 相互打探之下,却是没有消息,秦人大是惋惜。 “河套大捷!” “全歼百万匈奴!” “匈奴匹马无还!” “活捉单于!” 就在这时,咸阳北城门传来一阵沙哑的吼声。 在这里进出的秦人猛的站定了,眼中精光暴射,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般炽烈。 “河套大捷!” “全歼百万匈奴!” “匈奴匹马无还!” “活捉单于!” 秦人双手紧握成拳,使劲晃动,扯起嗓子吼得山响,个个欢喜不已,比起大过年还要欢喜,还要欢喜十倍百倍。 他们千盼万盼,终于盼到这消息了,谁能不振奋?谁能不欢喜? 就在这时,只见一队秦军锐士疾驰而来,这队锐士很是疲惫,双眼赤红一片,身上沾满泥土灰尘,风尘仆仆。 他们一边策马疾驰,一边大声嘶吼,声音沙哑,很是刺耳。可是,这消息听在秦人耳里,如同天音仙乐般,很是让人享受,让人振奋,让人迷醉。 这消息的传播速度比风还要快,不一会儿功夫,就传遍了整个咸阳。 “河套大捷!” “全歼百万匈奴!” “匈奴匹马无还!” “活捉单于!” 咸阳沸腾了,只要有人的地方都在欢呼。 欢呼的不仅仅有秦人,还要韩人、赵人、燕人、齐人、魏人、楚人、卫人……只要身在咸阳,不管出自哪一国,他们都在振臂欢呼,尽情的发泄着自己的欢喜之情。 不论他们来自哪一国,不论他们之间有着多深的仇恨,他们却是拥有共同的祖先,相同的血脉,他们都是炎黄子孙! 在这华夏欢庆的时刻,他们抛弃了往昔的仇恨,真诚的欢呼!(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普天同庆(中) 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身着王袍,头戴王冠,跪坐在矮几上,正在处置公务,神情极为专注。 以前,秦昭王还在担心匈奴能不能入伏。自从得知匈奴被围住以后,再也不担心了。这一战的难处不在于秦军能不能打胜,而是匈奴能否入伏。只要匈奴入伏了,匈奴就是插翅难逃了,其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北方传来的消息也证实了这点,匈奴百般冲击,千般突围,却是没有任何用处,被秦军围得铁桶似的,没有一丝一毫逃走的机会。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匈奴越来越虚弱,其覆灭指日可待。 正是因为如此想,秦昭王不再担心,不再象以前那般坐卧不宁,重新专注的处置国务。 “嗯。”秦昭王眉头一挑,耳朵立起,倾听起来。 “河套大捷!” “全歼百万匈奴!” “匈奴匹马无还!” “活捉单于!” 一阵惊天的欢呼声响起,远远传来,有些隐隐约约。 “结束了?”秦昭王眼中精光暴射,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般炽烈,一蹦而起,一脸的难以置信。 虽说他天天盼望河套大捷,可是,当这消息传来时,他又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河套大捷!” “全歼百万匈奴!” “匈奴匹马无还!” “活捉单于!” 这次欢呼声近了许多,听得清清楚楚,秦昭王双手朝天一举,大吼一声:“河套大捷!” “全歼百万匈奴!” “匈奴匹马无还!” “活捉单于!” 这消息实在是太让人振奋了。 河套大捷是意料之中的事儿,没有任何意外,即使不采用秦异人的谋划,用李牧的谋划,在岱海设伏就能做到这点。 全歼百万匈奴,不使匈奴匹马无还这是最让人担心的。如今,秦军做到了,还有比这更让人欢喜的吗? 有!当然有! 因为活捉单于了! 单于身为匈奴的首领,即使处于绝境他也可以选择自杀。若真要如此的话,对秦军倒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就是使得这一战不够完美罢了。如今,活捉了单于,这一战就划上了完美的句号。 秦军打了那么多的胜仗,生擒敌人首领的事儿又有几多?很少很少! 象生擒单于这种事儿,可遇不可求一辈子能遇上一回就不得了,秦昭王能不欢喜吗? “哈哈!”秦昭王仰首向天,爆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声,瞧他那副模样儿,眼睛鼻子挤作一团,都成一家人了,欢喜得如同孩子似的。 “活捉单于了!活捉单于了!”紧接着,秦昭王双手紧握成拳狠狠晃动着,一口气不知道说了几多“活捉单于了”。 “恭喜君上!贺喜君上!”就在秦昭王欢喜之际,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范睢、白起、司马梗,以及一众大臣飞也似的冲了过来,个个红光满面,远远就叫嚷起来,冲秦昭王道贺。 北方的边患一直是华夏的心腹大患,自从有华夏那天起,就有北方的边患。我们的祖先一直在努力,想要靖边安民,然而,数千年来就没有一次如眼下这般的大胜仗,全歼百万之众的匈奴不说,还把单于都生擒了,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当得到这消息时,范睢、白起、司马梗以及群臣,无不是欢天喜地扔下手中的事务,飞也似的冲进王宫,向秦昭王道贺。 “嗯!”秦昭王极是享受这种道贺,头一昂,胸一挺,极是得意,左顾右盼,活脱一只打鸣的公鸡。 “呵呵!”范睢、白起、司马梗他们看在眼里,爆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声,极是快活。 “君上,河套捷报。”就在这时,长史桓兴洋冲冲的冲进来,远远就把手中的军报晃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桓兴,你这也来得太慢了吧?”秦昭王看在眼里,捋着胡须道。 秦昭王已经知道了,桓兴这消息来得太迟,是马后炮。 “君上,这不能怨臣呀。”桓兴气喘嘘嘘的,分辩道:“这都怨腿不如嘴长,报捷的锐士还未到王宫,消息倒先传到了。” 报捷的锐士跑得再快,也没有声音传得快,等到他们跑到王宫时,秦昭王他们早就得到消息了,是以这捷报来得有些迟。 “呵呵!”范睢、白起和司马梗他们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畅笑声。 秦昭王嘴上如此说,却是比谁都急,飞也似的迎将上去,象强盗一般一把从桓兴手里抢过军报。 虽然他已经知道河套大捷了,还是不如军报来得详细。眼下的秦昭王他更想了解得详细些,多知道一些交战之事,哪怕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嗯。”秦昭王三两下展形军报,睁大眼睛,不由得眉头一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哈哈!”紧接着,秦昭王就是仰首向天,大笑不已,一个劲的道:“得孙如此,夫复何憾!夫复夫何!” “恭喜君上得此贤孙!”范睢、白起、司马梗他们齐声道贺。 这一仗是秦异人谋划的,是秦异人打的,打出如此一个天大的胜仗,作为爷爷,秦昭王能不欢喜吗?他的屁股都是欢喜的。 “呵呵!”范睢他们这一凑趣,秦昭王更加欢喜了,裂着一嘴笑得更加畅快了。 过了好半天,秦昭王这才收住笑声,打量群臣一眼,道:“你们说,接下来该怎生做?” “君上,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撤军了。 ”有大臣脱口而答。 “是呀。”群臣立时附和。 “你们呀,真是鼠目寸光!”撤军这是必然之事,然而,秦昭王却是指点着群臣,很没好气的数落。 “这······不撤军,还能怎生了?”群臣被他的话给弄糊涂了。 这一仗打得如此漂亮,让人欢喜,可是·毕竟打完了,撤军是再正确也没有的事儿了,怎生又成了鼠目寸光? “告诉你们,吾孙异人率领三十万大军深入大漠·直奔龙城而去了。”秦昭王右手晃着军报,左手捋着胡须,一脸的享受,把“吾孙”二字咬得特别重。 “深入大漠?直奔龙城?”一众大臣彻底糊涂了。 百万匈奴在河套之地全军覆灭,龙城不过是一座空城,没有匈奴,去龙城做什么?你以为深入大漠是旅游?那要费很多粮草的。 不仅群臣糊涂了·就是白起和司马梗也是糊涂了,张大了嘴,不知从何说起。 唯有范睢眼中精光闪烁,若有所悟,道:“异人公子此举深谋远虑,佩服!佩服!” “丞相,你······”白起真想说范睢糊涂了,转念一想·范睢才智高千古,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丞相,你告诉他们异人的谋划。”秦昭王对范睢的才智异常欣赏·右手一挥,大气不凡,如同在指挥千军万马。 “武安君,你率军作战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若你率军横绝大漠,直捣漠北的话,你可有胜算?”范睢在群臣的注视下,冲白起问道。 白起一愣,平白无故的·怎生问起这事了?他嘴一张,就要回答,却给范睢摆手阻住,道:“以武安君之才,若要横绝大漠,直捣漠北的话·应是能胜。只不过,你会胜得很艰难。为何?因为大秦之军善于在中原作战,善于与山东之地作战,却不善在大漠中作战。异人公子此举,是在练兵练将,为天下一统之后横绝大漠,直捣漠北,彻底解决匈奴做准备!”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群臣眼睛瞪得滚圆。 他们绝对没有想到,秦异人是如此的深谋远虑,竟然已经在为十几二十年后的事做准备了,要他们不震惊都不成。 “公子深谋远虑,白起佩服!”白起恍然,心悦诚服。 白起是一个天才的将军,是旷世名将,说到打仗,他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说到这样的长策远谋,就非他所善长了,他不得不服气。 “公子的雄图壮志让人振奋!让人佩服!”司马梗激动难已,声音都有些打颤了。 秦异人已经在为彻底解决匈奴问题做准备了,这份远见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这也说明了秦异人的雄心壮志非常宏大,让人钦佩。能与这样的人杰并世而生,建功立业,还有比这更让人激动的吗? “传令:河套大捷殊为不易,就大庆三日。”秦昭王红光满面,声调很高,有些尖细刺耳了。 “大庆三日?”群臣一愣,继而就是欢喜无已。 秦国务实,不务虚,对于那些庆贺之事不怎么上心,就是长平大战和中牟之战都没有庆贺。这次,要大庆三日,他们能不惊讶吗? 仔细一想,着实应该。这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从未有过的壮举!不得不庆! xxoxox 韩国都城,新郑,韩国王宫。 “什么?打得匈奴匹马无还?单于也被活捉了?”韩桓惠王如同被人爆了菊花似的,扯起嗓子尖叫,声音尖细刺耳,比起太监的声音还要难听。 “是呀,君上。这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了。”韩开地红光满面,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仿佛这一仗是他打的似的,道:“君上,这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从未有过的盛事呀,不得不庆贺,臣之意,大韩要大庆三日。” “三日?太少了!至少也要七日!”韩桓惠王眉头一挑,摇头道:“寡人虽然恨虎狼秦人,可是,这是华夏盛事,应当大庆!就这么定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普天同庆(下) 燕国都城,蓟城,燕国王宫。 刚刚即位不久的燕王僖得到禀报,大吃一惊,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没说错?” “君上,这事早就传遍天下了,怎会错呢?”内侍急得额头上冒汗了。 “当真?” “千真万确!‘ “你没说假话?” “字字属实!” “你没骗寡人?” “君上,哪敢骗您呢?” 燕王僖再三确认无误后,这才不得不相信,道:“既然如此,寡人就信了。虎狼秦人真是了得,打匈奴这么狠,竟然打得匈奴匹马无还不说,还把单于给活捉了。此,诚为华夏从未有过之盛事,不得不贺!来啊,传令,大燕要大庆半月。” “半月?”一片惊呼声响起,一众大臣一副见鬼的表情,他们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这是华夏从未有过的盛事不假,可是,你用得着大庆半个月吗?这是秦国打的,好不好?燕国能够庆贺一番,就是认可了秦国的努力,认可了华夏盛事。 “你们呀,有所不知。”燕王僖头一昂,胸一挺,大是得意:“寡人琢磨着,匈奴被秦国打得惨败,死伤无数,单于都被活捉了。若是大燕能请秦国出兵,帮大燕打东胡,那该多好?” 在当时,北方的边患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匈奴,一个是东胡。匈奴主要攻击的对象是赵国,而东胡主要攻打的就是燕国。燕将秦开击胡,传为千古佳话,就是因此而发生。 燕国是七大战国中最为保守的一个,国力很弱。再加上。地处北方苦寒之地,在当时,现在的华北平原属于不毛之地,经济极不发达。除了乐毅在燕国的时候,燕国国泰民安,风光了一次之后,燕国这个与周王室同族的战国再度没落了,一日不如一日。 是以,燕国对东胡很是头疼。一提起东胡就是坐卧不宁。 如今,秦国打得匈奴死伤无数,匹马无还,连单于都被活捉了,这让燕王僖有些意动。要是能请得秦国出兵,把东胡打败,那该多好? “君上,这不可呀。”群臣忙反对,道:“先不说秦国出不出兵,即使秦国出兵之后,进入大燕境内。于大燕不利,这该如何处置?” 若是秦国出兵,来到燕国赖着不走了,甚至把燕国给灭了。都有可能。此事不可不虑。 “你们所虑固然有理,可是,总得试试嘛。”燕王僖对东胡很是忌惮,道:“若是秦国能出兵固然是好。到时,我们防着点就成了。若是不能出兵。能派一介之使,去东胡威吓一通也是好的。以虎狼秦国之威,东胡也是忌惮呢。” 若燕国真要把这事找到秦国头上,秦国出兵未必,不过,遣一介之使去吓吓匈奴很有可能。要知道,秦国的虎狼之名在外,就是东胡也怕。若真要如此的话,这对燕国仍是有好处。 “你们莫要忘了,大燕之所以能成为七大战国中的一员,就是因为齐桓公应大燕之邀出兵攻灭孤竹嘛。虎狼秦人虽然可恨,还是华夏一脉嘛。”燕王僖想了想,道:“为了结交秦国,就派太子丹去秦国为质吧。” 就这样,这事就定下了。 燕国本是周武王之弟召公的封地,封地很小,一直不受人重视。直到春秋时期,孤竹进攻燕国,燕国抵挡不住,就向当时的霸主齐桓公求救。齐桓公率领管仲亲征孤竹,把孤竹国给灭了,把上千里之地送给燕国,燕国这才一举而成大诸候。 XXXXXXXX 齐国都城临淄,丞相府,田单卧病在榻,气色极为不好,脸色蜡黄,眼见是时日不多了。 君王后、齐王建和后胜站在田单卧榻前,打量着气息微弱的田单,一颗心直往下沉。 “丞相,你千万要挺住,大齐不能没有你。”对于田单之才,君王后很是欣赏,好看的凤目中垂下晶莹的泪珠。 “丞相……”齐王建看着奄奄一息的田单,不知是喜还是悲。 田单的才华自然是没得说的,齐王建很是敬重。只是,田单威名太盛,大名传于天下,天下只知有田单,不知他这个齐王,这让他很不爽。如今,田单离世在即,这座压在他身上的大山终于要不复存在了,他又有些窃喜。 后胜望着田单,心里一阵狂喜。田单终于要辞世了,这丞相之位就要落到他手里了,他就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以后就能享受荣华富贵。 “北方有消息了吗?”田单好不容易鼓足力气,轻声问道。 “丞相,你不挂心大齐,怎生挂心秦国打匈奴了呢?”后胜万分不解。 “是呀。”齐王建重重点头,大声附和。 田单是齐国丞相,当以齐国之事为重,他即将辞世之时,不挂念齐国的长治久安,却是在挂念秦国打匈奴一事,还真是让人想不到。 “这是华夏盛事,丞相自然是挂虑。”君王后是个明白人,深知田单为何挂虑。 “禀太后,君上,丞相,河套大捷!”就在这时,一个内侍飞也似的冲进来,向君王后、齐王建和田单禀报。 “河套大捷?”田单无神的眼中精光暴射,如同利剑似的,身子微微挺起。 “是的。百万匈奴匹马无还!单于也被活捉了!”内侍忙回答。 “活捉单于了?”君王后、齐王建、田单、后胜一脸的震惊。 秦军会取得大胜,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活捉单于这事的难度太高,他们还真没有想过,此时乍得这消息,不由得大是震惊。 单于完全可以在最后关头自杀成仁,被活捉的可能性很低,着实让人震憾。 “还有秦军并未撤军,在秦异人的率领下,深入大漠,直奔龙城而去。”内侍接着禀报。 “这是为何呀?”君王后一脸的诧异,万分不解。 她虽是个精明人,甚有政治手腕,可是,她仍是不解秦异人此举的用意。 连她都弄不明白,齐王建和后胜自然是更加不明白了,跟丈二金刚似的,摸不着头脑。 田单眼里一片炽热,脸上泛着红光,呼吸急促,大声呼道:“天下有主!天下有主!” “天下有主?”君王后大是不解,问道:“丞相,此话怎讲?” 田单呼呼急促,看样子即将断气了。君王后大急,忙问道:“丞相,大齐之事如何?” 田单即将离世,要是不趁这时机问个清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君王后很是急切,然而,田单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听田单大声疾呼:“天下将一!天下将一!” “天下将一?”君王后、齐王建和后胜被田单的话弄糊涂了,这与齐国之事有何干? “咕咕!”田单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脸色灰暗,双眼无神,缓缓闭上了,头一歪,自此气绝而逝。 他的脸上一片安详宁静,还有些满足,又有些遗憾,诸般表情同存,让人不明所以。 XXXXXXX 赵国都城,邯郸,赵国王宫。 “活捉单于了?”赵孝成王一蹦八丈高,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秦军取得大胜仗,这在他的意料中,他不会有一点儿意外。只是,要活捉单于的难度太高,他把郭开那副认真样儿看在眼里,颇有些难以置信。 “君上,这事早就传遍了,天下皆知了呢。”郭开忙回答。 “哈哈!好好好!”赵孝成王仰首向天,开怀大笑,道:“嬴稷啊嬴稷,你虽然灭了大赵,可是,你还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匈奴一直是赵国的心头大患,赵国被匈奴压着打了上百年,赵孝成王很是憋屈。乍闻这一消息,心头大快,欢喜难言。 “来啊,传令,大宴七日!”赵孝成王狠狠一晃拳头,喜悦不禁,仿佛这仗是赵国打的。 XXXXXXX 乐毅府上,乐毅得到乐间禀报,大是欢喜,大声赞叹道:“秦异人,打得好!打得好!” “呵呵!”乐间也是欢喜难言,道:“这是华夏从未有过的盛事!赵王欢喜难言之下,又要大宴七日了呢。” “这是必须的!”乐毅重重点头,道:“匈奴是赵国的心头大患,让赵国吃尽了苦头,如今,匈奴大败,百万之众覆灭,是该好好庆贺。” “爹,刚刚得到消息:田单死了。”乐间瞄了一眼乐毅道。 “什么?田单死了?”乐毅的眼睛猛的瞪圆了,精光暴射,如同利剑似的。 “是呀。”乐间忙肯定一句。 “田单啊田单,吾之大敌,吾之良朋,天不假年,英年夭逝,惜乎哉!”乐毅仰首向天,长叹一声,眼泪涌出,一脸的落寞。 乐毅与田单之间是生死大敌,又是神交已久的良朋,乍闻田单辞世,乐毅悲从中来:“他可有遗言?” “遗言?有的。”乐间有些不解,道:“据说,田单是在病榻上得到河套大捷的消息后去世的。在辞世之前,田单大呼‘天下有主’,又呼‘天下将一’,他这是何意?” “这才是田单,不愧是吾之大敌,吾之良朋!”乐毅却是赞不绝口,道:“他的意思是说,秦异人没有立时撤军,这是在为十几二十年后横绝大漠,彻底解决匈奴而做准备。秦异人能有如此眼光,真人杰也!他不为天下之主,谁配为天下之主?有如此英才,天下能不归一?” 第四十三章 隳龙城(上) 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你说什么?虎狼秦人真把百万匈奴杀光了?”魏安釐王嘴巴张得老大,可以塞进一只驼鸟蛋了,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一脸的难以置信。 虽然早就知道秦军把匈奴围在隘口里,全歼匈奴只是时间问题,可是,当得知这一消息时,魏安釐王仍是难以置信,如同见鬼似的。 这也不能怪魏安釐王,实在是百万之众太过骇人了,这是一个庞大到让人怵目惊心的数字,要相信这是真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是很大很大。 “君上,千真万确呀!此事早就传遍天下了!”须贾一脸的讨好神色,忙肯定一句,语气非常笃定,让人不敢有丝毫怀疑。 “你真的弄仔细了?没有弄错?”即使这样,魏安釐王仍是不太相信,再度询问一句,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使劲在须贾身上刮来刮去。 “君上,如此大事,臣怎敢说假话?”须贾都快哭了,扯起嗓子嚷道:“臣接到消息时,亦是不信。可是,接二连三的接到消息,臣不信也不行呀。” “咝!”魏安釐王一脸的惊惧之色,不住吸凉气。 “虎狼秦人真是够狠的,太狠了!那是百万匈奴呀,他们说杀就杀了,没有丝毫怜惜之心,还把单于给活捉了。放眼天下间,还有谁比虎狼秦人更心狠手辣?”魏安釐王脸上的惊惧之色越来越浓,不住后退,仿佛如狼似虎的秦军就在他眼前似的。 百万之众的匈奴说完蛋就完蛋了,秦军之可怕由此可见。对于被秦国打怕了的魏安釐王来说,仿佛秦军歼灭的并不是匈奴,而是他似的。 “君上。如此大事是华夏从未有过的盛事,大魏要不要庆贺?”须贾忙问道。 “庆贺?庆贺个屁呀。”魏安釐王很没好气,这是秦军打的好不好?他为何要庆贺? “虎狼秦人如此之狠,让人生惧。一旦他们打完匈奴,再回过头来对付大魏,到那时,大魏该当如何是好?寡人为何要庆贺?”紧接着,魏安釐王脸的惧色越来越浓,整张脸苍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 他这并不是杞人忧天,而是必然会成为事实。秦军打完匈奴,就会回过头来对付山东之地,魏国因为与秦国靠得近,为秦国首先要对付的国家。由不得他不惧。 “君上,你听听,到处都是欢呼声,国人庶民黔首,他们都在欢呼。要是我们不庆贺的话,这事传到秦王耳里,就是一大罪状呀。”须贾忙提醒一句。 魏安釐王竖起耳朵一听。果然如须贾所言,阵阵欢呼声传来,是国人庶民黔首在欢庆华夏这一盛事。 “那就大庆一番吧,嗯。就半月!”魏安釐王一抹额头,入手的是一片晶莹的汗珠,虎狼秦人也太骇人了。 XXXXXXX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咝!”楚考烈王不断吸凉气,仿佛他牙疼似的。 他不仅在吸凉气。更是一脸的惊惧之色,一脸的害怕,如同见鬼似的。 因为他得到秦军全歼百万匈奴的消息,吓得不轻。虽然匈奴覆灭只是早晚间事,可是,当最终得到这消息时,他仍是惊惧难安,仿佛秦军打的不是匈奴,而是楚国似的。 自从秦国崛起以后,秦国兵锋所向,山东之地无不辟易,不少国家深受“秦祸”。其中楚国被秦国打得最惨,也最窝囊。不仅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被秦国夺取,楚国的都城被白起攻破,楚国的王陵被白起烧了,这是何等的震憾人心。 更要命的是,张仪把楚怀王骗到秦国,楚怀王最终还死在楚国。放眼整个战国时代,再也没有比这更窝囊的了。 是以,乍得秦军全歼匈奴的消息后,要楚考烈王不惊惧难安都不成。 “秦军全歼了匈奴的百万之众,没有后顾之忧,回过头来对付大楚,大楚该当如何应付?”楚考烈王不住拍额头,想要拍出一个好办法,却是束手无策。 楚国深受秦祸,秦国解除了北方的边患,再回过头来对付楚国那是必然之事。虽然楚国地大物丰,幅员是秦国的几倍,口众比秦国多,也是抵挡不住如狼似虎的秦军进攻吧,他能不惧吗? “该死!”紧接着,楚考烈王眼里又是艳慕,道:“要是大楚能如此打一次百越,那该多好!那该多好!” 百越,就是五岭以南的越族,包括现在的浙江东部、福建、广东、广西、海南岛和越南。从名义上说,百越之地是楚国的,然而,这仅仅是名义上、理论上,楚国并未对百越之地进行有效统治。 不仅没能进行有效统治不说,百越之地还时不时就会滋扰楚国边境,让楚国大是苦恼。在得到秦军大破匈奴的消息时,楚考烈王就想到了这一让楚国头疼的事儿。 “君上,得赶紧庆贺,此事极为重要,不能后于人。”春申君也是一脸的惊惧之色,却不得不提醒楚考烈王一句。 “庆贺?”楚考烈王一愣,忙重重点头,冲春申君道:“春申君,幸得你提醒寡人,不然寡人几犯大错也。秦国全歼百万匈奴,这是华夏从未有过的盛事,不能不贺。若是不贺,就是给秦国授以口实,秦军一旦回过头来,大楚就是首当其冲。为了表示诚意,大楚就大庆一个月吧。” “一个月?”春申君的下巴砸肿脚面了,半天没有说出话。 庆贺是必须的,也不能如此夸张吧? “呵呵。”楚考烈王发出一阵畅笑声,道:“大楚不仅地大物丰,口众多,就是庆贺也要高人一等嘛!” XXXXXXXX 就在列国为庆贺河套大捷而伤脑筋之际,秦异人已经率领秦军赶到了龙城。 龙城虽是匈奴历代单于的埋骨之所,却是没有城廓,只是一片空地,周围有些小山罢了。若是在正常时节,匈奴会在这里留下大量的帐幕,留一支精锐看守祖坟。 如今,百万之众的匈奴被秦军全歼,匈奴早就闻风丧胆,逃得远远的,秦异人到了龙城,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更别说匈奴了。 “那是……”秦异人放眼一瞧,只见前面有一片帐幕,是一座营地,黑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扬,这是秦军的旗帜。 “你们猜,这是谁?”秦异人冲众将问道。 “是谁跑得如此之快?”众将有些不解的问。 不深入大漠不知大漠的厉害,经过这次行军,众将方知秦异人要他们趁这机会赶到龙城历练的先见之明。只有深入大漠方知大漠有多可怕,要不是有秦异人统领的话,他们早就迷失在大漠中了,连方向都找不到。 “我想那是李牧。”秦异人朝营地一指。 “李牧?有可能。他久在北地,对大漠极为熟悉。再者,他来过龙城,这次是旧地重游,自然是能跑到我们头里。”众将大是赞成这话。 为了更好的历练秦军秦将,秦异人让黄石公、李牧、尉缭、蒙武、司马尚他们一人领一支军朝龙城赶去。 以李牧对大漠的了解,还有他来过龙城,要赶到头里自然是不在话下。 正说着,只见一队人马从营地疾驰而来,当先一人正是李牧。 李牧来到近前,冲秦异人见礼,道:“见过公子。” “好呀,你这个李牧,你拔了头筹。”秦异人笑着调侃一句,道:“可是,你熟悉大漠,来过龙城,你这头筹可不算哦。” “哈哈!”众将大笑。 “这都是托人子的福。”李牧笑道。 秦异人一声令下,秦军开始安营扎寨,很快的,秦异人的中军帐就立了起来。 秦异人带着李牧走进中军帐,要李牧坐下来,道:“不入大漠不知大漠之可怕,这一回,算是见识了。” 秦异人这是真心话,只有亲身去过大漠的人方知大漠有多可怕了。别的不说,光是一个方向就能让人心惊胆跳。在大漠中,左顾右盼,到处都是草原,除了草原还是草原,连一个参照物都没有,要想辨别方向还真是难为人。 在大漠中迷失了方向,那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秦异人之所以能赶得这么快,在李牧之后就到了龙城,那是因为他有现代知识,可以利用现代知识来辨别方向,省了不少事。即使如此,也是让秦异人大是感慨,在大漠中行军是何等的不易。 汉武帝击破匈奴之时,飞将军李广总是“失期”,不能按时赶到预定的战场,这让汉武帝对他大是失望,不能付他一重任。虽然后人很喜欢李广,为李广不能封侯而叹息,可是,李广不具备在大漠中率领大军驰骋的军事才干,汉武帝想重用他也不行。 李广是一员宿将,是一代名将,在大漠中总是不能完成任务,由此可见大漠之可怕了。 要不是秦异人亲身体会,他还是难以相信大漠是如此的可怕。 “公子好生了得,第一次深入大漠,能如此之快赶到龙城,李牧佩服。”李牧却是一脸的钦佩。 李牧这个久在北地,对大漠很是熟悉的人最是知道,秦异人能如此快赶到龙城是何等的难得了。 接下来,不断有秦军赶到。赶到的秦军秦将,一见了面就是感慨大漠的可怕,对秦异人率领他们深入大漠历练,大是赞赏,赞扬秦异人的先见之明。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隳龙城(下) 接下来几天,黄石公、尉缭、司马尚、蒙武、李斯、韩非他们先后赶到。这些人的才智皆为不凡,他们不仅按期赶到,还提前不少,展现出了不凡的才干。 然而,紧接着就是不好的消息了。黄石公他们之后,能如期赶到的秦军不过三支。三十支秦军里,如期赶到的秦军不过十二支,这还包括秦异人和李牧率领的秦军。 又等了五天,又有十四支队伍赶到,到眼下为止,赶到龙城的秦军已经达到二十六支,还有四支没有间讯。 不用想也知道,这四支秦军迷路了,秦异人只得派人去寻找。又花了近十天功夫,才把这四支秦军找到,在接应人员的引领下,他们这才赶到龙城。 秦异人当即升帐,一众将领赶到中军帐,个个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跟斗败的公鸡似的,哪有一点儿才取得天大胜利的样儿。 秦异人扫视众将,把众将的丧气样儿看在眼里,沉声道:“都抬起头来!” 众将只得依令行事,抬起头来。 “我知道你们心里很不好受,这我能理解。”秦异人缓缓开口,进行训话,道:“你们可知本公子为何要让你们深入大漠进行历练吗?因为,大秦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山东之地,还有北方的胡人,南方的百越,以及周边的异族,他们都是大秦的敌人!” 秦国要统一中国,不仅仅是要扫灭六国,还在对付周边的异族,诸如匈奴、东胡和百越,唯有如此,才能算真正的一统! 一提起秦始皇。我们就会想到秦始皇扫灭六国,统一中国的壮举。事实上,秦始皇的统一大业远远不止于此,他完成的统一大业不仅仅包括灭掉六国,还有南收百越之地,北破匈奴,收复河套之地这些丰功伟业。 秦异人非常清楚,秦国若要统一中国,不仅要灭掉六国。还要接过抗击异族的重责大任。而眼下的秦军,征战山东之地没有任何问题,他们是无敌的。可是,若要他们对付异族,就有些不能胜任了。 造成这种情况的并不是秦军不善战。而是他们没有进行这方面的训练,没有这方面的作战经历。若不趁这次大败匈奴的良机,好好历练一番秦军,为以后击破匈奴打下坚实的基础,到了要对付匈奴之时,那就麻烦大了,甚至可能演变成一场灾难。 历史上。汉武帝击破匈奴是让人扬眉吐气的大事件,我们一提起“单于夜遁逃”和“封狼居胥”就是热血沸腾。然而,在战争初期,汉朝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为何如此?就在于,汉军没有掌握在大漠中作战的技巧,更是缺乏能够统领大军在大漠中纵横驰骋的大将。直到打了一段时间,汉军掌握了在大漠中作战的技巧。汉武帝提拔了卫青、霍去病这些天才的统帅,情况才有所改变。汉军这才越打越顺,最后把匈奴打得亡国灭种了。 “一提起山东之地,你们就不放在眼里,以为山东之地不善战,不是大秦锐士的对手。这没错,你们用山东之地的尸山血海铸就了你们的威名!”秦异人接着道。 秦军威名远扬,打得山东之地谈秦色变,这是让秦军很自豪的事儿,众将昂头挺胸,极是自豪。 然而,秦异人大是打击他们,道:“你们就以为大秦锐士天下无敌了,是吧?你们错了!错得离谱!这次深入大漠,你们见识了大漠的可怕,你们还敢再如此想吗?” 众将刚刚昂起的头颅垂下了,对于这事,他们没什么好说的,不行就是不行。 “瞧瞧你们这副样儿,跟个娘们似的,亏你们还敢号称锐士!”秦异人一咧嘴角,大声数落起来:“不就是一次功练不如意吗?这有何好灰心丧气的?这是大秦锐士第一次在大漠中历练,不能辨别方向,找不到水源,这些都很正常。只要你们打起精神,虚心向匈奴学,你们就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过匈奴。” 这是第一次在大漠中历练,秦军秦将不熟悉,出问题再正常不过了,这并不是秦军的错。 “不熟悉并不可怕,不熟悉我们可以历练,可怕的是你们如此垂头丧气!”秦异人眼国精光闪烁,扫视众将。 众将低下的头颅终于昂了起来,胸膛又挺了起来。 自从商鞅变法以后,秦军是无往而不利,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象这次历练这般窝囊的事儿还真不多,要他们不垂头丧气都不成。经过秦异人这番训话,他们的沮丧一扫而空,又恢复了往昔那种豪气。 秦异人看在眼里,对他们的表现大是满意,道:“这次到龙城,不仅仅是要历练你们,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宣兵威于大漠!” 历练秦军仅仅是秦异人的一个打算,宣扬兵威是其另一个目的。全歼了匈奴百万之众,这会让匈奴以及周边的异族吓破胆,再也不敢犯秦边。可是,这还不够,若是秦军能够深入大漠的话,那对匈奴以及周边异族的震慑是可想而知了。 “你们以为宣兵威就是到龙城走上一趟,是吧?”秦异人扫视众将。 “是呀。”众将就是如此想的,齐声回答。 “你们如此想的话,就错了,大错特错了!”秦异人的声调转高,道:“到了龙城,我们还要做一件事,一件让你们欢喜的事……” “让我们欢喜的事?” “何事?” 众将有些迷糊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明所以。 龙城很是荒凉,入目的就是草原,没有城池,没有什么让人欢喜的事儿,要众将想明白还真的有些难。 “……那就是挖匈奴的祖坟!”就在众将惊疑之际,秦异人已经给出了答案。 “挖匈奴祖坟?”众将一脸的震惊,一脸的难以置信。 紧接着,众将就是欢天喜地,道:“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挖匈奴祖坟。那是何等的让人振奋,要众将不欢喜都不成。瞧他们那样儿,个个如同吃了兴奋剂似的,满面红光,一脸的欢喜。 挖掉匈奴祖坟,对于宣兵威来说是锦上添花的大好事,会让秦军的威名远播,此事不能不做。 可以想象得到,这事一旦传开。对匈奴以及周边异族的震慑会有多大。匈奴这个强横的种族,连祖坟都保不住,还有什么是秦军做不到的呢? 秦异人一声令下,秦军开始准备。 当这消息传开后,秦军欢声雷动。欢天喜地,如同打了一个大胜仗似的。 其实,这事比起打一个大胜仗更能让他们欢喜。龙城是匈奴的圣地,是匈奴历代单于的埋骨之所,相当于中原的“王陵”,要是被秦军破坏了,那后果不需要想的。对匈奴的打击非常沉重。 当然,对于秦国来说,具有不可比拟的重要意义,谁能不欢喜? 匈奴已经存在了数百年。埋在龙城的单于不少,李牧他们挖的匈奴祖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很小的一部分。在龙城其他的山上,还有不少匈奴祖坟。 秦异人他们骑马来到龙城东北角。那里是一座小山,是匈奴历代单于埋骨所之一。 远远的。就看见一条玉阶,在日光一发着玉光,夺人目睛。 “天啊,匈奴也太奢侈了,竟然用上等美玉铺路。”众将来到近前,看得真切,不由得大是惊讶。瞧他们那样儿,下巴差点把脚面砸肿了。 秦国崇尚俭朴,不尚奢华,如此奢侈之事,众将还是头一遭遇到,要他们不惊奇都不成。 “你们用不着如此大惊小怪。”秦异人为他们解释,道:“匈奴与中原异。你们一定以为,这么多的上等美玉,这得值很多钱,是吧?你们如此想的话,你们就错了,你们是在用中原的眼光看匈奴,这就错得离谱了。” 众将若有所悟,微微点头。 “若是在中原,有如此多的美玉,那是让人难以想象之事,富可敌国。可是,在匈奴,再多的金银珍宝美玉,除了观赏外,没什么用处,还不如牛羊骏马有用。”秦异人接着解释。 对于经济极不发达,生活物资奇缺的匈奴来说,金银珠宝美玉不过是观赏之物,可有可无,没什么用处。还不如牛羊骏马更实在,更有用处。 “有理!有理!”众将终于明白过来,匈奴为何敢用上等美玉铺路。 秦异人的话锋一转,道:“当然,匈奴如此好客,我们不能却之不恭,就全部笑纳了,把美玉挖出来,运回秦国去。” “哈哈!”众将发出一阵畅笑声,欢喜无已。 这些上等美玉,对于匈奴来说没什么用处,不值钱,可是对于秦国来说,那就是价值无量,可以缓解秦国的“财政压力”,可以让秦国更加富有。 一声令下,秦军立时行动起来,把美玉席卷一空。等到秦军过后,跟狗舔过似的。 山上的坟墓同样有不少好东西,金银珍宝美玉堆成了山,秦异人老实不客气,命人弄走。 就这般,秦军在秦异人的指挥下,一座山头一座山头的“光顾”,凡秦军所过之处,值钱的东西被扫荡一空。 “天啊,好多的金银!” “好多的珍宝!” “好多的美玉!” 秦异人他们望着堆成山的金银珠宝美玉,个个惊叹无已。 “如此之多的宝贝,我们这次打匈奴的花费足够了吧?”有将领迟疑着道。 “你啥眼光?这么多的宝贝,这样的仗足够我们打好几场呢!”秦异人斜了一眼这个将领道。 第四十四章 威震大漠 秦军出现在龙城的消息如同长上了翅膀一般,很快就在大漠上传开了,大漠上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快,快,赶着牛羊走,走得越远越好。” “为何要走啊?这里挺好的,是难得的牧场呢。这里的水很蓝,草很茂盛,在哪里去找如此好的牧场?” “再不走就没命了。你知道吗?三十万秦军打来了,已经打到龙城,把龙城的祖坟给挖了呢。” “真的假的?你没骗人?这不可能吧?中原人从未来到大漠深处,更别说龙城了,你一定是弄错了。” 得到消息的牧民就是如此与家人对话,恨不得立时赶着牛羊骏马,有多远逃多远,那要命的秦军实在是太可怕了,居然连匈奴历代单于的坟墓都给挖了,还有比这更让他们心惊肉跳的吗? 往往对话到如此之时,就有更多的人加进来,一人一句,越说越玄乎。 “你真的弄错了,打到龙城的秦军不是三十万,是五十万,是五十万呐,想想就吓死人。” “什么五十万?我听说是七十万如狼似虎的秦军,那行军叫一个乌天黑地,把地皮都踩陷下去一丈呢。” “你弄错了,你弄错了,不是七十万,是一百万。” “一百万?你弄错了没?不可能有这么多秦军吧?大匈奴的口众也不过三两百万,秦军一来就是百万之众,不太可能,我不信。” “你懂什么?你知道中原的口众几多?给你说个明白,中原的人比起大漠上的草还要多,还要多得多。莫要说区区百万之众,就是数百万。上千万之众,秦国也拿得出来。你也不想想,要不是秦国出动百万之众,怎会把大匈奴的百万之众给全歼了呢?那可是百万之众,还有快得象风的骏马相助,即使打不过,大匈奴的勇士还可以逃命呢。大匈奴的勇士之所以没能逃走,就是秦军人太多,把大匈奴的勇士围了个水泄不通。无处可逃。” 相对于秦军来说,匈奴的战力很低下,压根儿不是秦军的对手。不过,说到逃命,匈奴有着绝对的信心。他们相信骏马的速度,一定能逃走。百万之众的匈奴居然没能逃走,说到底就是因为秦军的人太多,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牧民不知战事的经过,竟然深信不疑。 这一信就不得了,吓得更加不轻了。 “有理呀,有理。百万秦军打来。我的天啊,大匈奴这不是完了吗?莫要说打,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会把我们淹死呢。这可怎生办?” “还能怎生办?逃吧。有多远逃多远,最好是逃回漠北,有伟大的昆仑神佑护大匈奴的勇士,定会安然无恙。” “有理。有理。赶紧逃,逃啊。再不逃。就没命了。” 于是乎,匈奴牧民赶着牛羊骏马,如同被吓破了胆的兔子般,朝漠北逃去。 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一定会发现大漠上出现不计其数,而又惶恐不安的匈奴牧民,赶着牛羊骏马朝北逃,如同浪潮似的。 当然,此时的天气快要入冬了,已经很冷了。大漠中的天气就更冷了,越朝北越是冷,还未到千里绝域,就下雪了。匈奴牧民要横渡千里绝域,谈何容易,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们要付出的代价主要是牛羊,被冻死饿死无数。至于人,倒没什么大的问题。问题是,对于经济极不发达,食物极度匮乏的匈奴来说,牛羊死伤无数的后果非常可怕,来年会饿死不少人。 这场逃跑的后果可以说是灾难性的,让匈奴雪上加霜,更加虚弱了。 XXXXXXXXXX 漠北,已经是冰天雪地,滴水成冰了,地上的积雪数尺。 漠北很冷,适合植被生长的季节很短,这对匈奴极为不利。是以,匈奴做梦都想南下,去到适合植被生长季节更长的河套之地放牧。 若无必要,匈奴是打死也不愿到漠北去过冬,即使习惯了寒冷的匈奴也觉得漠北很难受,是苦寒不毛之地。 可是,如今却有不少匈奴牧民从绝域出来,赶到漠北。这些从绝域出来的匈奴牧民个个红着眼睛,哭得那叫一个惨,如同他们的祖坟被挖了似的。 这些牧民就是在漠南听闻秦军打到龙城,挖了匈奴祖坟被吓破了胆,赶着牛羊骏马朝漠北逃跑的牧民。若是正常时节的话,这倒没什么问题,会很顺利。问题是,眼下已经入冬了,绝域积雪数尺了,牛羊骏马在绝域中找不到草料,饿死不少。 这对于食物极度匮乏的匈奴来说,后果是灾难性的。每当看见牛羊骏马活活饿死,匈奴牧民那感觉就象有人在剜他们的心似的,心疼得不得了。 就这般,在绝域里赶路,不断有牛羊骏马死去。等到他们出了绝域,来到漠北,所剩下的牛羊骏马已经不多了。 望着所剩不多的牛羊骏马,匈奴牧民那感觉比起挖了他们祖坟还要难受,能不哭得天愁地惨吗? “得得!”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一队匈奴精锐疾驰而来。 “大匈奴的子民们,欢迎你们回家!”为首的匈奴精锐飞身下马,冲这些匈奴牧民大声嚷道。 “回家?”这个字眼如同利剑一般,狠狠的刺激着匈奴牧民的心脏,一阵阵剧疼。 若是在平时,一听到这两个字,他们就会欢喜不已,眉开眼笑。如今,只有苦涩,只有痛苦。牛羊骏马死伤无数,没吃没喝的苦难日子就要到了,家还算是家吗? “你们莫要担心,太子会帮助你们。”为首的精锐道。 “太子?”匈奴牧民大是惊奇。 “没错。就是太子。”为首的精锐大声道:“太子早就回到漠北了,召集大匈奴的牧民收割牧草,制作帐幕,打猎收集食物,为你们准备好了一切,你们大可放心,今冬不会没有食物,不会有人饿死。” “真的假的?”匈奴牧民不信。 牛羊骏马所剩无几,不用想也知道,今岁必然是一个难捱的苦难日子。最难的就是没有食物,会被饿死。精锐却是告诉他们,不必担心捱冻受饿,要他们相信还真的有点难,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千真万确!太子的帐幕就在前面,离此不到百里之地。你们赶快去吧,我还要迎接大匈奴的子民。”为首的匈奴朝北方一指。 匈奴牧民半信半疑,骑着骏马,朝北赶去。很快就赶了近百里路,只见前面一片帐幕的世界,到处都是帐幕,一眼望不到头。 “得得得!”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只见一队匈奴精锐簇拥着一个年轻人疾驰而来。 一来到近前,这个年轻人脸上泛起笑容,道:“我叫乌孙落,奉太子之命,为你们指定帐幕,分给你们牧草和食物。请随我来。” “真有这种好事?”匈奴牧民大是不信。 “你瞧这些帐幕,都是为你们这些落难的大匈奴子民准备的。”乌孙落为头曼大吹法螺道:“太子英明,知道这是一个苦难的冬天,为你们准备好了帐幕、牧草、食物。太子是大匈奴历史上最为仁慈的太子,他一定能恢复大匈奴的雄风!” 乌孙落嘴上说得很口沫横飞,心下却是暗中叫苦:“太子固然英明,为大匈奴子民准备好了过冬的一切,然而,到如今,赶到这里的牧民却是不多呢。” 头曼在最后关头识破了秦异人的谋划,侥幸逃得一命,回到漠北。他很清楚,单于以及数十万匈奴几乎不可能再有生路,这对于匈奴来说是一场天大的灾难。是以,他一回到漠北,就调动人手制作帐幕、收割牧草,打猎收集食物,准备应对这个苦难的冬天。 不得不说,头曼富有远见,他的措置很正确。然而,赶到漠北的匈奴并不多,这对于他来说是当头一棒。 如今的匈奴,百万之众被秦军歼灭,最需要的并不是食物、牧草、帐幕和牛羊骏马,而是人。没有人,一切都是空谈,对于极需恢复国力的匈奴来说,人代表着一切。 乌孙落说得掷地有声,牧民不敢再有质疑,立时跟上。 “这座帐幕就是你们的了,你们可满意?”乌孙落朝一座大大的帐幕一指。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匈奴牧民大喜过望,哪有不满意的。 “这里,这里的牧草归你们了。还有这里的食物,也归你们了。”乌孙落再朝附近的几座帐幕一指。 这几座幕,有的装满了牧草,有的装着食物,足够他们过冬了。牧民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只要捱过这个冬季,到了春天,只需要精心照顾,就能有羊羔、牛仔和马驹,要不了几多时间,日子就好过了。 安排好了这些牧民,乌孙落驰马而去,来到一座最大的帐幕前。 这正是太子头曼的大帐,占地很大,倒也威武,只是比起单于的王帐就差远了。 没有王帐上的金鹰,没有王旗,整个营地就失去了灵魂,少了许多生气,少了一种雄霸之气,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乌孙落在心里暗叹一句,能有如此局面,这都是头曼苦心经营的结果。要不是头曼采取的措置得当,就不会有足够的帐幕、牧草和充足的食物,那样的话,匈奴牧民逃到漠北,定然会饿死无数。(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头曼即位 乌孙落一步踏入帐幕,看着头曼,心头没来由的一疼。 此时的头曼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身材健壮的头曼,整个人很是消瘦,跟根柴禾似的。唯一值得人注意的是,他的精神很不错,整个人凛然生威,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闪发着慑人的威严。 只有乌孙落这个和头曼一起逃回来的人才知道头曼承受的压力有多大,他为了匈奴的生存而费尽了心血,耗尽了精力,做了很多事。要不然的话,从漠南回到漠北的匈奴没有帐幕,没有牧草,没有食物,在这冰天雪地的漠北,那将会发生一场灾难。 正是因为头曼把全副身心投入到这事中,他累得瘦了一大圈,与往昔那个容光焕发的太子截然不同了。 “又有几多人赶到?”头曼冲乌孙落问道。 头曼的声音沙哑,如同破锣似的,很是刺耳。这都是因为他太过操劳,疲累所致。 “这……”乌孙落略一犹豫,心想要不要实话告诉头曼。 “人不多,是吧?”头曼点点头,道:“这在我的意料之中。大匈奴本就地广人稀,口众不多,这次南下折损百万之众,损失惨重,能赶到这里的人不会太多。” 这是大实话,以匈奴那点可怜的人口,损失百万之后,还能剩下几多?赶到这里的牧民能有眼下这么多,已经是个奇迹了。 当然,这还得力于头曼的措置得当,为他们准备好了生活必须品,要不然的话,赶来的匈奴不会太多。即使赶到这里,也会被活活饿死。 “我痛定思痛。决心已定,大匈奴必须要改变,不能再象以前那样,一团散沙,没有凝聚力,没有统一的号令,各自为战。”头曼昂起头来,眼中精光暴射,他的眼睛如同一枝燃烧得极旺的火矩。 匈奴这次南下失败的原因很多。其中有一点是明白无误的,那就是匈奴没有统一的号令,没有阵势之可言,打起仗来是一窝蜂的冲上去,打败了作鸟兽散。这样的匈奴。遇到强悍的秦军,要不吃大败仗都不成。 “大匈要想恢复雄风,要想复仇,必须要向中原人学!尤其要向秦军学!”头曼眼中的光芒更盛数分,右手紧握成拳,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道:“我恨秦人。恨秦军,更恨秦异人!可是,我得承认,秦军了得。非常了得!他们不仅有精良的装备、严格的训练、先进的战法,他们还有严明的号令,严谨厚重的阵势!这些,都是大匈奴所缺少的。大匈奴要想复仇,就必须得向秦军学。” 战国时代。七大战国争霸,说到最为了得的当然是秦国,秦军的阵势号令训练装备,远非另外六大战国所能比的,这是秦国能够扫灭六国的重要原因。 匈奴想复仇,唯有改变一途,不然的话,那只是一个笑话。 头曼不愧是匈奴的奠基者,他的眼光独到,看到匈奴的根本缺陷。一支没有严明号令的军队,遇到拥有严明号令的军队,其后果不需要想的,堂堂之阵,正正之旗的可怕,谁都不能否认。 “太子,你要改变大匈奴,恢复大匈奴的雄风,就先得即位。”乌孙落对中原文明也不缺乏了解,深知头曼所言很有道理,在心里大为赞成。不过,这并非头曼眼下要做的最为紧要之事,他眼下要做的最为紧要之事就是即位当单于。 只要头曼成了单于,他要改变匈奴,就是名正言顺了,想怎么改变就怎么改变。 “嗯!”头曼点点头,道:“大单于被俘,龙城祖坟被挖,这是大匈奴的奇耻大辱,头曼誓要报此仇!就三日后即位吧!” 消息一传出,整个营地沸腾了,匈奴个个大喜过望,奔走相告,为头曼即位做着准备。原本死气沉沉的营地,终于恢复了一些生机。 头曼精明过人,在匈奴中很有威望。再者,他逃回漠北后,采取的措置很得匈奴的爱戴,听闻他要即位,匈奴能不欢喜吗? 三日后,大雪纷纷扬扬的下,天空一片阴霾,给人一种压抑之感,却是压不住匈奴的喜悦之情,早早就结束停当,来到头曼的帐幕前,准备目睹头曼即位。 头曼身着狐裘,头戴皮帽,精神抖擞,大步从帐幕里出来。 睁大眼睛,缓缓扫视匈奴,把匈奴那副欢喜而热切的样儿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感动,大声道:“今日,是我,头曼,即位的大日子!按照大匈奴的礼节,我要即位,应当赶到狼居胥山祭告祖辈,只是大匈奴遭到前所未有的惨败,损失惨重,事急从权,先即位,再寻吉日前去祭祖。” 狼居胥山是匈奴祭祖的圣地,是匈奴历代单于的灵位所在地。是以,霍去病“封狼居胥”成为传奇。可以想象一下,霍去病在匈奴的祭祖圣地里立下一块纪功的石碑,那是何等的振奋人心。这才是“封狼居胥”成为千古传奇,千年流传的原因所在。 头曼右手伸出,早有漂亮的侍女托着一根金光闪闪的权杖过来,头曼握在手里,高高举起,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起:“大单于!大单于!” 单于那根黄金权杖已经成了秦军的战利品,头曼手里这根是重新铸造的。黄金权杖是单于权威的象征,绝不能缺少。 “金鹰!”头曼转过身,大喝一声。 立时有精锐捧出一只栩栩如生的金鹰,爬到帐顶,固定好。 金鹰是王帐的标志,不能缺少。单于王帐的那只金鹰早就是秦军的战利品了,这只金鹰同样是重新铸造的。 “升王旗!”随着一声大喝,立时有精锐捧出王旗。 头曼接在手里,走到旗杆前,亲手把王旗挂上去。扯动绳索,王旗一点一点的升起。 望着越升越高的王族,匈奴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乌特拉!乌特拉!” 王旗是单于王权的象征。没了王旗,匈奴就失去了主心骨,如今王旗重新升起,这对于刚刚大败一回的匈奴来说,无比重要。更有匈奴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这面王旗同样是新做的,原先那面已经成了秦军的战利品。 望着缓缓升起的王旗,头曼真想放声痛哭一回。可是,他眼下不能哭,不仅不能哭。还要打起精神为匈奴鼓劲:“大匈奴的勇士们:今岁大匈奴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创,单于被俘了,百万之众死伤殆尽,这是大匈奴的奇耻大辱!” 说到这里,头曼眼里如欲喷出火来。长叹一口气,强忍着要哭的冲动,道:“本单于在此立誓,誓报此仇!” “誓报此仇!”匈奴爆发出惊天的怒吼。 XXXXXX 龙城,秦异人的中军帐。 秦异人、黄石公、王翦、李牧、李斯、韩非、蒙武、司马尚和一众将领在座。 众将脸上泛着喜色,人人欢喜难言,因为来到龙城后。他们大发了一笔,挖匈奴祖坟时弄到不少奇珍异宝上等美玉,数量之多,足够秦军再发动几次今岁这样的大战。可以说收获极丰,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你们很欢喜,是吧?”秦异人把众将一阵扫视。 “呵呵。”谁能不欢喜?众将爆发出一阵畅笑声。 “我们前来龙城,既达到了历练的目的。还威慑匈奴,吓得匈奴远遁。更有不菲的缴获,这是大好事,是该欢喜欢喜。”秦异人的话先扬后抑,话锋突然一转,道:“不过,莫要掉以轻心,以为匈奴这事就完了。匈奴这事远远没有完,要是我所料不错的话,头曼应该是即位了,他一定会鼓动匈奴复仇。” 还真给秦异人说中了,此时的头曼刚刚即位,一心想要报仇。 “哼!要是匈奴敢再来,大秦一准打得匈奴匹马无还。”一片冷哼声响起,出自众将之口,瞧他们那样儿,巴不匈奴立时杀来,好打得匈奴匹马无还似的。 “匹马无还?你们的志向也太小了。”秦异人摇摇头,道:“下一次,大秦发兵就不是打得匈奴匹马无还了,而是要攻入漠北,捣毁漠北,彻底解决匈奴问题。” 漠北虽然苦寒,却是匈奴的老巢,每当匈奴在漠南吃了大败仗,就会缩回漠北去舔伤口,直到养得兵强马壮了,再大举南下,对中原大打出手。要想彻底解决匈奴问题,就必须要攻入漠北,象汉武帝那样,把匈奴的老巢给破坏了。 “这……”众将好一阵震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秦异人竟然有如此雄心。 要不是有如此雄心,秦异人也不会率领三十万秦军深入大漠,直捣龙城,历练他们了。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了,我们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撤军。带着你们的缴获,凯旋而归吧!”秦异人大声道。 要想攻入漠北,捣毁匈奴老巢,不是秦国能做到的事情,那必须要倾全天下之力,要等到秦国统一中国之后去了。 秦异人仍是把秦军分成三十队,每万人为一队,仍是由以前领军的秦将率领,离开龙城,朝九原郡进发。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历练,秦军秦将对大漠有所了解了,一路行来,顺利了许多。 等回到九原郡时,仍有人失期,却没有发生迷失方向,无法回归的事情。 回到九原郡时,一片欢腾,不仅秦军在欢呼,那些闻风赶来迎接凯旋而归秦军的国人庶民黔首也在欢呼。 而且,这些欢呼的国人庶民黯首不仅有秦人,还有赵人、燕人、楚人、齐人、魏人、韩人、卫人…… 这是华夏从未有过的盛事,没有国别之分,只要是华夏人,只要是炎黄子孙,都在欢呼!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李牧升官 此时的九原已经是一片欢乐的海洋,赶到这里的人不知几多。不管他们来自哪一个战国,他们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见到秦军,不再是“虎狼秦人”,而是亲切得如同见到老祖宗似的,笑成了一朵鲜花。 自从商鞅变法以后,秦国崛起,打得山东之地谈秦色变,不要说见到秦军,就是一提起秦军就足以让山东之人脸色大变,如同见鬼似的。象眼下这般亲切,把秦军当祖宗般对待的事儿还是头一遭。 “我的眼睛没花吧?我没看错吧?这是赵人,大秦的死敌,恨我们恨得要死,怎生如此欢喜,脸上开花了呢。” “好象没眼花呢。你瞧瞧,这个韩人,原本一提起大秦锐士就会闻风丧胆,有多远逃多远,今儿却是笑眯眯的,一张嘴合不拢了呢。” “还有这个魏人,他不仅不怕我们,居然还带来了吃食赠给我们,我们不收,他还拉下脸了呢,好象他欠我们似的。” “那人说话软软糯糯的,一定是楚人。楚国可是被我们大秦打怕了,他们的国都被我们攻破,他们的王陵被我们烧了,还有他们的楚怀王那蠢材被张丞相骗死了,楚人对我们大秦恨得入骨。今儿他却是一脸的欢喜,不断的把好东西送给我们呢。” 秦军锐士把这些忙前忙后忙着犒劳他们的人群看在眼里,几疑在做梦。 自从秦国崛起之后,就被山东之地骂为“虎狼”,是“残暴不仁”的典范,对于秦军只有恨没有爱。眼下所见,好象山东之人改了性子,不仅不怕他们。还把好东好西赠送给他们,他们不收就很不高兴。 这种事情,要不是秦军亲眼见到,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 “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华夏一脉,都是炎黄子孙,我们可以关起门来打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却绝不准异族动我们一根毫毛。我们这次打匈奴打得如此之狠。取得如此天大的胜利,谁能不欢喜呢?” “是呀。这等事儿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从未有过之盛事,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呢。” 终于,有脑子灵活的秦军想明白了原因,大声说出来。为秦军释疑解惑。 一听他们的话,秦军方才明白过来,接着就是来了一出“军民鱼水情”。秦军把缴获的一些小东小西赠送给这些赶来犒军的人,他们欢喜无已,扯起嗓子大吼:“大秦万岁!” 这些小东西虽然不值钱,却很有纪念意义,这是华夏有史以来对付异族最大的一场胜仗。若是能有些许之物收藏,谁能不欢喜? 在这些犒军的人眼里,这些小东西已经是无价之宝了,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李牧骑在骏马上。把这情形看在眼里,大是感慨。 “李牧,你明白了吗?不管七大战国在中原打得如何惨烈,哪怕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绝不容异族插手,哪怕是一丝一毫都不成。”秦异人冲李牧意有所指的道:“不管秦赵是如何的深仇大恨,一旦遇到外敌入侵,我们就该联手抗敌!” “公子英明!”李牧忙点头赞扬一句。 黄石公和尉缭对视一眼,再瞧瞧李牧,微微摇头,李牧还没有明白秦异人的意思呢。 秦异人没打算在这里挑明,只是提点一句罢了。 赶来犒军的人不计其数,一连持续了五六天这才渐渐稀少。 回到九原郡的郡守府,秦异人把众将召集起来,道:“你们都看见了吧,我们这个胜仗打出了华夏的威风,不管是秦人,还是山东之人都很欢喜,把我们视为老祖宗了,忙着给我们吃的,给我们喝的,生怕我们饿着了渴着了。” “哈哈!”众将一阵大笑。 “要不是我亲眼见到,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对我们大秦锐士恨得入骨的山东之人会如此亲切,会把我们当作兄弟。” “是呀,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众将大笑之后就是好一通感慨。 “其实,这一点也不惊奇,不管七大战国在中原打得如何惨烈,在对待异族这事上是一致的,不会含糊。”秦异人为他们解释一句,话锋一转,道:“今天把你们召集起来,不是说这事,而是有另外的事。” 秦异人接着道:“我们眼下要做的事情有三件:一是撤军。三十万大军北征,全歼百万匈奴,这一仗打得很好,我很满意,是该让兄弟们回到大秦的时候了” 撤军是必然的,这事早在众将意料之中,众将一点也不意外。 “这撤军也不能全撤了,得留下五万人……”秦异人的话被人打断了。 “公子,为何要留下五万人?”立时有将领疑惑的问道。 “是呀。匈奴大败,在短时间内难以卷土重来,正是大秦对山东之地用兵的时候,为何不全撤?”众将立时附和。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秦异人把众将的疑惑样儿看在眼里,道:“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们,你们还不知道。在当初,李牧将军向大秦求援之时,大秦朝堂曾发生过一场大争论,出兵与不出兵,是打匈奴还是打山东之地,为此而吵得不可开交。经过一场大辩论,大父决定要大举发兵打匈奴。” “哦。”众将恍然。 仔细一想,这并不奇怪。中牟一战之后,秦国统一中国的良机出现了,要是不大举东进那就太对不起秦国了。就在这时,发现匈奴要大举南下,要占据河套之地,要秦昭王舍弃东进的良机,发兵打匈奴,还真的有些难。 “这次打匈奴只是大军北征的一环,我们还要彻底解决休屠、浑邪、楼兰、楼烦、林胡这些异族。”秦异人的声调很平稳,却是惹来一片惊呼声。 “什么?还要打?” “太好了!打打打!” “休屠、浑邪、楼兰、楼烦、林胡这些异族虽然不大,却总是滋扰边关,让华夏很不安宁,是该趁此机会把这些异族彻底解决了。” 众将七嘴八舌的议论,人人脸上泛着喜色。 “公子,末将愿战!”紧接着,众将就齐刷刷的站起身请战了。 秦人本就“闻战则喜”,更别说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士气高昂,要众将不请战都不成。 李牧和司马尚二人对视一眼,一脸的欣喜。休屠、浑邪、楼兰、林胡、楼烦这些异族不敢对付秦国,主要是滋扰赵国,让赵国吃足了苦头,这让他们恨之入骨。如今,秦国要把这些异族彻底解决,他们能不欢喜吗? “我决定,将、校尉凡在三十以上者,士卒年在二十五岁以上者,皆不得参与此战!”就在众将的期盼声中,秦异人的话音响起。 “为何呀?公子,这是为何呀?”秦异人的话刚落音,就惹来一片叫嚷声,众将个个脸红脖子粗,一脸的不解与不甘。 秦人“闻战则喜”,把打仗当作吃肉喝酒一般痛快,要他们不能上战场,还真是让他们心里很不痛快。 “本公子率领你们深入大漠,直捣龙城,就是为了要历练你们,为以后彻底解决匈奴做准备。而眼下这一战,能更好的历练你们。”秦异人为他们解释,道:“河西走廊虽然与大漠不同,没有大漠那么可怕,可是,那是大漠的一部分,同样能达到历练的目的。唯有年岁轻者,到了十几二十年后解决匈奴之时,他们才能挑起重担。” 秦异人这是深谋远虑,在为将来解决匈奴问题做准备。 诚如秦异人所言,进军龙城不过是一次拉练罢了,连实战都称不上。而这次扫灭这些异族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实战,让年轻人亲身经历大漠作战的方式方法,这对将来彻底解决匈奴问题有着莫大的作用。 “公子英明!”李牧、黄石公、尉缭、王翦、李斯、韩非、蒙武他们齐声赞扬。 “哎!”那些年岁超过三十的将领大是不甘,只能把熊熊战意化为一声叹息。 “哈哈!又有仗打喽了。”没有超过三十的将领大是欢喜。只不过,这样的人太少,声势有些不足。 “第三件事就是要有人来统领北方事务,为将来彻底解决匈奴作准备,筑城、牧养战马、积蓄军械粮草,你们谁愿担此重任?”秦异人再度开口。 要解决匈奴问题,就必须要经过缜密的准备。虽然眼下谈彻底解决匈奴问题还有些过早,不过,却不得不准备了,派一个大将坐镇,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众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闭口不言。 不是他们没有雄心壮志,不是他们没有这心,而是他们知道,只有才智非凡之人方能担此重任。他们扪心自问,自己还挑不起这重担。 “怎么了?没人敢?”秦异人扫视众将。 “公子,若是不嫌末将才疏学浅的话,末将愿一试。”王翦站起身,冲秦异人请命。 “王翦?”秦异人微微点头,道:“以你之才自然是担得此任,只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王翦号称战神,若让他来做这事,让人放心。 只不过,王翦是秦异人心目中未来主将的最佳人选,当然不能把他放在北方了。 秦始皇之所以能选中王翦为灭国的主将,不仅仅在于他有着非凡的军事才干,还在于他有着不凡的政治智慧,这对于灭国,完成一统大业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李牧,这事就交给你了。” 秦异人突然扭头,冲李牧道。 第四十七章 出兵西征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众将之口。 瞧众将那样儿,个个惊讶莫铭,难以置信,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李牧虽然才华不凡,在这次大战中大放异彩,深得众将信任,相信能干好秦异人交给的任务。只是,他毕竟是赵人,虽然赵国已经灭了,赵孝成王投降了,李牧还是赵臣,不是秦国之人。秦异人把如此重任交给李牧,还真是出人意料,让人想不到,要众将不震惊都不成。 黄石公和尉缭对视一眼,大为赞赏,微微颔首。他们对秦异人此举深以为然,在所有人中,就李牧担任此事最为合适。 这可是一举两得,既为此任找到一个合适的大将,又把李牧顺理成章的拉入秦国阵营,让他为秦国效力。 最惊讶的莫过于李牧了,只见他张大了嘴巴,想要说话,却是说不出来,唯有一脸的震惊。他虽然已经向秦异人表明了忠心,要追随秦异人,可是,秦异人要他做的是秦国的官,还有秦昭王那一关要过,他不能不惊讶。若是秦异人与他象黄石公和尉缭那般,没有官职,只是做秦异人的私人幕僚,李牧反而不会犹豫,会欣然应允。 司马尚也是震惊无已,以为自己听错了。 “公子,这不合适吧?”李牧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公子委我以重任,李牧自是感激不尽,可李牧毕竟是赵人……” 秦异人右手一摆,阻止李牧说下去,接过话头,道:“经营河套之地,事关天下安危,事关华夏未来。没有秦赵之别,只要才华与对华夏的忠诚。你李牧完全能胜任这事,就这么定了!” 经营河套之地是为将来击破匈奴做准备,这事关系到华夏的未来,应当同仇敌忾,不分国别。秦异人这话说到众将心里去了,众将微微点头,大是赞成。 “公子,可是秦王那里……”李牧很是感动。可他也清楚,这事必须要秦昭王准允才行。 “李牧,这事你就不消担心了。”秦异人信心十足,道:“有人说大秦富足,秦国锐士天下无敌。这些是真的,却不是让大秦最为自豪的,你可知大秦最自豪的是什么?” 这问题还真把李牧给问住了,李牧张大了嘴说不出话。 秦国之富足,秦国锐士之善战天下闻名,这都不是秦国最自豪的,那么。什么才是秦国最为自豪的呢?这问题不仅把李牧给难住了,就是一众将也给难住了。 “大秦最为自豪的就是不拘一格用人才!”秦异人给出答案。 “好!采!”一片叫好喝采声响起,出自众将之口。 他们不仅在叫好喝采,还轻轻击掌。一脸的激赏。 秦国对人才的招揽与重用,真的当得起“不拘一格”四字了。秦国重用的人才,大多在山东之地不如意,不为人重视。甚至有些差点送命,到了秦国却是横空出世。纵横天下,难逢敌手。诸如商鞅、张仪、范睢这些名臣,无不如是。 “你李牧久在北方,熟知北方情形,更有不凡的才华,如此人才,正是大秦最需要的人才,大父不仅会准允,还会重用你,你大可放心。”秦异人冲李牧道。 “这……”李牧非常感动,虎目中泪花闪动,却仍是有些迟疑。 一个赵人,于秦国既没功,也没有资历,突然被委以重任,李牧不能不迟疑。 “李牧,你看看大秦所用的丞相便知,商鞅本是卫人,原想仕于魏,有‘荐贤杀贤’之事,他到了大秦,被孝公重用。张仪本是魏人,在山东之地不被重用,更差点在楚国被打死,他到了大秦,是何等的被器重?”秦异人冲李牧微微一笑,道:“商君张仪之事有些远的话,那么,眼下的范睢丞相,地地道道的魏国人,身蒙不白之冤,差点被魏齐这奸贼害死。他到了秦国,却是被大父拜为丞相,委以重任。” 众将重重点头,深以此等事自豪。 李牧脸上的犹豫之色顿消。 “商君、张仪、范睢,他们入秦之前,于秦无尺寸之功,大秦却能重用之。你李牧虽不是秦人,却是于大秦,于天下有大功,大秦若不能重用你这等盘盘大才,那就是瞎了眼!”秦异人最后掷地有声的道。 “谢公子!”李牧单膝跪地,双秦异人一抱拳,大声道:“李牧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声调并不高,却是掷地有声,让人不敢有丝毫置疑。 “司马尚,你就为李牧之副吧。”秦异人冲司马尚道。 “谢公子!”司马尚眼里闪着泪花,单膝跪在李牧身旁,冲秦异人抱拳行礼。 “起来!起来!”李牧是盘盘大才,号称“战神”,司马尚也是一员难得的良将,能得此二人效力,秦异人万分欢喜,把二人扶起来。 “呵呵!”一片畅笑声响起,出自众将之口。 经过这一战,众将对李牧和司马尚之才华与人品大是赞赏,二人愿担此重任,众人也是欢喜,以为得其所哉。 “经营河套之事就交给李牧和司马尚了,本公子很放心。”秦异人扫视众将,道:“我再来说说眼下之事。如何打好这一仗,你们有什么见解,尽可以畅所欲言。” “公子,要扫灭林胡、楼兰、楼烦、休屠、浑邪这些异族,末将自是无话可说,很是赞赏。”一个将领站起身,颇有些忧虑,道:“只是应当在来年春季出兵。眼下已经入冬了,即将大雪纷飞,不是用兵之时,还请公子三思。” “对呀。”众将齐声附和。 眼下已经入冬了,即将下雪了,不是用兵的季节了。眼下不进攻,改在来年春季再进攻,这事再正确不过了。 “不然。”黄石公摇摇头,道:“眼下虽然入冬,即将大雪纷飞,可是,还有些时间,多了没有,十天半月还是有的。有了十天半月,足够我们解决这些异族了。” “这么快?”众将有些难以置信,大是惊讶。 “没错。”尉缭接过话头,为众将释疑解惑,道:“休屠、浑邪、楼兰、楼烦、林胡这些异族口众少,地域不广,还不如大秦一个郡大,要灭他们又有何难?他们难挡大秦兵锋,只要大秦锐士一到,他们必然是望风而溃。” 休屠、浑邪、楼兰、楼烦、林胡这些异族虽然不断滋扰华夏,给华夏制造了不小的麻烦,这些异族毕竟太小,实力有限,难撄秦军兵锋。可以预计得到,秦军这次出动,几乎是兵不血刃,几乎可以说是一场行军罢了。 “还有一点,此时已经入冬了,这些异族早就在水草丰富之地安营窝冬了,他们想不到大秦会在这时出兵,会被大秦打一个措手不及。”李牧接过话头,一语切中要害。 在战国时代,谨守“冬不用兵”的古训,不仅华夏,就是周边的异族也在遵循这一古训。这些异族绝对想不到,秦军会这时节出动,他们一定会被秦军打个措手不及。 “林胡、楼兰、楼烦、休屠、浑邪,他们的王早就被我们俘虏了,我们可以让他们带路,要找到这些异族的窝冬之地再容易不过了。”秦异人眉头一掀,发同出鞘的利剑,道:“若是他们胆敢说个不字,本公子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林胡、楼兰、楼烦、休屠、浑邪这些异族之王应匈奴单于之邀,赶到北河之地,想要一起打败秦军,却给秦军俘虏了。 秦异人之所以没有杀他们,就是留着他们有些用,此时正好派上用场。这些异族之王,对自己国内的情形最是熟悉,有他们带路,一定不会有问题。 “哈哈!”众将大喜,爆发出一阵畅笑声。 “这次西征,就点兵五万。”秦异人道。 “五万?” “公子,这太多了吧?就凭这些异族,哪里经得起五万大秦锐士打的。用不着五万,两万就足够了。” 秦异人的话让众将好一通惊讶。 以秦军强悍的战力,莫要说五万,就是一两万就能把这些异族扫灭。秦异人竟然要出兵五万,这着实让众将很是惊讶。 “你们说得对,以这些异族的战力,哪里经得起大秦锐士五万之众的追杀。”秦异人右手一摆,阻止众将议论,道:“本公子可不会仅仅满足灭掉这些异族。在这些异族以西,还有西域,那里地域广阔,口众不少,大秦不出兵则已,既然出兵了,就要一举拿下。” “西域?”众将差点跳起来。 众所周知,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结交大月氏,是因为汉武帝听商人说起,才有这样的决定。很多人以为,这是古中国第一次知道西域,若是如此想的话,就是误解了。 汉武帝听商人说起的是大月氏和匈奴有生死大仇,而不是听商人说起有西域,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西域早就在春秋战国之时为中原知晓了,只是没有与之发生什么交集。就算是这样,西域的珍货,诸如汗血宝马,昆山之玉,也有流入中原。 当然,中原与西域发生大规模交往、通商,那要在张骞使西域,开启“丝绸之路”以后去了。 “公子,真要打西域?”众将一脸的难以置信。 “当然!”秦异人重重点头,掷地有声。 第四十八章 灭国!灭国!再灭国!(上) 秦异人的话却是引来一片反对声。 “公子,何必要打西域呢?西域是苦寒不毛之地,得其地不能耕,得其民不能战呀。” “西域太苦太冷,到处都是黄沙,听说要去西域很难,要那个叫什么骆驼的才行。” “与其打西域,还不如早日打山东之地呢。” 众将七嘴八舌的反驳,言之凿凿。 听着众将的反驳,秦异人很是无语,谁他娘说西域没用?别的不说,新疆的天然气就是海量,可供中国用很多年。虽然眼下的中国还用不上,可是,这是留给后人的财富。 再说了,“丝绸之路”就要经过西域,这是连结东方与西方世界的必经之路,这经济价值就大了,会让华夏受益无穷,这也是留给后人的宝贵财富。 更重要的是,只要用得好,中国完全要以再进一步,控制中东地区,就有了在西方的出海口,这在战略上对中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的。 或许有人认为这是妄想,不可能的事。如此想的人可知道唐朝差一点打进中东,控制了中东地区吗?众所周知,唐朝与阿拉伯帝发生了数十上百年的大战,其目的何在?唐朝就是要控制中东地区。 有此三个理由,就足以让秦异人对西域用兵了,一定要把西域收复。 “你们如此言之凿凿,你们对西域了解呢?你们去过西域吗?”秦异人翻翻白眼,冲众将问道:“你们不过是道听途说,你们不了解西域,不知西域之重要,就妄言,足为之戒。” 在当时。中原只知道有个西域,只知道西域是苦寒不毛之地,地广人稀,口众少,得地不能耕,得其民不能战,属于无用之地。至于真正的情形,就没人知道了,秦异人这一问。把众将给问住了。 “西域有的东西中原没有,诸如葡萄、石榴,或许你们会说这些物品没用。可是,你们想过吗?眼下是大争之世,一旦大秦一统天下后。不再有刀兵之争,到那时,大做就要让国人庶民过上好日子,这些物什就有大用场了。”秦异人扫视众将。 眼下大争之世,一定要崇尚节俭,能省的就省了,象葡萄、石榴这些东西在眼下没有什么用处。可是。一旦天下太平了,就要着力于提升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其身体素质,这些水果就有用处了。 “嗯。”黄石公和尉缭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以二人的眼光,自然知道秦异人这话有多么的正确。 “再说了,西域的骏马不比匈奴的骏马差,甚至还更好。你们听说过汗血宝马吧?要是能有大量这样的骏马。你们说,大秦锐士会不会更加强悍?”秦异人的声调转高。 “汗血宝马?我们当然听说过。这可是好马呀。只是听过,却没有见过。”众将眼睛放光了,大是艳慕,恨不得立时拥有一匹神骏的汗血宝马。 对于将军们来说,谁不想拥有一匹好马呢? “这事就这么定了,挑选一批头脑灵活,身手了得,将、校尉年在三十以下者,士卒年在二十五以下者,三日后出征。”秦异人最后道。 命令一传下,秦军欢声雷动,又有仗可以打了,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那些被选中的秦军特别欢喜,没有被选中的秦军特别不爽,却是无可奈何。 秦异人之所以坚持要率领五万秦军西征,就是要一举解决西域问题。至于河西走廊上的异族,就凭他们那点儿实力,压根就经不起五万秦军打的。 一提起西域,我们就会想到张骞出使西域。可是,要是问第一个打进西域的中国将军是谁?很多人一定会想到李广利,因为李广利征贰师城,威震西域。 其实,第一个打进西域的并不是李广利,而是霍去病。 霍去病第一次独立统兵,就是率领一万精锐骑兵攻打河西走廊,打得休屠、浑邪诸部大败亏输,更是缴获了休屠王祭天的金人。这一战,霍去病打得很漂亮,打出了汉军的威风,也展现了他的天才。 在同一年的夏天,他再度率领两万精锐骑兵重返河西走廊,这一次,他一路往西,打到新疆的天山附近去了。 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兵临西域。 可惜的是,霍去病并没有把西域问题解决了,留下了后患,才有李广利远征贰师城之事。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不能怪霍去病。霍去病当时的主要任务是斩断匈奴的右臂,他要对付的是匈奴,而不是西域诸国。再者,他率领的兵力太少了,区区两万精锐,无论如何不可能一举收服西域,这才留了一个尾巴。 若是霍去病当时率领的军队多些,不是两万人,而是五万八万的话,就会威慑西域,就会让西域诸国害怕,就不会发生来的“遮杀汉使”之事,就不会有汉武帝命李广利西征之事。 李广利攻打贰师城,后人演绎了无数版本,大多以为是汉武帝穷兵黩武,想要贰师城的天马,这才发兵。其实,这是天大的错误。 迫使汉武帝下令出兵西域的真正原因是西域各国眼红汉朝使者的财货,老是把汉使给杀了。如此大事,是在挑衅汉朝的威严,不得不惩。是以,汉武帝这才命令李广利率兵西征。 第一次进攻西域,因为准备不足,李广利打了败仗,激怒了汉武帝,不准他回来。汉武帝更是派出了使臣,堵在路上,若是李广利敢回来,当场格杀,李广利怕了,只得老老实实呆着。 到了准备完成之后,汉武帝再度发兵,由李广利率领,再攻西域,这一次,打得西域惊恐不安,贰师城求饶。 这一战之后。西域诸国害怕了,不敢再眼红汉使的财货,更不敢再杀汉使了。不仅不敢眼红,还得把汉使当祖宗一样供着。 秦异人打的主意是,不打则已,既然要打,就要把西域打怕,打得西域不敢再叛。要达到这一目的,就不能重蹈霍去病的覆辙。而要大举出兵。出动五万秦军锐士,也就成了必然。 五万精锐挑选完成后,秦异人一声令下,其余的秦军带着战利品,押着单于、左贤王这些匈奴重要人物。开始撤退,朝关中进发。 “公子,这一仗要如何打?”在九原郡守府,秦异人召集众将再议军机,有大将提出疑问道:“五万大军出动,这后勤就是一个大问题,要如何解决?” “是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不能解决辎重,这仗就难打了。”众将齐声附和。 “公子,依我之意。我们应当派人向陇西郡守传话,要他们运送辎重。”黄石公眉头一挑,忙出主意。 休屠、浑邪、楼兰、楼烦、林胡这些异族主要在河西走廊上,也就是现在的宁夏、甘肃一带。从陇西运送辎重再合适不过了,黄石公出了一条好计。 “不。”秦异人摇头。道:“此战,我们不需要辎重。” “不要辎重?”一片惊呼声响起。 不仅众将惊讶不置,就是黄石公、尉缭、李牧这些人也是惊讶不已,个个瞪圆了眼睛,如同在听天方夜谭。 自古以来就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古训,粮草对于一支军队的重要性不需要说的。秦异人却说不需要辎重,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由不得他们不惊讶。 “没错!不需要辎重!”秦异人再度肯定一句,道:“每人两匹马,一匹骑乘,一匹运送粮草。”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可是,却不能持久,尉缭忙道:“公子,这虽然可行,却不能持久,粮草总有用光的时候呀。这可是大漠呀,一旦粮草用光了,在哪里去筹措?” “是呀,公子,要三思呀。”黄石公和李牧齐声附和。 “这又有何难呢?”秦异人却是不当一回事,道:“找到异族,不用跟他们废话,杀了就是。杀完就抢,抢食物、抢牛羊、抢骏马。只要打上几仗,你们就会愁粮草多得用不完。” 秦异人这是要实行“以战养战”之策了。这虽然有点血腥,却是在大漠中作战的好办法。 历史上,霍去病两次攻打河西走廊,他所率之兵力总共才三万人马。而盘据在河西走廊上的匈奴军队就高达二十四万,他竟然打胜了,还是一个天大的胜仗,就在于他采用的“以战养战”的打法。 他率领的汉军没有辎重,是轻装上阵,保证了他的行军速度,可以做到来去如风,他总是可以在匈奴想不到时间,想不到的地点,以匈奴想不到的方式突然杀出来,打得匈奴苦不堪言,死伤惨重,最后被霍去病斩断了匈奴右臂。 “公子,好是好,就是有些……”有将领迟疑着不言。 “有些血腥残暴,是吧?”他不说,秦异人却是帮他说出来,道:“此战,大秦就是要宣扬兵威,就是要杀个血流成河,让这些异族痛!让他们怕!你们放开杀便是!能杀就全杀了!能抢就全抢了!不必留手!” 这是华夏第一次对河西走廊用兵,一定要让这些异族知道华夏的厉害,他们才会老老实实,才会臣服,才不敢再叛。 “好计!”经秦异人解释,众将恍然,不再有异议。 时间一到,五万秦军集结在九原城外,秦异人在众将的簇拥下,策马而来。来到阵前,秦异人一拉马缰,冲秦军将士道:“弟兄们:我们刚刚在大漠上打了一个天大的胜仗,活捉了单于,挖了匈奴祖坟!这还不够,我们还要再打一个大胜仗!我们要让休屠、浑邪、楼兰、楼烦、林胡颤抖!哭泣!” “大秦万岁!”秦军将士爆发出惊天的吼声,人人高昂着头颅,战意炽烈。 “出发!”秦异人一拍马背,率先而出,直朝西方驰去。 “隆隆!”惊天动地的蹄声如同雷霆,五万秦军就象一片黑色的浪潮,席卷西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灭国!灭国!再灭国!(中)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正在与范睢、白起和司马梗这些重臣议事。 “君上,异人公子军报。”正议间,只见长史桓兴手捧一张羊皮纸,小跑着进来,红光满面,仿佛有天大的好事似的。 “哦,拿来。”秦昭王右手伸得老长,桓兴忙把羊皮纸递到秦昭王手里。 秦昭王展开一瞧,不由得仰首向天,发出一阵畅笑声:“哈哈!” 笑声舒畅,快活之极,如同一只打鸣的公鸡似的。 把秦昭王这副欢喜样儿看在眼里,范睢他们睁大眼睛死盯着秦昭王,好奇写在脸上了。 “你们说说,异人这军报里说的甚?”秦昭王把手中的军报晃晃,如同有了心爱玩具向人炫耀的孩童似的。 “异人公子可是班师了?”范睢才智不凡,一语猜中。 “是,也不全是。除了班师,还有呢,丞相,你再猜猜。”秦昭王微一点头,意示赞许。 “还有……异人公子率兵西征了,要灭休屠、浑邪、楼兰、楼烦、林胡这些异族了。”范睢的才智当真了得,竟然又给他猜中了。 “是呀,异人率军西征了。”秦昭王把手中的羊皮纸放下,未语先笑道:“丞相,异人这次率兵北征,全歼匈奴百万之众,活捉匈奴单于,挖了匈奴祖坟,是盘古开天地以来,华夏从未有过的盛事,大军凯旋而归,一定要好好庆贺一番。” 如此大胜之仗,还是对付异族,是华夏从未有过的盛事,在这凯旋之际。的确应该好好庆贺一番。 “君上,不仅要庆贺,更要请荀子、公孙龙子写些文章,传遍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大秦心系华夏安危。”范睢立时出主意。 “臣赞成!”白起和司马梗齐声赞成。 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会让天下人减少对秦国的抵触情绪,这对接下来扫灭六国有着莫大的好处。 “嗯,这是一定的。”秦昭王白眉一掀。道:“这庆贺之事,就有劳丞相操持了,一定要盛大,要隆重,却不能奢侈。” 秦昭王崇尚节俭。即使如此大的喜事,也不会奢侈。 “君上放心,臣明白。”范睢对于此举大是赞成。 “白起,你说,异人这次大举西征,有没有办法把羌给灭了?”秦昭王白眉拧在一起,成一个川字。冲白起问道。 “灭羌?”白起一愣,不住摇头,道:“羌与匈奴、休屠、浑邪、楼兰、楼烦、林胡这些异族皆不同。羌所在之地山高林密,是险山恶水。易守难攻,就是以大秦之强,亦是奈何不得。” 羌,在当时主要盘据在现在的青海一带。那里山高林密,险山恶水不知几多。这极大的限制了秦军的发挥。也正是因为如此,羌是所有异族中唯一一个不惧秦兵威的异族。 正是因为羌有着高山密林可以依托,进可攻,退可守。一有机会,就去秦国边境滋扰一番,见情势不对,就朝高山密林里一躲,秦军只有望而兴叹。 久而久之,羌就成了秦国的心腹大患,让秦国头疼不已。是以,在秦异人大举西征之际,秦昭王就想到了羌,想要灭羌。 “哎!”秦昭王知道白起说得在理,只能把满腔希望化为一声叹息。 XXXXXXXX 林胡之地,一条河流清澈明净,散发着阵阵水香气。 在河边,有着不计其数的帐幕,一座接一座,一眼望不到头,不知几多。 林胡牧民正在抓紧入冬后的最后一点儿时间,收割牧草,打柴禾,准备窝冬了。 大漠上,一到冬天特别冷,没有足够的牧草喂牛马骏马,没有足够的柴禾取暖,是很可怕的事情。 牧民们早出晚归,拼了命的做事,收割起来的牧草很多,打的柴禾不少,这个冬天应该不难过,会是一个不错的冬天。 心情不错的牧民一边忙活,一边唱着牧歌,悠扬的牧歌飘荡,一派说不出的宁静与详和。 “隆隆!”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惊天动地地巨响从东方传来,如同滚滚惊雷。 “蹄声!”对于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的林胡牧民来说,一听便听出来,这是蹄声。 “哪来的蹄声呢?”紧接着,牧民就有些好奇。 听这声音,声响如雷,应该有不少骏马在疾驰。 牧民放下手中的活计,扭头朝东望去,远远就看见一朵巨大的乌云,连天接地,黑压压的一片,给人一种压抑感。 “好多的人!好多的骏马!”虽然还没有看见到人,没有看到马,只是看到了遮天的烟尘汇聚成的乌云,对于这些见惯了万马奔腾的牧民来说,就知道来的人不少,有很多骏马。 再过一阵,只见了一条黑色的水线出现,优美流畅,再快速从天边涌来。 没过多久,这些水线就更加清晰了,只见一片人潮马海,不计其数的骑手正在策马疾驰。 “好了得的骑术!”牧民一瞧这些驰骋的骑手就知道他们有一手了得的骑术,就是比起精通骑术的林胡人来说,一点也不逊色。 “好雄壮的阵势!”紧接着,牧民就是好一阵惊讶。 只见这些骑手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如同一片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对着他们涌来。 这些骑手还未到近前,一股肃杀之气排空直上,让人心悸。 “这是一支军队,是哪里来的军队?”牧民好奇得紧,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 林胡人是游牧民族,和匈奴一样,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他们精通骑射之道,对于骑射之事烂熟于胸。可是,他们就是没有见过如此整齐的阵势。就没有见过如此有气势,如此杀气腾腾的骑阵,要他们不惊讶都不成。 “是我们的王吗?” “肯定是我们的王。我们的王应匈奴单于之邀,前去北河打秦军,一定是打了大胜仗,凯旋归来了呢。” “对,一定是我们的王,我们迎接我们凯旋归来的勇士!” 牧民首先想到的就是林胡王去打秦军一事,以为林胡王打胜了。凯旋归来。这对于牧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恨不得立时迎上去,分享战胜的喜悦。 “这不是我们的王。” “怎么又不是我们的王?除了我们的王。还有谁能找到我们的窝冬之地呢?” “你们瞧,这支队伍是黑色的军服,黑色的盔甲,还有黑色的旗帜,这不是我们拥有的。” 有林胡牧民眼尖,看清楚了,这是一支身着黑色军服、盔甲。举着黑色旗帜的军队,这些与林胡的衣衫盔甲截然不同。 “还有,这旗帜上写的有字,嗯。我识得这字,叫‘秦’。” “那就对了,一定是我们的王了!我们的王打败了秦军,缴获了秦军的旗帜盔甲。凯旋归来了。” “对!一定是这样!” 如此一想,牧民就顺理成章的以为他们的王凯旋归来。而且还是缴获极丰,无不是大喜过望,欢天喜地的赶去迎接。 “我们的王回来了!” “我们的王凯旋归来了!” 牧民发出阵阵欢呼声,骑着骏马,疾驰而去,准备迎接他们的王,分享战利品。 一时间,只见到处都是欢天喜地,骑着骏马飞驰的林胡牧民,人人脸上泛着红光,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仿佛他们已经分享到胜利的果实似的。 然而,他们的美梦很快就破碎了。 “咻咻!”他们正驰骋间,只听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天空突然为之一暗,只见不计其数的弩矢突然出现在空中,织成一张巨网,对着他们就罩了下来。 “这是何物?” “我怎生没见过?” 乍见之下,牧民不仅不慌,反倒是好奇了,个个如同好奇宝宝般,打量着快速飞掠的弩矢,指指点点。 这些林胡牧民哪里见过秦军的手弩,哪里知道这是手弩发射的弩矢,会要他们的小命。 “啊!啊!啊!” 就在牧民指点之际,只听一听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响起,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不断有血光闪现,不断有牧民坠马,不断有人摔在地上哀号。 “这不是我们的王!” 在付出了血的代价后,牧民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他们的王。 “这是哪支军队?难道是秦军?” “不可能吧?秦军怎会到这里来呢?即使要打到这里来的也应该是赵军呀。” 牧民们听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吓得不轻,脸上变色,可是,他们仍是好奇,这究竟是哪支军队呢? 在他们的印象中,林胡就没有招惹过秦军,要他们相信这是秦军打来了,不是一般的难,是很难。 林胡这么多年主要是攻击赵国,主要是滋扰赵国边境,与秦国没有仇没有恨的,秦军怎会打来? 就在牧民惊奇之际,又是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不计其数的弩矢出现在空中,如同一条条欲要择人而噬的毒蛇似的。 这次,牧民的好奇心没有了,有的只是惊惧与不安,发一声喊,四下里逃命。 可是,他们又怎能逃得出去?被弩矢覆盖之后,死伤无数。 秦军一边驰骋,一边用手弩射杀,牧民死伤无数,乱成一锅粥。 这一乱就不得了,牧民跟无头苍蝇似的,东逃西蹿,无论他们如何逃跑,总是不能逃过秦军的追杀。 秦军先是用手弩射杀,然后就是拔出秦剑劈砍。 莫要说区区牧民,就是林胡的精锐也不是秦军的对手,面对武装到牙齿的秦军,这些牧民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唯有被屠杀的份。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灭国!灭国!再灭国!(下) 这些林胡牧民哪里见过如此凶猛的屠杀,吓得心胆俱裂,慌不得迭跪在地上,冲秦军叩头求饶。 “秦军祖宗,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放过我们吧。我们与大秦无怨无仇呀,我们从未犯过秦边呢。” “秦军祖宗,只要你们饶我一命……不……一条小小的狗命,我愿追随秦军祖宗。要我上刀山,下火海,绝不二话。” “秦军祖宗,求求您,莫要杀了,好不好?” 这些牧民跪在地上,不住叩头,太过用力,额头上的不是起了青包,就是鲜血淋漓,可怜兮兮的,眼巴巴的望着如同凶神恶煞的秦军。 然而,秦军没有丝毫怜惜之心,手中的秦剑劈下,人头抛飞,鲜血飞溅,残肢断臂到处都是。 “你们这些可恶可恨的胡狗,你们欺负赵人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谁说你们与大秦无怨无仇了?华夏一家亲,你们欺负赵人就是在欺负大秦,大秦饶你们不得。” 秦军一边砍杀,一边喝骂,吼声如同雷霆。 “秦赵不是死仇吗?怎么又成了华夏一家亲?中原人真是让人不明白。” 林胡牧民万分惊奇,秦赵明明是你死我活的死敌,怎么又成了一家人,欺负赵国就是在挑衅秦国? 对这问题,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弄明白了,因为在秦军如同狂风骤雨般的冲杀下,林胡牧民死伤无数,等到秦军的攻势停歇,再也没有一个能喘气的林胡牧民了。 “太解恨了,太解恨了!”秦军人人脸色潮红,如同吃了春药似的。咧着嘴,大声叫嚷。 虽然战国时代是中国历史上的大分裂时期,七大战国力征,彼此间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可是,在对付异族这一点上是出奇的一致。秦军斩杀林胡牧民,只觉比起与山东之地大战更多了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人痛快。 或许。这种感觉就是民族大义! “呼!”秦异人吐出一口浊气,把手中还在滴血的秦剑一挥,大吼道:“还愣着做什么?等本公子请你喝酒吃肉啊?抢啊,抢食物、抢马奶子、抢骏马、抢牛羊……” “抢!”回答秦异人的只有一字,却是直贯九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秦军如狼似虎一般,四处抢掠,等到秦军过后,如同狗舔过似的,连毛都不剩了。 “隆隆!”秦军在秦异人率领下,如同狂风过境,席卷西去。 林胡已经不复存在! XXXXXXX 楼烦营地。占地极大,不下数十里之广。 楼烦牧民和林胡牧民一样,正在收割牧草、打柴禾,准备窝冬。一派忙碌景象。 “隆隆!”突然之间,一阵惊天动地的蹄声传来,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楼烦和匈奴一样,是游牧民族。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他们对蹄声极是熟悉。一听便知来的人不少,要不然的话,不会有如此响亮的蹄声。 “哪来的军队?”楼烦牧民扭头朝东望去,只见一条黑色的水线优美流畅,正快速涌来。 “那是秦军,是秦军。”没过多久,黑色的水线距离更近了,看得更清楚了,有眼尖的牧民看见秦军的旗帜,不由得尖叫起来。 “秦军?不可能吧?秦军怎会到这里来呢?秦军这次是打匈奴,应该去北方呀。” “我们又没有招惹秦军,数十上百载,我们都没有犯过秦边呢。秦军与我们无怨无仇的,不会是秦军。” 楼烦牧民打死也不会相信,这是秦军。 五万秦军西进,秦异人当然不会把秦军集中在一起,而是每万人一队,由秦异人、王翦、蒙武、黄石公和尉缭各率一队。 这支秦军正是蒙武率领的秦军。蒙武骑在骏马上,猛的拔出秦剑,大吼一声道:“弟兄们,前面就是楼烦的营地了,杀!” “杀!”一声响亮的怒吼,直贯九霄。 秦军打马疾驰,握着手弩,对着楼烦牧民就射了过去。只听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不计其数的弩矢出现在空中,织成一张巨网,对着楼烦牧民就罩了过去。 楼烦牧民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被射死射伤不少,惨叫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 只一会儿功夫,地上就多出了一地的尸体,死伤的牧民不知几多。 “真的是秦军!”到了眼下这功夫,匈奴牧民不敢再有丝毫怀疑,吓得头皮发炸,发一声喊,转身就逃。 可是,他们又哪里逃得掉。秦军从后追杀,远了用手弩射杀,近了就用秦剑砍杀。 楼烦牧民虽是自小生长在马背上,精于骑射之道,然而,遇到强悍的秦军也只有被屠杀的份。瞧他们那温顺样儿,就如同面对饿狼的羊羔似的,没有丝毫反抗力。 等到屠杀结束,放眼一望,整个营地赤红一片,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破碎的内脏,如同修罗地狱。 “这消息传开了,异族总会怕了吧?”蒙武吐出一口浊气,一咧嘴角,道:“要是异族还不怕,我们还可以再来杀呢。” 此次西征,攻打河西走廊,是华夏从未有过之事,休屠、浑邪、楼兰、楼烦、林胡这些异族,还不知华夏兵威,借杀戮立威就成了必然。要不然的话,秦军不会杀得这么狠。 “哈哈!杀得真痛快!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如此杀戮,比起和山东之地打更让人痛快!” “你这不废话吗?山东之地再怎么说,也是华夏一脉,杀得越多,越让人心里不是滋味。这些异族连年扰边,杀戮无数,他们都该死!” 秦异锐士欢喜无已。紧握着还在滴血的秦剑,咧着嘴,大声议论起来。 “还愣着做什么?等我请你们喝酒,还是请你们吃肉?”蒙武把手中的秦剑一挥,一片血雨飞洒,大吼道:“公子说了,不仅要杀这些该死的异族,还要抢。吃食要抢,金银珠宝美玉要抢。牛羊骏马更要抢,还不快去抢!” “抢!”一个字的回答,惊天动地,直贯九霄,秦军欢声雷动。无不是使出浑身解数去抢掠。 等到秦军过后,楼烦营地如同被秋风扫过似的,连毛都不剩一根。 “隆隆!”蒙武率领秦军,骑着骏马,赶着不计其数的牛羊骏马,带着丰厚的缴获,又踏上了新的征程。如同狂风般,朝西飞掠而去。 楼烦已经不复存在了! XXXXXXX 楼兰是河西走廊上一个很大的游牧民族,其窝冬营地很大,占地上百里。集中在这里的楼兰人接近十万。 到处都是帐幕,一座接一座,一眼望去,不知几多。 楼兰牧民也在抓紧入冬后的最后一点时间。收割牧草,打柴禾。准备窝冬。牧民忙忙碌碌,一派热闹景象。 在营地正中央,有一座巨大的帐幕,这是楼兰公主的帐幕。楼兰公主双十年华,个子高挑,婀娜多姿,曲线玲珑,光洁的皮肤如同美玉,透着晶莹,是一个十足十的大美人,人见人怜,谁见了她都得心生绮念。 更重要的是,楼兰公主甚有才华,楼兰王率军赶去北河与匈奴相会后,楼兰的事务就由楼兰公主处置。 “禀公主,发现大量秦军。”一个斥侯飞也似的冲进楼兰公主的帐幕,大声禀报。 “秦军?秦军怎么来到这里?你没弄错?”楼兰公主一脸的惊诧,大是不信。 “公主,千真万确。这些秦军有两千人。”斥侯忙回答。 “两千秦军?他们来做什么?”楼兰公主更加诧异了。 虽说秦军兵威无敌,谁都得惧怕,然而,秦军就从未来到楼兰之地,楼兰公主还真是想不明白。 “禀公主,秦军杀人了!”就在这时,又一个斥侯冲进来,一脸的惊惧之色:“秦军见人就杀,不分清红皂白,如同疯子一般。这要如何是好?” “哼!”楼兰公主冷哼一声,俏脸含煞,道:“区区两千秦军就敢到我营地放肆,太不敢我楼兰放在眼里了!来啊,随我去杀光秦军。” 楼兰公主修长的双腿迈动,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率先出了营帐。 楼兰公主点齐一队兵马,朝秦军冲去。来到近前,不由得气得俏脸煞白,只见秦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在营地纵横来去,楼兰人压根就拦不住秦军,唯有被屠杀的份。 “秦军休得放肆!”楼兰公主冷斥一声,如同银玲似的,很是动听。 然而,秦军不鸟她,对着她就冲杀过来了。 “区区两千秦军,也敢放肆,活得不耐烦了!杀!杀光秦狗!”楼兰公主白玉似的右手挥着弯刀,率先冲了过去。 “杀光秦狗!”楼兰人发一声喊,挥着弯刀,从后杀来。 楼兰人在楼兰公主的率领下,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然而,他们遇到的是秦军,尽管拥有兵力优势,仍不是奈何不得秦军。 楼兰公主一怒之下,不断调集楼兰精锐前来参战,很快的,参战的楼兰精锐就由三千增加到五千,再从五千增加到七千,又从七千增加到一万。 参与围攻秦军的楼兰人不断增加,到后来,凡是能盘马弯弓的楼兰人都参战了。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两千秦军被数万栏兰人围得水泄不通。 “哼!敢招惹楼兰,管你是秦军还是赵军,都得死!”楼兰公主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不无得意的一挑好看的眉头。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隆隆!”一阵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不计其数的秦军从楼兰人的背后冒了出来,如同海潮一般,对着楼兰营地涌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拓地千里 这队秦军没有一万人,也有七八千了,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如同泼风般冲来,杀气腾腾,让人心悸。 “不好!上当了!”楼兰公主心思玲珑之人,一转念头就知道,她上了秦军的大当。 很明显,与他交战的这两千秦军是诱饵,就是要她把楼兰精锐集中在一起,然后,秦军伏兵从背后杀出,前后夹击之下,把楼兰的精锐全歼。 楼兰是河西走廊上的大部族,拥有的军队不少,若是秦军从正面强攻的话,打胜不是问题,问题是取得的战果不会太大。一旦楼兰人打败了,就会作鸟兽散,四处逃命,以一万秦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追杀得了,是以,黄石公决定先派出两千秦军进攻,吸引楼兰人的注意,把楼兰精锐集中起来,他再率秦军从背后杀来。 果然,楼兰公主不察,落入了黄石公的圈套中。 “快,拦住他们!”楼兰公主头皮发炸,背上发凉,一旦背后的秦军冲来,前后夹击,楼兰会死伤惨重。 拦住黄石公率领的秦军,固然是很不错的想法,然而,注定不可能实现。 在黄石公的率领下,秦军从背后杀来,如同海潮一般,汪洋姿肆,不可阻遏。 “啊啊啊!”慌忙冲来阻拦秦军的楼兰人哪里秦军对手,死伤无数,惨叫声响成一片,只一口气功夫,地上就是不计其数的尸体。 秦军如入无人之境,横冲直撞,来去自如。楼兰人死伤惨重。纷纷溃退。 就这般。在黄石公的指挥下,秦军对楼兰发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屠杀。等到秦军的屠杀停歇后,整个营地已经为鲜血染红了,尸积如山,空气中的血腥气浓烈得让人几欲作呕。 秦军锐士把浑身是血的楼兰公主推到跟前,黄石公一双眼睛在楼兰公主身上打量,轻笑道:“久闻楼兰公主是罕见的美人,果是不假。” “只要你饶我一命。你要做什么我都愿意。”楼兰公主一咬牙,轻声道。俏脸上一红,颇为羞涩,更增几许娇媚。 “真的?”黄石公眼中光芒一闪。 “当然是真的了。”楼兰公主冲黄石公抛了个媚眼,具有勾魂慑魄之力。 “那就好!”黄石公脸上泛起了笑容。 “男人还不就这德性,只要我一抛媚眼,就露出原形了。”楼兰公主色诱成功大是得意。 “呛啷!”然而,就在她得意之际,只见黄石公拔出秦剑,脸上的笑容更盛。道:“你是大秦的俘虏,你竟然敢打我的主意。你包藏祸心,留你不得!” 手腕一振,一道耀眼的剑光掠过,楼兰公主的头颅飞得老远。 楼兰公主的俏脸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脸上带着迷惑与不甘,她到死都没有想明白,为何她百试不爽的勾引男人招数对黄石公没有用。 黄石公是英才,追求的是功业,他当然不会被楼兰公主所惑,即使楼兰公主再漂亮十倍百倍也是没用。 对于黄石公这种英才来说,功业才是他的毕生追求,而不是女色! “怎么了?”黄石公握着滴血的秦剑,大声喝道:“区区一个包藏祸心的妇人就晃瞎了你们的狗眼?还不快去抢!见什么抢什么!牛羊骏马要抢,金银珠宝美玉要抢,吃食更要抢!” “抢!”秦军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吼声,欢天喜地的去抢东西。 秦军搜刮的本领不凡,很快就抢掠一空,在黄石公的率领下,骑着骏马,赶着牛羊骏马,带着不计其数的缴获,又踏上了新的征程。 楼兰,已经不复存在了! xxxxxxx 浑邪营地,占地极大,有着不计其数的帐幕。 只不过,曾经的热闹忙碌已经不复存在了,这里已经被尉缭率领的秦军攻破,浑邪牧民死伤无数,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大地,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破碎的内脏。 “呼!”尉缭紧握手中剑,吐出一口浊气,放眼一瞧,尸积如山。 “河西走廊,从未有过华夏军队,这是不得不杀。这次大杀之后,华夏就会威名远播,这里的异族不敢再叛!”尉缭作为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兵家,他当然明白秦异人要求在河西走廊大开杀戒的原因,他也很赞成,他严格的执行了这一命令。 在尉缭率领下的秦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了浑邪营地,浑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死伤无数,尸积如山了。 “抢啊!”尉缭手中还在滴血的剑一挥,血雨飞洒,大吼一声。 “抢喽!”秦军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分头行动,没多久功夫,整个营地就被秦军抢掠一空,比狗舔过的还要干净。 “走!”尉缭一拍马背,率先驰出。 “隆隆!”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秦军骑着骏马,赶着牛羊骏马,带着不计其数的战利品,重新踏上了征程。 xxxxxxx 休屠营地,已经是一片血色的修罗世界,这里被王翦率领的秦军光顾过了。 王翦有着非凡的政治智慧,他非常清楚秦异人要秦军大开杀戒的原委,那就是要立威,要通过杀戮威慑河西走廊上的异族。是以,他率军出发以来,严格的执行了这一命令,所到之处,能杀的全杀了,能抢的全抢了。 河西走廊上的异族虽然善战,遇到战力强悍的秦军,却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被王翦杀得大败。一路西行,王翦攻破的营地不少,斩杀的异族不少,很快就打到了休屠的营地。 休屠是河西走廊上的一个大部族,拥有的口众不少。其营地占地很大。不下百里。为了把休屠全歼。王翦把秦军一分为四,从四个不同的方向进攻,先是推倒休屠的帐幕,制造混乱,防止其逃跑。 然后,王翦指挥秦军杀入营地里。此时的休屠营地已经一片混乱,乱成了一锅粥,哪里是秦军的对手。秦军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是一条用尸体和鲜血筑就的血路。 在秦军的砍杀下,在相互踩踏下,休屠死伤无数,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不过半天时间,秦军就把营地里的休屠人屠杀一空。 王翦浑身浴血,如同一个血人似的,手中的秦剑沾满了鲜血,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发出“嘀嗒嘀嗒”的轻响。 “抢啊!能抢的全抢了!”王翦大吼一声,如同雷霆。 “抢喽!又有得抢喽!”秦军一路西进。抢的东西不少,又有东西可以抢了,秦军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将军,这是金人,休屠王祭天的金人!”就在这时,一个将领带着人,抬着一尊用黄金铸就的金人,来到王翦面前,欢天喜地的向王翦禀报。 “休屠王祭天的金人?”王翦眼中精光暴射,盯着这尊三尺高下的金人,大是惊讶。 在当时,祭天金人相当于“圣器”,很难缴获。王翦率军一路西进,杀戮不少,可以说血流成河,抢的东西不少,就没有缴获一件这样的“圣器”,乍闻此言,即使以王翦的胆识,也是大为震惊。 “我们的运气不错呀!”紧接着,王翦就是欢喜不已。 “是呀。我们的运气非常好,竟然能缴祭天金人!”这个将领咧着一嘴,哪里合得拢,笑得跟开心果似的。 “好好收着,运回咸阳去,君上准喜欢!”王翦大是振奋,道:“这东西与单于的权杖、王旗一样,好东西!” 祭天金人是休屠的象征,其意义不比单于的黄金权杖,帐顶金鹰和王旗差。运回咸阳的话,秦昭王一定会欢喜不已。 历史上,霍去病缴获了休屠王的祭天金人,史书大书特书,其原因就在于此。 秦军的搜刮已经很熟练了,没过多久,能抢的就抢光了。然后,在王翦率领下,再度踏上了征程。 xxxxxxxx 金泉如同一条蜿蜒曲折的玉带,清澈明净,哗哗流淌,散发出清新的水气。 金泉是河西走廊上重要的河流,这里水草丰美,是游牧民族向往的优良牧场。若不是在冬季的话,金泉之滨到处都是牛羊,到处都是帐幕。 如今,入冬了,天气转冷了,牧民扎营,回到帐幕里窝冬去了,金泉之滨有些冷清。 “隆隆!”如雷的蹄声打破了金泉之滨的宁静,只见一条黑色的水线沿着金泉西去,这条水线就是由秦异人率领的一万秦军。 秦异人在灭掉林胡后,率军西行,狂飙突进,席卷千里,被他灭掉的部族不知几多。 今天,终于来到金泉了,秦异人一瞧胯下战马,只见战马眼中放光,不住摇头,看样子是闻到水气,想要喝水了。 行军这么久,是该歇息了,秦异人一拉马缰,停了下来,大声下令道:“停下!歇息!” 命令一传下,秦军停下来,飞身下马,拉着战马,来到金泉边上,给战马喂水。 战马发出一阵欢快的嘶鸣声,大口大口的喝水,一时间,喝水声如同雷鸣,很是响亮。 士卒一边给战马喂水,一边捧起水喝,一脸的惬意。 秦异人拉着战马来,来到岸边,一边给战马喂水,一边问道:“还有酒吗?” “酒?”秦异人突然问起酒了,朱亥不明所以。 “该不会是给你喝光了吧?”朱亥好酒,这是出了名的。 “公子,你想哪去了?我虽然好酒,却也不能太贪是不?”朱亥脸上一红,忙道:“还有半坛呢。” “拿来。”秦异人右手一伸,朱亥很是不舍,如同割了他的肉似的,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半坛酒递给秦异人。 行军途中,要想弄到秦国的凤酒很难,马**倒是不少,只不过,朱亥喝不习惯。这半坛酒是他省了又省的,很是舍不得。(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西域 秦异人接过酒坛,大声道:“弟兄们……” 正在饮水喂马的秦军士卒忙抬起头,打量着秦异人,人人眼里闪着精光,他们知道秦异人必然是有话要说了。 对于秦异人,士卒是打从心里爱戴,因为秦异人就从未让他们失望过,带着他们打了一个又一个胜仗。 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最能激励士气的并不是什么严明的军纪,也不是精良的装备,更不是什么空洞的口号,而是胜仗!一个接一个的胜仗,必然让军队的士气高昂,战意炽烈。 秦异人就是这样的统帅,要将士们不爱戴他都不行。 “……自从我们离开九原郡西征以来,我们打了很多漂亮的胜仗,斩杀的异族不知几多,缴获不知几多,本公子很欣慰!以你们而自豪!”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声调转高,道:“可是,一路西征我们吃的苦也不少,没有时间歇息,没有时间扎营,我们除了行军就是打仗,很少有歇息的时候。这里,有半坛大秦的凤酒,本公子就请你们一起痛饮!” “痛饮?半坛酒,够吗?” “这还不够我解渴呢。” “公子真是逗。” 秦军将士听在耳里,暗中摇头,不以为然。 区区半坛酒,够谁喝啊?士卒好酒,这是军队的通病,这点儿酒还不够人塞牙缝呢。 就在将士们暗中议论之际,只见秦异人把酒坛对着金泉就倒了下去。 “哗哗!”冷冽的酒浆砸在河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溅起不少水花。 “弟兄们:喝吧!”秦异人把酒坛一扔。蹲了下来。 “谢公子!”区区半坛酒算不了什么。可是,秦异人没有独享,而是与将士们共饮,这份情,这份义,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将士们很是感动,冲秦异人齐声道谢。 将士们蹲到岸边。用手捧起河水大口大口的喝着,不时就夸赞几句,或是说笑几句,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 直到喝足之后,将士们站起身来,打量着秦异人,眼里除了钦佩还是钦佩。 “公子,金泉得改个名,不能再叫金泉了。”朱亥抚着额头。冲秦异人道。 “改名?改什么名?”秦异人大为诧异。 秦异人把酒倒在金泉里,与将士们共饮。这是为了激励军心士气。虽说一路西进,打了不少胜仗,缴获极丰,可是,将士们很是辛苦,借这机会激励一番军心士气极有必要。 “就叫酒泉吧。”朱亥想了想道。 “酒泉?”秦异人差点一头栽到河里。 酒泉,只要是个中国人都知道的地方。 “对啊。公子与兄弟们共饮,就叫酒泉好了。”朱亥肯定一句。 “这名字好!”附近的秦军士卒听见了,大声附和。 “酒泉就酒泉吧。”秦异人猛然想到酒泉这个名字的来历,又是惊讶。 酒泉怎么来的?这有一段历史故事,与霍去病有关。 酒泉原名金泉,是河西走廊上著名的河流。霍去病奉汉武帝旨意,率军西征,攻打河西走廊,打到金泉时,把所剩不多的酒倒在金泉里,与将士们共饮,从此以后,金泉就改名叫酒泉了。 “巧合,巧合。”秦异人只是想激励军心,并没有想着要留下什么典故,竟然让金泉改名了,这与霍去病的典故如出一辙。 “出发!”歇息一阵后,秦异人一声令下,秦军再度踏上了征程。 xxxxxx “叮噹!叮噹!”悠悠驼铃声清脆动听,远远传来,汇成一首动听的歌。 一队行商骑着骆驼,正朝东方进发。 战国时代,商业已经形成了规模,并出现了田单、清夫人、吕不韦这些著名的商人。在当时,秦国清夫人、楚国猗顿氏、魏国白氏、赵国卓氏、齐国田氏是天下五大商家,积累的财富极为雄厚,可以说富可敌国了。 这些天下有数的商家,他们财雄势大,能够呼风唤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在这些大商家之外,还有一类商人,那就是行商。所谓行商,就是带着货物走天下,四处兜售。 这类行商的收入低,日子过得很苦,可以说是餐风露宿,和苦行僧没多大差别。不过,在战国时代这个大争之世,能有一碗饭吃,能有钱赚,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 行商中最有名的,要数苏秦之父了。苏秦本是洛阳人,他的父亲就是以行商起家,买卖越做越大,竟然成了洛阳的大富之家。也正是因为苏氏积累了不菲的家业,苏秦学成下山后,决心入秦求仕,他的父亲为他准备了高车大马,成群的佣仆,前呼后拥入秦。 当然,苏秦这次入秦并没有得到秦惠文王的赏识,刹羽而归,最后不得不乞讨回家。当他回到洛阳老家时,跟乞丐没两样,成群的佣仆不见了,高车大马没有了,华丽的袍衫没有了,有的只是穷困潦倒。 这队行商,人数不是太多,共有三十余人,却是赶了上百匹骆驼,驮送着不少货物。 行商的首领叫邵运,是个三十余岁的中年人,个子高大,眼睛明亮,一瞧便知是精明人。 “邵哥,这次回中原,我们带的货物不少,会大赚一笔。”一个中年人骑着骆驼,与邵运并肩而行,道:“等到我们把货物卖了,也到年关了,可以好好过一个年了。” “哎。”邵运却是轻叹一声,道:“西域的好东西不少,昆山之玉、汗血宝马、石榴、葡萄,都是中原没有好的东西,却是不敢买得太多。” “是呀。”这个中年人重重点头,一脸的惋惜。道:“中原去西域。关山万里。路上不易。再加上河西之地多异族,这些该死的异族贪得无厌,若是我们买的好货太多的话,他们就会杀人夺宝。” 丝绸之路之所以千古有名,不仅仅是因为丝绸之路连接中国与古罗马,而是在于丝绸之路是黄金商道,这条商路上到处都是商机,只要平安的话。就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问题是,河西走廊上有休屠、浑邪、楼兰、楼烦、林胡这些异族挡道。这些异族很是贪婪,若是发现行商带的货物太值钱,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杀人夺宝。如此一来,就大大的限制了丝绸之路的发展。 “要是……”邵运一句话没有说完,就是摇摇头,一脸的惋惜。 “邵哥,你是说要是中原能出兵,把河西之地的异族打败,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吧?”这个中年人也是摇头。大是惋惜,道:“凡行走在这条商路上的商贾。无不如是想啊。只可惜,中原四分五裂,打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哪有余力来打河西之地。” “丝绸之路”的价值无量,若是中原能够把这里的异族解决掉,其黄金商路的非凡价值就会体现出来。 众所周知,张骞通西域,开启了丝绸之路,这是为何? 并不是张骞之前没有人去西域经商,相反,去西域经商的人还不在少数。只是因为河西之地有异族盘踞,大大的阻碍了商业的发展。直到汉武帝派霍去病打通河西走廊之后,这里的治安状况大为好转,“丝绸之路”这才兴旺起来。 用现代的话来说,张骞出使西域是“中国官方第一次全面了解西域情况”,而不是从张骞开始才知道有西域。在此以前,早就有商人进入西域,进行通商了。 “终于到小方盘了。”邵运眉头一掀,大是振奋,道:“弟兄们,加把劲,我们到河西了,很快就回到中原了。” “到河西了!”一片欢呼声响起,行商大是欢喜。 一行人进入小方盘之地,就是正式踏足河西了,离开了西域。然而,他们一踏上小方盘之地就是惊呆了。 “那是……军营?” “是秦军的军营?” “不会吧?我是不是眼花了?你掐我干吗?” “你不是说你眼花了吗?我掐你是给你提个醒。” 一众人个个瞪圆了眼睛,望着前方的军营,如同见鬼似的,一脸的难以置信。 “真的是秦军的军营。快瞧,那是黑色的旗帜,上面的‘秦’字好威武呢。”有人扯起嗓子,大声尖叫,比起发现新大陆还要欢喜。 “真的是秦军!” “秦军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管他怎么来的,只要秦军来到这里,我们就有福喽!” “是啊。秦军到了这里,那就是说河西之地的异族已经被秦军荡平了。以后,我们再走这条路,就不用担心被异族掳掠了。” 对于这些受够了异族乒的行商来说,秦军打到这里,是天大的福音,是他们这辈子得到的最好消息。 有了强悍的秦军为后盾,他们以后经商就不用再担心了,就可以多运些货物,就可以赚得更多了,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得得!”突然,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一队秦军疾驰而来。 “见过秦军。”邵运他们忙冲秦军见礼。 “你们是从西域归来的行商吧?”为首的秦军头目问道。 “是呀,我们刚刚从西域归来。”邵运忙赔着笑脸,重重点头。 “你们对西域很熟?”这个秦军头目再度问道。 “熟?我们多次出入西域,对西域很熟,很熟。”邵运虽然不解秦军头目为何如此问,仍是忙回答。 “那好,你们随我们来吧。”这个秦军小头目仍上泛着笑容,安慰他们道:“你们放心,我们不是要对你们不利,是我们的公子要向你们了解一番西域情形。”(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十二金人原型:翁仲 “了解西域?难道是……”邵运心里一阵莫铭的激动,红光满面,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不仅他激动,就是随他而归的行商,谁个不激动? 秦军了解西域,很可能是要对西域用兵了,要不然的话,秦军有事无事了解西域做什么? 西域的好东西不少,而中原又没有,贩到中原会赚大钱,若是秦国要对西域用兵的话,那么,中原与西域的贸易就会更加方便,利钱就更多了,要他们这些行商不欢喜都不成。 “快。把昆山之玉,石榴、葡萄还有苜蓿拿来,我要给秦军送上一份厚礼。”邵运兴奋得直哆嗦,脸上泛着红光。 秦军出兵西域,对他们这些商人来说,那是无上福音。不仅邵运如此想,就是一众行商,谁个不如是想? “你们有所不知,我们公子不会收礼的,你们就莫要费心了。”秦军头目忙制止。 “不行不行,这礼非送不可。”邵运却是坚持,道:“我虽然不是秦人,却是知道秦国廉洁,上自秦王,下至国人庶民,都不会收受礼物。可是,这礼物我们非得送不可。” 声调并不高,却是透着坚决。 “既然你坚执,那就带上吧。若是你们碰一鼻子灰,莫要怪我没提醒你。”秦军头目摇摇头,不以为然。 邵运他们一行手忙脚乱,尽捡好的挑选,然后派了几人随着邵运送去。 邵运在秦军头目的率领下,来到座最大的帐幕前,这是秦异人的中军帐。 “进去吧。”秦军头目站定,冲邵运道。 邵运如同见老祖宗似的,把衣衫一而再。再而三的整理,直到自己满意了,这才脸上泛着笑容,进入了中军帐。 一进中军帐,邵运吓了一大跳,脸上的笑容有些发僵,不由自主的一哆嗦。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里面好多的秦将,个个精悍异常。虽然他们没有刻意而为,自然而然散发的杀气让人心悸。 邵运是一个商人,从未见过如此庄严肃穆的情景,要他不被吓都不成。 秦异人冲邵运微微一笑。 对于心悸的邵运来说,秦异人的微笑太及时了。令他心下稍宽,忙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见过公子。” “坐吧。”秦异人一挥手,孟昭忙搬来一张矮几。 邵运谢一声,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道:“公子。我刚从西域归来,带了些西域之物,还请公子笑纳。” 几个随来的行商忙把礼物送上。 秦异人一瞧,有上等的昆山之玉。有新鲜的石榴,还有葡萄干、苜蓿。 “这昆山之玉就算了,这些石榴,葡萄干。苜蓿,我就买下了。”秦异人点点头。道:“石榴、葡萄干和苜蓿还有几多?我全买了。” “公子要买?”邵运一惊,颇有些肉疼。 他是怕秦异人低价购买,那样的话,他的辛苦就白费了,会血本无归。 “你放心,我会以比市价高两成的价买下。”秦异人当然明白他的心思。 “公子,这怎生成呢?”邵运暗中松口气。 “全拿来吧。我要用来犒军。”秦异人右手一挥,孟昭带着人前去办理。 邵运叫过一个行商,叮嘱几句,这个行商忙随着孟昭他们离开。 “你们只听过西域,却没有吃过西域之物,今儿,本公子就让你们尝尝鲜。”秦异人冲黄石公他们笑道:“都分了吧。” 朱亥忙过来,把这些食物分给在座的众将。 “咔嚓!”一个将领拿起石榴,当苹果吃,张开大口,狠狠一口咬下去,大叫一声:“好难吃!太难吃了!” “这……”他一闹不打紧,那些将领拿着石榴如同握着剌猬,吃也不是,扔也不是,一脸的为难。 “你呀,太心急了,石榴不是这么吃的,得先剥皮。”秦异人颇有些好笑,拿起石榴,剥掉老皮,露出果肉,这才细嚼慢品,入口甜滋滋的,端的好吃。 有了秦异人的表率,众将依着葫芦画瓢,吃得满嘴甜滋滋的大声赞好。 吃完石榴,秦异人大是怀念,在另一时空,这些水果很寻常,可是,在战国时代却是很金贵,更让人好笑的是,竟然有人闹笑话。 拿起一块葡萄干放进嘴里,秦异人的怀念之情就更盛了,在战国时代能吃到葡萄干,让人不得不怀念另一时空。 “好吃!好吃!”众将吃葡萄干,没有一点儿斯文之象,如同牛咬牧丹般,大把大把的朝嘴里塞,一个劲的赞好。 吃完葡萄干,他们的眼睛四处乱转,瞧他们那模样儿,恨不得再来上几斤似的。 秦异人拿起苜蓿,道:“这是苜蓿,是一种牧草,牛羊骏马喜食。不过,也可以用来烧汤,会透着一股清香,让人吃了还想。” “公子高见。”邵运很是惊讶,他绝对没有想到,秦异人对这些东西很熟,整个过程没有闹一点笑话。 “请你前来,就是想请你给我们说说西域情形。”秦异人把苜蓿放下,冲邵运道。 “公子垂询,邵运不敢不尽言。”邵运精神大振,道:“西域是……” 随着邵运的介绍,秦异人他们这才对西域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此时的西域与汉朝时的西域相差不大,除了大月氏没有大规模西迁以外,其他没什么大的区别。大月氏西迁,是要等到月氏王被匈奴杀了去了,还有些时间。 在西域,有不少国家,林林总总不下三四十个国家。小的国家不过几百人,大的国家有数万十来万口众,主要有乌孙、大宛、疏勒、鄯善、车师这些大国。 西域与现代新疆最大的区别就是,战国时代的西域绿洲遍地,而不是莽莽黄沙。 现在的新疆之所以沙漠化严重,一是因为地质变迁。二是因为没有保护好。象罗布泊,在古代那是天堂的代名词,那里有着甜美的湖水,有着丰茂的草原,还有美丽的自然风光。到了现代社会,那里已经是沙漠的代名词了。 邵运不过是秦异人请教的第一批行商罢了。在此之后,秦异人又向不断东归的行商请教,对西域的情形有了全面的了解。 “西域,我们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不再是以前的两眼一抹黑。”秦异人把众将召集起来,道:“只是,西域太冷,不比大漠差,眼下已是大雪纷飞的冬季了。不宜进军。我之意,我们先回师陇西郡,在陇西休整,准备来年春季进军西域。” “我赞成!” “赞成。” 眼下已经是冬季了,开始下雪了,天寒地冻的,已经不是用兵之季了。撤回陇西去休整。准备来年进军西域是最好的举措,众将自然是没有异议。 “这次,我们从九原郡出发,进攻河西走廊。灭了林胡、楼烦、楼兰、休屠、浑邪这些异族,千里河西走廊已是大秦的了!你们为大秦的疆域开拓再立新功,我很欣慰!大父一定会很欢喜!如今,我们就带着胜利的喜悦。回到陇西去休整吧!”秦异人再度训话。 “哈哈!”众将大是欢喜,爆发出一阵畅笑声。 这次攻打河西走廊主要是为来年进军西域做准备。若是今岁不打下河西走廊。来年再打不是不可以,而是会增添不少困难。如今,秦军的任务圆满完成,带着胜利的喜悦,带着不计其数的缴获,秦军开始撤退了。 河西走廊就是现在甘肃西北的狭长之地,是连结中原和西域的要地,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为了保证这条战略要道的畅通无阻,汉武帝在霍去病攻下河西走廊之后,修建了“河西四郡”,即现在的酒泉、武威、张掖和敦煌。 秦异人刚刚攻下河西走廊,秦国还来不及在这里设郡,秦军不可能在河西走廊过冬,只能去陇西了。 秦异人率军从小方盘出发,朝陇西郡赶去。一路上,将士们很是欢喜,有说有笑,行军也不累,不过十余天后,就到了陇西郡。 陇西郡是秦国西北的重要战略要地,主要作用是防备羌的滋扰。 陇西郡守得到消息,早早带人出城相迎。 郡守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很是精悍,然而,他并没有吸引众人的注意。 “那是……”黄石公、尉缭、王翦、蒙武、朱亥、孟昭、马盖、范通、鲁句践、盖聂,和一众将领,个个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震惊,打量着郡守身边的一个人。 “天啊!”秦异人的眼睛鼓得比牛眼睛还要大,下巴差点把马背砸断了,一脸的震惊,如同见鬼似的。 郡守身边那人跟个巨人似的,身高少说也有两米四五,秦异人骑在战马上,打量他也要仰起头。 如此身高的大个子,秦异人乍一见之下,还以为是那个号称小巨人的篮球明星穿越了呢。 这人不仅身高吓人,就是身胚同样吓人,膀大腰圆,如同一尊铁塔似的。一双眼睛赛过了铜铃,如同两盏明灯般镶嵌在眼眶里。 “这是……”秦异人很是好奇,哪来这样的大高个。 “翁仲见过公子!”这人上前一步,冲秦异人抱拳见礼。 那叫拳头吗?秦异人朝朱亥手里的巨锤瞄了一眼,这双拳头比起朱亥手里的巨锤小不到哪去,看着就吓人。 “聿聿!”一片战马惊鸣声响起,不住倒退。 不为别的,只是翁仲的声音太过响亮了,如同雷霆般,让人心悸。 “翁仲?十二金人原型!”秦异人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西北之患:羌 十二金人,大名垂于后世,为后人称道。更富有传奇,被人赋予玄幻色彩,各种各样的想象都有。然而,要是问秦始皇当年为何要铸十二金人? 我想人们会有很多种回答,其中有秦始皇是为了耀武扬威,这种说法在历史上占了大多数。其实,秦始皇之所以要铸造十二金人,是因为他要纪念一个抗羌名将,这就是翁仲。 翁仲在历史上并不出名,与以他为原型的十二金人相比,天差地远。事实上,他对抗击羌族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他在陇西那些年,羌族不敢犯边,对他很是害怕。 正是因为如此,秦始皇这才收天下之兵,铸十二金人。 秦始皇此举相当于现代的“纪念碑”,就是为立下大功的翁仲立碑树传,在后世这种说法很流行,并不奇怪。之所以引人遐想,就在于翁仲这个人是个大高个,个子非常高,在古代这种人叫“长人”。 纵观中国历史,被树碑立传的英雄豪杰不少,可是,如翁仲这般“长人”的却是不多,是这类人中的另类,要不被赋予神秘色彩都不行。 秦异人之所以知道这事,是因为他一时好奇,下了点功夫。在另一时空时,秦异人知道十二金人之事,就在想秦始皇好端端的,为何要铸十二金人?为此,他就去查资料,方知个中原委。 正是有这种了解,秦异人乍见翁仲,要不震惊都不成,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我的娘嘞,战国时代的牛人多如狗,神人满地走。又遇到一个牛b得不能再牛b的人物。幸好我的小心肝不错,不用担心得心脏病。”秦异人在心里转念头,睁大眼睛,把翁仲好一通打量。 此时离得近了,方能看得清楚,翁仲除了个子又高又大外,还很健壮,一袭宽大的袍衫穿在身上,鼓鼓的。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他的肌肉太过结实造成的。 整个人就象一把出鞘的天剑,威风凛凛,只要朝那里一站,就有牛鬼蛇神退避之威,怪不得能成为抗羌名将。 在这之外。翁仲还有些憨憨的,脸上泛着笑容,真的成了傻笑。 “怪不得秦始皇特别喜欢他,为他树碑立传!”秦异人把翁仲好一通打量,心里大生好感,大为赞叹。 “免了。”秦异人右手一挥,要翁仲免礼。 “谢公子。”翁仲开口道谢。秦异人那感觉如同雷霆在耳际轰鸣似的,脑中嗡嗡直响。 “大个子。”就在这时,只听有人说话,不是别人。正是朱亥。 此时的朱亥双眼圆瞪,如同铜铃般,打量着翁仲,跃跃欲试。 翁仲的目光落在朱亥身上。精光闪闪,不住在朱亥身上刮来刮去。有些憨憨的道:“你可是要与我比力气?” “没错。”朱亥重重点头。 朱亥武艺高强,是天下间有名的猛士,生平罕逢敌手,除了败在王翦手里外,从无败迹。他之所以不如王翦,并非武艺不如,而是智谋不及王翦,就是和王翦再打上百回千回,他仍是一个输字。 翁仲这人不会有王翦那样的智谋,正是好对手,一见之下,朱亥就有手痒,想与翁仲比试比试。 “瞧你这模样儿,也有些力气吧。可是,要与我比,你仍是……”翁仲一颗硕大的脑袋晃来晃去,不以为然。 翁仲是天生神力,力大无穷,朱亥虽然是天下有数的猛士,真要与翁仲比力气的话,胜负之数还真难说。 被翁仲鄙视了,朱亥更加不服气了,袖子一捋,就要说话,却给秦异人挥手阻住道:“你们都是勇士,若要交手的话,一个不好,有个闪失,本公子就是痛失猛士。这样吧,你们挽马为戏。” 所谓挽马为戏,就是和马赛力,胜马多者为胜。 “妙!”对这处置,众人没有异议。 秦异人原本想到了郡守府再说,见两人都是跃跃欲试,很想把对方比下去的样儿,只得打消这念头,道:“就在这里比吧。” “好!”一片叫好声响起,众将大是欢喜。 对于众将来说,见识朱亥和翁仲这两个勇士的神力,实在是一件让人振奋的事,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郡守忙吩咐一句,立时有郡兵赶来五匹骏马。这六匹骏马皮毛光滑,身强体健,一瞧便知是良马。 “你瞧好了。”翁仲也不二话,上前一步,莆扇大的手掌一伸,左各两手各挽住三匹骏马的尾巴。 兵士抡起马鞭,在马臀上狠狠一鞭子,清脆的着肉声响起。 “聿聿!”一阵惊马嘶鸣,六匹骏马撒开四蹄便奔。 然而,翁仲的双手如同铁桩似的,不可撼动,任由六匹骏马嘶鸣,就是不能动弹丝毫。 “好神力!”秦异人他们看在眼里,大是惊讶,齐声赞叹。 六匹骏马,全力奔驰,这力道不小。少说也有两千斤,换算成秦国的单位就是四五千斤,这是何等的伟力! “好力气!”朱亥看在眼里,不仅没有丝毫心怯的表情,反而更加欢喜了。 “开!”就在这时,只听翁仲舌绽春雷,大喝一声,如同万千个雷霆在耳际轰鸣,震得人脑海嗡嗡直响。 翁仲大步朝后腿,六匹骏马被他拉得不住后退,不一会儿功夫,就退了近十步。 “好!采!”震天价的喝采声响起。 秦异人、黄石公、王翦、尉缭他们个个一脸的震惊之色。 凭一人之力,拉得六匹骏马倒退,这力道比起拉住六匹骏马又要大得多了。即使王翦这样的猛士,也是心中震惊。 然而,还有更让人震惊的,只见翁仲上前一步,身子一猫,蹲了下来。左右手伸出,按在两匹骏马肚腹上,长吸一口气,大喝一声:“起!” 腰板一叫力,就把两匹骏马举了起来。两条粗壮的手臂伸直,如同两根擎天柱似的,任凭两匹骏马如何扭动,如何挣扎,难以撼动分毫。 每匹骏马用现代的计量单位来算。不下于三百多斤,他一次性举起两匹骏马,这是六七百斤。“力挽三百斤”已经是罕见的勇士了,他竟然是力举数百斤,要不是秦异人他们亲眼所见。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咕咕!”秦异人他们的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打鸣的公鸡被掐住了脖子似的,一脸的震惊之色。 不是秦异人他们的见识不广,实在是翁仲的神力太惊人了。如此神力,就是以“力大能举鼎”而著称的楚霸王也未必能比翁仲强,要秦异人他们不震惊都不行。 “我不如你!我输了!”朱亥是豪杰,不如就不如。输得心服口服。 “呵呵!”翁仲发出一阵得意的畅笑声,紧接着摇头,道:“光比力气你不如我,若是生死搏杀。死的一定是我。” 这话很没有半分水分。纯粹比力气,朱亥的确不是翁仲的对手。若是说到生死搏杀的话,胜的一定是朱亥。为何? 因为翁仲个头太高,不灵活。这是他的致命缺陷。遇到朱亥这样的高手,其结局是注定的。他必死无疑。 朱亥和翁仲同时伸出右手,紧紧握在一起,一脸的钦佩之色,两人是惺惺相惜,见面只屁大一会儿功夫,就成了知交好友。 秦异人上前,左手拉着朱亥,右手拉着翁仲,左看看,右瞧瞧,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朱亥是天下少有的猛士,翁仲更是千古有名的“长人”,能有这两位豪杰为他所用,要秦异人不欢喜都不成。 “走!进城!”秦异人拉着两人,当先而去。 黄石公他们忙跟上。 秦异人一边走,一边与翁仲交谈,得到一个让他绝对想不到的消息,翁仲眼下不过十九岁。十九岁就有这样的神力,等到他身体处于巅峰时,他的神力又会是多大?光是想想就让人震惊的了。 翁仲本是陇西本地人,自小就力大无穷,而且身体结实,肌肉如同铁疙瘩似的,就是用木棍砸,他也不觉得疼。 有如此一个大力士在家,干活就不用愁了,他一个人顶几头牛,到了耕地之时,他拉着梨头飞奔,捷逾奔马。 尽管如此,仍是让他的父母发愁,不为别的,那就是他太能吃了,比猪还能吃,家里的粮食还不够他一个人吃的。他家原本日子过得不错,就是因为有他这个“吃货”,最后成了穷人。 郡守听说这事后,就把翁仲召入军中,这才解了他父母的燃眉之急。翁仲十二岁就入军了,到眼下已经七年了,在这七年间,他杀死的羌人不下数百,羌人听到他的名字就害怕。 了解了翁仲的身世,秦异人大是感慨,真是了得,好一条好汉。 郡守把秦异人他们请进郡守府,命人送上茶水,陪着秦异人他们说话。 “禀大人,羌人入侵。”正说间,一个斥候飞也似的冲了进来,冲郡守禀报。 “可恶的羌人!”郡守恨得咬牙切齿。 羌人和匈奴一样,属于游牧民族,没有发达的科技,没有精良的装备,其战力相当低下,不是秦军对手。可是,羌人有高山密林可以依托,进可攻,退可守,时不时就来滋扰秦国,一发现情形不对,就朝高山密林里一钻,强悍的秦军只能徒呼奈何。 “损伤几多?”郡守问道。 “死二十余人,伤近百人,被掳的牛羊骏马猪近千。”斥候忙回答。 “加强警戒,不要让羌钻了空子。”郡守苦恼的拍拍额头。 斥候应一声,就要离去,却给秦异人叫住道:“且慢。”(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灭羌? “公子可有吩咐?”郡守有些不解。 “你久在陇西,对羌很是熟悉,你能不能给我说说,羌为何在冬季掳掠?”秦异人虽然对羌有些了解,并非一无所知,不过,比起久在陇西,与羌打交道的郡守来说,就差得远了。听听郡守的见解,很有必要。 冬季冰天雪地,天气寒冷,行动不便,就是匈奴也要窝冬了,羌竟然还要前来掳掠,这着实让人想不太明白。 这问题正是黄石公他们心中所想,无不是竖起耳朵,准备静听。 “公子有所不知,羌掳掠主要是在春秋两季,夏冬要少些,却并非没有。”郡守为秦异人解释,道:“春季是因为窝冬之后,把吃食消耗得差不多了,不得不前来掳掠,这点与匈奴一样。秋季,羌要准备窝冬,又要大肆掳掠,这也和匈奴一样。夏季,会爆发山洪,垮塌之事层出不穷,不到万不得已,羌不会前来掳掠。至于冬季,羌要窝冬,若是吃食准备不够充足,不够一冬之用,就会前来掳掠。” 羌和匈奴一样,是游牧民族,其经济极为落后,生产力低下,牛羊这些食物远远不够用。。匈奴虽然同样不发达,很落后,毕竟是在大漠上,有着无边无限的草原,只要肯努力,吃上饱饭的可能性比起羌要高得多。 而羌不同,羌所在的地方就是现在的青藏高原,那里山高林密,草场很少,而且,交通极不发达。即使再努力,也不可能吃得上饱饭,为了生存。羌就要掳掠。 秦异人眉头一挑,道:“眼下已经是冬季了,天寒地冻,羌竟然能前来掳掠,这就是说羌的营地离我们这里不远。” 羌族和匈奴一样,是游牧民族,其营地非常重要,掳掠不能离营地太远。 秦异人这一判断本应该很正确,郡守却是否定。道:“公子有所不知,羌眼下的营地离陇西很远。在春夏秋三季之时,羌会分散在高山密林里放牧打猎。到了冬季,就会集中在西海(现在的青海湖)。” “聚集在一起?”秦异人颇有些意外。 匈奴到了窝冬之时,也会找一个有水源有不错草场的地方窝冬。却没有集中在一起的事情。因为,在大漠上,适合窝冬的地点不少,没必要集中在一起。 对匈奴很熟悉的秦异人,绝对没有想到,羌竟然是如此窝冬的。 “没错。”郡守重重点头,道:“公子是以匈奴为准绳来衡量羌。那就错了。羌与匈奴相比,最大的差别就是没有那么广阔的草场,不能象匈奴那样找到合适的地点就窝冬。在羌的高山密林里,最适合窝冬的地方只有西海了。西海不仅有水源。还有草场,而且,还不太冷,到了冬季。在这里窝冬最合适不过了。” 战国时代的羌虽是青藏高原上的游牧民族,却不包括现在的西藏。主要是指青海湖周围的羌。青海湖对于羌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是羌赖以生存的核心地区,是其经济的最发达地区。再加上这里的气侯比起高山密林要暖和一些,到了冬天,羌赶到这里窝冬再正常不过了。 秦异人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眼里却是精光闪烁,陷入了沉思。 “公子……”郡守原本想说话,见秦异人陷入沉思,一句话只能咽了回去。 黄石公冲尉缭和王翦轻声道:“你们说公子又在想什么?” “公子此时如此沉思,必然是想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尉缭眼中精光一闪。 “依我看,公子在想如何灭羌之事。”王翦就更具体了。 “灭羌?”一片低低的惊呼声响起,一众人脸上大是惊讶,要不是怕打扰秦异人,一定是放声尖叫了。 羌,其实力虽然不如秦国,可以说远远不是秦国的对手,然而,因为其占有地利,秦国奈何不得羌。灭掉羌,解决西北的大患,一直是秦国的梦想,却是不可能实现。王翦这话太过惊人了,要众人不惊讶都不成。 “要是能灭羌的话,哪会等到眼下。”郡守最是明白要灭羌有多难,不住摇头,一脸的不以为然。 “王将军,你就如此笃定?”有将领不信。 “除此无他事!”王翦信心十足。 “既然王将军如此有信心,那么,你以为公子会如何灭羌?”蒙武问道。 “要灭羌并非不可能,只要眼下做好准备,来年春季再大举进军便是。”王翦想了想,道:“羌所在之地虽是高山密林,只要运筹得法,未必不能攻上去。只要大军到了西海一带,就能给羌以致命一击。” “有理!”黄石公和尉缭齐声赞成。 “眼下,我们已经重创了匈奴,匈奴在十年以内不会再度大举南下。我们又灭了林胡、楼烦、楼兰、浑邪、休屠这些异族,再把西域解决了,大秦的国力就会猛增。同时,大秦也就少了后顾之忧。”黄石公剖析,道:“唯一的后患就是羌了。若是能把羌灭了,大秦就真的再无后顾之忧,可以集中全力东进,一统天下。” 这次出兵打匈奴,秦国取得了天大的胜利不说,还解除了后顾之忧,便于秦国集中全力统一天下。要是能把羌给灭了,不仅让秦国拥有更多的骏马不说,秦国的实力会增强,更重要的是,少了后顾之忧。 “是呀。我也赞成灭羌。”尉缭附和一句。 “就这么办!”尉缭的话刚落音,只听秦异人大声道,然后就见秦异人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一双眼中精光闪烁,奕奕生辉。 “公子,你可是在想灭羌?”黄石公忙问道。 “没错!就是要灭羌。”秦异人重重点头:“今冬就把羌给灭了!” “什么?今冬灭羌?”一片惊呼声响起,众人齐刷刷站起身,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就是黄石公、尉缭和王翦这些军事天才,也是震惊无已,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自古就有“冬不用兵”的古训,华夏一直遵守这一古训数千年。直到白起在河内之一战,冬季用兵,方才打破这一古训。 即使白起打破了这一古训,让人知道原来冬季也可以用兵。但是,敢于在冬季用兵的人又有几多?绝大部分人仍是在遵守“冬不用兵”的古训。 更别说,秦异人要灭的是羌,盘踞在高山密林里的羌! 一到冬天,天寒地冻,可以冷死人,再加上道路难行,谁要是在冬季想灭羌谁就是脑子不正常,要众人不震惊都不行。 把众人这副震惊样儿看在眼里,秦异人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你们在担心冬季不是用兵时节。天寒地冻,行动不便,再者,这要在高山密林,险山恶水中打仗,风险太大,是吧?” “是呀,公子,我们是如此想的。” “羌可恶可恨,灭羌我没说的,可是,也不能在冬季啊,得到了春季才行。” 众将七嘴八舌的说话,那是在规劝秦异人莫要行险。 “冬季灭羌看似凶险,实则有天大的好处。”秦异人伸出一根手指,道:“其一,天寒地冻,行动不便,对我们的影响没你们想的那么大。你们仔细想想,羌能在冬季前来陇西掳掠,要是没有不错的道路,他们能把掳掠到的牛羊骏马猪带回西海吗?” “对呀!”众人恍然,大声附和。 青藏高原到处都是高山密林,到处都是险山恶水,交通不便,不利于大军行动。要想对付羌,要想灭羌,就得找到一条不错的道路。这事,只需要顺着羌行走的路线就能解决。 羌在大冬天能把掳掠之物弄回西海,这本就说明了他们掌握有便利的交通,只需要派人擒住前来掳掠的羌就能逼问出来。 “其二,冬季灭羌面临的困难是大,却能有更大的战果。”秦异人再伸出一根手指,剖析,道:“若是春季去灭羌,固然面临的困难要少些,可是,到了春季,羌就会离开西海,在高山密林里放牧,我们就算到了西海,又能杀几多羌?” 春季时节,天气不再那么寒冷,道路也好走多了,秦军要面临的问题着实少了许多。问题是,羌会离开西海,分散开来,秦军就算杀到西海,又有杀多少羌呢?达不到秦国所需要的目标。 “而眼下,羌在西海窝冬,不是全部,至少也是绝大部分羌了。只要我们赶到西海,就能给羌致命一击,就能全歼羌。”秦异人的声调转高。 眼下的羌在西海窝冬,绝大部分羌都在这里,只要秦军赶到,把这些羌给杀了,或是俘虏了,羌的实力就会大损,再也难以对秦国制造麻烦。 这绝对是一个难得的良机! “没错!我赞成!”黄石公、尉缭和王翦齐声附和。 “嗯……妙计!”众将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赞叹无已。 “其三,自古以来就有‘冬不用兵’的古训,我们在冬季出兵,你们想不到,羌就更想不到的了。”秦异人再伸出一根手指。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一直是兵家要诣,若是秦国在冬季出兵,羌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因为,就是一众秦将也是想不到,羌岂能想得到? “只要我们挑选一批身强体壮,善于攀山越岭的精锐,就能完成。不需要太多,一两万人就成。”黄石公眼中精光闪烁,眼睛特别明亮,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 (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紧锣密鼓 经过秦异人的剖析,众人恍然大悟,冬季灭羌才是最佳时机,虽然面临的困难很大,并非不可战胜。 黄石公的话音一落,尉缭就接过话头了,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抓些羌,逼问出他们的道路,选出可以行军的道路。” 这点极为重要,若是没有不错的道路的话,秦军要想进入西海,难如登天。 “公子,这事就由末将去做。”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如同雷霆般的声音响起,不是别人,正是翁仲。 “你?”秦异人眉头一挑。 “公子,我在陇西杀羌那可是厉害了,我对他们是了若指掌,他们会在哪里出现,会呆几多时日,我心中有数呢。”翁仲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把众将一扫,傲然道:“若说到对羌最为熟悉的,再也没人能比我更厉害。” 听得出来,他有着绝对的信心,秦异人点头,道:“如此甚好。” “谢公子。”翁仲大喜,连声道谢。 这一道谢就不得了,如同雷霆轰地,炸得一众人的耳朵受不了,忙用手捂着耳朵。 “公子,我随他去。”朱亥上前一步,冲秦异人请命。 朱亥是秦异人的护卫首领,是保护秦异人安危的,他竟然要请命随翁仲前去,秦异人还真有些意外。 “公子,我要他知晓战阵冲杀与神力没多大干系。”朱亥眼中闪着炽烈的光芒。 很明显,比力气他输给了翁仲,颇有些不服气。 当然,朱亥也不全是不服气,他应该是要指点翁仲。比力气,朱亥不如翁仲。说到武艺,翁仲应该是不如朱亥。朱亥指点一番,翁仲就会更加了得,生存能力更高,这是大好事,秦异人没理由拒绝,道:“也好。” “谢公子。”朱亥眼角瞄着翁仲,那意思不说也明白。 “你们要记住,要尽可能多抓些活口。越多越好。”秦异人冲二人叮嘱一句。 “公子放心,我们明白。”朱亥和翁仲齐声道谢,然后,二人并肩而出。 “公子,有一件事得解决。不然全是空谈。”一个将领站起身,眉头拧得很紧,一脸的忧虑,道:“大冬天在高山密林里行军,最可怕的就是打滑。无论是人还是马,要走得稳不易啊,此事如何解决?”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大冬天里。冰天雪地,到处都是冰雪,一个不好就要滑倒。更别说,这还是在高山密林里行军。这就更加可怕了。 这事不能解决的话,一切都是空谈。不说别的,秦军会被摔死摔伤不少。 众将的眉头紧拧着,愁眉不展。 “这有何难?”王翦却是接过话头。道:“只需一人发一匹布就成。” “发布?”众将大是不解,一脸的惊奇。 这走路打滑和布有屁的相干。 秦异人、黄石公和尉缭却是大为赞赏。微微点头。 “行军之时,人的双足上缠上布,就不会再打滑了。至于马,马蹄上裹布,同样不会打滑。”王翦一语道破玄机。 冰雪确实很滑,一个不好就要摔倒。若是脚上缠布的话,就不会滑倒了。 战马类似于此。 实在没有布的话,扯些山藤,缠在脚上,同样不会打滑。只不过,山藤不能用于战马,战马需要布。 “妙计!”众将齐声赞好。 王翦不愧是盘盘大才,一句话就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众将信心大增。 接下来,众将就是你一言,我一语,出起了主意。经过一个时辰的讨论,一个作战计划就形成了。 秦异人把出兵灭羌的时间定在一个月后。 之所以把时间定在一个月后,一是因为秦军刚刚征战归来,还没有休整,需要时间歇息。二是因为准备需要时间,要准备万全了才能出动,不能仓促行事。 至于出兵数量,就要视道路情形而定了。若是道路好走,就多出兵,道路不好走,就少出兵。不管是多出兵,还是少出兵,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只要秦军突然赶到西海,就会给羌以重创。 若是出兵够多的话,很可能会全歼羌,那战果就大了。当然,若是道路不允许,不能多出兵的话,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少出兵了。 XXXXXXX 一队羌骑着骏马,背着弓箭,腰挎弯刀,就这样出了高山密林,直奔陇西而去。 一边策马疾驰,一边叫嚷,人人兴奋,仿佛他们已经满载而归似的。 “秦军强悍,战力可怕,可是,又能奈何我们呢?” “我们是打不过秦军,可是,只要一有风吹草动,我们就朝高山密林里一钻,任凭秦军多么能耐,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呢。” “没错。只要有高山密林,我们大羌的勇士就没有后顾之忧,进可攻,退可守。” 一提起高山密林,羌就是欢喜不已,信心十足。羌自小就生长在高山密林,险山恶水中,一旦进了高山密林,那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谁也奈何不得羌了。 “这次,我们一定多加掳掠,多弄些牛羊骏马,还有猪回去。” “猪是一定要的。吃了一辈子的牛羊肉,都快腻死了,有点猪肉吃,也是一种快活。” “不仅要猪,还要鸡。鸡可是好东西啊,很鲜美,还不腻人,比起牛羊肉好吃多了。” “秦人的美酒很醇厚,又香又醇,比起我们的马奶子好喝多了,这也不能少。” “对,美酒一定要。” 对于这些自小生长在高山密林里的羌人来说,他们哪里喝过秦人用粮食酿的酒,不要说喝,就是闻到酒香,他们就会流口水。 这不,一提起酒。个个直擦嘴角,一个不小心,就流口水了。 “要是运气好,碰到细皮嫩肉的妇人,一定不能错过了,得弄回去好好快活快活。” “秦人的妇人不仅细皮嫩肉的不说,还能唱会跳,而且还挺火辣,比我们羌的妇人有趣多了呢。我就喜欢她们在胯下婉转呻吟的样儿。忒带劲。” 秦国的国人庶民,有很大一部分是戎人,因而,其风习奔放,很是火辣。同时。又因为长期接受中原文明的熏陶,比起羌的妇人更多一种婉转,更多一种激情,让羌人很是艳慕。 “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秦人的村庄,那里将是我们的乐园,是我们的仓库。任由我们予取予求。” “秦人的村庄就是我们的仓库,他们种的庄稼会成为我们的美食,他们养的牛羊骏马猪鸡,会成为我们的美食。他们漂亮而又细皮嫩肉的妇人会成为我们的玩物。” “还有,秦人美丽的丝绸、可口的茶叶、精美的瓷器,都是我们的。” 遇到秦国的村庄,对于羌来说。那是他们最喜欢的事情,意味着这些穷了一辈子的羌可以当一回“土豪”了。 一边憧憬着大获丰收。一边策马疾驰,很快的,就到了目的。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庄,有四五十户,三两百人的样子。要知道,西北之地,地广人稀,一个村庄能有这么多人,已经很难得了。 “杀啊!” “抢啊!” 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拔出弯刀,紧握在手里,狠狠一拍马背,对着村庄就冲了过去。瞧他们那样儿,如同见到羊羔的饿狼似的。 急促的蹄声打破了宁静,一行人很快就冲进村庄里,不由得大是惊疑。 按照他们无数次掳掠秦边的丰富经验,一旦他们冲进来,必然是鸡飞狗跳,必然是人喊马嘶,乱成一团。然而,今儿却是不一样,整个村庄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仿佛他们凶神恶煞似的可怕模样并不存在。 “好象不对劲。” “怎生的事?秦人难道不在?” “管那么多,先抢了,再一把火烧得精光。” 羌在经过短暂的惊疑之后,就有了主意,决定先抢光杀光,然后再烧光。 “谁敢!”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如同雷霆轰鸣般的厉喝声响起。 “聿聿!”这吼声太过骇人了,羌胯下的战马受惊,不住悲鸣。 “谁?快快出来受死!”羌紧握手中弯刀,厉喝一声,双眼一番,厉芒闪烁,杀气腾腾。 然而,他们的狠厉模样并未持续多久,就变成了一脸的惊惧。 只见一个两米四五的长人,手握一根大人手臂粗细,长约两丈的精铁棍,大步而来,朝他们身后一站,截断了他们的退路。 “长人!” “我的天啊,我们遇到长人了!” 来人正是翁仲。翁仲已经入军七年了,这七年里,他一直在陇西与羌作战,杀死的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他威名远播,羌人一提起他就会心胆俱裂。 如今,遇到翁仲这个让羌闻风丧胆之人,要羌不怕都不行。 “咚!”翁仲手中的精铁棍朝地上一顿,发出一声如雷的巨响,震人耳膜。一时间,地皮在颤栗,在痛苦的呻吟,沙飞石走,好不骇人。 “逃啊!快逃啊!”羌仅有的一点勇气荡然无存,如同世界末日似的,发一声喊,朝前方冲去,只要冲出去就能活命。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一个手握一对巨锤的大汉从屋里走出来。不紧不慢,如同闲庭散步一般,朝当地一站,如同天神一般,威风凛凛。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朱亥。 朱亥没有刻意而为,可是,那种让人心悸的威猛散发出来,让羌心里不由自主的打一个寒颤。(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目标:西海 一众羌望望朱亥,再望望翁仲,头皮发炸,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以他们久经战阵的经验,当然能看出,这两人没有一个好惹的。虽然不知道朱亥的来历,没有听过朱亥的名头,也是知道这是高的中的高手。 “逃啊!”也不知道是哪个羌被吓得慌了,发一声喊,一拍马背,就朝左侧逃去。 于是乎,一众羌朝左右两侧逃跑,瞧他们那样儿,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不是胯下战马多生四条腿,最好是长上一对翅膀,飞走。 “哗啦!”然而,让他们害怕的事情出现了,只见左右两侧屋里涌出不少秦军。这些秦军身材高大,一身的精悍气息,一瞧便知,他们是百战精锐。 更让这些羌害怕的是,这些秦军手里紧握着硬弓,劲矢搭在弦上,对着他们。箭簇在日光下闪闪发光,说不出的骇人。 前后的道路被朱亥和翁仲堵住了,两侧又被秦军拦住了,羌已经陷入了绝境,要想逃走,难如登天,一众羌吓得不轻,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杀!”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如同雷霆轰鸣似的吼声响起,只见翁仲提着精铁棍,大步而来,如同天神下凡,威风凛凛。 翁仲是杀羌杀出来的威名,一见他杀来,一众羌浑身发抖,尖叫起来:“长人祖宗,你高抬贵手,饶过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人的名,树的影,翁仲竟然而如此威风,吓得一众羌求饶了。朱亥冲翁仲竖竖大拇指,那意是说佩服。 “我若是放了你们。你们一离开又会为祸大秦,饶你们不得!”翁仲舌绽春雷,话声比起雷霆还要响亮,震得一众羌头晕目眩,胯下战马发出一阵悲鸣。 “看打!”翁仲再喝一声,手中精铁棍带起一片劲风,对着一众羌就横扫而来。 “呼呼!”精铁棍还未砸到身上,其带起的劲风已吹到,吹得一众羌身上的衣袂飘飞。 “啊啊啊!”一阵惨叫声响起。只见四个羌连人带马被砸飞得老远,摔出三两丈远,等到他们落地之后,个个如同得了软骨症似的,软成了一团。 翁仲是天生神力。其力道是何等之大。这一放开手脚砸来,那是何等的威势,这些羌哪里受得了,要不筋断骨的都不成。 “这……”朱亥见惯了大阵仗的人,乍见此情此景,也是瞪圆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棍砸翻四人。就是以朱亥的武艺也是做不到,这得多大的神力? 朱亥也不甘落后,挥着一对巨锤就冲了过去,手中巨锤上下翻飞。羌遇到就伤,碰着就亡,没有丝毫生机。他所过之处,就是一条血路。 “你……挺厉害的呢。”翁仲看在眼里。憨憨一笑,手中的精铁棍砸得更猛了。 两人好象比赛似的。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狠狠打杀羌,羌被他们杀得抱头鼠蹿。一旦逃到两侧,就被秦军射杀。 两人如同虎入羊群,手下无一合之将,没过多久,就打杀得差不多了。 “放下武器,饶你们一命!”看看差不多了,翁仲这才大喝一声,手起一棍,把一个羌拦腰砸成两截。 “长人祖宗,你好人有好报,一定长命百岁!” “不,长人祖宗,你万寿无疆!” 对于这些被朱亥和翁仲雷霆而血腥的手段吓怕了的羌来说,翁仲的话就是无上福音,他们无不凛遵,抛掉手中武器,乖乖的跪在地上,要多乖就多乖。 “绑了!”朱亥一挥手,秦军过来,把这些羌绑了一个结实。 “我的棍法如何?”翁仲冲朱亥不无得意的道:“厉害吧?” 他的棍如同雷霆万钧,一砸一大片,羌死伤不少,的确是非常厉害,他有自傲的本钱。 “厉害是厉害,就是破绽太多。对于这些羌来说自然没甚问题,一遇到高手,你就有大麻烦了。”朱亥虽然力气不如翁仲,说到武艺,他的眼界就比翁仲要高得太多了。 毕竟朱亥人到中年了,见识非同凡响,而翁仲还不到二十岁,见识有限。 “呃。”自吹没有达到让朱亥钦佩的效果,翁仲有些意外,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有些不好意思,道:“这都是我自个摸索的。军中虽有高手,却没人能指点我。” 他是天生神力,要为他量身打造棍法,不是一般的难,是很难。对于一般人威力很大的棍法,到了他手里,很可能就是破绽百出,谁叫他那么高,不够灵活呢? “我虽然不使棍,却也知道一些棍法,抽时间容我指点指点你。”说到武艺,朱亥是宗师级别的,要指点翁仲没有任何问题。 “谢谢啦。”翁仲脸上又浮现出憨憨的招牌似笑容,冲朱亥致谢。 从这天起,朱亥一边指点翁仲的棍术,一边与翁仲神出鬼没,四处伏击羌,抓了不少羌。 经过审问,这些羌把他们出入的路线全说出来了。这些路线有的好走,有的很不好走。秦异人经过一番思虑,最终确定了三条进军路线。 “三条进军路线,每路一万人,共计三万人,足以对付羌了。”秦异人沉吟着道。 羌与匈奴比起来就是口众更少,人数并不多。即使是羌的绝大部分集中在西海一带过冬,其口众也不会太多,差不多就是三十来万人。 秦军虽然出动三万,只要运用得法,不说全歼,至少可以重创羌,让羌死伤无数。对于这点,秦异人有着绝对的信心。 “够了!”黄石公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紧接着,黄石公就剖析,道:“我们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这本就让羌大出意外。再者。我们完全可以在晚上发起进攻,睡梦之中,羌突然遭到攻击,势必乱成一团,相互踩踏而死者必众。” 黄石公不愧是盘盘大才,出的主意都是这么狠。可以想象一下,在睡梦中突然遭到攻击的话,羌的营地必然会乱成一团,相互踩踏而死者不知几多。 “光是这样还不行。我们应该把羌的骏马赶出来,让骏马来踩踏,死者就更多了。”尉缭不甘落后,出了一个狠主意。 羌是游牧民族,其骏马不少。若是让秦军得手,驱赶骏马来踩踏。可以想象一下,万马奔腾的后果是何等的可怕。真要如此的话,羌要不死伤无数都不行。 “还可以趁势放火,装神弄鬼,吓得羌心胆俱裂。”王翦也不甘后于人,出的主意既出人意料。又是那么的狠辣。 放火就不说了,大半夜的,趁着羌混乱不堪之际,突然放火。必然会让羌乱上加乱,乱成一锅粥,这相互踩踏而死者就更多了。 至于装神弄鬼,那就更有奇效了。要知道。羌极端落后,他们对神明的信奉已经达到了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要是秦军装神弄鬼的话,这些羌一定会吓破胆,要不死伤惨重都不成。 秦异人把黄石公、尉缭和王翦打量一眼,微微颔首,不愧是盘盘大才,果是了得。 “此去西海,光是行军就要半个月,人的吃食倒好解决,只是这马的草料要如何解决?”蒙武的眉头拧着,沉吟道。 从陇西出发,赶到西海,顺利的话要半个月,不顺的话就要二十来天了。人的吃食倒好解决,只需要带上些食物,在歇息时升起一堆火就可以烤熟。毕竟这是冬天,食物保存还算便利,没什么大问题。 问题是,战马的草料就是一个大麻烦。这是大冬天,冰天地雪,没有草场可以利用,不能因地制宜,就地放牧。 而战马的干系就大了,没有战马,秦军赶到西海,也难以对羌进行致命一击。而且,战马的体力一定要保证,没有充足的马力,这冲杀起来也就无力了。 “是呀。这事要如何解决?”众将大声附和,眉头拧在一起了。 “这事并不难,蒙武你再想想。”秦异人却是好整以暇,一点也不担忧。 “有办法?”蒙武的眉头紧拧着,再度沉吟不语。 黄石公、王翦和尉缭他们当然知道秦异人这是在考校他这个死党,都不言语。 “明白了!明白了!”蒙武虽然才智不如王翦、黄石公和尉缭三人,却也不凡,一阵思索就想到了办法,声调有些高,道:“多带精粮,再多备鸡蛋便成。” “着啊!”秦异人双手轻击,大为赞赏。 喂养骏马用草料,这是常识。但是,用草料喂养战马有一个严重的后果,那就是战马会无力,不能有足够的马力,喂养战马最好用精粮。有赶马经验的人都知道,光给马吃草没什么力气,时不时喂些粮食,马一定会长得膘肥体壮,皮毛光滑,很有力。 当然,对于这次的行动,光有精粮还不行,若是再配合鸡蛋的话,那么,战马的马力就会很充沛。 “我的意思是,此去西海路途遥远,路上消耗甚巨,就一人双马。进了山之后,就不再骑马,牵着马前行便是。如此一来,战马就可以驮更多的精粮和吃食了。”秦异人早就思虑成熟了。 进了山,不便战马驰骋,骑与不骑的差别并不大,速度快不到哪里去。还不如牵马前行,让战马驮运更多的给养更划算。 有人肯定要问,为何不一人三马?这是在高山密林里,战马带多了的话,反而行动不便。因为有些地方的道路会很狭窄,多出上万匹战马,就要浪费很多时间。 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把行军计划制证出来了。 然后,秦异人一声令下,秦军开始集结,准备出发。 (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艰难的进军 三万秦军集结在陇西城外,一个个方阵厚重谨严,一派肃杀之气直贯九霄。 “得得!”秦异人骑着骏马,在黄石公、王翦和尉缭他们的簇拥下,疾驰而来。 来到军阵前,秦异人一拉马缰,停了下来,扫视一眼秦军,只见秦军杀气腾腾,战意炽烈,大为满意。 “弟兄们:从今岁春季到眼下为止,在不到一年的短短时日里,我们转战万里,全歼百万匈奴,活捉单于,直捣龙城,挖了匈奴祖坟;出兵河西之地,灭掉林胡、楼兰、楼烦、浑邪、休屠这些异族,我们取得的丰功伟业前无古人!”秦异人开始训话。 一件件秦军的丰功伟业道来,让秦军热血沸腾。 全歼百万匈奴,活捉单于,直捣龙城,挖匈奴祖坟,出兵河西灭林胡、楼烦、楼兰、休屠、浑邪这些异族,哪一件不是让人称道,让人自豪? 这些大事,只要做成一件,就足以自豪一辈子,而秦军却是在不到一年的短短时间内全做了,谁能不自豪呢? 秦异人这话说到他们心眼了,打在他们的心坎上,人人眼睛明亮,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战意高炽。 “你们很自豪,是吧?”秦异人这是明知故问。 秦军虽然没有出声回答,他们脸上泛起的光辉就是最好的明证。 “我也自豪,为你们而自豪!”秦异人的声调转高,先扬后抑,话锋一转,道:“可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秦军眼中颇有不解之色。如此丰功伟业。前无古人,就是三王五帝这些被人称道的圣人,也没有如此伟业。如此伟业,竟然不够,还有什么才叫够呢? “因为,我们还有一处没有征服,那就是西海!可恶可恨的羌盘踞的西海!”秦异人右臂上举,狠狠挥动。 羌,虽然实力并不强。却是因为有高山密林可以依托,滋扰秦边,让秦国无可奈何。一提起羌,将士们眼里就是愤恨的光芒,若是羌在眼前的话。一定会被他们劈成碎片。 “羌卑鄙无耻,仗着腿脚快,善于钻山越岭,对大秦不断滋扰。百年来,大秦不能击之,诚可痛也。今日,我将率领你们。前去西海,灭羌!”秦异人右臂重重挥下,如同惊雷闪电,极具威势。 “灭羌!灭羌!” 秦军高举胳膊。大声呐喊,无不是战意炽烈,恨不得立时杀到西海,把羌给灭了。 羌的实力并不强。若是正面作战的话,压根儿就不是秦国的对手。早就不知道被秦国灭了几多回。可是,羌不与秦军打,只是瞅冷子,钻空子,一有机会就来下狠的,没有机会立时钻进高山密林里躲起来,让秦军无可奈何。 灭羌,一直是秦军的心愿,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付诸行动。如今,秦异人要率领他们去灭羌,为他们辉煌的战绩,再添一件大功,要他们不战意炽烈都不成。 吼声惊天动地,直贯九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秦异人成功的激起了秦军的斗志,大吼一声,道:“出发!” 一拍马背,率先驰出。 “隆隆!”秦军随后跟来,分成三队,朝着预定的路线进发。 一场灭羌之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羌是青藏高原上的游牧民族,其口众少,实力弱,压根就不是华夏的对手。只是,仗着高山密林的便利,极尽滋扰华夏之能事。秦国自商鞅变法以后,国力剧增,成为一流战国,雄视天下,打得山东之地和异族谈秦色变,就是强横的匈奴也不敢招惹秦国,不敢近秦边。 然而,羌却是因为有着高山密林的掩护,打不过秦国,却可以逃走,进退自如,是唯一一个敢与秦国叫板的异族。 羌并不可怕,就两个字“讨厌”,那种如同附骨之蛆的感觉不仅让秦国很是痛恨,就是后来的汉朝同样痛恨。 秦始皇统一中国,其文治武功傲视千古,丰功伟业少有人能及。可是,秦始皇在对付羌一事上,成就有限,原因在于秦始皇英年早逝,而秦朝很快就亡了,没有时间来对付羌。 真正对羌大打出手的是雄材大略的汉武帝。一提到汉武帝,人们就会想到汉武帝击破匈奴一事。没错,汉武帝击破匈奴是他最伟大的功业,却并不是他的全部功业。击羌,就是汉武帝一生的重要成就之一。 当然,对付羌族是在汉武帝后半生才开始的,是在他击破匈奴之后的事了。 在“漠北决战”以前,匈奴强横,是汉朝最主要的对手,汉朝没有实力来对付羌。在“漠北决战”之后,漠北这个匈奴的老巢被汉朝捣毁了,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没有恢复过来,对汉朝的威胁大为减弱,汉朝这才有实力对付羌。 第一个对羌用兵,并取得巨大的成就的是赵充国。赵充国此人随李广利西征贰师城,英勇善战,身披数十创,很得汉武帝赏识。他真正大放异采的时候,是在汉宣帝时期。到了汉宣帝时期,赵充国已经是三朝元老了,威信极盛,他所论军事,汉宣帝无不采纳。他在西北那些年,对羌大举用兵,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当然,他并没有把羌给灭掉,因为羌占着高山密林之便,要灭之谈何容易。 这一打就是数百年,从西汉的汉武帝年间一直打到三国去了。我们祖先凭着坚韧的意志,硬是一点一点的把羌给征服了。 秦异人主导的对羌作战,提前了一百多年。 秦异人把秦军一分为三,他和黄石公率领一队,尉缭和蒙武带一队,王翦率领一队。王翦是未来的主将,盘盘大才,不过,眼下正处于成长时期。让他单独领兵,更能磨练他。 离开陇西,朝着高山密林进发,不过小半天功夫,就到了山脚下。从这里开始,秦军就要靠步行,翻过大山,来到西海之地。 秦异人飞身下马,牵着骏马。高一脚的矮一脚赶路。 此时,地上积雪盈尺,一脚下去,就会陷下去老深,走路极不方便。就算是这样。也没能难住秦军,人人士气高昂,斗志昂扬,牵马而行。 顺着陇西河谷前行,半天之后,来到一处地势很很特别之处。 最险要之地,只有一条小径通过。两侧就象雄鹰的翅膀。舒展开来。 “这里应该是石堡城!”秦异人把这里的地势左瞧右瞧,终于肯定这位置就是在唐朝大名鼎鼎的石堡城所在之地。 “怪不得当年哥舒翰进攻这里,面对四百多吐蕃兵士,却是付出了数万的伤亡。这地势太险要了。”秦异人大是感慨。 唐朝名将哥舒翰攻打石堡城,虽然取得了胜利,却是一场惨胜。当时,驻守石堡城的吐蕃兵不过四百来人。而唐军出动十万,伤亡四五万。最后还是靠偷袭得手,打下石堡城的。 “要是羌在这里修一城池,派上三五百人驻守,我们没有一丝机会。”紧接着,秦异人又是庆幸,庆幸羌没有想到这一点。 石堡城是由隋炀帝修的,他修石堡城是为了防备吐蕃,却是没有想到,给唐朝带来了无穷的麻烦。吐蕃趁着隋末农民起义,天下大乱之际,占据了石堡城,进可攻,退可守,攻打河西之地,无不如意,给唐朝制造了天大的麻烦,让唐朝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当然,眼下的羌还没有这种眼光,要不然的话,秦异人他们没有一丝机会。 在冰天雪地中,顺着山中小径行军,很考验人的意志,一会儿是寒风拂面,如同刀在割肉似的,一会儿又是踩空了,摔得七荤八素,一会儿又是遇到落雪……各种各样的意外事故层出不穷。若是意志薄弱之人,早就会垮掉了。 好在,秦军久历战阵,意志如铁,虽然遇到的困难特别大,却不能动摇他们的斗志。 这条路虽是隋唐时期的主要进军道路,可是,眼下却是异常难走。因为时间相差了一千多年,这里还未被开发出来。 这一路行军,主要的就是自然环境太过恶劣,倒没有发现羌。 羌虽然在冬季会掳掠,那毕竟是少数。而且,还是趁着刚刚入冬,雪下得不够大,冰不够厚的时机。到了眼下这时节,不论食物够不够,羌都窝在温暖的帐幕里吃肉喝酒,窝冬去了,才不会出来走动。 在刚刚进入大山中的三两天里,将士们没觉得这行军有多难,士气高昂,赶路特别来劲。可是,到了四五天后,他们就有些抵受不住了。 不说别的,光是一个寒冷就足以让他们够受的了。 青藏高原有多冷,我们不会不知道,那会冻死人的。更别说,顶着寒风,在冰天雪地里行军,那寒风吹来,如同刀在刮骨似的,一开始还能抵挡,时间一长了,就受不了。 有身体抵抗力稍弱的士卒被冻伤了。 为了解决冻伤问题,秦异人下令,每天晚上入睡之前,都要用热水洗脚。这要求要是在大漠上的话,会是一个很奢侈的想法,在高山密林里就不是问题了,很好解决。因为这里到处都是树木,只需要砍倒树木,堆在一起,然后引燃就是了。 至于引火之物,秦异人早就准备好的了,出发之前,命秦军带上足够的油脂。油脂易燃,用来做引火之物不会有问题,即使是刚刚砍下来的树木也能引燃。 有了火,就有了温暖,将士们可以吃上一顿势饭,还可以洗个热水脚,那感觉比起过神仙还要快活。 水?有冰有雪,还怕没水? 睡觉就更好解决了,用火把地上烧热,再用土把炭火埋住,把帐幕支在上面,睡到帐幕里如同在吹空调似的,很是温暖。(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血色西海(上) 战国大争之世,天下大乱,七大战国力征,秦国连中原都没有摆平,更别说青藏高原了,对于高原作战是一片空白。要不是秦异人具有现代知识,解决了不少问题的话,秦军这一路会吃更大的苦头。 不说别的,光是在冰天雪地取暖一事,就让秦异人大大的露了一手。先用柴禾把土烧暖,再把炭火埋在里面,在上面睡觉很是暖和,和吹空调的差距并不大。 若是在现代社会的话,这并不难理解。在古人眼里,秦异人真是异想天开。要知道,战国时代的军队,一到了冬天就缩在营地里窝冬,哪里知道这些手段。 是以,一路行来,秦军对秦异人更加佩服了,可以说是五体投地了。 尽管有秦异人想方设法解决问题,还是让将士们吃足了苦头。 经过十七天的艰难行军,终于走出了高山密林,来到以青海湖为中心的平原之地,在唐朝,这一带叫“大非川”。 “万岁!万岁!”一出了高山密林,秦军就爆发出一阵冲天的欢呼声,个个欢欣鼓舞,比起大过年还要欢喜。 在高山密林里行军,那是一场折磨,让人筋疲力尽。终于走出来了,谁能不欢喜? “我们出来了!”秦异人扯起嗓子,张开双臂,仰首向天,大吼一声,说不出的清松惬意,比起把美女OOXX一百回还要舒畅。 虽然眼前仍是在高原,困难不小,却比起在高山密林里要小得多,秦异人提着的心终于落回胸腔里了。 “弟兄们:我们走出了高山密林,来到西海了。”秦异人双手紧握成拳,冲秦军大声训话。道:“这条路,自古以来就从未有华夏踏足,我们用我们的双足创造了奇迹!” 自从盘古开天地以来,就从未有华夏军队来到西海,这是一个奇迹!一个伟大的胜利! “万岁!大秦万岁!”秦军士卒再度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人人脸上泛着红光,喜悦不禁。这样的奇迹是自己创造的,谁能不欢喜?无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吼。 “安营,歇息三日!”直到欢呼声停歇下来。秦异人这才下令就地安营歇息休整。 经过长达十七天的行军,秦军疲累不堪,是该好好歇息,恢复体力。 在西海的边缘地带扎营,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这里有不计其数的树木,只需要把树木砍倒,就有了现成的柴禾。再者,在这里扎营,不用担心消息泄露。 此时的羌窝在西海,这种边缘地带很少会有前来。为了保险,只需要派出斥候就行了。 安下营寨后。秦军就是美美的睡觉,美美的吃喝,恢复体力。直到三天后,恢复得差不多了。秦异人这才下令拔营,朝西海进发。 赶到约定的地点,尉缭和王翦这两路还没有到。 可以想象得到,尉缭和王翦虽是盘盘大才。却没有秦异人这样的现代知识,一遇到困难。他们要解决起来就困难多了。毕竟,两千多年的文明差距不是仅凭头脑就能弥补的。 又是两天之后,尉缭和王翦这才先后到来。这两支秦军,个个精神不振,很是萎糜,与秦异人率领的秦军差距甚大。其原因,正如秦异人猜想的那般,尽管尉缭和王翦使出浑身解数解决困难,也不能与秦异人相比,要这两支军队不吃尽苦头都不行。 当然,他们能够顺利的走出高山密林,来到西海之地,已经难能可贵了,不能奢求更多。 不得已之下,又在这里休整了五天,将士们这才恢复过来。 五天之后,秦异人一声令下,三万秦军向西海进发。 XXXXXXXX 西海就是现的青海湖,那里有水源,有草场,气候宜人,没那么冷,是羌理想的窝冬之地。要找一个与此相当的地方的话,那么,可能只有匈奴向往的河套之地了。 此时的西海周围到处都是帐幕,一座接一座,一眼望不到头,不知几多。 赶到这里窝冬的羌有二十余万人,占了羌一半人口。 羌和匈奴一样,窝冬之前要收割牧草,要打柴禾,准备食物。冬天一到,就钻进帐幕里吃肉喝酒,打发那沉闷而又无聊的日子。 若不是在冬季的话,羌会骑着骏马,带着弓箭,挎着弯刀,带上猎犬,去打猎,以此来打发大把大把的时光。眼下是冰天雪地,不是打猎的时间,除非是那些实在蛋疼得很的人才会去打猎,大多数羌会窝在帐幕里。 是以,吃肉喝酒就成了此时羌的主要事情。 在靠近西海之地,有不少大帐幕,这是羌王以及大臣的帐幕。作为羌的统治阶层,他们有着特权,要占最好的草场,要占最好的位置,只有等他们安营之后,羌族牧民才能安营。 是以,他们把帐幕安在靠近西海的好位置上。 就中,有一座巨大的帐幕,这就是羌王的帐幕。其作用和单于的王帐一样,是羌王王权的象征。在帐幕前一根粗大的旗杆,上面飘着一面旗帜,这就是羌王的王旗。 王帐里面一盆盆燃得极旺的炭火,把整个王帐烘得温暖如春。 王帐里有不少人,坐在正中央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特别健壮的大汉,他就是羌王,端坐在纯金打造的王座上,一根黄金权杖放在右侧。 他面前是一条宽大的短案,上面摆着一只用银盆盛着的烤羊,色泽金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还有纯金打造的酒具,割食羊肉的小巧金刀。 羌王左手按在羊腿上,右手用力一撕,羊腿被撕下,握着羊腿,羌王张开血盆大口,大口大口的啃起来。不一会儿功夫,就是满嘴的油腻,吃得很是香甜,端起酒盏,美滋滋的把马奶子饮光。 瞧他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儿,好象没吃过羊肉似的。 不仅羌王在胡吃海喝,就是一众大臣无不如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快活之极。 一通猛吃,满足的打个嗝儿,准备歇息一会儿再来吃喝。对于这些什么都不多,就是时间多的羌族统治层来说,要不做长夜之饮,这时间实在是难以打发。 当然,爬女人的肚皮也可以打发无聊的时光,只是,那太累人的,爬多了会软蛋。 算来算去,还是吃肉喝酒好。实在是厌烦了吃肉喝酒,再去找女人嘿咻。 趁着歇息这会儿功夫,君臣开始说些闲话,聊天打屁了。 “你们知道吗?百万匈奴被秦军全歼了,单于被活捉,就连龙城的祖坟都被秦军挖了呢。秦军如狼似虎,端的可怕,太可怕了。” “我早知道了。秦军着实了得,匈奴那么强横,遇到秦军就象温顺的绵羊,没有丝毫抵挡之力呢。百万之众啊,说灭就给灭了,想想就让人害怕。” “怕?有何好怕的?匈奴是匈奴,大羌是大羌!大羌有的是高山密林,险山恶水,秦军再强横,又能奈何我们?我们是打不过秦军,可是,我们腿脚利索,钻山越岭那是一流,一见情势不对,朝高山密林,险山恶水中一钻,秦军只有干瞪眼的份。” “这倒也是。要不是大羌有高山密林,险山恶水可以依托的话,我们早就被秦军给灭了。” 对于这些自小生长在高山密林,险山恶水中的羌人来说,高山密林,险山恶水是他们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也拦不住,就是强悍的秦军也不行。一提起这事,他们就是信心十足。 “哦。今岁冬初,大羌不少勇士去秦地掳掠,却是不见回转,他们定是遭了秦军毒手。大羌哪年冬初不去掳掠的,就从未如今冬这般,损失惨重,几乎是匹马无还。” “这有何好惊奇的?秦异人率领秦军撤到陇西窝冬,陇西的秦军实力大增,我们的勇士前去掳掠,还能有好下场?” “秦异人在陇西窝冬,他会不会打大羌的主意?听说这个秦异人是秦国的王孙,足智多谋,善谋善断,善于出奇制胜,若他要率军攻打我们大羌的话,大羌该如何应付?” 有大臣猛然想起秦异人的事儿,提出了疑问。 “这事嘛,你就把你的小心肝揣回肚子里吧。”羌王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粗犷,如同雷鸣似的,很是不屑,道:“就凭秦异人,他能把大羌怎生样?大羌又不是匈奴。在大漠上,秦军可以来去自如,要来便来,要去便去。在高山密林里,秦军就是再多也是无用。秦军自诩了得,在险山恶水中冲锋试试?” “哈哈!”一众大臣大是欢喜,开怀大笑。 大漠空旷无垠,无遮无拦的,秦军可以来去自如。匈奴遇到强悍的秦军,自然是讨不了好。可是,这是青藏高原,空旷无垠的草原很少,多的是高山密林。就是秦军再多,也是摆不开,拿什么与羌打? 羌王这话说到一众大臣的心坎上了,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一时间,笑声如同雷鸣,震得地皮都在颤抖,差点把帐顶给掀飞了。 “我还巴不得秦异人前来呢。他要是敢来,我要让他知道知道大羌的厉害!”羌王莆扇般的右手一挥,势如千钧,很有威势,一脸的得色。 就这样,一众君臣吃喝一阵,歇息一阵,闲话一阵,再来吃喝。一直闹到深夜,这才告辞离去,各自安歇。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血色西海(中) 天黑时分,秦异人率领秦军来到距离羌营地不足五十里之地停了下来,要秦军歇息。同时,放出斥候警戒,以防走露消息。 将士们知道,大战即将爆发,一定要养精蓄锐,方能杀得痛快,杀得狠,谨遵命令,开始歇息。 秦异人、黄石公、尉缭、、王翦、蒙武以及众将聚在一起,商议军机。 “我们历经二十余日的行军,总算赶到了西海。”秦异人扫视众将,进行训话,道:“一路上,我们在高山密林、险山恶水里行军,历尽艰辛,吃尽苦头,总算是走了出来,来到西海了。今夜,我们将对羌发起进攻,再度写下我们的辉煌!” 羌,是西北高原上的大患,虽然实力不如秦国,却是因为有高山密林、险山恶水可以依托,瞅冷子钻空子,不时滋扰秦国,而秦国又奈何不得羌,这让秦人恨透了羌。秦异人一席话激起了众将的仇恨之心,个个眼里闪着仇恨的光芒,恨不得把羌灭了。 “我知道你们恨羌,我也恨羌。可是,我要提醒你们的是,此战既要杀得狠,要杀得羌从骨子眼里害怕,不敢再有二心。却不能一味杀戮,在杀得差不多,吓破了羌的狗胆之后,就不能再杀了,要接受羌投降。”秦异人的声调略高。 “公子,这是为何?羌可恨,我们应当把羌杀光杀绝,不让一个羌留下。”秦异人在军中很有威信,他的命令一向能被严格执行,这次,众将却是不愿了,齐声质问,个个脸上写着不爽。 在周边异族中。若问秦人最恨哪一个种族?不是匈奴,不是林胡、楼烦、楼兰、休屠、浑邪这些异族,而是羌!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羌太过讨厌了,不与秦军正面交战,让秦军有力使不上,而羌不断滋扰秦国,要秦人不最恨羌都不成。 按照众将的想法,这次好不容易来到西海了。要对羌大打出手,当然是把羌给灭了,杀得干干净净方能泄愤。秦异人却是不让他们杀干净,杀得差不多就接受投降,他们很是不愿。 他们可以接受匈奴投降。就是不想接受羌投降,谁叫羌那么讨厌呢? “你们恨羌,你们想把羌杀得精光,以此来泄愤,我能理解你们。不过,这是图一时之快,却要种下无穷后患。”秦异人右手一摆。阻止众将发问,接着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这里是高山密林,险山恶水之地,我们固然可把羌杀了。可是羌之后还会有别的异族占据这片土地,在这里继续为祸大秦。到那时,我们今日的努力就是白费了。” 青藏高原里的异族不仅仅只有一个羌,还有别的种族。若是秦军真的把羌杀得精光。一个不留的话,其他的异族就会趁隙占据这片土地。发展壮大起来,接着为祸秦国,今日的努力就白费了,今日的仗就白打了。 黄石公、尉缭、王翦、蒙武、李斯和韩非重重点头,大为赞许这话。 众将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那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不太情愿。 秦异人没有去理睬他们,接着道:“为长远计,不能把羌杀光了,在吓破他们的狗胆之后,就接受他们投降,留下一部分,要他们臣服于大秦。当然,羌人无信无义,不太可信,为了更好的控制羌,控制这片土地,我决定,要在西海附近筑城,还要修一条从陇西通向这里的道路,如此一来,方能有效的控制羌,控制这片土地。” 城池一直是中原的标志,可以作为战略基地,可以作为依托使用,可以积累军械粮草,一旦这片土地有变,秦军就可以立时出动,进行镇压。 当然,要想城池发挥出巨大的作用,就必须要有一条畅通的道路,运输军需物资,运送军队,不然的话,一切都是空谈。 要知道,青藏高原上的道路极为不便,这道路就更形重要了。 “要筑池,要修路,就需要苦力,这些羌再合适不过了。”秦异人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要在青藏高原上筑城修路,不可能从秦国内地派人来。一是因为战国大争之世,人力本就紧张,秦国就是想派也派不出来。二是因为从秦国内地派人前来西海一带,耗费太大了,很不划算,还不如让羌做苦力划算。 “原来如此,公子没安心,就这么着!”众将一明白过来,立时赞成。 接受羌投降,先是让羌做苦力,筑城、修路,后就是让羌臣服,这对于秦国控制青藏高原极为有利。可以想象得到,若是秦异人这一谋划被实现的话,羌自此以后不敢再叛,而且,秦国对青藏高原的控制就更加有力,更加稳固了。 秦异人把秦军一分为四,他、黄石公、尉缭和王翦各率一队,准备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 安排好之后,黄石公、尉缭、王翦三人率领秦军赶到各自的方向上。 秦异人要秦军接着歇息,他也歇下了。 到了半夜之时,秦异人醒来,用过战饭,再整理装束。等到一切妥当之后,秦异人飞身上马,率领秦军直奔羌营地杀去。 五十里之程,对于骑马的秦军来说,压根儿就不算什么,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赶到了。 来到羌营地前,秦异人一挥手,秦军停了下来,秦异人借着些微的星月之光一望,只见到处都有帐幕,一座接一座,黑压压的,不知几多。 整个营地死气沉沉,一片寂静,就连巡逻也没有,羌也太大意了。 不过,这对于秦异人他们来说,是大好事,这说明羌还不知道秦军来了,不知道大祸即将临头,一定会被秦军打个措手不及。 “记住,进入营地后不要忙着杀戮,而是制造混乱,越是混乱越是好。”秦异人沉声吩咐一声。 “诺!”这一仗要如何打,秦异人早就反复交待过了,众将自然是明白,聚集在这里的羌有二十余万,而秦军只有三万人,要想重创,甚至全歼羌,任务非常艰巨,几乎是不可能的。先制造混乱,利用混乱来杀死羌,比起秦军自己动手斩杀更加可怕,更加有效。 “出发!”秦异人猛的拔出秦剑,紧握在手里,一拍马背,就对着羌营地驰去。 朱亥、翁仲、孟昭、马盖、范通、鲁句践和盖聂忙跟上,护卫着秦异人。 进了营地,遇到一座帐幕,秦异人没有任何犹豫,手中剑一挥,在帐幕上划开一道口子,一头钻了进去。帐幕里酒气冲天,短案上摆满了吃剩的牛羊肉和未喝光的马奶子。一共有五个羌,个个烂醉如泥,东倒西歪的叠在一起,睡得正熟,鼾声如雷。 “无聊的种族用无聊的事打发无聊的时光!”秦异人看在眼里,不由得大为摇头,在心里贬损一通。 对于时间多得没法打发的羌来说,要是不喝酒吃肉的话,他们还真不知道如何打发这大把大把的无聊时光。 秦异人手中剑一挥,一个羌人的头颅就搬家了。 在秦异人动手的同时,朱亥他们也没有闲着,一齐动手,只几下,帐幕里的五个羌就被斩杀干净。 不用秦异人吩咐,翁仲就把帐幕给拆了,再把附近的几座帐幕里的羌给杀了,把帐幕拆了,几座帐幕堆在一起,再放一把火。 帐幕着火,火光熊熊,烈焰腾空,黑暗终于被逐退。 “好马呀好马!”就在这时,只听秦军士卒发出一阵阵赞叹声,还夹杂着阵阵马嘶声。 原来是秦军士卒找到了羌关马的帐幕,发现有不少上等好马,个个眼睛放光,陷在马身上再也拔不出来了。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的把马赶出去。”秦异人策马而来,沉声喝道。 “公子,如此好马,我们下不去手啊。”若面对的是羌,秦军士卒会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可是,面对如此好马,秦军士卒还真的下不去手。 在战国时代,因为战争的频繁,战马极为稀缺,秦军士卒对骏马特别爱护,哪里舍得下手对付骏马。 “只要打败了羌,骏马多的是,瞧你们这点出息!”秦异人脸一沉,喝声如雷。 “诺!”听得出来,秦异人有些不悦了,士卒不敢不执行,用手中秦剑对着马屁股上就是一通狠刺。 “律律!”骏马发出一阵嘹亮的悲鸣声,撒开四蹄便奔,在羌营地里横冲直撞。骏马冲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人喊马嘶,帐幕被冲得东倒西歪。 “这里还有牛,还有不少牛呢。” “把牛赶出去,让牛来践踏。”对于牛,秦军将士就没有什么怜惜爱护之心了,手中秦剑狠狠刺下。 “哞哞!”一阵惊天动地的牛吼声响起,只见不少膘肥体壮的牛奔驰起来,挺着尖尖的牛角四处乱蹿。 凡牛所到之处,一片混乱,不是羌被踩死踩伤了,就是帐幕被顶翻了。 “这里是牧草,烧!”一发现羌收集的牧草,秦军士卒没有丝毫犹豫,一把火烧得精光。 秦军放开手脚制造混乱,大搞破坏,没过多久功夫,只见这里到处都是火光,被点燃的帐幕不知几多;到处都是马嘶声,被驱赶的骏马不知几多;到处都是牛吼声,四处乱蹿的牛不知几多……(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血色西海(下) 秦异人放眼一望,只见北方出现火光,不用想也知道,派往这里的秦军也动手了。再瞧南方,同样出现冲天的火光,西方同样是火光烛天,映红半边天空。 四个方向同时动手,从四个方向压迫羌,羌会在秦军的驱赶与压迫下,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比起秦军的砍杀还要可怕。 “接着制造混乱!”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满意,大吼一声,一拍马背,接着制造混乱去了。 在秦异人的努力下,他率领的秦军拼了命的制造混乱,能拆的全拆了,能烧的全烧了,能驱赶的骏马和牛全部驱赶出来。 到处都是喧嚣声,到处都是惊惶失措的羌。 这些羌在睡梦中被吵醒,不明所以,不知发生了何事。就在这时,对着他们冲来的就是成结群队的骏马或奔牛,他们想要去收拢,可是,又哪里能够成功。这些骏马和奔牛被秦军在身上刺得不轻,伤重之下,惊奔起来,即使是熟悉牛性马性的羌也是无能为力。 见机得快的,立时闪开,还能幸免于难;见机得慢的,只有被这些奔驰中的骏马和牛踩践而死。凡被骏马奔牛踩踏而死者,成了肉饼,或是成了肉泥,死得那叫一个惨。 即使是那些见机得快的羌,没有被骏马奔牛踩死,又要面临秦军的追杀。单论战力,这些羌压根就不是秦军的对手,面对如狼似虎,早就恨透了他们的秦军,羌哪有一丝一毫抵挡能力,凡被秦军追上者,无不死于当场。 在这里。到处都是帐幕,羌无处可逃,他们善于翻山越岭的利索腿脚没有丝毫用处,除了被杀,不会有别的下场。 在秦军刻意制造混乱的努力之下,混乱越来越大,如同急剧扩散的涟漪似的,没过多久,已经有不计其数的羌被卷入混乱之中。 羌为了活命。只得朝西海方向涌去,随着加入逃亡的羌越来越多,只见黑压压的羌不要命似的朝西海涌去,如同海潮似的。 而紧追在他们身后的秦军却不满足,不是在放火。就是在推倒帐幕,或是驱赶骏马和奔牛,一副要把羌杀得绝种的样儿。 越来越多的羌被驱赶,秦异人看在眼里,点点头,道:“开始装神弄鬼!” XXXXXXX 羌王的营帐里,温暖如春。羌王鼾声如雷,睡得正香。在他的身边,躺着三个娇软无力的年青貌美的女人,个个媚眼如丝。蜷缩在一起,如同小猫似的。 羌王醉酒之后,召来三个年轻貌美的妃子,大肆折腾。直到筋疲力尽,这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有着大把大把时光没法打发的羌王。除了吃肉喝酒就是爬女人肚皮,这两件事是他每天必做之事。今儿,这两件事儿做完了,他浑身通泰,睡得特别香,特别沉,鼾声比起打雷还要响亮,却是吵得三个被他折腾得没了力气的妃子无法入睡。 “咚咚!” 突然之间,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响起,直奔王帐而来。 “大王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脚步声刚到王帐前,就听一阵惊惶不安的叫嚷声响起,好象世界末日降临了似的。 “何事?”一个妃子脆生生的问道。 “天塌了,地陷了,神明降世了!”一片惊惶的叫嚷声响起,如同雷鸣似的。 “什么天塌了?什么地陷了?什么神明降世了?”三个妃子不明所以,个个睁大了眼睛。 天塌地陷和神明降世有屁的干系,谁要是能闹明白,谁就不是人,只能是神明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众大臣已经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见羌王睡得正酣,有一个心急的大臣快步上前,不住摇羌王,急急忙忙的叫嚷起来:“大王,快醒醒!快快醒来!” “吧叽。”羌王咂吧着嘴唇,右手一伸,握住了大臣的手,嘀嘀咕咕,道:“小心肝,你真是会侍候人,侍候得本王浑身舒泰,我们再续云雨。” 一用力,就要把这个大臣拖到塌上去,这个大臣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忙狠狠一甩手,把羌王的手甩掉。 “你敢不从本王,本王要治你的罪,死啦死啦!”羌王翻个身,唠唠叨叨。 “大王,快醒来,快快醒来!”一众大臣苦笑摇头,十万火急了,他竟然还在念着爬女人肚皮,有你这样的王吗? “谁?”羌王总算醒过来,一时之间还没有闹明白怎么一回事,把一众大臣一瞪,沉喝一声,道:“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打扰本王的好梦,饶你们不得,来啊,拉出去,抽二十鞭。” 喝声如雷,很有威势,若是在寻常时日,他如此大吼,这些大臣一定会吓得不轻。只可惜,今天是在非常时期,没有丝毫用处。 “大王,大事不好了,天塌了……” “大王,地陷了……” “大王,神明降世了……” 一众大臣七嘴八舌的叫嚷起,嗡嗡声大作,其言却是千奇百怪。 “你们……”羌王翻个白眼,很没好气,喝道:“……是不是被雷劈傻了?” 什么天塌了,什么地陷了,什么神明降世了,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要是这些大臣不是被雷劈傻了,怎会说出如此不过脑子的话? “大王,千真万确呀!”一众大臣如同没有听见羌王的喝声似的,个个一本正经的肯定,瞧他们那认真样儿,不仅神明降世了,还降临到他家似的。 “究竟怎生的事,你们仔细说说?”羌王被他们给弄糊涂了,这事非要弄个明白不可。 “大王,是这样的……” 一众大臣中一个口齿伶俐的人忙把事情说了:“我们睡到中夜,被突然一阵大吼声吵醒,出了帐幕一瞧,只见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上红光满天。烛照万里,好不热闹。我正纳闷间,只听牧民们大吼说神明降世了,我们的神明显灵了,我还有些不信,前去一瞧,果如他们所言,到处都是神明,又唱又跳。神明就是神明,好了得呢。” “我们的神明真的降世了?”羌王仍是难以置信:“我们拜神很是虔诚,从未见神明降世呢,难不成这回神明真的降世了?” “应该是这样。”一众大臣齐声肯定一句。 羌王如同装了弹簧似的,一蹦老高。从软榻上跳了下来,抓过衣衫就朝身上套,一众大臣忙来帮忙,几下穿戴妥当,出了王帐放眼一瞧,只见东方红光满天,照亮了半个天空;再瞧南方。同样是红光烛天,再瞧西、北两个方向,同样如此。 “这是火光!”羌王一眼就认出来了。 “大王,这是火光。却不是凡火,是神火呀。神火降世,才会有神明呢。”立时有大臣忙着解释一句。 “我看见了神明,神明头大如斗。身高两丈,威风凛凛。更有一批了不得的神将护卫,只要我们的牧民稍有不敬,就会横死当场。” “是呀是呀。” 一众大将一提到神明,就是一脸的惊惧,还有激动。 激动的是,他们终于见到神明了,惊惧的是,神明并不对他们有丝毫怜惜之心,对他们打杀起来很是凌厉,要他们不惧都不成。 “当真?”羌王仍是有些不信。 “大王,你前去一瞧便知。”一众大臣忙道。 羌王心想这话有理,忙随着一众大臣朝一处火光冲去,没过多久,只见前面人山人海,到处都是牧民,相互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这些牧民在临死前还一个劲的唠叨着神明降世,神明保护这些话。羌王听在耳里,有些信了。 “大王,你可算是来了,你快瞧,那是我们的神明呢,是我们的神明呢。”有牧民看见羌王如同见到老祖宗似的,扯起嗓子大吼,右手指着前方。 羌王顺着牧民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有一队青面獠牙的凶物,手中的武器花样繁多,有的是剑,有的是刀,还有的是棍,张牙舞爪的,对着牧民痛下杀手。 “啊啊啊!”这些牧民临死前发出一阵阵惨叫声,凄厉之极。 “他们对神明不敬,惹恼了神明,死有余辜。”牧民不仅没有丝毫同情心,反倒指责起这些惨死的牧民了。 羌,非常落后,可以说是愚昧无知,他们对神明特别虔诚,惹恼神明就该万死。 在这些凶狠的“神将”后面,有一些身材很高,足有两丈高下的“巨人”,他们大踏步走在后面,大吼大叫,声音如同雷霆,却是叽哩咕噜的,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 “好高大的神明,不愧是神明!”羌王看在眼里,不得不信真的是神明降世了,一脸的虔诚,道:“神明降临,我们一定要虔诚侍候,神要什么就给什么,千万莫要惹恼了神明。” 这话很有道理,立时得到牧民的赞同,极力讨好“神明”。可是,这些神明才不管他们如何讨好,只管举起武器对着他们身上招呼便是,只一会儿功夫,就有不计其数的牧民死在“神明”手中。 如此一来,牧民就是惊惧不安,向神明献祭,要牛羊骏马金银珠宝美玉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要自己的小命,牧民就不得不掂量掂量了,不住后退。 后退也没有用,神明从后追来,见人就杀,逢人就砍。杀了人之后,还要叽哩咕噜一通,好象在发泄着他们的不满似的。 在神明的驱赶下,牧民不得不朝西海退去,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没过多久,地上就是一片赤红! (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羌灭 秦异人望着如同海潮一般朝西海涌去的羌,不由得吐出一口长气,大笑道:“这装神弄鬼竟然如此好用!真是想不到!” 装神弄鬼这一招是王翦提出的,王翦不愧是盘盘大才,提出的这一办法如此好使,打中了羌的要害。 羌对神明既敬且畏,敬神明是羌这个落后、愚昧种族的天性,见到神明了,岂敢不敬?畏则是因为秦异人他们装神弄鬼,对着牧民大打出手,牧民死伤惨重,要不畏惧都不成。 “王将军真了得!”翁仲的大嗓门从下方传来。 此时的秦异人没有骑马,因为他就是“神明”,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要装扮出巨人似的神明实在是太简单了,只需要把几个人叠在一起就成。秦异人这个“巨人”最下面的是身材高大的翁仲,在翁仲肩头是孟昭,在孟昭肩头上是马盖,在马盖肩头的才是秦异人。 四个人叠在一起,这就很高了,更别说,还有翁仲这个大高个打底,要秦异人这巨人不显眼都不成。 在秦异人身边的是由朱亥、范通、鲁句践和盖聂四人叠成的“巨人”,站在最下面的当然是身材高大,力气不小的朱亥了,在朱亥肩上的是范通,在范通肩头上的是盖聂,鲁句践坐在盖聂肩上。 当然,鲁句践和盖聂两人为了谁在最上面,没少较劲,最后还是秦异人出面调解,要他们剪刀石头布解决,盖聂输给了鲁句践,只能把鲁句践老老实实举在肩上。 只需要稍微用点布遮住,就不会露出形迹了。 就是这般,秦军叠出不少“巨人”。个个身高三两丈,对于愚昧无知的羌来说,要他们不相信这是神明都难。 至于那些假扮神将的秦军,那就更简单了,只需要把一些脏物朝脸上一抹,在身上一阵涂,就成了青面獠牙的凶狠“神将”了。 红色,鲜血就是,杀了羌把鲜血朝脸上一抹。要想不红都不成。 黑色青色,把羌烤肉的木灰在脸上身上一阵涂抹,你想怎么黑,想怎么青都成。反正夜色沉沉,即使有火光。也不是那么容易分辨的。 就这样,秦军摇身一变,就成了让羌既敬且畏的“神将”,追在羌身后猛杀就是了。 这种打法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羌不敢逃走,即使牧民死伤无数。因为,这是神明在对他们实施惩罚。若是逃走的话,那就是对神明的大不敬了。 对于羌这个愚昧无知的游牧民族来说,没有比惹怒了神明更让他们害怕的了,莫要说杀了不少牧民。就是把牧民全杀光了,他们也不敢逃走。 至于那些最先被秦军追杀的牧民,他们在秦军的追杀下,死得差不多了。无人揭发秦军的“卑劣行径”。再者,即使他们说出来。对神明异常虔诚的羌,岂会相信? 在秦军装神弄鬼的驱赶下,牧民只能一退再退,一直退到了西海边上,这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神明啊,求求您莫要砍杀了,我们是你虔诚的仆人!” “神明啊,您要什么我们都给您,求您宽恕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不敬了。” “我昨儿与女人亲热前没有向您祈祷,这是我的不是,是我的罪,我愿悔改,每次与女人亲热都要向您祈祷,您不允准,我就不亲热了。” 若是再朝后退,那就是要命的西海了,会被活活淹死,不能再退了,为了活命,羌是不住叩头,虔诚之极,把自己的过错全说出来了。 不仅牧民在乞求,就是羌王和一众大臣也在乞求,请求神明恕罪。 羌王把自己一晚上要爬几次女人肚皮的事儿也给说了出来,神明的力量真是无穷。 望着跪倒在雪地上不住叩头求饶的羌,秦异人知道痛下杀手的时机到了,当机立断,道:“莫再装神弄鬼了!杀!” “杀!”秦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把身上装神弄鬼的那些零碎玩意儿扔掉,露出了狰狞的面容。 “那是……不是神明!” “那是秦军!是秦军!” “天啊,这些可恶可恨的秦军,竟然装成了神明欺骗我们!吓我们!” 羌看得明白,悔在心头,早知道这是秦军在装神弄鬼的话,何不逃走呢?如今,他们被驱赶到一起了,想要逃走已经不可能了。 处此之情,羌又能如何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军开始列阵。 羌王看在眼里,惊在心头,吓得不轻。对于羌王来说,他深知秦军的可怕,见到秦军不比见到可怕的神明差,让他心惊肉跳。 “不行,不能让秦军进攻,得阻止秦军进攻。要如何阻止呢?嗯,有了。”羌王不住转念头,朝一个大臣一指,道:“你,赶紧去向秦军说,要他们莫要进攻,本王会给他们三万匹骏马,五万头牛,三十万只羊重重酬谢。” “大王,这能有用吗?”这个大臣直翻白眼:“秦军不远千里来到西海,那是铁了心要灭我大羌啊。只要打败我们,牛羊骏马还不全都是秦军的了?” 这话太有道理了,秦军只要打败羌,羌的一切还不全都是秦军的了?除非秦军的脑子坏掉了,才会接受羌王的提议。 可是,这大臣也太直了点,处此之情,你就不能说点儿安慰人的话吗? 果然,这话一出口,就把羌王吓得不轻,脸色大变,刷的一下就白了,没有一点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那就是十万匹骏马,三十万头牛,一百万只羊。”羌王心里在滴血,如同在剜他的心头肉似的。 羌不比匈奴,没有匈奴那么多的口众,更没有匈奴那么多的草场,十万匹骏马,三十万头牛,一百万只羊,对于羌来说是一个大数目了,要他不肉疼都不成。 “大王,这没用的啊。”这个大臣都快哭了。 “谁说没用?你又没去和秦军说,怎知就没用?快去,快去说。”羌王是病急乱投医,被吓糊涂了。 秦军的可怕不需要说的,谁都知道,要不是羌有着高山密林、除山恶水掩护,早就被秦军灭了不知几多回。面对如狼似虎的秦军,羌王真的没有办法了,只能如同落水的人一般,把稻草当作救命绳。 这个大臣很是无奈,只得挤开人群,来到阵前,冲秦军大吼道:“秦军听着:我是大羌的使者,大羌愿出十万匹骏马,三十万头牛,一百万只羊赠送给你们,只要你们退军便可。” “哈哈!”一片哄笑声响起,出自秦军之口,个个在摇头,如同打量白痴似的打量着这个大臣。 “牛羊骏马,我们自会来取之,不劳你们相赠了!”秦异人的声音传来。 秦异人的话并不怎么凌厉,却是让人羌人的心直往下沉,如坠万丈深渊。 “秦军,你们莫要如此绝情,好不好?我们愿意再多出些,可好?”这个大臣眼泪汪汪的,可怜兮兮的,眼巴巴的望着秦异人,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秦异人不去理他,而是转过身,面对秦军,大声训话道:“弟兄们:羌滋扰大秦数百载,哪年哪月没有滋扰边关,没有掳掠!数百载以来,大秦子民被掳者,被杀者,不知几多!羌的罪恶累累,罄竹难书!如此大仇,不是不报,只是时候不到,如今,到了我们报仇雪恨的时候了!弟兄们,用你们手中的利剑砍下羌的头颅!用你们手中的弓箭,刺穿羌的胸膛!” “大秦万岁!”秦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声,人人眼里闪着仇恨的光芒,战意高炽。 对于秦军来说,羌是他们最为痛恨的异族,以前,他们想报仇却是找不到羌,如今,羌就在他们面前,只等着他们前去报仇雪恨,谁能不战意炽烈? 秦异人手中的剑对着羌一挥,如同一道惊雷闪电,很是骇人。 “隆隆!”厚重严谨的秦军方阵动了,秦军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紧握着武器,对着羌就压了上去。 望着如同海潮一样涌来的秦军,羌的尖叫声响成一片,如同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蹿。 你挤我推之下,原本就很混乱的局势更加混乱了,踩踏而死者不知几多。 更要命的是,眼看着秦军冲来,羌走投无路之下,只得朝西海方向挤去。这一挤不得了,可要了亲命,在最里面的羌身不由主的被挤得朝冰面上退去,无论他们如何叫嚷,如何挣扎,都没有用。 “咔嚓!咔嚓!”湖面上的冰不断开裂,一条条裂纹蜿蜒曲折,伸向远方。 “莫要挤了,莫要挤了,冰要破了!”被推挤到冰面上的羌被吓得不轻,扯起嗓子尖叫,却是没有丝毫用处。 “噗嗵!噗嗵!” 随着冰面破裂,一声接一声的落水声响起,此起彼伏,响成一片,落入水中者不知几多。 落水的羌如同下饺子似的,只一会儿功夫,只见湖里到处都是人,一个个扑腾着,想要爬出来,又哪里能够。 前面的羌刚刚落入水里,他们的空位就被后面的羌给填补了,这些刚刚被推挤过来的羌没有任何意外,步了前面的羌的后尘,落入水中。 落水的羌一批又一批,一拨又一拨,整个湖面都堵塞了,厚厚一层人。 就算是这样,仍是有羌被推挤了过来。 就在不断有羌落水之际,秦军已经冲到近前了,手中的手弩对着羌就发威了,不计其数的弩矢出现在空中,织成一张矢网,对着羌就罩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又一壮举 望着铺天盖地射来的弩矢,羌的尖叫声响成一片,眼睛瞪得滚圆,如同世界末日到来。 作为滋扰秦边数百载的种族,羌对秦国异常熟悉,深知秦手弩的厉害,不仅射程远,而且穿透力强,不是他们的弓箭所能比的,一旦被弩矢射中,会非常悲惨,要他们不惧都不成。 然而,处此之情,任何的尖叫都是没用的,不过是徒劳罢了,只见弩矢射来,把羌给覆盖了,一片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尖细刺耳,比起太监的声音还要难听,难听得多。 “啊!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还夹杂着尸体栽倒在地上的碰撞声。 死伤的羌不知几多,尸体栽倒如下饺子似的,只一会儿功夫,就是一地的尸体。 “逃啊,快逃啊,秦军用手弩了。” “手弩?太可怕了,那可要命了呢,不逃没机会了。” 只一轮手弩就射杀不少羌,望着成堆的尸体,羌吓得不轻,扯起嗓子大吼,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立时逃之夭夭。 如此一来,朝西海方向拼命的挤,掉进西海里的羌就更多了。 秦军没有丝毫怜惜之心,手弩不断发威,弩矢一轮接一轮的射来,羌如同堆好的稻草被人推倒似的,齐刷刷的栽倒。 随着距离的接近,到了弓箭的射程范围,秦军开始用弓箭射杀,这矢雨就更加密集了。不计其数的箭矢在空中出飞掠,密密麻麻的,如同蝗虫似的,就是苍蝇也莫想逃生。 羌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对于骑射之道极为了得,并不在秦军之下,若是他们狠下心与秦军作战的话,凭借犀利的弓箭,一定会对秦军制造不小的麻烦。然而。此时的羌早就吓破了胆,哪有勇气与秦军一战,只有挨射的份。 在手弩和弓箭的射杀下,羌死伤无数,鲜血融化了冰雪。汇成一条条流淌的小溪。发出哗哗的流水声,再汇成一泓泓血湖,每有尸体栽倒,就会发出“噗嗵”的落水声。溅起一篷篷血花,煞是好看。 再过一会儿,秦军就冲到羌面前了,收了手弩和弓箭,戟手紧握着长戟。对着羌就冲了过去。不计其数的长戟组成一片戟林,对着羌无情的捅去,一捅一个准,又是一片惨叫声响起,死在长戟下的羌不知几多。 戟阵是秦军方阵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威力无穷,可以说是神挡弑神,佛挡杀佛。 可以想象一下,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长戟组成的方阵,推进之时的可怕,就象一堵墙壁,无坚不摧,羌压根儿就没有还手之力。 羌不仅骑射功夫了得。就是近身搏杀也是不赖,只是被秦军吓破了胆,无心交战,更没有勇气交战。 再者。在戟阵面前,就算他们想要抵挡。也是没用。在戟阵面前,任何的血肉之躯都是徒劳的,不可能撼动得了戟阵。 要撼动戟阵的最好办法就是用强弩射杀,可惜的是,羌只会盘马弯弓,哪来的强弩? 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戟阵就象一道凶狠的铜墙铁壁,把羌碾成了碎片。 间或有为数不多的羌没有被戟阵捅死,等待他们的是秦军的利剑,把他们劈成了碎片。 戟太长,虽然捅刺的威力无穷,一旦近身的话,就不够灵活了,是以,需要步兵来保护戟手,这些幸免于难的羌自然就成了步兵的活靶子。 有些羌的头脑还算灵活,见势不对,不再朝西海挤,而是朝两侧挤,想要挤出去,然后逃走。 可是,当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挤出来之后,却是发现秦军的骑兵正等着他们。骑兵,用来砍杀漏网之鱼是最好的处置之道,秦异人当然不会漏算。 就这样,羌被秦军无情的屠杀,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活着的羌越来越少。 羌王看着如狼似虎的秦军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吓破了胆,眼睛瞪滚,嘴巴张大,直挺挺的站着,一动不动,如同雕像似的。 此时的羌王后悔无已,要是早知道秦军会杀到西海来,他就会勒令羌莫要去招惹秦军,给羌招来灭族之祸。 数百载来,羌仗着高山密林和险山恶水的掩护,滋扰秦国,压根儿就没有想过有一天秦军会来到西海,会找他们复仇。此时后悔,已经晚矣。 “天!”突然之间,羌王仰首向天,爆发出一声惊天之吼,额头上、脖子上、手臂上的青筋怒突,如同老山藤似的。 “咕咕!”一声呼天抢地之后,羌王的喉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然后再也没了动静。 “大王,大王。” 一众大臣齐声惊呼,羌王却是没有丝毫动静,一众大臣不明所以。 有大臣用手轻轻一推羌王,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只见羌王侧翻在地上,仍是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如同推倒的雕像似的。 “这……”一众大臣惊讶莫铭,不明白羌王为何变成这样了。 “莫非……”有大臣预感到不妙,用手一探羌王的鼻息,发觉羌王早就没了呼吸。 “大王死了!大王死了!”这个大臣震惊过甚,惊呼出声。 “什么?大王死了?”一众大臣不信,不断有人伸手去探鼻息,早就没了呼吸,羌王已被活活吓死了。 “堂堂大羌之王,竟然被活活吓死,这也太丢人!”一众大臣在心里贬损羌王。 这想法很有道理,作为羌王,竟然被秦军活活吓死,这是何等的离奇!这是何等的耻辱之事!会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这胆子也太小了吧。”一众大臣很是不屑。 他们这想法就有些冤枉羌王了,羌王的胆子可不小,只是他想到他要面临的可怕下场,这才被吓破了胆。 可以想象得到,作为羌王,他一旦落到秦军手里,那是生不如死。依秦人对羌的恨,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折磨他,一定会让他尝遍人间所有的酷刑,这种后果太可怕了。由不得他不惧。 就这样,他自己吓自己,竟然把自己给吓死了。 “大王已经死了,大羌没有希望了,我们不如降了吧。” “对。降。降了吧。” “此时不降,就没有机会了。” 羌王一死,一众大臣就失去了主心骨,不得不降了。 “秦军祖宗。莫要杀了,我们愿降。” “秦军祖宗,羌王已死,大羌完了,求你们饶我们一命。不,一条狗命。” “秦军祖宗,你们威风八面,天下无双,把羌王给活活吓死!” 一众大臣为了活命,乞求、讨好、拍马屁、说糗事,各种嘴脸不一而足。 “什么?羌王被吓死了?真的假的?”秦军乍闻此言,个个瞪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把羌王给吓死。这事也太梦幻了点,秦军自己都不信。 “千真万确!你们瞧,这就是羌王。”有大臣反应快,忙把羌王的尸体推出来。 “真的!假不了!” 秦军一瞧羌王尸体脸上的惊惧之色,不得不信了。 羌王虽死。脸上的惊惧之色却是浓得化不开,比起见到魔王还要可怕似的。 这事很快就报到秦异人那里了,众将问秦异人:“公子,要不要接受羌的投降?” “杀!”秦异人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却是冰冷无情。 “杀?”连羌王都吓死了,再杀下去。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按理说应该接受羌投降才是。 “大秦要谁生谁就生,要谁死谁就死!不能因为他们一投降,就饶过他们。接着杀,杀到羌破胆为止!不能给他们丝毫希望!”秦异人眼中杀机闪现,冷冷的道。 西海之地从未有过华夏之军到来,秦军就是要吓破羌的胆,要羌不敢再叛。是以,杀戮非常有必要,只有流够了鲜血,羌才会知道害怕。 若是眼下就接受羌投降,会让羌存在一丝侥幸心理,以为只要投降就能活命。要把这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打掉,让羌不敢再存丝毫侥幸,就不敢再叛。 众将明白过来,严格执行秦异人的命令,接着杀戮。 一直杀到羌所剩不多,秦异人这才下令接受投降。 “大秦万岁!” “大秦万岁!” 这消息一传开,幸存的羌忙跪在地上,大声欢呼,竟然大吼“大秦万岁”了,真是让人想不到。 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中。对于羌来说,秦军太可怕了,比起恶魔还要可怕,打得他们无丝毫还手之力不说,还不让他们投降,摆明了就是要把他们杀光杀绝,杀得种都不剩。 就在羌绝望之际,以为非死不可之时,秦军却接受他们投降,这对于羌来说,是无上福音,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可以想象得到,投降秦军以后,他们的下场会非常之惨,可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下场再悲惨总还有一条性命,比起死去更加美好。 “弟兄们:我们在继全歼匈奴百万之众,灭掉林胡、楼兰、楼烦、浑邪、休屠这些异族之后,又创造了一个壮举,我们灭羌了!”一股难言的喜悦与自豪涌将上来,秦异人右手高高举起,大声训话。 羌,虽然不大,却是为祸不浅,为祸数百载,其存在时间比起匈奴还要久远。原本羌这个种族还要继续为祸,却是被秦军灭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都是自己一手促成的,秦异人要不欢喜,要不自豪都不成。 “大秦万岁!”秦军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深谋远虑 这是欢庆的时刻,秦军欢喜难言,人人挥着胳膊,晃着拳头,扯起嗓子欢呼,尽情的渲泄他们的喜悦,他们的激情。 欢呼声响彻天际,直贯九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听着惊天动地的欢呼声,秦异人仰首向天,感慨不已:“人生若此,夫复何憾!” 要不是穿越了,来到战国时代,秦异人在另一时空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平头百姓。如今,他终于有了改变历史的机会,并且还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一股自豪感涌将上来,秦异人快慰生平! 直到过了小半个时辰,秦军的嗓子喊哑了,这才不得不平息下来。 “打扫战场!向大父报捷!”秦异人右手一挥,大声下令。 “诺!”众将欣然领命,这两件事是他们眼下最想做的事情。 舍生忘死,历尽艰辛,灭了羌这个最让秦人痛恨的种族,要是不打扫战场,要是不把喜讯传遍天下,那就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XXXXXXX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身形有些瘦削了,脸色有些苍白,头戴王冠,身着王袍,焦虑不安,不住踱来踱去,忧虑写在脸上。 “桓兴,可有异人军报?”猛然间,秦昭王停了下来,转过身冲桓兴问道。 “君上,未有。”桓兴知道秦昭王的担心所在,忙宽慰一句,道:“君上,此事急不来,不如不急,耐心等待便是。” “等?寡人何尝不知此事急不来。可是,你知道吗?羌是大秦最为痛恨的异族,数百载来滋扰大秦,掳掠大秦子女金帛牛羊骏马猪不知几多,异人这次前去灭羌,寡人的心都飞走了,飞到西海去了。”秦昭王当然知道桓兴所言有理,只是这等事儿要他耐心的等待,还真的很难为他,谁叫羌是秦人最为痛恨的异族呢? 正是因为他焦虑不安,想早日知晓此战的结果,急得不得了,最终是身形瘦削,整个人瘦了一圈。 “哎!”桓兴知道秦昭王说得有理,却是无可奈何,除了叹气外什么也做不了。 “桓兴,你说得对,是寡人太心急了。异人就未让寡人失望过,这次也不会例外,寡人等就是。”秦昭王这话说得山响,却是没有丝毫作用,脸上的焦虑更浓了。 虽然他对秦异人很有信心,相信秦异人会成功,只是,要他等待这是一种折磨。 “嗯?”猛然间,秦昭王的耳朵竖起来了,凝神静听。 “君上,是西海消息,异人公子成功了!羌被异人公子灭了!”桓兴的耳朵也立了起来,凝神静听之下,只听一阵隐约的欢呼声传来,是咸阳的国人庶民在欢呼,在庆祝灭羌之战。 秦人最恨羌了,报讯的秦军士卒一边朝王宫驰去,一边欢呼,秦人一得到这消息,无不是大喜过望,瞧他们那欢喜样儿,甚至比起上次全歼百万匈奴还要让他们欢喜。 这也在情理中,谁叫羌是秦人最痛恨的异族呢? 就这般,报讯的秦军士卒还没有到王宫,欢呼声先一步传进了王宫。 “真的!哈哈!异人不愧吾孙!”秦昭王脸上的焦虑一扫而空,一脸的欢喜之色,一蹦老高,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呵呵!”秦昭王笑得一张嘴哪里合得拢,冲桓兴得意的一昂头,一挺胸,扯起嗓子自吹自夸了:“桓兴,你听听,寡人没说错吧,异人出马,一个顶俩,区区羌又算得了什么?异人说要灭羌就一定灭羌!” 适才他是焦虑不安,眼下却是我有先见之明的样儿,仿佛他压根儿就没有焦虑过似的。 桓兴想要恭喜一番,却见秦昭王一个劲的夸秦异人:“桓兴呐,寡人这孙子可了得呢,英明神武,天下少有。在邯郸之时,赵丹、赵胜、魏无忌……都在他手下吃过大亏。嗯,他还与乐毅、廉颇是知交好友……” 一通夸赞之词下来,秦异人被夸成了花儿。 夸得兴起,口沫横飞,桓兴想要插一句话都没有机会,只得当一回听众,老老实实听着。 直到白起、范睢和司马梗这些重臣赶到,冲他见礼,方才打断秦昭王滔滔如同大江大河般的夸赞之词。 “你们来得真够快的,寡人还未收到军报,你们倒先到了。”秦昭王夸秦异人夸得口干舌燥,端起茶盅,美美的喝了一口茶,这才冲白起、范睢和司马梗他们道。 “呵呵。”白起咧着一张大嘴,笑得跟开心果似的,道:“君上,羌是大秦最恨的异族,羌被异人公子灭了,臣要不赶到头里,这对得起咱老秦人吗?” 白起一向严谨,总是如同万载玄冰似的,冷冰冰的,象今儿这般说笑,还真不多见,就是长平大战取胜之后,他也未如此这般欢喜过。 “上将军,你这话可不对喽。老秦人可以自豪,我这个新秦人就不能自豪了?”范睢是魏国大梁人,虽是高居丞相之位,却不能算老秦人,只能算新秦人。 “都自豪,都自豪!”司马梗知道范睢是在调侃,道:“管他老秦人,新秦人,只要为大秦做事,都是秦人!” 秦昭王还要想调侃几句,就在这时,桓兴已经捧着军报进来了。秦昭王顾不得再说笑了,忙接过军报一瞧,眉头一拧,双眼一眯,冲范睢和白起、司马梗道:“你们说,灭羌之后该当如何处置?” “这……”白起和司马梗一下子被问住了。 他们是武将,打仗不是问题,要问他们打仗之后的事儿,还真是有些为难他们。 “嗯。”范睢双眉一拧,沉吟不语。 “丞相,你以为该当如何处置?”秦昭王眼中精光闪烁,打量着范睢。 “君上,臣以为西海之地不能失去,打下之后该当筑城修路驻军。”范睢不愧是盘盘大才,一转念头就想到了。 “你瞧瞧。”秦昭王把军报递给范睢。 范睢接过一瞧,秦异人除了报捷之外,就是要求秦国在西海筑城修路驻军,有效控制西海之地。要想青藏高原不再为祸,只有把西海之地控制住,才能达到目的。 “公子高见。”范睢微微颔首,大为赞赏。 “西海之地极为重要,若不能置于大秦之下,这里就会再度生乱,在西海筑城、修路、驻军很有必要。唯有如此,才能保证高山密林、险山恶水里的异族不为祸大秦。”秦昭王脸一肃,道:“要驻军,就需要一员大将坐镇,你们以谁可使?” 白起嘴一张,就要说话,却给范睢一摆手阻止了,范睢道:“君上,臣以为西海之地不能孤立的处置,应当与河西之地联系起来处置。嗯,要说好,还得把西域也一并处置为宜。” “臣赞成!”白起和司马梗齐声附和。 西海之地就是现在的青海湖一带,河西之地就是现在甘肃通往新疆的必经之地,再加上西域,这三处地方貌似孤立,其实是三位一体。 这三处地方,最为重要的是河西之地,因为河西之地是联结西海和西疆的必经之地。若是没有河西走廊,西海和西域都是空谈。 当然,若是只有河西之地也不行。西海若是落到异族手里,异族就会依托高山密林、险山恶水,不断滋扰河西走廊,使得河西不稳。河西不稳,西域就不稳。 反之亦然。 这在历史上有着深刻的教训,汉武帝在击破匈奴之后,为何要对羌用兵?就在于,当时的羌不断滋扰河西之地,使得汉朝不能集中力量经营西域。 汉朝时的羌为祸还算是比较小,到了唐朝时,吐蕃对河西走廊的为害就大得多了。吐蕃虽然国力军力不如唐朝,却是有着高山密林可以依托,不断攻击河西走廊,更一度和阿拉伯帝国勾结在一起,阿拉伯帝国攻打西域,吐蕃攻打河西走廊,遥相呼应,这给唐朝制造了天大的麻烦。 范睢要求把河西走廊、西海和西域三地联系在一起处置,是深谋远虑,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丞相以为要如何处置?”秦昭王对范睢之才异常欣赏。 “臣以为,不仅要在西海筑城修路驻军,就是河西之地和西域都得如此。”范睢眼中精光闪烁,透着睿智,道:“河西是连接西域和西海的必经之地,尤为重要,臣以为当筑敦煌、武威、张掖、酒泉四城。” 说到这里,略一停顿,道:“臣这些时日从行商处了解到,西域虽是地广人稀,口众少,然西域的物产却是极为丰饶,为中原所未有,若是经营好河西之地,就能促进中原与西域通商,可以贩有市无,生财货。” 西域的货物中原没有,中原的货物西域没有,这两地间的商贸就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范睢这份眼光极为了得。 “虽说眼下大秦重农工,轻商贾,可是,一旦大秦一统天下之后,这就得有所改变,商贾一样要重视。”商鞅变法时提出“功自耕战出”,并非商鞅不知道商业的天大好处,只是出于当时的形势需要,抑制了商业。当天下一统之后,就得息刀兵,发展商业,贩有市无,让国人庶民过上好日子就成了必要,范睢这份眼光非常独到。 “有理!有理!”秦昭王一代风云雄杰,他当然知道发展商业的好处,只是秦国要统一天下,不允许他这么做。(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冬去春来又一年 “河西、西域和西海都要筑城修路驻军,就需要三员大将坐镇。”秦昭王的眉头拧在一起了,颇有些为难,道:“这三员大将不仅要精于军略,还要通晓政略。王陵、王龁、蒙骜自然是没问题。只是,王陵要坐镇山东之地,不能脱身。这还差一员大将,谁可使?” 说到这里,秦昭王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道:“桓齮打仗没问题,要他坐镇这些要地,却是难为他了。” 西海、河西和西域,这些地方太过偏远,一遇有事,向咸阳禀报,很费时日。得到秦王首肯,再去处置,早已是黄花菜都凉了。这就需要一员能征善战,还要通晓政略的大将坐镇了。 秦国的猛将不少,真正符合这要求的不外王陵、王龁和蒙骜三人。至于桓齮,那是一等一的猛将,要他在战场上冲锋不是问题,要他处置政务,就很成问题,桓齮不能担此任。 而王陵要坐镇山东之地,脱不开身,就少了一个人,秦昭王想来想去,也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君上,臣可以去。”司马梗请命。 “国尉?嗯,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你身为国尉,岂能出镇他方?咸阳离不了你。”秦昭王摇头。 司马梗军事才干不凡,而且,他颇有政治眼光,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担任国尉一职了。 “君上,臣以为此事不难。”范睢适时接过话头,道:“桓齮打仗了得,却不善政略,只需要找一个善于政略之人相辅便成。” “哦。有理,有理。丞相以为何人可辅桓齮?”秦昭王忙问道。 “王绾可使。”范睢再度举荐了王绾。 王绾虽然没有李斯那样的创新能力,可是,他能当上秦始皇朝的第一任丞相,那是因为他有着非凡的才干,精明干练,派他前去辅助桓齮,很合适。 “王绾?对,他可使!”秦昭王对王绾的才干极为欣赏,立时便准了。 王绾虽然年轻,还需要磨砺,却是因为才干不凡,极得秦国朝野器重,白起和司马梗立时赞成:“不错,王绾可担此任!” “寡人以为桓齮和王绾驻守河西之地。这里要筑的城不少,而且,河西极为重要,一定要治理好,王绾政才不凡,正合适。”秦昭王开始分派任务了,道:“王龁就去西海。蒙骜就于来年春季,与异人他们一道入西域,容打下西域之后,他就镇守西域。你们以为如此处置,可好?” 其实,要解决这些问题,用不着派出王龁、桓齮和蒙骜这些老将,秦异人身边就有不少人杰,诸如黄石公、尉缭和王翦、李斯、韩非他们,个个都是大才,能担大任。 秦昭王之所以不命黄石公他们做这事,那是因为他知道秦异人这是在历练一批年青人。这些人,将会与秦异人一道,征战天下,他们是秦异人的左臂右膀,秦异人离不了他们,切不可把他们分开了。 这事就定下了,秦昭王的旨意传出,王龁、桓齮、蒙骜和王绾四人离开咸阳,直奔陇西。 xxxxxxxxxx 西海,秦军营地。 此时的西海,已经是一片兵营了,秦军的帐幕井然有序,横成行,竖成列,没有丝毫混乱。与当初羌的帐幕比起来,好得不能再好了。 羌和匈奴一样,没有严明的号令,没有严格的纪律,一到扎营时,就是东一团,西一团,乱糟糟的,连道路都没有。 秦军营地一派喜庆气氛,秦军士卒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悦。自从盘古开天地以来,华夏之军第一次来到西海之地,把羌给灭了,这是天大之喜,要秦军士卒不欢喜都不成。 虽然战事已经结束有些时间了,他们的欢喜劲头仍在。 秦异人的中军帐,黄石公、王翦、尉缭、蒙武、李斯、韩非,以及一众将领在座,人人脸上泛着喜悦。 “我一瞧你们,就知道你们把欢喜写在脸上……”秦异人的话颇为有趣,众将齐声大笑,一时间,笑声如同雷鸣,差点把帐顶给掀飞了。 “我知道你们欢喜,给你们说实话,我也很欢喜。”直到笑声过后,秦异人这才接着道:“可是,我们不能光顾着欢喜,得做一件事。” “公子,何事?” “是不是又要打异族了?没问题,只要公子下令,我们这就去打。” 众将一听这话,大喜过望。依他们想来,只要能有异族打,那就是天大的喜事。 “西海虽是苦寒之地,却是一处宝地,可以在这里练兵。”秦异人的话大出众人的意料。 “练兵?”一片惊疑声响起,个个一脸的难以置信。 高原上有高原反应,在这里训练的军队,其适应能力更强,身体会更好,众将哪里知道这些,依他们想来,西海如此苦寒之地,哪里能练兵了,要他们不惊疑都不行。 “没错!就是练兵!”秦异人重重点头,道:“大秦要在西海驻军,要是将士们不适应这里的气候,没适应这里的高山密林、险山恶水,有用处吗?” 在西海驻军的话,首先一条,就是要驻守这里的秦军能适应这里的气候,要适应高原作战,要能翻山越岭,不然的话,一切都是空谈。 “有理。”众将不得不承认,秦异人说得在理。 “所以,我决定了,从今天起,全军操练!”秦异人脸一沉,沉声道。 “诺!”众将肃然领命。 秦异人一声令下,秦军集结在一起,开始进行操练。 不操练不知道,一操练起来,方知在高原训练是何等的艰辛,会让人连气都喘不过来。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将士们一旦习惯之后,就觉得在西海这个苦寒之地训练有着在平原上训练不可比拟的优势,效果更加显著。 在秦军训练了一个月后,王龁到来了。王龁也是一员良将,与王陵齐名,是白起麾下的重将,他的眼光独到,很快就发现了在西海训练的好处,对秦异人此举是大加称赞。然后,他就出起了主意。 不得不说,王龁不愧是良将,眼光很是独到,他提出的问题很有价值。 就这样,集合秦异人、黄石公、王翦、尉缭、王龁、李斯和韩非这些大才的智慧,一套完整的高原练兵计划就初具规模了,只要再假以时日,加以完善,必将让秦军受益无穷。 时间在训练中过得很快,经过三个月的苦练,这些秦军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们的适应能力,他们的身体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更加精悍了。 冬去春来,又到了一年的春季,冰雪解冻,是该班师的时候了。 秦异人一声令下,秦军拔营而起,直奔陇西而去。 王龁一直送了百里之地,这才惜别。 回去的路上,将士们一点儿也不觉得苦,也不觉得累,异常轻松,走路象在飞,瞧他们那模样儿,恨不得长上一对翅膀,飞到陇西去。 此次出征,灭了羌这个最让秦人痛恨的异族,班师归来,要将士们不轻松自在都不成。 七天之后,秦军就回到陇西了。 一到陇西,秦异人吓了一大跳,只见人山人海,放眼一望,全是激动不已的人群,个个眼含热泪,饱含深情,迎接他们归来。 赶到这里前来迎接秦军的是秦人,没有赵人、韩人这些山东之人,因为羌为祸的只是秦国,与山东之地没有交集,这些山东之人自然是不会来到的。 羌是秦人最恨的异族,而这些边关上的秦人深受羌祸,不是数年,不是数十年,而是数百载,羌一朝而灭,要他们不欢喜,要他们不前来犒军都不成。 望着一张张激动而又朴实的脸,秦异人大是感慨,好男儿当建功立业! 陇西郡守、蒙骜、王绾和桓齮也来迎接。蒙骜要去西域,他得随秦异人他们一道前去,只能在陇西等待。当然,以他之才,他不会白等,他在为西征西域做准备。 王绾和桓齮那是特的赶回来的,如此盛事,要是不参加,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回到陇西郡守府,秦异人、黄石公、尉缭、王翦、蒙武、李斯、韩非、蒙骜、王绾、桓齮聚在一起,说些别来之事。 蒙骜特的把秦国国中事说了一番,秦异人方知道,他们一年的征战,让秦国沸腾了好几次。 了解了国中情形,秦异人这才下令,要秦军一边休整,一边做好西征西域的准备。 待得众人离去后,蒙骜把蒙武叫到一边,一脸喜色的冲蒙武道:“武儿,为父恭喜你当爹了。” “我当爹了?”蒙武出征一年了,还没有回过家,乍闻这消息,欢喜得一蹦老高,一张嘴哪里合得拢。 “是啊。是个胖大小子,白白胖胖的,乖着呢。”蒙骜当爷爷了,笑得一张嘴都裂到耳根了。 “爹,我去给公子说。”就在蒙骜欢喜之际,只见蒙武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叫嚷道:“我当爹了,我要让公子知晓。” 蒙武和秦异人是死党,两人好得可以穿一条裤子,如此喜讯,要是不与自己最好的死党分享,说得过去么? 蒙骜本想叫住蒙武,可是,蒙武已经去得远了,只得摇摇头,打消了这念头。 秦异人刚回到屋里,只见蒙武飞也似的冲了进来,还未等秦异人开口问话,只听蒙武喜滋滋的道:“公子,我当爹了,我当爹了!” 头一昂,胸一挺,摆出一副“你恭贺我”的架势,只等着秦异人道贺。 “当真?恭喜恭喜!”秦异人为蒙武欢喜,道:“这下好了,我们两个都当爹了。我们的交情深厚,我们要把这交情传给下一代,就让我们的儿辈接着交好。” “谢公子!”蒙武大喜过望。 “对了,是小男子汉,还是闺女?叫什么名字?”秦异人忙问道。 “是个胖大小子,叫蒙恬!”蒙武欢天喜地的道。 “蒙恬?”秦异人双手捂着嘴,惊愕之下,把舌头咬了。 第六十二章 出兵西域 蒙恬,秦朝着名的军事家、政治家,在历史上享有大名,可以说是大名鼎鼎,只要是个中国人都知道的历史名人。 蒙恬在军事上的主要成就,就是在秦始皇发动统一战争之时,他坐镇九原郡,防止北方匈奴趁机南下进扰华夏。统一之战为期十年,他在北方镇住了匈奴,匈奴不敢南下,为统一之战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蒙恬又着手准备攻打匈奴,最终在河套之地大破匈奴,打得匈奴损失惨重。并且,他在河套之地筑城,为进攻漠北做准备,可惜的是,因为秦始皇英年早逝,秦朝很快就灭亡了,这一计划最终付诸流水。 蒙恬还有着不凡的政治才干,可为丞相。正是因为他具有这样的才华,才被赵高利用,才被李斯忌妒,最终酿成了矫诏之事,扶苏自杀,蒙恬下狱,葬送了秦朝,让无数后人为之叹息。 其实,蒙恬的才华远远不止军事和政治上,他还是中国历史上杰出的国防工程专家。在他主持下,秦朝对秦、燕、赵三国修建的长城进行改造,使之更加符合战争的需要。 长城,那是中华民族的象征,被誉为“龙的脊梁”,历经两千多年,仍然存在,我们一提起长城,就充满着敬意,为何如此? 尽管历史上诋毁长城的人不在少数,把长城说得一无是处的人不知几多,然而,谁也无法否认,长城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国防工程,正是因为长城的存在,让华夏受益无穷。 特别是汉朝和隋朝,对长城的依赖特别巨大。可以这样说,若是没有长城,汉朝就被匈奴给灭了;若是没有长城,隋朝就被北方的突厥给灭了。正是因为很好的利用了长城。汉隋两朝才争取到了时间,变得强大起来,最终开始反击北方的异族,并且取得巨大的成功。 长城历经两千多年而不衰,成为华夏的象征。由此可见蒙恬在国防工程上的造诣是何等的精深。是何等的让人震惊。 蒙恬在后世有很多粉丝,秦异人也是其中之一。 乍闻此言,秦异人能不惊讶吗? “蒙武啊,你看这样如何?本公子收蒙恬为义子。”秦异人念头不住转动。蒙恬这样的奇才,一定要笼络住,收为义子,可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可以更加信任。 同时。有了这一层关系,蒙恬就不会再被害了。 “对了,赵高呢?怎么不见其人?”秦异人猛然想起赵高这个秦朝灭亡的罪魁祸首。 正是因为赵高的奸猾,蒙恬才被害,秦朝才会灭亡,如今,蒙恬已经出生了,秦异人不能不想到赵高这个奸人。 “公子,这……”蒙武一脸的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秦异人竟然要收蒙恬为义子。 秦异人接掌秦国江山不敢说十拿九稳,至少已经是**不离十了,只要不出意外,秦国江山一定会交到秦异人手里。秦异人收蒙恬为义子。那就是蒙恬的前程似锦,不可限量,这是大好事,蒙武没有理由不同意。 可是。若是秦异人要蒙恬跟着秦异人姓嬴,蒙武就有些难以接受了。香火传承在中国人的观念中。是特别重要,即使是知交好友也不成。 “蒙武啊,我们两兄弟,谁跟谁呀,你的儿子还不就是本公子的儿子。”秦异人搂着蒙武的肩头,使劲一拥,右手大气的一挥,道:“此事就这么定了!” “公子,这不成啊,他是我的儿子。”蒙武哭丧着一张脸。 “你放心吧,他仍是叫蒙恬。”秦异人当然明白蒙武为何不开心了,逗弄他一阵,这才了事。 “真的?太好了。”蒙武脸上的不爽荡然无存,紧接着,就是一脸的欢喜,比起吃了蜜还要让他欢喜。 秦异人收蒙恬为义子,蒙恬就前途无量,要蒙武不欢喜都不成。 “回去以后,我们就让蒙恬和政儿多加亲近亲近。”秦异人在转念头,得让嬴政和蒙恬从小培养感情,长大了才会交情深厚,可以更加放心,用起来才会顺手。 “一定!一定!”秦异人这是在给蒙恬安排前程了,蒙武真想放声高歌一曲,一张嘴哪里合得拢。 “公子,我得把这喜讯告知爹。”蒙武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秦异人望着蒙武的背影,很为蒙武这个死党欢喜,能生出蒙恬这样的杰出人物,蒙武真是了得。 秦异人刚想歇息,只听一阵畅笑声传来,一听便知是蒙骜。 果然,只见蒙骜和蒙武小跑着冲了进来。不用想也知道,秦异人收蒙恬为义子之事,蒙骜也是赞成。谁都清楚,秦昭王之所以命秦异人率军出战,就是在为秦异人执掌秦国铺路,不出意外的话,秦异人将是秦国的国君,他收蒙恬为义子,那就意味着蒙恬前途无量,作为爷爷,蒙骜能不欢喜吗? “谢公子!谢公子!”秦异人还没有说话,蒙骜就冲秦异人喜滋滋的道,不住抱拳行礼。 “哪里话。”秦异人右手一摆,就要说话,却给蒙骜打断了。 只听蒙骜劈头盖脑的道:“公子,你收恬儿为义子,这是好事儿,我自然不会有异议。可是,你何时娶怡儿呢?” “蒙怡?”对这个美丽可人的美人儿,秦异人大有好感。要不是前任去了赵国为质,说不定早就抱得蒙怡归了。 “是啊。”蒙骜厚着一张脸,道:“公子,你收恬儿为义子,再把怡儿给娶了,我们就亲上加亲,这多好的事儿呀。你瞧你,脸都红了,想怡儿了吧?呵呵!” 秦异人伸手摸摸脸颊,没有发烫。以本公子的厚脸皮,怎会脸红? “等我回到咸阳,我就把她吃了。”秦异人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 “好啊好啊。”蒙骜一个劲的赞同,重重点头,差点把脖子都顿断了。 蒙武偷偷冲秦异人一竖大拇指,做了一个口形,秦异人知道那是“妹夫”二字。 欢闹一阵,蒙骜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秦异人搂着蒙武的肩头,道:“蒙武啊。你真不行。” 劈头盖脑一句话,让蒙武摸不着头脑,愕然问道:“公子,我甚事不行?” “生儿子这事你差远了呢。你瞧瞧本公子,有了政儿。还要再娶你妹妹。她还得给本公子生儿子呢。这样一来,本公子就有好几个儿子呢。你呢?只有一个蒙恬,这可不够,你得使劲的生。多生几个。”秦异人在蒙武肩头拍拍,鼓励道。 “呃。”蒙武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 “光一个蒙恬可不行,还得再生个蒙毅,那也是个盘盘大才。”秦异人在心里转着心思。 蒙恬蒙毅两兄弟才华不凡,名动千古。光有一个蒙恬。显然不能满足秦异人的胃口,人才嘛,没人嫌多,只嫌不够。 xxxxxx 有了蒙骜的提前准备,出征西域一事就费不了多少事,准备很快就完成了。 半月之后,秦异人下令出兵,五万秦军在秦异人的率领下,从陇西出发。直奔西域而去。 去岁冬初,秦军在秦异人的率领下,横扫了河西走廊,灭了林胡、楼烦、楼兰、浑邪、休屠这些异族,兵临小方盘之地。 这次出兵。可以说是旧游之地了。在秦异人的率领下,秦军从河西走廊直奔小方盘。 一路上,只见不计其数的林胡、楼兰、楼烦、浑邪、休屠这些异族在秦军的皮鞭驱赶下,做着苦力。在筑城。 一座座城池已经初具规模了,只需要再过上一段时间。城池就能筑好。 有了这些城池,秦国对河西走廊的控制就更加严密,更加稳固了。 而且,这些城池还是进出西域的基地,过往行商可以在城池补给,可以想象得到,这些城池一修好,“丝绸之路”就会更加兴旺。 在河西走廊上的行军非常顺利,没有什么意外之事发生,很快就到了小方盘之地。 小方盘是西域和河西走廊的交汇处,只要过了这里,就正式进入了西域。 王绾和桓齮二人相送到这里,秦异人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就不要再相送了。” “公子,你能不能让我随军出征?我不当将军也成,就做一士卒。”桓齮满脸陪笑,一个劲的讨好,眼巴巴的望着秦异人。 对于桓齮这个老将来说,他最喜爱的就是打仗了,他是恨不得随秦异人一道前去西域。 “这可不行。”秦异人摇头,断然拒绝了:“桓将军,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呢,比起打仗更重。河西之地是咽喉要地,若是不能经营好,西海和西域都是枉谈。” “公子不让我去西域就直说嘛,找这些话搪塞我。”桓齮嘀嘀咕咕的,很是不满意。 秦异人不去理他,骑在马背上,打量着小方盘,眉头一挑,冲王绾,道:“王绾,你们筑好四城之后,在这里也筑一座城。小方盘是河西与西域的交汇处,位置极为重要,没有城池的话,很不方便。若是有一座城的话,西去西域就方便了许多,东归中原也方便。” 王绾对这话大是赞成,道:“公子所言极是有理。此处位置重要,着实需要一座城池。” “公子,在这里筑城的话,需要一个城名,叫什么好?”蒙武问道。 “叫……”秦异人还真没想过这事,被蒙武给问住了。 “公子,我以为在此处筑城,最便商贾。西域的宝货虽多,最值钱的莫过于美玉了。一旦城池筑成,通过这里运到中原的美玉不知几多,就叫玉门关。”李斯一凝思,想出了城名。 “玉门关?”秦异人差一点从马背上栽下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席卷西域(上) 玉门关,只要是中国人,谁又不知道呢? 着名的唐诗“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脍炙人口,是个中国人都读过。 乍闻“玉门关”之语,要秦异人不震惊都不成。 “娘嘞,战国时代不仅牛人多如狗神人满地走,就是这地名大名鼎鼎的也不在少数,上次西征把金泉弄成了酒泉,这次又弄出个‘玉门关’。幸好本公子的小心肝不错,不用怕得心脏病。”秦异人在心里不住嘀咕。 来到战国时代遇到的牛人神人不知几多,这且不说,就连地名都是大名鼎鼎的,都可以吓人,要秦异人不感慨都不成。 事实上,“玉门关”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玉门关地处小方盘之地,连接西域和河西走廊,大量西域玉石从这里运到内地,玉门关因此而得名。 “李斯,你言之有理,就叫玉门关吧。”秦异人一瞧众人打量他的眼神,就知道需要他拍板,忙肯定道:“这名字不错!不错!” 是很不错,很考验人的小心肝。 秦异人一拉马疆,转过身,面对秦军,准备训话。 秦军将士知道秦异人要训话了,个个昂头挺胸,脸上泛着喜色。秦异人率领他们打了一个又一个大胜仗,这让将士们对秦异人特别爱戴,特别爱听他说话。 “弟兄们:这里叫小方盘,是西域和河西走廊的交汇处,过了这里,朝西去,就是西域。”秦异人没有让他们失望,开始训话了,道:“西域,对于你们来说并不陌生,因为去岁冬初我们就到了这里,见识了西域的珍货……” 去岁冬初,秦军初临小方盘,秦异人从行商手里买下大量西域珍货,诸如石榴、葡萄干、苜蓿之类,用来犒军,将士们方知西域珍货之可贵。听了这话,无不是脸上泛着喜色,一脸的向往,若是能有大量的石榴和葡萄吃,那该多好。 毕竟,秦异人虽是大量购买,也是不能满足将士们的需要,行商人数有限,带的货物有限,只能让将士们尝个鲜。 这一尝就不得了,将士们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果品,要他们不怀念都不成。 眼下,秦军终于要向西域进军了,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再度品尝这些奇异的果品了,要他们不兴奋都不成。 “……西域是个美丽的地方,却是不知华夏礼仪,不尊华夏,今儿,我将率领你们前去西域,把这片美丽的土地踩在脚下,征服西域的蛮夷,要他们尊奉华夏!”秦异人的话没有什么王道天命之类的虚言,是赤luo裸的功利之言,却是能激起将士们的激情。 “征服西域!”将士们爆发出惊天的吼声。 吼声直贯九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秦异人拉转马头,一拍马背,右手猛的举起,大气的挥下,率先驰了出去。 “隆隆!”如同雷霆般的蹄声突然响起,秦军紧随秦异人,进入西域,开始了征服西域的征程。 邵运骑着骏马,来到秦异人身边。他是秦异人请来的向导,在秦异人接触过的众多行商中,秦异人最是认可这个邵运。他多次进入西域,对西域极为熟悉不说,更是留上了心眼,对西域的风土人情更是了解,一国多大,口众几多,他都能记住。更难得的是,一国国君的爱好他也知道。 可以这样说,邵运就是一本“西域百科全书”,秦异人这才决定请邵运做向导。 对于这事,邵运大喜过望,二话不说,一口应承。对于邵运之个从事西域贸易的行商来说,他最是清楚秦军此次西征的重要意义。一旦秦军西征成功的话,会为西域贸易提供无上便利。 “公子,这里刚刚进入西域,还不算苦,再过了数日,就会很辛苦了。”邵运一边驰骋,一边为秦异人解释,道:“若是迷了路,只需要顺着尸骨走便成,准会找到绿洲。” 丝绸之路就是用尸骨堆出来,人的马的骆驼的,一路上不会少。这既是行商艰辛的明证,又是指明方向的路标。 果如邵运之所言,在最初的三五天里,秦军一路轻松,没什么困难。一旦深入之后,就有麻烦了,人烟稀少,有时上百里不见人,只见路旁的累累白骨。 不过,好消息是,绿洲不少,不用愁没有地方宿营。 若是在后世的话,这些绿洲早就不复存在了,已经化为莽莽黄沙。 第七天,在一片绿洲上遇到了小宛国。小宛国的口众不多,不过三四千人,他们有一座小小的城池。这座城池在秦异人眼里,这不配叫城池,因为这所谓的城池就是用石头乱七八糟的堆成,没有章法,更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能不能挡住野兽都成问题,更别说一支大军了。 当秦异人他们出现后,小宛国一片惊惶,不知所措。 秦异人派人前去向小宛国国君说明,他们是来自中原的大军,只要小宛国归降,就能得到秦国的庇护。 小宛国国君一听这是来自中原的军队,二话不说,立时归降了。 他之所以如此痛快,是因为他听说过中原很大,中原是富饶的天堂,中原的口众比起他的国家的口众多得太多了。往昔,他还有些不信,这次他信了,因为他亲眼看见比他这个国家的总人口还要多得多的军队,他不敢不信。 就这样,秦异人他们一路西行,几乎是兵不血刃,就灭了近十个国家。 这十来个国家,没有发生抵抗,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敢。这十来个国家都很小,大的国家总人口不过三两千人,小的不过数百人,他们哪有底气与五万武将到牙齿的秦军作战。只要打起来,他们会被打得种都不剩。 到了十三天的时候,终于发生了抗抵行动,其结果却是一个笑话。 在一片绿洲上,有一个小小的“城池”。这城池之小,小得让人无语,有多小?不过中原一个村庄那般大,若是在中原的话,没人会注意。在西域,这不仅是城池,还是且末国的“国都”。 且末国,是西域的小国,总人口不过六百余,就分住在国都附近的三个村庄里。 整个国家有军队不过一百三十余人。 其国王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材瘦削,而且此人还贪得无厌。 这天,他正在饮酒,手下向他禀报:“禀大王,有美事了,有美事了。” “哦。何种美事?”一听美事二字,且开国王就双眼放光,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 “中原人来了。中原人来了。”这个手下忙回禀。 “中原人?太好了。中原人可是富得流油呢,比起我们且末国富得多。走,带上军队,我们这就去剿灭中原人,抢了他们的财货。”且末国王发出一阵阴笑声道:“只要得到这些财货,我们就不用为吃穿发愁了。” 在当时,中原虽然还未征服西域,不过,因为行商的关系,西域诸国知道有个中原,而且中原很富饶,是他们做梦都想的天堂。 乍闻中原人来了,且末国王能不欢喜吗?这意味着财富。 “大王,使不得,使不得。”手下忙拦住,道:“中原人这次来的不是商贾,而是军队,听说人数很多,马蹄溅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闭嘴!”手下一句话没有说完,就给且末国王粗暴的打断了,道:“中原能有几多人?能有几多军队?你也不瞧瞧,我们且末是个不小的国家,也不过一百三十余军队,难道他们的军队就比我们多?” 夜郎自大! 在当时,西域诸国虽然知道中原很大,却是各有各的解释,因为西域诸国对国家的大小定义是完全不同的。对于西域大国来说,大似乎就是这些大国那么大;对于西域小国来说,大就是他们这些小国这么大。 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他们对中原的不了解,他们的眼界有限,对于大的理解有限。 “大王,我们可以换些货物,不必招惹中原人。”手下之所以欢喜,是因为中原人来了,他们可以做些贸易,可以换一些生活必须品。 “传令,集结我的大军,一定要把中原人给抢光,杀光了。”且末国君右手一挥,大气不凡,大声下令。 见国君如此一意孤行,手下要阻止也是阻止不了,只得作罢。 命令一传下,且末国的军队集中在一起,总共不过一百三十六人。这一百三十六人集中在一起,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这些人身材高矮不一,站在一起,参差不齐,颇具喜感。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站没个站相,坐没个坐相,有的站,有的坐,东一团,西一簇,没有丝毫阵势之可言,就是比起杂乱无章的匈奴和羌,也差上好几条街。 至于武器,那就更让人发喙了。他们手里没有一件真正意义上的武器,铁兵?做梦吧! 青铜兵,有那么三五件残兵,有的是中央折断,有的只余刀头,有的只有柄和一小截刀身。至于完整的武器,还没造出来。 更多的人使的是木棍,有一部人使的是石块,更有几人连木棍和石块都没有,唯有紧握拳头的份。 盔甲?那太奢望了,因为他们个个衣不蔽体,袒胸露乳,他们连衣衫都没有穿的,你还指望他们有盔甲,亏你想得出来。 他们身上可以称得上衣衫的,只有用来遮羞的兽皮和树皮了。 整支军队,唯一的副皮甲,就是且末国君身上的皮甲了,而且,这副皮甲还是破破烂烂,若是在中原,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唯一的一柄比较完整的武器,就是且末国君手里的弯刀,这是一柄青铜弯刀,锈迹斑斑不说,刀尖还断了一截。(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席卷西域(中) 这哪里是一支军队,这是一群叫化子。 西域地广人稀,经济极不发达,对于这些西域人来说,能裹腹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更别说置办装备了。 要说武器装备,那是大宛、乌孙这些大国的特权,只有这些大国才有财力为军队置办装备,才有军队的样儿。 当然,因为西域科技并不发达的缘故,即使大宛、乌孙这些大国,也没有精良的装备。 且末国君却没有叫化子的意识,而是得意洋洋的冲他的军队训话道:“我的勇士们:你是且末国的勇士,就要享用美丽的丝绸,美味的美酒,可口的茶叶,精美的瓷器……” 扯起嗓子吼得山响,太过用力,额头上、脖子上的青筋突起,如同一条条蠕动的蚯蚓。 在当时,从中原运往西域的货物不仅仅只有丝绸,还有瓷器、茶叶和美酒。这些东西,对于西域来说,哪里见过,人人都想拥有。 且末国君一提起这些美丽的物事儿,这些兵士眼里就冒红光了,一脸的艳慕。 他们听说过丝绸、茶叶、美酒和瓷器的大名,却是没有见过,更没有享用过,且末国君这话要不激起他们的贪婪都不成。 “这些珍货,中原人正给我们送来,我们这就去抢光杀光!”且末国君右手一挥,很是大气的道。 “抢光!” “杀光!” 士卒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吼声,个个额头上、脖子上人的青筋冒出,脸上洋溢着笑容。 原本站没站相,坐没有坐相的军队一下子士气高昂,个个腰板挺得笔直。 且末国君看在眼里,大为满意,飞身上马,一拍马背,率先驰了出去。 士卒们忙跟上。一个个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是追不上骏马,且末国君只得一拉马缰,停了下来,等着他们。 且末这种小得不能再小的国家,能有几多马?除了国君和几个重要的手下有马匹外,士卒们只能靠两条腿赶路。 在且末国君的率领下,这支所谓的军队一直朝东行,来到且末的边界上停了下来。 莫看且末这个国家的口众少,其国家面积竟然还不小,差不多上百里。 西域就是地广人稀,人口很少,土地却很广大。 秦汉时期的西域比起现在的新疆要大上一些,却是大不到哪里去,差不多一百七八十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却有近三十个国家。平均算下来,一个国家差不多有六万平方公里的面积。 小小的且末国有上百里的国家,也就不奇怪了。 且末军队停了下来,或站或坐,更有人卧倒在地上,却是眼巴巴的望着东西,一脸的期盼,期盼中原人早日到来,让他们发一笔大财再说。 一等不见中原人到来,二等不见中原人到来,士卒们有些不耐烦了。 “你们放心,中原人一定会来的,你们就等着抢珍货吧。”且末国君虽然有些不耐烦了,仍是宽慰手下。 “隆隆!”突然间,一阵隐隐的闷响传来。 “咦!大白天的打雷了。”且末国君轻咦一声,还以为打雷了,抬头望天,只见天空碧蓝如洗,没有一丝儿云彩,哪有打雷的征兆。 “这是怎生的事呢?”且末国君没有什么战阵经验,没有听出来这是蹄声。 要是换作匈奴或羌,一听这如同闷雷似的蹄声,一定会转身就逃。因为,依匈奴和羌的丰富经验知道,来的人不少,不是他们这点儿人所能抵挡的。 可惜的是,这是夜郎自大的且末国君,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大祸临头了。 “打雷了?” “不象,这是怎生的事?” 士卒们也是闹不明白,个个糊涂了。 正惊疑间,只见东方出现一朵巨大的乌云,连天接地,不知多大。 “快瞧,那是乌云!是乌云!” “真的是打雷了呢,乌云都垂到地上了,这雷真了得。” 东方不仅有乌云,还有闷雷似的声响传来,要士卒们不当成打雷都不成。 “会不会是神明降世了呢?” “有可能,极有可能。” 对于末且这些落后愚昧无知的人来说,他们对神明特别相信,很快就想到神明了。 “不象是神明。你们快瞧……”有人眼尖,发现一条黑色的水线出现在乌云的下方,优美流畅。 “那是什么?”紧接着,他们就好奇了。 对于这问题,他们哪里能够回答。 随着距离的接近,这条水线变成了一片汪洋,汹涌澎湃,不可阻遏。 “是人!是人!好多的人!” “是马!是马!好多的马!” 终于,这些且末人看清了,爆发出一片尖叫声。 这是秦异人率领下的五万秦军,是且末这个小国的总人口的百倍,这远远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要他们不惊奇都不成。 惊奇只存在一瞬间,就变成了惊疑。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哪来的人?怎么会比我们且末的人多呢?” 对于这些且末小国的人来说,他们心目中的多,就是和他们国家的总人口差不多,五六百人就行了。再大点,差不多上千吧。 一下子见到五万秦军,他们那感觉就是不相信,世人怎会有这么多的人? “这么多人,我们打得过吗?”紧接着,且末士卒就惊惶不安,个个浑身筛糠了,适才的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荡然无存了。 这么多的人,莫要说打,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足以把他们淹死,要他们不惧怕都不成。 “格格格!”且末国君浑身筛糠,脸色苍白,没有一丝儿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牙关相击,发出牙齿撞击声。 不仅且末国君吓得发抖,就是一众士卒,谁个不如是? “嘀嗬!嘀嗒!” 在牙关相击声中,还伴随着嘀嗒嘀嗒的声响。 只见且末国君胯下战马肚皮上凝结出水珠,不断滴在地上,发出声响。要是顺着战马肚皮上的水珠朝上望的话,只见马肚的左右两侧各一条小溪在流淌,还散发着阵阵尿臊味儿。 且末国君竟然被吓尿了。 且末国君兴冲冲而来,本想打劫中原人,发一回大财。却是没有想到,遇到如此之多的人,数量如此众多的军队,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人?怎么敢有如此多的人?”且末国君在心里一个劲的问,却是因为吓得太厉害了,说不出话来,这问题只能闷在心里,不能宣之于口。 不仅且末国君被吓尿了,且末士卒,又哪一个不如是呢? “嘀嗒!嘀嗒!”密集的滴尿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暴露了且末士卒的脆弱。 秦异人骑在骏马上,一边疾驰,一边打量着这支象叫化子似的队伍,问邵运道:“这是哪一国?” “这是且末国君,和他的军队。”邵运眼睛瞪得老大,把且末国君一通打量,忙回答。 “且末国?那是一个小国,全国口众不过五六百人,他怎会出现在这里?竟然拦我们的道,难道说他是与我们作战?”秦异人嘴巴张成了O形,一脸的见鬼表情。 且末国不过是撮尔小国,全国总人口不过五六百人,竟敢拦秦军的道,竟然要与秦军打,这事真的让人无语,秦异人那感就象见到老母猪上树般的荒唐。 “且末国虽小,其国君却是贪婪,与秦军作战之事**不离十。”邵运对西域诸国极是了解,深知且末国君的秉性。 “哈哈!”一片轰笑声响起,出自秦军将士之口。 且末国太小了,小得可以忽略不计。区区五六百人也敢号一国,若是在中原,且末国君顶多一村长。 偏偏他就成了国君,还是一个荒唐透顶的国君,也不打听清楚,秦军来了几多人,就敢率领他的军队前来与秦军打。 如此荒唐之事,要不是将士们亲眼见到,亲身经历,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这且末国君太没见识了,他是睁眼瞎,公子,我们这就去教训教训他,教他如何开眼。”孟昭右手按在剑柄上,似笑非笑的道。 “就是就是。”一片附和声响起。 且末国君此举太过荒唐了,给人一种不真实之感,要将士们不想教训教训他都不成。 “就凭他这点跟乞丐似的队伍,也配我们拔剑?”秦异人一咧嘴,一脸的不屑。 且末这种撮尔小国,还真没有资格让秦军拔剑,这话说到众人心里去了。 “公子,那怎生办?总不成放过这个不长眼的小人吧?”将士们有些不乐意了。 如此不开眼,不长眼的人,绝不能放过他。 “马蹄就够了。”秦异人一拍马背,骏马嘶鸣一声,对着且末国君就冲了过去。 “马蹄?”将士们明白过来,无不是大喜,拍马跟上。 望着如同海潮一般冲来的秦军,且末国君想要叫喊,想要求饶,可是,他的嘴巴就是不听话,张大了嘴,叫嚷了半天,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且末国君想要逃,想要夹马肚,却是双腿不听使唤;想要拍马背,双臂如同灌了铅似的。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军冲过来,把他踩在马踏下,感受着马蹄踩在身上的痛楚,还有无边的黑暗袭来。 “隆隆!” 等到秦军疾驰而过后,地上只有一些红色的印迹,证明且末国君一行曾经存在过。 五万秦军冲来,一人一马蹄,且末国君这一百三十六人,还不够沾马蹄,能不给马蹄带得到处都是?(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席卷西域(下) 秦军在秦异人率领下,一路西进,席卷西域,未遇到象样的抵抗。 一路上,倒也遇到几个象且末国君这样的无知者无畏的国君,他们率军前来邀战,想要发一笔横财。可是,当他们见到铺天盖地冲来的秦军时,当场就吓傻了,如此之多的人远远超出了他们国家的总人口,要他们不傻都不成。 见机得快的,立时见风转舵,想要投降。秦异人却是不予接受,数其罪而斩之。 这是华夏有史以来第一次兵临西域,必须要以雷霆手段震慑诸国,要让他们知道大秦的兵威,方能不再背叛,凡稍有不轨者,皆在清除之列,秦异人自然是不会手软。 见机得慢的,还没有明白过来,就被秦军的马蹄踩死,最后变成了肉泥,沾在马蹄上,不知被带到哪里去了。 秦军用了二十来天,就灭了近二十个国家,几乎是一天一国,这灭国速度之快让人震惊。要是这事传到中原去,不明究里的人一定会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若是了解西域内情的人反倒不惊奇了,谁叫西域的国家那么小呢? 被灭的二十来国,最大的一个,全国总人口不过三千人,有兵不过五六百。最小的,只有三四百人,有兵不过几十号人。如此小国,遇到秦军要不被灭都难。 二十天后,秦军终于来到车师了。 车师是西域的大国,总人口有七八千,有兵两千,在西域诸国中,其地位仅次于大宛和乌孙这两个最大之国。 “公子,前面就到车师了,这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大国,一定会打出大秦的威风,以此来震慑诸国。”黄石公与秦异人并骑而行,出起了主意。 “我赞成!”尉缭、王翦、李斯、韩非,蒙骜、蒙武他们齐声赞同。 “车师是西域大国,正好拿他们开刀。这一战不必留手,只管杀戮便是。”秦异人微微点头,深知黄石公所言的正确性。 XXXXXXX 车师都城,交河城,车师王宫。 交河城虽是车师都城,却并不大,其大小不过中原一个小县城那么大。而且,其城墙修得很是粗糙,不够坚固,要是放在中原的话,连三流城池都算不上。 可这是在西域,却是车师这个大国的都城。 其王宫只有稀稀拉拉的三四十间房屋,很是低矮,同样的粗糙,更没有什么拥有艺术美感的装饰之物。 车师王是一个五十余岁的老者,身材瘦长,眼睛明亮,透着一股精干气息,一瞧便知是一个精明人。 车师王与且末国君不同的是,此人颇有才具,善于管理,在他的治理下,车师倒也安生,没有发生什么饥荒之类的事情。 这在极为贫穷落后的西域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车师王处理完政务,站起身,伸个懒腰,正想歇息一会儿,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众大臣在丞相的率领下,快步进来,向车师王见礼:“见过大王。” “你们有事?”车师王挥挥手,冲一众大臣问道。 “禀大王,臣等有要事相禀。据探子回报,东方出一支中原军队,一路向西攻略,灭国近二十了,眼下已经逼近车师边境……”丞相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车师王打断了。 “什么?中原军队?”车师王一脸的震惊,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得老大,可以塞进一只鸵鸟蛋了。 “是呀,大王。”丞相心中颇为不屑,道:“臣等启奏大王,立时起兵,把这支中原军队诛灭,为西域被灭之国报仇。如此一来,车师必将声望大涨,成为西域的首领之国,可与大宛和乌孙比肩。” 若是能打败秦军,为被灭的二十来国报仇的话,车师的声望必然是大涨,会为西域诸国共尊,其实力必然会膨胀,与大宛和乌孙这两个大国叫板不是问题。 “是呀,大王。”一众大臣想着这种美好的前途,齐声附和。 “不可!”车师王终于清醒过来,双手一个劲的狠摇,大声尖叫,道:“不可,万万不可!” “大王,区区一支中原军队,有何好惧的?” “中原军队能灭二十来国,又能奈何我们车师?中原人横行,那是没有遇到我们车师,要是早遇到我们车师,他们早就被我们打得一个不剩了。” 一众大臣七嘴八舌的议论,一点也不把中原放在眼里。 “闭嘴!”车师王脸一肃,沉喝一声,如同雷霆似的,这才把一众大臣的议论声给压了下去。 “你们休得再说此招灾惹祸的话,这会给车师招来灭顶之灾。”车师王一脸的惊恐之色,冲群臣喝斥,道:“你们这是妄自尊大。你们可知中原多大?你们可知中原口众几多?” 中原有多大,口众几多,这些问题,一众大臣却是不太清楚,个个张大了嘴,无言以答。 “我告诉你们,中原很大很大,广阔无边,比起我们西域还要大,要大得多。中原的口众不知几多,少说也是千万之数。”车师王的吼声高亢,尖细刺耳。 “大王,这都是中原商贾的吹嘘之言,不足信。”丞相一个劲的摇头,暗想车师王被中原的商贾给吓破胆了,真是让人无语。 “是呀。”一众大臣齐声附和。 车师这样的西域大国,自然会有中原商贾前来光顾,一众大臣听中原商贾说起过中原之事,只是他们不会相信,因为那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范畴。 “你们以为中原商贾在信口胡说,是吧?你们如此想,那就错了,大错特错了。”车师王极为气恼,恨不得抽他们一通耳光,沉喝道:“你们也不想想,一个商贾如此说可能是吹嘘,两个商贾如此说也可能是吹嘘,要是三个五个十个数十个如此说,还能是吹嘘吗?” 这话很有道理,把一众大臣给问住了。 “还有,你们可知一年到西域的中原商贾几多?告诉你们,每年前来西域的中原商贾没有一万,也差不了几多,七八千人是少不了。”车师王的精明展露无疑,道:“光是到西域的中原商贾就七八千,这与我们车师的口众想差不多了,这还不足以让他们警醒?” “呃。”一众大臣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无言以答。 每年到西域的中原商贾就有七八千之多,这与车师的总人口差不多了,这很能说明问题了,说明中原势力极大。 “大王,那该如何办?”车师丞相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一个劲的庆幸,有车师王这样精明的人做国王,要不然的话,依他们所为,必然会为车师招来无穷后患。 “派出使臣,向中原请降。”车师王紧咬嘴唇,沉吟一阵,一咬牙,做出决断。 向中原请降称臣,虽然会让车师损失不小,却比被灭了好得多,他不得不如此做。 “请降?”一众大臣极是不愿。 “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车师王问道。 一众大臣紧抿着嘴唇,无言以答。 XXXXXXX “隆隆!”秦军在秦异人的率领下,快速行进,直奔车师都城交河城。 秦异人朝前一望,只见前方出现一个小黑点,道:“车师的都城交河城到了,兄弟们,加把劲,把车师灭了。” “灭车师!”将士们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无不是大喜过望。 一路西进,没有遇到一点象样的抵抗,这哪里是打仗,纯粹就是旅游,这让闻战则喜的秦军将士极是不自在。一听要灭车师了,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莫铭。 很快的,就能看清交河城了。 “这就是车师都城?” “这也配做都城?比起大秦的都城咸阳差得太远了,没法比,没法比。” “如此破烂的城池,要是在中原连三流城池都算不上啊。” 尽管秦军的号令极为严明,把交河城打量清楚之后,将士们仍是免不了一番议论,谁叫交河城是如此的寒酸呢。 “就这样破败的城池,我们一鼓作气就能打下来。公子,赶紧下令吧。”一众将领大声请命,个个眼里冒光。 瞧他们那跃跃欲试的样儿,恨不得立时杀上城头,把车师给灭了。 “隆隆!” 就在这时,交河城门打开,一众人从城门口快步而来。 “那是车师王。”邵运把这一行人一通打量,认出了车师王。 又有些惊疑不定,道:“车师王出城做甚?难不成他要请降?” “看来这仗没法打了。”秦异人摇摇头,道:“请降是必然的。” “就算先前车师王有心不降,眼下见了我们如之多的兵马,远远超过了车师的口众,他不敢不降!”黄石公点头附和。 “公子,莫要管他,先杀了再说。”一路西进,没有象样的仗打,将士们的手有些痒了。 “不可。”秦异人右手一摆,阻止众将再说下去,道:“打下西域不过是开始,还要治理好西域。要治理好西域,就必须要恩威并济,软硬兼施。对于那些不把大秦放在眼里的国家,不要手软,杀戮便是。对于请降者,就要接受,如此方能让西域归大秦所有。” 打下西域并不是目的,治理西域才是目的。要想治理西域就必须要恩威并济,软硬兼施,对于敢与反抗秦国者杀无赦,对于归降者要善待,如此秦国方能拥有西域。(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大宛 望着铺天盖地的秦军,车师君臣暗自庆幸,做出了最为明智的决定。若是他们要抵抗的话,面对杀气腾腾的秦军,他们下场一定会很可悲。不仅他们会全被杀死,就是车师的子民能幸存的不会太多。 “大王真是英明啊,力主归降,真是做对了。” “要不是大王,我们必然死无疑。” 一众大臣在心里一个劲的夸赞车师王的英明决断。 依他们那小心思,力主起兵与秦军对抗,其结果是注定的,不会有任何意外。 “中原真的是广阔无边吗?兴许是真的,要不然,哪来的这么多军队。” “军队之多远远超出了我们车师的口众啊,这是我这辈子头一遭见到如此之多的人呢。” 紧接着,一众大臣又是惊奇不已,他们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明白中原究竟有多大。 车师王带着一众大臣,颠儿颠儿的跑到秦异人身前,身子躬成九十度,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道:“来自中原的无敌王者,请允准您卑微的仆人向您请降。” 额头上的冷汗渗出来,晶莹剔透,顺着脸颊滚落,能不能得到允准,他实在是没有成算,只能靠赌了。 秦异人骑在骏马上,并没有立时说话,而是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车师王。 接受投降是必然的,可是,秦异人也不会一口应承,要先拿捏一番,要让车师君臣知道他们的请降是何等之不易,唯有如此,才能在车师君臣心目中留下恐惧,他们才不敢再叛。 一时间。寂静无声,气氛沉闷,很是压抑。 “格格!”有大臣实在禁不起吓,牙齿相击。 “来自中原的无敌王者,我们车师举国愿归附中原,永不再叛,愿永世做您最卑微的仆人。”车师王吓得脸色发白了,却不得不鼓足勇气,再度乞求。 “还请中原的王者允准。”一众大臣忙帮腔了。 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在车师君臣身上扫视,如刀似利一般,一众君臣那感觉就是利剑在剜心似的。 “噗嗵!”车师王带头,一众君臣齐刷刷跪在秦异人面前,不住叩头。一个劲的请命。 他们叩头太过用力,额头上起了好几个青包,更有的渗出了鲜血。 看看差不多了,秦异人这才缓缓开口道:“我为何要接受你们的投降?区区交河城还入不了我的法眼,只要我一声令下,不出盏茶时分就会被攻破。你们的一切,还不都归我所有?” 这话没有一点儿夸大的意思。以秦军的恐怖战力,区区交河城哪里阻挡得住秦军,很快就会被攻破。 “我们愿做您卑微的仆人,愿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车师王却是暗中松口气,秦异人开口说话,总比什么也不说要强得多,这是一个不小的进步。由不得他不喜。 “仆人?我不稀罕。只要我开口,愿做我仆人的人多的是。不差你们这点。”秦异人仍是不松口。 “中原的王者,我们久居西域,熟悉西域情形,了解西域的风土人情,更善种植葡萄、石榴、还会牧养骏马牛羊……”为了活命,车师王只得把车师人的特长一一道来。 “好吧,看在你们还会不少事的份上,就先留着你们试试。若是不能令本公子满意,就全斩了。”秦异人想了又想,“勉为其难”的接受车师归降。 “谢中原的王者!谢中原的王者!”一众车师君臣如聆天音仙乐,个个大喜过望,激动得身子都有些打颤了。 黄石公、尉缭、王翦他们暗自赞许,秦异人这拿捏的手段又见长进了。 接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秦异人命令秦军在城外扎营。这是必然的,交河城就那么一点儿大,秦军不可能进城去驻扎的,只能拄扎在城外了。 然后,秦异人、黄石公、尉缭、王翦、蒙骜、蒙武、李斯、韩非、赢腾他们就在车师君臣的恭迎下,进入交河城。 车师王把秦异人他们请进王宫,然后命人送上新鲜的葡萄、石榴,摆上酒宴,盛情款待。 为了讨好秦异人他们,车师王更是命自己心爱的妃子献舞。秦异人他们一瞧,眼珠子掉了一地,这也叫妃子?她们的姿色只能算一般,要是在中原,压根儿就入不了宫。 至于吃食美酒,对于秦异人他们这些来自泱泱中原的人来说,实在是乏善可陈。唯一的亮点,就是葡萄和石榴这些果品,让众将痛痛快快的过了一回瘾。 酒宴之后,秦异人命车师王把西域情形说了,其说法与邵运的了解差不多,只是更加详细具体。 然后,秦异人要车师退下,与黄石公、尉缭、王翦他们商议。 “经过二十余天的进军,我们一路西进,灭国二十来个,拓地千余里,战果不可谓不小。”秦异人先是肯定一番此战的战果,然后就是话锋一转,道:“不过,这还不够,远远不够。我们此次西征,是要把西域全部征服,而不是征服一部分。眼下,还有大宛和乌孙这两个大国未征服,唯有令这两国臣服,西域才能为大秦所有。” 大宛和乌孙是西域最大的两国,其幅员比起车师大多了,每一国有四五十万平方公里,口众有四五十万,军队有近十万。 这两国一直是西域的霸主,能够号令西域,若是不把这两国打败,令其臣服的话,拥有西域只不过是个梦。 “接下来,我们就该对大宛和乌孙用兵了,你们说,先对哪国用兵为宜?”秦异人眉头一挑,如同出鞘的利剑。 “大宛和乌孙幅员差不多,口众差不多,军兵差不多,其实力相差不大,只在于大宛都城贰师城更加坚固,号称西域最坚固之城,难以攻打,我之意,我们应当先打乌孙。”有将领发表看法。 “没错。先打乌孙,再打大宛。”众将大声附和。 先弱后强,这是打仗的一贯主张,众将这想法中规中矩。 秦异人却是没有发表看法,而是看着黄石公,问道:“你以为呢?” “我之意却是正好相反,先打大宛为宜。”黄石公早有定计,缓缓道来:“贰师城虽是号称西域最为坚固之城,最难攻克。若是被我们攻克的话,对西域的震恐极为巨大,会让西域惊恐不安,乌孙可不战而降。” “我赞成。”尉缭点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我也赞成。”王翦也是赞赏,道:“先易后难,这虽是中规中矩,却会让西域的战事拖长,久久不能决。先打贰师城,只要我们攻克了,西域诸国就会想,连贰师城如此坚固的城池都不能阻挡我们的进攻,那么,还有什么是我们不能攻克的呢?如此一来,西域未下诸国,必然是望风而下。” 王翦不愧是盘盘大才,一通剖析把各中利害说得一清二楚,再明白不过了。 “你们可有不同见解?”秦异人扫视众将。 “没有。”王翦的剖析再明白不过了,众将已经改变主意,主张先打贰师城。 “我也是这么想的,先打贰师城吧。”秦异人拍板了,却是话锋一转,道:“我们进入西域这么久,一路高歌猛进,却是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还未展示我们的兵威,西域诸国还不知大秦的威风,这大宛不能接受其投降,必欲要一战。” 说到这里,声调转高,道:“不仅要一战,还要让大宛倾尽举国之力与我们一战!唯有如此,方能把大秦的兵威展现在西域诸国面前,西域诸国方知大秦之可怕,再也不敢有二心。” 展现秦国兵威,这是眼下秦军最为重要的头等大事。若不展现秦军的兵威,西域诸国不知秦军之威,就会埋下后患。 “公子所言有理,只是若大宛要投降又怎生办?”蒙骜的眉头拧着,道:“到那时,若我们不接受投降的话,也是埋下后患。” 若是大宛要投降的话,秦军若不接受,就是伤人之心,会埋下后患,这事不能不虑。 重将微微点头,大是赞成这话。 “这有何难?”秦异人却是成竹在胸,笑道:“听说大宛对天马极为看重,若是有人讨要天马的话,大宛人就会愤怒。嗯,我们就派人去大宛,要大宛献一百匹天马,不然的话,我们就灭了大宛。” “天马?”天马就是汗血宝马,是西域最为优良的骏马,众将一听这话,个个眼里放光,全是艳慕之色。 对于武将来说,骏马就是他的兄弟,是朋友,是第二生命,谁不想拥有一匹汗血宝马? 大宛的汗血宝马又最为有名。汉武帝趁李广利攻打贰师城之际,专门派马师去大宛挑选汗血宝马。因此,后人以讹传讹,说汉武帝要李广利攻打贰师城,就是为了几匹好马,得不偿失。 大宛对汗血宝马极为重视,要他们供献汗血宝马,比起挖他们祖坟还要让他们难受,而秦异人却是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就要一百匹。 可以想象得到,若是这消息传到大宛,大宛必然是举国愤怒,誓要与秦军决死一战。 “哈哈!”紧接着,众将又是开怀畅笑。 “公子,你真狠!真阴险!”大笑声中,有将领调侃。 秦异人这招的确是很阴险,很恶毒,断了大宛的投降之路,不得不与秦战。 (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贰师城 大宛都城,贰师城。 贰师城号称西域最为坚固的城池,果是名不虚传,城高垣厚,城墙有三丈高,城墙又厚又坚固。宽大的城门洞可容数马并行,青铜制造的城门格外牢固。 作为西域最为坚固的城池,大宛这个西域霸主的都城,贰师城同时也是西域的政治经济商贸中心之一,人来人往,极是热闹。 出入这里的不仅仅有西域人,还有中原人,更有来自西方的粟特人(来自撒马尔罕,亚历山大大帝曾经征服过的地方)。 在这里,最受欢迎的货物自然是中原的丝绸,其次就是中原的茶叶和瓷器了。当然,中原的美酒也是颇受欢迎,只是因为太少,交易量不大,并不受人重视。 茶叶在中原是可有可无的饮品,而在西域却是生活必须品。因为茶叶有助于消化油脂,对于多吃牛羊肉的西域人来说,茶叶就必不可少了,相当受欢迎。 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货物运到贰师城,又有不少货物从贰师城运走。 “得得!”一阵急促的蹄声传来,只见远方一支黑色的队伍飞驰而来。 这是一支骠悍的队伍,骑手身材高大,很是精悍,身着黑色的盔甲,举着黑色的旗帜,如同旋风一般冲来。 “这是哪来的队伍?”进出贰师城的人大是惊讶,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队伍,驻足观看。 “这是……秦军!”有中原商贾看得明白,下巴差点砸肿脚面了。 秦军远在中原,怎会来到西域?对这问题,这些中原商贾又哪里想得明白,要他们不惊奇都不成。 “真的是秦军!” “秦军怎会来到贰师城?” “难道说秦国攻打西域了?” 在经过短暂的惊讶之后,中原商贾就是好奇了。想要明白原委,又哪里能够,只得把一腔好奇埋在心里。 “站住!”突然,在城头上巡逻的大宛兵士沉喝一声,如同雷霆般响亮。 “嗖!”回答他们的却是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只见一枝箭矢对着城头上就射了过去,势若奔电,一晃而至。 “噗!”一个大宛兵士躲闪不及,被射个正着。一头栽到城下,摔得脑浆四溅,死得不能再死了。 “大胆狂徒,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挑衅西域最大之国。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城头上巡逻的大宛士卒惊怒交加,吼声如雷,个个眼里如欲喷火,瞧他们那愤恨样儿,恨不得把秦军撕着吃了。 “你们听着,我们是来自中原的大秦士卒,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勒令你们投降!给大秦献上天马百匹,金银美玉无算,可饶你们一条狗命!若是胆敢说个不字,定将踏平贰师城。鸡犬不留!”秦军锐士却是压根儿就不理睬大宛士卒,沉声喝道。 同时,领头的秦军头目拉开硬弓,把一枝绑有羊皮纸的箭矢射到城头上。 这次。大宛士卒学精了,忙闪躲。总算没有伤亡。 城头上的大宛士卒忙捡起箭矢,一见上面有书信,不敢怠慢,直奔王宫而去。 大宛是西域的霸主,威风不小,可以号令西域,这么多年来,就从未有人敢逆大宛的意。今天,秦军不仅逆了大宛的意,还口出狂言,要大宛献出“国宝”般的天马,不然就要踏平大宛,这是从未有过之事,这太过骇人了。 进进出出的人们如见鬼似的,打量着秦军,惊疑不定。想要弄个明白,见秦军杀气腾腾,又不敢过来,只能远观。 “秦军攻打西域了?” 来自中原的商贾却是欢喜莫铭,手忙脚乱的取出一些货物,前来犒劳秦军。这些中原商贾并不是来自秦国,可是,在这异域之地见到秦军,就不再是让人可怕的虎狼秦人,而是可亲可敬的兄弟了。 “你们赶紧离开大宛,迟则有变。”秦军锐士没有接受这些商贾的犒劳,而是提醒一句。 秦军在大宛都城贰师城挑衅,大宛必然暴怒,要与秦军交战。这对于这些中原行商来说,是祸非福,是得极早离开。 “谢秦军!”中原商贾道谢之后,赶紧离开。 XXXXXXX 大宛不愧是西域霸主,其王宫占地极大,不下百十亩,有数百间房屋。而且,这些房屋有着不错的装饰,看上去很是精美,虽然与中原雕梁画栋的王宫没法比,但在西域之地已经极为难得了。 大宛王是个四十余岁的男子,身材高大,其壮如牛,一身的精悍气息。而且,双睛明亮有神,平添几许英气。 此时的大宛王正在与一众大臣饮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气氛极好。 “大宛是西域最大之国,只需要再过几年,积累足够的国力,就能与乌孙交锋。只要打败了乌孙,大宛就是西域最强之国,可以一统西域,建立一个巨大的帝国。”大宛王放下酒爵,缓缓开口,勾勒出自己的宏图壮志。 “对!就是要建立帝国,就叫大宛帝国。” “只有我们大宛才配叫帝国,才配成为西域的主人。” 一众大臣大是欢喜,大声附和。 “想当年,亚历山大东征,原本想打到中原去,却是打到大宛附近走错了方向,没有朝东打,打到南方去了。”大宛丞相是个五十余岁的男子,貌相清瞿,大声道:“亚历山大能从遥远的西方打到西域附近,大宛的勇士也能打到世界最为边远的角落去。” 亚历山大大帝和秦惠文王是同时代的人,他比秦惠文王大两岁,其著名的东征早已发生了六七十年。亚历山大大帝东征的目的就是要打到中国来,他出发之前,他的老师,也是古希腊著名的学者,亚里士多德,给了他一幅世界地图,其中就有中国。 亚历山大就是想凭着这幅地图打到中国来,征服传说中的黄金国度。然而,他打到西域附近时,却是打错了方向,打到印度恒河流域去了。 这事虽然过去了近百年了,对西域的影响却是不小,大宛王以亚历山大大帝为榜样,想要统一西域,想要称霸,想要建立庞大的帝国。 “丞相说得对,大宛的勇士不比希腊人差。只可惜,我们的武器太差,没有铁器,就是好用的青铜器也不太多。要是能有精良的武器,大宛的勇士就能东征中原,西征波斯、希腊。”立时有人附和丞相之言。 “中原商贾真是没用,我们用高价收购精铁和精良的青铜,他们却运不到大宛来。”有人很是惋惜。 在战国时代,铁极为昂贵不说,还有价无市,中原各国都不够用,岂能出口?这是被各国严格管制的物品,谁敢走私,定斩不饶,中原商贾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走私。 至于青铜,和铁一个道理。因为,当时的主要武器还是青铜器,这有关国家的命运,同样被严格管制。 大宛君臣还要再勾勒自己的宏伟蓝图,却被急匆匆而来的士卒打断了。 “禀大王,中原的军队来了!中原的军队来了!”士卒握着箭矢,一边飞奔而来,一边大声叫嚷。 “中原的军队来了?这可能吗?” “闭嘴!你要说笑,就不能找个好点的籍口?” 对于大宛君臣来说,要他们相信中原军队到来,不是一般的难,是很难,很难。 他们虽然早就知道在东方有个地方叫中原,却是从未见中原军队来过,要是信了,那就是猪了。 “大王,千真万确!这是中原军队的留书。”士卒忙把箭矢奉上。 大宛王抓在手里,几下扯下羊皮纸,展开一瞧,是中原文字。好在,他还识得中原文字,浏览之下,不由得勃然大怒,脸色阴沉,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蹭的一下就蹦起来,大吼一声:“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一句话吼完,迈开大步,气哼哼的飞奔而去。 秦异人在书信中极尽谩骂之能事,把大宛王骂成了猪头,还狮子大开口,索要一百匹天马,不计其数的金银美玉,要他不怒都不成。 这些大臣不明所以,却是跟了出来。 大宛王气哼哼的赶紧到城头上,放眼一瞧,城下果是有一队中原军队。他识得旗帜上的“秦”字,眉头一挑,暗自想道:“听闻秦是中原最强战国,很不好惹,我就不信,以大宛勇士之强,还怕了你不成?” 中原富饶,号称“黄金国度”,其富饶之名远传欧洲,就是亚历山大大帝都知道了,对于西域的大宛王来说,他不会不知道。他自然是要留心中原之事,知道秦国最强,听说秦国锐士天下无敌,谁都得害怕。 没有见识过秦军厉害的大宛王当然不会信这个邪,右手一挥,大吼一声:“去!给我把这些讨厌的中原人杀了!我要把他们的头颅挂在城门上示众!” 立时有一队大宛军队奉命出城,叫嚷着,对着秦军冲去。 秦军一瞧这队大宛军队,差点没笑掉大牙。 这支大宛军队虽是来热汹汹,杀气腾腾,然而,其装备实在让人无法恭维。清一色的皮甲,能抵挡得住秦军的手弩、利箭和砍杀吗?还有,大宛军队的武器多为青铜打造的弯刀,虽然比起且末和车师这些国家的武器要精良得多,可是,与秦军的武器比起来就不止差了一个档次。 以秦军老辣的眼光,一眼便瞧出,这些武器不顶用,要秦军不好笑都不成。 (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秦军来了 大宛军队不仅装备破烂不堪,更没有什么阵势之可言,冲锋起来很是凌乱,与秦军的整肃没法比。当然,大宛军队比起且末和车师这些西域国家的国队好得太多了。 “射!”秦军头目手一挥,一声令下。 “咻咻!”尖锐的破空声响起,秦军的手弩发威了,弩矢宛若一条条毒蛇般,在空中飞掠,对着大宛军队就射了过去。 “这是什么怪声?”大宛军队平生头一遭遇到弩这种远程打击武器,压根儿就不知道这是何物,虽然听见了尖锐的破空声,只是感到奇怪而已。 真是无知者无畏! “啊!啊!啊!”直到弩矢射中大宛军队,穿透他们的身体,他们这才知道手弩原来是杀伤力不小的武器,可惜的是,已经晚了,十几个人被当场射死,三十来个被射伤。 “砰!砰!砰!”大宛军队摔倒在地上,发出一阵沉闷的着地声。 “这是怎生的事?” “难道是神明降下神罚了?” “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死去?” 城头上,大宛群臣看在眼里,不明所以,个个一脸的惊奇,眼睛瞪得滚圆。 对于这些坐井观天的大宛群臣来说,他们是平生头一遭见到手弩,他们哪里识得,要不惊奇得如同进入大观园的刘姥姥都不成。 “这是手弩!这就是传闻中的手弩?”好在大宛王还算有点见识,搜肠刮肚一番之后,终于弄明白了,这原来就是手弩。 对于手弩,他也只是听过,却是没有见过。心里大是好奇,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命的打量着秦军手里的手弩。 这只是单兵用的手弩,他就惊奇成这样了,若是大型强弩的话,他的眼珠子会不会掉在地上呢? “咻咻!”就在大宛君臣震惊之际,秦军手里的手弩继续发威,射杀了不少大宛兵士。 大宛军队死伤近百人,终于冒着矢雨冲到弓箭的射程范围内。弯弓搭箭,对着秦军就射了过去,一时间,破空之声大作。 “我就不信,还杀不了你们。”大宛兵士极是自得。以为比弓箭,他们是稳胜。 然而,战事的进展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换弓箭!”对于强悍的秦军来说,大宛兵士用弓箭射他们,若是他们不能用弓箭还以颜色的话,那是无法接受的,不再使用手弩。而是换上了弓箭。 秦军摘下硬弓,搭上劲矢,弓开满月,对着大宛士卒就射了过去。破空声大起,箭矢如同毒蛇般飞掠。 “啊!啊!啊!”大宛士卒被箭矢射中,发出一阵惨叫声,纷纷落马。 再观秦军。大宛士卒的弓箭射在秦军身上,大多是溅出一溜火花。只有极少数人受了点轻伤。 同样是弓箭,这反差也太大了吧,包括大宛王在内,所有看见此事的大宛人个个惊奇得下巴差点砸肿了脚面。 大宛作为西域的霸主国,其军队很是强大,让西域诸国惊恐难安。其箭术了得,是大宛成为西域霸主的一个重要原因,大宛人对自己的箭术相当自信。然而,今天他们一向赖以自豪的箭术竟然失灵了,要他们不惊奇都不成。 为何如此? 并非大宛人的箭术差,相反,他们的箭术相当了得,不见得比秦军差。毕竟大宛是游牧为生,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练就一身不错的骑射之术。 只是在战场上光有一身了得的本领并不见得就能取胜,还要有精良的装备,这却是大宛人最缺少的。 先说大宛的弓,比起秦军手里的硬弓来说,那就差得太远了,其射程和穿透力远远不如,谁叫大宛没有先进的文明,发达的科技呢? 再说大宛的盔甲,他们只有一点皮甲,其防护能力自然是差得远了,遇到秦军的劲矢,要不被射伤都不成。更别说,秦军的盔甲虽然不是精铁盔甲,是青铜盔甲,但是,秦国制造的青铜盔甲其防护能力不比铁甲差。以大宛那力道有限的弓射出的箭,哪里能够穿透秦军的盔甲,自然是不可能给秦军造成可观的杀伤。 “这……”大宛君臣看在眼里,个个瞪圆了眼睛,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要不是他们亲眼看见,打死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骑射之道,是大宛赖以强大的看家本领,竟然远远不如秦军,这事太难以置信了,他们宁愿相信老母猪上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冲上去!砍杀可恶可恨的中原人!”大宛王心想既然弓箭不如秦军,那么仗着大宛军队人多势众,只要冲上去,就能给秦军巨大的杀伤。右手一挥,大声下令。 “杀!”大宛士卒也有这想法,一收弓箭,紧据着弯刀,对着秦军就冲了过来,个个吼得山响,杀气腾腾,一副要把秦军撕着吃了的样儿。 “杀!”秦军同样大喝一声,收了弓箭,拔出秦军,紧握着,对着大宛士卒就冲了过去。 秦剑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夺人目睛,如同一面面镜子,很是骇人。 “这是……剑吗?怎生象铜鉴呢?如此明晃晃的。”大宛君臣见秦军手里的剑明晃晃,可以反射阳光,再瞧瞧大宛士卒手里的弯刀,除了一部分是明晃晃的外,其余的锈迹斑斑,不由得很是无语。 大宛虽是西域的大国,同样摆脱不了西域诸国的共同缺点,那就是没有发达的科技,没有先进的文明,不可能制造得出精良的装备。对于大宛军队来说,能有武器用就不错了,哪管他生不生锈。 “就算你们的剑锋利,又能如何?”大宛王心想大宛拥有兵力优势,即使装备不如秦军,也是不惧。 然而,砍杀的结果让他惊奇得差点从城头上栽下去。 大宛士卒的冲锋虽然凶狠,杀气腾腾。然而,他们几乎没有什么阵势之可言,乱糟糟的。反观秦军,冲锋起来,阵势整齐,这是以堂堂之阵对付无阵势之可言的一群乌合之众,其结果可想而知了。 不要说区区大宛军队,就是强横的匈奴遇到秦军的堂堂之阵,都是束手无策。唯有被压着打的份。 秦军有堂堂之阵,更有不错的配合,往往是三人一组,配合密切,而大宛士卒就没有配合之可言。要不伤亡惨重都不成。 明明大宛兵力是秦军的三四倍,却是被秦军打得节节败退,大宛君臣看在眼里,个个难以置信,眼珠子差点砸到城下去了。 “来啊!再派一队出城,一定要把秦军斩杀了!”大宛王很是不服气,决心要把秦军杀光杀绝。 大宛王雄心勃勃。想要仿效亚历山大大帝,建立大宛帝国,东征中原。他的军队遇到秦军,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是一场完败,他绝对不能接受,非要干掉秦军不可。 命令一传下,一队上千人的大宛军队就驰了出去。准备把秦军斩杀殆尽,立上一功。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秦军立时撤退。并且,在撤退之前,还杀了不少大宛士卒。 “追!”大宛军队大吼一声,拍马从后追去。 秦军且战且退,丝毫不乱。 XXXXXXX 贰师城东北三十里处,有一片开阔地,这里已经成了一片黑色的海洋,秦异人率领的秦军已经赶到这里了。 秦异人率秦军到达这里后,下令秦军歇息。同时,他派出一队秦军前去贰师城传话,提出了让大宛无法接受的条件。 之所以如此处置,一是秦军一路行军,有些乏了,应该歇息一阵,养精蓄锐。趁着这时间,派人向大宛王提出苛刻的条件,堵住大宛投降的道路,方可名正言顺的一战。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功不就! 只要大宛拒绝,秦军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开战。 当然,秦军也可以不提条件,直接攻城。不过,这比起让大宛拒绝要差上一些。 “公子,他们回来了,还引来一队大宛军队。”孟昭快步而来,冲秦异人禀报。 “干得不错!”秦异人微微点头,对于秦军此举大为赞赏,右手一挥,道:“大宛人既然要送死,那就成全他们。蒙武,去,把他们杀光!” 蒙武领命,率领一队秦军冲出去。 正追来的大宛军队远远望见一片黑色的海洋,也不以为意,他们哪里想得到,这是秦军的主力。直到很近了,这才看清这是秦军的主力,吓得不轻,拨转马头,想要逃走,然而已经迟了。 “大宛狗听着,你们的死期到了!”蒙武如同打鸣的公鸡般,率领秦军到来,不由分说,就杀了过去。 大宛军队惊惶不已,哪里是秦军的对手,想要逃走,却是没有机会,很快就被秦军杀得精光了。 “就这点儿能耐,也想与大秦为敌!呸!”蒙武紧握着滴血的秦剑,很是不屑,冲地上的大宛尸体狠狠啐了一口。 秦异人看在眼里,大声道:“大宛要与大秦为敌,我们这就去教训教训他!出发!”一拍马背,率领秦军直奔贰师城。 XXXXXX 贰师城头上,大宛君臣殷殷期盼,期盼大宛军队杀光秦军,凯旋归来。 他们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东打量,西打量,就是不见大宛军队到来。 “这是怎生的事?”大宛王大是惊奇。 “快看,那是什么?”就在这时,只听有大臣尖叫起来。 大宛王放眼一瞧,只见一朵巨大的乌云,连天接地,正快速朝贰师城涌来。 “这是……”所有人都迷糊了,不明所以,唯有瞪圆眼睛的份。 “隆隆!”如同闷雷似的蹄声传来,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这是军队!哪来的军队?”大宛王一听便知,这是一支数量不少的军队,却是想不明白是哪里的军队。 “那是秦军!” “秦军来了!”就在他惊疑之际,只听群臣发出一阵尖叫声。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一鼓而下(上) 这是一片黑色的海潮,波澜壮阔,汪洋姿肆,不可阻遏。 等到这片黑色的浪潮靠近了,可以看得清了,方知这是由一支军队组成的海潮,这支军队黑色的军服,黑色的盔甲,黑色的旗帜,与适才前来贰师城下挑衅的秦军一模一样,是以大宛君臣立时认出来了,这是秦军。 大宛王一瞧之下,差点一头从城头上载下去。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秦军盔明甲亮,阵势整齐,杀气腾腾,一股肃杀之气直贯九霄。 “这……”如此阵势整齐,杀气逼人的军队,大宛王哪里见过,心中泛起惊涛骇浪,要不震惊无已都不成。 不仅大宛王震惊得差点一头栽到城下去,就是一众大臣谁个不如是呢? 对于这些坐井观天,没有开阔眼界的大宛群臣来说,他们心目中的强大军队就是和大宛军队那般,即使胜过大宛军队,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哪里想得到,此时一见全军而来的秦军,方知他们错了,错得离谱。 “原来还有如此军队!”此时此刻,在大宛君臣心中不停的回响着这句话。 “我们能抵挡得住吗?”大宛君臣心中打鼓,有些拿捏不定了。 对于在西域称王称霸的大宛来说,压根就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了得的军队,他们那感觉就象在做梦一般,很不真实。 “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掐一下就知道了,我掐。” “啊!” “我掐我,你叫什么叫?” “你掐到我了。” 一众大臣不住掐自己的大腿,却有人掐到别人了,引来一片嘈杂的叫嚷声。 剧烈的疼痛,让他们明白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 “快,关闭城门!”大宛王率先清醒过来,大吼一声,脸上不无惊惶之色。 “对!关闭城门!要快,要快!”群臣清醒过来,大声附和。 只有关闭城门,贰师城才能安全。 不需要大宛王下令,大宛士卒也知道该如何做,手忙脚乱的关闭城门。直到城门关上了。士卒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你们休要惊惶!”大宛王把惊惶的群臣一扫视,大声道:“贰师城是西域最为坚固的城池,只要有贰师城在,大宛高枕无忧。” 贰师城是西域最为坚固的城池,是大宛最强大的依仗。一听这话,一众大臣不由得底气十足,低垂的头颅昂了起来,胸膛挺了起来,个个如同打鸣的公鸡般,神气活现。 “秦军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又能奈何得了我们?” “谁叫我们有贰师城呢?” 贰师城是西域最为坚固的城池。在历史上曾经给汉朝制造了天大的麻烦,让汉朝第一次西征西域失败,曾经一度助长了西域反对汉朝的气焰。 造成这种情况的是汉朝有些轻敌,没把西域放在眼里。派出的军队并不多。再者,还有李广利这人的军事才干不是很好,没有强有力的指挥。当然,李广利也有不错的才干。是一员可用之将,却远远不如卫青和霍去病这样的天才将领。 直到汉武帝重视起来。派出大军西征,贰师城这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西域震恐,不敢再“遮杀汉使”了。 望着关闭的城门,骑在骏马上的秦异人不由得有些好笑,道:“大宛王怕了,忙着关闭城门。他却想不到,我没有打算立时进攻。他就算不关城门,我也要提醒他关好城门,才会进攻。” “公子,这是为何呀?” “是呀,哪有这样打仗的?” 一众将领却是不明所以了,个个瞪圆了眼睛。 即使大宛不关闭城门,秦异人还要提醒他关上城门,哪有这样打仗的?打仗历来就是抓住敌人的弱点,实施致命一击,哪有机不会抓住的?要众将不糊涂都不成。 然而,还有让他们更加糊涂的,只听秦异人道:“我不仅要让他们着上城门,更要让他们调集全军守城,要让他们的战力发挥到最大。” “呃。”众将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彻底无语。 要不是这话是秦异人说的,他们一定会骂为得了失心疯。即使他们敬重秦异人,也是一脸的不屑。 要让敌人的战力发挥到最大,才发起进攻,有你这样打仗的吗? “妙!妙!妙!”让众将想不到的是,黄石公、尉缭、王翦、李斯和韩非却是重重点头,大声赞妙。 “你们……”众将彻底无语了,齐声指责:“你们是糊涂了,还是没睡醒?” “你们呀,就想着打,却是不知为何而打?更不知打了之后会如何?”黄石公把众将那无语样儿看在眼里,为他们解释道:“这是我们进入西域的第一战,应该也是最后一战,就要让大宛把所有的优势都发挥出来,要让大宛的战力在最强之际,被我们一举击败。唯有如此,才能震慑西域,才能让西域震恐,才不敢再有反叛之心。” 用现代的话来说:这一仗不是军事仗,是政治仗了。 若是从军事观点来说,众将是对的,应当在大宛没有准备完成之际发起进攻,一举攻占贰师城。可是,这会让西域存在侥幸心理,他们一定会想,大宛的战力还没有发挥出来,若是让大宛的战力发挥出来,就是另一种结果了。 如此一来,就埋下了隐患,西域很可能反叛。 秦异人反其道而行之,要让大宛把战力发挥到最大,要让大宛把所有的手段都使出来,这才一鼓作气打下贰师城。如此一来,西域不敢再有丝毫侥幸心理,不敢有丝毫反叛之心。 “哦!公子神机妙算!”众将恍然,又是一通赞叹。 “嬴腾,你去告诉大宛王,要他们吃好喝好。准备好,我们将在一个时辰后发起进攻。”秦异人冲赢腾道:“再告诉他们:城破之后,我们鸡犬不留!” 唯有告之大宛人破城的可怕后果,他们才会拼死一战,秦军对西域的震慑才会达到最大。 “诺!”嬴腾欣然领命,一拍马背,直奔贰师城下而来。 大宛王在城头上望见嬴腾骑马而来,冷冷一笑,冲嬴腾道:“中原人。你们莫要痴心妄想了,我们是不会投降了。” “大宛人听着:公子有言,要你们吃好喝好准备好,我们将在一个时辰后发起进攻。”嬴腾的话大宛君臣大是意外。 他们原本以为嬴腾是来劝降的,却是没有想到。并是劝降的,而是来劝告他们全力应战的,哪有这样的敌人,要他们不惊讶都不成。 就在他们惊讶之际,只听嬴腾接着道:“你们要记住:破城之后,鸡犬不留,你们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莫要到时后悔有劲没使上。” 一句话说完,嬴腾一拍马背,策马离去。 “哈哈!”城头上的大宛君臣如同听见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似的,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我们有贰师城。你们能奈我何!”大宛王更是摇头晃脑,得意非凡,活脱一只打鸣的公鸡似的。 城头上猖狂的笑声传下来,让秦军将士气愤不已。纷纷请战,想要立时进攻。秦异人却是不许。 在秦异人的指挥下。秦军开始列阵,戟手在最前面,一排排长戟如同一片戟林,看上去很是骇人。 在戟手后面,就是少量的轻步兵,他们是来保护戟手的,若是有敌人冲到近前,就会被他们斩杀。 在轻步兵后面,就是弓箭手。 弓箭手后面是一架架强弩,组成弩阵。不计其数的强弩矗立当地,看上去,如同一头头远古凶兽,极为骇人。 在弩阵后面,是轻步兵,他们面朝后方,是来掩护秦军的后背,防止敌人奇袭后背。 两翼由骑兵护卫。 秦军训练有素,列阵极为快速,很快的,一个严谨厚重整肃的方阵就出现了,杀气排空之上,直贯九霄,骇人心魄。 “这……”城头上,大宛君臣看在眼里,个个一脸的惊惧之色。 他们哪里见过如此了得的阵势,个个心惊胆跳,要不惊惧都不成。同时,他们又是兴奋,又是艳慕,同时还有一种明悟:原来可以如此布阵! 要不是见到秦军,他们绝不会想到世上会如此了得的军队,会有如此了得的阵势。 “就算这样,又能如何?我们有贰师城!”紧接着,一众君臣就是不以为然,以为有贰师城可以依仗。 “大王,要不要再调军队。”有大臣忙冲大宛王问道。 “调什么调?用不着,谁叫我们有贰师城呢?”大宛王对贰师城有着绝对的信心。 他很快就会这一自大而后悔了。 秦军列成阵势后,秦异人并没有立时下令进攻,而是要秦军就地歇息。 说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至于大宛王会不会听信,那是另一回事了。大宛若是听信的话,就会成全秦军,让秦军在大宛战力最强大之时击败大宛。若他不信的话,就会成为一个笑话,西域诸国就会说秦军早就知会了大宛王,他不信,他真是蠢。 不管哪种结果,对秦军都会有利,何乐而不为呢? 很快的,一个时辰到了,秦异人在黄石公他们的簇拥下,来到阵前,开始训话道:“弟兄们:这里是贰师城,号称西域最为坚固之城。我们要让西域人知道,贰师城不过是狗屁!” “贰师城是狗屁!”秦异人的糙话却是得到秦军的认可,齐声大吼。 对于秦军来说,贰师不算一回事,秦军还真没放在眼里。比这更加坚固的城池,他们攻占不知几多,岂在乎区区贰师城。 “进攻!”秦异人猛的拔出秦剑,对着贰师城一挥,如同惊雷闪电,极具威势。 秦军的进军开始了!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一鼓而下(下) 望着城下的秦军,大宛君臣不住得瑟,一点也不在乎,仿佛这不是让人生畏的秦军,而是木偶似的。 “秦军看上去气势汹汹,却是徒有其表罢了,不足惧。” “是呀。足足一个时辰,就这样被他们浪费了,有这样打仗的吗?他们会不会打仗?要不要我们指点指点他们。” “他们来到贰师城下,这是不长眼,只要有贰师城在,秦军就算有通天本领也是使不上。” 群臣议论纷纷,极为不屑,在他们嘴里,英勇善战的秦军竟然连打仗都不会了。 “来啊来啊,有种的来打啊!看你们能奈何得了贰师城!”大宛王更是张狂,扯起嗓子大吼一声,如同雷霆般,远远传了开去。 他的请求被秦军允准了,他的话刚落音,秦军就发起了进攻。 “嘣嘣嘣!”密集如同炒豆般的发机声响起,如同惊雷一般,震得人耳鼓嗡嗡直响。 “这是……啊!”城头上,大宛君臣听的耳里,却是不明所以,一脸的惊奇,是什么声音如此洪亮,震人耳膜。紧接着,他们就看见了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震惊写了一脸,不由得尖叫起来。 尖叫声此起彼伏,如同被子轮了一百回的小媳妇似的。 “咻咻咻!”发机声刚落音,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尖锐声响起,不计其数的弩矢出现在空中,如同一条条毒蛇般,对着城头上就掠了过去。 弩矢太过密集,织成了一张矢网,站在城头上看得最是清楚,只见不计其数的弩矢如同蝗虫般扑来。留下一片阴影在地上。 “啊!啊!啊!” 一众君臣还没有反应过来,弩矢就射来了,洞穿了大宛兵士的身体不说,还把大宛兵士串成了人肉串。 如此犀利的攻击,大宛君臣哪里见过,个个呆若木鸡,连眼珠都不知道转一下了。 这还不算,还有更加让他们震恐的,那就是弩矢余势不衰。带得大宛士卒在空中飞掠,生机还未断绝的大宛士卒在空中手舞足蹈,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而又凄厉之极的惨叫声。 这些士卒落下地后,就堆成了一座座尸山。 再望城头上。原本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的地方已经空了出来,仿佛这里的人凭空消失一般,只有地上的血迹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如此犀利的杀戮,大宛君臣哪里见过,个个张大了嘴,瞪圆了眼。要不是他们的胸口在急剧起伏,一定会把他们当作雕像。 这还没有完,有些弩矢没有射中人,而是射在城墙上。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砰!砰!砰!”一声接一声的巨响,震得人耳鼓嗡嗡直响,那感觉就象有人在耳边狠狠擂响巨鼓似的。 秦弩是中国历史上威力最大的强弩,即使汉唐两朝也不能超越。射在城墙上的后果极为可怕,乱石崩飞。飞溅的石块泥块密集如同炒豆,乍一望去,如同被炮弹轰炸过似的。 “咕咕咕!”大宛君臣看在眼里,惊在心头,震惊得失语了,唯有喉头发出一阵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似的怪异声响。 就在他们震惊无已之际,第二轮弩矢又到了,大宛王总算惊醒过来了,大声尖叫道:“快!找掩护!找掩护!” 一边说,一边朝城垛后面躲去。 他刚刚躲到城垛后面,就有弩矢射中了城垛,惊天动地的声响震得他耳鼓嗡嗡直响不说,他感觉城垛好象要垮塌似的,不住颤抖。 “我的天啊。”大宛王惊惧难安之下,只得呼天抢地了,手忙脚乱的爬了开去,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狗似的。 弩矢实在是太可怕了,大宛人哪里见过如此利器,个个惊惧不安,步了大宛王的后尘,如同狗一样爬得远远的。 弩矢一轮接一轮的射击,射杀了不少大宛兵士,给大宛人制造了不小的伤亡。当然,最大的收获就是让大宛人心惊肉跳,见到弩矢就如同见到魔鬼似的。 这对士气的打击极为沉重。 “嘿嘿。秦军只能射杀我们,只要我们不上城头,或是找地儿躲好,秦军奈何我们不得!”过了一阵,惊魂稍定的大宛王又得瑟上了。 依他想来,只要秦军不上城头,不进入城里,大宛就是高枕无忧,要他不得瑟都不成。 不仅大宛王得瑟上了,就是一众大臣谁个不如是? “莫要怕,莫要怕,秦军奈何我们不得!他们进不了城的!” “要想进城,就得打开城门,秦军无论如何也是打不开城门的。” “我们的城门可是能工巧匠费尽心思铸就的青铜门呢,秦军奈何不得。” 一众大臣自以为城门很坚固,贰师城高枕无忧,人人欢喜。 然而,他们的欢喜只存在极短时间,就是一脸的惊惧。 “轰隆隆!” 突然之间,只听一阵如同惊雷似的巨响从城门口传来。这声响比起弩矢射在城头上的响声大多了,比起雷霆还要响亮。 “这……”大宛君臣一时间没有弄明白,个个一脸的迷糊。 紧接着,他们就感到城头在颤栗,那种震得感特别强烈,如同地动似的。 “不好!城门!”大宛王最先想到,飞也似的下了城头,直奔城门而去。 一众大臣跟在他身后,朝城门冲去。 来到城门后一瞧,个个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了。 他们自以为坚固无比的城门已经变形了,一个不小的弧度向他们所在方向突出。更要命的是,青铜铸就的城门上出现密密麻麻的突点,如同奶头似的。 “这是怎生的事?城门怎会这样?”一众君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脸的不解与迷糊。 依他们想来,城门坚固无比。不可能有东西能破城。如此巨变,他们还真是想不明白。 “会不会是秦军在攻击城门?”有大臣试探着问道。 “可笑!秦军怎能把城门攻击成这样?你觉得可能吗?”立时有大臣讥嘲。 “我们的城门是用青铜铸就的,坚固无比,秦军就是想要攻击,也不可能成功。” 一众大臣绝对不相信这是秦军造成的。不过,他们很快就不得不信了。 “轰隆隆!”就在他们争论之际,只听城门再度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城门上的突点更多了。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有几个突点已经破了。露出明晃晃的箭簇似的东西。这种锥状体很大,有碗口大小,比起秦军射到城头上的弩矢大得多。 “这……”青铜城门是大宛的能工巧匠费尽心血铸成的,极为坚固,此时却是破了。一众君臣看在眼里,如同见鬼似的,个个一脸的难以置信。 对于他们来说,宁愿相信老母猪上树,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是秦军!是秦军!”大宛王的念头还算转得快,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尖叫。 他一提醒。一众大臣也明白过来了,这是秦军用强弩在攻击城门,而且还是用的专门攻击城门的强弩。 他们总算是想到了,这正是秦军用专门攻击城门的强弩在攻击城门。城门。是一座城池的依仗,攻击城门一直是古代战争的重要手段,中国古代一直在研究这方面。利用强弩攻击城门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只是要特别制造强弩罢了。 到了唐朝。专门研究了一种攻击城门的强弩叫车弩,其发射的弩矢直径竟然有一尺。整根弩矢重达数百斤,这是何等的可怕。 贰师城的城门虽是大宛良工巧匠精心铸造而成的,可是,遇到威力巨大的秦弩,其结果可想而知了。 西域没有发达的文明,没有先进的科技,大宛铸造的青铜城门又能坚固到哪里去? “这可怎生办?这可怎生办?” 一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大宛君臣如坠冰窖,只觉浑身发冷,手足无措,个个惶恐不安。 城门是他们最可靠的保障,只要城门在,秦军就不能入城,秦军不能入城,贰师城就稳若泰山。哪里想得到,他们最有信心的城门竟然被秦军破坏了。虽然眼前还没有彻底破坏,照这情形,又能坚持几多时间呢? “快!调兵!调兵!全力防守城门!”大宛王浑身直冒冷汗,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暗中骂自己:“真是狂妄自大的蠢猪,秦军提醒我,要我调兵,我却不调兵。” 此时,他方才恍然大悟,秦军提醒他,要大宛兵士吃好喝好准备好,还给了他一个时辰,那是因为秦军有着绝对的成算。 可惜的是,此时明白了又能如何?徒自让自己难安罢了。 “轻隆隆!”不断有弩矢射在城门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巨大的冲击波让人不得不远远离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门被坏得更加厉害了,已经有不少弩矢射穿了城门,粗大的弩矢穿在城门上,看上去如同刺猬似的,格外吓人。 大宛君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因为,每当有弩矢射到城门上,巨大的声响让人不敢靠近,谁靠近谁的耳朵就会流血。 城门的破损越来越严重,大宛君臣的心直往下沉,身上发冷。 “砰!”终于,城门再也承受不住,砸在地上,城门洞开了。 城门一倒下,大宛君臣就绝望了,这是他们最大的依仗啊。 然而,还有让他们更加绝望的,只见城门口一队队秦军严阵一待,城门一倒下,秦军如同海潮一样朝着城门涌来。 (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亚历山大大帝的消息 城门一倒下,秦军如同潮水般涌来,形成一波又一波黑色的浪潮,汹涌澎湃,不可阻遏。 望着汹涌而来的秦军,大宛王一颗心坠到谷底,浑身发寒,他已经绝望了。 城门是大宛赖以存在最后凭仗,就这般被秦军攻破了,他那感觉如同在做梦,要不是他亲眼看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咕咕咕!”大宛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似的,他有心要说话,却是过于震惊,不知从何说起,唯有喉头发出怪异的声响。 不仅大宛王如此,就是一众大臣谁个不如是呢? 对于他们来说,他那感觉仿佛天塌了,世界末日到了。 贰师城是西域最为坚固的城池,这么多年来就没有被别国攻破过,要他们相信这是真的还真的很难。可是,事实俱在,不得不信。 “早知如此,我就接受秦军的要求,投降秦国,就不会有眼下之厄。”大宛王一个劲的后悔,后悔当初趾气扬的拒绝了秦军的要求。 “现在归降能行吗?”大宛王不住转念头:“不行,绝不能眼下投降。我一开始就拒绝了秦军的要求,若是眼下投降的话,没有好果子吃。嗯,即使要投降,也要打一阵,让秦军知道大宛勇士的厉害,他们提出的要求不会太苛刻,到那时方能投降。” 大宛王后悔之后就是在权衡,要不要投降,何时投降。大宛王也是个精明人,他很清楚,眼下投降秦军,秦军未必会接受。即使接受,也没有他的好果子吃。要想投降,就得让秦军知道厉害,他才能有不错的条件。 “我就不信,大宛的勇士还抵挡不住秦军的进攻?秦军破开城门又能如何?”大宛王下定决心,大声下令,道:“大宛的勇士们:可恶可恨的中原人破开了贰师城的城门,要把我们斩尽杀绝,大宛的勇士绝不能接受!杀啊!” 秦军早就说过。若是不投降,就会鸡犬不留,看这情况,秦军很可能会施行,而不是随便说说的。大宛人很是惊惧,听了大宛王的话,更加不会怀疑了。 为了活命,为了他们的家人,大宛士卒决定拼命一战,无不是紧握手中弯刀,泼风般对着城门口的秦军冲去。个个眼球充血,杀气腾腾,如同杀神似的。 望着因为恐惧而不得不奋起抵抗的大宛士卒,大宛王甚是满意。不无得意的道:“凭借大宛勇士之英勇,我就不信秦军能把我们怎样?” 然而,他的得意之情很快就消失了,他终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大宛士卒杀气腾腾的冲上去。还没有靠近秦军,就被秦军的手弩射杀不少。手弩。其射程比弓箭更远,穿透力更强,大宛士卒遇到秦军的手弩,要不死伤惨重都不成。 此时的大宛士卒在做困兽之斗,在拼命,虽然死伤不少,却是没有人后退,仍是不要命似的冲了上去。 在手弩之后,迎接他们的就是密密麻麻的长戟。一排排长戟组成一道戟墙,对着大宛士卒身上就是一阵狠捅。 不得不说,在死亡的威胁下,大宛士卒很是英勇,斗志高昂,然而,这不过是徒劳的,因为他一个人往往要面对很多枝长戟,少则三五枝,多则十几枝,甚至三二十枝。 在如此之多的长戟面前,莫要说血肉之躯,就是铜墙铁壁也是挡不住。不少大宛士卒被捅成了筛子,一个个透明窟窿格外吓人。 “这……”大宛王哪里见如此杀人的场景,震惊无已,张大了嘴,失语了。 在长戟之后,就是秦军的利剑。经过长戟的捅刺,大宛士卒已经所剩不多了,遇到秦剑,更是无法抵挡,成了秦军剑下亡魂。 冲上去的大宛士卒很快就被斩杀殆尽,一地的尸体,一地的鲜血,残脚断臂,破碎的内脏,到处都是,如同修罗屠场似的。 “他们不是人!” “他们是魔鬼!” 这对大宛军队的军心士气打击特别沉重,他们高昂的斗志瞬间跌到谷底,个个惊恐难安。 对于这些大宛士卒来说,他们只打过西域诸国,他们的见识有限,压根儿就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屠杀,要不惊惧难安都不成。 “逃啊!快逃啊!” “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士气一泄,军心低落,大宛士卒再无战心,转身就逃,如同风一般,来得快,去得更快。 大宛王张大嘴,瞪圆了眼,如同雕像一般,震惊过甚,竟然连阻止大宛士卒逃跑都忘了。 “我们愿降!愿降!”过了好半天,大宛王终于清醒过来了,眼下再不投降的话,他就没命了。虽然投降的后果很可怕,可是,总比没命要强吧,他很不情愿的决定投降。 然而,他的这个愿望也没有机会实现了,只听秦军大声吼道:“鸡犬不留!” “鸡犬不留?”大宛王听在耳里,惊在心头,如同万千个雷霆在耳际轰鸣一般,脑海中嗡嗡直响,站立不稳,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地上,非常干脆的晕了过去。 此时此刻,秦军吼出“鸡犬不留”的话,绝对不是吓唬人的,一定会被施实,唯有如此,方能震慑西域,让诸国惊恐不安,不敢反叛。 大宛王是个精明人,他终于明白秦军会何要攻打贰师城,还提出了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苛刻条件,就是不想让他投降,就是要让他拼死一战。秦军为了让大宛把战力发挥到极限,特的给了他一个时辰,更是提醒了他,可笑他不相信。此时方才明白,已经晚了,他惊惧之下,要不晕都难。 “我们愿降!我们愿降!”一众大臣跪在地上,不住冲秦军叩头。一个劲的乞命。 然而,秦军把秦异人鸡犬不留的命令严格的执行了,手中的利剑对着群臣就砍了下去,一时间,人头滚落,如同雨点似的。 等到秦军从这里通过,只有大宛王还幸存。 大宛王当然不能就这样死了,他要活捉,此仗才算完美。要不然的话,秦军早就把他杀掉了。 秦军从城门涌进贰师城,然后再分头行动,对贰师城进行一场彻底的屠杀。 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整个贰师城里的红色一开始只有一点点。不太多。没过多久,红色就多了起来,越来越多,到最后,整个城池赤红一片。 “哗哗!”鲜血顺着街道朝门流去,发出哗哗的声响,最后流入护城河。整个护城河一片红色。 “差不多了,停止屠杀!”秦异人看看差不多了,震慑的目的达到了,这才下令停止屠杀。到了这时候。整个贰师城幸存不过三万余人。 屠杀虽然血腥了些,虽然残酷了些,却是效果出奇的好,这些幸存下来的大宛人个个一脸的惊恐。望着秦军如同见到恶魔似的,大气也不敢出。 然后。这些大宛人在秦军的监督下,开始清理尸体。他们特别卖命,一分力气当作十分使,贰师城不过两天时间就被他们清理他干干净净,尸体没有了,鲜血没有了,破碎的内脏没有了,仿佛压根儿就没有发生一场屠杀似的。 “人是逼出来的(不要想歪了)。”秦异人颇是惊讶,这效率也太高了吧,不得不感慨。 秦异人命人把大宛王押来,大宛王一见到秦异人就是叩头如捣蒜,一个劲的乞命。 “说,把你知道的都说说。”秦异人之所以要留大宛王一命,不仅仅是因为活捉他使得这一战更加完美,还在于做为大宛的王,他知道很多事情,这对秦军有用。 “是是是……”大宛王一颗头颅点得如同啄米的小鸡似的,差点把脖子顿断了,道:“我要仿效亚历山大大帝……” “什么?亚历山大大帝?”秦异人吃了一惊,猛的站起来,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亚历山大大帝是西方著名的英雄,历史巨人,率领三万人东征,征服了半个地球,打到印度的恒河流域去了,建立了西方历史上第一个横跨亚非欧三大陆的庞大帝国。 秦异人突然听到亚历山大大帝的消息,要不吃惊都不成。 “……”大宛王一脸的好奇,心说难道你知道亚历山大大帝? “可是来自马其顿的亚历山大?”秦异人沉声问道。 “啊!”大宛王惊讶不已,差点把舌头咬断了,顾不得害怕,盯着秦异人,震惊过甚,连话都说出来了。 亚历山大大帝的事迹,西域有人知道,却是并不多,更别说遥远的东方了,几乎没人知道。秦异人竟然一口说出亚历山大大帝的来历,要大宛王不震惊都不成。 “是是是。他是来自马其顿,他的父亲叫菲利普。”大宛王猛的清醒过来,不等秦异人说话,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亚历山大大帝的事儿一一说了。 “世上竟然有如此狂妄之人!” “他想打到中原来,他是找死!” 一众将领听说了亚历山大大帝的事迹,大是气愤,愤愤不平。 “此人凭借区区三万人就能灭掉一个又一个国度,倒也是个人物。”黄石公、尉缭、王翦、李斯、韩非他们微微点头,颇为赞赏。 秦异人平静下来,心中暗道:“以前,我对战国时代不了解,以为亚历山大大帝打到中国,中国会很危险。现代社会,这种想法的人很多,可是,以我对战国的了解,亚历山大大帝打到中国来,那是他的不幸!他应该庆幸,地图出错了,没有打到中国来。” (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西征? 亚历山大大帝,是一个传奇的名字,一提起他,很多人都会竖大拇指,认为他是一位天才,他确实是一个天才,是西方公认的“四大军事天才”之一。与后来的汉尼拔、恺撒、拿破仑并列。 他的成功在于,他率领为数不多的马其顿军队东征,横扫了欧亚大陆,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这是一个传奇,无数后人为之敬仰。 很少有人知道,亚历山大大帝当初东征的目的并不是去打印度,而是要来打中国。他的老师,也是古希腊著名的学者,亚里士多德,给了他一幅标有中国的地图。在当时的情况下,中国是一个传说中的名字,号称“黄金国度”,据说遍地黄金,是西方人想象中的天堂。 正是怀着要征服中国的愿望,亚历山大大帝踏上了征程。然而,他的地图出错了,他打错了方向,打到印度恒河流域去了。 最后,因为八年征战,将士们思念家乡,军无战心,他不得不撤军。 在他的率领下,马其顿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因此有很多人认为,若是亚历山大大帝打到中国来,中国一定会被亚历山大大帝征服。 如此想的人不在少数,其理由:一是因为亚历山大大帝是个天才,二是因为马其顿军队英勇善战,三是因为中国当进处在战国时代,国家没有统一,各自为战,难以抵挡亚历山大大帝的进攻。 这些理由都正确,其结论却并不正确,因为如此想的人并不了解当时中国的实际情形。 先说亚历山大大帝的军事天才,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人类历史是极为罕见的军事天才。正是因为他有着这种才干。在他率领下的马其顿军队横扫了半个世界,更是灭了比古希腊大得多的波斯帝国。 然而,说到军事天才,中国会少吗? 亚历山大大帝与秦惠文王是一个时代的人,他比秦惠文王大两岁,却早死十几年。在这一时代,中国有一个很有名的军事天才,孙膑。若是亚历山大大帝打到中国来,中国受到威胁的话。孙膑一定会挑起抗击亚历山大的重任。 更别说,若是孙膑的老师鬼谷子再出山的话,亚历山大大帝的对手就更加强悍了。 鬼谷子虽是隐士,终生未出仕,然而。谁都无法否认,他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奇才,他打造出了李悝、商鞅、孙膑、庞涓、苏秦、张仪这些著名的天才人物,他之才更是让人钦佩。 若是中国到了生死存亡关头,鬼谷子出山很有可能。 再说马其顿军队英勇善战,这也是真的,马其顿军队着实很英勇。很善战,正是因为有拥有一支纪律严明,英勇善战的军队,亚历山大方能取得成功。 可是。在当时的中国,难道就缺少英勇善战的军队吗? 不,一点也缺少。 在当时,中国有三支非常有名的军队。魏国的“魏武卒”、齐国的“技击之士”、秦国的锐士。 魏武卒是由著名的军事家吴起打造的,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支用精铁武装起来的重装步兵。全身披着精心打造的铁甲,一旦出现在战场上,就是无敌的代名词。正是因为魏国拥有这支能征善战的魏武卒,魏国这才成为战国初期的霸主。 这支军队在亚历山大之时,还没有被孙膑消灭,若是遇到魏武卒,以马其顿军队那可怜的青铜武器,又能如何呢?能不能破开魏武卒的防御都成问题。 齐国有由孙膑训练的“技击之士”,这支军队特别善长单兵作战。正是因为有这一特长,孙膑这才设伏,两次打败庞涓率领下的魏武卒,把魏国从霸主位置上拉下来。 遇到这支军队,兴许亚历山大并不觉得棘手,前提是要齐军与他正确硬碰,他要能发挥出马其顿方阵的威力。问题是,以善打巧仗,善于扬长避短而著称的孙膑,会和亚历山大硬碰吗?一旦被孙膑找到可以利用的地形,亚历山大就是第二个庞涓,马其顿方阵无法发挥。 在三支精锐里面,最难对付的是秦国的锐士,因为秦国锐士能攻善守,有一个名动千古的方阵,叫“秦军方阵”。 在亚历山大父亲菲利普时代,差不多就是秦孝公时代,商鞅已经在秦国变法。到了亚历山大时代,商鞅的变法已经取得了成功,秦国的实力大增。 更重要的是,商鞅为秦国打造出了一支能攻善守的大军,就是秦国锐士。 一提起商鞅,人们就想到商鞅变法,很少有人知道,商鞅不仅是治国的奇才,还是一个军事天才,秦军方阵就是他打下的基础,后来的司马错、白起、蒙骜、王翦、蒙恬都是在其基础上进行完善。 虽然这一时期的秦军方阵还没有后世那样威力巨大,其威力也是非常了不起了,因为魏国的魏武卒在经过孙膑两次打击后的残余力量,就是被秦军方阵打败的。而且,秦军是在正面硬撼中,压倒性的击败了魏武卒,展现了惊人的战力。 就是孙膑率领下的齐国技击之士,也只能利用地形限制魏武卒的发挥,没有实力正面硬撼。而秦军就是在正面硬撼中,全面压制了魏武卒,由此可见秦军的可怕了。 若是方其顿方阵遇到秦军方阵,后果会是什么呢?后果必然是马其顿方阵被全面压制,甚至可以说马其顿方阵不堪一击。 在近战方面,马其顿方阵和秦军方阵差不多,主要的差别在于马其顿方阵用的是长矛,秦军方阵用的是长戟,其余的在刀手、骑兵方面差不多。 然而,在远程攻击方面,秦军方阵完爆马其顿方阵。 马其顿方阵是个步顿方阵,其远程攻击方式少得可怜,主要是弓箭和投掷短矛。弓箭不用说了,都明白的事。投掷短矛,和现代社会扔手榴弹差不多,再大的力气,也不过是扔出四五十米罢了。 用强弩射出的弩矢,却是可以远达四五百米,而且强弩的穿透力、杀伤力远非弓箭和投掷短矛所能比,可以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差别太大了。 对付马其顿方阵的最好方式,不是和他比近战,而是比远程攻击,只要在远程攻击上压制了马其顿方阵,来历山大也就完了。 亚历山大之所以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就是因为他的对手,比如波斯,缺乏强有力的远程打击,不得不与他比近战,这是以短击长,不败都不行。 强弩是中国古代独步世界的利器,恰恰是马其顿方阵的克星,遇到秦军方阵,马其顿方阵要不完蛋都不成。 至于当时的中国四分五裂,七大战国力征,严重的消耗了中国的实力,这倒不是大问题。因为在对付异族这事上,华夏从来没有含糊过。若是亚历山大进攻中国,很可七大战国会联手,共同对付他。 而且,在当时,中国有两个名动千古的邦交天才,那就是苏秦和张仪了。在对付异族这一点上,两师兄弟一定会联手,促成七大战国结盟。 秦异人在另一时空谈到亚历山大东征中国之事,其看法和现代大多数人差不多,认为那是中国的巨大危机。然而,当他来到战国时代,了解了战国的实际情形后,他不这样认为了,他认为亚历山大没有打到中国,那是他的幸运。 若是他打到中国,那就是他的不幸! 其理由非常充分。 “亚历山大能在五六十年前打到西域附近,这说明只要努力,完全可以反其道而行之,由东方打向西方。”秦异人开始转念头了,心中暗道:“只需要沿着亚历山大当年进军的路线反其道而行之,就能打到波斯,打到马其顿,打到古希腊。” 古希腊是古方文明的摇篮,若是能够摧毁的话,就不会有后来的罗马帝国,也不会有罗马文明,更不会有后来的西方列强,这是从根本上摧毁西方的源头。 想着如此美妙的前景,秦异人心头一片火热:“若是我起兵西征的话,一定会打到希腊去,因为此时的亚历山大帝国已经四分五裂,没有强大的对手。” 亚历山大已经死了四五十年了,他的帝国早就分裂了,而且这些国家之间不停的进行着战争,若是秦国此时进军的话,一定会横扫欧洲。 “哎!可惜了。”紧接着,秦异人摇摇头,一脸的惋惜,暗中想道:“眼下的中国四分五裂,七大战国力争,秦国不能发动远征,当以统一天下为务。唯有如此,才能厚筑国力,为华夏打造出坚实的基础。” 若是秦国发动西征的话,很可能取得成功。只可惜,眼下的中国处于大分裂时期,西征并不是最为迫切的,当以统一国家为最主要任务。只有如此,才能打造出华夏文明,才能打下坚实的基础,任凭经历风雨,华夏依然会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哦,对了。统一国家需要数年时间,还要解决一系列的积弊,这又要不少时间。等到都准备好了,已经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情了。到那时,政儿已经长大了,还有蒙恬也长大了,要政儿率领蒙恬这一般年轻小子去西征,既可以历练他们,还可以开疆拓土,一举两得!”秦异人眼睛放光。 第七十章 西域臣服 乌孙国都,乌孙王宫。 乌孙的道领不叫“王”,而是叫“昆莫”。乌孙昆莫是个五十余的老者,正与一众大臣商议军机。 “中原人打到西域来了,我们乌孙该当如何应对?”昆莫的眉头紧拧着,很是担忧,道:“据我所知,中原势大,不可忽也,孙乌虽是西域大国,若是与中原为敌,前景堪忧。” 昆莫是个精明人,而且见识还不错,知道中原很大很大,远非乌孙所能比的。 “昆莫勿忧。”乌孙丞相是个五十来岁的男子,身材稍胖,一脸的不以为意,道:“中原势力虽大,然而离西域太远,就算我们对中原不敬,中原又能把我们怎样?” “对啊,丞相这话有理。”一片附和声响起,一众大臣齐声赞同。 中原的势力很大,远非乌孙可比,这点群臣是知道的。可是,中原毕竟太远了,隔了万水千山,就算乌孙要与中原为敌,想来中原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 “再说了,这些中原人很蠢,非常愚蠢。”乌孙丞相一脸的不屑:“谁都知道贰师城是西域最为坚固之城,自从筑城以来,就从未被攻下过,中原人不来打我们乌孙,却是去打贰师城,还有这么蠢的吗?” “没有了,再也没有比中原人更蠢的了。”一众大臣齐声大笑,一脸的讥嘲与不屑。 只要是西域人都知道贰师城是西域最为坚固的城池,从未被攻占过,秦军不打乌孙都城却去打贰师城,这不是愚蠢还能是什么? “休要乱说。”乌孙昆莫却是没有丝毫喜色,眉头一挑,道:“中原人之所以不打我们的都城。却去打西域最为坚固的贰师城,他们这是要以示威。你们想啊,贰师城这个最为坚固的城池若是被他们打下来了,还有什么是他们打不下来的?” “哈哈!”一片嘲笑声响起,一众大臣狠狠摇头,道:“昆莫勿忧,中原人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打下贰师城的。” 对于贰师城的坚固,只要是西域人,谁个不知。哪个不晓?他们有着绝对的信心。 “有一点你们忘了。”昆莫眼中精光一闪,道:“中原人自从进入西域以来,虽然灭国数十,却是没有打过一场象样的仗,西域诸国对中原的实力还不清楚。轻蔑者不在少数。我想中原人不会不知道此点,他们要打一场硬仗,要打给西域诸国看,是以,这一战的干系极大。就是如此,他们依然选择打最为坚固的贰师城,这就是说。中原人有信心打下来。” 昆莫是个精明人,把秦异人的心思说得很是很白。经过他一提醒,乌孙群臣脸上的讥嘲不见了,一脸的凝重。 他们也不是笨人。以前是没有想到,经过乌孙昆莫的提醒,要是还想不到,就不配为乌孙的大臣了。 “若是中原人不能打下来的话。乌孙自然是高枕无忧。不仅无忧,还可以趁此机会出兵攻打中原人。大发一笔。”昆莫脸色凝重,沉声道:“若是中原人打下了贰师城,西域势必会惊恐不安,就是乌孙也是难保,你们说,到那时,乌孙该当如何?” 若是秦军攻打贰师城失败,就是一个笑话,会被西域诸国嘲笑为不自量力。 这还不算,势必会惹得西域诸国联兵,共同对付秦军。众所周知,中原很富饶,打秦军就是发财,这等良机,精明的昆莫当然是不会错过。 若是反过来,秦军打下了贰师城,那么秦军强悍的战力展现出来,西域诸国势必惊恐不安,就是乌孙也是抵挡不住秦军的攻击,是该好好谋划乌孙的未来了。 “……”一众大臣张大了嘴,愣是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贰师城是西域最为坚固的城池,若是连贰师城都不能阻挡秦军,还有什么能阻挡秦军? “禀昆莫,秦军攻下了贰师城。”就在这时,一个亲卫急匆匆进来,一脸的惊惶,远远就嚷开了。 “什么?贰师城完了?”一片惊呼声响起。 “噌!”乌孙君臣猛的站起,个个一脸的震惊,一脸的难以置信。 “是呀,贰师城完了。”这个亲卫忙肯定一句。 “咝!”一众君臣不住抽冷子。 贰师城啊,那是贰师城,是西域最为坚固的城池,竟然被秦军攻下来了,这消息对于乌孙君臣的冲击力相当之强烈。 “快,说说经过。”乌孙昆莫还算镇定,立时想到了解经过,道:“秦军这才去大宛没多长时间,贰师城就破了,这太难以置信了。” 这话得到群臣的赞同,秦军去大宛的时间很短,就传来贰师被攻破的消息,实在是难以让人置信。 “昆莫,还有更让人难以置信的呢。”亲卫一脸的惊惧,道:“你们知道秦军攻打贰师城用了几多时间?” “几多时间?”一众君臣情不自禁的问道。 攻打贰师城的时间长短是秦军战力的标杆,他们太想知道了,个个瞪圆了眼,耳朵竖得老高,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一鼓作气。”亲卫不住摇头,一脸的难以置信,感慨万端道:“贰师是西域最为坚固的城池,在秦军面前,竟然没有丝毫抵挡之力,如同不存在。” “一鼓作气?不可能!绝不可能!”亲卫感慨不已,乌孙君臣却是不相信。 “贰师城那么坚固,就算秦军再能打,没有十天半月,哪能打下来。”一众大臣绝对不会相信秦军一鼓作气打下贰师城。 “千真万确。”亲卫忙肯定一句,语气笃定,让人不敢不信,道:“是这样的……” 把打听到的情形一一说了。 “……”一众君臣个个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睛,集体失声了。要不是他们的胸口急伏起来,一定会把他们当作雕像了。 亲卫的话在他们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让他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秦军在攻打贰师城之前,派人提醒大宛王要准备好,而且给了大宛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秦军依然一鼓作气就攻占了贰师城,这太让人震惊了,他们震惊过甚,竟然集体失声了。 如此强悍的攻击,就是他们做梦也不会梦到。可是,亲卫非常笃定。绝对不是作伪,要他们不信也不成。 “咕咕!”昆莫想要说话,可是,他的喉头却是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 “咕咕!”一众大臣无不如是。 “中原人太可怕了,远非乌孙所能抵挡。还是降了吧。”昆莫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如同小溪在脸上流淌似的,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脸色苍白,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作为乌孙的昆莫,他万分不愿投降,可是。面对如此可怕的秦军,若不投降的话,他就是第二个大宛王,他这是不得不降。 “降!降!”一众大臣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 XXXXXXXX 贰师城,原大宛王宫,如今被作为秦异人的“指挥部”,一片喜庆气氛。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不断有西域国家遣使前来,要求归降。 攻打贰师城。全面展示了秦军强悍的战力,西域诸国生出一种无力感,不得不降。 震慑西域,迫使西域诸国投降,这正是秦异人所期待的,贰师城这一战,很好的达到这一目的,秦异人大是满意。 这事,当然交给蒙骜去处理了,他要驻守西域,由他去经手是最好了。蒙骜不仅军事才干不错,政才也不错,再有黄石公和尉缭、李斯、韩非他们相帮,处理起来井然有序。 “公子,西域诸国都遣使前来要求归降,就是乌孙也遣使来了,可以说,西域已经被我们征服了。”蒙骜满面红光,声调有些高,很是亢奋,道:“接下来就是治理了,公子,这要如何治理?” 打一下西域不过是开始,要治理好才是目的,眼下已经征服了西域,是该治理的时候了,这需要秦异人拿方向。 “我之意,设立西域都护府,你就是西域都护。”秦异人早就想好了,道:“西域都护府的治所暂时放在贰师城,等稳定之后,再迁到最合适之处。” 贰师城并不是治所最好的地方,因为位置有些偏。不过,暂时用用也不是问题。 “把西域的大国,诸如大宛和乌孙,分而治之,一分为三,要他们相互之间去斗,大秦只需要保持平衡便可。”秦异人充分发挥后世的作法,决定把大宛和乌孙这些大国分拆了。 分而治之,这绝对是我们老祖宗留给我们的法宝,汉朝对付匈奴,唐朝对付突厥都是这么干的,取得的效果非常不错。 让这些异族自己去斗,只需要玩玩平衡,就能让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对秦朝的命令必然是不敢有丝毫违抗。 “妙!妙!妙!”黄石公他们齐声赞叹。 分而治之这一高招是后世的做法,黄石公他们这些战国人还没听说过,要不赞叹都不成。 “若有不遵者,出兵剿灭!”秦异人脸一沉,一股肃杀之意立现。 “我们兵威正盛,他们不敢从。”蒙骜大笑道。 正如蒙骜所言,此时的秦国兵威正盛,西域诸国胆颤心惊,对于秦国的命令哪敢不从,这一策略被很好的执行了,大宛和乌孙被一分三为。 治理之事,一直忙到夏末秋初,方才忙完。 秦异人决定班师回国。在班师之前,给蒙骜留了两万人。 西域地广人稀,难以筹集到粮草,不能驻军太多,两万人已经是极限了。 (未完待续) 第一章 大乌龙 秦国征服西域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天下,令天下震动,各国纷纷遣使入秦,向秦国道贺。 一转眼间,又到了秋季,传来秦异人班师回国的消息,这让列国大是头疼。他们头疼的是又要派人去秦国道贺了,又要送上礼物了。 秦异人此番出征,先是击破匈奴,全歼了匈奴百万之众,然后灭了楼兰、楼烦、林胡、浑邪、休屠这些异族,再把羌给灭了,这些事都是三王五帝没有做到的大事,山东诸国不得不遣使入秦去道贺,送上厚礼,结好秦国。 如今,秦异人征服了西域,班师归来,可以想象得到,秦国一定会大肆庆贺一番,要是列国不遣使入秦的话,那就是自绝于秦,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以,遗使入秦就成了必然。若只是遣使的话,倒不是问题,问题是要送贺礼。秦国这次平定异族,拓地万里,诚华夏历史上从未有过之盛事,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了,在秦异人归来之际,列国不仅要送礼,还有送厚礼。 对于大的诸侯国都不是问题,对于那些小国就是头疼了,要想找一份象样的礼物太难了。 当然,这不是令魏楚齐燕韩五大战国最头疼的,最令他们头疼的是秦国从此再无后顾之忧,必然是集中全力东进了。也就是说,他们的末日即将到来了,要他们不忧都不成。 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魏安釐王眉头紧拧着,不住踱来踱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难受。 须贾和一众大臣站在当地,紧抿着嘴唇。不敢说话。此时,正是魏安釐王烦躁之时,若是一个不小心触了霉头,那就是倒了血霉。 “你们说,秦异人西征归来,秦国会不会东进?若是秦国东进,魏国会首当其冲吗?魏国能保住吗?”猛然间,魏安釐王停了下来,眼睛瞪得滚圆。打量着群臣。 对这三个问题,群臣哪敢回答,嘴巴闭得更紧了。 秦异人这次西征,令秦国拓地万里,拥有更多的土地口众骏马资源。秦国的实力更强了。然而,这还不是最大的收获,秦国最大的收获就是在未来十几二十年间没有后顾之忧,羌这个唯一不怕秦国的异族被秦异人给灭了;匈奴这个能够扯秦国后腿的异族被秦国大破于河套之地,再没有一个异族能够牵制秦国了,秦国完全可以集中全力东进,扫灭列国。一统华夏。 魏国作为“三晋”之一,是秦国东进路上的绊脚石,秦国肯定要对付魏国,要魏安釐王不急都不成。 “须贾你说?”见群臣没有说话。魏安釐王只得点名了。 “君上,这事虽然可虑,却并不是眼下最急之事。”须贾很不想说话,却是不得不说。道:“眼下最为紧要之事,就是遗使入秦。结好秦国。” “这事当然要做,不能不做呀。”一提起遣使入秦之事,魏安釐王就是很不爽,凭什么秦国打了胜仗,魏国要遣使携重礼去道贺?更别说,秦国越强,对魏国的威胁越大,遣使入秦道贺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可是,他敢不遣使入秦道贺吗? “秦异人出兵,历时一年半,灭国数十,秦国的土地更广了,已经超过了楚国;秦国的口众更多了,不比楚国少;更要命的是,秦国的骏马更多了,秦国锐士更加骠悍善战了。若是秦国要对大魏动手,大魏如何是好?”魏安釐王越说越心惊,脸上的惧色越来越浓了。 七大战国中,原本楚国的土地最是辽阔,口众最多,如今,因为秦异人的成功,拓地万里,秦国的幅员已经超过了楚国,口众增加了很多,不比楚国少。更要命的是,因为秦国征服的主要是善于养马的异族,使得秦国的骏马急剧增加,这对山东列国的威胁最大。 “大王,就算秦国要对付大魏,也要先对付韩国吧。”须贾实在是找不到说词了,只得以韩国说事。 “对!韩国就在秦国东进的第一必经之路上,秦国第一个要对付韩国,寡人想韩王心急如焚了吧?嘿嘿。”还有人比他更倒霉,魏安釐王心里总算好受些了,心理平衡些了,最后还发出两声怀好意的笑声。 XXXXXXXX 韩国都城,新郑,韩国王宫,朝殿。 韩桓惠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端坐在宝座上,一双眼睛在一众大臣身上扫来扫去,不住裂嘴角,一脸的不屑。 韩国一众大臣个个愁眉苦脸,忧心忡忡,仿佛世界末日到了似的。 事实上,对于韩国群臣来说,真的是世界末日到了,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秦异人班师了。秦异人率兵北征,灭国数十,征服了大片大片的土地,秦国的幅员、口众更多,秦国的实力增强了,这对于韩国来说,是一场灾难。 因为韩国地处秦国东进的必经之路上,秦国东进的话,第一个要灭的就是韩国。若是韩国一灭,他们这些韩国的贵族就好日子到头了,再也没有贵族的特权不说,还会成为秦国的阶下囚,会家破人亡,他们能不忧虑吗? 更重要的是,秦异人班师归来,就意味着秦国对付异族一事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秦国就要大举东进,也就是说,韩国灭亡的时间扳着手指头都能数清了。 “丞相,你们何事忧虑呀?”韩桓惠王缓缓开口,云淡风轻,仿佛不知道韩国的末日即将到来似的。 “君上,你何必明知故问呀。”韩开地很是郁闷,只要是韩国人都在忧虑,这问题还用问吗?这绝对是故意的,是明知故问。 “哦,寡人就是不明白才问嘛,何来明知故问?丞相,你这话何意,快快道来。”韩桓惠王仍是那般轻松。右手一挥,颇是大气不凡。 “哎。”韩开地知道不说是不行了,只得先叹口气,这才道:“君上,秦异人班师归来,秦国再无后顾之忧,必然是全力东进,大韩地处秦国东进的必经之路,不得不虑呀。” “就这事?”韩桓惠王一点也不担心。冲群臣问道:“你们就是担心这事?” “是呀,君上。”一众大臣忙回答。 “区区之事,何足道哉!”韩桓惠王右手一挥,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怎么又成了区区之事?还何足道哉。好大的口气呀。 一众大臣听在耳里,很是无奈,事关生死之事还是区区之事,那么什么才叫大事呢? “此事,你们勿忧,寡人自有妙策解此危难。”韩桓王眼中精光一闪,得意的一昂头。 “妙策?”一众大臣听在耳里。却是不信。 以秦国之强,要灭韩国何难之有?要是韩桓惠王能够解此危难,谁也不会相信。 “寡人之意,立时派人去洛阳见东周公……”韩桓惠王的话才开个头。就被一片疑问声打断了。 “东周公?”群臣个个瞪圆眼睛,一脸的疑惑。 东周公是周室成员,是周天子在洛阳分封的两个小诸侯之一。在洛阳,除了周天子外。还有东周公和西周公。 东周公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诸侯了,占地不过三五十里。就是如此区区之地。他能如何?韩桓惠王要派人去见东周公,要群臣不糊涂都不成。 “……你们不知东周公为人,寡人却是知道。”把群臣疑惑的样儿看在眼里,韩桓惠王大是得意,道:“东周公心怀不臣之志,一直想取代周天子,只是没有机会罢了。寡人这次就给他一个机会,就说大韩愿支持他做周天子。” 群臣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就算东周公做了天子,以周室那要死不活的样儿,能救得了韩国吗? 周室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有力量来救韩国。 “东周公要想做周天子,就要先立上一功,名动天下方成。”韩桓惠王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儿,道:“寡人有一奇计,可以让东周公名动天下,建立盖世奇功。” “敢问君上,是何奇计?”韩开地一见韩桓惠王信心十足,不由得有些信了。 这问题正是群臣心中所想,无不是睁大了眼睛,死盯着韩桓惠王,恨不得从他嘴里抠出答案。 把群臣急切的样儿看在眼里,韩桓惠王大是享受,一挺胸脯道:“这很好办呀。只需要东周公发出讨秦檄文,再有大韩在背后支持,就能联结诸侯,共同讨秦。” “呃!”群臣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还以为是什么奇策妙计呢,原来是这样的臭主意。 就凭东周公,能让诸侯们结盟?就是苏秦那样的大才,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成功。而且,还是磕磕绊绊,时不时就会闹矛盾。 东周公地不过三五十里,更没有过人的才具,他凭什么让天下诸侯共同讨秦? “只要天下诸侯出兵,共同讨秦,百万大军可具,秦又何惧?”韩桓王站起身,得意洋洋的问道:“寡人这一奇计可好?” “奇计?”群臣一阵苦涩,这是臭得不能再臭的臭招,还奇计,和奇计二字的边都挨不上。可是,把韩桓王那副自得的样儿看在眼里,还不得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齐声恭贺,道:“君上英明!奇计盖世!” 韩桓王好“奇计”,自认为“奇计”绝世,一个不好就要来个“奇计”,一听群臣之言,极是满意,眼睛一眯眯的,很是享受,道:“丞相,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这是韩桓惠王最有的名乌龙之一,与“疲秦计”齐名。 在历史上,韩桓惠王出了这条“奇计”,东周公竟然信了,还真的纠集了数十个小诸侯国,想要联军讨秦。其结果却是秦国一怒,秦军东出,直接把周天子给灭了。(未完待续) 第二章 凯旋归来 齐国都城,临淄,齐国王宫。 君王后、齐王建和丞相后胜在座,正在商议如何遗使入秦道贺之事。 “这个秦异人真是了得,他不仅全歼了百万匈奴,还灭了林胡、楼兰、楼烦、浑邪、休屠这些异族。就是连羌这个秦国头疼了数百载的宿敌都被他给灭了。嗯,这还不算,他还征服了西域。”君王后一脸的感慨,把秦异人做的事全说出来了。 “是呀,这个秦异人真是个人才。”齐王建也是感慨,道:“当初,他在邯郸操持抡材大典,夺得第一名士,寡人还以为他徒有虚名,不过是嘴皮利索罢了。如今想来,寡人是多么的可笑。” 在当时,秦异人夺得天下第一名士时,虽然名动天下,却有不少人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比如剧辛,以为他不过是嘴皮厉害罢了。而在战国时代,要找嘴皮利索的名士实在是太多了,比如孟子,谁也不把秦异人当一回事。 “这个秦异人真是盘盘大才,我就知道了。”后胜却是得意洋洋,一副我很有眼光的表情。他虽是自吹自擂之词,不得不说也不全是自吹的,因为他与秦异人有过几次合作,还非常愉快的那种。 “秦异人拓地万里,秦国的幅员更广,口众更多,物产更加丰饶,秦国的实力更加强大。更重要的是,秦国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全力东进了,天下大势将变也!”君王后不愧为一代名后,眼光独到,已经看到了秦国变强了,极将令天下大势剧变。 “在这秦异人班师之际,大齐一定要备上一份厚礼。遣使入秦,向秦王道贺。”君王后立时拍板,道:“秦齐两国相距甚远,没有利害之争,一定要交好。” “诺。”齐王建和后胜齐声领命。 XXXXXXXXX 燕国都城,蓟城,燕国王宫。 燕王僖和一众大臣在座,个个一脸的惊疑,眉头深锁。 “这个秦异人真是不得了。他竟然如此会打仗,打了这么多的胜仗,令秦国拓地万里啊。”燕王僖不住抽冷子,一脸的惊惧,道:“这一打不得了。秦国得到如此之多的土地口众骏马,秦国将更加厉害,大燕该当如何处置?” 秦异人提兵出征,费时一年半,取得的战果极为丰富,秦国的国力已经提升了不少,对燕国的威胁更大了。要燕王僖不惧都不成。 “君上,大燕与秦国相距甚远,即使秦国要对付大燕,也要些年头了。我们有的是时间筹划,此事不是最急之事。”立时有大臣道:“大燕眼下最急之事,莫过于遣使入秦,向秦王道贺。” “是呀。君上。”群臣立时附和。 “这道贺是必然的。”燕王僖重重点头,道:“上次我们向秦国求援。请求秦国出兵帮我打东胡。虽然秦国并未出兵,只是遣一介之使去了东胡,却是令东胡安份了不少,不大滋扰我们边境了。这事,我们还没有谢秦王美意,就备下一份重礼,务必厚重。” 秦国与东胡相距极远,不可能派兵去打东胡。不过,秦昭王在接到燕王僖的求援后,仍是派出一介使者前去东胡,对东胡进行一番恫吓,东胡大惧,不敢再滋扰燕国边境。 在当时,秦异人刚刚全歼匈奴百万之众,秦国兵威正盛,东胡不得不惧。 XXXXXXXXX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朝殿。 楚考烈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端坐在宝座上,眉头深锁,一脸的忧虑。 不仅楚考烈王在忧虑,就是春申君这些大臣,谁个不是忧心忡忡?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秦异人班师了,这对楚国的冲击特别强烈。一向以地大物博自豪的楚考烈王,再也不能高枕无忧了。 在七大战国中,楚国的幅员最是辽阔,人口最多,物产最是丰饶,若论整体实力,绝对是七大战国第一,超过了秦国。虽然因为楚国世家把持了国政,把好好一个楚国弄得四分五裂,各自为政,打不过秦国,其实力却是勿庸置疑的。 在以往,楚国虽是打不过秦国,却是仗着幅员广阔,有着战略纵深,还可以撤退。比如,白起攻破了楚国的旧都,并一把火烧了楚国的王陵,楚国却可以迁得远远的,避秦兵锋,虽然损失惨重,楚国还是楚国。 原因何在?原因就在于秦国虽然强大,其整体实力却不如楚国,只能重创楚国,却无法灭掉楚国,还不能从根本上对楚国构成威胁。 历史上,秦始皇把灭楚排得很靠后,原因就在这里。若是秦始皇一来就灭楚,而不是靠后的话,秦国压根儿就灭不了楚国。秦始皇能够灭掉楚国,就在秦国灭了好几个国家,实力更强了,灭楚才成为可能。 如今,秦异人征战的成功,使得秦国的幅员更广,人口更多,物产更加丰饶,一句话,秦国的整体实力急剧提升,与历史上秦始皇灭楚前差不多了,已经对楚国构成了巨大的威胁。 若是此时秦国对楚国用兵,就不再是重创了,而是可以灭掉楚国。这是楚国有史以来,面临的最大危机,楚考烈王不能不急,春申君这些大臣不能不忧。 “秦异人此次提兵出征,征服了大片大片的土地,得到的口众很多,骏马更多,这对大楚是祸不是福,大楚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你们都说说该当如何处置为宜?”楚考烈王也是个精明人,很清楚秦异人此次出征对秦国国力提升有多大,这让楚国陷入了空前的危机中。 一众大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无言以答。 要是在往昔,他们定一会说这不算一回事,秦国再强也是奈何不得楚国,谁叫楚国幅员辽阔呢?打不过秦国,难道还不会跑吗? 如今,他们不敢这么说了,以秦国如今的国力,楚国跑到哪里,秦国就会追到哪里,不把楚国灭了绝不罢休。 “春申君,你可有话要说?”楚考烈王见一众大臣紧抿着嘴唇,生怕发出一点声音的样儿,就知道他们是束手无策,只得问春申君了。 春申君本就是一个草包,他能当上令尹,那是因为他是世家黄家子弟,还和楚考烈王有着不错的私交,并不是他有着不凡的才具。 此时的春申君也是束手无策,道:“君上,眼下当以遣使入秦道贺为重。至于安楚之策,我们还有些时间,可以慢慢筹划。” 一听这话,楚考烈王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道:“也只能如此了。这次遣使入秦,所备之礼物一定要厚重,务必要厚重。嗯,还务必要谦恭,切不可触怒秦王。” 他很是不放心,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生怕一个不好,触怒秦昭王为楚国惹来弥天大祸似的。 XXXXXXXX 赵国都城,邯郸,赵国王宫。 赵孝成王愣愣的站着,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后悔不已:“这个秦异人真是了得,早知如此,当年寡人把他杀了。” 秦异人曾是质赵的质子,是赵孝成王的阶下囚,他要杀秦异人是轻而易举。只是,当初他怕激怒秦国,这才留秦异人一命。如今想来,大是后悔,可惜的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 XXXXXXX 河西走廊,小方盘之地。 秦异人率领秦军归来,踏上小方盘之地,就是离开了西域,进入了河西之地。 一到这里,秦异人就是眼睛一翻,精光暴射,只见小方盘大变样了,这里矗立着一座新筑的城池。 这座城池占地十余里,虽是新筑之城,却是修得很是坚固。城门上书“玉门关”三字。 更重要的是,这里行商进进出出,很是热闹,初具繁华之象了。 “他们把城筑成了。”蒙武很是惊喜。 秦异人在率军西征之前,要王绾在这里筑城,以便商贾,没有想到,这才半载时间,王绾就把这城筑成了,真是让人意外。 “此城非常重要,在进入西域以前,会在这里补给,回归中原时,会在这里歇息。我们征服西域,西域之地不会再危害商贾,西域的商贾已经增多了。我相信,再过一段时间,这里会更加热闹,更加繁华。”黄石公看在眼里,大是欢喜。 这话很有道理,秦异人他们征服了西域,令西域臣服,经商的环境大为改变,中原商贾进入西域者急剧增加。而这玉门关,正是极为重要的补给城池,虽是新筑,就有如此气象,也就在情理中了。 秦军在玉门关稍事休整,接着出发。 一路上,秦异人发现河西走廊大变样了。河西走廊原本很是荒凉,少有人问津,除了林胡、楼兰、楼烦、浑邪和休屠这些异族外,只有极少的行商到来。如今,时不时就会遇到行商,这些行商一副满载而归的欢喜横样。 这得益于秦军的征服行动,使得这里的环境大为改善。同时,也和秦国在河西筑城有莫大的关系。按照范睢的建议,秦国在河西走廊上筑了酒泉、武威、张掖和敦煌四城,既可以用来控制河西之地,又可以作为商贾的补给基地,要河西走廊这条黄金商路不逐渐繁华起来都不成。 “照这样看,要不了几多时间,就能开辟出‘丝绸之路’了。这是好事,大好事。到那时,政儿就可以顺着丝绸之路西征,征服欧洲。”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大是振奋。 丝绸之路太重要了,不仅仅是黄金商路,还可以作为进军路线。(未完待续) 第三章 举国欢腾 咸阳,一派喜庆气氛,秦人满脸的喜色,激动难已,比起大过年还要欢喜数分。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今天是秦异人他们回到咸阳的日子。 自从去岁秦异人提兵出征后,秦军打了一系列的胜仗,先是全歼百万匈奴,后是直捣龙城挖了匈奴祖坟;再灭了林胡、楼兰、楼烦、休屠和浑邪这些异族,占领了河套之地;就连让秦国头疼了数百载,而又无可奈何的羌都被秦异人给灭了;如今,秦军又征服了西域。 这一连串的胜利,无论哪一件都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从未有人做过的大事,只要做成一件,就足以功垂后世了。让人震憾的是,这些大事让秦异人他们全做成了。当消息传来后,秦人是欢喜无已,如同大过年似的。 如今,秦异人率领秦军凯旋归来,还有比这更让秦人欢喜的吗? 秦人早早起来,赶去迎秦异人他们回归。 秦国王宫,同样是一派喜气,处处洋溢着喜悦。 秦昭王早早起来,漱洗完毕,率领文武百官,赶到咸阳北城门,他要亲迎秦异人。 秦昭王一代风云雄杰,雄视天下数十载,很少有亲迎的事情。这次,秦异人率兵出征,打了一连串的胜仗,而且件件让人振奋,都是三王五帝没有做过的大事,秦昭王屁股都是欢喜的,要他不亲迎秦异人都不成。 更别说,他让秦异人率军出征就是要让秦异人建功立业,为他接下来的运作做铺垫。依他想来,秦异人能打个大胜仗就够了,他就可以把秦国江山交到秦异人手里。让他想不到的是,秦异人打得太漂亮了。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秦昭王站在城门口,一个劲的笑,心里一个劲的想:“寡人这孙子真是了得,不愧吾孙!不愧吾孙!” 一口气功夫,不知道在心里说了多少个“不愧吾孙”。 白起、范睢、司马梗这些大臣站在秦昭王身后,人人脸上泛着喜色。 太子嬴柱不仅来了,还穿了一身新衣,红光满面,仿佛浑身有着用不远的力气似的。不要人扶不说,还腰杆挺得笔直,哪里象个闻名天下的病夫。 对于太子嬴柱来说,秦异人是他的儿子,秦异人如此了得。如此露脸,这本身就让他欢喜不已。作为父亲,谁个不想儿子有出息,出人头地呢?秦异人这回是大大的露了一次脸,他只觉倍儿荣幸。 更别说,秦异人如此了得,他的太子之位就更加稳固了。往昔。他一直在太子之位不稳而担忧,如今,心事尽去,剩下的只有喜悦了。 有一个人很不爽。这就是嬴煇了。太子嬴柱身子骨很弱,随时可以嗝屁,依嬴煇想来,他取代赢柱只是时间问题。哪里想得到。秦异人是如此了得,打了一系列的胜仗。这让他万分不爽。秦异人越是露脸,太子嬴柱的地位越是稳固,他越是没戏,他一想起这事就是恨得牙根发痒。他很想破坏秦异人的征战,只是因为他头脑简单,总是想不出好办法。 如今,秦异人班师归来,他能有好脸色吗? “秦异人,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嬴煇在心里暗道。 夏姬和赵姬婆媳二人拉着小嬴政也来了。婆媳二人满脸的喜色,红光满面,很是自豪,胸脯挺得老高。 秦异人是夏姬的儿子,对这个儿子,夏姬是非常疼爱。往昔,秦异人被送去赵国为质,她是伤心绝望,以为再也见到秦异人了。让她想不到的是,秦异人很是了得,在邯郸闯出了偌大的名头,胜利荣归。这已经让她很是欢喜了,还有让她更加欢喜的事儿,那就是这次秦异人的出征,打的胜仗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系列的胜仗,还是大胜仗。她特的了解过,这些大胜仗就是被人尊为圣人的三王五帝都没有打过,秦异人如此了得,她这个做母亲的能不欢喜吗? 没有那个妻子不想有一个英雄丈夫,赵姬虽然早就知道秦异人了得,在邯郸掀风掀雨,把平原君和信陵君之辈想怎么踩就怎么踩。可是,与秦异人眼下取得的成就比起来,那些都可以忽略不计了,赵姬一想起来,就是欢天喜地,特别自豪。 “政儿,爹要回来了呢,你喜欢吗?”赵姬抱着小嬴政,在小嬴政讨人喜爱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昵声问道。 “喜欢。”小嬴政奶声奶气的说,还冲赵姬乖巧的一笑。 “政儿真乖。”夏姬看在眼里,一脸的怜爱之色,抚着小嬴政的小脑袋瓜。 “姥姥。”小嬴政颇有些不满,一歪小脑袋瓜,那意思是说莫要摸我的头。 秦昭王看见小嬴政,眼睛放光,快步过来,满脸的笑容,双手张开,道:“政儿,来,曾祖抱抱。” “不!”小嬴政的小嘴一翘,跟个可爱的瓷娃娃似的,一双乌溜乌溜的眼睛在秦昭王身上溜来溜去。 “嘿,你小小年纪,你还使性子,这可由不得你。”秦昭王不由得哈哈一笑,不由分说,把小嬴政抱在怀里,一脸的喜色,道:“寡人能治理好大秦,还不信收拾不了你。”一边说,一边用胡子去扎小蠃政。 赵姬看在眼里,一脸的怜爱,嗔道:“大父……” “你放心,寡人疼他还来不及呢,哪会真扎他。”秦昭王对小嬴政很是疼爱,这不仅仅是因为秦异人的关系,还在于小嬴政粉妆玉琢一般,特别乖巧,特别讨人喜欢。 “我扎,我扎。”秦昭王满脸的笑容,用胡子在小嬴政的脸上轻轻扎着。 “呜。”小嬴政嘴一撇,眼泪汪汪的,一副要哭的样儿。 秦昭王一脸的愕然,他压根儿就没有扎到小嬴政,小嬴政竟然要哭了,让他很是不高兴。 就在他愕然之际。只见小赢政飞快的伸出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揪住他雪白的胡须,再使劲一拽。乌溜溜的眼珠乱转,透着狡猾。 莫看小嬴政年纪小,还不到两岁,可是,他的手劲儿不小,这一拽不打紧,秦昭王只觉一阵阵疼痛传来。不由得呲牙裂嘴,不住抽冷子。 “你这小东西,快松开,快松开。”秦昭王冲小嬴政轻斥道。 小嬴政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一双肉嘟嘟的小手使劲的拽着。 “你……”秦昭王很无语。 “快松开。”嬴煇看见了。忙冲过来,大喝一声,如同雷霆似的。 “噗!”让人意外的,小嬴政竟然冲嬴煇就是大大的一口口水,嬴煇哪里想得到小嬴政还有这一招,没有丝毫防备,被吐个正着。满脸的口水。 “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被小嬴政吐了一脸,这脸没处搁了,嬴煇大怒。双眼一翻,拳头一举,就要朝嬴政砸去。 “滚!”然而,一个如雷霆般的喝声响起。正是秦昭王怒目而视,狠狠瞪着嬴煇。 嬴煇见秦昭王吃了亏。想要拍马屁,讨秦昭王的欢心,却是没有想到,这马屁拍到腿子上了,很是无趣,只得幸幸然收手,狠狠瞪了一眼小嬴政。 “噗!噗!噗!”这次,小嬴政不是吐一次口水,而是连吐好几次。 好在,这回嬴煇有了准备,总算是让开去。 “政儿,乖政儿,快快松手啊,松手。”秦昭王忍着疼痛,冲小嬴政小声的道,瞧他这副样儿,几乎是乞求了。 范睢、白起和司马梗这些大臣看在眼里,大是惊讶,不住翻白眼。 秦昭王雄视天下数十载,给谁低声下气过?今天,秦昭王不仅低声下气了,还是冲一个不到两岁的童子低声下气,要不是亲眼见到,谁会相信? 小嬴柱并没有松手,而是死死拽着秦昭王的白须,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秦昭王。 “乖政儿,你松手啊,快松手,曾祖不扎你了,不扎你了。”秦昭王满脸的堆笑,一个劲的讨好。 “嘻嘻!”小嬴政这才松手,只不过,在松手之前还狠狠拽了一把,让秦昭王直咧嘴。 松手之后,小嬴政还冲秦昭王眨巴眨巴眼睛,一颗小脑袋瓜昂得老高,一副得胜将军的样儿,那意思仿佛在说“看你还敢不敢用胡子扎我”。 把小嬴政这副得意样儿看在眼里,秦昭王很是无语,在心里暗想:“寡人雄视天下数十载,谁也不敢逆寡人之意,就是七大战国的国君也不行。可寡人遇到这两父子,总是缚手缚脚,秦异人吐寡人口水,政儿却是拽寡人胡须。” 这话只以在心里想想,绝不能说出来,那太没面子了。 把秦昭王那副又气又好笑的样儿看在眼里,赵姬捂嘴直笑。她最是了解,莫看小嬴政年岁小,却是诡计多端,乖的时候让人恨不得把心掏给他,皮的时候让人头疼之极,那主意特别多。秦昭王要占他的便宜,一定会着他的道。 “好孙子。”夏姬笑眯眯的,一脸的怜爱,一个劲的夸小嬴政。 嬴柱看在眼里,嘴角直抽抽。他没少在小嬴政手里吃亏,一想起来就头疼。见过小孩皮的,就没见过他这么皮的。 让人想到不到的,秦昭王竟然把小嬴政放到脖子上,扭过脑袋冲小嬴政道:“政儿,我们骑大马。” “骑大马喽!”小嬴政欢呼一声,一双肉嘟嘟的小手不住在秦昭王头上拍着,左右摇晃。 秦昭王有二十多个儿子,上百孙子,曾孙也有不少,就没有一个人能有小嬴政这样的待遇,可以骑到秦昭王的脖子上,不少人眼里冒光,忌恨交加。 白起、范睢和司马梗这些人看在眼里,微微颔首,这是一个征兆。 “禀君上,公子来了。”就在这时,一个铁鹰锐士快步前来禀报。 “政儿,你爹回来了。”秦昭王满脸喜色,扭头冲小嬴政道。 (未完待续) 第四章 下马威 “爹,爹,嘻嘻,爹回来了。”小嬴政一听这话,一脸的欢喜,开心不已,一双肉嘟嘟的小手不住晃动。 虽然秦异人提兵北征之时,小嬴政不过数月大,连话都不会说。可是,夏姬和赵姬一有空就在小嬴政耳边嘀咕秦异人的得意事儿,要小嬴政不知道爹都不成。 对于赵姬来说,秦异人是她的英雄丈夫,她当然要把秦异人的事儿告知小嬴政。对于夏姬来说,秦异人是她的爱子,让她扬眉吐气的爱子,他当然要让小嬴政知晓。 “政儿,过来。”赵姬上前一步,双手伸出来,就要抱过小嬴政。 “我要爹。”小嬴政奶声奶气的道,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四处乱转,在寻找他还没有什么印象的爹。 “你不用担心。”秦昭王冲赵姬摆手,双手扶着小嬴政的双腿,一脸的怜爱。 “公子来了。” 就在这时,一片欢呼声响起,前来迎接秦异人他们的秦人个个瞪圆了眼睛,伸长脖子,踮起脚,打量着北方。 “隆隆!”一阵闷雷似的声响从北方传来。 “来了!”秦昭王也是欢喜,伸长脖子,踮起脚尖,一脸的急切。 秦昭王当了四五十年的秦王,在他当政期间,是秦国大举东进的时期,打了很多大仗,比如白起攻破楚国都城之战,河内之战,伊阙之战,还有著名的长平大战。他的一生,并不缺乏丰功伟绩。然而,秦异人此次出征打的仗使得他的丰功伟绩更上一层楼,还是对异族的一连串胜利,要他不急切都不成。 就在众人急切的期盼中,只见秦异人率领秦军而来。 这些征战归来的秦军将士行伍整齐。精锐骠悍,远远的一股肃杀扑面而来,让人心悸。 “政儿,那就是你爹,走到最头里那个。”秦昭王远远看见秦异人,右手朝秦异人一指。 “爹爹爹……”小嬴政眼里的泪水滚来滚去,一个劲的叫嚷,一双肉嘟嘟的小手伸得老长,一副要爹疼要爹抱的样儿。 秦异人骑在骏马上。率领秦军赶来,远远就看见秦昭王,不由得心中一惊。 “大父怎生这样了?”秦异人眼睛瞪圆,只见秦昭王比他走的时候更加苍老了,而且身子瘦削了。背已经驼了,虽然精神还不错,一瞧便知是一个进入暮年的老者了。 秦异人很是清楚的记得,他提兵出征之际,秦昭王的腰板笔直,没有一点儿驼的迹象,这才不过一年多时间。秦昭王就苍老成这样了,着实让人心惊。 “瞧这样儿,大父没几年好活了。”秦异人知道秦昭王的暮年已经到了,活不了几年了。 更近些。秦异人看得更清楚了,秦昭王原本是红光满面,如今他的脸上已经有些发灰了,秦异人知道他的判断正确。秦昭王没有几多时日了。 “那是……”紧接着,秦异人的目光停留在秦昭王脖子上的小不点。双眼中精光一闪,一股亲切熟悉的感觉涌现,立时知道这是谁了,不由得大喜:“政儿!” 一拍马背,疾驰而来。来到近前,一拉马缰,飞身下马,双手张开,直奔小羸政而去。 “爹。”小嬴政欢呼一声,双手冲秦异人张开,一个劲的嚷道:“抱抱抱。” 秦异人冲到近前,不由分说,从秦昭王脖子上把小嬴政抱过来,紧紧拥在怀里。 “吧叽。”秦异人狠狠一口亲在小嬴政粉嫩粉嫩的小脸上,一颗心差点蹦出来了。 亲情是永恒的,哪怕是天塌地陷,都不会淡去。秦异人离开咸阳时,小嬴政不过数月,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如今,一年多后再次相见,小嬴政会说话了,会叫爹了,一个爹字差点把秦异人给融化了。 当爹的感觉真好! 在这一刻,秦异人幸福无比,只觉什么王霸雄图,什么功名,都不如小嬴政一声唤。 “爹,政儿想你。”小嬴政乖巧之极,先是在秦异人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是把一颗头颅埋在秦异人怀里,双手搂着秦异人的脖子,亲亲昵昵的埋怨一句:“爹,你怎么不来看政儿呢?” 这句埋怨让秦异人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涌了出来,不住在小嬴政的脸上亲着,道:“政儿,是爹对不住你,是爹的不是。” “爹,不哭,不哭。”小嬴政乖巧懂事的宽慰秦异人不说,还用小手为秦异人抹眼泪。他抹着抹着,眼里的泪水却是滚出来了,搂着秦异人的脖子呜呜的哭了起来。 自打小嬴政记事起,就听赵姬和夏姬说他的爹如何如何了得,就是没有见过,他想念的次数不知几多,如今,终于可以在秦异人怀里撒娇,对于小嬴政来说,还是父亲的怀抱最是温暖,那感觉真好。 “异人,异人。”秦昭王见秦异人爷儿俩那副亲热劲有些无语,轻声唤道。 然而,秦异人此时全身心的沉浸在亲情中,把小嬴政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量着,哪里听见秦昭王的话。 “大胆,异人,你竟敢藐视君上。”嬴煇一直想找秦异人的不是,想捏秦异人的痛脚,自以为这是天赐良机,立时上前喝斥。 范睢看在眼里,不住摇头,这个嬴煇还真是脑残。 “滚!”秦异人猛的扭过头,冲嬴煇大吼一声,如同雷霆似的,震人耳膜。 “……”嬴煇嘴巴张大,眼睛瞪圆,直接失声了。 他是堂堂王子,很得秦昭王欢心,谁敢逆他之意?以他那火爆性子,一个不如意,就要拳头相向,谁个不惧他?人们见到他,如同老鼠见到猫似的,谁敢把一个“滚”字送给他? 他简直不相信,如同在听天方夜谭,如同在做梦。 过了好半天。嬴煇这才反应过来,秦异人真的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他滚,他哪里忍受得了,眼睛一立,凶光闪闪,挥着拳头,就要冲上来理论。 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你要是不滚,就打断你的腿。” 秦异人这是真情流露。很是感人,就是秦昭王都没有说秦异人失礼,他叫个屁? “我就要看看你怎么的断我的腿?”嬴煇绝对不相信秦异人有这个胆。 “翁仲。”秦异人沉喝一声。 “大胆。”翁仲听得秦异人的喝声,大吼一声,如同雷鸣似的。大步而来。 他两米四五的身高,身如铁塔,体重不轻,这一大步而来,脚步声如同巨锤在撞击地面似的,发出“咚咚”的响声,很有威势。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所有人之口。 翁仲两米四五的身高,乍一看上去,跟个巨人似的。如此长人,谁也没有见过。要一众人不震惊都不成。 上自秦昭王,下至寻常国人庶民,个个张大了嘴巴,成了O形。可以塞进一只驼鸟蛋。 “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对公子不敬。饶你不得。”翁仲唯秦异人的命令是听,秦异人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直奔嬴煇而去。 嬴煇的身高也不低,身材也壮硕,可是,到了翁仲面前,如同一个小不点。在嬴煇眼里,翁仲跟个巨人似的,对他很有威胁性,哪里还敢面对翁仲,撒丫子就朝后退。 翁仲却是不管不顾,一迈腿就朝嬴煇追去。 看着追来的翁仲,嬴煇头皮发麻,那感觉就象是世界末日到来似的。要是他与翁仲放对,十个他都不够翁仲打的。 不说别的,翁仲只需要抓起他一阵乱砸,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快住手。”秦昭王这才反应过来,忙冲翁仲喝道。 翁仲却是充耳不闻,只管朝嬴煇追去。 “异人,快叫他住手。”秦昭王知道他虽是贵为秦国国君,翁仲却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他的话难有效果,只得转而求助于秦异人。 秦异人早就要怀疑嬴煇行刺他,只是没有证据,对他很是不爽。再加上嬴煇数次三番与他作对,早就想收拾收拾他了。今天,秦异人刚到,赢煇就跳出来,想给秦异人一个下马威,秦异人当然要反击,假装没有听见秦昭王的话,抱着小嬴政道:“政儿,你想爹吗?” “想!很想!好想!”小嬴政把脸帖在秦异人的脸上,奶声奶气的道。 “异人,你快叫他住手,寡人重重罚他。”秦昭王对嬴煇强出头也是不爽,他都没有说话,嬴煇跳什么跳? 再说了,就算秦异人是失礼了,那又怎么了?秦异人这是真情流露啊,让人落泪啊。哪个征战归来的将士不想见到妻儿呢? 更重要的是,嬴煇在这里闹起来,那就是大大的不智,徒自惹人笑话。 “大父,你要怎么处罚?”秦异人问道。 “呃……”秦昭王只是想救下嬴煇,处罚不过是随口说说的。 “他就喜欢闹,这等庆贺之事,没有他会更好。”秦异人嘴角一翘,冒坏水了。 “嬴煇无礼,不得参与祝捷之事。”秦昭王知道这是赤裸裸的打嬴煇的耳光,却是不得不允准。 这次庆祝盛大隆重,为天下关注,不让嬴煇参加,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可是,秦昭王总不能派秦异人的不是吧?秦异人刚刚征战归来,若他派秦异人的不是,那会寒人心的。 叫人拿下翁仲,那更加不可能了。不用想也知道,翁仲必然是劳苦功高之人了,要不然的话,不会得到秦异人的器重。若是拿下翁仲,同样会让人寒心。 秦昭王很想要铁鹰锐士拦住翁仲,不过,瞧翁仲这巨人样儿,就是要拦也拦不住。 (未完待续) 第五章 大势已成 秦昭王的话惊爆一地眼球,个个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直接失声了。 作为秦国的国君,秦昭王完全可以命令翁仲退下去。虽然翁仲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完全可以表明身份,只要他亮出他的国君身份,翁仲不敢不退下。 可是,秦昭王就没有这么做,而是转而求助秦异人,要不是亲眼看见,打死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这个……”那些心思转得慢的人就是想不明白,秦昭王为何如此做。 “父王真是的,他竟然不帮老三。”前来参与迎接的王子中,有不少人一脸的迷糊与不解,轻声埋怨秦昭王。 最郁闷的当然要数嬴煇了,秦昭王明明可以亮明身份,要翁仲退下。可是,秦昭王偏偏就没有这么做,而是求助于秦异人,对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嬴煇来说,他绝对想不明白。 心思灵动之人却是明白个中原因了,打量着秦异人,微微点头。 他们虽然没有说,却是知道秦异人大势已成! 作为秦国的国君,秦昭王完全可以命令翁仲退下,他之所以不这么做,那就是在表明他器重秦异人,在他的心目中,秦异人比嬴煇更形重要,他这是在牺牲嬴煇,提升秦异人的地位。秦昭王要把秦异人推上秦王之位,当然不可能在眼下这种场合落秦异人的面子,不仅不能落秦异人的面子,还要想方设法提升他的地位。 嬴煇虽然是秦昭王的爱子,很得秦昭王欢心,可是,比起秦国的江山来说,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秦昭王这是在表明他的心迹。那些心思灵动之人已经明白过来了,在心里嘀咕,得备下一份厚礼,前去拜访秦异人。 不让嬴煇参与祝捷之事,比起杀了他还要让人解气,这是赤裸裸的打脸。秦异人这次出征,打了一系列的胜仗,是秦国历史上最为重大的事件之一了,如此重大之事不能参与。还有比这更让人难受的吗? 目的已经达到,秦异人就不再拿捏了,而是手一摆,道:“翁仲,退下。” “诺!”翁仲雷鸣似的领命。铜铃似的眼睛狠狠瞪了一眼嬴煇,这才快步退走。 望着退走的翁仲,嬴煇大大的舒一口气,就要说话,秦异人却是不给他机会,沉声道:“怎么了?你还不滚,是不是不想要你的双腿了?” 好家伙。又把一个滚字送给了嬴煇,一听这话,嬴煇火冒三丈,眼睛一瞪。就要冲秦异人发作,只听秦昭王沉喝道:“老三,还不滚。” 秦昭王着实很恼怒,这个嬴煇太没脑子了。什么时候不好挑事,偏偏在这时节惹事。那不是让秦昭王难做吗? 秦异人不鸟秦昭王,而是抱着小嬴政,这是失礼。可是,这事眼下这时节能说的吗?即使有不满,也要埋在心里,等过了今日,另找机会说出来。嬴煇不知道隐忍,就在今日今时说出来,这就是让秦昭王难做。 “……”秦昭王也要嬴煇滚,嬴煇绝对想不到,嘴巴张大,一脸的难以置信,如同被雷劈了似的。 他是秦昭王的爱子,很得秦昭王欢心,秦昭王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竟然把一个滚字送给他了,他那感觉如同在听天方夜谭。 “三哥,还不快走。”四王子也是个精明人,他知道若是嬴煇再不走,以他那性子,会吃更大的亏,只得提醒他一句。 嬴煇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他今天这亏是吃定了,狠狠瞪了秦异人一眼,却是招来小嬴政的口水:“噗!噗!噗!” 小嬴政一连冲嬴煇吐了好几口口水,虽然没有吐着,那种侮辱却是实实在在的,赢煇一张脸涨成了紫色。 “哼!”秦昭王冷哼一声,脸色不善了,嬴煇不敢再逗留,只得恨恨离去。 接下来该是献俘了,秦异人本想把小嬴政交给赵姬,可惜的是,小嬴政赖在他怀里不下来,秦异人笑道:“好儿子,我们一起来献捷。” “这……”献捷仪式非常隆重,古人非常重视,小嬴政没有资格参与,秦异人一语落地,就有人要反对。 “就这么办。”秦昭王却是右手一挥,阻止群臣谏议。 对秦异人,秦昭王是满意之极,不仅善谋善断,还善于率兵打仗,打了这么多的胜仗,让他的功业直追三王五帝这些先贤,要他不满意都不成。 对于小嬴政这个曾孙,秦昭王极是喜爱,一有空就要去逗弄一阵。虽然,一个不好他的胡子就要倒霉,要被小嬴政揪来揪去,他仍是对这个乖巧可爱的曾孙极为喜爱。 秦昭王这决定又是是出人意料,不少人大是惊讶,却是不敢再说。 秦异人手一挥,一队秦军锐士押着西域诸国的首领,比如大宛王过来。这些西域诸国的首领个个垂头丧气,一脸的灰败,瑟瑟发抖。 对于这些自大惯了的西域诸国首领来说,他们哪里见过如此盛况,心中生出一股自卑感,原本听说中原是如何如何大,如何如何了得,他们还有些不信,如今,亲眼见识,不得不信。更别说,作为阶下囚,前途未卜,他们又是惊惧难安,为自己的小命担忧。 “大父,这是大宛国君,这是……”秦异人一个接一个的介绍下去。 “好!好!好!”秦昭王大是欢喜,一双眼中精光闪闪,把这些国君一通打量,不无讥嘲的道:“西域真无人也!就这么点胆识!” 西域诸国首领的表现很是让人无语,要秦昭王不讥嘲都不成。 “押下去。”秦昭王手一挥,立时有秦军锐士上前,把这些首领押了下去。 “带上来。”秦异人右手再一挥。 立时有秦军锐士赶着一辆辆装得满满的车辆而来。 等到秦军锐士打开车里的箱子,只见一片珠光宝气,不是金银珠宝,就是上等美玉,一片耀眼的光芒,差点晃瞎了秦昭王的老眼。 秦昭王是识货的,金银珠宝不算什么,最吸引他的是上等美玉。这些美玉全是西域昆山之玉,是享誉天下的美玉。得到这么多财货,秦国的财力就会得到很大程度的缓解。 “呵呵!”秦昭王粗粗一算,这些财货不少,有了这些财货,秦国的实力就会更上一层楼,扫灭列国,一统华夏的成算更大了,他欢喜得眼睛一眯一眯的。 “赶走。”秦昭王右手一挥,立时有秦军锐士把这些装满财货的车辆赶走。 “赶上来。”秦异人右手一挥。 “得得!”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 “律律!”伴随着一阵骏马的嘶鸣声,只见一群神骏非凡的骏马被秦军锐士赶了上来。 这些骏马匹匹非凡了得,皮毛光滑,如同缎子似的。更难得的是,这些骏马很是高大,迥异中原骏马,一瞧便知这是万中无一的骏马。 这些骏马,等闲难得一见,一辈子能见到一匹就已经很了不得了,没想到一下子见到如此之多的骏马,人人震惊无已,个个张大了嘴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异人公子,这可是贰师城的天马?”范睢最先反应过来,眼里精光闪闪,一脸的火热。 范睢才眼界极高,等闲之事难入他的法眼,象今天这般火热实在是少见,他一生之中就没有几次。 “丞相好眼光,这正是贰师城的天马。”秦异人肯定一句。 “天啊!天马!这是天马!”一片惊呼声响起,个个眼里一片火热。 贰师城的天马,大名鼎鼎,就是远在中原也是如雷贯耳。若是能弄到一匹天马,那是何等的得意事,很有成就感。即使不能得到天马,若是能见识一番,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今日,不仅见到了,还是如此之多的天马,要他们不心中火热都不成。 最为火热的是那些武将,个个眼里精光闪闪,恨不得立时据为己有。 对于武将来说,一匹好的战马就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兄弟,是他的第二生命,要他们不想都难。 就是心性沉稳,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胆色的白起也是不住搓双手,眼里一片火热,恨不得立时上去挑选一匹。 不,随便牵一匹也是好的。 秦昭王看在眼里,同样是一片火热,却是扯起嗓子,慢条斯理的道:“这些天马嘛,寡人要……”拖长了声音,半天没有下文。 白起他们个个耳朵竖得老高,凝神静听,生怕错过一个细节,哪里想得到,秦昭王竟然卖关子,恨不得从秦昭王嘴里抠出话来。 “……赏有功之臣。”秦昭王把一众大臣那副急切样儿看在眼里,大是享受,过了老一阵,这才把话说完。 这话在群臣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各自盘算:“我的功劳够不够?若是够的话,我就能有一匹天马了。” 秦人本是陇西河谷的游牧民族,对马有着特别的爱好,若是能得到一匹天马,那是他们一生中最有成就感的事情之一了。 秦昭王瞪圆眼睛,把天马好好打量一通,大是满意,这才命人赶下去。 献捷仪式要进行很长时间,秦异人他们一项一项的进行,直到折腾了近一个时辰,这才进行完。 然后,就是去太庙,祭告老祖宗,这又是不短的时间。 折腾完了,秦昭王这才下令开宴,大宴群臣。今天,一向节俭的秦昭王难得的奢侈了一次,命人摆上的酒宴特别丰盛,不再是往昔的那几样。(未完待续) 第六章 门庭若市 一通酒宴吃得很是快活,席间颂扬声一片,把秦昭王一通颂扬后,又来颂扬秦异人。特别是山东列国的使者,更是善颂善祷,一通颂扬之词下来,秦异人都快成了圣人,人间少有。 只可惜的是,秦异人大多数时间在与小嬴政嬉闹。小嬴政就赖上了秦异人,赖在他怀里不下来,不管赵姬怎么说怎么哄,都没有用。到最后,赵姬都有些忌妒了,说了一句“究竟我是不是你的亲娘?” 小嬴政着实讨人喜欢,秦异人抱着小嬴政,一边与这些马屁精虚与委迤,更多的时间是在逗儿为乐。这些马屁精明知道这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却是不敢计较,只能把不满埋在心里面。 直到时间过了好久,这才酒宴罢。 这次庆贺,秦昭王钦定的,要进行三天,这不过是第一天,还有两天。剩下的两天,同样主要是饮宴。 自从商鞅变法以来,一连三日大宴的事情少之又少,在秦昭王一生中就没有过,这是他平生头一遭,实在是这次的胜利太大,影响深远。 秦异人抱着小嬴政,在翁仲和朱亥他们的护卫下,回到夏姬的小院。 虽然秦异人在咸阳可以有住处,但是,秦异人还是觉得这小院温馨,住在这里舒心。 一回到小院,就看见到一个丽人,不是别人,正是对秦异人情根深种的蒙怡。蒙怡一见秦异人,满脸羞涩,眼睛放光,快步迎了上来。 “怡怡,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秦异人叫得有些肉麻。 一句“怡怡”太过亲热了。蒙怡既是甜蜜,又是羞涩,白了秦异人一眼,冲小嬴政,道:“政儿,来,姨抱。” “不!”小嬴政非常干脆的拒绝。 “看到没有,这是我的儿子,你休想抱了。除非……”秦异人眼里掠过一抹坏笑。 “除非什么?”蒙怡忙问道。 秦异人压低声音在蒙怡耳边轻声嘀咕几句。 “你作死啊。”蒙怡一张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满面羞涩,狠狠拧了一下秦异人的腰肉,转身跑走了。 望着蒙怡的背影,秦异人暗自转念头:“得找个机会把你吃了。” “你这人,假正经。”赵姬听清秦异人说的是“除非你给我生个儿子”的话。给了秦异人一个大大的白眼,娇俏可爱。 “对啊,我是假正经,我们这就去假正经。”秦异人搂着赵姬的细腰,心头一片火热。 征战一年多,没有解决寡人之疾,眼下与赵姬重逢。要是不去滚大榻,就太亏自己了。 “你……”赵姬许久不与秦异人亲热了,心中也是一片火热,白了秦异人一眼。轻声道:“天还没黑呢。” “谁说天不黑就不能那个了。”秦异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禀公子,四王子前来拜访。”孟昭快步而来,冲秦异人禀报。 四王子就是秦昭王的四子,是秦异人的四叔。秦异人一愣,道:“他来做什么?” 这个四王子一直与嬴柱不大对付。他也是盯上了太子之位,很想取代嬴柱。今儿却是前来拜访秦异人,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吧? “公子,五王子、六王子、七王子……十五王子前来拜访。”马盖快步而来,冲秦异人禀报。 他的话刚落音,范通又进来了,道:“公子,十六王子、十七王子……二十三王子,还有数十王孙前来拜访。” 秦昭王一共有二十多个儿子,上百王孙,这次竟然全来了。 不仅这些王子王孙来了,鲁句践又来禀报,竟然连宗室里的人也来了,前来的人总计不下三两百人。 王子王孙和宗室子弟,三两百人齐来拜访的事儿,还真不多见,赵姬好一阵诧异,一脸的难以置信。 记得上次秦异人回到咸阳时,门庭冷清,除了极少数人前来问候外,就没有人上门。如今,秦异人刚回到府里,就有三两百人前来拜访,这实在是让人震惊。 “你快去。”赵姬一推秦异人,催促道。 “去什么去?”秦异人却是眼睛一翻,冷笑道:“本公子从咸阳回来时,他不来看望我,眼下却是前来,有这样的理?” 扭过头,冲孟昭,道:“孟昭,把他们领到一间小屋子里去,不要给他们矮几坐,更不要给他们茶水。然后,把门关起来,不准他们进出。” “这……”来者是客嘛,秦异人竟然要软禁他们,这事说出去,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孟昭一脸的诧异。 “不能这样。”赵姬忙提醒一句,道:“不管怎么说,来者是客呀。” “他们是客?”秦异人冷笑道:“他们是为了他们的前途来的,并不是敬重我。就算他们是客,也是恶客,就这么办。” 见秦异人主意已定,孟昭不再说话,带着马盖、范通和鲁句践他们前去处置。 “你说他们是……”赵姬也是伶俐人,一得秦异人提醒,立时明白过来。 “没错。”秦异人一搂赵姬,道:“走,我们去假正经。好久没假正经了,这次得好好假正经一回。” 赵姬脸一红,白了秦异人一眼,被秦异人搂着进屋去了。 没过多久,屋里就响起一阵让人迷醉的声响。 XXXXXX 四王五王子这些王子王孙,还有宗室子弟,被孟昭他们请到一间小屋里,原本以为秦异人要来见他们,却是没有想到,一等不见秦异人,二等不见秦异人,大是心烦。 “这个秦异人,他在做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前来拜访他,是给他天大的脸面,他竟然不来见我们。” “不见我们不说,还把我们关在小屋里,不准进出。连个坐的都没有,连口茶也不给,有他这样无礼的王孙吗?” “这太无礼了,太无礼了!他这是轻谩侮士,轻谩侮士,我不等了,我走了。” “走?你今日走了,就是交恶秦异人,有你的好果子吃。” 一想到交恶秦异人的可怕后果。这些王子王孙只得老老实实的等着。这虽然让人不爽,可是,与前途比起来,这点儿事又算什么呢? 又等一阵,有人更加不耐烦了。扯起嗓子嗥道:“快去给秦异人说,要他前来见我们啊,他这太失礼了。” “就是啊。如此失礼,秦异人不配为王孙。” 一众人编排起秦异人的不是,吼得山响,屋里嗡嗡声响成一片。 “大胆,谁敢说公子坏话?”突然之间。一声雷鸣似的声音响起,门打开了,只见一个巨人站在门口,一双铜铃似的眼里凶光闪闪。瞪着一众人,正是翁仲。 翁仲这身高,这块头,本就很有威慑力了。他如此一做作,那就更加吓人了。这些王子王孙宗室子弟赶紧闭嘴。 “哼!”翁仲冷哼一声,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这才关上门。 在翁仲的威慑之下,这些人不敢再编排秦异人的不是了,只得耐心等待。这一等待,又是老长时间,仍是不见秦异人到来。 有人感觉口渴了,忙来到门后,敲敲门,道:“能送点茶水吗?我们口好渴。” “是呀,请送点茶水来。” 这次,他们学乖了,态度好多了,小心翼翼。 然而,回答他们的却是翁仲冰冷的声音:“你们怎不自备茶水?” 我的天呐,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有哪个去拜访他人自备茶水的? 这是没事找事,专门收拾他们的,可是,他们不敢说出来,只能把一腔不满埋在心里。他们很清楚,秦异人是故意折腾他们的,不敢惹怒了秦异人,只得强忍着口渴,提都不敢提茶水一事了。 等啊等,等得心焦,仍是不见秦异人。 有人内急,想要去解决一下,翁仲只回答了两个字:“憋着。” 可以不吃,总不能不解决内急啊,这些人都快哭了,可是把翁仲那副凶神恶煞似的样儿看在眼里,不敢不憋着。 这可以了亲命了。 就在一众人度日如年,如同热锅上蚂蚁的时候,秦异人终于来了。 此时的秦异人脸上泛着潮红,身上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一瞧便知刚刚从女人肚皮上下来。一众人那感觉就太不爽了,恨不得把秦异人掐着吃了。 一众人在这里被软禁,没有坐处,没有水喝,还不能解决内急,如同坐牢似的。就算是坐牢,也可以解决内急吧,这比坐牢还要让人难受。 而秦异人却是与女人亲热去了,一众人那愤怒之情如同喷发的火山似的。 “哎呀,你们何时来的?”更让他们郁闷的是,只见秦异人一副见到老友似的亲热表情,道:“你们也真是的,来了也不让人告诉我一句。只要知道你们来了,我就不去那……” 说到这里,脸上一红,仿佛很害羞似的,戛然而止。 把这么多人闷在这里,没有坐,没有水喝,不能解决内急,秦异人却去亲热,这已经够让人愤怒的了。更让人愤怒的是,亲热就亲热嘛,不要说出来啊,你这一说出来,不就是在狠狠扇他们耳光吗? 这还不算,还有更让人无语,更让人气愤的呢。 只见秦异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四王子身前,一把拉住四王子的手,紧紧握着,一脸的亲热劲头:“四叔,您怎么来了?您有事要找侄儿,只需要派人个人说一声,我就来见您。” 不断用的尊称,仿佛尊敬得很似的。 四王子只觉秦异人的手湿湿的,滑滑的,不住皱眉头,心想:“不会是……” 念头刚起,只听秦异人尖叫一声:“啊!我还没洗水呢。” 你与女人亲热了,不洗手就来握我的手,这不是存心恶心我吗?四王子都快晕过去了。 (未完待续) 第七章 西周公 望着秦异人那副亲热劲头,一众王子王孙宗室子弟说不出的恶心,很想呕吐。秦异人与女人亲热了,连手都不洗,还与四王子如此亲热,这不是存心恶心人吗? “哎呀,四叔,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看看,你是不是有伤寒。”秦异人一脸的惊疑,右手直朝四王子的嘴巴伸去。 要检查是不是得了伤寒,摸额头就行了,摸嘴做什么?你那脏手,要是摸到嘴了,还不把内脏吐出来? 四王子只觉无比恶心,肠胃翻滚,真想吐上一大通,把所有的恶心吐出来,忙狠狠甩开秦异人的左手,头一偏,一个劲的叫嚷:“没事,没事,没有的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秦异人长吁一口气,仿佛真的为四王子担心似的,道:“四叔,不是侄儿说你,你年岁也不小了,到处乱跑个甚?这天气如此之冷,一个不好,得了伤寒,那怎生得了?” 一副数落教训的口吻,仿佛四王子是孙子,秦异人是祖宗似的。 听着秦异人这没脸没皮的话,四王子真想甩他两个嘴巴,却还不得不陪着笑脸,道:“异人你说得对,说得对……” 一句话没有说完,只见秦异人眼睛放光,盯着四王子身边的一大堆礼物,很是惊喜的道:“四叔,你这是给我的吗?哎呀,四叔。你咋这么客气呢?四叔有如此诚心,侄儿就生受了,来啊,搬走。” 四王子真想狠狠甩秦异人几个耳光,这是送给你的礼物不错,可是,你在收礼之前总得问问我有什么事?你连问都不问,直接叫人搬走,这不叫收礼物。这叫抢! “异人,四叔……”处此之情,四王子只得顺着秦异人的话往下说,想要说一通夸赞之词,拉拢一下距离。体现一个骨肉之情。 然而,秦异人却不给他机会,扭过头,冲五王子道:“五叔,你也来了?啊,五叔,你咋这么客气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空着手来就是了,带甚礼物?五叔你如此诚心,我要是不收,就是对你的不敬。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五王子一张脸涨成了紫色,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在收礼物之前,你得问问我吧?你问都不问。更不让我说话,直接就收礼了。有你这样的人吗? 五王子还不得不一脸的真诚笑容,想要说几句话,秦异人已经离他而去了,甩了个后脑勺给他,又冲六王子说话。 就这样,秦异人很不客气的命人把所有的礼物收了,弄得这些王子王孙宗室子弟灰头土脑的。整个过程,就是秦异人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别人想要说话都插不上嘴,他压根儿就没打算让他们说话。 这些王子王孙宗室子弟强忍着不爽,等到秦异人把礼物收完,心想这下总可以说上几句话了吧?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只听秦异人道:“你们可以回去了。我征战一年多近两年,好久没见媳妇了,没时间与你们说话。” 一句话说完,也不管这些王子王孙那黑得跟锅底似的脸,甩个后脑勺给他们,快步而去。 望着秦异人的背影,一众人都快气炸肺了。 秦异人这做派太过份了,收礼物恶心人这事暂且不说,就是赶人走的籍口竟然是要与媳妇亲热,有你这样的理由吗? 这些王子王孙宗室子弟的见识不凡,就从未听说过如此让人无语的籍口。 “走吧走走吧。”那些还算精明的人知道,秦异人对他们不满,能来见见他们已经是经了他们天大的面子,知机识趣的离去了。 “我们要告发他,要告发他。”那些头脑不灵活的人还在愤愤不平。 XXXXXXXX 洛阳,西周公的宫殿中。 西周公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身材有些瘦削,目光有些阴鸷,一瞧便知是个阴险之辈。 “禀君上,韩国使者求见。”一个内侍进来冲西周公禀报。 “韩国使者?”西周公一愣,大是惊讶。 他与韩国没有什么联系,韩国这个战国竟然派使者前来见他,要他不惊疑都不行。 “真是韩国使者?”西周公再问一句。 “是呀。”内侍忙肯定一句。 “韩国派使者前来做甚?”西周公一脸的不解,道:“请,快请。哦,我去亲迎。” 西周公不过区区数十里之地,而韩国虽是七大战国里面最弱的战国之一,在西周公眼里却是庞然大物,远远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还是去亲迎比较好。 西周公快步而出,刚到门口,就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材挺拔,冲他见礼道:“见过西周公。” 执礼极是恭敬,没有丝毫失礼之处,西周公是受宠若惊,大是欢喜,道:“大国使者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请。” “西周公,请。”这个使者礼节周到,随着西周公进入屋里。 韩国使者进入屋里一瞧,心中大是不屑,只是没有表露出来罢了。因为西周公的宫殿只不过徒有其名罢了,不过就是三二十间稍微好点的房屋罢了,和“宫殿”远远挨不上边。 要是和韩国美仑美奂的王宫比起来,这不能叫宫殿,只能是给叫化子住的地儿了。 西周公地不过三五十里,实力有限,他能有好的居所吗?更不用说,他还有一个死对头东周公,两人是死敌,两人之间的争斗,消耗了他不少实力。 把韩国使者请入座中,再命人送上茶水,寒暄几句。西周公问道:“不知韩使前来有何要事?” “为周而来。”韩国使者放下茶盅,缓缓开口。 “为周而来?”西周公眉头一挑,一脸的不解之色,问道:“不知韩使此话怎讲?” “秦国破匈奴、灭林胡、羌这些异族,更是征服了西域,秦国无后顾之忧,不日之间就要大举东进了。”韩国使者问道:“不知西周公有何打算?” “呵呵。”西周公倒是不担心,笑道:“秦国东进,这与我何干?要担心的是贵国吧。” 众所周知。韩国挡在秦国东进的必经之路上,秦国要东进,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韩国了,是以,西周公一点也不担心。 “嘿嘿。”韩使发出两声阴笑。道:“西周公,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秦国东进,固然是不会放过大韩,可是,在对付大韩之前首先要对付的是洛阳周室。” 右手一挥,阻止西周公分辩,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相信。可是,你想过吗?洛阳地处三川之地,亦是秦国东进的必经之地。我敢料定,秦国若要大举东进。第一个要灭的就是周室,就是要夺取三川之地。” 三川之地与韩国接壤,也是秦国东进的必经之地,这话很有见地。 “这……”西周公虽然蠢。这点还是知道的,不由得大惧。满头大汗,眼巴巴的望着韩使,希望他以有办法解周室之危。 韩使却是眯着双眼,不言不语。 西周公知道,他这是在拿捏,得由他先发话,忙道:“敢问韩使,要如何方能解此危难?” “这事也不难,只需要西周公起兵抗秦便成。”韩使淡淡的道。 “咣啷。”西周公差点没坐稳,惊慌之下,把茶盅打翻了,茶水洒了一地都是。 “韩使,你这不是要害我吗?谁个不知,哪个不晓,秦国是虎狼之性,是天下最强战国,若我起兵抗秦,还不给吃得连渣都不剩?”西周公脸色大变,浑身打颤,冷汗直冒,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 秦国虎狼之名在外,谁个不知,哪个不晓?以西周公区区之力,起兵抗秦,那就是找死。西周公虽然自大,却也知道他万万不是秦国的对手。 “大韩当然知道秦国的虎狼之性,亦知西周公的难处。”韩使却是淡淡的道:“大韩可以资助你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西周公很是震惊,他西周之地的总人口还不到三万人,这是他封地总人口的三四倍,由不得他不惊。 “你莫要担心,这十万大军只是借天子之名,方可名正言顺的抗秦。”韩国使者接着出主意,道:“西周公还可以打起天子的旗号,号召天下诸侯共抗秦国。西周公请想啊,秦国虎狼之性,是天下公敌,若有天子之诏,天下诸侯还不群起响应?” 西周公有些心动了。周室虽然早就弱得不再弱了,不过,毕竟还是天子,还是天下共主,这旗号还是有用的,真要打起天子旗号,还真有些号召力。 “再有大韩从中相助,何愁大事不成?”韩国使者诱惑道。 若是西周公打起天子旗号,再有韩国这个大国相助,还真会有人响应。大战国未必会响应,那些小诸侯一定会响应的。如此一来,西周公就是手握数十万兵马,很是风光,其风头一定会盖过他的死对头,东周公。 西周公有些心眼活了,只是还他没有下定决心,毕竟对付秦国不是那么容易,一个不好就有灭顶之灾。 “事成之后,大韩割两城予西周公。得到大韩两城,西周公的实力就会暴涨,远远超过东周公。”韩使的话既有利诱,又有威胁,道:“若是西周公不允,我们就去找东周公,相信东周公一定会允的。” “好!就这么办!”西周公最怕的就是东周公的实力超过他,立时下定决心。 一场中国历史上的大乌龙这么成了,始作俑者韩桓惠文美其名曰“肥周退秦”。(未完待续) 第八章 王太孙 咸阳,一派热闹气氛。虽然一转眼间,庆贺的时间就到了第三天晚上,可是,咸阳的热闹气氛没有丝毫减弱,这都是因为这次秦国取得的胜利很大,让秦异人特别欢喜。 王宫中,秦昭王放下酒爵,道:“三日庆贺已毕,酒宴罢。各自归去,尽忠职守。” 若是在山东之地,取得如此巨大的胜利,不会只庆贺三天,就是七天七夜也不是问题,甚至更多。 “诺。”群臣领命,各自散去。虽是兴致高昂,却不敢不遵王命。 秦异人和王翦、蒙武、黄石公、尉缭、李斯、韩非他们一道离开。 范睢就要离去,却听秦昭王道:“丞相留步。” 范睢只得停下来,秦昭王冲他招手,道:“丞相,请随我去上书房,有事要与你相商。” 秦昭王对范睢特别器重,说话很是客气。 两人来到上书房,相对跪坐,秦昭王这才道:“就是寡人不说,丞相也能猜到寡人之意吧?寡人请丞相来,就是要议议封赏之事。” 秦军这次取得了天大的胜利,封赏是必然之事。之所以一直到眼下还没有进行,就是因为秦国还在庆贺,这三日的庆贺之后,就要封赏了,这事是该好好商议了。 “君上所言极是有理,自商君变法以来,大秦还未取得如此巨大的胜利,将士们的封赏是该进行了。”范睢重重点头,大是赞成,道:“异人公子、王翦、蒙武、黄石公、尉缭、李斯、韩非都有大功,应当一一封赏。” “嗯。”秦昭王很是赞成这话,道:“王翦能征善战,精通兵道。更有大功于秦,我意封他为前将军,可否?” 前将军,是秦国极为重要的武职,相当于开路先锋,在秦国军中的权力紧次于上将军和国尉,与主管练兵的蓝田将军相当。 “可。”范睢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了,道:“王翦年岁虽轻,却是精通兵道。能征善战。更重要的是,此人通政略,若不从军的话,定是治国的一把好手。” 王翦虽是以军事才干闻名于后世,然而。他的成功与他的政治眼光密不可分。若是他没有过人的政治眼光,秦始皇也不会命他为统一战争的主将。 “王翦的确是个人才。”秦昭王对王翦极为欣赏,道:“说到识人,寡人自认不输于人,却是没有发现这个王翦是个盘盘大才,要不是异人力荐他,重用他。会使明珠蒙珠,寡人之过也。” 想当初,秦异人力荐王翦为前将军时,秦昭王不大愿意。如今想来,他是多么的不了解王翦,还是秦异人的眼光了得。 “蒙武虽是然军略不凡,却是不及王翦。我之意。让他给司马梗打下手,打理国尉府之事。丞相以为如何?”秦昭王再度问道。 “如此甚好。”范睢欣然赞同,道:“司马梗任国尉数十载,年岁不小,是该培养一个人来接手了。蒙武的军略虽是不凡,必会成为一员良将,只是,有了王翦,就没必要把他放到军中去。让他打理国尉府之事,这是应该的。” 司马梗担任国尉数十载,没有什么错失,才干不凡。只是,他的年岁不小了,是白起同时代的人,需要着手培养人来接手了。毕竟,统一之战不需要是战场冲杀,还要有后勤保证,这恰恰就是国尉要做之事。 “君上,黄石公、尉缭、李斯和韩非皆是大才,该封何职?”范睢见秦昭王没有了下文,忙问道。 “他们嘛,就不必了。”秦昭王摇摇头。 “哦。”范睢大是讶异,道:“君上,他们都是盘盘大才,更有大功,若是不能封赏他们的话,这会寒士子之心。” 这四人都是大才,都有大功,若是不能得封赏,必然会寒士子之心,会阻止士子入秦。 “无妨。”秦昭王却是摆手,道:“寡人之意,是让他们四人跟着异人,他们的官位,就由异人来定。” “哦。”范睢恍然大悟,秦昭王这是在为秦异人打造班底。 以黄石公、尉缭、李斯和韩非之才,和他们的大功,秦昭王封赏他们是应该的。只是,不如让他们追随秦异人,让他们成为秦异人的臂膀,到了秦异人接掌秦国江山之后,他们的官位就由秦异人来定,这是最好的处置。 “丞相,你说,异人该当封何官?”秦昭王眼中精光一闪,盯着范睢问道。 “这个……”范睢想了想,道:“异人公子军政皆通,无论是从军,还是从政,皆可。” 秦异人的确是军政皆通,不管他是从军还是从政,必然有不错的成就。 “呵呵。”秦昭王发出一阵畅笑声,道:“寡人这个孙子的确是个大才,寡人甚是放心。不过,寡人不打算让他从军或是从政,而是……” 说到这里,拿起短案上的一捆竹简,道:“丞相看看,这个如何?” 范睢接过竹简,展开一瞧,眉头一挑,眼中精光暴射,然后就是手一抖,竹简差点掉在地上,一脸的震惊之色。 “君上……”范睢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范睢智计高千古,胆识过人,可以说就是泰山崩于前,他也不会变色。可是,他所见之事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很是震惊。 把范睢这副震惊样儿看在眼里,秦昭王没有丝毫意外,笑道:“这个如何?” “王……王……”范睢仿佛没有听到秦昭王的话似的,很结结巴巴的道。 xxxxxxx 次日早朝,整个朝堂挤满了人,凡在咸阳的官员,能来的全来了。 今天并不是大朝会,按理说不会有如此之多的官员到来,只需要象范睢和白起这些重臣前来就可以了。只是因为今天是秦异人班师之后的第一个朝会。不用想也知道,秦昭王会在今日封赏有功将士,这可是盛事,不容错失,要群臣不来都不成。 秦异人到来时,只见好多的官员,个个满脸的笑容,见到他时,忙过来施礼相见。极为恭敬。 不用想也知道,秦异人今儿会被封一个大官,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不再是一个公子哥了,这些大臣要是不来结交一番。就不正常了。 就是四王子五王子这些吃了憋的王子王孙也是满面笑容,不敢有丝毫失礼。 当然,也有人不爽,那就是嬴煇了。一见到秦异人的面,嬴煇一张脸就黑成了锅底。秦异人不让他参与庆贺之事,这是赤裸裸的打耳光,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能爽吗? 见到秦异人,他是恨不得冲上去给秦异人两个耳光。只是,他没有这胆,只能把满腔的怨气埋在心里。 然而。偏偏秦异人冲他来了,满脸的亲切笑容,远远就扯起嗓子嚷道:“哎呀,三叔。你这是怎生了?谁借了你的金没还?” 此时的嬴煇最不想见的就是秦异人了,秦异人偏偏冲他来不说。还粗声大气的叫嚷,这不是存心让他难堪吗? 一听这话,嬴煇的一双拳头就捏着了,恨不得对秦异人饱以老拳。 “三叔,这几天你去了哪里呢?如此盛大隆重的庆贺,怎不见你呢?你这太失礼了吧,还有比庆贺更大的事吗?”秦异人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嬴煇一听这话,差点没给气炸胸膛。这都是你造成的,是你把我赶走的,你却还在这里讥嘲我,有你这样没脸没皮的人吗? 一众大臣听在耳里,笑在心头,要不是惹不起嬴煇的话,肯定是放声狂笑了。 嬴煇脾气暴躁,一个不好,就要拳头相向,谁都得惧他数分。见他吃憋,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你……”嬴煇就要说话,秦异人却不给他机会,道:“三叔啊,莫要动气,气大伤身呢。”一句话说完,不再理睬嬴煇,快步进入朝殿。 群臣陆续进来,各自站好。嬴煇黑着一张脸进来,本想站到最前面,看见秦异人站在那里,只得避开,找一个不显眼的位置站好。 没过多久,秦昭王大袖飘飘而来,群臣见过礼。 “呵呵。”秦昭王把秦异人一打量,未语先笑,极是舒畅,道:“从你们脸上,寡人就知道,你们在盼望一件事,就是盼望寡人封赏有功将士。” “呵呵。”群臣就是如此想的,无不是发笑。 “没错,今儿朝会,寡人就是要封赏有功将士。”秦昭王右手一挥。 长史桓兴上前一步,拿起竹简,展开来,大声宣读起来。 第一个封赏的是王翦,升前将军。这在群臣的意料中,一点也不意外。 第二个封赏的是蒙武,要他去做司马梗的下手,群臣倒有些意外,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一个接一个的封赏下去,很快就封赏完了,却是不见秦异人的封赏,这让群臣大是惊讶,又暗自奇怪。 秦异人提兵出征,是这次大胜的最大功臣,按理说他要第一个封赏。没有第一个封赏他,固然让人惊奇,却也能想得通。可是,不封赏秦异人,就让人想不明白了。 “哼,你以为父王会封赏你?你做梦吧。”嬴煇心里大喜,狠狠瞪了秦异人一眼。 秦昭王站起身来,道:“异人提兵出征,全歼匈奴百万之众,灭林胡、楼兰、楼烦、休屠、浑邪这些异族,开拓河西之地;更是灭了羌这个让大秦头疼数百载的异族,收西海之地;提兵西征西域,西域臣服,功莫大焉。” 说到这里,声调转高,道:“立异人为王太孙!”(未完待续) 第九章 奉旨监国 “嗡!” 秦昭王的话刚落音,整个朝殿如同有无数的蜜蜂在飞舞一般,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嗡嗡声,除了秦昭王和已经知道此事的范睢外的所有人,也包括秦异人自己在内,无不是震惊不已,个个一脸的难以置信,发出一声惊呼。 秦异人提兵出征,打了一系列的胜仗,这是秦国有史以来最为最重大的事件之一,秦异人一定会升官,会被委以重任,这一点谁也不意外。可是,秦昭王要立他为王太孙,这实在是出人意料了。 这事,不要说这些大臣,就是智计高千古的范睢在得知秦昭王要立秦异人为王太孙时,也是震惊无已,惊疑了好半天这才不得不信。 立秦异人为王太孙,就是正式确立了秦异人的接班人地位。要是秦昭王事先透点儿风声的话,兴许他们还不会如此震惊,问题是,秦昭王除了让范睢知道外,谁都不知道,突然就宣布了,这太让人意外了。 秦异人一脸的难以置信,一张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他早就知道秦昭王在为把他推上接班人的位置而运筹,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他提兵出征了,就是没有想到,力度是如此之大,竟然一下子就推到了王太孙的位置上。 依秦异人想来,秦昭王这次会委他一个重任,很可能让他做范睢的下手,熟悉秦国政务,然后再在时机成熟时稳固他的接班人地位。却是没有想到,秦昭王来了个一步登天,直接就确立了他的接班人地位。 “这既说明大父的气魄,同时也说明大父的身体不好了,时日无多了。”秦异人的心思转得特别快,道:“瞧大父这样儿。确实是来日无多了。” 白起、司马梗这些大臣也是震惊无已,一张嘴半天合不拢。 虽然他们知道秦异人接掌秦国江山是必然的,被确立为接班人也是必然的,就是没有想到是如此之快。 最为欢喜的莫过于太子嬴柱了,此时的嬴柱满脸的喜色,腰板挺得笔直,精神抖擞,哪里象个名闻天下的病夫,瞧他这样儿。仿佛他是一个斗志昂扬的斗士似的。 嬴柱身子骨太弱,随时可能嗝屁,秦昭王虽然立他为太子,却是不能放心,有心想废他。之所以迟迟没有下定决心。就在于秦昭王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接班人。这让嬴柱万分担心,时刻忧虑。 如今,秦异人被立为王太孙,他的太子之位就是稳若磐石,从此以后,他不用再为此事担忧了,他能不欢喜吗?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这就是嬴煇这些王子王孙了。 虽然嬴柱被立为太子,因为嬴柱身子骨太弱,谁都明白。他的太子之位并不稳固,迟早要被秦昭王废掉。即使秦昭王万般不甘心,也不会把秦国江山交到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手里,是以。嬴煇这些王子王孙虽是忌妒艳慕,却也能接受。 眼下。秦昭王要立秦异人为王太孙,就是正式确立秦异人的接班人地位,这就是断了他们的念想,从此以后,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要他们不忧都不成。 四王子、五王子……这些王子王孙看了一眼嬴煇,没有说话。他们很清楚,即使秦昭王把嬴柱废了,太子之位也轮不到他们,会被嬴煇把持。 嬴煇咬牙切齿,嘴里发出一阵让人心悸的咬牙声,脸色铁青。在他的心里,太子之位就是他的,他绝对不能接受秦异人被立为王太孙。 “三哥,你还能忍?” “三哥,你若再忍,就没有机会了。” 四王子、五王子这些王子看在眼里,轻声提醒一句。 他们都没安好心,就是要怂恿嬴煇出来闹事,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嬴煇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哪里明白他们的心思,一听这话,怒气勃发,大喝一声:“不!”一声大吼,如同雷霆轰鸣,震得朝殿嗡嗡直响。 群臣扭过头,看着脸色已经发紫的嬴煇,暗中摇头,这个嬴煇真够蠢的,他此时跳出来,那不是找不自在吗? 立秦异人为王太孙,就是确立秦国的接班人,这是何等重大的事情,秦昭王是深思熟虑了的,不要说区区一个嬴煇出来阻止,就是满朝文武一齐阻止,也是没用。 果然,秦昭王脸一沉,眼中杀机涌现,狠狠瞪着嬴煇。 秦昭王是很喜欢嬴煇,可是,那也仅仅是喜欢。对于他这种视功名为生命的风云雄杰来说,一个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更别说,他很是清楚,秦国握天下大势于己手,即将一天下,功业会超越三王五帝,开创一个新的格局,他这次的决定影响极为深远,岂能因为一个喜爱的儿子而改变决定? 更重要的是,这个嬴煇太没有脑子了,他此时此刻跳出来反对,秦昭王岂能饶他? 此时的秦昭王真的是动了杀机。 范睢微微摇头,为嬴煇担心,就要说话,却给秦异人抢到头里了。 只听秦异人道:“大父,三叔性情耿直,忠心无贰,还请大父饶他这一次。” 秦异人对嬴煇很是不爽,很想收拾他,可是,眼下不是时机。若秦异人眼下一句话不说,群臣就会认为秦异人的度量小,不堪重任。秦异人此时为嬴煇求情,就能赢得群臣的好感,认为他的度量很大,对他的好感更增数分。 “好!好!好!好气魄。”果然如此,群臣看在眼里,暗中赞叹。 秦异人能在此时为嬴煇说话,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会加分。 秦昭王瞄了秦异人一眼,很是欣慰。若是秦异人趁机说嬴煇的坏话的话,就会寒了秦昭王的话,因为那是骨肉相残。当然,秦异人可以选择保持沉默,什么也不说。如此的话,就会让秦昭王失望。 唯有秦异人为嬴煇说好话,为他开脱,就能博得秦昭王的好感,因为这是念着骨肉亲情。 最重要的是,秦异人还是抢在头里,比范睢更早说话,这太难得了。 最意外的要数嬴煇了,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秦异人竟然会为他说好话,会为他开脱,一张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他与秦异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公开化了,秦异人在祝捷仪事上。公然把他赶走,并且叫嚣要打断他的腿。此时此刻,秦异人竟然为他开脱,嬴煇那感觉如同在听天方夜谭,很不真实。 “嬴煇无德无行,咆哮朝堂,罪莫大焉。本当下狱,念其初犯,杖责三十。”秦昭王脸色阴沉,几欲拧出水来了。 嬴煇这是触霉头。就是秦昭王杀了他也不为过,只是杖责三十,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对杖责,嬴煇倒不在乎。他皮粗肉厚,打不坏他。秦昭王一番好意。他却是当作秦昭王在宠他,脖子一梗,就要再说,秦昭王却不给他机会,沉喝一声,道:“滚!” 一个滚字如同九天落雷,威势无边,震人耳膜。 右手一挥,喝道:“押出去,再加五十杖。” 一群铁鹰锐士涌进来,不由分说,把嬴煇押出去了。 秦昭王这是雷霆手段,果断的弹压嬴煇,收到了很好的效果,那些不服气的王子王孙,个个大气也不敢出,只能把一腔不满埋在心里。 “去太庙!”秦昭王手一挥,大步而去,群臣忙跟上。 立王太孙这事太过重要了,必须要去太庙祭告列祖列宗。 “异人,异人。”嬴柱小跑着过来,满脸笑容,仿佛见到老祖宗似的,亲切得紧,冲秦异人笑道:“好!好!好!” 秦异人就是他的希望,就是他太子之位的希望,由不得他不欢喜。 当然,在权力之外,还有作为一个父亲的喜悦。再怎么说,秦异人是嬴柱的亲子,秦异人如此抢眼,被立为王太孙,他这个父亲不能不欢喜啊。 “你有事?”秦异人对这个软耳朵的爹没什么好感,淡淡的道。 “异人,以前是爹对不住你们母子,你莫要往心里去。从今往后,我会好好对待你们母子。”嬴柱一脸的自责。 秦异人被派往赵国为质,是因为华阳夫人,他不得不昧着良心,他自己心里也知道,他着实对不住秦异人。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说出来,这次宣之于口,非常难得了。 “你不好好对待我们,能行吗?”秦异人噎了嬴柱一句,一甩袍袖,大步而去。 秦异人如今已是王太孙了,是秦昭王钦定的接班人,嬴柱他能如何?嬴柱的太子之位还得仰仗秦异人,不是秦异人仰仗他。 嬴柱愣了愣,小跑着追了上去。 来到太庙,在宗正的主持下,秦昭王祭告列祖列宗,这仪式很快就完成了。 祭告一完,秦昭王命人拿来印玺,递秦异人,这立王太孙一事就算是完成了。 王太孙,必然要有自己的印玺。 秦异人接过印玺,白起、范睢、司马梗他们忙前来道贺:“恭喜王太孙!贺喜王太孙!” 秦异人的才具不用说的,白起、范睢、司马梗他们早就认为,执掌秦国江山者必是秦异人,今天,秦异人终于被秦昭王确立为接班人,这对于秦国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当然,对于他们来说,同样是天大的喜事。有秦异人这样才具了得的国君,秦国必然一天下,那就是他们建功立业之时,谁能不欢喜? 群臣和山东使臣齐来道贺,一直忙了好久方才完成。 “寡人年事已高,太子身子弱,不堪理国重负,从今日起,王太孙监国,总揽军政之务。”最后,秦昭王宣布。 “啊!”又是一片惊呼声响起。(未完待续) 第十章 东进? 秦异人被立为王太孙,正式确立了他的接班人地位,只是这是一个虚位,不会有实权。秦昭王要秦异人监国,总揽军政事务,这就是在给秦异人实权,秦异人不再是仅有尊荣虚位的王太孙,而是一个握有实权的王太孙。 这一手大大的出乎众人的意料,要众人不震惊都不成。 秦异人瞄了一眼脸色发灰的秦昭王,心中发凉,秦昭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不然的话,他不会如此急着移交权力。 当然,秦昭王如此做,也有历练秦异人,让他先熟悉军政事务的考虑,更多的是因为他的身体有问题。 “范睢、白起、司马梗、太子、王太孙、王翦、蒙武、大田令、蔡泽、廷尉留下,其余的都散了。”秦昭王右手一挥。 “诺。”群臣领命,施礼告退。 “走,去上书房。”秦昭王走在头里,秦异人他们忙跟上。 “异人,来。”秦昭王冲秦异人一招手,脸上泛着笑容。 秦异人忙跟上,道:“大父,你有何吩咐。” 秦昭王张口欲言,想了想又闭上嘴巴。 别人不明所以,秦异人已经明白了,他是想让嬴煇参与这次议事。秦昭王如此想,不仅仅是因为他喜欢嬴煇,还在于他是想要秦异人和嬴煇和好,免得闹出骨肉相残之事。 “还请大父开恩,准允三叔参与议事。”秦异人压根儿就没有把嬴煇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放在眼里,这种议事有他不多,无他不少,用不着伤了秦昭王的心。 “呵呵。”秦昭王发出一阵畅笑声,极是欣慰。 秦异人果然是聪明人。自己还没有说,他就知道了,主动提出让嬴煇参与议事,这说明秦异人还是念着骨肉之情的,还有比这更让秦昭王欢喜的吗? 秦昭王执着秦异人的手,在手背上轻拍几下,极为赞许,拉着秦异人朝上书房而去。 xxxxxxxxxxx 邯郸,乐毅住处。 乐毅一身常服。头戴幞头,坐在亭子里,一身的恬淡。 乐间打量着乐毅,想要说话,又忍住了没有说。 “间儿。你有话就说。”乐毅看在眼里,道。 “爹,秦异人这次出征,打了那么多的胜仗,占领了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秦国的幅员极为广阔,不比楚国小了。其口众物产急剧增加,秦国的国力提升,秦国是不是该大举东进了?”乐间忙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道:“以我所料。这次秦国大举东进,必能一天下。” 乐毅缓缓摇头,道:“间儿,你想得太容易了。一天下。何其难也!秦异人这次出征,灭国数十。占领了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秦国的幅员更广,口众更多,物产更加丰饶,比起楚国还要胜上一筹。你若只是盯着这些的话,那就错了了。” “呃。”乐间有些难以置信,略一沉吟,道:“这是天下公认之事呀。” “天下公认?”乐毅不由得有些好笑,道:“天下公认秦国是虎狼之性,秦国真是虎狼吗?说秦国是虎狼之辈者,皆为无能之人也!” 乐毅盘盘大才,当然知道秦国为何会背上虎狼之名,并不是秦国真的是虎狼之性,而是那些骂秦国之人无能,不能在战场上打败秦国,只能靠骂来渲泄愤恨罢了。 “他们没有看到秦国的危机。”乐毅站起身,道:“若秦国此时大举东进,将陷入一场苦战,得不偿失。最好的办法,秦国应当暂缓东进,先解决秦国的危机。不需要太多时间,只需三五载,秦国再大举东进,必将一天下。” 踱了几步,乐毅接着道:“秦王、白起、司马梗这些武将是想大举东进的。不过,范睢智计高千古,他不会看不到秦国的危机,他会力阻秦国东进。再有秦异人阻止,秦国无论如何不会在眼下东进。” 说到这里,乐间的声调略高,道:“若是秦异人不能阻止秦国眼下东进,那就太让我失望了!” 天下公认秦国即将大举东进,乐毅却认为秦国眼下最为明智的做法就是不要东进,这太难以让人置信了,乐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爹,秦国有何危机?我怎生没看出来呢?”乐间愣愣的问。 要不是这话是乐毅说的,他一定会认为是疯言疯语。 xxxxxxxxx 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领着一众人进来,要众人坐下。没过多久,嬴煇也来了,此时的嬴煇脸色发青,很显然八十杖也不是那么好受的,即使他皮粗肉厚。 嬴煇到来,就狠狠瞪了一眼秦异人,很是不满意,秦昭王冷哼一声,他一个冷颤,只得老老实实的坐下来。 秦昭王扫视一众人,道:“今日把你们召集起来,不议别事,只议东进之事……” “嗡!”一片嗡嗡声响起。 秦国大举东进,扫灭列国,一统华夏,这是秦人千盼万盼的美事,要不是去岁因为匈奴大举南下,担误了此事,秦国早就打进山东之地了,说不定已经灭了好几个国家了。 如今,秦异人班师归来,更因为秦国占领了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口众增多,国力急剧提升,正是东进的良机了。 虽然早就知道秦昭王会议此事,当他说出来后,众人仍是勉不了一番激动与惊喜,齐声欢呼。 “呵呵。”把众人欢喜与激动的样儿看在眼里,秦昭王特别欢喜,眼中光芒闪烁。 秦异人把众人一扫视,只见白起、司马梗这些大臣无不是欢喜难言,活脱打鸣的公鸡。 大举东进,他们就可以建功立业了,谁能不喜呢? 唯有范睢的眉头拧着,王翦沉吟不语。 “父王,儿臣愿率军扫灭列国。”嬴煇噌的一直就站了起来,大声请命,拍着胸口保证,道:“若不能扫灭列国,儿臣决不还军。” “呵呵。”这事很能讨秦昭王的欢心,秦昭王发出一阵畅笑,摆摆手道:“坐下。” 嬴煇得意的冲秦异人一扬下巴儿,那意思是在说,瞧见没有,你休要得意。 “白起,你可愿领兵?”秦昭王冲白起问道。 “臣愿率军出战。”这等美事,白起能不愿意吗? 日盼夜盼,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这时机,他要是不愿率军出战,就不是白起了。 “好。”秦昭王大喜,只要白起出马,没有搞不定的事。白起率军出战,秦必将一天下。 “不可!”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只见范睢噌的一下就站起来,阻止道:“君上,眼下并非大举东进之良机,还请君上三思。” “哼。”秦昭王很是不满的冷哼一声。 范睢很得他的欢心,可以说他对范睢是言听计从,极为尊敬,如此这般不满之事,极为少有。实在是范睢太那个了点,他竟然要阻止出兵。眼下是扫灭列国,一统华夏的良机,谁个不知,哪个不晓? “丞相,你这话可就错了,大错特错了。”急于表现的嬴煇抢过话头,道:“大秦今非昔比,无论是土地城池,还是口众物产,都增加很多,大秦之强已经远超往昔,此时不出战,更待何时?” “是呀。”一片附和声响起,出自秦昭王、白起他们之口。 虽然嬴煇脾气暴躁,遇事不深思,这次所言却是字字句句打在秦昭王他们的心坎上,打从心里赞成。 “君上,请容臣尽言。”范睢仿佛没有听见嬴煇的话似的。 “好吧,你说。”秦昭王虽然不耐,却是出于对范睢的尊敬,仍是耐着性子。 “三王子所言固然是实,可是,君上可知大秦之危机吗?”范睢反问一句。 “危机?”嬴煇抢着道:“丞相,没睡醒吧?大秦如今之强已远胜于往昔,何来危机之说?丞相,你一向明智,这次糊涂了。” 这人真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说得如此直白,很是呛人。 不过,秦昭王这次却没有喝斥他,反而大为赞赏,因为他也是如此认为的。 不仅秦昭王如此认为,就是白起他们也是很赞同。 “大父,丞相智计高千古,其识见远非常人所能及。自丞相入秦以来,就未让大父失望过,还请大父让丞相尽言。”秦异人适时开口,道:“其余人等不得无故打断丞相之言。” “嗯。”秦昭王心想这话也有理,自从范睢入秦以来,就没有让他失望过,听听他怎生说也费不了几多时间。 范睢打量一眼秦异人,甚为赞赏,看来秦国的危机不仅仅他看到了,秦异人也看到了。 “君上,请容臣算一笔账,君上便知大秦的危机何在。”范睢扳着手指头,开始算账了,道:“长平大战,大秦虽是取得了胜利,却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五十八万大军伤亡近半,这一战就折损近三十万大军。再有攻打邯郸,中牟之战,虽然中牟之战大秦取得了空前的胜利,斩首七十万之众,却也有数万伤亡。再有提兵北征匈奴,灭林胡、楼兰、楼烦、休屠、浑邪、羌,平定西域,伤亡又有数万。” 说到这里,微一停顿,道:“这就是伤亡四十万。” “这么多?”秦昭王一脸的难以置信,细细一算,脸色一黯。(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秦国的危机 这笔账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大跳,不仅秦昭王惊讶不已,就是白起、司马梗他们也是颇为意外。 自长平大战开始,秦国打了一系列的胜仗,而且这些胜仗都是大胜仗,其付出的代价并是不很高,可是,杀敌一千自殒八百,即使秦军再善战,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积少成多之后,这数量也不小了。 当然,这点儿代价与秦军取得的天大胜利比起来,压根儿就算不了什么。 问题是,长平大战秦国虽是胜利了,却是惨胜之仗,五十八万大军伤亡近半,也就是说有近三十万伤亡。这在秦国历史上,从未有过如此高昂的代价。 长平一仗,就让秦国有些承受不住了,再有后来的一系列大战,让秦国更加难以承受。 “丞相算得很仔细,不会差。”司马梗是国尉,管的就是这些事,很清楚范睢没有乱说。 “不算不知道啊,一算吓我一跳。”白起抚着额头,颇有些惊讶。 范睢接着往下说道:“在短短的六年间,大秦损失四十万可战之兵,要想补足这一数目,太过困难。虽是历年都在训练新兵,却不能补足。到如今,大秦虽是拥有近五十万大军,可是除了各地的驻守外,能够调动的不过三十万。敢问君上,以区区三十万之众,可以扫灭列国,一天下乎?” 长平大战历时三年,再有一年的停歇期,秦异人近两年的征战,总共时间差不多就是六年。短短六年时间,损兵近四十万,这对于秦国来说。是一个巨大的代价。 要知道,在当时秦国的总人口也不过五百万,也就是说,秦国损失了十二分之一的人口。这对于人口稀少的战国时代来说,是一个让人难以承受的巨大损失。 就算这样,以秦国的强悍,也能凑出近五十万军队。问题是,秦国还要驻守各处,而且。因为秦异人征战的成功,秦国的疆域扩大,其要驻守的地方就更多了,能够调动的军就少了。 秦昭王紧拧着嘴唇,脸色很是难看。 他知道范睢说得在理。以他之明肯定不会狂妄的认为以区区三十万军队就能扫灭列国,一统天下。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征兵就是了。”嬴煇见一众人脸色凝重,没有人说话,又来抢风头了。 “闭嘴!”秦昭王和太子嬴柱齐声喝斥。 秦昭王赞赏的看了一眼太子赢柱,自己个这个病夫儿子并非无能之辈,他竟然看出了问题所在。只可惜,他把大把大把的时间用来与病魔作斗争。不能用来治理国家。好在,还有秦异人这个能干的孙子。 “你只知道征兵征兵,却不知道这会伤及国本。”太子嬴柱见秦昭王对他很是赞赏,胆子大了些。道:“战国大争之世,最忌伤国本,一旦大秦的国本伤了,大秦怎能扫灭列国。一天下?” “嗯。”一片赞赏声响起。 秦异人打量一眼嬴柱,心里暗道自己个这便宜老爹还是有头脑的。不乏精明,比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嬴煇好得太多了。只可惜,他的身体太弱了,没有精力来思考军政之事,而是把时间用来与病魔作斗争。 “战国之初,最为强大的是魏国,魏惠王穷兵默武,四面树敌,大肆征伐,最终伤了国本,魏国从此没落,一蹶不振。齐威王之时,齐国之强,天下侧目,最后因为伤了国本,同样没落,就是小小的燕国都差点灭了齐国。楚国原本是最大之国,楚庄王时更是雄视天下,后来也伤了国本,从此不为天下所重。”秦昭王眼里精光一闪,沉声道:“这等伤国本之事,大秦绝不能做,切记切记!” 说到后来,目光落在秦异人身上,那是在告诫秦异人。 “大父放心,我明白。”就是秦昭王不告诫,秦异人也不会做这等竭泽而渔,杀鸡取卵的蠢事。 “军队不足,难以平天下,可不可以征召林胡、楼烦、楼兰、休屠、浑邪、羌这些异族从军?”秦昭王想了想问道:“大秦之民本多戎人,戎人能为大秦效力,这些异族应当也可以吧?” “君上,这些异族刚被大秦征服,其心未归,若此时征其从军,必然埋下隐患。”范睢明智之人,看得很准,道:“即使要征召这些异族从军,也要等治理之后去了。时间不用太长,三五载时间便成。” 让少数民族从军,汉武帝是这方面的大师级人物。他打匈奴时,让匈奴从军,利用匈奴打匈奴,取得的成效很显著。当然,这是建立在汉朝的威名之上的,若是没有汉朝的威名作后盾,那是不可能成功的。 秦昭王这想法很好,也是未来必然要进行的事情,只可惜,因为这些异族刚刚被征服,还不能征召其从军,只能押后了。 “这……”秦昭王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尽管他知道范睢的话很有道理,可是他来日无多,他急于扫灭列国,一统天下,绝对不能接受不东进。 “君上可知大秦如今有粮几多?”范睢如同没有看见秦昭王那难看的脸色似的,接着道:“如今关中之仓有粮不过三成,而关外仓不过一成之粮,集全国之粮也不过支撑一载大战,而扫灭列国一统天下,少则五年,多则十年,甚至更长,大秦之粮难以支撑。” “你胡说。”嬴煇猛的站起,大声喝道:“谁个不知大秦富饶,甲于天下,怎会没粮?” 这问题正是秦昭王心中所想,附和道:“是呀。大秦富饶天下皆知,不会没粮吧?” 范睢却是气定神闲,扳着手指头,道:“长平一战,历时三载,把自孝公以降四代人近百载的积蓄消耗一空。长平大战后,关中之仓有粮不过一两成,关外仓更是连压仓的粮都没有。正是因为如此,上将军进军邯郸之谋未被采纳。虽有一年的休养生息,关中大熟,接下来的邯郸之战,中牟之战,所积之粮全被耗空。紧接着,异人公子提兵北征,历时一年余,所耗之粮亦不在少数。这还是因为这两年关中大熟,若是关中有灾患的话,早就支撑不住了。” 一笔笔帐算下来,算得秦昭王心惊肉跳,脸色发青,紧抿着嘴唇。 他很想范睢是在说假话,可是,他细细一算,发现范睢算得很准确,没甚差错。 “大田令。”他仍是有些难以接受,扭头看着主管钱粮的大田令。 “君上,丞相所言句句属实,无半字虚言。”大田令站起身,脖子一梗,昂昂而言。 “没粮?”秦昭王嘴里发苦。 “君上,也不全是坏消息,也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钱无数。”大田令脸上泛起笑容,道:“异人公子征战成功,掳掠的金银珠宝上等美玉多不胜数,可支大秦十载之用。” “这么多?”秦昭王早就知道秦异人掳掠了不少钱财,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之多,大是惊讶。 “臣所言是指十载大战。”大田令的话让人更加振奋。 “也就是说,一天下的钱不用发愁了?”秦昭王眼里发放光。 “是的。”大田令重重点头。 秦昭王眉头一挑,眼神一黯,道:“有钱无粮,这仗还是打不起来啊,这可如何是好?” 打仗打的就是钱粮,有钱无粮打不起来,有粮无钱也打不起来,只有有钱有粮才能打起来。秦国如今是有钱无粮,想打也没得打。 “父王,这有何难?”嬴煇眼珠一转,忙出主意,道:“不能大打,小打总可以吧?先发兵把韩国灭了,这不会有问题。” 秦昭王眼睛放光,双手轻击,道:“是啊,韩国区区小国,只要大秦之军一到,还不灭亡?”他来日无多,很想在有生之年扫灭列国,一统天下,即使不能把列国全灭,能灭掉几个是几个。 “大父,不可。”秦异人适时开口,道:“韩国虽弱,毕竟是位列七大战国,不容小觑。而且,韩国都城新郑经过申不害的修筑,极为坚固,就是当年的庞涓都没有攻破。若是大秦出兵,固然能够灭掉韩国,却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一年半载的时间还是需要的。这一出动,就需要三二十万大军,粮草消耗不小,大秦眼下没有这么多的粮草。” 秦昭王盯着白起,还没有问话,白起就道:“若粮草真如丞相所言,的确是支撑不了灭韩之战。” 这话无异于当头一盆冷水淋下,秦昭王急于扫灭六国,一天下的热情一下子冷却下来,眉头紧拧着,沉吟不语。 “君上,臣以为,大秦眼下当暂缓东进,厚筑国力。”范睢再度进谏,道:“不需要几多时间,只要有个三年五载就成。王太孙征服了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大秦的口众比起往昔更多,只需要治理好,大秦就会更加强大。” 眼下秦国不缺人、不缺钱,更不会缺土地城池,最缺的是时间,缺的是把秦异人征服的土地“消化”掉的时间。只要有三年五载的时间,秦国把秦异人这次出征的战果消化掉,其实力就会更加强大,超过长平大战之前是一定的。 到那时,秦国就可以大举东进,扫灭列国,一统天下。 “三年五载?”秦昭王脸色阴沉,都快拧出水来了。 三年五载后,他还在吗? (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灭周? 若是秦昭王还有时间的话,他不会这么迫切,他一定会忍耐,给秦国喘口气的功夫。可是,他的时间不多了,他万分想要在有生之年灭掉几个战国,使得自己的功业更加辉煌,更加惊人,达到可以与三王五帝比肩,甚至超越的程度。 “不行!必须出兵!”想到自己的时间无多了,秦昭王又有些不理智了,如同强行出兵攻打邯郸时一样。 “这……”范睢明智之士,他当然明白秦昭王的心思,颇有些无语。 “君上……”范睢又要进谏,可惜的是,他的话才出口就被秦昭王挥断,道:“此事就这么定了,非出兵不可。” 扭过头,就要命白起出兵,范睢看在眼里,很是无耐,只得向秦异人求助。 “大父,请容我一言。”秦异人知道他不得不说话了,道:“我有一个既能建功立业,又不伤大秦国本的谋划。” “嗯?”一片惊奇声响起,秦昭王、范睢、白起、司马梗、王翦他们眼睛瞪得象铜铃,死盯着秦异人,一脸的难以置信。 秦昭王明智之人,他当然知道秦国眼下最需要的是时间了,只是他的来日无多,他这才不得不强行蛮干,要不顾一切的大举出兵,进攻山东之地。 历史上,秦昭王晚年也是这么干的,却是因为他昏头了,不顾秦国实际情形,强行出兵,结果是秦国打了一系列的败仗,使得秦国的国力急剧下降。直到秦始皇亲政之后,秦国的国力这才完全恢复。 若是有既能让秦昭王建功立业,又能保住秦国国本的两全之道的话,那就是最好了。可是。谁都明白,这办法太难了,就是明智如范睢这样的才智之士都没有这样的办法,要秦昭王他们相信这是真的,还真有些难。 “异人,你没骗我?”秦昭王急切之下,不称寡人,而是称我了。 “是呀。”这话正是众人所想,尽管他们很是信任秦异人。却也不得不置疑。 “兹事体大,我不敢乱说。”秦异人的声音并不大,却是非常笃定,道:“我这一策就八个字。” “八个字?丞相的话还是八个字呢。”嬴煇不屑的道。 范睢提出的是“暂缓东进,厚筑国力”。刚好八个字,嬴煇这是的讥嘲秦异人。 “哪八个字?”秦昭王忙问道。 “丞相那八个字是纲略,而我这八个字则是细务。”秦昭王虽是没有把嬴煇放在眼里,可是,他老是如此作派,让秦异人不爽,冲嬴煇一扬下巴。颇有些挑衅。 “哦。”范睢颇有些惊讶,秦异人竟然连细务都想到了,不简单啊。 秦昭王也是惊讶,忙催促道:“异人。快说,快快道来。” “大父,我这八个字,就是四件事。”秦异人这才道:“第一件事就是生息。从长平大战起。大秦连续六七年大战,伤亡近四十万。粮草消耗一空,极需要休养生息,恢复国力。” “嗯。”秦昭王微微点头,道:“的确是这样。长平一战,耗空了四代人近百年的积蓄,接下来又是数年的征战,大秦太需要休养生息了。” 战争对国力的消耗很大,尽管秦国国力雄厚,也是禁受不住如此消耗,让秦国休养生息,恢复国力,是眼下第一要务。 “第二件事就是练兵。”秦异人接着道:“最近这六七年,大秦损兵近四十万,虽有补充,却是远远不足。再加上,我征战近两载,征服了大片大片的土地需要驻守,需要的兵力就更多了,军队远远不够用,需要再练新兵。唯有拥有更多的军队,方能大举东进,一举扫灭列国,一统华夏。” 秦国的军队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六十万左右,有了长平大战的巨大伤亡,早就远远不能满足一统天下的需要了。秦国的兵力严重不足了,不练兵的话,就不可能统一天下,因而,练兵已经是当务之急。 “有理,有理。”众人齐齐点头,大是赞成。 “生息,练兵是眼下当务之急,可是,这与建功立业有何干系?”秦昭王要的是眼下建立大功,让他的功业更上一层楼,他等不起。 “第三件事就是灭周……”秦异人的话刚出口,就被一片惊呼打断了。 “灭周?”秦昭王他们个个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们绝对没有想到,秦异人竟然要秦国灭周。 “哈哈。”嬴煇放声大笑,指着秦异人,不屑的讥嘲一句,道:“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周室衰弱不堪,地不过一城,政不出洛阳,灭周何益?你是没有妙策,胡说的吧?” 周室虽然仍在,可是,早就不为人重视了,一提起周室,人们就会讥笑,压根儿就不把周室放在眼里。 嬴煇这话明显是冲着秦异人来的,是在讥嘲秦异人,然而,秦昭王、白起、司马梗他们却是大为赞成,微微点头。 唯有范睢和王翦眼中精光闪烁,若有所悟。 “异人,这事不行。”秦昭王摇头,颇有些失望,道:“区区周室,有他不多,无他不少,寡人灭之,于寡人何益?还不如出兵灭韩。” “听见没有?你少出这等臭主意。”嬴煇得意的冲秦异人一扬下巴,嘴巴都裂到耳根了。 “你可知灭周的好处?”秦异人同样冲他一扬下巴儿,反问一句。 “好处?我只知灭周费力不讨好,徒惹人笑。”嬴煇眼睛上翻,直接把秦异人给无视了。 “有何好处?”秦昭王淡淡的问。 要不是秦异人没有让他失望过的话,他就不会问这话了。他这是随口一问罢了,没有当真,语气很是淡漠。 “人们都说周室地不过一城,政不出洛阳,衰弱不堪。灭之无益,徒惹人笑,实则大谬也。”秦异人却是侃侃而谈,道:“灭周的好处不少:一是洛阳地处三川之地,而三川之地是大秦东进的必经之地,若不收三川之地,大秦何以东进?” 洛阳地处战略要冲,是秦国东进的必经之地,与韩国的地理重要性差不多。 “这也有理。”秦昭王点点头。认同这话。 不过,他仍是对灭周没多大兴趣。 “二是大秦要一天下,列国皆灭,何以存周不灭?若不灭周,何以一天下?”秦异人接着以反问的语气剖析。 “嗯。有理。有理。”秦昭王眼中光芒闪烁,微微点头了,比起适才的兴趣要大些。 秦国要一天下,就必须要扫灭所有的割据势力,周室当然不能例外,必灭。 “不过,周室就那么一点大。随时可灭,完全可以先灭了列国,最后再来灭周室。”秦昭王眼下最想要的是让他的功业更加辉煌,对于衰弱不堪的周室提不起兴趣。 “大父此言差也。”秦异人摇头。接着剖析,道:“周室虽弱,却是天下共主,若问眼下谁是天子。不会有人说是大父,而会说是周天子……” 秦昭王的眉头一挑一挑的。秦异人这话让他颇为不爽了。 秦国是最强战国,作为秦国的国君,他的权势天下少有,他跺跺脚,山东之地主会地震,可是,他就是与天下共主挨不上边,这让他极度不爽。 “为何如此?”秦异人自问自答,道:“这是因为周室占住了大义,占住了名份。九鼎虽是华夏传国圣器,战国之际,‘列国纷纷问鼎重’,又有哪一国敢把九鼎迁走?就是大秦,自武王以后,谁敢问鼎重?大父,你敢问鼎重么?” 秦异人这话太噎人了,秦昭王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却愣是回答不出。 “大胆!”嬴煇一瞧之下,如同打鸣的公鸡般,振奋不已,冲秦异人喝斥。 “坐下。”然而,他的马屁又拍到马腿上了,秦昭王冲他一瞪眼,厉斥一声,嬴煇只得乖乖的坐了下来。 “异人这话虽然难听,很刺耳,让寡人生气,却是不得不承认,很是在理。周室虽小,却是让天下所忌,即使寡人是最强战国的国君,却也不敢问鼎重。”秦昭王想了想,不得不承认秦异人说得有理。 “灭了周室,遣人游说天下,大说大秦的好处,促成一心,这就是第三个好处。”秦异人接着剖析,道:“周室衰败数百载,更有诸侯问鼎重,却是天下无一心,为何?就在于周室仍在,天下有主。唯有灭了周室,使得天下无主,天下人就会想谁能成为天下共主?谁能一天下?如此一来,就会有一心,那么,大秦要一天下就容易多了。” 春秋战国大争之世,战乱数百年,并非人们不知道统一的好处,只是不能做成。这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周室未灭,天下有主,难有一心。 历史上,在秦国灭周以前,很少有一心。直到秦国灭周之后,很快就有了一心,天下人都在谈论谁该一天下?这对秦始皇统一中国有莫大的好处。 眼下秦国虽是持天下大势于己手,却是因为无一心,要强行统一的话,这代价不小。若是有了一心,再来统一,这代价就小多了。 “异人,你说的有理,可是,就算这样,仍不如灭韩划算。”秦昭王是要让他的功业更加辉煌,一个周室满足不了他的要求,明知秦异人说得再理,他也不会答应。 “大父,还有最后一个好处,也就是我要说的第四件事,那就是:称帝!”秦异人早就猜到秦昭王的心思,不慌不忙的抛出最大的诱饵。 “称帝?”秦昭王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眼里一片火热。(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称帝? 秦昭王激动难已,身子打颤,这是他这辈子最为激动的时刻,其激动程度远远超过了得到长平大战胜利的消息。 不仅秦昭王激动不已,就是白起、范睢和司马梗这些大臣谁个不激动? 我们常说“帝王”,把帝和王并列,实际上,帝比王高了好几阶。在战国时代,帝是高高在上、令人仰望的存在,而王却是不稀奇,因为七大战国的国君都是王,就是秦昭王也当了数十年的王。 要哪种人才能称得上帝? 帝是指建有大功业,还要有令人仰望的品德,诸如黄帝、炎帝这些著名的历史巨人。 至于后来的周文王周武王就逊了一筹,他们虽是与五帝合称“三王五帝”,其实准确的是说应该是“三皇五帝”,即使被儒家尊为圣人的周文王周武王比起黄帝炎帝都要差上一个级别,而秦昭王这些七大战国的国君比起周文武周武王又差一个级别。 打破三王五帝神话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秦始皇。他自认为他扫灭六国,一统天下,他的功业超过了三皇五帝,不能再称帝,就把“皇”和“帝”结合起来,就成了“皇帝”。自此以后,皇帝就成了最高统治者的称呼。 若是严格追究起来,中国历史上的皇帝虽多,真正当得起“皇帝”称呼的,只有秦始皇和汉武帝这些极少数皇帝,其余的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秦异人提出,要秦昭王称帝,这是要让秦昭王一步登天,与三王五帝并列,这是何等的诱人啊。尽管秦昭王这辈子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知几多,经历的诱惑不知几多。就从未有一个诱惑能有如此强烈的诱惑力。 此时的秦昭王只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若能称帝,他就是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白起、范睢、司马梗这些大臣之所以激动不已,那是因为若是秦昭王称帝了的话,他们就是与有荣焉。作为秦昭王的臂膀,他们就能名垂千古,为后人颂扬,还有比这更让他们激动的吗? “异人,灭周之后真能称帝?”秦昭王眼里精光暴射。一片火热,迫不及待的道。 “能!”秦异人只回答了一个字,声调并不高,却是很笃定。 “可是,区区一个周室。能顶得上帝王之业吗?”秦昭王不住转念头,仍有些疑虑。 “大父,此言差矣。”秦异人摇头,道:“周室虽弱,却拥有传国圣器九鼎。灭周之后,大秦夺九鼎,就是拥有了传国圣器。若要称帝,就是名正言顺。” “九鼎?”秦昭王重重点头,不住搓手,大是欢喜。道:“不错,不错。只要有九鼎在,寡人何愁不能称帝?” 九鼎之重不需要说的,只要拥有九鼎。就是是拥有了称帝的资格,秦昭王决心下定。道:“如此甚好。” “大父,若是能活捉周天子,要周天子禅位于大父,那就更完美了。”秦异人再来个锦上添花。 若是秦国得到传国圣器九鼎的话,称帝自然不会有问题,完全可以做到。若是能让周天子禅位,那就是很完美了。 “嗯。”秦昭王大是满意,重重点头。 “大父,称帝之后就可以聚天下民望,让天下人都认可大秦,那时节,大秦再来一统,就是水到渠成,代价会小得多。”秦异人看得很准。 “王太孙所言极是,臣也是如此认为。”第一个认可这话的并不是范睢,而是王翦。 秦异人打量一眼王翦,王翦的政治智慧果然不是盖的,这是他成功的重要原因。若是王翦不从军,而是从政的话,一定会有一番了不得的建树。 “是呀,是呀。”一片附和声响起,范睢白起司马梗他们大为赞成这话。 唯有一个人不爽,那就是嬴煇了,他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抢风头,可是,那不过是小丑的闹剧罢了,与秦异人的高明见解比起来,屁都不是。 秦异人又抢了风头,还冲他挑衅的扬扬下巴儿,嬴煇立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灭周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是该灭周。可是,要灭周,总得找个籍口吧?”秦昭王的眉头一挑,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功不就。” 灭周是必然的了,不过,若是没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会授人以口实。虽然以秦国的强悍并不怕,却是不太好。若是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籍口的话,那就完美了。 “大父勿忧,这事好办,没有籍口我们就去制造一个。”秦异人却是不在乎。 要找籍口太简单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嘛。 “禀君上,周室有异动。”就在这时,长史桓兴拿着一份情报,快步进来禀报。 “哦。周室有异动?难道周室还敢对大秦不利?”秦昭王好一通惊诧。 秦国号称虎狼之国,雄视天下,秦国不去找别国的麻烦就不错了,还有哪个不长眼,要来找秦国的麻烦? “正是。”桓兴把情报递给秦昭王:“西周公听信韩王之言,要联结天下诸侯共同抗秦。” “轰!”桓兴的话刚落音,一片哄笑声响起,众人无不是大笑起来,人人脸上挂着不屑。 秦昭王快速把情报一扫,笑道:“苏秦不世奇才,精通纵横之道,历经千辛万苦,方才联结六国,促成合纵,六大战国多次出兵,欲要攻大秦,其结果又如何?六国除了损兵折将,还能有什么?区区一个西周公,就想反天了?他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哈哈!”一片轰笑声再度响起,一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就是秦异人也是不住摇头,一脸的不屑与讥嘲。 苏秦是不世出的盘盘大才,就是以苏秦之才,与秦国作对,也是历经千辛万苦,虽然促成合纵,合六大战国之力,却是没有对秦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区区西周公地不过三五十里,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竟然要做出头鸟,要联结天下诸侯抗秦,他的脑子要不是被门夹了,就是被驴踢了。 这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如此也好。”秦昭王很是欣慰的点点头,道:“寡人欲要灭周,正愁没有籍口,这个西周公就给寡人准备好了口实,真是个可爱之人呐。嗯,就看在还有点儿可爱的份上,灭周之后就给他个全尸。” 在秦昭王嘴里,西周公已经是个死人了。 事实上,以西周公那点儿实力,被秦国盯上就是死人了。 要知道,就是魏国丞相魏齐因为得罪范睢,秦昭王一纸国书发出,他还不成了死人?区区西周公,又算得了什么? “父王,儿臣愿率兵出战,扫灭周室,活捉西周公,迁九鼎。”嬴煇腾的一下就站起来,大声请命。 “老三啊,你能有如此孝心,为父甚慰。”秦昭王却是摇头,道:“只是你的心太急了点。西周公这才联结天下诸侯,那些要与大秦作对的诸侯还没有到,等他们到了之后,大秦再出兵,一网打尽便是。” 秦昭王不愧是风云雄杰,雄视天下数十载,一旦他冷静下来,不胡来,就是无比的精明,竟然要准备把这些反对秦国的势力一锅烩了。 “君上圣明!”范睢、白起、司马梗他们齐声颂扬。 “大父英明。”秦异人也是赞赏,真心实意的颂扬一句。 嬴煇本想抢风头,却是得了心太急的评语,心里大是不爽。然而,还有让他更加不爽,只听秦昭王冲秦异人道:“异人,你总揽国政,这灭周之事,你就筹备吧。” 这是捞功劳的大好事,竟然交给了秦异人,嬴煇万分不爽,嘴一张,就要说话,却给秦昭王一摆手,阻止道:“就这么定了。” 嬴煇万般无奈,只得狠狠瞪了一眼秦异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来。 “今日这议事很好,寡人极是欢喜。”秦昭王的白眉一掀,脸上泛着喜色,道:“尤其是异人,提出了很好的谏议。若不是丞相与异人的谏诤,寡人几犯大错也。” 秦昭王之所以能成为风云雄杰,能雄视天下数十年,不仅仅因为他有过人的才智与机心,更在于他能正视自己的缺点与错误,错了就改,改了还可以认错。 同样是国君,赵孝成王明明知道他罢廉颇兵权致有长平大败,却是始终不承认。他不仅不承认,还迁怒于人,猜忌廉颇。 “异人提出四策,生息练兵灭周称帝,最重要者莫过于生息和练兵了,我们这就来好好议议。”秦昭王有了让自己功业更加辉煌的办法,心情也就舒坦了,不再焦虑了,精明的一面得到全面休现,准备从根本上厚筑秦国国力。 厚筑国力,这才是秦国的根本,秦昭王这话说到众人的心里去了,无不是微微点头,大为赞许。 “异人,你说如何生息,如何练兵?”秦昭王打量着秦异人,眼睛一眯一眯,极是欣慰。 秦异人善谋善断,足智多谋,能想人所不能想,不敢想,能成人所不能成,从未让秦昭王失望过了。秦昭王对秦异人有着足够的信心,相信秦异人会给出让他满意的答案。 范睢、白起、司马梗他们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秦异人身上,以他们对秦异人的了解,相信秦异人对这些事早就沉思熟虑了,不然的话,他不会提出来。 “哼!我就不信你能什么好办法?”唯有嬴煇很是不爽,在心里嘀咕。(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异人新政(上) 就在众人的期待中,秦异人开口了,道:“蔡泽是计然名士,精通生息之道。他入秦以来,就在秦国各地奔走,对大秦极为了解,这生息之事还是请蔡泽来说吧。” 蔡泽是计然名士,计然学就是朴素经济学,研究的就是如何让国家生财货。蔡泽自从邯郸抡材大典后入秦以来,就在大田令手下做事,奔走于秦国各地,勘查情形,对秦国极为了解,让他来说这生息之事,再合适不过了。 “哦。”秦昭王恍然,赞赏的打量一眼秦异人。 今天这议事是秦异人被立为王太孙后的第一次议事,也就是秦昭王特意提供秦异人的舞台,要让他表演,让他建立起个人威望,好掌控全局。秦异人却是把这难得的机会让给了蔡泽,如此胸怀让人心服口服,秦昭王很是欣慰。 范睢、白起、司马梗这些大臣微微颔首,对秦异人此举极是赞赏。 作为一个帝王,他最重要的才干不是披坚执锐,不是统兵上战场,而是发现人才用好人才,尽可能为这些人才提供舞台。 秦异人在自己被立为王太孙后的第一次议事上不抢风头不说,还刻意为蔡泽创造机会,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黄石公、尉缭和王翦三人微微一笑,没有别的表示。因为他们早就知道秦异人有这种可贵的品德,曾经把指挥大战的任务交给李牧。 “谢公子。”蔡泽来到秦国后,虽是多有建言,却是还没有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发言,秦异人把机会给他,让他很是感激,冲秦异人躬身一礼,极为恭敬。 “想我蔡泽身为计然名士,原本想为燕国出力,可是,燕国君臣不给我机会,我不得不入秦。此时看来,我这一决断是再正确无比了。要是我不入秦,岂能有如此出人头地的良机?”祭泽在心里很是激动的想。 秦昭王更是鼓励一句,道:“蔡泽,把你心里所想的都说出来。” “诺!”蔡泽头一昂,胸一挺,激昂昂道。 要是在燕国,要国君鼓励你说话,那是做白日梦。燕国的国君巴不得你滚得远远的,他好去享乐快活。 “君上当知,臣入秦三载了,这三载,臣除了辅助大田令外,主要就是深入秦国各地,勘查情形。这三载来,臣的足迹除了巴蜀未至外,秦国的山山水水都留下了臣的足迹。”三年踏遍除了巴蜀以外的秦国领土,这是一种成就,蔡泽极是自豪,道:“臣以为,秦之形势在于关中,关中治,则天下治;关中不治,则天下难治。是以,关中之富饶与否,干系扫灭六国,一统天下之伟业。” 关中一直是华夏的形胜所在,号称“四塞之国”,就是就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天险可以保障关中的安全。正是因为有如此良好的门户,是以,秦汉隋唐这些王朝把都城定在关中。 更难得的是,关中“八百里秦川”更是富饶,拥有支持都城的经济实力。 蔡泽这话切中要害,秦昭王微微点头,极是赞赏,道:“蔡泽,你以为关中当如何治?” “君上,臣以为关中之治当以两策为主,一是治硝碱,二是兴修水利。”蔡泽的声调略高,颇有些激动,道:“关中有数百里硝碱之地,若是治好的话,大秦就能得数百里富饶的良田,关中就会更加富饶。” “关中的硝碱之地,一直是大秦的大患,自孝公时起就想治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大秦要一天下,需要更多的粮草,就一并把硝碱地治了。”秦昭王右手一挥,豪气的道:“以前要治理硝碱地总是抽不出钱,如今,异人掳掠了那么多的银金珠宝上等美玉,不能堆在仓里生虫子,还是拿出来用用的好。” 自秦孝公开始,秦国就想治理硝碱地,只是因为总是抽不出钱。要知道,战国大争之事,战争不断,你不打别人,别人就会打你。尽管秦国很富强,却也有些捉襟见肘,钱不够花。是以,硝碱地一直拖到现在。 如今,秦异人征战成功,掳掠了大量的钱财,秦国不再愁无钱,只愁无粮了,用这些钱来治理硝碱之地再合适不过了。 “兴修水利之事又如何?”秦昭王冲蔡泽问道。 “君上,臣行走关中之地,虽是见到不少水利,却是零星、分散,不堪关中之用。”蔡泽的话刚开个头,就被莽撞的嬴煇打断了。 “你胡说。关中的水利之多,放眼天下,就未有一处可以相比,怎会不堪关中之用?”嬴煇很想出风头,想要驳倒蔡泽。 “你闭嘴!”秦异人眉头一挑,沉声道:“若是再敢打断蔡泽说话,就把你轰出去。” “轰我出去?”嬴煇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自孝公以降,大秦朝堂上畅所欲言,不得无故打断他人说话,更不得指责。”秦异人脸色一沉,沉声道:“今日朝议,你就象个徘优似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他人说话,若是不治你,朝堂规矩何在?” 自从秦孝公变法以来,秦国政治清明,主要体现在议事时可以畅所欲言。更重要的是,国君还要鼓励大臣说话,提看法,这与山东之地截然不同。 更重要的是,秦国的大臣就事说事,不得牵扯其他的,更不得指责别人。而山东之地的朝堂,就象个争吵的菜市场,可以指责别人,可以掀别人老底,可以扯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老三,你若再胡乱说话,秦法饶你不得。”对于赢煇这莽撞脾性秦昭王还真是想治治他,眼睛一翻,精光闪烁。 嬴煇一瞧情形不对,忙缩脖子,乖乖的坐了下来,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哼!”秦昭王冷哼一声,盯了嬴煇一眼,这才冲蔡泽,道:“蔡泽,接着说。” “君上,关中水利虽多,不堪关中之用者,不能旱涝保收。”蔡泽的话很惊人了。 “等等。”秦昭王大是惊讶:“修水利者,是为了抗旱,与涝何干?又何以能旱涝保收?” 旱涝保收的难度太大,就是以秦昭王的雄才,也不是敢想,听了祭泽的话,不能不惊诧。 “蔡泽,你还真敢想。”范睢也是意外。 秦异人赞赏的打量着蔡泽,对于现代人来说,旱涝保收很寻常,这个蔡泽能如此想,实在是难能可贵。 “君上,以臣之见,只要在关中修一条干渠,再修一些支渠、毛渠,旱时引水灌溉,涝时排水,就能旱涝保收。”蔡泽却是信心十足,道:“这次,臣特的亲自查看,臣相信能行。” “若真能旱涝保收的话,大秦之强将是无与伦比。”秦昭王猛的站起身,眼中精光暴射,极是激动。 秦国要统一天下,最需要的就是国力,就是粮草了,若真能在关中实现旱涝保收,对秦国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蔡泽这不是大话,而是事实。著名的“郑国渠”就做到了这一点。 郑国渠就是一条长达四百多里的干渠,和一系列的支渠毛渠组成,是一个完整的集灌溉和排水于一体的水利系统。 在干旱时,可以引水灌溉;在洪水时节,又可以利用众多的支渠、毛渠、干渠排水,从而保证了旱涝保收。 正是因为如此,郑国渠一成,秦国的实力急剧提升,一举超过了秦昭王在位的巅峰时期,雄视天下。 众所周知,秦始皇是在郑国渠修成之后,就立即发动了统一战争,就在于郑国渠让秦国无后顾之忧,不用担心没有粮草,秦始皇有了足够的底气。 “异人,你以为呢?”秦昭王冲秦异人问道,此事干系极大,不得不问秦异人。 “大父,我赞同蔡泽之言。”秦异人当然知道郑国渠之事,对蔡泽的话无条件支持。 “蔡泽,你能想到此点,甚好甚好!”秦昭王极是赞赏,一连用了两个“甚好”,令蔡泽大是振奋。 “不过,是不是可以破土动工,如何修渠之事,需要一名了得的水工来主持,可是,大秦没有好的水工啊。”秦昭王话锋一转,又是忧虑了。 蔡泽的谋划虽好,却需要一个了不得的水工来实现,要不然的话,只不过是“纸上谈兵”,徒自幻想罢了。 而秦国有的是将领,良工巧匠也不缺,就是缺这种了不得的水工,秦昭王还真的发愁。 “是呀,是呀,这可如何是好?”范睢、白起、司马梗他们重重点头,大是赞成秦昭王的话。 “大父,这事不难。”秦异人适时开口,道:“大秦可以张榜招水工。孝公一道求贤诏招来商君这等大才,我就不信,还不招来绝世水工。” 嘴上是如此说,心里却是想道:“这个韩王怎不使用‘疲秦计’呢?要是他眼下使用疲秦计,我叫他祖宗都行。” 韩桓惠王用“疲秦计”,派郑国前来秦国修水渠,想以此来消耗秦国的国力,其结果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秦国因此而更加强大,韩国灭得更快。 要是这时候韩桓惠王使用疲秦计,派郑国入秦的话,那就是正中秦国下怀。 “是极是极!”秦昭王双手轻击,大笑道:“异人说得好!孝公能招来商君这等大才,寡人又为何不能招来绝世水工?立时向天下张榜,招水工!” 这事决定了,秦昭王又冲秦异人,道:“异人,你再说说练兵之事。” “大父,生息之事还未完,练兵暂缓再说。我以为,大秦可以兴修水利之地不仅仅是关中,巴蜀也可以修水利。”秦异人眼中光芒一闪,盯着嬴煇。 “巴蜀?”嬴煇身为巴蜀的掌控者,一听这话,如同火烧了屁股般跳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异人新政(中) 秦国之所以要灭巴蜀,是因为听从了司马错厚筑国力的建议,原本以为拿下巴蜀之后,可以使秦国的国力更加强大。然而,等到秦国拥有巴蜀之后,方才知道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因为巴蜀是险山恶水,不仅不能给秦国增加实力,反而还要消耗秦国的人力物力财力。 这让秦国头疼不已,曾经一度,秦国朝中有人提议放弃巴蜀。秦昭王并没有采纳这一建议,而是把他的爱子,嬴煇派到巴蜀去坐镇,就是希望嬴煇把巴蜀治理好,增加秦国的国力。 秦异人冷不丁提到巴蜀,嬴煇心中大惊,他在巴蜀干的事儿他自己最是清楚,要他不惊都不成。 秦昭王把嬴煇这副火烧屁股似的表情看在眼里,大是意外,瞄了嬴煇几眼。 “异人,老三在巴蜀干得不错,把巴蜀治理得很好,巴蜀修水利之事就不必了。”秦昭王早就被嬴煇的马屁拍得很舒服了,立时为嬴煇唱赞歌。 “听到没?巴蜀之富甲天下,就是关中都比不了,哼,还修什么水利,亏你想得出来。”嬴煇如同打鸣的公鸡似的,脖子一梗,得意洋洋的道。 “当真?”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问道。 “那还用说!”嬴煇脱口而出,信心十足。 “你可要想好了,你若有半字虚言,秦法无情。”秦异人却是步步紧逼。 “异人,这事你就冤枉老三了,老三是真的干得不错。”秦昭王早就无数遍听嬴煇说过,他把巴蜀治理得如何如何好,跟花儿似的,又为嬴煇帮腔了。 “大父,容我问三叔几个问题。”秦异人却是没有就此打住。 “好吧,你问吧。”秦昭王心想这事嬴煇干得不错,秦异人就是要问也不出个所以然来。 “据我所知,岷江肆虐,凡岷江所过之处洪灾遍地,而岷江未流经之地又是旱灾不断,三叔,你是如何治理岷江之灾的?”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 我们一提起巴蜀,就会想到著名的赞誉之词“天府之国”。其实,这是在李冰修建都江堰之后的事。在此之前,巴蜀因为岷江成灾,一半涝,一半旱。岷江所流经之地是洪水成灾,而岷江未流经之地又是旱灾不断。 直到李冰修好都江堰,成都平原这才成为天府之国,成为中国著名的粮仓之一。 而此时,李冰还未入蜀,更别谈治理岷江了,秦异人这话问到最为紧要处。 “这……就那么治理的。”嬴煇一愣,想了想,糊弄了一句。 这话是嘀咕之语,明显的底气不足,这与嬴煇平时的举止截然不同,秦昭王眼里掠过一抹诧异。 不仅秦昭王觉得意外,就是范睢、白起、司马梗这些了解嬴煇的人也是惊讶,打量着嬴煇,想要瞧出原委。 “三叔,你身为巴蜀之地的郡守,如此说话,太有愧你这郡守之职。”秦异人更进一步,道:“究竟是如何治理的?” “老三,你说,你是如何治理岷江的?”秦昭王也起疑了,忙附和一句。 “我派人治理的。”嬴煇愣了愣,接着糊弄。 “是谁?”秦异人还没有问,秦昭王就问出来了。 “是……”嬴煇嘴巴张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人,即使是说谎,也不是那么利索。 “如何治涝?如何治旱?发民夫几多?费钱粮几多?费时几多?所施水利途经哪些地方?”秦异人问得更详细了。 “我身为郡守,岂能管这么细务?自有下人去做。”嬴煇额头上见汗了,一梗脖子,争辩起来。 “哼!”秦昭王冷哼一声,道:“有你这样做郡守的吗?就是寡人,对秦国的细务也是了若指掌,赋税之数、口众之数、良田之数……寡人无不知晓。” 作为巴蜀的郡守,口口声声把巴蜀治理得很好,却是不知道治理岷江所发民夫之数、所费钱粮之数,这着实让人无语,由不得秦昭王不怒。 “我……又不善这些……”嬴煇额头上的冷汗已经顺着脸颊滴下来了,沾湿了衣衫。 “我问你,你究竟有没有治理岷江?你若不说,我这就派人去巴蜀彻查,若是查出你说谎,那就是欺君之罪,秦法饶你不得。”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逼问道:“眼下正是大秦要一统天下之时,最需要的就是粮草,若是谎言欺君,危害之大不可估量。” 秦昭王本想阻止秦异人逼问,转念一想秦异人说得对。眼下秦国要一天下,最需要的就是粮草,若是嬴煇说谎,那对秦国的危害很大,比起叛国还要可怕。 可以想象一下,此时的嬴煇口口声声说把巴蜀治理得花团锦簇,要粮有粮,要钱有钱,等到一统之际,要从巴蜀调钱粮时,这才发现巴蜀并没有钱粮,那后果不需要说的,会全面打乱秦国的谋划,甚至会贻误战机。 这对于追求功业的秦昭王来说,绝对不能接受。 “说!”秦昭王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嬴煇嘴巴张得老大,一张脸憋成了紫色,却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对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嬴煇来说,这等事他哪能在一时三刻圆谎,除了哑口无言外,再没有别的结局。 “来人。把嬴煇下狱,着廷尉派人入巴蜀彻查。”秦昭王精明人一个,把嬴煇这副样儿看在眼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嬴煇这是在说谎,在他骗他。 “诺!”铁鹰锐士前来,把嬴煇押了下去。 此时的嬴煇低着头颅,如同被轮了一百回的小媳妇似的,平日里的飞扬荡然无存。 “逆子!逆子!”秦昭王望着嬴煇的背影,气得直吹胡子,眼睛瞪得滚圆,恨不得把嬴煇撕着吃了。 他很喜欢嬴煇,对他的话笃信不疑。此时方才明白,嬴煇是在骗他,这太伤他的心了,要他不暴怒都不成。 “呼呼呼!”秦昭王如同奔行了百里的牛一般,呼呼直喘粗气,胸口急剧起伏。 “大父,此事干系甚大,不得不弄个明白,还请大父恕罪。”秦异人虽是与嬴煇有隙,却也不想把嬴煇怎么样,因为那会伤秦昭王的心。就是要治嬴煇的罪,那也要等秦昭王死了再说。可是,这事关系太大了,关系能否统一天下的大事,秦异人不能不如此做。 “异人,你没错,没错。有错的是这逆子,寡人竟然……”秦昭王气得不轻,后面的话都说不下去了。 “君上,今日议事就到此为止吧,改日再议。”范睢见秦昭王气得不轻,有些担心他的身体,想要中止议事。 “不!”秦昭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接着议。巴蜀修水利之事,等彻查之后再议。” 巴蜀太过闭塞,究竟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唯有等彻查之后,才能做出决断。 “异人,你说说练兵的事吧。”秦昭王冲秦异人道。 “大父,这事还是让王翦来说吧。”秦异人冲王翦,道:“王翦,你来说。” 秦异人这是在给王翦机会。虽然王翦大才盘盘,却还没有这样崭露头角的机会,王翦大是感激道:“谢王太孙!” “君上,臣以为,灭国之战与争霸之战截然不同,其练兵也不相同。”王翦开始陈述了,道:“争霸之战重在掳掠,能夺得钱粮土地便可;而灭国之战,重在攻城,占领。” 战国百年,打的仗不少,大多数为争霸之战。所谓争霸之战,就是为的掳掠,削弱对手,而不是灭国,不是为了一统。 灭国之战,就是把对手彻底灭了,要占领对手的土地城池,对手的口众就是自己的子民。 这两者的区别不小。 “嗯。”众人大是赞赏王翦所言,微微颔首。 “是以,臣以为灭国之战重在攻城,练兵就要以攻城为务,要多制造攻城器械。”王翦拥有不凡的政治智慧,把争霸之战和灭国之战的区别看得很是明白。 争霸之战就是能有机会捞上一票就捞上一把,没有机会就算了。而灭国之战就不行,攻城将是重中之重,制造大型攻城器械,训练秦军攻城就成了头等大事。 “好!”众人大声赞叹。 “在这之外,还要让大秦锐士知道,这是灭国之战,一旦敌手破灭,其口众将是大秦子民,是以,不能过多杀戮,要尽可能少杀,最好是不杀。”王翦的政治智慧不凡。 “好!采!”众人更是击掌喝采了。 “王翦,你剖析得很好,你以为当练兵几多?”秦昭王很是赞赏的打量一眼王翦问道。 “君上,臣以为当再练新兵五十万。”王翦的话很惊人。 “什么?五十万?”一片惊呼声响起,众人震惊无已。 五十万大军那是一个惊人的数字,秦国眼下的总兵力也不过五十来万。王翦要求再练兵五十万,这着实太过惊人了。 “王翦,你莫要信口胡说。”白起沉声喝道。 “是呀。”秦昭王也是认为王翦在胡说。 如此认为的人不少,他们摇头,不以为然。 “王翦,你就一一道来。”秦异人却是微微点头,大为赞同王翦的结论。 若论军事才干,兴许王翦还不如白起。可是,王翦比白起强的就在于,他有着不凡的政治智慧,他能着眼于全局。他的结论,必然是深思熟虑的,秦异人对王翦有着绝对的信心。 “你说说看,为何要这么多军队?”秦昭王见秦异人支持王翦,只得同意听听了。(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异人新政(下) 这问题正是众人所想,无不是打量着王翦,静等他说话。 “山东六国,赵国已灭,强赵不存,然大秦要一天下,仍有一番艰难的征战。”王翦开始剖析了,道:“齐燕魏韩四国皆不难灭,难灭者,唯楚国也。” “这……”秦昭王颇有些惊奇,道:“楚国虽大,却是少敢战之士,与大秦打了上百年,是屡战屡败,为何楚又最难灭?” 山东之地最大的就是楚国了,人口多,土地广,物产丰饶。然而,楚国又是最为保守的战国,到了战国末期,还在沿用春秋时的车战,远远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正是因为如此,楚国被秦国压着打了上百年,丢土失地不知几多。 秦国如今的土地,很大一部分就是夺取楚国的,比如黔中之地、汉江平原,都是从楚国手里夺得的。 在秦昭王的印象中,楚国就是软柿子,压根儿就不放在心上,王翦却说楚国最难灭,秦昭王还真的不太相信。 山东六国中,秦昭王最为重视的是赵国,因为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成功,赵国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劲卒,可与秦国叫板。正是因为这样,方才有长平大战。就连赵国这样强劲的对手都被灭了,还在乎一个区区楚国? “是呀。”秦昭王的话刚落音,就是一片附和声响起。 这次就连范睢、白起这两人也不大相信了。 范睢是盘盘大才,智计高千古,然而,他不善军事;而白起正好相反,征战是一流,却不善政治。而王翦的结论。却正好是把这两人的长处结合在一起得出的结论,要他们两人不惊奇都不行。 “楚之难灭者,并非楚国土地最为广阔,口众最多,物产最为丰饶,而是因为楚国隐藏的实力难以估量。”王翦接着剖析,道:“众所周知,楚国是由世家大族把持,整个楚国除了王族外。屈、景、昭、黄、项五大世家势力最大。这些大世家,不仅有土地城池,还有子弟兵。这些世家为了把持朝政,为了夺得更多的土地城池,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是内斗,哪怕是令楚国吃败仗……” “嗯。”秦昭王若有所悟,重重点头。 范睢也是赞成这话,微微颔首。 楚国的实力是最为强大的,之所以没有在对外战争中体现出来,不是楚国没有实力,而是因为楚国内耗太厉害了。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内斗他们是一把好手,你整我。我整你,花样百出。可是,一旦遇到秦国这个强大的对手,就是束手无策了。 “……大秦往昔对楚虽是屡战屡胜。那是因为大秦进行的是争霸之战,只是夺取一部分土地城池。并不是要灭亡楚国。”王翦的剖析越来越深入,道:“而大秦要一统天下,要灭掉楚国,有道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楚国若灭,这些世家必然不能存,为了自己的土地城池,这些世家势必会联合起来,共同抗秦。” 众所周知,秦始皇发动的统一战争,打得很是顺利,即使强赵这样的对手,还有李牧这样的天才统帅,都没有奈何得了秦军。然而,秦国偏偏在楚国吃了一场大败仗,二十万秦军被项燕杀得大败,为何如此? 就在于秦始皇轻敌了。秦国与楚国打了上百年,屡战屡胜,秦始皇并未把楚国放在眼里。直到李信大败,秦始皇这才猛然醒悟,楚国原来不可轻视,不得不重新启用王翦,并且给了王翦六十万大军。 事实证明,王翦的判断完全正确。楚国一共出动了四十万大军抗秦,两军相持一年多。 楚国的四十万大军并非楚国的全部军队,楚国还有不少军队,那就是世家的子弟兵,还隐藏在各自的封地里。这四十万大军,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各大世家,他们知道秦国这是要灭楚国,若是楚国被灭了,他们也就完了,虽然他们不愿意,却不得不拿出子弟兵共同抗秦。 “是极!是极!”秦昭王轻轻击掌,大是赞叹。 “好!采!”白起一边击掌,一边大声叫好喝采。 “听王将军一席话,范睢幡然醒悟,楚国难灭也!”范睢感慨无已。 众人皆是赞叹不已。 “王翦,你以为要灭楚需兵几多?”秦昭王问道。 “六十万!”秦异人知道王翦出兵灭楚的军队数目,在心里暗道。 “七十万!”王翦却是想也没有想,就报出一个让人震惊的数字。 “七十万?”秦昭王、白起、范睢、司马梗他们齐声惊呼,嘴巴张得老大。 就是秦异人也是惊讶不已,心中暗道:“王翦,你闹什么玄虚?历史上你灭楚不是六十万吗?怎生又成了七十万?” 念头转动之际,秦异人已经明白了,心中暗道:“原来如此。的确是要七十万!眼下的楚国比起秦始皇时期的楚国还要强大,因为李园并未把楚国弄乱。嗯,是该把李园扶持起来,让他把楚国弄乱。” 的确是这样,眼下的楚国比起秦始皇时期的楚国更加强大。即使春申君很自私,把不少土地城池划到自己的名下,却与李园对楚国的危害要小很多。若眼下秦国出兵灭楚的话,着实需要七十万大军。 “为何要这么多?”秦昭王满脸的震惊:“就是长平大战,也不过出动五十八万大军呀。” 著名的长平大战,秦国出兵也不过五十八万大军,灭楚就要七十,这着实太惊人了。 “君上,长平之战大秦最初只是想打败赵国,并未想过要灭赵。”王翦一针见血的剖析,道:“而这是灭国之战,不仅要战场决胜,还要把楚国的势力连根拔起,不留任何后患。若仅仅是战场决胜。不需七十万,有四十万便可。可是,若是军队不够,不能遮绝楚国的退路,一旦楚国退到百越之地,就是后患无穷。” 百越之地就是现在的福建广东广西浙江一部分,在当时属于苦寒不毛之地,而且,百越之地在名义上属于楚国。若是秦国大军压境。楚国打不过的话,很可能退到百越之地,楚国再以此为依托对秦国进行滋扰,那真的是后患无穷了。 历史上,王翦率领六十万大军灭楚。这是一个让人震惊的数字,就是秦始皇也是心惊肉跳。不过,王翦却是做得很好,把楚国的势力连根拔起,没有让楚国逃到百越之地去。 “是极!是极!”秦昭王恍然,大声赞赏。 “没错。灭楚之战首要就是防止楚国逃到百越去。”范睢大声赞同。 “有理,有理。”白起也是重重点头。很是赞赏的打量着王翦,一脸的欣慰,道:“君上,王翦盘盘大才。足堪重任,大秦有此良将,何愁天下不一!” “哈哈!”这话秦昭王爱听,大声畅笑。 “君上。臣之意王翦就暂任蓝田将军,练兵一事就交给他。”白起冲秦昭王道。 “好!”秦昭王当即决定。把练兵这等重任交给王翦。 秦异人也是这么打算的,就是白起不举荐王翦来练兵,秦异人也会举荐。 “王翦所说要练兵五十万,如今看来,还有些少。”秦昭王略一沉吟,道:“扫灭列国后,还要驻守,这就需要不少军队,寡人之意,以三年为期,先练兵三十万。然后,再一一训练,如此方能不伤国本。” 若是一次性练兵五十万的话,秦国眼下就得大规模征召,这会伤国本。分批进行,就可以解决这问题了。 “诺。”这是最好的处置之道,众人不会有异议。 “异人,你还有话要说吗?”生息练兵之事都有了着落,秦昭王对今天这议事极为满意。 “有。”秦异人点点头,道:“我认为,大秦当趁此机会大力办学。” “办学?”秦昭王的白眉一挑,颇有些意外。 范睢、白起、司马梗他们都是不解。 “我说的办学,不是指区区一座学馆,而是要在秦国办很多学馆。”秦异人知道他们的疑问,道:“自商君变法以来,大秦越战越强,为何如此?因为大秦能招来人才,能用好人才。自商君以后的历代丞相,如张仪、甘茂、穰侯、范丞相,皆为山东之人,却能大用于秦,这就是说大秦能做到人尽用,不会埋没人才。” 秦国之所以能够成功,就在于秦国能用好人才,不会埋没人才。在秦国,不愁你才干,就怕你才不高。若是在山东之地,才高才会招忌,会被埋没,象范睢差点送命,这在秦国绝不会发生。 “如今,大秦的官员十之三四来自山东之地,吏员十之七八来自山东之地,这固然是喜事,也是堪忧之事。”秦异人的眉头一挑,道:“人才,土里不长,地里不生,光靠招揽还不够,还要着手培养。” “有理,有理。”秦国是七大战国中最为重视人才的,正是因为秦国得到了很多人才,这才越战越强,秦异人这话说到众人心坎上了,无不点头赞同。 “异人,这要如何培养?”秦昭王的脖子伸得老长,一脸的期盼。 对于人才的重要性,秦昭王最是清楚了,若无范睢相帮,说不定他至今还是一个虚位秦王,秦国实权很可能还把持在他的舅舅穰侯手里。 “公子是要通过办学来培养人才?”范睢已经想到了。 “没错,正是如此。”秦异人点点头,道:“一统,不仅仅是战场决胜,还在于要治理,若不能治理好,仗就白打了。要治理好天下,就需要大量的人才,这就需要大秦提前准备。” (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异人新政(续) 秦异人这话太有道理了。战场决胜,实现疆域的统一,仅仅是开始,接下来还要治理。若是治理得不好,就会动乱,会发生战争,统一之战就是白打了。要想治理,就需要大量的人才,这人才必须要提前准备,不然的话,到时找不到人才来治理,就会出大问题。 历史上,有不少大帝国,其疆域异常广阔,诸如亚历山大帝国、罗马帝国、蒙古帝国、奥斯曼帝国、阿拉伯帝国……最终分裂了,究其原因就是没有治理好,没有打造出让所有人都认可的文明。 一提到秦始皇,我们就会想到秦始皇扫灭六国,一统华夏,没错,这是秦始皇的丰功伟绩。然而,这仅仅是秦始皇伟大功业的一部分,秦始皇的伟大不仅仅在统一了疆域,还在他采取了强有力的措施,打造出了华夏文明,把中华民族凝聚在一起。 正是因为如此,自秦以后,中国多次大分裂,最后仍是屹立在世界的东方,是一个统一的国家。 秦始皇之所以能做到这点,就是因为他身边有一大批杰出的人才,著名的有王翦、尉缭、蒙恬、李斯、王绾…… 秦国要想统一天下,就得提前储备人才,不然的话,到时就有大麻烦。秦异人这是高瞻远瞩,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王太孙英明!”范睢、白起、司马梗、王翦他们个个打量着秦异人,极是赞赏,心悦诚服的颂扬一句。 “呵呵!”秦昭王发出一阵畅笑声,捋着白须,打量着秦异人,笑得很是开心。 秦异人能看到他没有看到的事情。能提出他不能提出的问题,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还有比这更让秦昭王欢喜的吗? “我想要建的学馆,是集军、政、经济、法令、农田水利、军械制造、炼钢……于一体的大型学馆。”秦异人的胃口不小,说出来的话很是惊人。 秦异人这话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要建位一所综合性的学府,把对秦国对天下有用的学科系统化。 “公子,这要如何解?”范睢他们头一遭听到如此说法,大为不解。 “先说军。大秦要一天下,就需要猛将千员。还需要大量的校尉,唯有如此,大秦之军才能骠悍善战。”秦异人开始一一解释,道:“而眼下的兵法多为秘技,等闲不传人。这不好,很不好。你白起,征战一生,必然有很多用兵的经验,你是想找个传人,还是带入地下?” “当然是找个传人。”白起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你找到了吗?”秦异人反问一句。 “人才难得呀。”白起摇摇头。打量一眼王翦,那意思是说王翦倒是能传承他的兵法,只是王翦盘盘大才,不见得比他差。 “要是找不到能传承你兵法之人。你就要把兵法带入地下,是吧?”秦异人再问一句。 这次,白起只是叹息一声,没有说话。其意已明,若是找不到合适的传人。他就要把兵法带入地下。 “臭毛病!你这是秘技自珍。”秦异人声调转高,指责起白起了。 “公子,这话白起可不敢当。没有合适的传人,不带入地下,还能怎的?鬼谷子盘盘大才,经天纬地,若他没有找到李悝、商君、孙膑、庞涓、张仪、苏秦这些才具之士,他一身所学也会带入地下呀。”白起大叫冤枉。 “要是没有合适的传人,你的兵法就不能传于世了?”秦异人的声调再高,有些尖细,道:“这就是我要建立学馆的原委所在。只要建起了学馆,你白起就去学馆教学,只要把种子传下来了,总有一天,会有人把你白起的兵法发扬光大。兴许,这时间比较长,会在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之后,不管时间多长,总比你白起带入地下要好得多。” 这绝对是事实,白起无言以答。 “有理。”秦昭王他们重重点头,大是赞成秦异人的话。 “只要你白起传下兵法,学你兵法之人,不一定能象你那样纵横天下而无对手,至少对他们有着不可估量的帮助。你不要小瞧了这种帮助,众多的人习你兵法,他们或作为校尉,或作为将军上战场,对他们的帮助很大,对大秦的好处显而易见。”学习兵法的人并不一定能成为名将良将,这太奢望了。不过,对他们的帮助肯定很大,这就是军校存在的必要。 “异人,你的意思是说把学馆建起来后,让白起去教兵法?”秦昭王心里一片火热,眼中精光大放,道:“若是白起用兵之法能传于世,大秦之军将更加善战。” 白起是军事奇才,他征战一生,就没有打过败仗,他的兵法能传下来的话,虽然不一定能造就出第二个白起,对将军的帮助必然很大,那些将校一定会更加善于用兵。 “没错。”秦异人重重点头,道:“政之一道与此相类,若是丞相有空的话,也可以去教弟子。丞相盘盘大才,精通政务,若是你的政道传诸于世,必然会有很多人从中受益。” “好啊!”范睢欣然同意:“这种美事,就是没时间我也要挤点时间。” 以范睢之才,他不会看不出这样做的好处。 “经济之学,可以请蔡泽、大田令这些能人去传授;农田水利可以请大田令以及专研此等之事者去传授;军械制造成可以请军器监里的良工巧匠去传授;炼铁可以请徐夫人去传授……”秦异人一一道来,让众人很是振奋。 真要如此做的话,秦国就会有更多的良工巧匠,就会有更多精通经济之学的人才,就会有更多善于农田水利的能人,秦国要不强都不成。 “好是好,不过,有一个问题。”范睢沉吟一阵,道:“就是良工巧匠若是去传授的话。他们不一定会尽心尽力。要知道,他们好不容易钻研出来的技巧,白白传授于人,这对他们很不公平。” 我们的祖先创造了让人瞠目的辉煌,其中很多技术就是以现代科技也难以解析。只可惜的是,这些技术被埋没了,不为人知。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情况?就在于,良工巧匠秘技自珍,他们把自己钻研的成果隐藏起来。不传授别人。即使要传,也只传自己的子弟,这就有了“家传”、“祖传”一说。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的切身利益没有被保护,范睢这话说到要害处了。 “异人的想法虽好。却是没有好办法解决这问题。这问题要是不能解决的话,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秦昭王明智之人,范睢一提出,他就想到了。 “这事不难解决,大秦只需要设立专利保护即可。”秦异人早就深思熟虑了。 “专利?何为专利?”一众人平生头一遭听到这种说法,大是诧异,很是不解。 “专利就是……”秦异人给他们一通解释。 “好办法!好办法呀!”一众人赞叹无已。 “如此一来。既让这些能工巧匠从中受益,还能让他们一心一意钻研,大秦的器械将会更加精良。”范睢的眼光深远,一语道破玄机。 专利的出现。很好的保护了工匠们的利益,又能促进他们全身心的去研究,会促进技术的进步。 中国古代之所以出现“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情。就是没有专利来保护。这了吃饭穿衣,为了养家糊口。能工巧匠不得不秘技自珍,要他们把技术传于他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有了专利的保护,这问题就能得到很好的解决。 “这要写进秦法,这事臣来处置。”范睢极是兴奋,冲秦昭王请命。 “呵呵。那就有劳丞相了。”范睢的才智让人放心,他主动请缨,秦昭王大是欢喜。 “王太孙提出了好办法,不过,这需要一个人来操持。”王翦提出一个很迫切的问题。 建立学馆,培养人才是大事,秦异人的想法虽好,要是没有人来主持这事的话,等于没说,不会对秦国有益。 “君上,臣举荐一人。”范睢眉头一挑,立时就要举荐人了。 “丞相,你可是要举荐荀子?”秦昭王也想到了最为合适的人选。 “没错,臣就是要举荐荀子。”范睢重重点头,道:“荀子曾经两为稷下学宫祭酒,打理稷下学宫,井井有条,让人称赞。若是荀子来操持此事的话,这学馆一定会很兴旺,一定会超过稷下学宫。” 荀子曾经两次当上著名的稷下学宫祭酒,由他来操持此事,众人没有异议。 “那就有请荀子……”秦昭王见众人都同意了,也没有问秦异人,依他想来,秦异人同意是理所当然之事,就要任命荀子担此重任。 然而,却给秦异人打断了,道:“大父,荀子两度担任稷下学宫的祭酒,若是由他来担此重任的话,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还有一人比他更合适。” “哦。谁?”荀子是当时学术界的泰斗,又有管理稷下学宫的经验,他担此重任再合适不过了,竟然还有人比他更合适,众人大是惊讶,有些难以置信。 “乐毅。”秦异人道。 “乐毅?”一片惊呼声响起,众人先是一脸的惊讶,后就是齐声赞同,道:“的确如此。” 荀子的长处在于治学,若说到操持这事,乐毅比荀子更在行,更加合适。乐毅能把一个弱爆了的燕国打造成一流战国,其才不需要说的,一座学馆能难住他? “乐毅的确比荀子更合适,可是,乐毅不入秦呀。”秦昭王抚着额头,很是惋惜。(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乐毅入秦 乐毅盘盘大才,望重天下,名动千古,若是能把他邀请到秦国,对秦国有着莫大的好处。这好处,不仅仅局限于操持学馆一事,以他丰富的治国理军经验,可以给秦国提出很多好的建议,这对秦国极为重要。 问题是,没有人请得动他。就是秦昭王,也曾邀请过乐毅,却被乐毅婉拒了。 秦异人在离开邯郸回国之际,也登门拜访过,邀请乐毅入秦,同样被拒绝了。 “大父放心,我能邀请他入秦。”秦异人却是不担心。 “当真?”秦昭王眼中一片火热,声调有些高。 “千真万确。”秦异人信心十足。 秦异人在离开邯郸前邀请乐毅入秦,虽是被乐毅拒绝了,秦异人却是知道原委的。因为那时节,秦异人仅仅是个公子,虽是立有大功,却并无实权,没有足够的份量,乐毅肯定是拒绝的。 以乐毅的身份、地位、名望,他不可能应一个没有实权的公子邀请而入秦。 如今,秦异人已是王太孙,是秦昭王指定的继承人。更重要的是,秦异人还奉旨监国,大权在握。最为重要的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秦异人自己打出来的,并不是秦昭王施舍的,也就是说秦异人的权力很稳固,可以说稳如泰山。 若秦异人此时邀请乐毅入秦,乐毅很可能会答应。 “异人,你要如何邀请乐毅入秦?”秦昭王忙问道。 “我这就修书一通,派人送给乐毅便可。”秦异人道。 秦昭王忙命人拿来羊皮纸。命人研好墨。秦异人提笔在手。挥毫写下一行字,放下笔,道:“就这样了。” “这……”秦昭王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震惊,道:“好诗啊好诗!可是,这能邀来乐毅吗?” “是呀。公子这诗是好诗,乐毅能来吗?”范睢也有些疑虑。 “以我对乐毅的了解,我想他不会拒绝。”秦异人很有信心。 “异人。这是不是太简单了点?你再写点吧,写长点。”秦昭王仍是不放心,提醒一句。 “够了。”秦异人把羊皮纸递给黄石公道:“派人送给乐毅。” 秦异人手下有一支情报队伍,这支情报队伍,是由黄石公负责的,把这事给他,不会有任何问题。 见秦异人已经决定了,秦昭王就没有再说。 接下来,众人商议了一些具体的事宜,这才散去。这次议事。确立了秦国接下来的行动方略,秦昭王非常满意。秦异人他们也满意,可以说是尽欢而散。 “异人,你如今已是王太孙了,夏姬的住处不能再住了,我给你一座宅院,你搬过去。”临分手时,秦昭王冲秦异人道。 秦异人回到咸阳后,一直住在夏姬的小院,很是温馨。不过,如今却不行了。因为他是王太孙了,还要监国,秦国的官吏进出他的府第必然不少,夏姬的小院已经不能满足需要了,这着实需要一个大的院子。 “谢大父。”秦异人谢过秦昭王,这才离去。 回到夏姬的住处,秦异人把搬家的想法一说,夏姬极力支持。以夏姬之贤慧,她们会不明白她的小院远远不能达到秦异人监国的要求。 就这样,秦异人以最快的速度搬到王太孙府上。夏姬当然要跟着去的,一是她关心秦异人,二是因为她特别喜欢小嬴政,一天不见孙儿,她心里不踏实。 来到新住处,秦异人让黑伯作总管,茉儿管理使女杂事。黑伯和茉儿都是追随秦异人的老人,对秦异人忠心耿耿,秦异人对他们很放心。 黑伯和茉儿激动不已,秦异人虽是成了王太孙,却是没有忘记他们,还委他们重任,要他们不激动都不成。 就这样,秦异人正式理事监国。开府这天,秦昭王、白起、范睢、司马梗、太子嬴柱,以及文武百官齐来道贺。 然后,秦异人以最快的速度投入到监国理事的事务中去。 秦异人理国的头一件大事就是发出求贤诏,向天下招水工。 xxxxxxxx 邯郸,乐毅住处,亭中。 乐毅一身便服,端坐在矮几上,品着香茶,很是恬淡。 乐间快步而来,道:“爹,你真了得!你猜中了。” “何事?”这话有些没头没脑的,乐毅不由得一愣。 “爹,还能有何事,就是秦国东进之事呀。”乐间一脸的钦佩道:“果如爹所言,秦国没有东进呢。” “哦。”乐毅微微颔首,道:“范睢、秦异人都是大才,不会看不到秦国的危机,不会让秦国蹈不测之渊。不过,秦王年岁已大,春秋已高,来日无多,他会坚执东进,要想说服秦王放弃东进,全力专注国内,厚筑国力,不是一般的难啊。他们又是怎样说服秦王的呢?” 乐毅说得没错,秦昭王年岁大了,来日无多,他很想在有生之年灭掉几国,建立更大的功业。要说服秦昭王,要他放弃东进,不是一般的难,是很难很难。 正是因为如此,秦异人和范睢是费了老大的口舌,这才把秦昭王说服。 “嗯,不会是……一定是……”乐毅先是沉吟,后就是惊讶,到最后竟然是震惊,猛的站起,道:“好大的手笔啊!这一定是出于秦异人之手。” 他的话很绕,绕得人云里雾里的,乐间不明所以,正想问个明白,只听乐毅大笑道:“哈哈!秦异人啊秦异人,我还是小瞧了你。你竟然先一步看到此点,了得了得!” “爹,你说的是什么呀?”乐间忙问道。 “周室将灭!”乐毅不愧是盘盘大才,他竟然看透了秦异人的谋划。是要灭周。 “周室?”乐间更加迷糊了。 乐毅没有为他解释。而是问道:“还有事吗?” “有有有。”乐毅忙把一捆竹简送过去。道:“爹,你瞧瞧,秦国又发求贤诏了。” “求贤诏?”乐毅一听这话,大是惊奇。 在战国时代,变法之风大行,本国若无人才,就发求贤诏,向天下招揽贤才。最有名的是秦孝公的求贤诏。招来商君,秦国因此而变强。 当然,燕昭王为了复仇,筑黄金台,千金市马骨,发求贤诏,最终招来乐毅和剧辛。可以说,乐毅与求贤诏有着莫大的干系。 “哦。拿来我瞧瞧。”乐毅能够望重天下,名动千古,就是因为求贤诏。一听这话,他的兴趣大增。接过竹简展开一瞧,眼睛猛的瞪圆了。 “了得了得!”乐毅是赞不绝口,一个劲的赞叹。 “爹,历来求贤诏都是招天下贤才,秦国这次却是招水工,战国百年从未有过之事呀,邯郸很多人都在嘲笑秦国舍本逐末。”乐间有些意外,把听到的邯郸反应说出来。 “舍本逐末?哈哈,这些人真是有眼无珠。”乐毅却是一脸的讥讽,把手里的竹简晃晃,道:“间儿,你可知秦国为何要招水工?那是因为秦国要治理关中。关中土地肥沃,若是能有水工入秦,兴修水利,关中之富饶将会更加了得。到那时,秦国就会更加富足,扫灭天下又有何难哉?” 乐毅不愧是盘盘大才,把秦国向天下招水工的用意与意义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治关中?”乐间有些意外,道:“关中已经很富足了啊,还要兴修水利?” “关中是很富饶了,可是,这仍不够。秦国要一天下,就需要多不胜数的粮草,眼下的关中虽是富饶,仍是远远不够,远远不够。”乐毅的眼光非常独到,看得很清楚,道:“这战端一开,就不是一年两载,而是十数年,需要的粮草何其多也!此时不兴修水工,厚筑国力,更待何时?” 一统之战会持续十来年,消耗的粮草不计其数,会耗空一座又一座粮山,眼下的秦国远远支撑不了,必须要另开粮源,兴修水利,就成了必然之举。 “禀望诸君,秦使求见。”就在这时,一个佣仆快步而来,冲乐毅禀报。 “秦使?”乐间大是诧异,道:“秦使前来有何事?” “应该是异人邀我入秦。”乐毅何等样人物,念头一转,就想到了,摇摇头道:“为父年岁已大,无心世事了,婉拒异人公子的好意吧。” “请秦使进来。”乐间冲佣仆道。 “不了,间儿,你去婉拒秦使吧。”乐毅不入秦之意甚坚,连秦使的面都不见。 “爹,这不太好吧?你好歹见上一见。”乐间有些为难。 “就这样吧。”乐毅挥挥手,乐间只得出去。 望着乐间的背影,乐毅大是惋惜,道:“异人公子的好意,乐毅只能心领了。若是乐毅再年轻十岁,一定会入秦。如今嘛,乐毅老了,不中用了。” 乐毅的年纪不小了,已经无心出山了。 没过多久,只见乐间快步而来,道:“爹,这是秦异人写给您的书信。” “哦。”乐毅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怎么在意,接过羊皮纸,展开一瞧,眼睛猛的瞪圆,眼中精光暴射,长身而起,冲乐间,道:“间儿,收拾行装,为父这就入秦。” “啊!”乐间惊诧不已,如同见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似的。 “爹,这是为何呀?你明明拒绝了,为何转眼间又允了呢?”乐毅拒绝入秦之意甚坚,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他就改了主意,竟然要入秦了。 这改变也太快了,乐间还真是不明白。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好,好,说得真好!”乐毅把手里的羊皮纸晃晃,一个劲的赞叹,道:“乐毅虽老,难道还比不了伏枥老骥?”(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绝世水工:李冰 楚国,云梦泽,浩瀚湖水,烟波浩渺,极为壮观。 在水畔,站着一个身长瘦长的中年男子。这个男子身长约七尺,一脸的黑黝黝,如同驴蛋似的。却很是精壮,身上透着一股精悍之气。 一双眼睛特别明亮,炯炯有神,注视着烟波浩渺的云梦泽,仰首向天,长叹一声,道:“想我李冰,穷尽一生之力,走遍楚国山山水水,欲为楚国治水,却是空有壮志,报国无门。” 这个男子就是著名的水工:李冰! 李冰,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水工,他修建的都江堰,泽被后世,就是两千多年过去了,都江堰依然在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在李冰修建都江堰以前,成都平原灾患不断,不是水灾,就是旱灾,就少有风调雨顺之年景,这让巴蜀成为苦寒不毛之地。 直到李冰入蜀,修建都江堰,岷江得到治理,自此以后,成都平原就成了“天府之国”。 可以这样说,就是李冰一手打造了天府之国,若是没有李冰修建都江堰,成都平原就不会如此富饶。 泽被苍生,遗惠后世的李冰不是秦国人,他是楚国人。他自小就对治水感兴趣,更有惊人的天赋,无师自通,总结出了不少治水修渠的经验方法。 楚国,地处南方,其境内多江河湖泽,若是治理好的话,楚国之富饶将会远远超过秦国,成为天下最为富强之国。为此,李冰奔走呼喊,想要楚国治水修渠,可惜的是,他的奔走白费了。没人理睬他。 楚国的朝政是由世家把持,这些世家忙着争权夺利,整得你死我活,谁会在乎国计民生?谁会用李冰? 是以,李冰空有不世治水之术,却是报国无门,徒自苦恼罢了。 “楚国是七大战国中江河湖泽最多之国,是天下间最为富饶之地,我李冰身为楚人。本想使楚国成为天下最为富强之国,然而,楚国朝中昏昏,无人识我李冰,无人用我李冰。我李冰诚屈子第二也!”李冰苦恼万分。慨然而叹。 屈子,就是指著名的诗人屈原。屈原不仅诗写得好,还心系楚国安危,忠心耿耿,想要在楚国变法图强,其结果却是落得屈死于汩罗江,诚让人叹息。 “爹。”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疾奔而来,满脸的喜色。 “二郎,何事欢喜?”这个少年就是李冰的儿子,李二郎。 李二郎年岁虽是不大。却也有治水天赋,深得李冰喜爱。 “爹,您出头的日子到了。”李二郎远远就嚷了起来。 “出头的日子?”李冰摇摇头,叹息道:“李冰奔走一生。就为了一个机会,一个治水的机会。却是空度四十载,仍是没有机会啊。” “爹,这是郑伯伯送来的书信……”李二郎欢喜无已,把手中一捆竹简晃着。 “郑国?”李冰大是诧异。 郑国也是一个了不得的水工,与李冰甚为相知,两人谈得来。而且,两人有着相同的境遇,可以说是同病相怜。 郑国是韩国人,他想为韩国治水,让韩国更加富饶。然而,韩桓惠王却是对此毫无兴趣,只想着享乐。是以,郑国空负治水之术,却是无水可治,这与李冰如出一辙。 “郑伯伯在书信中说,秦国发求贤诏……”李二郎欢喜之下,声调有些高。 “求贤诏?”李冰大是惊奇,道:“秦国人才济济,文有范睢,武有白起,为何要发求贤诏?” 秦孝公发求贤诏,招来商鞅,秦国由是变强。这次,秦国又发求贤诏,难道秦国发求贤诏上瘾了? “……向天下招水工。”就在李冰惊奇之际,李二郎接着道。 “招水工?还用求贤诏?”李冰更加惊奇了。 战国百年,变法之风盛行,发求贤诏的不在少数,那是要招揽治国理民的大才,有谁发求贤诏招水工的? 这是战国百年的头一遭,要李冰不惊奇都不成。 “当真?”李冰仍是不相信。 “爹,你瞧瞧吧,这是郑伯伯亲笔书写的呢。”李二郎把手中的竹简递给李冰。 李冰接过,三两下展开,一瞧之下,眼睛瞪得滚圆:“真是招水工。” “爹,楚国不用您,我们去秦国试试,好吗?郑伯伯也要去呢。”李二郎很是期待。 他深知李冰想为楚国治水,奔走呼吁,费尽心力,却是不为楚国所用。 “嗯……”李冰沉吟不语。 “爹……”李二郎急了。 “秦国发求贤诏招水工,好大的气魄,我李冰就入秦一试。”李冰有了决断,很是惋惜道:“非我负楚,实为楚负我。” 略一停顿,大是感慨,道:“李冰今日方知商君、张仪、范睢为何入秦了!” 商君、张仪、范睢他们之所以入秦,是因为他们在山东之地没得到重用,空负盘盘大才,不得不入秦。 不被重用还是好的,象范睢更是差点被魏齐害死。 就这样,李冰父子入秦了。 XXXXXXX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眉头紧拧着,急得是团团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春申君站在一旁,紧抿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平日里的翩翩公子风度荡然无存,倒象一只缩头乌龟。 “春申君,你是令尹,可有保全大楚之策?”楚考烈王猛的停下来,冲春申君问道。 秦异人班师归来,秦国的国力大幅提升,秦国即将大举东进,楚国难保,要楚考烈王不愁都不成。 为此,他是天天愁,夜夜愁,都愁白了头发。依然是想不出一个保全楚国的好办法。 “君上,臣以为有两策可用。”春申君万般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道。 “两策?不少嘛,快说。”一听这话,楚考烈王大是欣慰,道:“春申君,你如此大才,不愧是大楚的令尹,寡人把大秦托付给你。果是没让寡人失望。” 一个劲的赞叹,仿佛春申君是大功臣似的。 若是在寻常时日,楚考烈王如此夸赞,春申君的小尾巴早就摇上了,会得意洋洋。今儿却是没有一点儿喜悦。不仅没有一点儿喜悦不说,还是颤颤兢兢。 “君上,臣以为可以割地赔金,这是一策。”春申君只得献上一“计”。 “呸!”若是在往昔,春申君如此献计,楚考烈王即使不同意,也会考虑考虑。今日却是想也没有想,就是狠狠啐,道:“亏你是大楚的令尹,竟出如此无用的主意。秦国这是要灭楚。要灭亡大楚,岂会受地得金?” 楚考烈王就是再糊涂也是明白,眼下的局势大为不同了,秦国这是要灭亡山东列国。要一统天下,不会接受割地赔金。 “那就只有唯战一途了。”春申君当然明白这点。只是他被楚考烈王点名,不得不说话。其实,他又哪里有办法,只能滥竽充数了。 “战?如何战?打得过虎狼秦人吗?”楚考烈王恨不得扇春申君两个耳光,要是打得过,他会急吗?要是打得过,他还不起兵报楚怀王之仇吗? 正是因为楚国打不过秦国,眼看着秦国要灭楚了,他这才不得不急啊。春申君这话就是放屁,比屁还要臭。 “君上,喜事,喜事,大喜事。”就在楚考烈王即将小宇宙爆发之际,只见一个内侍欢天喜地,一路小跑着进来,远远就叫嚷起来了。 “喜事?喜个屁!眼看着大楚就要亡了,有屁的喜!”楚考烈王一听这话,差点没把鼻子气歪。楚国处在亡国边缘,内侍还来报喜,他是气不打一处来,想要把这个不识趣的内侍给剁碎了喂狗。 “君上,真的是喜事呀。”这个内侍却是不识趣,仍是叫嚷着道:“秦军不会东进了,不会东进了。” “不东进?”楚考烈王如同火烧了屁股一般,一蹦老高,一脸的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这是秦国的求贤诏,向天下招水工呢。”内侍讨好般的忙把手中的竹简呈上,道:“君上一瞧便知。” “当真?”楚考烈王惊疑不定,一把夺过竹简,展开一瞧,不由得大喜过望,把手中竹简一抛,仰首向天,大笑不已:“哈哈!天佑大楚!天佑大楚!” 心中暗想,早知道秦军不会东进,我还担心个屁呀。 笑过之后,又是轻蔑的道:“区区水工,还称贤,还发求贤诏,嬴稷老儿,你是老糊涂了吧?” 以他想来,水工不值钱,更与“贤”字挨不上边,秦国竟然发求贤诏,招水工,这不是秦昭王糊涂了,还能是什么? “来啊!设宴,寡人要大宴群臣!”紧接着,楚考烈王就是欢天喜地,右手一挥,如同在指挥千军万马,极是大气。 XXXXXXX 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魏安釐王急得团团转,和楚考烈王一般无二,是因为他也在忧虑秦军东进之事。 秦军东进的话,魏国必然是不保啊,因为魏国地处三晋之地,秦国必欲得之而甘心,要不灭魏国就奇了的怪了。 魏安釐王虽然昏愦,这点还是看得明白的。 他正忧虑间,丞相须贾笑呵呵的进来,向他道喜,说秦国不会东进。魏安釐王不信,须贾讨好似的呈上秦国的求贤诏,魏安釐王一瞧,大喜过望,立时做出两个决定:一是大宴群臣,要大宴七日;二是遣使入秦,向秦国道贺。 XXXXXXX 齐国王宫,明智的君王后得知秦国发求贤诏招水工一事,大是心惊,只说了一句话:“秦军不出则已,一旦东进,必是雷霆万钧!”(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超级乌龙:疲秦计 燕国都城,蓟城,燕国王宫。 燕王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焦虑不已,一个劲的说:“秦国即将东进,大燕急矣,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燕国虽是七大战国之一,却是最为保守的国家。燕国是周武王弟弟召公的封国,是周室嫡亲,对周公那一套是信奉不疑,不想革新。直到乐毅入燕,进行一系列的改革,燕国这才强大起来。 遗憾的是,乐毅离燕后,燕国又回到以前的老路上去了,陈腐、守旧,因为他们自认为周室的血脉高贵,远非另外六大战国所能比,他们就要尊行周公那一套。 是以,强大的燕国又衰弱不堪了,面对虎狼之秦,没有一丝儿胜算,要燕国君臣不忧虑都不成。 上次,秦异人提兵攻打匈奴,燕孝王一听说三十万秦兵北上,还以为秦国要灭燕,直接就吓死了。如今的燕王僖虽然没有被秦军吓死,一想到秦国即将大举东进的消息,要他不忧虑都不成。 “君上何忧?秦军若是要灭我大燕,大燕可以退到辽东去。”有大臣忙出主意。 “退到辽东?好,好,好主意!”燕王僖恍然,大是欢喜,一个劲的赞好。 “秦国即将大举东进,大燕堪忧,准备迁都吧。”燕王僖一旦决定了,就是雷厉风行,心想越早迁走越是好。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内侍快步进来,喜滋滋的冲燕王僖禀报:“禀君上,秦国不会东进啦。秦国又发求贤诏,向天下招水工呢。” “什么?秦国不东进了?” “秦国又发求贤诏?” “秦国用求贤诏招水工?你说笑的吧?区区水工,用求贤诏。秦王是不是昏头了?” 内侍的话刚落音,就是一片叫嚷质疑声,一众人大是不信。 对于守旧的燕国君臣来说,秦国用求贤诏招水工这事是难以理解之事,他们宁愿相信老母猪上树,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求贤诏用来招治国理民的盘盘大才,区区水工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千真万确。”内侍忙把手中的竹简递给燕王僖。 燕王僖一把夺过,展开一瞧,不由得大是欢喜。适才的忧虑尽去,仰首向天,发出一阵畅笑声:“天佑大燕也!天佑大燕也!嬴稷啊嬴稷,都说你非凡了得,也不过如此嘛。用求贤诏招水工,亏你想得出来。” 言来很是不屑,不住裂嘴,仿佛这是天下间最为人不齿之事似的。 要是他知道秦国这是在下一盘大棋,要从根本上厚筑国力,提升秦国国力,一旦秦国成功。秦军大举东进,就会雷霆万钧,他还会笑得出来吗? XXXXXXXX 赵国都城,邯郸。赵国王宫。 赵孝成王一接到秦国发求贤诏,要向天下招水工的消息,先是有些不屑,讥讽了几句。然后。他就觉得这很有问题,立时命人把明智的蔺相如召来。向蔺相如询问。 蔺相如惊讶万分,抚着额头,感慨道:“秦王了得啊,胸怀宽广如海,竟然用求贤诏招水工,也只有秦国才做得出来!哎,要是大赵能如此,岂能有今日之祸?” 赵孝成王大是不爽,沉声问道:“蔺相如,你何出此言?” “君上,你想啊,水工是用来做什么的?当然是用来治水,修水渠的,这是便农桑啊。”蔺相如明智之人,不会想不到秦国此举的用意,为赵孝成王解释,道:“关中多良田,若是再有便利的水利,秦国的粮草将会更多,秦国将会更强,其国之强将会远胜长平大战之前。到那时,秦国若是大举进东,山东之地谁能存?” “啊!”赵孝成王震惊万分,又是不甘心,道:“如此说来,寡人要光复大赵就成了镜中月,水中花?” XXXXXXXX 韩国都城,新郑,韩国王宫。 与别国不同的是,韩国君臣一点也不忧虑秦国东进之事,不仅不忧虑不说,还在笙歌燕舞,一派歌舞升平气象,韩桓惠王正与群臣宴饮。 不为别的,因为韩桓惠王有“奇计”肥周退秦保韩,秦国会被西周公抵挡住,拿韩国没办法,韩国是稳若泰山,何忧之有? 对于肥周退秦之计,群臣虽是不以为然,可是,谁也不敢说出来,只能闷在心里,因为那会触怒韩桓惠王,会招来杀身之祸。 要问韩桓惠王平生最喜好的是什么?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不是漂亮的女人,不是美丽的美玉,而是“奇计”。韩桓惠王平生好奇计,所出奇计不知几多,至于效果如何,大臣们都知道,往往是与韩桓惠王期待的效果正好相反。可是,没人敢说啊,谁说谁死。 “诸位爱卿:今日可快活?”韩桓惠王端起酒爵,一口喝干,放下酒爵,冲群臣问话。 “快活,快活。”群臣忙附和。 其实,群臣忧心忡忡,秦国随时会打过来,而韩国处在秦国东进的必经要道上,秦国第一个要灭的就是韩国,韩国已经处在亡国的边缘了,韩桓惠王却是在这里大宴群臣,实在是让人无语。 群臣很想提醒他,可是,一想到韩桓惠王对“奇计”的特别嗜好,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 丞相韩开地深知韩桓惠王问这话的用意,那是他想要群臣颂扬他英明神武,虽是不愿,也只得顺着他的意思赞扬道:“君上圣明,一条肥周退秦奇计,就能让秦国不能东进,大韩稳若磐石!” “呵呵!”这话说到韩桓惠王心坎上了,他屁眼儿都是快活的,大声畅笑。 “君上,可否把这一奇计公诸天下,让楚王燕王齐王魏王感激君上?”韩开地一副讨好样儿,心里却是觉得很恶心。处此之情又没办法。 “哦,这是应该的。不过,眼下的时机不成熟嘛。”韩桓惠王“奇计”绝世,若是公诸于世,定能让楚燕齐魏四国对他感激涕零,他很想这么做,不过,他也有些理智,道:“容西周公成功之后再公诸天下吧。眼下一说。西周公就难以成功了,事以秘成嘛。” 群臣听着这话,只觉一阵阵恶心,却不得不颂扬:“君上英明,奇计绝世。盖世无双!” “寡人是好点奇计,多有奇计,要说绝世,要说盖世无双,不敢当啦。”韩桓惠王一双手轻摆,嘴上说不敢当,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儿。那意思就是说要是寡人的奇计要不盖世无双,谁的奇计敢盖世无双? “禀君上,秦国传来的消息。”一个内侍步而来,把手中的竹简呈给韩桓惠王。 “哦。”韩桓惠王颇有些意外。接在手里,展开一瞧,眉头一挑,不住摇头。一脸的不屑,讥嘲道:“这个嬴稷是老糊涂了吧?竟然发求贤诏招水工。也只有他才干的出来。” “用求贤诏招水工?”一众大臣也是惊讶不已,大觉意外。 战国百年,求贤诏不知几多,就未有用求贤诏招水工之事,要他们不惊讶,不觉得难以理解都难。 “你们说,秦国招水工要做什么?”韩桓惠王把手中的竹简丢在短案上,冲群臣问道。 “君上,臣以为秦国是要兴修水利。”韩开地忙凑趣。 “这还用说嘛?水工不修水利,还能做什么?”韩桓惠得意的一扬下巴儿,道:“寡人知道,嬴稷这是想要在关中兴修水利。” “嘿嘿。”猛的站起身,眼中精光闪闪,发出一阵阴笑声,如同来九幽地府的鬼笑。 这一笑不得了,笑得群臣毛骨悚然,浑身冒冷汗。以群臣对韩桓惠王的了解,每当他如此,必然是有盖世“奇计”,其结果必然是让韩国成为笑料。 果然,只听韩桓惠王得意的一梗脖子,道:“你们可知寡人为何发笑?寡人又有一奇计,嗯,就是‘疲秦计’。” “疲秦计?”群臣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肯定是前所未有的大乌龙。 韩桓惠王双手背在背后,踱来踱去,一边踱步,一边为群臣解释,道:“嬴稷不是想要兴修水利吗?那好,寡人就让他大修特修。嗯,关中之地多良田,若有便利的水利的话,关中将会更加富饶,嬴稷老儿打的就是这主意。寡人就派一水工入秦,去见嬴稷,要秦国在关中大修特修。如此一来,秦国的钱粮人力物力都消耗在水利上,就再无力东进了。” 韩开地一头冷汗,忙提醒,道:“君上,此事使不得呀。关中富饶,若是有便利的水利,秦国之强难以预料,到那时,秦国不愁粮草,再大举东进,大韩危也。” “能修成吗?你能想到,寡人岂能想不到?寡人要派的水工是为大韩做事的,就是要把秦国的国力人力消耗在这等无用的水利上。”韩桓惠王极为得意,道:“就算能修成,寡人也要让他修不成。” “君上,这要如何才能做到?那可是秦王,精明的秦王呀,他能看不出来?”韩开地很是无语,秦昭王的精明天下皆知,他会上当吗? “是呀。”群臣也顾不得其他的,齐声附和。 若是秦国真因此而修成了水利,关中的富饶难以想象,秦国就会更加强大,远胜长平大战之前,这对韩国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放心吧,准成。”韩桓惠王信心十足,右手一挥,大气的道:“去,把郑国传来。郑国不是一直唠唠叨叨,要大韩修水利吗?这下好了,寡人要他去秦国修,寡人这就教他如何使坏,如何消耗秦国的国力。” (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绝世水工:郑国 新郑城东,一座低矮的小院,只有为数不多的几间草屋,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水工郑国的家。这些草屋低矮潮湿,很是昏暗,很不适合居住。 郑国身材并不高大,中等个头,约莫四十来岁。身着一袭补了又补的袍衫,洗得发白,只是收拾得很是干净清爽。 一瞧便知郑国家境并不好,不过,谁也不敢小瞧他,因为他身上透着一股精悍气息,一双眼睛特别明亮,让人一瞧便知,他是一个能人。 此时的郑国正与家人辞别:“你们放心,我到了秦国,尽心尽力为秦国修水利。一旦水利修成,我就有大功。你们是知道的,秦法森严,从未发生有功不赏之事,到那时,我就能博得一官半职,处境会好起来,我就来接你们,我们从此为秦国效力。” “嗯。”郑国夫人点点头,对郑国很有信心,道:“依夫君之才,要兴修水利自是不在话下。只可惜了,韩王不用你,你不得不远走他邦。” “贤妻啊,你可知我眼下最为感慨之事吗?”郑国仰首向天,感慨万端:“昔日,我未明商君、张仪、范睢之辈远走从邦的心情,今日,我总算是明白了。非愿也,不得已也!” 世人都说秦国是虎狼,残暴不仁,却很少有人提起:既然秦国是虎狼,残暴不仁,为何商鞅、张仪、范睢这些盘盘大才愿意入秦呢? 说到底,商鞅、张仪、范睢他们并非愿意入秦,是因为山东之地不会用他们,他们有志不能伸,有才不能用,为了寻一用武之地。不得不入秦。秦虽是被山东之地骂为虎狼,骂为残暴不仁,却能给人才用武之地,能用好人才。 往昔,郑国每当提及商鞅、张仪和范睢之时,总是不明白他们入秦的情怀。如今,他也成了其中的一员,不得不入秦,方才明白商鞅、张仪、范睢之辈为何入秦。 “山东虽骂秦为虎狼。然,秦认功不认人,不管是何人,只要立下功劳,都会得到应有的赏赐;若是不能立功。不管何人,哪怕是王子王孙也不会得功。以夫君之才,入秦博功,自是不在话下。你放心的去吧,家里的事就交给我了。”郑夫人也是一个奇女子,眼光不错,能看到秦国的长处。 “家里的事。有劳贤妻了。”郑国万分不舍,却是不得不离别。 要是可以,谁愿意背井离乡,远走他邦? 就在郑国即将洒泪离别之际。只听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郑国扭头一瞧,只见一队官兵策马而来。 “这是……”郑国大是疑惑,这些官兵直奔他家而来。这是为何? “你可是郑国?”来到近前,官兵头目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冲郑国喝问。 一瞧便知,郑国身份低贱,无钱无势,官兵很是瞧不起他,眼光直接从郑国头顶上越过。 “我就是郑国,不知道官兵有何贵干?”郑国平生无数次遭遇白眼,被官兵无视也不在意,小心的问道。 虽然他即将离韩,也不能得罪官兵,他的家人还在新郑。 “跟我走,君上要见你。”官兵头目一拉马缰,策马而去。 “君上?”郑国惊奇万分。 郑国为了给韩国修水利,多次求见韩桓惠王不得,今日却是韩桓惠王主动要见他,郑国那感觉如同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似的,一脸的不信。 “我没听错?”郑国惊疑之下,冲他的妻子问道。 “好象……似乎……可能……没错。”郑国夫人也是惊讶不已,几疑在做梦。 “你耳龙聋了吗?是君上要见你。”官兵头目见郑国站着不动,沉声喝道,如同惊雷炸响,很是不耐烦了,手里的马鞭一挥,发出一声抽动空气的虚响。 要不是郑国是韩桓惠王点名要见之人,官兵头目这马鞭就不是抽在空处了,而是抽在郑国身上了。 “好好好,这就去。”郑国此时当以入秦为务,很不想去见韩桓惠王,可是,处此之情他又不得不去。 郑国很清楚,他多次求见韩桓惠王,韩桓惠王不见他,那是没把他当回事。此时突然要见他,必然是没有好事。 “你,带上他。”官兵头目嫌郑国太慢,冲一个官兵一指。 “上来。”这个官兵没有好气,这等低贱的布衣与一根草没有差别,竟然与他共骑,真是晦气。 这个官兵不由分说,抓住郑国的衣襟,提了起来,朝马背上重重一摔,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这一摔不轻,郑国只觉屁股生疼,又不敢说出来,只能把一腔不爽闷在心里。 “君上此时召我,有何事?”在马背上,郑国不住转念头,却是想不明白。 正想着,就到了韩国王宫。郑国跳下马背,一个内侍就出来了,道:“你是郑国?进去。” 说话间,裂了裂嘴角,一脸的不屑,轻蔑之极。 这些内侍平日里所见之人,非富即贵,个个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哪有象郑国这种穷得都快没裤子穿的穷鬼,要他有好脸色就成了怪事。 郑国来到韩桓惠王饮宴之处,只见笙歌燕舞,一派热闹气象,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大韩危在旦夕,他们竟然在饮宴,笙歌燕舞,一派歌舞升平气象,真是寒人之心啊!” “郑国,你可知寡人召你前来有何事?”韩桓惠王看见郑国进来,不容郑国见礼,就开口说话了,道:“你老是在寡人耳边唠唠叨叨,要兴修水利,寡人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郑国在心里很是不屑,暗想道:“我多次求取机会,你不给我,眼下我要入秦了,你却给我机会,这样的机会不要也罢。” “……秦王发求贤诏。向天下招水工,寡人听你说那些治水之事倒也似模似样,你就去秦国吧。”韩桓王的话很伤人心。 郑国听在耳里,心中发寒,如此之人也配为一国之君,真是苍天无眼啊。 “秦王想在关中修水利,想要让关中更加富饶,你就给秦王说,要秦国大修特修。修得越大越好。当然,你不能让秦国修成了,你要让秦国永远修不成,哪里漏水,你就朝哪里修。哪里不便开凿,你就朝哪里修,就这样,修上三二十年就行了。到那时,秦国的国力人力物力财力消耗在水利上,大韩就是稳若磐山。”韩桓惠王自鸣得意,冲群臣问道:“你们说。寡人这一计如何?” “君上英明!”群臣齐声颂扬,一时间马屁冲飞,差点把殿顶给掀了。 这一次,群臣明白韩桓惠王是真的要使坏。很可能成功,无不是大喜,就连丞相韩开地也是赞成,真心实意的颂扬一句。 把一众君臣的无耻样儿看在眼里。郑国一阵无语,在心里不屑的想:“你们这是想当然而然之。秦王是什么人?那是雄视天下数十载的精明人。他会上当?再说了,秦国能人无数,还有范睢这样智计高千古的能人,会看不透?秦法森严,不仅仅是在赏功罚过,还在于能杜绝各种弊端,我提的水利之事,他们会一次又一次的严审,你的幻想不会有丝毫成功的可能。” 秦国是缺了得的水工,却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郑国若是提出方案的话,必然要经过严格的审核,会一层一层的审核,直到确认无误之后,才会破土动工。 韩桓惠王的想法虽好,在秦国却是没有丝毫用处,不可能成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郑国却没有点醒韩桓惠王的打算,他要入秦,正好以此为籍口,可以正大光明的入秦,再无后顾之忧。 “君上请放心,草民一定尽心尽力为韩。”郑国忙道。 “好!”韩桓惠王重重点头,大是欢喜,道:“郑国,你放心,只要做成这事,你就是大韩的功臣,寡人重重有赏。” 这是空头支票,谁要是信了谁就是猪,郑国才不会信。与其相信言而无信的韩桓惠王,还不如相信秦法。到了秦国,只要努力做事,就能博得一官半职,让家人的日子过得更好。 “若是做不好的话,哼!你的家人还在大韩,你可明白?”韩桓惠王冷哼一声,眼中厉芒闪烁,威胁起来。 “你有种就去威胁秦王,威胁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布衣有何用?”郑国听在耳里,惊在心头,郁闷得很,大是腹诽。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威胁郑国这个低贱贫穷的布衣,这事要是说出去,定会笑掉人的大牙,也亏韩桓惠王做得出来。 “草民不敢。”关系到家人的性命,郑国不敢掉以轻心。 “你知道就好。”韩惠王微一点头,道:“你去秦国没金吧?寡人就赐你十金作舟车之用。” 一挥手,立时有内侍拿来十金。 望着闪闪发光的金子,郑国真想吐韩桓惠王一脸。 韩桓惠王寻欢作乐,所费不知几多,他赐十金给郑国,真把郑国当作没有钱的叫化子了。 郑国真想砸到韩桓惠王的脸上,可是,他又不敢不接。若是不受的话,就是逆了韩桓惠王的意,他,还有他的家人就不会有好下场。 “谢君上。”郑国还不得不装作眼睛放光,没有见过金子的激动样儿,双手接过金,紧握着,如同绝世珍宝似的。 “哈哈!”把郑国这样儿看在眼里,韩桓惠王异常舒爽,发出一阵快活的笑声,右手一挥,如同赶苍蝇似的:“你去吧。” 郑国应一声,忙离开,这地方太晦气,郑国不想多呆。身后却是传来一众大臣的嘲笑声,如同雷鸣似的。 郑国回到家,把事儿一说,其妻立时道:“夫君,你先入秦,尽心尽力为秦国修水利。等到有机会,把韩王的用意向秦王禀明。秦王胸怀宽广之人,一定不会治你之罪。若是你立下大功,秦王还会帮我们。”(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乐毅来了 咸阳,秦异人的王太孙府,一派忙碌景象。 自从秦异人搬到王太孙府正式理事以来,官吏就是进进出出,比起范睢的丞相府丝毫不逊色,甚至还有过之。 范睢虽是贵为丞相,他主要打理的是政务,而秦异人这个王孙却是监国,总揽军政之事。即使要呈报秦昭王之事,也要先经过秦异人。 是以,秦异人的王太孙府要不忙碌都不成。 在秦异人的书房中,秦异人正在埋头处理政务,黄石公、尉缭、李斯和韩非从中相帮,个个神情专注。 “公子,接到消息,乐毅来了。”孟昭快步进来,冲秦异人禀报。 “乐毅来了?太好了!”秦异人猛的站起,一脸的喜色。 乐毅盘盘大才,望重天下,名动千古,若是能请得他入秦,这对秦国来说是天大的喜事。乐毅到来后,不仅仅是帮助秦国建立学馆,还会给秦国提出很多切合时势的建议与策略,这对秦国的帮助是显而易见的。 “好!好!好!”黄石公、尉缭、李斯和韩非他们也是惊喜不已。 “乐毅入秦是一件大事,大秦一定要盛大隆重的迎接乐毅。”秦异人眉头一挑,道:“走,我们去丞相府,与丞相议议这事。” 乐毅的名声太大了,这是一尊大神,要是不隆重迎接他,就太对不起乐毅了。 对这提议,黄石公、尉缭、李斯和韩非自然是无异议。 “王太孙,范睢来也。”秦异人的话刚落音。只听范睢的声音响起。人已经出现在门口了。道:“我也是刚刚接到乐毅入秦的消息,想与王太孙商议这迎接之事。乐毅望重天下,大才盘盘,不能不隆重相迎。” “丞相,快快请进。”对于范睢,秦异人很是钦佩,别的不说,光是一条“远交近攻”奇计。就是让秦国从中受益无穷。 秦异人忙把范睢请进来,为他斟上一盅茶,笑道:“丞相以为当如何迎接?” 在秦国做官,没有什么虚情假意的迎来送往,见了面略一寒暄就说正事了。秦异人对这种风气极为欣赏,给范睢斟上一盅茶就谈正事了。 “乐毅望重天下,为天下所重,大秦这次迎接一定要盛大隆重,我想我们当如此如此。”范睢把自己的想法一说。 “好!”秦异人直接就拍板了,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唯有如此,方能尊荣乐毅。想那燕昭王千金市马骨。最终招来乐毅剧辛这等大才。如今,大秦要一统天下,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尊荣乐毅后,再来办学,一定会有不计其数的人才入秦。” 乐毅的身份地位是不用说的,盛大而隆重的迎接他是必然。当然,这也会给秦国加分,在这秦国即将发动统一战争之际,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会让很多人入秦。秦国只要把学馆修起来,不愁没有生员。 这是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王太孙无异议,这事只需禀报君上知晓便可。我想,以君上之明,定然会赞同。”范睢一抱拳,道:“王太孙,范睢告辞。” 范睢一心为公,不会浪费时间,事情一议定,他又要回丞相府公干。 “丞相留步。”秦异人忙拦住范睢,道:“丞相既然来了,我就不必再去丞相府了。我还有一事要与丞相相商。” 原本已经站起的范睢,又坐了下来,道:“敢问公子,何事?” “丞相是知道的,我在邯郸时,捞了不少好处,弄到二十余万金,而我回秦只是一人一车,未带金归来,丞相可知这是为何?”秦异人问道。 “啪!”范睢重重一拍额头,紧接着,就是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道:“王太孙这捞金的本领冠绝天下啊,二十余万金不是小数目,你也能弄到手,了得了得,范睢佩服!佩服!” 二十余万金不是小数目,秦异人能弄到手,这手捞金的本领着实了得,即使以范睢的才智也是佩服无已。 “公子把这些金用到何处了?”紧接着,范睢又是好奇。 “我的金用来建立秘兵了。”秦异人没有隐瞒道:“我能消息通达,全靠这秘兵。” “秘兵?”范睢很是震惊,一双眼睛瞪得滚圆,过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道:“公子好眼光,好眼光啊!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公子先建秘兵,收集天下消息,深谋远虑啊。” 秘兵,就是间谍机构,虽然很多人想要组建,却是难以成功,因为这不仅仅需要的是金,还需要人才。秦异人善于捞金不说,还有黄石公和尉缭这样的大才相帮,这才建立起秘兵。要是换个人,诸如吕不韦,他尽管有钱,却是没人帮他,就是想建立秘兵也是不可能。 正是因为此事的难度太大,范睢这才震惊。 “我是想,如今是时候把我的秘兵与秦国的秘兵黑冰台合并的时候了。”秦异人如今是王太孙,秦昭王指定的接班人,他的地位已经稳固了,用不着再单独存在一支秘兵,使其与秦国秘兵黑冰台合并很有必要。 唯有如此,秦国的谍报能力才会更加强大,才会掌握更多的消息。 “好!”范睢是欣然赞同,道:“公子的消息很是灵通,你的秘兵必是有独到之处。若是能与黑冰台合并的话,大秦的秘兵就会更加了得。敢问公子,是何人操持?” “主要是黄石公操持,尉缭襄助,顿弱和姚贾奔走。”秦异人道。 “公子,你真是了得!黄石公、尉缭、顿弱、姚贾,全是大才呀。”即使以范睢的胆识,也是忍不住一阵阵心惊。 黄石公、尉缭二人的才干不需要说的,盘盘大才。顿弱和姚贾虽然不如二人,却也是名动天下的名士,其才了得,竟然全给秦异人网络了不说,还用他们来组建秘兵,要秘兵不了得都不成。 “我想,这次秘兵合并之后,大秦的秘兵除了打探消息外,还得再做几件事。”秦异人给新的秘兵确定任务,道:“一是训练刺客,对那些与大秦为敌之人,进行刺杀。二是收买能够为大秦所用的列国重臣,要他们为大说话办事。三是收买读书人,大秦出金,让他们为大秦宣扬。四是寻找贪婪、奸诈之人,把他们扶上重臣之位,扰乱列国。” “……”范睢指着秦异人,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过了好半天,这才道:“王太孙啊王太孙,你真狠!这四策一出,大秦何愁不能一天下?眼下的山东之地,无一国是大秦之敌,可是,一旦他们合纵,大秦的一统之路就是倍加艰难。自苏秦首倡合纵以来,合纵就象个幽灵,时不时就会复燃,给大秦制造不小的麻烦,只要公子这四法得行,合纵难成。只要合纵不成,大秦要灭谁就灭谁!” 以范睢的眼光自然是能看出秦异人这四策的好处,可以破合纵。自从苏秦首倡合纵之后,一直让秦国很是头疼。山东列国,没有一个是秦国的对手,可是,一旦合纵的话,就让秦国难以下手。只要合纵不成,秦国就是高枕无忧。 “山东列国中楚国最大,历来楚国都是纵约长,最堪虑者就是楚国。若能在楚国扶持一个奸臣,这对大秦有百利而无一害。”范睢的眼光了得,一语切中要害了。 苏秦的合纵虽是首发于燕国,然而,最为重要的就是楚国,因为楚国最大。只要楚国不参与合纵,合纵已经废了一半。是以,在楚国扶持一个奸臣为秦国做事,就很有必要了。 “春申君虽贪,也奸诈,他却是恨秦,不会为大秦做事。”范睢沉吟道:“这就有些难办。” “我倒是有一人,可以扰乱楚国。”秦异人却是微微一笑,道:“春申君有一心腹门客,叫李园。此人贪婪无度,远胜春申君,若是把他扶持起来的话,楚国必乱。” “李园?我听说过此人,只是,此人不过是小小门客,无权无势,要如何才能扶持起来?”范睢对春申君门客中的心腹之人有过了解。 即使李园再贪得无厌,要想把他扶持起来,让他忧乱楚国,谈何容易,可以说不比登天容易。 “是呀。”黄石公他们齐声附和,极为赞成范睢的话。 “楚王即位多年,却是无后,楚国江山谁执掌?这一直是楚王的心病所在,我们可以从这事入手。”对于楚国,秦异人早就在想办法对付了,这事早就深思熟虑,道:“李园有一妹,叫李嫣,此女花容月貌,其美貌不在西施之下。我们只需要如此如此……” 把谋划一说,范睢、黄石公、尉缭、李斯和韩非,个个惊呆了,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是他们胆小,相反,他们胆识过人,可是,秦异人的谋划太过惊人了,他们是不得不震惊。 “狠!真狠!太狠了!”过了半天,范睢他们这才反应过来。 “人言我范睢出计恶毒,公子此计远胜于我也!”范睢先是感慨一句,紧接着就道:“公子此计虽然毒辣,若春申君、李园和楚王不是恶毒之人,也不会中计。我看,此计能成!” “只要运作得好,一定能成。”黄石公和尉缭对视一眼,大为赞成。 “那好,这就让顿弱扶持李园。”秦异人拍板。(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乐毅膺重任 函谷关,是秦国最为重要的东大门,同时也是秦国进入山东的必经之地,车水马龙,非常热闹。 关外,一车辚辚驶来,正是乐毅的车。 “函谷关到了。”乐毅掀起窗帘,打量着雄伟的函谷关,眼中精光闪闪,道:“久闻函谷关险要,果是不假。有此关在,秦国就是高枕无忧也。” 函谷关是秦国的东大门,秦国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建得极为坚固,可以说是固然金汤,只要函谷关在,秦国就不用担心。而历史的发展,恰恰很好的诠释了这点,山东之地多几次合纵,出动数十万大军进攻秦国。秦国一旦不敌,就依托函谷关而守,拖下去,最终把六国合纵给拖散了。 打量一阵函谷关,乐毅又是慨然而叹:“想我乐毅本魏人,本想用于魏,然魏国不用,不得不入赵;赵虽有武灵王这样的雄主,亦是不用我乐毅,不得不远走弱燕。昭王慧眼,识我乐毅于不得意之际,委我重任,乐毅方得一展胸中所学,把弱燕治理成强国,出兵伐齐,几灭齐国也。然,燕王昏昧,不识乐毅之谋,葬送大好前程,乐毅不得再归赵。赵虽尊荣我,厚遇我,却是闲置我不用。如今,乐毅来日无多,却不得不再踏上入秦之路,此诚命乎?” 乐毅一生历经艰难曲折,这也是战国之际求一用武之地大才的共同经历。乐毅还算是幸运的,只是不用他,没有人折辱他的身心。象张仪和范睢,在山东之地不仅没能得到重用,还差点丢了性命。 正感慨间,只见一国异常雄伟大气的王车驶来,乐毅只觉这车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正惊疑之际,只见李斯和韩非快步而来,冲乐毅恭恭敬敬的施礼,道:“李斯、韩非见过先生。” “李斯?韩非?”对这两个才智不凡的后生晚辈,乐毅是印象深刻,在抡材大典时就对他们格外欣赏,颇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们怎生来到这里?” “禀先生,李斯与韩非奉秦王之命,前来迎接先生。”李斯口齿便给,而韩非结巴,这番话自然是由李斯来说了。 “这么远?”秦昭王竟然派人到函谷关来迎接,还真是出乎乐毅意料,不由得大是惊讶。 乐毅知道若他入秦的话,秦昭王一定会隆重迎接他,可是,也没有隆重到这种程度吧?函谷关,这可是数百里上千里之遥了,古往今来,迎贤就未有如此之事。就是周文王礼遇姜太公也没有这么隆重吧? “这车是王太孙的用车,也就是穆天子西巡之车。秦王本想派王车前来迎接先生,可是遍寻国中车,未有一车如穆天子车尊荣。”李斯躬身施礼,道:“请先生上车。” 秦异人的用车是周穆王当年西巡之车,遍观天下间,还真找不出一辆比这更尊荣的车了,哪怕是七大战国国君所用的王车也是比不了。 这车毕竟有数百载的历史了,并且还有那么非凡的经历,七大战国的王车能有吗? “原来如此。”乐毅恍然,怪不得有些眼熟,原来是秦异人的用车。 “好!”穆天子车的名气太大了,即使乐毅这样的大才也是怦然心动,欣然应允。 李斯和韩非扶着乐毅上车,陪侍在侧。 穆天子车朝咸阳行进,李斯这才向乐毅禀报,道:“禀先生,王太孙将在百里处迎接,太子将在五十里处迎接,秦王将在三十里处迎接。” “谢秦王!”乐毅站起身,冲咸阳所在方向抱拳行礼,很是激动。 王太孙、太子和秦王三人,是秦国的掌控者,三人皆出城相迎,这是何等的礼遇?即使乐毅一生得到的礼遇不少,也没几次能有如此之重了。就是燕昭王礼遇他,也不过如此了。 重新坐下来后,乐毅问起李斯和韩非在秦国的情形,还有秦异人征战之事,二人一一回答,乐毅又是好一通感慨。 到了离咸阳百里处,秦异人在这里相迎。 “见过先生。”一见乐毅的面,秦异人快步上前施礼,极为恭敬。 乐毅对秦异人有大恩,可以这样说,若不是乐毅,就不会有今日之秦异人。秦异人举办抡材大典,对他帮助最大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清夫人,一个是乐毅。清夫人帮秦异人把抡材大典从信陵君手中夺过来,乐毅帮秦异人邀来荀子和公孙龙子。若无乐毅相帮,以当时秦异人的身份地位名望,是无法邀来荀子和公孙龙子这样的泰斗,那么,抡材大典就不会那样隆盛,秦异人的名头就不会如此响亮。 正是因为秦异人成了天下第一名士,秦昭王这才对他特别重视,才有今日之秦异人。 对于乐毅,秦异人是真心感激。 “呵呵!”乐毅一见秦异人的面,快步上前,执着秦异人的手,打量秦异人,特别欢喜,笑道:“王太孙,我们又见面了。” 对于乐毅来说,秦异人既是他的知己,又是他寄予厚望之人。秦异人在第一次见到乐毅的时候,就能说出乐毅的心病,能理解乐毅“化齐之策”的苦衷。 要知道,“化齐之策”倍受世人诟病,能理解乐毅苦衷者少之又少,秦异人恰好能理解,这让乐毅要不把秦异人引为知己都不成。 以乐毅的眼光当然能看到,秦国已经操天大势于己手,只需要秦国不犯错,就能一天下,结束数百载的战乱。而秦异人非常了得,很可能一统天下,乐毅的希望就寄托在秦异人身上。 此时此刻,再度见到秦异人,乐毅极是欢喜。 两人谈笑生风,极是舒畅,很快就到了五十里处,太子嬴柱前来相迎。一番礼节之后,接着朝咸阳进发。 到了三十里处,秦昭王率领文武百官前来相迎。 “嬴稷见过先生。”不等乐毅见礼,秦昭王抢在头里冲乐毅见礼。 秦昭王不称“寡人”,不说“我”,而是直呼己名,这是对乐毅的器重。 乐毅与秦昭王见过礼后,又与范睢见礼。对于范睢,乐毅是赞叹不已,这可是一个非凡了得的大才。而且,他的人生道路异常坎坷,虽是大才,却是不得重用不说,还差点被魏齐害死,让天下人慨叹“辱士若此,未之闻也”。 见过范睢后,乐毅又与白起相见,两人的见面颇有些让人意外。 两人并未行礼,而是你瞧着我,我瞧着你。然后,就是同时上前,张开双臂,把对方拥在怀里,使劲在对方背上捶着。 “哈哈!”突然间,两人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在当时,天下有一句话说“能敌白起者,非乐毅莫属”,意思是说能在战场上与白起交手者,唯有乐毅了。 可以说,两人是天骄并世而生,只是因为各种原因,并未在战场上交手。不过,这不能阻止两人的神交,两人虽是初次见面,却是神交已久,今日一见面,顿生知己之感,惺惺相惜,仿佛已经是数十载交情的老友似的。 “人言‘能敌白起者,非乐毅莫属’,你二人是并世天骄,如今,皆归秦了,寡人之幸也!秦之幸也!”秦昭王把白起瞧瞧,再把乐毅瞧瞧,欢喜不已,咧着一张嘴哪里合得拢。 白起和乐毅都是天才,二人在军事上的才干非常杰出,一生能有一人为臣已经是了不得了,秦昭王如今却把两人都网络了,还有比这更让他欢喜的事吗? 秦昭王上了穆天子车,然后把白起和范睢请上去,陪着乐毅。这驾车之事就着落在秦异人身上了。本来,秦昭王要亲自驾车,乐毅再三推辞,他不敢当。 再者,秦昭王年岁大了,这驾车之事他是不是能胜任还在两说。 秦昭王不能驾车,自然是要太子代劳。只是嬴柱身子骨太弱,他无论如何不能驾车,这驾车一事就只能着落在秦异人身上了。 对这事,秦异人倒不推辞,因为这是乐毅,是让他心折的乐毅,更何况乐毅对他有大恩,为他驾车也无不可。 乐毅的名声太响亮了,赶来迎接的秦国国人庶民太多,官道两旁全是热情的秦人,呼喊着乐毅的名字,这让乐毅格外激动。 “秦人质朴、热情,果如斯也!”乐毅看在眼里,大是感慨:“山东之地骂秦为虎狼,何其误也!乐毅一路所见,秦人质朴、敦厚、热情、勤于稼穑,安居乐业,此王道气象,秦将一天下也!” 秦国一直是山东之地谩骂、贬低的对象,在山东之地嘴里,秦国就是虎狼,就是残暴不仁,真正能够看到秦国可贵之处者少,最有名的就是荀子了,他不仅赞扬秦国,还得出秦国必将一天下的结论。 正是因为如此,荀子虽是“儒家六宗”之一,曾经一度不被儒家承认。 到了王宫,秦昭王举行了盛大的酒宴,欢迎乐毅的到来。 这次酒宴很隆重,很奢华,比起秦异人班师归来还要胜上三分。 这又让乐毅感动不已。 要知道,秦国崇尚节俭,秦昭王是出了名的节俭之君,一餐饭不过一份肥羊炖、一些饼,一碟蒜泥、苦菜,就是酒也不过三爵。象今天这般奢侈的事情,在秦昭王一生中绝无仅有,这都是因为乐毅之故,要乐毅不感动都不成。 酒宴罢,秦昭王把乐毅请到上书房,冲乐毅躬身见礼,道:“秦欲一天下,结束数百载战乱,还请先生教我。”(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绝世两水工 乐毅大才绝世,把他请到秦国来,对秦国的帮助不仅仅在于办学,还在于他可以给秦国提出极富远见的建议,而这正是要统一天下的秦国极需要的。 对于一心想要统一天下的秦昭王来说,他心里火热,要不是怕太过突唐,秦昭王在见到乐毅之时就会问计了。如今,礼节终于完了,秦昭王第一时间就问了出来。 听听乐毅的见解,这是特别重要之事,不仅秦昭王期待,就是范睢、白起、司马梗、秦异人、王翦、李斯和韩非也是期待,无不是瞪圆眼睛,死盯着乐毅。 “长平大战前,秦赵对峙,皆有一天下之势。长平大战,秦胜而赵败,赵国已经无力问鼎天下了。”乐毅开始剖析,道:“秦操天下大势,一天下只是早晚间事。乐毅有一句话:先内后外,稳打稳扎,多施仁义,少行杀戮。” 先内后外:这话与范睢主张的暂缓东进厚筑国力不谋而合。 秦国虽是一强独大,操天下大势于己手,然而,山东之地的力量仍是不小,若秦国想要一统,就必须要更加强大。至少,要从长平大战的巨大消耗中恢复过来。 是以,从国内着手,恢复国力让秦国更加强大,就成了必要之事。 稳打稳扎:秦国是一强独大,再无统一的竞争对手,操天下大势于己手,只要不操之过急,只需要求一个“稳”字,就能扫灭列国,一统天下。 历史上,秦国在长平大战后打了一系列的败仗,损兵折将数十万,秦国曾经一度极为虚弱。无力东进,就在于秦昭王太急于求成,太过急躁了。他很想在有生之年一统天下,不顾秦国因为长平大战消耗过甚的事实,大举用兵。再加上误杀白起,失去了统兵大将,还有邦交上的失策,没有进行逐个击破,最终造成山东合纵。秦国一败再败。 乐毅要秦国求稳的说法,太有见地了,打在秦国的要害上。 多施仁义,少行杀戮:这是因为秦国要进行的是统一战争,而不是争霸之战。争霸之战。杀就杀了,烧就烧了,抢就抢了,反正是一锤子的买卖,你奈我何? 统一战争,那就是打下来的土地城池是秦国的,破灭之国的口众是秦国的子民。当以仁义为先,结其心。若是过多的杀戮,就会积累仇恨,不便于接下来的治理。更别说。这会损耗华夏的有生力量。 乐毅不愧是名动千古的大才,一句话把范睢、王翦的说法全包括进去了,还给秦国指明了策略,那就是求稳。 “好!采!”秦昭王他们大声喝采。个个一脸的赞叹。 “先生好谋划,让嬴稷如同醍醐灌顶。幡然醒悟。”秦昭王又是一脸的惭愧,道:“不瞒先生,嬴稷对于一统之事太过心急,太过急躁了,幸得丞相与异人阻止,要不然的话,几铸大错也。” 听了乐毅的话,秦昭王方才知道他急于扫灭山东之地一事太过于急躁了。 秦昭王能够正视自己的过错,这是他的可贵之处,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雄视天下数十载,令山东之地谈秦色变。 “先生能入秦,秦之幸也!”秦昭王满脸的喜色,道:“先生可否屈就客卿?” 客卿,相当于现代的“顾问”,没有实际的职权,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可以给一国之君出谋划策。 在山东之地,客卿一职是虚衔,是国君邀买人心的,做个摆设而已,没实际的用处。而秦国的客卿,却是举足轻重,商鞅、张仪、范睢都曾做过客卿,最终这三人都成了丞相。 秦昭王让乐毅做客卿,因为乐毅年岁太大的缘故,不会再拜他为相,不过,对他的重视已经很明显了。 “若秦王不嫌乐毅年老,乐毅愿做秦之客卿。”乐毅当然知道秦国客卿的重要性,秦昭王也很真诚,欣然领命。 “呵呵!”秦昭王发出一阵畅笑声,道:“还请先生为寡人出谋划策。” 若乐毅能为秦国谋划,那是再好不过了,秦昭王这是真的欢喜。 “秦王但有所命,乐毅定不推辞。”乐毅忙道。 “这次请先生来秦,不仅仅是要请先生为寡人出谋划策,还在于有一件极为重要之事请先生来办。”秦昭王大为是欣慰。 “何事?”秦昭王一代风云雄杰,他口中的大事,必是天大之事,乐毅眉头一挑,一脸的凝重。 “办学馆。”秦昭王给出答案。 “办学馆?”乐毅一愣。 办学馆,多大的事?用得着整得如此隆重,还以为是天大的事呢。 “先生误也,秦要办的学馆,与周公所办的太学,孔子所办的学馆截然不同。”秦昭王知道乐毅误解了,解释一句,冲秦异人道:“异人,这事是你首倡,你给先生说说。” “诺。”秦异人领命,为乐毅讲解,道:“周公修明堂,建太学,诗书所美,把他吹得跟花儿似的。不过,周公那点太学,这才屁大一点,他培养的人才几多?大秦要建的学馆是……” 接下来,秦异人为乐毅一通讲解。 “……”秦异人讲完,乐毅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是乐毅的理解力有问题,相反他理解得很是透彻。正是因为他理解了秦异人的用意,这才震惊不已。 “古往今来,虽有周公修明堂、建太学,虽有孔子育人三千,可是,与秦国这手笔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过了好一阵,乐毅这才抚着额头,感慨不已,道:“若是此事办成,何愁无人才?何愁百业百工不兴?” 在春秋战国时代,读书是一种特权,只有极少数人能享有这种特权。周公修明堂,建太学,培养读书人。那是为了周朝的统治,所培养的人并不多。 后来,著名的教育家孔子办学,“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流芳千古,就在于孔子打破了读书是特权这种束缚,在于他能收颜回这样的贫苦之人读书。 秦国要办的学馆,比起周公。比起孔子要大得多,而且,更加帖合实际,要以实务为准。若是真的办成的话,秦国就会拥有大批大批的人才。百工百业都会兴旺起来。 这种事情,不要说去做,就是想想也是让人震惊无已之事,即使以乐毅的才情心智,也是好一通震憾。 “好!这是乐毅的荣幸!”乐毅欣然领命。 “呵呵!此事付托于先生,嬴稷放心之至!”以乐毅的才干,他当然不会象孔子去教那些华而不实的迂腐之学。一定会教人实际才干。可以想象得到,这学馆培养出来的人才,都会有不错的才华,会实务。 “秦王。乐毅以为,学馆建成后,当向天下招收聪慧之人入学。”乐毅立时献计。 “是极!是极!”秦昭王重重点头,道:“这事就仿抡材大典而行。前来秦国求学,未被录用之人。大秦给以舟车之资。” “甚好!甚好!”秦异人在邯郸办抡材大典就是凡来邯郸参与之人,都可以领到舟车之资,这极大的鼓舞了读书人的热情,这是抡材大典能成功的重要原因。 可以想象得到,一旦实施,前来秦国求学的人一定会络绎不绝。 “凡录用之人,就当吏员处置,不仅免费给他们食宿,还要给他们薪俸。”秦昭王接下来的话让乐毅更加振奋。 “秦王好大的手笔!”乐毅振奋不已,又是感慨。 既可以求学,还可以领到薪俸,养家糊口,使得家人不会挨饿,不会受冻,这会极大的促进学子的热情。同时,也必然会招来真正的人才。 “这事极为重要,我这就去处置。”乐毅是雷厉风行之人,一经决定,就要操持。 “先生且慢,还有一事得拜托先生。”秦异人却是拦住了乐毅,道:“先生是知道的,自周室衰弱以来,天下大乱,户籍紊乱,不知口众之数,不知地理山川,不知山河之险,这不利于治理。我是想请先生牵头,由荀子和公孙龙子襄助,率领一批博学多才之士,整理天下户籍山川地理。” 这是治理的基本资料,若是没有这第一手资料,秦国即使统一天下,也无法进行治理。即使治理,也不会切合实际。 “王太孙深谋远虑,乐毅佩服。”乐毅深知此事的重要性,欣然同意。 秦异人能在统一大战之前就着手整理这些资料,这是深谋远虑,高瞻远瞩,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好!好!好!”秦昭王更是捋着白须,欣慰之极。 就这样,乐毅当即操持办学馆和整理图籍之事。 xxxxxx 秦异人的王太孙府,秦异人正在埋头公干,神情专注。 “禀王太孙,有水工揭榜了。”就在这时,孟昭快步进来,冲秦异人禀报。 “哦。”秦异人大是振奋,猛的站起,笑道:“看来求贤诏挺有用的嘛,这么快就有水工揭榜了,好,好!” 水工这事关系到一统大业,秦异人早就在盼望能有水工揭榜了。 “王太孙,不是一个,是两个呢。”孟昭忙禀报。 “两个?好!越多越好。他们叫什么名字?”秦异人忙问道。 “一个叫李冰……”孟昭不知这个名字对秦异人的冲击有多大。 “李冰?”秦异人一个趔趄,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水工啊。 “……一个叫郑国。”孟昭颇有些惊讶的看着差点没站稳的秦异人。 “郑国?”秦异人在心里大叫一声“我的妈呀”,竟然把舌头咬了。 李冰、郑国,这是两个绝世水工,竟然全到了,秦异人能不震惊吗?(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韩非哭韩 李冰和郑国,是中国历史上着名的水工,一提起二人的名字,谁个不知,哪个不晓? 李冰父子修都江堰,使得原本灾患频生的成都平原成为“天府之国”,四川人民从中受益。而且,这种受益,不是十年数十年数百年,而是两千多年了。 就是用现代眼光来看,都江堰仍是了不得起的水利工程,让人赞叹。 郑国,也是一个了不得的水工,他主持修建的“郑国渠”是一个集排水和灌溉于一体的系体工程,使得关中之地旱涝保收,从而,秦国的实力急剧提升,一举超过了长平大战前的巅峰时期。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底气,秦始皇这才敢出兵扫灭六国,一统华夏。 重要的是,郑国风骨凛然,品德高尚,让人佩服。 他本是韩国的间谍,韩桓惠王要他入秦消耗秦国的国力人力物力财力,让秦国无法东进。为了逼迫郑国就范,韩桓惠王用他的家人做人质,要是他敢不做,就要杀他的家人。 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郑国依然没有做对不起秦国的事情,他只是做了一个水工该做的事情,这是何等的难得。 众所周知,秦始皇有容人之量,明知道郑国是韩国的间谍,还引来发了“逐客”风波,可以说郑国罪大恶极,就是杀他一百回也不为过。然而,让人意外的是,秦始皇不仅没有杀郑国,反而还重用郑国,让他接着修渠。渠成之后,秦始皇还把这渠命名为“郑国渠”,由此可见秦始皇对郑国的重视了。 修完郑国渠后,郑国并没有离开秦国,而是留在了秦国,为秦始皇主管水利之事。在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兴修了一大批利国利民的水利工程,这都是出自郑国的谋划。 秦始皇之所以如此做,就是因为郑国品德高尚,让人钦佩,没有做对不起秦国的事。要不然的话,郑国就是有一百颗脑袋也被秦始皇砍了。 就是这样的两个绝世水工,齐齐来秦国,还揭榜了,这事对秦异人的冲击相当之大。 “娘嘞,战国时代不愧是牛人多如狗,神人满地走的时代,这神人牛人太多了。先是遇到李牧、廉颇、蔺相如、白起、范睢、王翦、吕不韦、清夫人,如今又遇到李冰和郑国了。”秦异人在心里大是感慨:“就连水工都是如此大名鼎鼎,战国时代真不愧是英雄辈出的时代!” 感慨一完,秦异人忙道:“叫他们进来!哦,请,是请!快快有请!” 秦异人的态度与往昔不大相同,在往昔里,凡百官前来见秦异人,秦异人都说叫他们进来,今日秦异人用的是“请”字,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是请。 孟昭看在眼里,大是不解,秦异人催促道:“快去。” “诺。”孟昭这才领命,快步而去。 “恭喜王太孙!贺喜王太孙!”黄石公站起身,冲秦异人见礼。 “哦。”秦异人颇有些诧异,有些不解的问道:“喜从何来?” “王太孙,你可不知,李冰是一个了不得的水工。”黄石公不知道秦异人是穿越者,李冰之名是如雷贯耳,还以为秦异人不知李冰其人,为秦异人介绍道:“李冰本楚人,天生善治水,奔走于楚国各地,想要为楚国治水,楚国却是不用。我原本以为,求贤诏要是不能招到能用的水工,就去请他入秦,没成想,他自个儿就来了。” “这个李冰,我也有所耳闻,的确是了得。”尉缭微微颔首。 “惜乎哉!楚之大才入秦也!”李斯却是慨然一叹,道:“楚非无才,实不能用才耳!” 李斯是楚人,深知楚国的弊端。楚国的朝政为世家大族把持,布衣才子无出头之日,为求一用武之地,不得不入秦,李斯本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放眼天下,能用人,能人尽其才者,唯有秦也!”李斯的感慨深得黄石公和尉缭的赞赏,大声附和。 “你们知道李冰,那你们可知郑国?”秦异人见黄石公他们知道李冰,有心要考考他们,是不是知道郑国。 郑国不过是一布衣水工,名声不显,要不是因为“疲秦计”,都不会在历史上留下大名。黄石公和尉缭对郑国就不知道了。 “我知。”韩非道:“郑国是……韩国水工,善治……水。一心要为韩……治水,韩王却是不……能用。” 韩非是韩国公子,对韩国之事很是清楚,郑国是一个了不得的水工。 “哦。原来是韩国人。”黄石公和尉缭恍然。 “嗯。”秦异人轻嗯一声,眼里掠过一抹讶异。 不仅秦异人惊讶,就是黄石公、尉缭和李斯谁个不如是? 不为别的,是因为韩非有了怪异举动。 只见韩非三两下把头发抓得乱糟糟的,披头散发,一脸的悲戚。 战国时代要结发,要束发,披头散发被认为是极不文明的行径,与现代当街裸奔差不多。韩非竟然披头散发,这着实让人想不到,要不惊讶都不成。 “韩非,你怎么了?”李斯不解,大声喝斥,道:“在王太孙面前,休得轻狂。” 他这是为了韩非好,要是秦异人治韩非一个大罪,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韩非并没有理睬李斯,而是两行热泪直下,仰首向天,大声悲呼:“呜呼!韩之悖行若此,韩之不存也!苍天啊,韩非恨为韩国公子!呜呜!” 说到后来,就是放声大哭,哭声震天动地,天愁地惨,如同他爹死娘嫁人似的。 而且,还有一股冲天气的怨气。 韩非这举动太出人意外了,可以说是狂悖无行了,黄石公脸一沉,喝道:“韩非,你如此狂悖无行,饶你不得。来啊,拉下去。” 马盖带着铁鹰锐士进来,就要把韩非轰出去。 “慢。”秦异人右手一摆,阻止孟昭他们,道:“你们出去,不需如此。” “王太孙,韩非如此狂悖……”在马盖的心目中,秦异人就是他的天,就是他的地,任何对秦异人不敬,哪怕是一丝一毫,都不是他能容忍的。 更别说,韩非这种狂悖之行让人无法容忍,马盖非要治韩非的罪不可。 “没事。”秦异人摆摆手,马盖不敢再说,只得狠狠瞪了一眼韩非,这才带着人出去。 “韩非,你心中苦闷,你要哭韩,我能理解。”秦异人打量着韩非,道:“可是,你哭不得其法。” 韩非身为韩国公子,他不哭韩还哭谁?这很对头的事,怎又成了不得其法? 韩非颇有些惊讶,颇有些想不明白,问道:“王太孙,此话怎讲?” “你不该哭韩,你只要哭你的祖宗就成。”秦异人指点一句。 “祖宗?”一提起这两个字眼,韩非的眼泪如同雨点般滚落:“列祖列宗在天之灵,韩非无能啊,不能救韩,韩王狂悖,韩必亡!列祖列宗,韩非当如何是好?” 哭泣声震天价的响,蕴含着无尽的怨气与不甘。 韩非是韩国公子,宗室中人,正是这个出身,造成了韩非的悲剧。 众所周知,秦始皇非常重视韩非,想要韩非辅助他,为此,秦始皇是极尽礼遇。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让人想不到,秦始皇竟然杀了韩非。 为何有从极尽礼遇到处以极刑的巨大转变?后世的说法很多,有人说是李斯忌妒韩非之才,中伤了韩非,秦始皇这才杀了韩非。 有人说是李斯和姚贾联合起来对付韩非,置韩非于死地。 这些说法都不对,真正的原因在于韩非求死,秦始皇成全他,这才杀了他。当然,杀了韩非之后,没过多久,秦始皇又后悔了。 原因就在于韩非的公子身份,他是韩国宗室。 如果韩非是一个普通的韩人,他一定会象李斯那般,为秦始皇效力。要知道,韩非和秦始皇极为知心,韩非的着作秦始皇是再三赞叹,引为知己。象韩非这样的大才,能做他知己的有几人?平生能得一知己足也! 更别说,秦始皇还是雄材大略,古今少有的伟大人物,若是为师为友,再为臣,那就是一段佳话。 就是周武王与姜太公也不过如此。 问题就在于,韩非是韩国公子,是韩国宗室,他不能背叛韩国。因为,他背叛韩国就是背叛自己的祖宗。 他可以不要荣华富贵,他可以不少公子这个身份,可是,他不能不要祖宗! 一个人若是连祖宗都背弃了,还有何可贵之处?活在世上还有何用? 正是因为这个公子身份,让韩非万分苦闷,他把秦始皇引为知己,很想为秦始皇奔走,却又不得不为韩国谋划。是以,他力阻秦始皇灭韩,就成了必然。 如今,郑国这个韩国水工入秦,要为秦国效力,触动了韩非的心事,所有的苦闷全发泄出来了,方有这哭韩之事。 “韩非,从古至今,从无不败之王朝,从无不衰之国,你尽力就好。”秦异人当然理解韩非的苦闷,再度点醒韩非。 “尽力?”韩非若有所悟。 韩王无才无智,悖逆无行,不能治理韩国。他韩非不过是一个公子,即使有心为韩国做事,韩王也不会用他。非他对不起韩国,实韩国弃他,何必纠结呢? “公子,若韩亡,可保宗庙?”韩国忙问道。 “可!”秦异人点点头,却是补充一句:“这要看韩国是否有人能保全宗庙。” 这既是承诺,也是威胁。 秦异人的意思是说,若要保全韩国宗庙,就要看韩非愿不愿为秦国做事,而且还要立下足够的功劳。 不然的话,哼!(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清夫人来访 正说间,孟昭带着三个人进来,两个中年男子,一个少年。 这两个中年男子一身的精悍气息,眼睛特别明亮,一瞧便知不是寻常人物。 “如此人物,竟然不为重用,楚国、韩国不亡,天理何在?”秦异人看在眼里,为李冰和郑国鸣不平了。 不说别的,光是瞧两人的气质就知道二人非常人可比,若是生在秦国,一定会引人注意。更别说,二人为了治水四处奔走,若是在秦国一定会上达天听,见到秦王。秦王一听他们的见解,一定会欣然同意。 而李冰和郑国却是奔走了半辈子,竟然无人重视,弥足怪事。 “是不是因为他们太穷?”秦异人打量二人的衣着,只见二人的粗布袍衫摞满了补丁,却是浆洗得很是干净。 “以出身取士,何其谬也!”秦异人大是感慨。 在秦国,用人只看才干,不看出身,要是有才干,即使布衣之士也能取高位;若是无才,哪怕是王子王孙,到老不过一老卒。在山东之地,不论才干,只论出身,尤其是楚国,因为世家把持朝政,把出身门第看得特别重。 那个少年也是一身的粗布袍衫,却是长相阳光,让人大生好感。唯一的不足,就是他挺好奇,一双眼睛四下里乱瞧。 “李冰见过王太孙。”左边的是李冰,冲秦异人见礼。 “郑国见过王太孙。”右边的是郑国,冲秦异人施礼。 二人说话声音清朗,中气十足,秦异人笑道:“二位请免礼。这位是……”打量着少年。 “王太孙,这是草民犬子,李二郎。”李冰忙回答,道:“犬子年幼,却是治水颇有天赋,是以草民带他来了。” “李冰的儿子?都江堰不是李冰一人之功,还有他儿子的功劳,就是这位少年吧?”秦异人在心里想。 都江堰是李冰父子合力修成,李冰的儿子也有大功。 “请坐。”秦异人侧身相请。 “谢王太孙。”李冰和郑国、李二郎也不推辞,坐了下来。 秦异人亲手为三人斟上茶水,三人颇有些受宠惹惊,一个劲的说不敢当。 他们三人是低贱的布衣,不为人重视,遭人白眼是最正常的结果。秦异人这个王太孙亲手为三人斟茶,对于三人来说,这是从未有过的隆遇,要三人不激动都不成。 秦异人招呼黄石公、尉缭、李斯和韩非坐过来,听听李冰和郑国的见解,这才道:“大秦欲治关中之水,却是缺水工,这才张榜招贤,三位揭榜而来,想必是有高见,不知三位何以教我?” “久闻秦国不尚虚礼,只重实务,今日一见,果是不假。”李冰很是感慨,道:“李冰平生奔走,见过不少楚国权贵,无论是他们的公干处,还是宅院,无不是雕梁画栋,极尽工巧之能事。而王太孙府里却是质朴,不尚奢华。更难得的是,王太孙没有虚礼,而是直问公务,李冰佩服。” “是呀。”郑国也是赞成这话,大声附和一句。 郑国奔走,见过韩桓惠王,进过韩国王宫,深知韩国王宫的奢华。秦异人的王太孙府与之相比,可以说是寒酸之至。 这对于一心做事的李冰和郑国来说,却是最好的激赏,唯有不尚奢华,追求实务之辈,才是建功立业的人。 感慨一完,李冰就直入主题了,道:“我与郑兄相商,以为关中之地八百里平川,土地肥沃,若是有一利民水利,关中更加富饶,秦将更强。至于这修水利之事,我们以为有两策。” “哪两策?”秦异人忙问道。 “下策是小修,修一些水渠,引水灌溉即可。”李冰先说下策。 “若要如此的话,大秦也不会出榜招水工了,秦之水工能胜任此事。”秦异人当即否定,道:“秦国虽无二位这样了得的水工,却也有能修水利之水工。” 秦国缺的是绝世水工,至于一般的水工,还真不缺。要是小修的话,秦国的水工完全可以胜任。 “好!”李冰和郑国互视一眼,眼里掠过一抹惊喜。 秦国不小修,那就是要大修了,他们就有大展身手的良机了,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大修就是修一条集排水和灌溉于一体的水渠,由一条主渠和众多的支渠、毛渠组成。如此一来,关中就会旱涝保收。”郑国接过话头,颇为兴奋的道。 这说法与蔡泽的谋划不谋而合。蔡泽提出,要在关中修一条集排水和灌溉于一体的水渠,没想到李冰和郑国也有此心。 “好!”黄石公、尉缭、李斯、韩非他们当然知道若真的修成的话对秦国的好处,大声赞赏。 “想法不错,大秦也是如此想,这才发榜招贤。”秦异人没有隐瞒,点点头,道:“二位可有想法?” “关中有八水,最好利用的便是泾水。”李冰再度开口,道:“我与郑兄相商,以为只要大秦下定决心,派出足够的民夫,就能把泾水引到关中。” 关中八水中,唯有泾水是最好利用的,李冰这眼光不错,秦异人微微颔首。 “至于详尽的细务,这需要去勘察,方能言之。”李冰最后道。 这只是一个想法,还需要实地勘察,才能拿出具体的方案,这一步是免不了的。 “既然如此,那就有请二位勘察一番。”秦异人站起身,冲二人躬身施礼,道:“拜托二位了!” “王太孙!”李冰和郑国激动不已,眼泪滚来滚去,虽是极力忍耐,最终却是没能忍住,夺眶而出。 李冰和郑国奔走一生,求见楚国和郑国的当权者,想要为国治水,却是遭尽白眼,受尽冷遇。依他们想来,即使秦国发榜招水工,顶多也就是任用他们罢了。哪里想得到,秦异人竟然是对他们极为敬重,亲自向他们鞠躬,这太让他们激动了。 “这勘察之事,就由二位操持。”秦异人当即拍板,道:“我再给你们找几个人襄助。孟昭,去把蔡泽叫来。” “诺。”孟昭领命,忙去办理。 “王太孙请放心,我们一定不负王太孙所托。”李冰和郑国一来秦国,就被秦国重用,让他们来主持勘察一事,要他们不激动都不成。 没过多久,蔡泽到来,见过礼后,秦异人道:“蔡泽,在关中大修水利,你是首倡其议。如今,大秦招来两位了得的水工,这位是李冰,这位是郑国,这位小哥是李冰的爱子李二郎。这勘察一事就由李冰和郑国主持,你和李斯来襄助。” 扭过头,冲李斯道:“李斯,你善于运筹和计算,你就跟着二位。” 李斯善于管理,而且他的术数之学相当了得,由他帮着管理计算太有必要了。 这是对李斯的信任,李斯大喜过望,信心满满道:“王太孙但请放心,李斯不敢不尽力!” “水利干系重大,越早越动工越好。我之意,二位稍事歇息后,就去勘察,可好?”秦异人深知这水渠的关系有多大,关系到秦国能不能统一天下,何时统一天下的大事,当然是越早完成越好。 “好!”李冰和郑国欣然领命。 然而,二人又是感慨万端,道:“要是山东之地能有秦国这样雷厉风行,岂能谈秦色变?” 这通感慨之言是事实,秦国之所以能压着山东之地打,就是因为秦人雷厉风行,不尚虚礼,专于实务。这不,李冰和郑国刚到,还没有喘口气,秦异人就给他们下了任务。 这多少有点唐突,不过,一心想要做事的李冰和郑国不仅不怪罪,反倒真心欣赏。 李冰和郑国告辞,在蔡泽和李斯的陪同下离去,着手准备勘察之事。 勘察需要不少人手,这就需要蔡泽和李斯来调度。好在,蔡泽和李斯都是大才,不过三天时间,就调集到了人手。李冰和郑国没有片刻歇息,人手一调集好,立时出发。 送走李冰和郑国后,秦异人再也坐不住了,心里一个劲的想:“李冰和郑国这两个绝世水工来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关中修渠,一个郑国就够了,李冰当用于何处呢?嗯,蜀中!蜀中情形究竟如何?” 秦异人虽然早就派人去巴蜀彻察,可是巴蜀交通不便,“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需要的时间太长,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蜀中情形得加紧查了,查明情形后,就把李冰派到巴蜀去。”秦异人心中一片火热。 郑国若是把郑国渠修好的话,关中就是一个巨大的粮仓;若是李冰再把都江堰修好的话,巴蜀就会成为“天府之国”,秦国又多一个巨大的粮仓。有此两个大粮仓在手,那就是“天下我有”,秦国要一天下,何难之有? “禀王太孙,有人要见你。”就在这时,孟昭快步进来,冲秦异人禀报。 “叫他进来。”秦异人道。 “呃。”孟昭一愣,道:“王太孙,这是个女人呢。” “女人?”秦异人颇为诧异了。 在秦异人的记忆中,他认识的女人不多,怎会有女人指名道姓要见他呢? “谁?”秦异人忙问。 “王太孙,她有一物要交给你,她说你一瞧便知。”孟昭说着,把一块竹简递给秦异人。 秦异人接过一瞧,只见竹简上有一个“清”字,立时想到一人,脑海中浮现一个曼妙的倩影,忙道:“她在哪里?走,我这就去见她。”(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罪恶累累 秦异人快步而去,赶到客厅时,只见一个曼妙的人儿端坐在矮几上,正与赵姬和蒙怡闲话,三人甚是谈得来,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尤其是赵姬和蒙怡,打量着清夫人很是激动,眼里尽是美妙的小星星,如同粉丝见到偶像似的。 清夫人,大名鼎鼎,是当时天下间最富有的商贾,可以说是天下间最有钱的人了,这本身就让人敬仰。更别说,她还是一个女人,一个寡妇,能有如此大的家业,这是何等的难得,折煞多少须眉男儿? 对于赵姬和蒙怡来说,清夫人就是她们的偶像,能见到清夫人这对她们来说是无上荣光之事,尽管赵姬已经贵为王太孙夫人,迟早会成为王后,亦是免不了这种情结。 清夫是靠自己的本领打拼出来的,无论是谁都得竖大拇指赞一声了得,即使贵为王太孙夫人的赵姬也不例外。 唯一令秦异人感到美中不足的是,清夫人依然是以纱巾蒙面,不知她的容貌如何。 “见过王太孙!”清夫人一见秦异人进来,忙站起身,冲秦异人见礼。 “呵呵。”秦异人打量着清夫人,脸上尽是笑容,发出一阵畅笑声,道:“早上听得报喜鸟儿欢唱,就知道有贵客临门,没想到竟然是你呀。这是刮的哪门子风,把你给吹来了。” 见到清夫人,秦异人是真的很开心,这是真心话。 要知道,秦异人在邯郸的时候,对他帮助最大的是两个人,一个是乐毅,一个是清夫人。乐毅的帮助主要是为秦异人邀来荀子和公孙龙子这两位学术界的泰斗,襄助抡材大典,使得抡材大典更加成功。 清夫人对秦异人的帮助就更大了,可以说若是没有清夫人的话,就不会有今日的秦异人。 前任在邯郸走投无路之下,借了很多债,其中借得最多的就是清夫人的渭风商社了。那些债主听信吕不韦之言,前来逼债,唯独渭风商社没有前来,这是何等的让人感慨。 这还不算,秦异人托渭风商社向秦国传书时,清夫人还当面激励秦异人,要秦异人莫要自暴自弃,一定要振作,还列举了秦孝公、秦惠文王、秦武王和秦昭王四人的人生坎坷经历为例。 秦异人通过与清夫人的合作,终于解决了经济问题,不用再为吃饭穿衣发愁,终于可以过上正常的日子,这都是拜清夫人所赐。 在这之外,清夫人对秦异人的最大帮助就是帮秦异人断了信陵君的财路,逼迫信陵君不得不把抡材大典的主办权交给秦异人。 秦异人今日之成功,可以说是清夫人一手推动的。秦异人是个感恩的人,没有忘记清夫人对他的帮助,早就想再度见到她,如今再度见面,自然是欢喜不已。 “王太孙言重了,贵客不敢当。”清夫人忙谦逊。 “你是我的恩人,你不是贵客,谁还敢当贵客?”秦异人扭头冲赵姬,道:“赵姬,准备酒宴,我要好好款待夫人。嗯,一定要丰盛。”最后,还特别叮嘱一句。 “夫君放心,我这就去准备。”赵姬欣然领命。 对于赵姬来说,清夫人不仅仅是她的偶像,还是秦异人的恩人,也就是她的恩人,自然是要盛情款待。 “姐姐,我与你一道去。”蒙怡是个聪明人儿,立时知道秦异人和清夫人必是有要事要谈,找借口离开。 赵姬和蒙怡离开后,秦异人邀清夫人坐下,秦异人坐在她对面,一双眼睛在清夫人曼妙的身段儿上溜来溜去,就是不说话。 “你瞧什么?”清夫人脸上飞过一抹红霞,嗔怪一句。 “我是在想,夫人你究竟吃的是不是仙丹仙药,许久时日不见,你更加漂亮了,这身段儿更加耐看了。”秦异人调侃一句。 “贫嘴。”清夫人虽是在嗔怪,却是没有发怒。 对于女人来说,不管她是不是女强人,只要你夸赞她漂亮,基本上是一夸一个准,她会很欢喜,即使强如清夫人也不会例外。 “许久不见,你这贫嘴的功夫倒是长进了。”清夫人白了秦异人一眼,却是风情万种。 “夫人,你还欠我一个承诺呢,你这纱巾是不是该揭下来了?”秦异人猛的想起,清夫人曾经与他打赌输了,条件就是揭下纱巾,让秦异人一睹芳容。 “你确定要看?”这次,清夫人没象上次那样找借口,而是反问一句。 她的语气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意思,秦异人一时猜不透,忙道:“说笑的,说笑的。” 要是真的揭下纱巾,一睹芳容,固然是快事,却是太唐突佳人了,秦异人哪会做这等煞风景之事。 清夫人打量着秦异人,明净的眼神一黯,转移话题道:“你也不问问我来见你是不是有事儿?” 秦异人的回答有些令清夫人意外,道:“巴蜀虽是好山好水,很是养人,可是,对于你这样的强人来说,能来到我这里,一定是有要事的,即使我不问,你也会说的。” “你这人还是那样,得了便宜还卖乖。”清夫人又赏了秦异人一个白眼,神情一肃,道:“国府是不是在派人彻查三王子?” 秦国派人彻查嬴煇,动静不小,以清夫人的能量,她不会不知道。 “你何故问起这事?”秦异人心中一动,身子略向前倾,问道:“你不会是为这事来的?” “当然是这事。”清夫人点点头。 “这事你莫要掺合。”秦异人脸一肃,非常认真的道:“此事极为重大,若是你牵涉其中,后果难以预料。” 嬴煇之事极为重大,关系到秦国能不能拥有巴蜀这个粮仓,能不能统一天下的大事,若是清夫人牵涉其中的话,到时谁也救不了她。 要知道,秦法无情,即使秦异人想要救她,也是有心无力,秦昭王也不会准允。 “还算你有点儿良心。”清夫人甚为受用,赞赏一句,道:“我这次前来咸阳,当然不是要牵涉三王子之案。只不过,他在巴蜀的所作所为,我这里都有证据,就是国府的证据也没有我这里的详尽,你要不要看看?” “当真?”秦异人大为吃惊。转念一想,这也正常,清夫人毕竟是巴蜀人,而且还是天下间最为大的商贾,她的势力不小,要查嬴煇的罪证,真的很方便,比起国府还要方便。 “你看看吧。”清夫人拍拍手,立时有人进来,把厚厚一摞羊皮纸摆在秦异人面前。 秦异人展开一卷羊皮纸,一瞧之下直吸冷气,震惊不已,道:“这是真的?” 不容清夫人说话,又展开一卷,一瞧之下更加震惊了,骂道:“胡作非为莫过于此了!” 再展开一卷,秦异人就是大声喝道:“丧尽天良!” 一卷接一郑的展开,每看一卷,秦异人的脸色就阴沉一分,到最后已经是脸沉似水,眼中杀机涌现,沉声道:“大秦宗室竟然出了这样的畜牲,真是苍天无眼!” 清夫人静静的打量着秦异人,没有说话。 “噌!”秦异人猛的站起,道:“我这就去见大父。” “且慢。”清夫人忙拦住秦异人。 “嗯?”秦异人不解。 “这事你去不合适。”清夫人忙道。 “此事干系极大,哪管那么多。”秦异人甚是恼怒。不是秦异人的度量小,而是嬴煇所干之事太过骇人,怎么丧尽天良他就怎生做,可以说是人神共愤。 “若你去见君上的话,君上一定会猜忌你。”清夫人不愧是精明人,一语切中要害。 虽说是铁证如山,若是由秦异人捅出来的话,秦昭王兴许不会说,却一定会在心里猜忌秦异人,因为这是骨肉相残。 “这事你就莫要管了,我来处置。”清夫人把事儿揽过去。 “不行!”秦异人断然拒绝,道:“此事太过重大,若是你牵涉其中,难以脱身,后果难料,很可能有杀身之祸。” 清夫人对秦异人的帮助甚多,秦异人当然不愿她涉险。 “你放心吧,这点事我还能处置得来。”清夫人眼神坚定,语气不容置疑,道:“我接手家业时,那是何等之艰难。就是如此艰难,我也能成为天下最富有的商贾。三王子这事虽是凶险,还奈何我不得。” 秦异人沉吟不语。 清夫人能够成为天下间最富有的商贾,她经历的大风大浪必然不在少数。而且,以她的精明,当然知道该如何处置才是最有利的。 秦异人摇头,道:“我相信你能处置好,可是,我还是不能让你牵涉其中,这实在是太过凶险了。” 清夫人眼里一亮,闪过一抹异采,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扳倒三王子,这不仅仅是我的事,也是巴蜀人的共同心声。你看了这些罪证,就能想得到巴蜀人是处在水生火热之中,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这一时刻。我身为巴蜀人,得出些力。” 越说语气越软,到后来颇有些恳求了。 清夫人是巴蜀人,要为家乡人做些事,这也在情理中。不过,这仍是不够,秦异人仍是不同意。 “若真是有不测,不是还有你吗?你总不能见死不救我吧?”清夫人一双眼睛在秦异人身上瞄着,闪着异样光辉。 “好吧。”秦异人不得不同意了,道:“你放心去做,若真有危险,我一定会出手。” “就知道你……”清夫人一句话只说了一半。 很快的,一件震动秦国朝野的事发生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李冰入蜀(上) 秦国王宫,上书房,秦昭王脸色阴沉,跪坐在矮几上,身子不住颤抖,整个人如同怒气的源泉似的。 范睢、白起、司马梗、王翦、廷尉,太子嬴柱,还有秦异人他们在座,个个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秦昭王一代风云雄杰,平生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在少数,就从未有如眼前这般暴怒的,就是追随秦昭王一生的白起也是未见过,要他们不紧张也不成。 要说镇定,也只有秦异人了。只不过,此时的秦昭王处在暴走的边缘,秦异人也不打算触他的霉头,还是忍忍的好。 “好大的胆子!”突然之间,秦昭王大喝一声,如同雷霆炸响,右手重重捶在短案上,一张上好的短案被他砸成数块,木块乱飞。 这声喝没头没脑,也不知道他说谁的胆子大。 “呼呼呼!”秦昭王不住喘粗气,如同奔行了百里的牛似的,胸口急剧起伏,白须飘动,如同一尊怒目金刚,极为骇人。 “廷尉,你说,你给寡人如实说,这些是不是都是真的?”秦昭王冲廷尉大吼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廷尉是个老人,当了数十年的廷尉,刚正不阿,胆气极壮,此时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颇有些心惊。吸一口气,壮壮胆气,这才道:“禀君上,字字属实。” 廷尉办案数十载,就没有出什么差错,更没有冤枉过人,秦昭王在心里已经相信廷尉不会冤枉嬴煇。可是,从情感上来说,他并不想相信,更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嬴煇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很得他的欢心,嬴煇竟然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他是万分不愿相信。 这也是一个父亲必然会有的情结。 “你可要想清楚了,若你有一字虚言,秦法饶你不得。”秦昭王眼睛瞪得象铜铃,死盯着廷尉,沉声喝道。 “若有一字不实,臣愿当秦法。”廷尉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把廷尉信心十足的样儿看在眼里。秦昭王一颗心直往下沉,仰首向天,虎目中涌出泪水,长叹一声:“我嬴稷究竟造了哪门子的孽,竟然有这样不争气。丧尽天良的儿子?霸人妻女,夺人田产,设置百般苛刑,穷奢极欲,因他而死者不下上万之数,骇人听闻啊骇人听闻。自商君变法以来,大秦从未有过如此之事呀。” 自己最喜欢。最为信任的儿子,竟然是个恶棍,还是恶棍中的恶棍,这很伤秦昭王的心。他只觉一颗心如同被撕裂一般,疼痛难受,右手不住捶着胸口。 “他蓄死士,养甲兵。他究竟想干什么?他想篡逆?他想弑父?”秦昭王吼得更大声了,比起雷霆轰鸣还要吓人。眼珠子瞪出来,随时可能掉在地上。 在秦国,禁断私门,不准养门客,不能蓄死士,因为这会生乱。自从商鞅变法之后,到秦朝灭亡,真正养门客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秦昭王的舅舅穰侯,另一个就是吕不韦了。穰侯养门客并不多,影响不算大。吕不韦养门客就更多了,影响是最大的。 嬴煇蓄死士,这在秦国绝对不能容忍,更不用说嬴煇私养甲兵,这更是秦国的大忌。 要是在山东之地,这两件事不算个事,那些稍微有点势力的人谁个不养甲兵?谁个不蓄死士?象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和孟尝君更是以此起家,最终成为一国之相。 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物养客自重,邀名沽誉,最终生乱。 而在秦国,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这是秦国没有生乱的重要原因。 “寡人的心好痛!好痛!”秦昭王右手在胸口使劲的捶着,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得老远,仰面便倒,竟然晕了过去。 “太医。”秦异人他们忙叫来太医。 经过太医的努力,总算把秦昭王救过来了。可是,秦昭王脸若金纸,气息微弱,一双手还不住捶着胸口,喃喃自语:“寡人的心好痛!好痛!” 今天这议事是没戏了,秦异人他们叮嘱太医好生治疗,不得不离去。 就这样,秦昭王卧病在榻,一连三日不吃不喝,更形苍老了。 范睢、白起、司马梗、太子嬴柱他们百般劝说,仍是没用,秦昭王痴痴呆呆的,如同雕像似的。 “王太孙,我们想方设法,百般劝说,都是没用,你快想个办法呀。”范睢拉着秦异人的衣袖,很是无奈。 “是呀。”范睢的话立时引来一片附和声。 “丞相,你这也太高看我了。”秦异人很是无奈,摇摇头,道:“丞相智计高千古,都不能劝大父,我能有什么办法?” 秦异人也说了不少话,却是没用,秦昭王就是不吃不喝。 “君上年事已高,若是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多时日……”范睢的话点到为止,所有人都明白,若是秦昭王再不进食的话,活不了多久。 “我再试试。”秦异人万般无奈。 能不能成功,秦异人一点成算也没有,却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劝。来到秦昭王的病榻前,秦异人道:“大父,你好歹得吃点啊,这样下去,你哪受得了。” 秦昭王木木讷讷的,没有反应。 “大父,你要扫灭列国,一统天下……”秦异人再道。 秦昭王象雕像般,无动于衷。 秦异人说得口干舌躁,秦昭王仍是没有动静,范睢他们看在眼里,一颗心直往下沉。眼下的秦国在为大举东进做准备,积蓄粮草,要处理的国事太多,秦昭王如此这般,对秦国极为不利。 “拼了!”秦异人一咬牙,在秦昭王耳边大吼一声:“大父,周天子灭亡了!” 这一声吼如同雷鸣似的,骇得范睢、司马梗、白起和太子嬴柱魂飞九天之外。 秦昭王是秦国的国君,谁敢在他耳边如此大吼?这是不要命的了。 就是以范睢之得信任,也是不敢如此做呀,要他们不震惊万分都不成。 “要是君上怪罪……”范睢他们心里直打鼓,秦异人此举与造反没多大差别呀,要是秦昭王治秦异人一个大罪,谁也不敢说不对。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秦昭王的眼珠竟然转动了,多了一丝生气。 “有用。”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振奋,在秦昭王耳边吼得更大声了:“大父,你可以称帝了!称帝了!” 这一声吼好不了得,比起雷霆还要响亮。 “称帝?”秦昭王眼里涌现神采,一下坐起来,忙道:“当真?” “这……也能成?”范睢、白起、司马梗他们看在眼里,奇在心头,秦异人一通谎言,竟然有如此奇效,让秦昭王起死回生了。 “君上,这是……”范睢当然知道眼下最好的处置,就是说明情形,要让秦昭王不怪罪秦异人。 然而,他的话刚开个头,却给秦异人打断了,道:“大父,千真万确!” “王太孙……”范睢很是无言,我这是在为你开脱,好不好?你竟然不让我说话,还把谎言越扯越大,这不是找死吗? “好好好!寡人这就称帝!”秦昭王从榻上跳下来,生龙活虎一般,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似的。 “这可如何是好?”白起、司马梗和太子嬴柱束手无策。 秦昭王最大的心病就是成就一番大功业,称帝就是他一个极为重要的目标。他立时就要称帝,这可不行。称帝,岂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吗?别的不说,秦国没有一点准备呀。 要是不能称帝,秦昭王怪罪下来,秦异人就完蛋了,要他们不急都不成。 “君上,要想称帝,就先得把巴蜀治理好,大秦就多了一个粮仓,就能扫灭列国,一统天下。”范睢忙抢在头里道。 “哦。”秦昭王恍然,抚着额头,终于想起来了,脸一沉,道:“你们说,嬴煇如何处置?” “王太孙接着撒谎,是因为君上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白起、司马梗他们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对于处置嬴煇一事,一众人又是闭口不言,不敢乱说话。 因为嬴煇是秦昭王最为喜爱的儿子,虽是犯下重罪,天知道秦昭王会如何处置。 “大父,眼下不是追究三叔罪责的时候,得派人稳定巴蜀。”秦异人忙提醒一句。 治嬴煇的罪随时可以,稳定巴蜀才是重中之重。秦昭王对这说法大是赞同,赞赏的看了秦异人一眼,因为这会为他争得时间,他可以从容考虑如何处置嬴煇,秦异人还是挺有骨肉之情的。 “异人,你说,巴蜀该当如何处置?”秦昭王大是欣慰,冲秦异人道。 “大父,我以为巴蜀之地不能再派宗室子弟前去了,而要派一能员。”秦异人对巴蜀之事早就有了方案。 “嗯。”嬴煇把巴蜀弄得不成样儿了,可以说是民怨沸腾,怨声载道,若是再派宗室子弟前去的话,这的确不合适,秦昭王也是赞同这话,道:“可有能治巴蜀之能员?” 目光落在范睢身上,因为范睢历来举人得当,秦昭王对他充满希望。 这次,范睢让秦昭王失望了,道:“君上,臣无人可举。” “嗯。”秦昭王大是意外。 “大父,我举荐一人。”秦异人早就有了人选,道:“水工李冰可使。” “李冰?”一片惊疑声响起。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李冰入蜀(下) 秦昭王、范睢、白起、司马梗、太子嬴柱,个个瞪圆了眼睛,一脸的见鬼表情。 不为别的,只是他们太过诧异了,实在是难以相信秦异人竟然会举荐李冰。 “异人,你要举荐之人就是楚国水工?刚刚到咸阳的那个?”秦昭王过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颇有些拿不准。 “没错,就是他。”秦异人重重点头,大声肯定一句。 “异人啊,你能举荐人才固然是好的,可是,你知道他的才干吗?”秦昭王颇有些语重心长,开导秦异人,道:“大秦是重视人才,是求贤若渴,可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吧?不说别的,就是商君,他入秦之后,一连见了孝公三次,前两次,孝公以为他有名无实,不是大才。直到第三次,商君上‘强秦九策’,孝公方知商君之才,这才重用之。” 商鞅入秦不仅仅是秦国历史上的一件大事,更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件大事,他打下了统一的基础,为秦始皇统一中国奠定了基出。 然而,商鞅被秦孝公重用却是颇有一番曲折,因为商鞅一连见了三次秦孝公,方才被秦孝公认可。 第一次见面,商鞅大谈特谈“帝”道,引经据典,显其博学。然而,他一番话只说到一半,秦孝公就睡着了,等到商鞅说完,秦孝公已经美美的睡了一大觉,甩下一句“客诚博学”就扬长而去。 举荐商鞅的景监大是埋怨商鞅,说你怎么就说这些不着边际的呢? 商鞅不以为意,还要景监再度举荐他,说他还有办法说秦孝公。景监半信半疑,最后还是相信了商鞅,再次举荐商鞅。秦孝公想来想去。还是把商鞅召来一见。这次,商鞅没有大谈帝道,而是大谈“王”道。 说到一半,秦孝公又睡着了。等到商鞅说完,秦孝公又美美的睡了一觉,甩下一句“客诚迂腐之人”,扬长而去。 这次,景监就不仅仅是埋怨商鞅了,而是失望了。说商鞅你究竟怎么回事?你不是一向了得吗?怎么竟说这些无用之言? 商鞅要景监再度举荐他。这次,景监不干了,说你有完没完,我已经举荐你两次了,哪有再举荐你第三次的道理。 商鞅就说他前两次这所以大谈迂腐之学。是因为他不了解秦孝公,他是借此机会察勘秦孝公。如今,他已经有了成算,这次一定成。景监仍是不干。商鞅就说这游说国君和做买卖一个样,摆在明面上的都是劣货,若遇到不识货之人,就会把劣货当作珍宝。 秦孝公不要那些迂腐之学。证明秦孝公是个有眼力的国君,他要实务。这就象有眼力的识货之人能识得珍货一个道理。 景监最终被商鞅说服了,第三次举荐商鞅。秦孝公本想不见商鞅这个“迂腐”之人,景监只得把商鞅的话说了。秦孝公心想也有道理,我就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珍货? 第三次见面,商鞅不再谈那些迂腐之谈,而是上“强秦九策”。大得秦孝公欣赏,两人相语三日三夜不知疲倦。从此拉开了商鞅变法的大幕。 秦昭王引用商鞅三见秦孝公的典故就是在告诫秦异人,秦国虽然重视人才,也要察勘人才,不能因为不了解而用错了人。 “李冰要是不能治蜀的话,怎会有都江堰?怎会有天府之国?”秦异人在心里嘀咕。 李冰是治蜀的最佳人选! “再说了,李冰是个了不得的水工,他善于治水,却不善理政啊。”秦昭王一颗雪白的头颅乱摇,直接否定了。 要说李冰善治水,能修一个好的水利工程,秦昭王一定会信。要说李冰理政,打死秦昭王也不会信。 “是呀,王太孙。”范睢也是附和。 “大父,李冰是不是善于理政,何不招他前来一询?”秦异人却是对李冰有着绝对的信心,道:“丞相当年入秦,在秦一呆就是近两年,几近要离秦了,方见大父,献‘远交近攻’之策。召李冰一询,要不了几多时间。” 范睢虽然很得秦昭王信任,并且给秦国出了“远交近攻”这样的奇策,然而,他取相并非一帆风顺,仍是有一番曲折。 范睢随着秦使王稽来到咸阳,一住就是近两年,多次向秦昭王上书,想要求见秦昭王,秦昭王都没有见他。 直到秦昭王的舅舅穰侯要出兵攻打齐国,范睢的机会这才到来,他抓住时机,向秦昭王上书,痛陈攻打齐国的弊端,并且列且了魏国攻打中山国的教训。 秦昭王这才见他,在见面之前,范睢还拿捏了一通,说了一句“我只知秦国有太后不知有秦王”,这话让秦昭王见他之心更笃。 因为当时的秦昭王只是一个虚位秦王,秦国的实权握在秦昭王的母亲宣太后手里。 两人见面之后,谈了几天几夜,秦昭王对范睢异常赏识,任命他为客卿,正式启动了夺回权力的行动。在范睢的运筹下,秦昭王一举收回了被穰侯把持了数十年的丞相之位,并且逼迫宣太后交出权力,秦昭王这才真正的亲政,成了名符其实的秦王。 “也有理。”秦昭王想了想,还是认为秦异人说得对。 正好李冰在咸阳,得到王命,忙进宫。 见过礼后,秦昭王问道:“李冰,你说蜀中当如何治理?” “啊!”李冰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一脸的迷糊。 李冰是水工,秦昭王召他进宫,他原本以为是要询问有关水利之事,却是没有想到,秦昭王竟然问他如何治蜀,这太意外了,太意外了。 “君上,李冰不过是水工,善治水,却不知理政之道。”李冰总算是回过神来了,这才委婉的拒绝。 “嗯。”秦昭王微一点头,瞄了秦异人一眼。那意思是说,看见没有?李冰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善于治水,不善理政,这事就莫谈了。 “李冰,假若让你治理蜀地,你会如何做?”秦异人却是没有放弃,而是鼓励一句,道:“这只是假若,并不是真的,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莫要害怕。即使说错了,也没什么,这毕竟是假若嘛。” 秦昭王原本想要李冰离开,见秦异人还未放弃,只得暂时息了此心,不咸不淡的道:“异人说得对,你有话就说。大秦的朝堂不是山东之地,畅所欲言便是。” 得到鼓励的李冰微一凝思,道:“既然如此,君上请容李冰放肆一回。” 开场白一完,李冰就一吐胸中块垒了,道:“蜀地,李冰曾经去过,查勘过……” “什么?你去过蜀地?”秦昭王白眉一掀,眼中精光暴射,道:“你说说,快说说。” 巴蜀之地太过偏远,而且交通不便,秦国对巴蜀之地极不了解。 “冰为治水,奔走四方,蜀中多水患之地,自是去过。”李冰的话颇有些振奋,道:“依我之见,巴蜀之地土地肥沃,还有千里平川,若是治理好的话,不比关中差,大秦就会再多一粮仓。” “当真?”对于秦昭王来说,他眼下最想听到的就是“粮仓”二字了。要是有足够的粮草,秦军都大举东进了,已经开始灭国之战了。 “千真万确!”李冰的声调并不高,却是掷地有声,让人不敢有丝毫怀疑。 “巴蜀的土地肥沃,为何却是险水恶水,民不聊生呢?”秦昭王对巴蜀的情形并不是很了解,这是秦国数十年来的通病。 “这是因为岷江肆虐。”李冰的见解很是独到,道:“欲治巴蜀者,必先治水;欲治水者,必先治岷江。岷江肆虐,所流经之地是水灾频繁,而岷江未流经之地,又是干旱不断,是以,巴蜀之地民不聊生,就成了险山恶水。” “以你之见,当如何治水?”秦昭王眼中精光闪烁,身子前倾,耳朵竖得老高。 不仅秦昭王兴趣大增,就是范睢、白起、司马梗他们个个如是。 “以我之见,当在岷江的要害之处灌口建一水利,方可治岷江。”一提起水利之事,李冰的眼里就是光芒四射,激情无限,道:“只要治好了岷江,其余事便可迎刃而解。然后,再在巴蜀之地修支渠、毛渠,巴蜀之地就能成为粮仓。” “嗯。”秦昭王微一颔首,再问道:“那要如何建渠?” 接下来,就成了李冰表演了。李冰不愧是著名的水工,滔滔不绝,说着各种修水利之事。 等他说完,整个上书房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 就是秦异人,也是一脸的震惊,他虽是知道李冰了得,却是不知李冰是如此的了得。经过李冰的讲解,就算秦昭王、秦异人、范睢这些不懂水利的人也知道此事可行。 “好!好!太好了!”秦昭王红光满面,双手轻击,道:“李冰,你就是巴蜀太守了!” “好啊!呃!什么?巴蜀太守?”李冰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先是惯性的应允,后就是惊奇万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做太守?” 嘴巴张大,眼睛瞪圆,一脸的难以置信,仿佛见到老母猪上树似的。 李冰一介布衣水工,出身低贱,平生遭尽人白眼与冷遇,哪里想得到,秦昭王竟然要命他为巴蜀太守。 太守,那是一方大员,封疆大吏,就是李冰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有朝一日会当上太守,要他不惊奇万分都不行。(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推倒!推倒! 李冰出身楚国,深知在楚国求官之艰难。哦,不要说求官,就是求一做事的机会,都是千难万难,难如上青天。 哪里想得到,到了秦国,李冰头一遭见到秦昭王的面,只是大发了一通议论,就被秦昭王任命为巴蜀太守。虽然巴蜀之地是出了名的险山恶水,民不聊生之地,那也是一郡,太守仍是无数人做梦都想得到的高位。 就这般,天上掉下一顶乌纱帽,还是砸在李冰头上,李冰那感觉比起做梦还不真实,他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半天反应不过来。 “没错,你就是太守了,巴蜀的太守!”秦昭王重重点头,再度肯定一句。 “君上,李冰只会治水,不会理政呀,这太守万万做不来。”李冰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忙着推辞,一脸的惊惶。 李冰善于治水,若是让他治水,他有百分百的成算做好。可是,要他处置他从未涉足的政务,他还真不善长,李冰很有自知之明。 “不错!不错!”秦昭王把李冰这惶急样儿看在眼里,更加欣赏,大声赞叹道:“历来只见人求官,从未见人却官,李冰呀,你可是开了先河。” 这话很有道理,无数人奔走,只为求一官。即使没有什么本领,也会吹嘘一通,把自己吹得跟花儿似的,诸如孔子和孟子这些儒家代表就是其中的典型。 李冰倒好,竟然却官,一个劲的说自己不善理政,这在求官成风的战国时代极为少见。 “李冰,你说过要治巴蜀必先治水,要治水就需要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若你不做太守,要治水也难。”秦昭王脸上泛着亲切的笑容,鼓励李冰道:“是以,你做这太守,更便于治水。至于理政之事,你不用担心,寡人给你派一能员襄助你便是。” 秦昭王说得没错,要治理岷江,就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若李冰不做太守的话,难以调度,他做了太守就方便多了,更便于治水。 “君上……”李冰仍是有些不敢接受。 “就这么定了!”秦昭王一锤定音,冲秦异人他们道:“你们说。谁去襄助李冰为宜?” 派一个善于理政的能员前去辅助李冰,这太有必要了。只要这人把政务做起来,李冰就能集中精力治理岷江,巴蜀之地就能很快富饶起来。 “王绾可使。”范睢再一次举荐了王绾了。 “王绾?嗯,是个不错的人选。”秦昭王重重点头,道:“如今,河西之地筑城之事已经差不多了。调走王绾也不会有事了。就这么办吧,让王绾入蜀,襄助李冰。” 王绾虽然在创新上不如李斯,不过。才干不凡,为人厚重,办事干练,很得秦国朝野赏识。派他前去蜀中。襄助李冰,这非常合适。 “王绾先是襄助司马梗去邯郸招揽人才。后又被派去河西之地筑城,如今他又被派去巴蜀,都成救火队员了。”秦异人在心里感慨一句,道:“李斯是个不错的人选,只可惜关中治水离不了他;韩非才干不凡,就是年纪还小,还在成长中,不能顶大事;黄石公和尉缭也是大才,只可惜我这里离不了他们。哎,人才呀,还是不够用!” 此时此刻,秦异人格外感到人才不够用了。 “李冰,你估量着治理岷江需几多时日?”秦昭王问道,眼中精光闪闪,很是期待。 眼下秦国最缺的就是粮草了,若是能有粮草的话,秦军都大举东进了,秦昭王是巴不得立时把岷江治理好,让巴蜀之地成为粮仓。 “君上,具体的情形需要臣察勘之后方能知晓。不过,以臣预估,约莫三五载能成。”李冰微一凝思道。 李冰虽曾入蜀,也曾亲自查勘过。不过,这远远不够,还需要实地勘察,做出一系列的计算,方能有准确的时间。 “三五载,是不是有些长?”秦昭王白眉一挑,颇有些失望。 秦昭王的年岁不小了,来日无多,三五载后他是不是还在,很成问题,要他不急都不成。 “李冰,我助你一臂之力,可以缩短工期。”秦异人突然开口,道:“我教你两样东西,可以加快施工。” “当真?”秦昭王眼中精光暴射,死盯着秦异人。 对于来日无多的秦昭王来说,只要能缩短工期的事,对他来说是无上福音,要他不急切都不成。 “千真万确!”秦异人重重点头,道:“我已经命军器监做出来了,一瞧便知。” “走,去军器监。”秦昭王噌的一下就站起来,就要去军器监。 “大父,你不用去,叫他们送来便是。”秦异人忙拦住秦昭王。 秦异人要帮助李冰的就是滑轮组和独轮车。 滑轮组能吊起重物,哪怕是千斤之重的重物也能吊起。要治理岷江,就要挖土方,必然会遇到巨石这些重物,光凭人力很难对付,有了滑轮组就好办多了。 独轮车就是“木牛流马”,一个人就能用。而且,省事省力,比起肩挑人扛这些原始的方式效率高得多了。有了独轮车,运土方就快多了,这能极大的缩短工期。 当这两样送到后,秦异人当场演示,惊掉了一地眼球。 秦昭王、白起、范睢、司马梗、王翦、李冰……个个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打死他们也不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巧妙之事。紧接着,他们又是大喜过望,有了这两样工具,这治水要不成功都难。 这两样工具当然不能从咸阳带到蜀中去,那太费事了。秦异人从军器监挑选了一批工匠,要李冰带到蜀中,就地制造便是。 李冰领命后,略一准备,就带人奔赴巴蜀去了。 xxxxxxxx 秦异人与清夫人对饮,秦异人举起酒爵。一饮而尽,放下酒爵,道:“巴蜀之事,多谢夫人。要是没有夫人从中相帮,巴蜀之事还不知要拖到何时。” 巴蜀之地太过闭塞,交通不便,秦国要想查清情形,需要的时间不少。要不是清夫人从中相帮,这事等到秦国查明情形。至少要到半年之后去了。 半年时间看上去不多,对于一心想要扫灭列国,一统天下的秦国来说,半年时间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再者,秦国虽是派人去巴蜀彻查。即使官员尽心尽力,也没有清夫人这个巴蜀的豪强查得更清楚的了。 秦异人这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王太孙言重了,即使没有我,国府也会查清。”清夫人很是谦逊。 秦异人与清夫人你一爵,我一爵的痛饮,不知不觉中,竟然喝得有些多了。趁着几分酒兴,打量着清夫人,道:“夫人,你带着面纱。这方便吗?” “呃。”清夫人一愣,随即道:“习惯就好。” “你要是把面纱揭下来,让我瞧瞧,那该多好啊。”秦异人的酒意有些上头。调侃一句,道:“你还欠我这个承诺呢。你何时兑现?” “你真要看?”清夫人没有动怒,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盯着秦异人。 “这……”秦异人醒悟这太唐突佳人了。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你亲手揭下来。”出乎秦异人意外的是,清夫人竟然把脸蛋朝秦异人凑了过来。 “真揭?”秦异人有些拿捏不定。 清夫人没有说话,只是点点了头。 “我揭了。”秦异人右手伸出,指尖快要碰到面纱又停了下来。 清夫人帮了秦异人那么多,秦异人此举是不是太过唐突? 清夫人的脸蛋朝后一缩,拉开了距离。 “这不急在一时,有的是机会。”秦异人想来想去,还是不要唐突佳人的好。 “就知道你有心无胆,我逗你的。”清夫人轻笑一声,白了秦异人一眼。 “谁说我没胆?”是个男人都不愿被女人小瞧了,秦异人酒意上来,更是不能容忍,扯起嗓子反驳。 清夫人只是翻翻白眼,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是在说我都凑上来了,你却不敢揭,就没见过你这么没胆的? 秦异人被鄙视了,大是不服气,右手伸出,一把扯下纱巾,只觉眼前一亮,一张嘴张得老大。 这是一张绝世妖娆的精致脸蛋,具有倾国倾城的美丽,吹弹可破的粉颊透着晶莹的光泽,如同上等美玉般诱人。 “就是妲妃、西施这些美女也不过如此吧!”秦异人在心里感慨不已。 清夫人一愣,然后就是薄怒,瞪了秦异人一眼。 秦异人心中一紧,此举真的太过唐突了,这太冒犯美人了。 就在这时,只听清夫人轻叹一声,闭上双眼,一副任君采撷模样,极是诱人。 秦异人不是下半身动物,可是,把清夫人这天仙般诱人的娇俏模样儿看在眼里,小腹处一股热流涌上来,脑门一热,双手伸出,抚在清夫人的玉颊上,入手光滑润泽,比起抚摸上等缎子还要让人舒畅。 清夫人身子一僵,忙朝后缩,却是没有逃出秦异人的魔爪。 秦异人只觉头昏脑胀,一股占有欲涌来,低下头,吻在清夫人的樱唇上。 “嘤咛。”清夫人轻吟一声,用力挣扎,却给秦异人搂着盈盈一握的纤腰,抱得紧紧的。 清夫人的樱唇透着一股引人犯罪的魅力,秦异人只觉某种欲望越来越强烈,索吻更加猛烈。清夫人先是抵抗,然后就是浑身娇软,软倒在秦异人结实的胸膛上,紧紧搂着秦异人的脖子,配合起来。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广纳贤才 秦异人攀上清夫人的双峰,有些胀手,太有料了。富有弹性的双峰被秦异的捏成各种形状,清夫人的轻吟越来越具有诱惑力,轻声呢喃道:“去榻上。” “谁说要去榻上?”秦异人四下里一扫,这是雅间,没有榻,总不能另找房间吧? 真要那样的话,还不把人弊死。 秦异人把门反锁了,三两下扯下清夫人的裙带,把清夫人朝墙上一靠,然后就是挺枪跃马,随着清夫人一声嘤咛,屋里奏响令人迷醉的乐曲。 秦异人那感觉只觉如同陷入仙境似的,美妙不可言喻,尽情的驰骋。 也不知道过了几多时间,终于风停雨住,清夫人如同一摊软泥般,软倒在秦异人怀里,张着樱桃小嘴,小口小口的喘气。 秦异人搂着清夫人光滑的娇躯,看着金枪上的那一抹艳红,惊讶的张大了嘴。过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轻声问道:“这是第一次?” “你……人家又不是……”清夫人的俏脸一沉,更具迷人韵味。 “不不不,你误会了。”秦异人忙解释,道:“要是早知你是第一次,我就不会那么猛了,我会更加轻柔,更加体帖。” 清夫人的年纪不小了,已经过了三十。三十多年的热情一朝渲泄,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差点把秦异人给融化了,要不拼命折腾都不行。 清夫人赏了秦异人一个大大的白眼,这种事情,好意思说出口吗? “你是我的人了,我得把你娶过门。”秦异人紧了紧清夫人的纤腰。 “你心中能有我,人家就满足了。”清夫人轻轻摇头。 “不行,我要对你负责。”秦异人很是坚定。 “人家不在乎这些。你要是想人家了。来看看人家,人家就满意了。”清夫人的声音很是轻柔,又有些飘忽,道:“要是人家能给你生上一儿半女就更加满足了。” “你会心想事成的。为了我们的儿女,我们再努一把力吧。”秦异人一翻身,把清夫人压在身下,再度疯狂起。 也不知道疯狂了几多时间,秦异人还未尽兴,却见清夫人已经不胜挞伐。只得暂抑寻乐之心,帮清夫人穿好衣衫。 望着身上的青红之痕,清夫人既是满足,又是害羞。 “哦,我要告诉你一件事。纸已经造出来了。”清夫人搂着秦异人的脖子,哪里象一个女强人,倒象一个乖巧的小媳妇。 “当真?”纸虽然寻常,却是影响深远,极大的促进了文明的传播,并且因此而成为中国古代的“四大发明”,对人类的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可以这样说。若是没有造纸术,就不可能有人类现在这样发达的文明。 春秋战国时代,读书人非常稀少,其原委并不全是因为读书是一种特权。还在于没有适合的文明载体。可以想象一下,在竹简盛行的年代,要读一箩筐书是很简单的事情,因为竹简的容量有限。而又笨重,这就极大的阻碍了文明的传播。 若是纸张出现。书的容量就更大了,对文明的传播就方便多了,就会有更多的人从中受益,秦异人要推行全民教育也就更加可能。 “你等着,我拿给你看。”清夫人一语说罢,站起身朝里间走去。 刚一走路,就是轻吟一声,狠狠的白了秦异人一眼,秦异人也太…… 没过多久,清夫人回转,把几张纸递给秦异人。秦异人接在手里一瞧,好家伙,这纸制造得相当不错,有一种质感。 “我写写看。”纸张问世,影响太大,秦异人是迫不及待了。 清夫人忍着不适,为秦异人研墨,秦异人提笔在手,饱醮浓墨,悬腕挥毫,在纸上写下“我爱你,心肝”五字,招来清夫人一顿粉拳,还有无边娇羞。 笑闹一阵后,秦异人这才打量一阵,这纸用来书写没有任何问题,大是满意道:“造得不错,非常不错!” 清夫人眼中闪过一抹神采,颇为喜悦,道:“就是造不了几多。” “没事,这毕竟是开始嘛。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万事开头难’,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越来越熟练,造的纸就会更多了。”秦异人深知清夫人能造出纸是何等的不易,不能要求太高,这需要时间才能大量产出。 “万事开头难?说得真好。”清夫人对这句富有哲理的话大为赞赏。 “这纸张国府先购买了,有几多要几多。”秦异人当即拍板:“至于价钱,就照市价算。” 若是用纸张来传递公文,比起竹简方便多了,这会极大的提高秦国官府的行政效率。 “我一定多派人手,多做些。”清夫人深知此举对秦异人的重要,想要多帮帮秦异人。 “我再教你一样东西,叫印刷术。”秦异人知道纸张已经问世了,与之相匹配的印刷术也该问世了。要不然的话,光有纸张,没有印刷术,这效率同样不会太高。唯有造纸术与印刷术相结合,才会有高效率。 “印刷术?”清夫人头一遭听到这说法,大为不解。 “印刷术就是……”秦异人一通解释。 “你怎会有这么多新奇的想法呢?”清夫人大是惊讶,打量着秦异人。 “因为我是你男人。”秦异人当然不会说他是先知先觉的穿越者,而是调侃一句。 “你就贫嘴。”秦异人与清夫人笑闹一阵,邪火大起,本想再云雨一通,把清夫人不胜挞伐样儿看在眼里,只能忍着。 告别清夫人后,秦异人回到府里,想找赵姬泄邪火,恰好赵姬不在。 “本公子贵为王太孙,要找个泄火的人儿都没有,这妻妾是不是太少了?本公子得努力。多纳几个小妾。”秦异人颇有些郁闷。 “见过王太孙。”正郁闷间,只见蒙怡款款而来,笑吟吟的冲秦异人见礼。 “怡怡,你真漂亮。”秦异人叫得特别肉麻。 蒙怡脸上一红,白了秦异人一眼。 “怡怡,来,我有事与你商议。”秦异人邪火正旺,把蒙怡那副傲娇身躯看在眼里,心急火燎了。 “哦。”蒙怡不知有他。乖巧的跟着秦异人来到房里,问道:“王太孙,你有何事?” 秦异人把门关上,涎着一张脸,凑到蒙怡耳边。轻声道:“那天说的那事,你何时给我生儿子的事呀?” “你……”蒙怡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双手捂眼,羞死人了。 “你不愿?那就算了。”秦异人虽然邪火难捺,也没有无耻到霸王硬上弓的地步。 “人家没说……”蒙怡低垂着头颅,连脖根都红了。 “那就是愿意了?”秦异人大喜,这又有美人要入怀了。以后不用再担心没处泄邪火了。 “你……怎能说出来?”蒙怡嗔怪一句,这等事儿心里明白就行了,说出来多羞人啊。 秦异人一把抱起蒙怡,放到榻上。爬了上去。 没过多久,屋里传出一阵令人迷醉的声音。 从此以后,秦异人就有得乐了。身边多了两个绝色美人,这齐人之福没法说了。秦异人只觉“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话太TMD的有道理了。 很快的。又有一个好消息传来,在乐毅的努力下,学馆已经初具规模了,可以招生了。 对于这事,秦昭王极为重视,要知道秦国的人才绝大部分来自山东之地,其中吏员十之六七来自山东,官员十之三四来自山东,也就是说,秦国很缺人才。若不是秦国能够招来人才的话,秦国绝不会如眼下这般强大。 对于人才,自从商鞅变法起,秦国就是重视无比,学馆这事干系重大,秦昭王自然是极为重视,在得知这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召集秦异人、白起、范睢、司马梗、蒙武、王翦、乐毅、荀子、公孙龙子他们商议。 “先生不愧是大才,短短时日,学馆就初具气象了,寡人甚慰!”等到众人一坐定,秦昭王连寒暄都省了,就把乐毅好一通夸赞。 “呵呵!”这话说到众人心坎上了,要不是乐毅的话,换作他人来操持,绝不会这么快,众人大是赞成这话,发出一阵畅笑声。 “君上谬赞,乐毅不敢当。”谦逊是乐毅的美好品德,道:“眼下,可以招纳生员了。” “嗯。”秦昭王微一颔首,冲乐毅问道:“先生以为当如何处置这事?” “君上,我以为大秦开办学馆,当向天下招生。”乐毅眉头一挑,道:“只是,若要来咸阳的话,路途太过遥远,恐阻生员向学之心。我之意,秦国当向天下派出人手,去各地招纳生员。这只是预选,等到了咸阳,再作最后定夺。”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可以省掉生员很多麻烦。 若不这样做的话,生员要来咸阳求试,对他们来说太过艰难了,会阻止很多人来秦国。 “如此甚好!”秦昭王大是满意,道:“寡人之意,就向邯郸、新郑、大梁、临缁、郢、蓟城派出使臣,招收天下贤才。凡来求试者,大秦资助其舟车之资。预选之后,要来咸阳者,由大秦派人接来。” 这是包接送了,这对生员来说是天大的福音,秦昭王这气魄不小。 “君上圣明!”众人大为赞赏。 “当然,在这之前,寡人向山东之地发出国书,谁若敢阻大秦选试,哼,寡人就出兵打谁!”秦昭王白眉一挑,如同出鞘的利剑,霸气无边。 (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奸臣养成计划 楚国都城,郢。 在一家奢华的酒馆里,化名吴梦寿的顿弱正与春申君的心腹门客李园对饮。 为了执行秦异人把李园扶持上去的谋划,顿弱化名成富商吴梦寿,多次与李园接触。顿弱能说会道,为人机灵,深得李园的欣赏,没过几多时间,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了,李园对顿弱很是钦佩。 “吴兄今日邀我前来饮宴,不知有何要事?”数爵酒下肚,见顿弱只谈些风月之事,李园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开口相询。 “李兄啊,你这是哪里的话?没事我就不能邀你前来对饮,谈谈无边风月,说些风流韵事?”顿弱存心要吊李园的胃口,当然不会说出用意。 “吴兄啊,我们相交也有些日子了,可以说是知心好友,你邀我前来,决不是谈风月。究竟有何事,你说。”李园才不会相信顿弱的话。 “真没事,就是饮宴寻乐而已。”顿弱忙摇头。 “没事?你骗不了我。”李园非常笃定,把酒爵一放,道:“我视吴兄为友,吴兄却不视我为友,我这就告辞了。”站起身,作势欲去。 顿弱当然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要去,是拿捏罢了。不过,顿弱看看时机成熟了,是该说出自己谋划之事了,忙站起身拦住,道:“李兄,我倒是有一言,就是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尽管道来便是。”李园右手一挥,脸上泛着笑容。 “李兄,真不敢说,这可是干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呀。”顿弱以退为进。 “身家性命?”李园先是一愣,继而就是大感兴趣,忙问道:“快说。快快道来。” “李兄,我一直在想,我做的买卖也不错了,可以说身家不菲。然而,在这战国大争之世,却是没用啊。光有金还不行,还得有权势。若是没有权势的话,只需权贵张张嘴,我的身家性命就没了呀。”顿弱一脸的痛心疾首。 这话很有道理。在战国大争之世,光有钱还不行,还需要有权有势力,要不然的话,只需要某个权贵张张嘴。再富的人也只能是为他人作嫁衣。 因为这是战国大争之世,乱得不能再乱了,没有什么律法之可言,这是那些身家丰厚之人不得不巴结权贵的原委所在。 “哎呀,我说甚事?就这事?”李园却是不在乎,拍拍顿弱的肩头,道:“吴兄但请宽心。我是春申君的门客,我的话春申君无不听。若是吴兄有事,我向春申君说上一句,自然无事。” “如此甚好。甚好!”顿弱一脸的喜色,不住道谢,紧接着就是话锋一转,问道:“李兄。若是春申君要治我之罪呢?” “这……”李园一愣,张口结舌。无言以答。 “李兄,恕我说句难听的话,你虽是春申君的心腹门客,也不过是他的一条狗,供他使唤罢了。春申君要你就要你,不要你就不要你,真到了那时,莫要说我,就是你也难保全呀。”顿弱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儿,道:“李兄不会不会知冯谖之于孟尝君的重要吧?冯谖如此忠心,一心为孟尝君,还不是招来孟尝君的猜忌?” 冯谖是孟尝君的心腹门客,曾经单人匹马为孟尝君复相奔走,并且取得了成功,可以说是劳苦功高,到最后,还是被孟尝君猜忌,因为他的威望太高了,有功大震主之势。 这是门客中活生生的例子,李园再度愣住了。 “李兄,若冯谖不是门客,不是供孟尝君的狗,而他是主人的话,你说还会有这等事吗?”顿弱抓住机会问道。 “不会,不会。”李园想也没有想就回答了。 “那么,我斗胆问李兄一句,李兄可愿做一辈子的走狗?供春申君驱使一辈子?他要你就要你,不要你就不要你。你的性命,还有你妻儿的性命都捏在春申君手里,你可甘心?”顿弱就是一连患的问题抛出。 这一系列的问题很是尖锐,又是回避不了的问题,李园真不好回答,嘴巴张了半天,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只要我忠心做事,春申君自不会猜忌我吧?”想了老半天,李园很没底气的道。 “李兄,此言差矣。”顿弱断然否定,道:“冯谖之于孟尝君难道不忠心?之所以被孟尝君猜忌者,不外功高震主,不外知道的秘事太多。观古今,越是心腹之人越是死不得其所,为何?知晓秘辛太多是也。” 顿弱这话太有道理了,越是知道他人秘辛的人越是不得好死,因为没人愿意把自己的秘密交在他人手里,即使帝王将相也不例外。 “这可怎生办?”李园额头上冒出冷汗了。 他是春申君的心腹门客,春申君的秘辛他几乎全知道。若是春申君猜忌他的话,他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由不得他不惧。 以他对春申君的了解,那是一个阴狠之人,一旦要对付他,他必然是身家难保。 顿弱没有说话,适时住口,这是以退为进。 果然,李园打量着顿弱,问道:“吴兄,你可有妙法?” “李兄,我倒是有一法,就是不知李兄敢不敢做。”顿弱说了这么多,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李园这句话。 “吴兄有话请讲。”李园忙道。 “要想摆脱杀身之祸,唯有另攀高枝。在楚国,能比春申君更强者,唯有一人,楚王是也。”顿弱瞄了李园一眼,为李园指点迷津。 “结楚王?”李园的眉头一拧,随即摇头,道:“吴兄,你想法虽好,却是不可行呀。我一小小门客,怎能得到楚王的赏识呢?” 楚王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是楚国的统治者,李园虽得春申君器重,也不过是一小小门客。连楚王的面都见不着。 “不然。”顿弱摇头,道:“楚王即位多年,却是膝下无子,江山传承一直是楚王的心病。为了生子,楚王广纳美女,日御数女呀。若是李兄能为楚王进一生子之美女,必得楚王赏识。” 楚考烈王即位多年,一直无后,这是他的心病。无论是谁。只要是统治者,无不以江山传承为首务。没有子嗣,江山难以传承,要楚考烈王不忧都不成。 在历史上,正是因为如此。才被春申君行“移国之计”,把楚国的江山弄得姓黄。 “有理,有理。”李园眼前一亮。 紧接着,李园又是摇头,道:“楚王日御数女,皆不能生养,这应是楚王的问题。即使我选得美女,也不会有用。” 楚考烈王为了江山传承,狠狠耕耘,都没有生养。明显不是女人的问题,是他的问题,李园这担忧很有道理。 顿弱欲言又止。 “吴兄,你有话就说。快说。”李园看在眼里,忙催促。 “我倒有一计。就怕李兄不能行之。”顿弱依然采用以退为进之策。 事关身家性命,李园哪会错一丁点机会,忙冲顿弱深深一躬,道:“还请吴兄教我。” 顿弱闭口不言。 李园再度行礼,身子躬成九十度,极为恭敬。 顿弱依然不言不语。 “噗嗵。”李园只得跪在顿弱面前,乞求道:“吴兄救我。” 火候差不多了,顿弱忙抚起李园,道:“李兄,你可知种马之配种吗?一般来说,养家之马未必有种马,到了母马发情之时,不得不牵着母马去有种马之家交配。而养马之家,却是深喜马驹。” 李园也是个精明人,听了顿的话,若有所悟,冲顿弱深深一躬,道:“吴兄,李园告辞。” “李兄,请。”顿弱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了,把李园送走。 望着李园的背影,顿弱不住摇头,道:“王太孙此计虽毒,然而,李园其心亦毒,要不然的话,王太孙此计断难施行。” 且说李园回到家,被他漂亮的妹妹李嫣迎个正着。 “哥,你这是怎生了?跟丢了魂似的。”李园一直在思索顿弱的话,没有注意到李嫣,直到李嫣说话,他这才惊醒过来。 把貌美赛天仙的李嫣一打量,李园眼前一亮,心道:“踏破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妹妹之美貌天下少有啊。” 李园把李嫣叫到屋里,问李嫣愿不愿攀龙附凤?李嫣先是嗔怪,直到李园再三相问,李嫣这才说即使她有心,也没有机会。 原来李嫣也是贪恋富贵之人,李园就放心了,说他自有安排。 然后,李园去见春申君家,请春申君到他家去饮宴。对李园这个心腹门客的邀请,春申君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了。 春申君到来后,李园让他的妹妹李嫣给春申君斟酒,春申君一见李嫣,惊为天人,眼珠子都陷进去了,再也拔不出来。春申君当即提出,要娶李嫣。 李园当即大怒,要把春申君赶走,说你枉负虚名,竟然打我妹妹的主意,我看错你了,我不做你的门客了。 春申君哪会放弃,再三说好话,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要给李园天大的好处。直到要够了价钱,李园这才同意。 春申君娶了李嫣之后,其乐无穷也,没过几多时间,李嫣就怀孕了。 李园找到机会,隐隐约约的提醒春申君,楚考烈王无子,何不行移国之计,进送一个怀孕未久的美女给楚考烈王。如此一来,要不了几多时间,楚国的天下就得姓黄了。 这种移国之计太毒,春申君却是想也没有想就同意了,找个机会把李嫣送进了王宫。 (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纷纷向秦 秦国向天下招纳贤才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天下,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韩国都城,新郑,韩国王宫。 韩桓惠王正与一众妃子嬉戏,兴趣正浓之际,却见丞相韩开地快步而来,一脸的忧心忡忡,不由得有些扫兴,挥手让一众妃子下去。 “丞相,何事忧虑?”韩桓惠王冲韩开地问道。 “禀君上,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韩开地大声嚷起来。 “有何不好?难道是西周公没有发兵讨秦?”韩桓惠王眼下最担心的就是西周公没有讨秦,那样的话,他的“肥周退秦”奇计就付诸流水了,他的心血就白费了。 “君上,不是这事,是另外一件事。”韩开地抹抹额头上的冷汗,道:“秦国大办学馆,并邀乐毅操持。如今,秦国要向天下广招贤才,并且以乐毅、荀子、公孙龙子和秦异人的名义,联名发出邀请。” “就这事?”韩桓惠王却是不当一回事,云淡风轻。 “丞相,你这丞相是不是越当越回去了?啊!这才屁大的一点儿事,你却如此惶急,你要是再如此的话,你这丞相就莫做了。”紧接着,韩桓惠王就是数落起韩开地。 “君上,这还是小事啊?”韩开地仿佛在听天方夜谭,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道:“君上,你可知这对大韩的影响有多大?秦国胃口不小,是要把天下贤才悉数网罗啊。一旦秦国成功的话,秦国就会更加强大呀。” 韩开地虽不如他的孙子张良那么了得,这事还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秦国就是把要把天下英才悉数网罗了,真到那时。秦国就会更加强大,秦军一旦东进,谁能撄其锋? “那照你说,大韩就要阻止了?”韩桓惠王不住摇头,道:“以嬴稷那老儿的强横,他一定会发国书,说谁敢阻止秦国招纳贤才,就要打谁,是吧?” 终于聪明一回了。竟然给他说准了,秦昭王还真是这样干的。 “君上英明。”韩开地不得不颂扬一句。 “哈哈!”韩桓惠王仰首向天,爆发出一阵惊天的笑声,道:“嬴稷啊嬴稷,你不是要广纳贤才吗?寡人就助你一臂之力。来啊。传令,凡欲入秦者,大韩资助其舟车之资。” 你这是凑的哪门子的热闹?还嫌秦国的人才不够多? 韩开地真想吐韩桓惠王一脸,他一句阻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韩桓惠王,道:“我们还可以再选一批聪慧之人,让他们去秦国就学嘛。韩人毕竟是韩人嘛。他们一定会心向大韩的,寡人要让嬴稷这老儿的盘算成空。丞相,你说寡人这一奇计可妙?” 先前,韩开地还只有吐韩桓惠王一脸的冲动。眼下有抽他一顿的冲动了。秦国敢招纳这么多贤才,自然是有办法让他们为秦国效力。再说了,韩国朝庭乌烟瘴气,真正有本领的人谁愿在韩国为官? 可是。一听韩桓惠王说出“奇计”二字,韩开地所有的不满立时烟消云散。他要是此时说这一“奇计”不行的话,保证他的下场会很惨。 “君上英明,如此奇计,天下少有。”韩开地不得不忍着不爽,大拍韩桓惠王的马屁。 XXXXXXX 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什么?秦国要广纳贤才?”魏安釐王一脸的震惊,失声尖叫。 “是呀,君上,这可如何是好?”丞相须贾也是一脸的惊惶,几乎都快哭了:“即使大魏心有不甘也不行呀,秦王发了国书,谁要是敢阻止,就发兵打谁呢。大魏地处三晋之地,是秦国东进的要地,秦国正愁没籍口灭我大魏呢。” 魏安釐王昏庸,须贾草包,这两君臣是绝配。不过,他们还是能看明白秦国此举的重大图谋。秦军还未东进,就把各国的人才悉数网罗了,这是一招釜底抽薪的毒计。没有了人才,先让你国将不国。 他们有心要阻止,又惧秦兵威,不敢付诸行动。 “君上,这可如何是好?”须贾愣了愣,忙问道。 “还能怎样?当然是全力配合秦国了,莫要让秦国抓住出兵的把柄。”魏安釐王万分不甘心,却是不得不配合秦国选人,他可惹不起秦国。 略一停顿,魏安釐王又自我安慰,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大魏的人才不都去了秦国吗?先是商鞅、后是张仪,还有范睢。” 战国时代,秦国是最缺人才的国家,却又是最强的,因为秦国能从山东招来盘盘大才。也正是因为秦国缺人才,这才不得向山东之地招纳贤才。 其中最有名的几个大才,诸如商鞅、张仪、范睢,还有尉缭,都是来自魏国,或者与魏国干系极深。 而在当时,人才最多的国家就是魏国了。然而,魏国没有用好人才不说,还害过不少人才。因此,当时有一句讥讽魏国的话“魏才人用”,意思是说魏国虽然人才不少,却总是为他人做嫁衣,魏国的人才最终会远走他邦。 商鞅本是卫人,想在魏国出仕,当时魏国的丞相公叔痤向魏惠王举荐了商鞅,魏惠王不用,公叔痤又要魏惠王杀了商鞅,以免成为大患,魏惠王都没有采用。这就是非常有名的“荐贤杀贤”典故的由来。 张仪本是魏国大梁人,有心在父母之邦魏国出仕,却因为孟子之故,不被魏惠王看重,不得不远走他邦,经过一番曲折,最终去了张仪当初最不想去的秦国。 范睢也是魏国大梁人,却是被须贾诬陷,差点遭了魏齐毒手,不得不入秦。 当然,还有著名的军事家孙膑,本有心在魏国出仕,却在魏国遇害。差点死于非命,不得不靠装疯卖傻逃过一劫。 在这之外,还有著名的军事家吴起,被魏国诬陷,说吴起“杀妻求将”等等诬蔑之能事,最终逼走了吴起。 魏安釐王一向昏庸,这次却是无比的精明,说了一句非常中肯的话。 XXXXXXX 齐国都城,临淄。齐国王宫。 君王后,齐王建和丞相后胜聚在一起,正在商议秦国广招贤才之事。 “母后,你说这事能准允吗?”齐王建有些拿捏不准,道:“若是准允秦国在大齐招纳贤才的话。齐国还有何人才可用?若是不准的话,又是开罪秦国呀。” “丞相,你说呢?”君王后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后胜问道。 “太后,以臣之见,这事不得不准呀。”后胜当然不愿意开罪秦国,他这丞相还是因为秦异人出了不少力呢。他要好好报答秦异人。 “为何?”君王后问道。 “太后是知道的,哪年哪月没有人才入秦?”后胜昂昂而答,道:“秦国的官员十之三四来自山东之地,吏员十之七六来自山东之地。由此可见山东之人对入秦之事的热衷了,即使大齐不准,能行吗?远了不说,就说那个蒙骜。不就去了秦国,成了秦国的大将吗?” 秦国重视人才。能用好人才,这对山东士子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凡在山东之地不得志的人,就会西向入秦,求一出仕的机会。 后胜虽是有私心,这话却也有理,没有人能禁断士子入秦之路,齐国不行。 “嗯。”君王后何尝没有想过禁止秦国在齐国招纳贤才之事,只是她知道,就算齐国要禁止也不行,反倒会惹来骂名。 “再说了,若是禁止秦国在大齐招纳贤才的话,这就是交恶秦国。要是在往昔,大齐自是不惧,可如今的大齐国力早不如以前了。楚国可是对大齐虎视眈眈,若是交恶秦国,只需要秦国一个授意,楚国就会出兵攻齐。”后胜想了想,道:“与其交恶秦国,还不如趁此良机结好秦国。” 楚国和齐国是世仇,两国之间发生过多次战争,原因就在于齐楚都是大国,都曾经是山东之地的首领之国,自然是谁也不让谁。 若是齐国恶了秦国,只需要秦国一个授意,楚国肯定会非常乐意攻打齐国。以齐国眼下的国力,难以与楚国为敌。 “也只能如此了。”君王后叹息一声,道:“这是饮鸩止渴,却是不得不饮啊。” 以君王后之明,当然明白秦国此举的重大图谋,可是,齐国如今早非以前的齐国了,国力日下,一年不如一年。更别说,田单辞世,齐国无顶梁柱,更是惹不起秦国了。 若是田单还在,君后很可能会禁止秦国在齐国广招贤才。 XXXXXXX 燕国都城,蓟城,燕国王宫。 燕王僖一听这事,欣然应允,道:“秦国要人才,大燕就给人才嘛,要几多给几多。要不是秦国派人去威吓东胡,大燕岂能有今日之安宁?大燕要饮水思源,要投桃报李嘛。” 真正的原因他没有说,一众大臣都知道,燕国惹不起秦国。 XXXXXXX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召集群臣商议秦国在楚国广纳贤才一事,他还没有说出自己的主张,群臣就是众口一词,全力配合秦国。 就是令尹春申君也不例外。 楚国朝堂就是争吵的地方,每次朝议几大世家都会争得不可开交,如同菜市口似的。这些世家盘根错节,利益纠缠,你反对的我就赞成,你赞成的我就反对,不管有理无理。 象今天这般众口一词的事儿还真不多,原因何在? 因为这些世家大族深知一点:要想保住他们的利益,就必须得把这些布衣士子赶走,要不然的话,一个不小心,蹦出一个几个来闹上一通,虽然不一定能动摇得了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地位,却也很是烦心。 与其如此,还不如趁此机会,把他们送走,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免得危害到世家大族的利益。 因为这些布衣士子总是打着变法的旗号,要求废除世家大族,这绝对是世家大族不能接受的。 就这样,楚国亦要全力配合秦国广纳贤才。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楚国也惹不起秦国,这是不得不为。(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范增 咸阳,王太孙府。 秦异人正在公干,神情专注。黄石公和尉缭、韩非相辅。 “王太孙,有好消息,好消息。”就在这时,孟昭满脸喜色,快步进来,冲秦异人禀报。 “哦。有何好消息?”秦异人抬起头来,打量着孟昭,笑道:“瞧你这比吃了蜜蜂屎还要欢喜的样儿,一定是有天大的好消息吧?” 黄石公,尉缭和韩非也抬起头来,打量着孟昭,静等他说话。 “呵呵。”孟昭未语先笑,发出一阵畅笑声,道:“那还用说。吃蜜蜂屎不过是甜上一阵子,而我要说的这事是却是甜一辈子……” 秦异人右手轻摆,阻止他说下去,道:“容我猜猜,是不是有生员入秦了?” “王太孙,你真是了得,竟然让你猜中了。”孟昭几乎是唱出来的,道:“这是第一批生员,来自韩国,估摸着就要到咸阳了。” 孟昭追随秦异人日久,深知这消息对秦异人的重要性,要他不欢喜都不成。 “当真?”秦异人猛的站起,随即大喜,道:“太好了!太好了!这是第一拨入秦的生员,意义重大,大秦一定要好生迎接。” “没错。”黄石公、尉缭和韩非大是赞成这话。 第一批入秦的生员意义重大,不能等闲视之,是得好好迎接,以此来彰显秦国的重视。 “王太孙但请放心,这事我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这时,只见乐毅大步而来,荀子和公孙龙子二人紧跟在乐毅身后。 “三位来了,好好好!”为了学馆这事,乐毅和荀子、公孙龙子激情喷簿。为之操劳,终于有第一批学员到来,这是大喜事。 “那我们这就去迎接。”秦异人整理衣衫道。 这是头一拨生员,秦异人这个学馆的发起者,自然是要去迎接。 “如此正好!”乐毅欣然点头。 就这样,秦异人、乐毅、荀子、公孙龙子、黄石公、尉缭、韩非他们联袂行动。 他们来到咸阳东城门,没过多久,就见一队车辆在秦军锐士的护送下到来。车辆一停下,车上就跳下三百来生员。大的二十来岁,小的不过七八岁,个个伸长脖子,四下里打量。 对于这些生员来说,他们是头一遭入秦。对秦国很是好奇。 在山东之地,他们没少听那些骂秦国的话,诸如“虎狼”、“残暴不仁”等等谩骂之词,他们是听得耳朵长出老茧了。 如今,他们身在秦国都城,要不好好瞧瞧秦国都不成。 “这就是咸阳啊,好整肃。这街瞿建得很有章法,错落有致呢。还有,街面很是整洁,哪象新郑。到处都是牛屎马粪,臭哄哄的。” “你们看秦人,来去匆匆,道路以目呢。可是。他们脸上泛着微笑,很是亲切。没有那种被虎狼驱使的恐惧。” “你没学问吧?道路以目是秦人惜时,不愿把宝贵的时光用在那些无意义的事儿上,见了面打了个眼色算是问候了。” 一众生员如同刘姥姥进入大观园似的,见什么都觉得新奇,好一通指点。 “都站好了,有人要迎接你们。”带队的秦国官员忙招呼这些恨不得跑得远远的,把咸阳瞧个遍的生员。 “还要迎接我们啊?这怎么可能?” “是啊,我们只是生员啊,不是官,也不是吏呢。” 又是一通感慨,对于这些生员来说,秦国要特的迎接他们这事太过出人意料了。在他们的印象中,秦国能派车派人把他们接到咸阳已经很了不得了,哪会奢望迎接。 “谁会迎接我们?是哪级官员?”紧接着,这些生员又有些好奇了。 “你们听好了,迎接你们的是王太孙……”秦国官员的话刚开个头,就被一片惊呼声打断了。 “什么?王太孙?”这些生员个个一脸的难以置信,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对于这些生员来说,能有一个秦国官员来迎接他们就不错了。哪里想得到,迎接他们的竟然是天下第一名士,秦国的接班人,秦异人这个王太孙了。 这消息太难以让他们置信了,要不震惊都不成。 “……还有乐毅……”秦国官员一副早知道会如此的表惊。 “乐毅?”又是一片惊呼声。 乐毅望重天下,名动千古,其声誉之隆,放眼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比?乐毅亲自来迎接,还有比这更让他们震惊的吗? “……荀子,公孙龙子……”秦国官员又报出两个让人震憾的名字。 荀子和公孙龙子是当时学术界的两大泰斗级人物,是这些生员心目中的偶像,乍闻此二人也来了,又是好一通惊呼。 “黄石公、尉缭,还有你们韩国的公子韩非。”秦国官员扯起嗓子吼道。 “黄石公,尉缭,这不是抡材大典的名士吗?”生员又是一通惊讶。 “韩非公子?”韩非是韩国公子,在抡材大典上成名,为韩人所知,乍闻此言,这些生员的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了。 “呼啦!”秦异人、乐毅、荀子、公孙龙子这些大人物,名士到来,这对于这些生员来说,是这辈子最为荣幸之事,哪里还管那些虚礼,无不是撒丫子就冲了过去,想要一睹这些大人物、名士的风采。 “你们……这太无礼了。”秦国官员望着冲得比兔子还要快的生员,扯起嗓子想要阻止,要他们排好队,以礼相见,又哪里能做到。 “你是王太孙,哇,你好帅气,好英俊,好了得呢。” “哇,这是乐毅先生了,好高大威猛……” “哇,这一定是荀子先生了,我终于见到荀子先生了……” “这是公孙龙子先生,哇,我好欢喜,好欢喜……” 这些生员用尖叫来渲泄他们激动的心情,尖叫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良久难绝。 听着这些尖叫声,看着一张张激动的脸,秦异人很是感慨:“古人也追星!” 随即挺起胸脯,昂起头颅,暗自得意:“哥也是有粉丝的偶像了!” 直到这些生员的激情稍却,秦异人这才致了一通欢迎辞,随后举行了一场酒宴,算是接风宴,这让这些生员引以为傲,自豪终生。 当然,如此高规格的迎接仅仅是第一批生员,随后的生员就没有这种待遇了,只是秦国官员在迎接他们罢了。这让后来的生员很是艳慕,一个劲的想,自己怎生不是第一批呢? 不断有生员从山东之地到来,被秦国妥善安置,没出什么差错。 从山东各地赶到咸阳,需要的时间不短,一直持继了一个多月,当最后一批生员到来后,这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乐毅来到秦异人的王太孙府,向秦异人禀报这次招收生员的情形。 “王太孙,你可知这次招收生员几多?”乐毅一见面,就冲秦异人问道。 “听说是五千余。”秦异人不知道具体的数字,只是知道一个大概。至于具体的数字,要等到所有生员到齐了,汇总才能知道。 “共计五千一百三十九人。”乐毅报出一个庞大的数目,笑道:“这次招收生员非常成功,非常成功!” 第一次招收生员,就有五千一百三十九人,这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这都是先生大才,运筹得好。”秦异人大喜。 这事要不是乐毅来运筹,绝不会招到这么多的生员。 “王太孙过奖了。”乐毅谦逊一句,道:“这都是秦国重视,为生员提供便利。这五千余生员,只是经过预试的,复试之后,估摸着会有近千人不能入学。” “不能让他们回去,我的意思是可以办一个预备学馆,让他们先在预备学馆就读,然后经过考核,再正式进入学馆就读。”秦异人忙道。 “王太孙好主意,就这么办。”乐毅欣然应允,道:“这些生员不能进入学馆就读,不是因为他们不够聪慧,有的是因为没有启蒙,学识有限;有的因为年纪太小,没甚学识,整体说来,他们还是挺聪慧的。有了这预备学馆,这事就好办了。” 这些生员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用现代话来说,他们的智商没问题。有问题的只是学识不到,其原因是多方面的。留下他们,再加培养,就会成才。 “王太孙,这次招收生员最大的成功不是招了五千余人,而是我发现一个了不得的好苗子,我要收他为弟子,把一生所学传给他。”乐毅颇有些兴奋,声调略高,道:“这真是一棵好苗子,非常难得。” 乐毅望重天下,名动千古,眼界之高自然是不用说的,等闲人难得入他的法眼。他竟然不惜溢美之词,一个劲的夸赞,秦异人大是好奇,忙问道:“是何人?” “此人是楚人,叫范增。”乐毅满脸的笑容。 “范……范增?”秦异人差点把舌头咬断了。 范增,楚霸王的亚父,辅佐楚霸王成就一番大事。可以这样说,若是没有范增,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楚霸王不会如此有名。 秦异人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次广纳贤才,竟然把亚父范增给招来了,要他不震惊都不成。 “怎么了?”乐毅把秦异人震惊样儿看在眼里,大为诧异。 “他人呢?快叫来,让我见识见识。”秦异人很想见识一下这个大名鼎鼎的亚父。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学馆成(上) 乐毅颇是惊奇,秦异人怎会对范增感兴趣,仍是派人把范增叫来。 “范增这人的才智不需要说的,非常了得,不过,其人的性格有缺陷。一是他太过刚硬,动不动就耍脾气,这是他与楚霸王闹翻的重要原因之一。二是他没有识人的眼光,不能识英才。观他为楚霸王效力的岁月,几乎是‘一言堂’,他说了算。”秦异人不住转念头,心道:“在当时,韩信和陈平都曾在楚霸王帐下效力,更是多次向楚霸王提出很有见地的方略,可只惜的是,楚霸王没有采纳。而这个范增也是知情者,他竟然没有发现这两个大才,这就是他无识人之明。要是范增发现韩信和陈平这两位大才的话,历史或许就大为不同了。” 韩信位列“汉初三杰”,与萧何和张良齐名,是汉高祖刘邦的左臂右臂,是诸将中最善于用兵者。若是楚霸王发现了韩信之才,并重用的话,楚军就会得到一员千古名将,这对刘邦来说就是一场大灾难。 陈平虽然不如韩信有名,更不会带兵,不过,此人善阴谋。范增与楚霸王之间的分岐、分裂、分道扬镳,都是因为陈平的阴谋。可以这样说,范增就是被陈平玩死的。 秦异人所想的范增有两短是完全的事实,没有丝毫夸大成份。 就在秦异人转念头之际,只见一个童子快步进来。秦异人一瞧,只见这童子年岁并不大,约莫十来岁,而且身材甚高,大约有一米六左右。十来岁的童子就有如此身高,很是惊人了。 这童子容貌姣好。很是阳光,脸上泛着笑容,一双眼睛特别明亮,一瞧便知这是一棵好苗子。 “乐毅的眼光不错。”秦异人大为赞许。 “见过王太孙!”范增上前一步,冲秦异人见礼,中规中矩,没有丝毫失礼。 对于一个十来岁的童子,能有如许礼仪,非常难得了。秦异人大为赞许,道:“免了。你就是范增?” “禀王太孙,我是范增。”范增忙回答。 “嗯。的确是棵好苗子。”秦异人冲乐毅道:“先生眼光不错嘛。范增,乐毅先生要收你为弟子,你可愿意?” “当真?”范增失声问道。眼里一片火热。 “没错。”乐毅微微颔首,道:“你是一棵好苗子,能传我一身所学。” “谢老师。”范增极为机灵,跪在地上,冲乐毅行大礼参见,满脸的喜色。 乐毅望重天下,名动千古。一身所学少有人能及,若是能被乐毅收为弟子,这是何等的难得?这是何等的荣耀? 只要乐毅开口要收弟子,会有不计其数的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博得乐毅的青睐。范增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成为乐毅的弟子,欢喜得一张嘴哪里合得拢。 “恭喜先生,贺喜先生!”秦异人冲乐毅道贺。 “呵呵!”乐毅把范增打量一通,越看越是欢喜。发出一阵畅笑声。 乐毅一身所学非同小可,要是学会了。就可以安邦定国。乐毅一直想找个传人,却是没有入得了眼的人选,如今,在他行将就木之年,竟然发现了范增,找到了传人,这对于他来说是无上喜事。 “今日先生收得一好弟子,我也就再给先生一件小礼物。”秦异人冲范增,道:“范增,你追随先生,好好学。有空的话,就过来,到我这里来帮帮忙忙,学以致用嘛,可以历练你。” “啊!”范增失声惊呼,一脸如同做梦的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秦异人是秦国的王太孙,他处置的都是秦国的机密之事,等闲人哪能进入王太孙府历练。秦异人把如此难得的机会给了范增,要范增不震惊都不行。 “谢王太孙。”乐毅冲秦异人道谢。 正如秦异人所说,学以致用,尽管范增了得,若是没有机会历练,这对他的成长不是太有利。秦异人让范增到王太孙府来历练,这对范增来说太过重要了。 “谢王太孙!谢王太孙!”范增一个劲的道谢。 道谢一完,范增眼圈儿一红,颇是激动,感慨不已,道:“想我范增,原本楚国一布衣之士,在楚国无出头之日,不得不入秦。范增刚刚入秦,就能进入王太孙府历练,实是范增之幸也!” 楚国的朝政被世家大族把持,有才干的人不会得到重用,为了获得用武之地,象李斯,不得不离开楚国,远走他邦。 范境虽然年岁并不大,毕竟是未来的“亚父”,眼光独到,很是明白楚国的弊端之所在,若他留在楚国,不会被重用。 历史上,范增要不是被项氏请出山的话,他不过是一山林隐士,籍籍无名罢了。当他出山的进候,已经是六七十岁的人了。 至于范增这样的才智之士,为何甘愿老死山林,也不愿出仕,其原因无法知晓。不过,可以做一些推断,或许是因为楚国朝政败坏,他看到了楚国的弊端,不愿出仕。至于去秦国,当时的秦国人才济济,秦始皇那一朝,人才之多,让人瞠目。即使范增这样的才智之士,到了秦国,他也不过去是众多大才中的一员而已,兴许与他的性格不合。 不管是哪种原因,反正与他说的看到秦国倒行逆施,天下将乱这些理由不搭界。 因为秦始皇采取的一系列强有力的措施有利于统一,以范增之才,他不会看不到。 “范增,你以后要多多发现人才,要多举荐人才。还有,你行事要圆滑点,不要太过强硬。”秦异人针对范增的性格缺陷,提出了针对措施。 “谢王太孙。范增谨记在心。”范增忙谢过。 “范增是楚霸王的头脑,若是没有范增的话,楚霸王难有成就。嘿嘿,如今范增归顺我大秦了,就算楚霸王在世。他又能如何呢?哼,更别说,他能不能出生都成问题,我一定会把项氏斩尽杀绝。”秦异人在心里不住转念头。 “王太孙,生员全部到了咸阳,学馆已修好,是到了开馆授徒的时候了。这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从未有过的盛事,我的意思。是要举办一个盛大隆重的庆典。”乐毅说明来意。 “如此甚好!我也是这意思。”秦异人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在春秋战国时代,读书是特权,秦国设馆办学,广招天下贤才。这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从未有过的大事,举办一个庆典太有必要了,可以很好的宣扬秦国的国策。 秦异人和乐毅前去见秦昭王,把意思一说,秦昭王当即道:“大秦崇尚节俭,不尚虚礼,即使是长平大战这样的大仗也没有庆贺过。不过。这办学一定要庆贺。因为长平一战,仅是一仗之胜,而办学成功,就可以有十个百个千个这样的大胜仗。这是利在后世的伟业,一定要庆贺!” 秦昭王的话很有见地,长平大战虽然是天大的胜仗,可是。那也仅仅是一次大胜仗罢了。若秦国把办学一事做好了,就会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才,有了人才,还怕没有胜仗? 这是千秋大计! 当即商定,三日后举行庆典,并开馆授徒。 学馆建在咸阳以北的北坂之地,这里原本有一片上百里的树林,学馆就在原先的树林中建成。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有这树林在,只需要稍加修整,就有一个不错的环境,有利于读书。 秦昭王雄心勃勃,准备拿出两千亩地来办学。只不过,如今只用了七八百亩地,这是初期,用不了两千亩。照眼下这情形来看,办学馆一事很受欢迎,这两千亩地迟早会被用光。 自从乐毅接手后,秦国就在北坂动工,修建学馆。秦人的坚韧顽强得到全面体现,哪怕是在大冬天里,冒着风雪,秦人亦在赶工。赶工不说,秦人修的馆舍还是那么精致牢固,一点也没有现代“豆腐渣工程”的迹象,这实在是难得。 如今已是阳春三月,草木吐绿时节,春意盎然,一派生机。 今天是庆贺开馆的好日子,生员们极为兴奋,早早起来,洗漱完毕,准备参与庆典。 生员们拥到学馆大门口,排着整齐的队列,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悦劲头,睁大眼睛,死盯着大门口。因为他们知道,今天要来的大人物不少,秦昭王会亲自到来。 秦昭王雄视天下数十载,威名天下传,生员们都听过他的名字,很想见见秦昭王,是不是如山东之地说的那样“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 在秦昭王外,生员们还想见到的人当然有秦异人,因为秦异人是邯郸抡材大典的夺魁者,是天下第一名士,名声天下传。更别说,秦异人回到秦国后,干了一系列的大事,别的不说,只说秦异人全歼匈奴百万之众一事,就足以让人对他充满好奇了。 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在对异族的战争中,有谁象秦异人这盘,歼敌百万之众的?就是儒家尊为圣人的周公也是做不到。 “得得!” “辚辚!” 就在生员的期待中,一阵急促的蹄声传来,还伴随着一阵辚辚的车轮声。 “来了!”生员们知道秦昭王他们来了,无不是精神大振,眼睛瞪得滚圆。 只见一队身材高大,异常骠悍的铁鹰锐士开来。生员们瞧在眼里,惊在心头,在心里一个劲的赞叹不已,铁鹰锐士果是名不虚传。 铁鹰锐士是秦国的顶端武力,是当时天下间最为了得的精锐,大名就早天下传了,今日一见,果是名不虚传,要生员们不震惊都不行。 铁鹰锐士护卫着长长一列车队,最前面的是一辆高大的王车。 王车停下来,从王车上下来四个人,生员们一瞧之下,个个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学馆成(中) 从王车上下来的是秦昭王、乐毅、荀子和公孙龙子四人。 秦昭王一代风云雄杰,雄视天下数十载,威名天下传,无数的山东之人在诅咒他,骂他残暴不仁,是虎狼之性,更有人说他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各种各样的谩骂之词都集中在他身上,仿佛他不是人,而是恶魔似的。 如今,秦昭王亲至,这些生员亲眼见到秦昭王,与山东之地的谩骂之词截然不同,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若不是身上带着一股上位者气势的话,一定会把他当作邻家老翁。 “这是秦王?怎生与山东的谩骂之言不同呢?” “你真没见识,那是山东之地骂秦王的话,你也相信?你也不想想,要是秦王真的残暴不仁,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他能驱使秦国锐士征战沙场?” “也是。闻名不如见面,一见秦王之面,方知山东之地谬也。” 一众生员对秦昭王的观感大为不同,好感大生。 乐毅望重天下,名动千古,才干非凡,他还是秦国学馆的操持之人,见到他的面,要这些生员不激动都不成,个个眼里一片火热,如同粉丝见到偶像似的。 事实上,乐毅就是他们的偶像,这些生员就是粉丝,见到乐毅要不激动都不成。 “那是乐毅,我终于见到乐毅了。” “乐毅好了得呢,好威猛。” 一众生员对乐毅就是一通好夸,把乐毅夸成了花儿。 荀子和公孙龙子更不用说了,是当时学术界的泰斗,两人一同出现,这样的事儿非常难得。要一众生员不激动都不成。 “哇,那是荀子,那是公孙龙子。” “我终于见到我做梦都想见到的荀子和公孙龙子,我以后要追随他们,一心向学。” 一众生员指点着荀子和公孙龙子,不顾礼仪,大声叫嚷,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似的。 紧随在秦昭王车之后到来的是白起、范睢的车驾,然后就是太子嬴柱和秦异人的车驾。在他们之后。就是司马梗这些文武百官的车驾了。一辆接一辆车驶来,下来的人全是秦国的文武百官,又引来一众生员的尖叫声。 “那是谁?好高大,好威猛,气势惊天。” “那是杀神、屠夫、刽子手。白起。” “什么?他就是白起?凶名昭著,杀人盈野的白起?有人说他是恶魔,吃人不吐骨头,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呢,他有一种让人为之死的气质呢。” 在秦昭王他们引起轰动之后,白起的现身让一众生员的尖叫声响成一片,谁叫白起的凶名太盛? 白起身为秦国上将军。率领秦军东进,打得山东列国谈秦色变,是山东之地最为痛恨之人了。在战场上,山东之地打不过白起。只能在口头上渲泄一番,把白起说成是恶魔,是青面獠牙,是杀人魔王。是刽子手,是杀神。是屠夫……一句话,怎么难听就怎么诋毁。 如今,一见白起之面,方知山东的谩骂之言是何等的荒谬。白起高大威猛,让人心生景仰,更难得的是,他有一种让人发自内心要听从他号令的气质。 “那是丞相范瞧,是范睢。” “快瞧,范睢额头上好多的红痕,那是当年被魏齐陷害,遭受毒打所致。” “范睢智计高千古,才华盖代,却是无端受辱,诚让人叹也。” “范睢受辱一事,让无数人为之慨叹‘辱士若此,未之闻也’,怪不得范睢一心报仇,逼死了魏齐这奸相。如此奇耻大辱,若是不报,枉为男儿汉!” 范睢的现身又引来一片惊呼与尖叫声,因为范睢同样名动天下。当然,范睢名动天下的并不是如白起那样的凶名,而是因为他曲折的人生遭遇。 范睢原是魏国大梁人,一心为魏国做事,是现在魏国丞相须贾手下一书吏,他很有才华,甚得须贾器重,凡有大事都要带上他。就是去齐国出使也不例外,须贾傲慢,几乎毁了魏齐邦交,幸好范睢在场,说话得体,说服了齐襄王,这才保住了魏齐邦交。 齐襄王对范睢极为欣赏,派丞相田单出面招纳范睢。对于一个小小的书吏来说,出动名动天下的丞相田单招纳,这是天大的面子了,齐襄王这礼遇很隆。只是范睢心念故国,不愿在齐国出仕,婉拒了齐襄王的美意。 哪里想得到,须贾忌妒范睢,回到魏国,向魏国丞相魏齐告刁状,说范睢私通齐国,出卖魏国。魏齐一骄横之人,不分青红皂白,甚至不给范睢分辩的机会,命人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欧打范睢。这还不算,魏齐更是命人把范睢丢到茅厕中,命宾客向范睢身上撒尿。 这事传开,天下人慨叹“辱士若此,未之闻也”。 这种奇耻大辱,千古以来又有几人遭受?范睢当然不会放过魏齐,一心要报仇,这才有名动千古的“范睢复仇”,逼死魏齐之事。 太子嬴柱听着一阵阵惊呼声,心想我是太子,自然也会引来一片尖叫与惊呼,不由得挺起胸膛,昂起头颅,准备享受这难得的尖叫声。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生员直接把他给忽略了,这让他小小的郁闷了一把。 嬴柱虽是贵为太子,却并不出名,知他者并不多。更别说,在战国这个崇尚功业的大争之世,没有功名的人不会得到他人的敬重,无视他太正常了。 “那是王太孙,是王太孙,哇,我见到天下第一名士了!” “王太孙不愧是天下第一名士,高大俊朗,很是英武,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气势,这才是真正的第一名士风采!” “王太孙可厉害了呢,在邯郸时智斗赵王,逼迫平原君和信陵君,哦,还有春申君,这三公子大名在外,可是,遇到王太孙总是流年不利,总是要倒大霉呢。” “这还不算,王太孙有大器局,着眼于华夏大局,在邯郸时就曾命麾下铁鹰剑士斩杀匈奴的射雕者。还有,你知道吗?秦国发兵打匈奴,就是王太孙力主。在当时,秦王一心想要出兵东向,扫灭列国。正是王太孙说服了秦王,秦国这才出兵,一举歼灭匈奴百万之众。” 一众生员见到秦异人,如同粉丝见到偶像似的,兴奋、激动,不断叫嚷,要不是时机不合适,他们一定会冲上去与秦异人套套近乎。 秦异人他们的到来,引起的轰动不小,直到过了好久,方才平歇下来。 生员今天目睹了这么多的大人物,这么多的名士,这么多的泰斗级人物,大是欢喜,只觉此生不虚了。 秦昭王他们进入学馆,在乐毅的引领下,来到学馆中央场地的高台上。然后,乐毅就主持今天的开馆仪式了,道:“诸位生员:你们眼下的这片土地是秦国都城咸阳北边的北坂之地,是秦国的土地,在这开馆授学之际,你们是不是有些不敢置信,跟做梦似的?” “是!”乐毅这话说到生员的心坎上了,要不是他们站在秦国的土地上,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被山东之地骂为虎狼、残暴不仁的秦国竟然会开设学馆,竟然向天下招纳贤才。 “我告诉你们,我也如同在做梦。”乐毅的声调有些高,道:“当初,我应王太孙之邀,来到秦国,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秦王竟然要委我重任,我要操持学馆之事。就是到眼下,回想起当日情景,也还如在梦中。” “哈哈!”乐毅这是真心话,博得生员们的好感,齐声大笑。 “今日,梦已经成真了,我们的学馆建成了。”乐毅右手高高举起,朝四方一指,道:“你们瞧瞧,我们的馆舍很大,修得很是精致,比起秦国的王宫还要精致。你们没有进过秦国的王宫,不知秦国王宫的情形,我扼要说说,你们便知我所言不虚。你们都瞧见了,我们的馆舍都有精致的雕饰,这在秦国的王宫中是没有的。你们可知这是为何?” “为何?” “秦王说了,你们是华夏的未来,不能亏你们,你们的住处要漂亮精致。”乐毅的声调有些高,又有些感动。 秦国崇尚节俭,秦昭王更是出了名的节俭之君,为了这学馆,他破例了,把学馆修得很是精致,其精致已经超过了秦国的王宫,这实在是难得。 “秦王万岁!”生员们虽然没有进过秦国王宫,但他们相信乐毅的品格,不会说假话,大是感动,齐声欢呼。 “请秦王训示。”乐毅右手下压,示意生员们噤声。 秦昭王上前,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扫视生员,微微点头,对生员的精气神大为满意,缓缓开口,道:“看见你们,寡人就回想起寡人你们这么大年岁时的情形。在寡人只有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寡人并不是在求学,而是在为质,在燕国受尽磨难。那时节,适逢子之之乱,燕国几危也。当时的寡人,要吃没吃的,要喝没喝的,有上顿没下顿,为了活着,寡人不得不掏鼠洞,扒鸟窝,与鸟兽争食。” 秦昭王小时候虽是贵为王子,其日子过得很是艰难,并不是高高在上的贵族享受,而是差点送命。 他的事迹,生员们都知道,再次听他说起,无不是大为感动。一个雄视天下的王者,能不讳言,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的童年苦难日子,这是何等的难得?这是何等的胸襟? 要是换个人,肯定不会说。不仅不会说,还会极力掩盖。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学馆成(下) “你们是不是以为寡人是在发泄怨气?你们要是如此想的话,就错了!寡人要告诉你们的是,这是一种学习,亦是一种历练。”秦昭王的声调有些高:“正是因为这段苦难的日子,让寡人学到了很多,更是懂得过日子的艰辛,这对寡人日后执掌秦国江山有着莫大的好处。” 磨难使人成熟,秦昭王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艰难困苦的磨练,使得他的心性成熟,也使他知道寻常国人庶民过日子的艰辛,这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这是秦昭王能够雄视天下数十载的重要原因。 “好!”生员们听得出来,秦昭王这是真心话,无不是大声叫好。 “寡人执掌秦国江山数十载,打的胜仗不知几多,怕寡人的人不知几多,这都不是寡人最为自豪的事儿。”秦昭王头一昂,胸一挺,极为自豪,道:“最令寡人自豪的是:秦国重视人才,更能用好人才!” “好!采!”惊天的喝采声响起,生员个个激动难已。 秦昭王这话绝对不是虚言,而是事实,而是天下皆知的事实。 好多人才在山东之地无用武之地,不被人重视,到了秦国却是大放异采,诸如商鞅、张仪、甘茂(秦武王时的丞相)、范睢、蒙骜……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 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官吏,秦国的官员十之三四来自山东,吏员十之六七来自山东,这就是明证。 “寡人本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觉着还是不说了。最后再说一句:在秦国,不怕你才干,就怕你才不高;在秦国,不怕你功大。就怕你功不大!” “好!采!” “好!采!” 惊天的喝采声响个不停,一众生员个个激动难已,眼里尽是热切的光芒。 在山东之地,那些帝王将相天天把重视人才挂在嘴上,可是又有几人做到呢?他们不仅不用人才不说,还有人会忌妒陷害人才,逼迫人才不得不西入秦国。 而秦国,不仅敢用人才,还会用好人才!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谁也不会否认。若是有人不愿意承认,会给他举出无数的活生生的例子。 秦昭王这话就是在说,在秦国,只要你有才,就会被重用;只要你能立功。就能得到你应得的赏赐,不会有人忌妒你,更不会有人掩盖你的功劳。 还有比这更能激动人心的吗? 尤其是对于那些一心做事的生员来说,这是无上福音,不少人激动得哭了。 秦昭王说完了,乐毅请上范睢来训话。 范睢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君上说了,在秦国不怕你才干。就怕你才不高;在秦国,不怕你功大,就怕你功不大,若是还有人不信的话。我就给他找一个活生生的例子,那就是我,范睢!为魏国抛弃,在魏国受尽凌辱的范睢!” 这话一出口。一众生员眼里尽是愤怒的光芒,因为范睢在魏国所遭受的侮辱就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也没有几人经历过,这激起了生员的愤恨之情。 “我原本是魏人,是须贾麾下的一位书吏,办事还算得力,须贾对我算得上是赏识了。可是,他却诬蔑我,说我私通齐国,出卖魏国,奸相魏齐听信他的谗言,不给我分辩的机会,命宾客打我至昏死,再在我身上淋尿,如此奇耻大辱,千古以来,又有几人遭受过?”范睢很是动情的道:“我范睢在山东的国君权贵眼里,已经是为人不齿了,在他们眼里,我已不配称士了。当我来到秦国后,君上却是器重我,委我以秦国丞相高位。你们说,象我这样受尽凌辱的人,在山东之地会被器重,会被委以重任吗?” “不会!”生员是众口一词,大声作答。 山东之地讲究的就是出身门第资历,而不是才干;更不会有功必赏,而是有功必不赏。象范睢这样遭受从未有人遭受过的耻辱之人,在山东的帝国将相眼里,他就是为人不齿的代名词了,即使范睢智计绝世,也不会重用他。 不要说重用,连用一用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在秦国,范睢偏偏就被秦昭王重用了不说,还让他当丞相,对他极为礼敬,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了。 这种事情,放在山东之地,是不可想象的。 “有了君上的殷殷期盼之心,再有我这个先例,我知道,你们此刻的心是火热的,想要建功立业,我就不担误你们宝贵的时光了。”范睢调侃一句。 范睢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却是没有架子,更是用自己为例子,这很能拉近他与生员之间的距离,他的调侃之言让生员大是喜欢,无不报以笑声。 “最后,就说一句:在秦国,有功必赏,只要你立下功劳,不会有人贪没你的功劳,因而,你们就放心立功吧。”范睢的话先扬后抑,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也提醒你们,秦法无情,有过必罚,你们得谨守秦法,莫要以为是在山东。” 前半句话让生员大是振奋,又半句又让生员凛然生惧。 秦国有功必赏不假,同样的,又是有过必罚,秦法森严,谁都知道的事。 范睢退下去后,乐毅又请太子嬴柱说几句。嬴柱本想长篇大论,博个满堂采,生员对他没什么感觉,对他的话不大感兴趣,嬴柱自觉没趣,说了几句,匆匆结束。 乐毅脸上带着笑容,道:“秦国大办学馆,向天下广招贤才,你们一定想知道是谁首倡,对吧?” “是啊!先生,是谁首倡?”生员们大声问道。 “这学馆,是王太孙首倡。我知道,你们很想听王太孙说上几句,因为他不仅首倡大办学馆,还是天下第一名士,我没说错吧?”乐毅调侃一句,道:“没给你们说,我识得王太孙的时日不短了,我也想听听他今日在这里如何说话。” “呵呵。”一众生员报以笑声。 秦异人走上前来,第一句话就让人喷饭,道:“你们莫要相信乐毅先生的话,他一向都为我说好话,因为我是他的知己。” “哈哈!”秦异人这话很是亲切,又不乏趣味,一众生员大笑,对秦异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心想王太孙挺好说话的嘛。 调笑的话一说完,秦异人就是脸一肃,道:“我曾为质于赵,在邯郸数载,深知山东之地对大秦的看法。山东之地说大秦是虎狼,是残暴不仁,你们进入秦国以来,可曾看到大秦的虎狼之行?可曾看见大秦的残暴不仁?” “没有!” “那是诬蔑!” 一众生员齐声大吼。 到了秦国,方知山东之地骂秦国的话不确,那些谩骂、诋毁秦国的话是何等的荒谬。 这些生员进入秦国后,亲眼目睹了秦国的可贵之处,不说别的,光说几样就足以让他们印象深刻:秦人惜时,珍惜光阴,为此而道路以目;秦国富足,秦人安居乐业,吃得饱,穿得暖,食有肉,饮有酒,这在战国时代来说,就是“小康生活”了,这在山东之地是难以想象的。在山东之地,能裹腹就不错了,哪敢奢望酒食。 秦国沃野千里,良田无数,秦人勤于稼穑,一有空就在田间地头劳作。这在山东之地同样是不可想象的。因为山东之地苛捐杂税多如牛毛,逼得无数的国人庶民走投无路,活不下去了,不得不背井离乡,更有甚者不得不亡命天涯,啸聚为匪盗。 是以,山东之地不会有安居乐业的气象,更不会有良田无数的盛况。 “山东之人骂大父是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你们瞧瞧,大父是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样儿?”秦异人朝秦昭王一指。 “不是!不是!”亲眼见到秦昭王方知山东的骂词是何等的荒谬。秦昭王就是一代风云雄杰,他能雄视天下数十载,那是有道理的。 “这个异人……”秦昭王有些无奈的一笑。对秦异人,秦昭王既是欣赏、自豪,又有些无奈,因为秦异人的胆儿特别肥,敢对他吐口水。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秦国不会埋没人才,不会贪没你的功劳,但是,在秦国做事一定要勤勤恳恳,一定要脚踏实地,要务实。”秦异人的声调有些转高,道:“若是你们还抱着在山东之地的想法,以为可以混日子,以为可以混到高位,那么,我奉劝你一句,在秦法对你实行惩处之前,你还是离开秦国的好。” 略一停顿,大声问道:“有没有要离开的?” 一众生员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没有人离开。 秦法虽然森严,让人心生畏惧,可是,秦国却有用武之地,能让自己施展才华与抱负,这是山东之地不具备的,谁也不愿舍弃这一难得的良机。 “很好!你们能留下来,那就是说你们是一心做事的。”秦异人的声调更高了,有些尖细,更加亢奋,道:“在秦国的官府中,你们一个不好,就会遇到故乡人,若你问他们在秦国做官为吏的诀窍,他们一定会告诉你们:在秦国为官为吏,不用看上官的脸色,只需要做好你的事就成。更不能阿谀奉承,更不能溜须拍马!你们都知道的,在大秦,阿谀者当罪!” “好!采!” “好!采!” 秦异人的话很严肃,很有威慑力,却是博得生员的满堂采,无不是扯起嗓子大声喝采。 不用看上官脸色,不用阿谀奉承,不能溜须拍马,只需要勤勤恳恳做事就成,还有谁不喜欢?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学馆成(续) 秦昭王、范睢和秦异人的训话,让一众生员个个激动难已,兴奋莫铭,一个劲在心里说来秦国是来对了,有着光明的前途。 尽管秦昭王、范睢和秦异人也警告过一众生员,若是他们想要混,想要阿谀,那会被森严的秦法制裁,然而,这对于一心想要做事的人来说,压根儿就不是问题。真正有才华,而又一心想要做事的人,对秦国的措置最是欣赏。 可以想象一下,在秦国做官做吏,不看上官脸色,不用阿谀,只需要埋头做事就成。做好了,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没人敢掩盖,更没人敢贪没,这在山东之地是不可想象的。 在山东之地,一切都要讲出身资历,那些贵族世家拥有特权,即使你再有才华,也没有出头的日子,会被死死压着。为此,上演了一幕幕人才被残害压制的悲剧。 而在秦国,就没有这种担心,只要你有才干就会被重用,只要你能立功就能得到应得的赏赐,这对深知山东之地弊端的生员们来说是,这就是无上福音,谁能不激动?谁能不兴奋? 然而,还有让他们更加兴奋的事儿,在秦异人退下后,再也没人上来训话了,乐毅笑着打量一众生员,道:“我站在这里,把你一瞧,就看见你们脸上的兴奋与激动……” “呵呵!”一众生员爆发出一阵畅笑声,这是对乐毅话语的回应。 秦昭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宣称,在秦国“不怕你才高,就怕你才不高;不怕你功大,就怕你功不大”,如此话语,放眼天下。又有几人敢说?就算说了,又有几人能做到?而秦国就能做到,这对生员的激励是难以想象的。 更别说,还有范睢的“现身说法”,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来说明,这是活生生的例子,谁都知道范睢能成为秦国丞相,有着一番他人所未能经历过的悲惨经历。就是范睢这样一个在山东之地名声极臭,已经不配为人的人。在秦国竟然当上了丞相,还很得秦昭王的礼遇,还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吗? “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我们学馆的分馆了。”乐毅的话还未落音,一众生员无不是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想要听个明白。 分馆事大呀,谁负责分馆这是细务,也是与他们切身相关,不能不关心。 “我们学馆一共设有兵道学馆、政道学馆、法令学馆、经济学馆、工匠技巧学馆、炼铁学馆、农田水利学馆……”乐毅一一道来,又是引得一众生员好一阵惊讶。 秦国这学馆与以往的任何学馆都不同,门类齐全。几乎襄括了所有的学科。 “你们一定很想知道这些学馆的操持之人,是吧?你们一定想不到。”乐毅脸上泛着笑容,抚着额头道:“当初,我也没有想到。” 乐毅的才干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就是连他都没有想到。这特别能激起生员的好奇心,个个瞪圆了眼睛,竖起耳朵,想要弄个明白。 “兵道学馆由上将军操持……”乐毅的话被一片叫嚷声打断了。 “啊!” “真的?” “没说假话?” “真的是上将军操持兵道学馆?” “这种事儿。怎能说假话呢?应该是真的。” 一众生员个个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愣怔了好一阵,这才叫嚷议论起来,个个一脸的难以置信。 上将军白起虽是被山东之地骂为屠夫、刽子手、杀神,把白起贬成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然而,谁都明白,白起是一员天才的将领,放眼天下间,能与他在战场较量者唯有乐毅了。白起来操持兵道学馆,这消息太惊人了,要生员们不震惊都不成。 更重要的是,生员们知道,白起来操持兵道学馆,岂不是说白起会教授兵法?白起对兵法的理解那是不用说的,放眼天下间,又有几人能与之比?若是能习得白起的兵法,当会受益终生。不要说得白起衣钵,只需要学得一些皮毛,也是受用无穷之事。 “我要去兵道学馆,我要学兵法。” “对!上将军操持兵道学馆,一定会教授兵法,我也要去。” 震惊过后,一众生员就是叫嚷起来,要去兵道学馆,向白起学兵法。 “你们叫嚷着要去兵道学馆,要向上将军习兵道,你们慢做决断,不然的话,你们会后悔。”乐毅把生员的叫嚷声听在耳里,调侃一句,道:“政道学院由荀子操持。” 这次,生员只是略有惊讶之情,没有听说白起操持兵道学馆那般热烈。尽管荀子是名动天下的学术泰斗,可是,论名声,论功业,他远远不如白起。 在战国时代,就是男儿建功立业的时代,光有名气,没有功业,就逊色多了。 “丞相善政道,有时间的话,也会前来政道学馆授课……”乐毅的话如同火星溅到火药桶里,立时引爆了。 “什么?丞相要授课?” “天啊!我是不是耳朵有毛病,听错了?” “没听错,的确是丞相要来授课呢。” 一众生员热情高涨,纷纷叫嚷,无是不兴奋莫铭,眼里精光闪烁,有不少人叫嚷着要去政道学馆。 范睢本是魏国人,还是出身低下的布衣士子,这与生员们的出身是相同的,很能激起生员们的共鸣。范睢是秦国的丞相,是布衣士子取高位的代表,这些生员在心目中就是以他为榜样,想象学范睢那样,成功一番功业。 听说范睢要来授课,他们能不激动吗? 秦昭王把生员的热情看在眼里,不由得大是满意,冲秦异人道:“异人,你这主意真的不错,你瞧瞧,这些生员个个激动难已。热切之极,他们一定会用心学,一定会成为栋梁。” 学馆,对于秦昭王来说并不陌生,可是,如此振奋人心,让生员激动的学馆好象还没有听说过。就是著名的隐士鬼谷子的学馆,也不过如此吧。 “工匠技巧学馆由公孙龙子操持。”乐毅笑着道。 “公孙龙子?”生员只是一阵讶异。 公孙龙子虽是名气大,也只是名气。没有实实在在的功业支掌,让他的号召力不如白起和范睢。 公孙龙子是“名家”的代表,集大成者。名家在物理学上有着独到的见解,虽然不为当时的时代所理解。秦异人针对名家说得多,做得少的缺点。对公孙龙子进行理物学辅导,让公孙龙子的风格大变。 往昔,公孙龙子是只说不做,如今是又说又做,要把他的推断进行证明,要让人相信,这点让秦异人非常满意。 特别让秦异人印象深刻的是。一天,公孙龙子突然来见他,问秦异人若是两面铜鉴相对,铜鉴里会有几多铜鉴?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不过,就是现代人一个不小心也会出错。公孙龙子竟然问出这个问题,秦异人有些讶然。 公孙龙子笑着说,你一定猜不到。秦异人当知道有无穷多个铜鉴。把公孙龙子的热情看在眼里,并没有道破。 公孙龙子当即命人拿来两面铜鉴。对着一放,只见铜鉴里有着无数多个铜鉴。然后,公孙龙子赞叹不已,秦异人说得对,不能光想光说,还要去证明。若他不是用铜鉴对照,一定会以为每面铜鉴里只有一面呢。 如今,公孙龙子在物理学方面的进步极大,隐隐有成为一代宗师的可能,让他来主持这工匠技巧学馆再合适不过了。 “炼铁由铸剑大师徐夫人操持。”乐毅的话引来一片尖叫声。 “徐夫人?” “天啊,铸剑大师?我没听错吧?” “真的真的呢。的确是徐夫人。” 生员们又是好一阵兴奋,个个激动难已。 徐夫人虽是工匠,却是名满天下,可抗王侯的人物。他铸得一手好剑,想要求他铸剑的人不知几多。谁也没有想到,徐夫人竟然要来操持炼铁学馆,这太让生员们振奋了。 要知道,战国时代谁不练武?谁不想拥有一把利剑?这就是徐夫人的号召力比起荀子和公孙龙子还要大的原委所在。 “我去炼铁学馆,我要随徐夫人铸剑。”一众生员叫嚷不停,眼里尽是美妙的小星星,仿佛他们已经拥有神兵利器似的。 “经济学馆就由计然名士蔡泽操持。”乐毅见生员们的热情不高,接着解释一句道:“陶朱公用计然学,成天下巨富。” “范蠡?”陶朱公就是越国名臣范蠡,先是佐越王句践复仇,后来离开越国,在定陶隐居,因为他善计然学,并以此而成为一代巨富,这是春秋时的一段佳话。 “我要去学计然学。”生员们终于有热情了。 乐毅一个学馆,一个学馆的介绍下去,若是生员没有什么热情的,就指点几句,激起生员们的热情。 最后,乐毅提出一个让生员很伤脑筋的事儿,道:“我们的学馆有如此之多名动天下的大才要来授课,你们是不是很为难?究竟要随谁学习,你们一时难以决断,是吧?” “是呀,我们好为难呢,这么多的名士授课,我们不能错过了呀。”生员们齐声响应,一脸的愁容。 白起、范睢、徐夫人、荀子、公孙龙子这些名动天下的人物都要来授课,若是能听他们的课,那是何等的荣幸。若是错过了的话,那就是遗憾终生。 “你们莫要担心,他们授课不会挤在一起,你们有的是时间听他们授课。”乐毅的话是无上福音。 “好!太好了!”生员们扯起嗓子大吼,一脸的欢喜。 白起、范睢、徐夫人他们分开授课,就不会起冲突,也就意味着,不会错过,要生员们不欢喜也不成。 “我们学馆主张专精一道或数道,当然,我们学馆也激励通才,若你真的有那才智,就把他们的看家本领悉数学到吧。”乐毅右手重重一挥,结束了讲话。 (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西周公讨秦 洛阳,西周公居处,正有不少人进出,个个脸上泛着喜悦,如同大过年似的。 这些人就是西周公联结的小国诸侯。这些小诸侯拥有的封地最大者不过百里,小则十来里,若是在秦国的话,他们不过是一个亭长或是村长之类,对于这样的小诸侯来说,他们不具备政治眼光,没有政治智慧,不可能看到西周公此举是在自取灭亡。 他们听西周公说得有理,怦然心动。更重要的是,西周公还承诺说,只要他们起兵响应,周天子就会加封他们。 周室早就衰败不堪,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七大战国早就不鸟周天子了。然而,对于这些小得不能再小的小诸侯来说,周天子依然有着不小的吸引力,谁叫他们的舞台是那样的少呢?是以,他们一听说有王命,可以加封他们,无不是抱着加封得赏的幻想,起兵前来“尊天子”。 西周公把这些小诸侯请到居处,满脸笑容,亲切得紧,如同见到亲人似的。 “呵呵!”西周公未语先笑,冲一众小诸侯,道:“诸位,你们能响应,能出兵,你们对周室的忠心天日可表!想那姜小白,起兵尊天子,天下共誉,尊为‘五伯’之首,诸位此等义举,当不逊色于姜小白,甚至有过之。” 姜小白就是齐桓公,他是姜太公的后人,自然是姓姜。小白,是齐桓公的名字。 齐桓公任用管仲为相,成为五霸之首,一生“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他首先起兵尊天子,取得了仁义之名。让周天子对他是感恩戴德,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封于他。在政治上捞到了足够的好处,齐桓公就打着天子的旗号,征伐异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列国退避。 齐桓公是从周室捞好处的典型,无数人想要仿效他,后来的穆公、晋文公、楚庄王。无不是学他一样,首先尊天子,给周室送去重礼,再好言卑词表示忠心,周天子一个劲的感激。不断加封。有了天子的加封,秦穆公他们就能扯起天子旗号行事,方便太多了。 西周公以齐桓公说事,正中这些小诸侯下怀。 要知道,不鸟周天子的主要是七大战国,因为七大战国国力雄厚,不鸟周天子就不鸟周天子。周天子奈何不得他们。可是,对于这些小诸侯来说,他们没有这样的实力,是以。周天子对他们还是有着不错的吸引力。若是能得周天子的加封,他们就可以象齐桓公那要,扯起王旗,以周天子的名义行事。就会捞到不少好处。 “尊天子是我等应有之义!”小诸侯们大是振奋,扯起嗓子吼道。人人眼里放光,仿佛周天子已经加封他们似的。 “诸位能有如此高义,天子一定欢喜,走,我们这就去觐见天子。”西周公一颗心早就耐不住了,率先而去。 一众小诸侯忙跟了上去。 来到周天子的宫殿,一众小诸侯忍不住发出一阵感慨:“好大的宫殿!好有气魄!不愧是天子!” 周天子的宫室早就破败不堪,没有钱来维修了,跟普通民居的差别只在于大,在于宫殿多。然而,对于这些日子过得不比周天子好的小诸侯来说,这样的宫殿依然有气魄,依然让他们震憾。 在西周公的引领下,一众人来到周赧王的宫殿。 此时的周赧王坐在陈旧而破败的天子宝座上,眉头紧拧着,眼里尽是忧虑,仰首向天,长叹一声,道:“列祖列宗,大周出路何在呀?” 周室早就衰败不堪了,要钱没钱,有人没人,想要修一下宫室都没有钱,想要征发民夫却没有人,这是何等的凄凉?回想周武王、周成王时,周室号令,谁敢不从?那是何等的盛况?周赧王每当思之,就是愁容满面。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西周公率领一队人快步而来。 “西周公,你要做什么?你要逼宫?”周赧王一见之下,吓得亡魂大冒,冷汗直流。 西周公是周天子手下的两大权臣之一,与东周公并列,他有钱有人,若要逼宫的话,周赧王的下场不需要想的,必死无疑,由不得周天子不惧。 “参见天子!”然而,就在周赧王惊惧之际,只见一众小诸侯冲他见礼,极为恭敬。 不象是逼宫,周赧王总算松了一口气,惊讶不已,试探着问道:“这是……” “禀天子,这些是忠于周室的诸侯,他们今日前来朝见天子。”西周公头一昂,胸一挺,很是得意。 “朝见我?”周赧王的嘴张得老大,眼睛瞪圆,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朝见天子,这是何等久远的记忆啊?自春秋五霸之后,朝见天子的诸候越来越少了,据他所知,在战国初年,韩、赵、魏三家分晋后,为了得到一个正式的名份,曾经备下厚礼,遣人前来洛阳朝见天子。 周天子见韩赵魏的礼物丰厚,而且言词谦卑,大是受用,就封韩赵魏三国为诸侯,韩赵魏三国这才有了正式的名份,正式成为三大诸侯。 自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诸侯前来朝见天子了。不仅没有诸侯前来朝见天子,更是上演一幕幕“列国纷纷问鼎重”,那个蛮横的秦武王更是直接到洛阳,要把九鼎迁走。要不是发生意外,秦武王举鼎而死的话,周室都被秦武王灭了。 如今,乍见这么多诸候前来朝见他,周赧王那感觉特别不真实,仿佛在做梦似的。 “来啊。把礼物带上来。”西周公右手一挥。 立时有不少佣仆带着礼物上来,摆了一大堆。 这些礼物多为小诸侯封地的特产,不值钱的。对于这些小诸侯来说,他们的日子不见得比周天子好过,要他们拿出值钱的东西来朝天子,还真是太为难他们了。 然而。周赧王看着这些成堆成堆的礼物,无神的眼中有了光泽,炯炯有神。周赧王当了数十载的天子,就没有诸侯前来朝见他,这是他平生头一遭被朝见,那感觉太过美妙了,比起爬女人的肚皮还要让他欢喜。 “呵呵!”周赧王发出一阵畅笑声,一个劲的夸赞道:“诸卿,你们能有如此忠心。本天子很欢喜,很欢喜,嗯,本天子一定要重重赏你们……” 一听这话,这些小诸侯眼里一片火热。无不是眼巴巴的望着周赧王。 要是能被周天子封赏,这些小诸侯就是倍有荣焉。 可惜的是,让他失望了,周赧王眉头拧了半天,愣是没有下文。 不是周赧王不想封赏,他搜肠刮肚之下,竟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封赏之物。如今的周天子很可怜。日子过得很是凄凉,不比这些小诸侯的日子好过,要他拿出东西来封赏这些小诸侯,还真的难为他了。 西周公知道周天子的困境。忙道:“禀天子,诸侯朝天子,一片忠心,还要为天子讨秦。” “什么?讨秦?”周赧王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一双眼里尽是骇然之色。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周赧王一双手乱摇,急得满头大汗,扯起嗓子,声嘶力竭的吼道:“你这是在给本天子招祸。虎狼秦国,岂是我们能对抗的?” 双手捂着耳朵,一个劲的道:“我没听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秦国虎狼之名在外,放眼天下,谁个不惧?哪个不怕?就是山东的六大战国,一提起秦国都会惊惧难安,更别说弱得不能再弱的周室了。 这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了,一众小诸侯看在眼里,不由得大是失望。他们满怀热忱而来,没想到周天子是如此的胆小,让他们颇为睢不起。 要是不能摆平周赧王,这次率军讨秦一事就莫想了,西周公很是着急,眼珠一转,立时有了主意,道:“好教天子得知,此次诸侯带来三十万大军。” “什么?三十万?”周赧王一脸的震惊之色。 三十万大军,比起周天子的臣民还要多得多,要他不震惊都不成。如今的周天子,政不出洛阳,他能号令的也就是区区洛阳罢了,加起来也不三万人,三十万就是他臣民的十倍了。 “还有,韩国要助我们四十万。”西周公当然不能说实话,要不然的话,周赧王就没有底气,会被吓破胆的,只能夸大了说。 “天啊。这就是七十万。”周赧王突然之间有了生气,猛的站起来,一双眼里精光闪烁,很是振奋。 “是啊,这次,大周手握七十万大军,足以与秦国一战。若是能打败秦国,周室就能重匡,就能再度号令天下。”西周公忙下说词。 秦国是最强战国,若是能打败秦国的话,这对周室的好处不需要说的,一定会让列国俯首,重新听从周室的号令,周赧王就能借此机会重振周室。 周赧王年轻时也热血过,也奋斗过,想要重振周室。可惜的是,周室早就不是以前的周室了,他的努力最终化为了泡影,这消磨了他的热情,消耗了他的斗志。 如今,他的斗志再度熊熊燃烧,却是没有想到以秦国之强,即使他有七十万大军在手,能是秦国的对手? 缺乏政治智慧的周赧王也想不到这点。 “天子,臣愿率军与秦战。”西周公见周赧王心眼活了,立时请命,一副慷慨赴死样儿。 周赧王看在眼里,大是欣赏,双手轻击,道:“有你这样的忠臣,大周何愁不能重匡?好,本天子这就下旨,命你讨秦!”(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动工修渠 巴蜀,岷江流经的灌口镇,今天是人山人海,前来的人不知几多。 这些赶来的蜀人,脸上洋溢着笑容,人人欢喜不已,仿佛大过年似的。不,即使大过年也不会让他们如此这般欢喜。 因为今天是动工修渠的日子,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自有蜀人起,就在遭受岷江的荼毒,至今已经数千年了。治理岷江,不再受水患之苦,过上好日子,一直是巴蜀人的夙愿。 可惜的是,这一夙愿竟然数千年没有实现。 以前,巴蜀不是秦国的土地,是巴蜀之地少数民族的土地,那时候,巴蜀人不仅仅要遭受岷江的荼毒,还要遭受当地流治者的百般盘剥,日子过得很苦很苦。 后来,秦军入蜀,并巴蜀,巴蜀之地自此成为秦国的土地。巴蜀人以为从此可以过上好日子,然而,等待他们的并不是商君之法,而是延续旧治,巴蜀人的日子依然难过。 最让他们难过的是,嬴煇治蜀的日子。嬴煇横征暴敛,百般盘剥,夺人田产,霸人妻女,其残暴比起以往的巴蜀统治者还有过之。这让巴蜀人绝望,以为他们再也没有盼头了。 就在这时,新太守李冰来到巴蜀了。李冰与以往的任何官员都不同,他到了巴蜀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治水修渠,而是清理冤狱。在他的主持下,在王绾的襄助下,很快就把嬴煇的积弊清理掉,那些冤枉的巴蜀人都放了出来。 这让巴蜀人既是意外,又是欢喜,巴蜀竟然来了一位好官,能还他们清白。 然而,这才仅仅是个开始。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系列的改革。在巴蜀之地推行“商君之法”。商君之法大名鼎鼎,早就传遍天下了,对于山东之地的人来说,那是严型峻法,是残暴不仁的代表。 但是,对于巴蜀人来说,商君之法就是他们的希望。因为商君之法公平公正,没有贵贱之分,不管是王子。还是国人庶民,一体同法。只要立了功,就能一体同赏。 商君之法让秦国大治,关中富饶,关中秦人能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能吃有肉,饮有酒,这点,巴蜀人早就知道了。他们早就在盼望,在巴蜀实行商君之法。只是因为巴蜀太远,秦国顾虑太多,怕不易推行。这才迟迟没有推行商君之法,而是实行相当于分封治的统治。 推行商君之法的结果,就是没有贵贱之别,一体同法。也就是“人人平等”了,没有人能有特权,欺压巴蜀人的地方豪强只能夹紧尾巴做人,再也不敢强横了。 巴蜀人从未有过这样舒心。他们可以挺起腰板做人了。 紧接着,又有好消息传来。新太守李冰要治理岷江。这消息一传开,巴蜀人沸腾了,个个喜笑颜开。 对于巴蜀人来说,岷江之害,谁个不知?哪个不晓?李冰此举正是打在他们心坎上,无不是巴不得为之出工出力。 到了破土动工的日子,巴蜀人不顾道路遥远,凡能赶来的全赶来了,是以,灌口这里人满为患了。 “得得!”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只见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是太守!是恩人!”李冰因为雷厉风行,举措得当,很得巴蜀人的爱戴,一见到李冰出现,无不是如同见到老祖宗似的欢喜。 “还有王大人!是王大人。”王绾襄助李冰处理政务,才干不凡,很得巴蜀人受戴,一见他到,无不是大喜。 不需要随行的秦军锐士清理,巴蜀人自发的为李冰和王绾让出通道。 来到地头,李冰和王绾飞身下马,来到一处高台上,放眼一望,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头。而且,这些巴蜀人眼里一片火热,眼巴巴的望着李冰。 “巴蜀人其苦若此!”李冰慨然而叹。 “恨大秦早不推行商君之法。”王绾也是感慨颇深。 “王太孙真是远见卓识呀!要不是王太孙极力支持,我们还不能推行商君之法。”李冰和王绾同时感慨。 商君之法让秦国大治,然而,秦国在那些偏远地区就没怎么推行。而当时的巴蜀之地,因为太过偏远,秦国只是实行粗略的分封统治,并没有深入治理。要不是秦异人极力主张,在巴蜀之地还不能推行商君之法。 “父老乡亲们:我从你们的眼里看到了热切的期盼!”李冰右手高举,巴蜀人眼睛明亮,不再叫嚷,静等李冰训话。只听李冰道:“岷江祸害巴蜀大地数千载而不能治理,这是你们心中的痛!是你们心中的恨!岷江肆虐,一片汪洋,淹没了你的家园,夺走了你们亲人的性命,让你们有家不能归,没有饭吃,没有衣穿,你们过着苦难的日子。” “呜呜!”李冰的话就是巴蜀人的心声,无不是流泪。 “我,李冰,身为一名水工,能成为巴蜀的太守,我倍感荣幸。”李冰把巴蜀人涕泪横流的样儿看在眼里,大是感动,道:“今日,我要做一个水工该做的事,治水修渠!我将与你们一道,治理好岷江,还你们家园,让你们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治水修渠!” “治水修渠!” 这是巴蜀人的心声,无不是挥着胳膊,大声呐喊。吼声如同惊雷炸响,直贯九霄。 李冰从高台上下来,来到工地上,紧握着工具,狠狠挥动起来。 都江堰正式开工! XXXXXXXX 关中,泾水岸边,人山人海。 赶到这里的关中人不知几多,人人一脸的喜悦之色,比起大过年还要欢喜,因为今天是动工修渠的好日子。 秦国重耕战,要想立功受赏,要么上战场杀敌,要么种庄稼。是以,秦国对农耕极为重视。秦人对农田水利之事极为在意。得到消息,今日要动工修渠,他们能不赶来吗?能不欢喜吗? “你们听说了吗?据说这次要修的水渠与以往不同呢,说是要集排水和灌溉于一体,要让关中之地旱涝保收。” “是呀,我也听说了。关中修了不少水利,关中之富饶甲天下。可是,却不能做到旱涝保收,一遇到大旱大涝之年。我们一样要遭灾。” “真要有一条能让我们旱涝保收的水渠,那就是天大的喜事,我们秦人就有福了。从此以后,关中之地将是天下间最为富饶之地。” “好是好,就是这财力人力物力消耗极大。没有数载时间不可能完成。” “这不算个事呀,你莫要盯着眼前,要看得长远。眼下的消耗是大了些,可是,一旦水渠修成,关中就是旱涝保收,再也不用担心洪灾旱灾了。要不了几多时间。就能粮满仓,吃都吃不完。” “嗯,也是这个道理。要不是担心有灾患之年,不得不存粮。我都要多养些家畜家禽,到时,我们的肉就更多了,日子过得就更好了。” 秦人说着修水渠的事儿。越说越是兴奋,越说越是欢喜。巴不得立时修成。 “隆隆!”就在这时,只听一阵闷雷似的蹄声传来,秦人寻声望去,只见一队秦军锐士护卫着长长一列车队。 “那是王旗,是君上到了。” “还有太子!” “王太孙来了,王太孙来了。” “上将军来了!上将军来了!” “丞相来了,丞相来了!” 秦人望着辚辚驶来的车队,无不是扯起嗓子大吼,眼里一片火热。 这支车队不用说,当然是秦昭王、太子嬴柱、王太孙秦异人、上将军白起、丞相范睢、国尉司马梗、客卿乐毅、荀子、公孙龙子、徐夫人……凡是能来的全来了。 之所以来得这么整齐,是因为他们深知这水渠的重要性,关系着秦国能不能统一天下的大事,在这破土动工的日子里,要他们不赶来都不成。 秦昭王他们下车,郑国、李斯和蔡泽忙赶来相见。 “好!好!好!”秦昭王执着郑国的手,在郑国手背上轻拍着,一脸的亲切笑容,打量着郑国,极为赞许。 感受着秦昭王发自内心的赞许,郑国激动难已,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他是一介布衣水工,在韩国很不受人重视,遭人白眼,受人冷遇是家常便饭。然而,他来到秦国后,一切都变了,秦国对他极为礼遇,就是秦昭王见了他也是礼敬有加,没有一点儿国君的架子,就如同老友见面似的。 这种礼遇,要不是郑国亲身经历,就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君上,在动工之际,您说上几句吧。”郑国吸口气,平复激动的心情,冲秦昭王道。 “好!寡人就说上几句。”秦昭王微一颔首,右手高举,秦人知道秦昭王要训话了,无不是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大秦的国人庶民们:今天是个好日子!是动工修渠的好日子!”秦昭王白须飘动,白眉一掀,气势威猛,道:“关中富饶,甲于天下。然,关中亦受水灾旱灾之害,为此,大秦一直在想方设法解决水灾旱灾,却是一直未得其法。如今,大秦得郑国这个了不得的水工,经他勘察,找到了解决关中水灾旱灾的好办法。大秦要在关中修一条集排水和灌溉于一体的水渠。有了这条水渠,关中之地就再也不用担心有灾患!” “大秦万岁!”尽管早就知道秦国这次要修的水渠非同一般,是要集排水和灌溉于一体的大型水利工程。然而,在得到秦昭王亲口证实后,仍是让秦人激动难已,无不是振臂高呼。 秦昭王的话很简短,就这么三言两语就完了。然后,他拿起工具,紧握在手里,狠狠挥了下去。 郑国渠动工了!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出兵灭周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太子嬴柱、秦异人、白起、范睢、乐毅、司马梗、王翦、蒙武在座,个个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秦昭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凛然生威,一双眼中精光闪闪,极是亢奋。 “今岁刚到,就有两件喜事,一件是李冰治巴蜀有成,推行商君之法,巴蜀大安,诚善事也。更善者,李冰已经动工修渠了,要不了几多时间,巴蜀之地就会富饶不下于关中之地,大秦就又有一粮仓。”秦昭王扫视一眼众人,大是振奋。 李冰到巴蜀之后,推行商君之法,巴蜀终于稳定下来了,虽然与“大治”还有很远一段距离。不过,这是自从秦国并巴蜀以来最好的局面,这让秦昭王看到了巴蜀大治的希望。 更重要的是,李冰已经破工修渠了。巴蜀之地多肥沃土地,只要有足够的水利,巴蜀富饶自不在话下,要秦昭王不欢喜都不成。 “另一件就是关中水渠已经破土动工了。”秦昭王的声调有些高,道:“我们刚刚从泾水回来,你们还很兴奋,是吧?” “呵呵!”众人爆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 关中水渠事关重大,只要修成,秦国之富强可想而知,由不得众人不欢喜。 “没给你们说,寡人也是兴奋呢,这几夜都是睡不着呢。”秦昭王的声音颇有些高亢。 关中本就富饶甲于天下,若是再把这条集排水和灌溉于一体的水渠修成的话,关中的富饶将会更盛往昔,秦国将更加富强,要扫灭天下又有何难哉? “当然了,这水渠修成还需要些时日,在这期间,大秦不能大举东进,让寡人甚憾。”秦昭王话锋一转,道:“不过,在这期间,大秦不能什么事儿也不做。眼下,大秦要做一件事,那就是灭周!” “灭周!”众人眼里一片火热,个个亢奋起来。 就是秦异人这个首倡者,也是难掩兴奋之意。 周室虽弱,毕竟是天子,是天下共主,占了大义,占了名份,若是能灭周的话,这对秦国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更重要的是,若是周室被灭,也就意味着,一个王朝覆灭了,又一个王朝即将诞生。那么,这个即将诞生的王朝又是谁呢? 不需要想的,一定是秦国。 放眼天下,秦国最强,难有对手。灭周之后,秦国只需要抓住机会东进,就能扫灭列国,一统华夏,成就一个大一统的王朝。 那么,秦国就由一个战国一举而成为一个疆域辽阔,异常强盛的王朝。可以预期得到,秦国之强,将会远超三代。 这是何等的宏图伟略! 这是何等的振奋人心! 这是何等的让人激动! “异人,灭周一事,准备得如何了?”秦昭王吸口气,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冲秦异人问道。 “禀大父,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大父旨意。”秦异人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好!”秦昭王大声叫好,赞赏有嘉,道:“异人做事我很是放心。异人啊,你从未让大父失望过,这次也不会。” 不住点头,一脸的欣慰。 正如他所言,秦异人多谋善断,从未让他失望过,打匈奴没有让他失望过,灭周这事当然不会让他失望,他大是放心,大是欣慰。 “异人,何人为将?”秦昭王问道。 白起坐得笔直,眼中光芒闪烁,忙请命道:“君上,臣愿率军出战。” 司马梗原本眼中一片火热,一听白起请命,暗叹一声,眼中的光芒熄灭。 司马梗做了一辈子的国尉,还没有率军上过战场,他早就想率军打上一仗了。可是,有白起在,他总是没有机会。 白起是上将军,是秦昭王最为倚重的将领,有他率军出战的话,小小周室必然灭亡,没有任何悬念。 “上将军愿出战,自然是好。不过,小小周室,就不必劳动上将军了。”众人以为必然是白起出战,却未想到,竟然被秦昭王拒绝了。 “这……”众人颇为讶异。 原本失望的司马梗又泛起希望,请命道:“君上,臣愿率军出战。” “嗯。”秦昭王点点头,并没有拒绝,也没有应允,而是扭头冲作异人道:“异人,你以为何人可使?” 这事,秦昭王完全可以乾纲独断,他没有决断,而是问秦异人,这是对秦异人的重视。 秦昭王此举无视了太子嬴柱,这让太子嬴柱微感失落。秦昭王对他这个太子极不满意,无视他太正常了。 “异人,国尉深通兵道,懂得战阵之事。只是,他为大秦管后勤辎重之事,从未率军上过战场,你看这次是不是让他带兵?”秦昭王以商量的口吻与秦异人说话,眼中却是恳求。 这种事,他完全可以一言而决,他与秦异人商议,这说明秦异人在他心目中的份量极重。 想想也正常,象秦异人这样能谋善断,能征善战的王太孙,要不与他商议就不对了。毕竟,秦昭王来日无多,这秦国江山即将交到秦异人手里嘛。在这新老交替之际,与秦异人商议,更便于权力交接。 “君上。”司马梗感动无已。 秦昭王这是在为司马梗说情了,由不得司马梗不感动。秦昭王老了,来日无多,追随他数十载的司马梗也即将退出舞台了。因为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使司马梗与秦异人的交情不错,不过,司马梗年纪不小了,不得不让贤。 若是秦异人即位的话,司马梗也就到了隐退的时候了,谁叫他的年岁够大了呢?如此的话,司马梗就没有机会再上战场,一尝平生夙愿。 秦昭王在这时候为他说话,给他一个上战场的机会,这对司马梗来说是天大的事儿,要他不激动都不成。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秦异人身上。 司马梗眼里一片火热,死盯着秦异人,紧张得搓手。 对于司马梗来说,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上战场的机会了,若是秦异人不准的话,他这辈子都不能上战场,这对他来说是残酷的。 司马梗出身将门,深通兵道,只是因为白起的光芒太盛,一直压着他。他不得不做白起背后那个人,主管后勤辎重。 “如此甚好!”秦异人对司马梗的军事才华极为欣赏,更明白秦昭王的用意,哪有不准的道理。 秦昭王此举很富人情味,很感人。 “谢君上!谢王太孙!”司马梗一张嘴都裂到耳根了,声音很高,如同雷鸣似的。 此时的司马梗红光满面,兴奋莫铭,不住晃着拳头,瞧他那兴奋样儿,比起新婚之夜还要让他欢喜,还要让他激动。 “国尉,你以为需兵几多?”秦昭王把司马梗那副兴奋样儿看在眼里,不由得莞尔。 “小小周室,不堪一击,五万足矣!”司马梗微一凝思。 “没错,我也只准备了五万人马。”秦异人重重点头,大是赞成司马梗的判断。 周室衰弱不堪,哪里禁受得住五万秦国锐士的攻击,要不灭都不成,众人没有异议。 “灭周的准备已经完成了,只差一个籍口了。”秦昭王白眉一挑,道:“这个西周公一直叫嚣着要讨秦,他怎生还没动静呢?” 灭周是铁定了,有没有籍口都要灭掉周室。不过,有一个籍口更好,那样的话,秦国就能做到“师出有名”,得到的好处更大。此时的秦昭王一个劲的盼望西周公闹得越大越好,那样的话,秦国出兵更加顺理成章。 “禀君上,洛阳消息。”秦昭王一语刚落音,只见长史桓兴快步而来。 “洛阳?可是西周公有动静了?”秦昭王白眉一掀,如同出剑的利剑,一股杀伐之气陡然而生。 “正是。”长史桓兴忙道:“不仅西周公有动静了,就是周天子也有动静了。周天子命西周公讨秦,其兵不过九万,却是号称七十万。” “周天子?”一片哄笑声响起,众人直翻白眼。 周室已经衰弱成那样了,只需要稍有头脑之人都知道,周室要想保全,就要低调低调再低调,绝不能跳出来。这下倒好了,西周公跳出来不说,连周天子也跳出来了,这是给磨刀霍霍的秦国以口实。 “太好了!寡人刚想打瞌睡,周天子就给寡人递枕头,这周天子不错,不错,很不错!”秦昭王眉开眼笑,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道:“还等什么?立时出兵呀。” “且慢!”秦异人、范睢、乐毅和王翦四个齐声阻止。 “嗯。为何?”秦昭王颇有些意外。 秦异人、乐毅、范睢三人互视一眼,秦异人道:“王翦,你来说。” 王翦很年轻,却是具有过人的政治眼光,他也看到了秦异人、范睢和乐毅看到的问题,这让范睢和乐毅既是惊讶,又是欣赏。对秦异人的提议,没有异议。 “好,王翦你说。”秦昭王微一颔首,冲王翦道。 “诺。”王翦领命,道:“君上,周天子也跳出来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大秦正好借此机会写一篇讨周檄文。” “哦。有理,有理!”众人恍然,齐声赞赏。 周天子也卷进来了,秦国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灭周了。当然,若是再有一篇檄文的话,对秦国就更加有利了。 “这檄文要多数落周室的无能,天下大乱,诸侯力征,周室是罪魁祸首。”王翦眼里一片火热,开始出主意,道:“对大秦一定要大力宣扬,大秦的国策,大秦全歼匈奴百万之众都要写,要大书特书……” “如此一来,天下谁敢不服秦?谁敢说秦灭周不对?”秦昭王接过话头,一语道破玄机,大是欢畅道:“有请荀子和公孙龙子。” 荀子和公孙龙子赶来,得知情形后,二话不说,立时写就一篇檄文。 合二人之力写就的檄文太有说服力了,秦昭王命人传遍天下。 同时,秦异人和司马梗一道,率领五万秦军直奔洛阳。(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乌合之众 洛阳城外,一片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这是因为小诸侯率领的军队集结在这里。 小诸侯东拼西凑,一共集结了九万人马,使得原本冷清了数百年的洛阳一下子热闹起来。 自从周平王东迁洛阳以后,周室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到最后,天子已经不是天子了,只不过是称呼罢了,没有丝毫号令诸侯的权力。不仅没有号令诸侯的权力不说,还得夹紧尾巴过日子,要是一个不好,冒犯了某一个诸侯,就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不灭亡也不会差得太远。 “列国纷纷问鼎重”,谁都想把九鼎迁走,只是需要一个籍口罢了,要周天子不小心翼翼都不成。 尽管周天子小心翼翼,夹着尾巴过日子,还是惹来无端之祸,那就是秦武王入洛阳,放言要把九鼎迁走。当时,周天子已经绝望了,以为周室灭定了。让他想不到的是,事情的发展大出他的意料,秦武王与人赛举鼎,砸断胫骨,活活痛死。 这一意外事件保住了周室不说,还让周室多了一层神秘色彩,这对于战国时的古人来说,他们非常相信神明,以为秦武王这是逆天了,周室气数未尽,还未到灭亡之时。自此以后,再也没人敢问鼎重,更不要说迁走九鼎了,就是强横如秦昭王也是不敢。 虽然周室还在苟言残喘,其治下子民却是逃国成风,能逃的都逃走了,不能逃走的也就是那些老弱罢了。 国民之所以如此喜欢逃走,不是因为周天子有什么苛政暴行,相反,为了收拢人心。不让国民外逃,周天子绞尽脑汁,一而再,再而三的减免各种赋税。可惜的是,周天子的努力白费了,国人要逃还是要逃。 因为周室仍在沿用周公那一套所谓的“仁政”,仍在实行著名的“井田制”,这极大的束缚了周室国民的积极性,要不逃都不成。 井田制在周公时代是切合实际的措置。很好的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因此很得国民的爱戴。可是,从周公时代到眼下,已经过了七八百年了,沧海桑田。山河巨变,井田制早就不能适应时代的需要了。 而周室还在拘泥于成法,谨守祖宗之法,没有进行改革,在这样的情形下,要让国民不逃国都不成。 这一逃国就不得了,持续了数百载。一年接一年的逃国下来,洛阳周室的子民不过三万人了,而且还分布在各个地方。是以,洛阳特别冷清。整个气派宏大的周天子宫殿如同一口活棺材。 小诸侯的军队集结在这里,还吸引了不少国民,从四面八方赶来凑热闹,洛阳要不热闹都不成。 “好多的人啊!洛阳数百载未有如此之多的人了吧?” “是啊。自从天子平王东迁以来。洛阳曾经热闹过一段时间,天下诸侯来朝。可惜的是。这种盛况并未持续几多时间,周室衰微,诸侯再也不朝天子了,洛阳就再不复当年的盛况,越来越冷清,跟口棺材似的。” “今儿这么热闹,想必天子也会坐不住了,会前来凑热闹吧?” 这些国民议论纷纷,说着说着就扯到周赧王身上了。 这些国民久在洛阳,对周赧王的脾气极为了解,一语说中了,周赧王果然来了。 周赧王在西周公、东周公与一众大臣和小诸侯的簇拥下,快步而来。 此时的周赧王活脱一只打鸣的公鸡,高昂着头鼎,挺起胸膛,眼中精光闪闪,不再是往昔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儿,倒象是年轻了二十岁。 “呵呵!”周赧王远远一瞧,好多的人,不由得大喜,发出一阵畅笑声。 洛阳冷清了数百载,在周赧王的记忆中,这是他这辈子头一遭见到如此之多的人,他那感觉如同在做梦似的,要他不欢喜都不成。 此时的周赧屁眼儿都透着欢喜劲头,比起他即位时还要欢喜,比起爬女人的肚皮还要让他欢喜,这是他这辈子最为欢喜的时刻。 今天注定是周赧王欢喜的一天,就在这时,只见这数万军队跪了下来,洪声吼道:“见过天子!” 九万人的吼声是何等的响亮,如同雷霆万钧,直贯九霄,震得天上的浮云片片碎裂。 如此具有气势的吼声,这是周赧王这辈子头一遭听见,先是吓了一大跳,紧接着就是大喜过望,这些人是在朝见他这个天子啊。 自周赧王即位以来,他接受的朝见不知几多,就是未有如此这般有气势,让他热血沸腾的事儿。 往昔,他的大臣朝见他,他一见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因为这些大臣跟他一个样,要死不活,而且年纪还不小,老的都快钻土了。因为周王朝就是实行的特权统治,周室更是特权横行,好多职位是世袭的,从祖宗传下来,可以做一辈子的官,直到老死为止,即使周赧王想要换掉这些老得掉渣渣的官员都不成。 更要命的是,朝见他的大臣们衣着极为混乱不说,还很破旧,连一身新衣都很难见到。不要说大臣穷得没有新衣穿,就是周赧王这个天子也是穷得快没裤子穿了,他接受大臣朝见时,身上穿的多为补了又补的旧衣衫。 哦,今日的周赧王竟然穿了一身新衣,虽然质地很差,毕竟是新衣,这实在是太难得了。对于穿新衣一事,周赧王都不知道是多么久远的记忆了。今儿要接受“王师”的朝见,为了天子的脸面,他不得不东拼西凑凑了点儿钱,弄了这一身新衣衫。 “平身!”周赧王红光满面,比起爬到母鸡背上的公鸡还要兴奋,扯起嗓子吼道。 “谢天子!”九万军队齐声致谢,声音洪亮,直贯九霄。 周赧王听在耳里,喜在心头,嘴一张。就要说“有赏”,幸好醒悟得快,眼下的周天子穷得快没裤子穿了,哪来的东西赏赐?更别说,还是要犒赏九万大军。一想到堂堂天子连赏赐都出不起,周赧王异常尴尬,老脸一红,忙转移话题,夸赞道:“你们是王师王臣。你们能来朝见本天子,本天子万分欢喜。” 这是周赧王这辈子头一遭在如此多人面前训话,大是激动,声调越来越高,很是高亢。道:“你行伍整齐,盔明甲亮,训练有素,是威武之师,不愧是王师!” 一通夸赞之词下来,九万军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脸的诧异,很是疑惑。 更有人轻声嘀咕道:“我们盔明甲亮?一身乌漆麻黑的,哪里亮了?” “我们是田间地头的农夫,好不好?我这辈子只接受过三次训练呢。而且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月呢。这次是被君上从田间地头硬拽来的呀。这又哪里是训练有素了?” 这些军队虽然人数不少,有九万之多。可是,这些人大多是临时拼凑起来的,被小诸侯们从田间地头强拖硬拽来的。他们只会种地。不会打仗,这能叫训练有素? 这九万军队名虽为军队。实在应该叫乌合之众。 没错,他们就是乌合之众! 他们很多人手里拿着的是耒耜这些农具,连武器都没有,更别说珍贵的盔甲了,能有一袭破旧的袍衫蔽体遮羞就不错了。 这与“盔明甲亮”、“训练有素”挨不着边,周赧王真能乱盖的。 周赧王不是因为太过欢喜而在瞎说,是因为他的眼界有限,没有见过真正的精锐。周赧王也有“王师”,不过,他的那点儿可怜的王师比起眼前这群乌合之众来说更加不堪了。 周室太过衰微,只剩最后一口气了,所谓“王师”又能好到哪里去了?不说武器装备,只说人。那些王师多为老得走不动路的老者,年轻力壮的就没几个。年轻的早就逃国去了,谁会留下来当“王师”? 是以,周赧王的王师多为老弱病残。眼前这群乌合之众比起周赧王的王师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了,至少有不少年轻力壮之人。 “虎狼秦国多行不义,问九鼎之重,侮辱天子,罪莫大焉,本天子命令你们,讨伐秦国,捉拿嬴稷!”周赧王本想好好训话一通,可是,搜肠刮肚,也没有几多说词,只得作罢,不得不说出目的。 “讨伐虎狼秦国!” “活捉嬴稷!” 西周公右臂高高举起,扯起嗓子大吼。他千盼万盼,就是盼着这一时刻,梦想即将成真,即将建立天大的功劳,由不得他不欢喜。 “讨伐虎狼秦国!” “活捉嬴稷!” 那些小诸侯不知死活,大是振奋,挥着胳膊,齐声大吼,人人眼里射出精芒,仿佛他们已经建立了不世奇功似的。 这些小诸侯封地大者不过百里,小者不过十里,用现代的话说来,他们最大的不过是镇长,最小的是村长,他们的眼界有限,他们更没有高绝的才智,哪里能看得出此行的危机。他们只是简单的以为,周天子已经下旨了,他们此行必然能胜利。 这是盲从盲动! “爱卿,你肩负重任,此行一定要保重!”周赧王执着西周公的手,亲热得紧,如同见到老祖周文武周武王似的。 “天子但请放心,臣一定攻破秦国,活捉嬴稷!”西周公拍着胸脯保证,信心十足。 “那好,出发吧!”周赧王大是受用。 “诺!”西周公领命,飞身上马,一声令下,这九万乌合之众就离开了洛阳,朝函谷关开去。 “列祖列宗在天之灵有知,不孝孙即将重振大周!”周赧王望着开走的乌合之众,激动异常,仰首向天,向列祖列宗祈祷。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无知者无畏 “嗯嗯啊啊!”西周公骑在战马上,一双眼睛放光,打量着行进中的军队,不由得大是得意,摇头晃脑,快活无边,竟然哼起了俚典。 哼到欢喜处,眼睛一眯一眯的,快活赛神仙。 西周公封地不过三五十里,若是在秦国的话,他不过是一村长,压根儿就没有机会执掌数万人的大军。如今,他不仅率领数九万大军前去讨秦,而且他还得周赧王敬重,执他手殷殷叮嘱。可以预计得到,从此以后,他将是周天子的股肱之臣,重振周室的大任将会落在他身上,就是比起当年“负成王会诸侯”的周公也不会差,甚至还有过之。 要知道,周公“负成王会诸侯”时,周室处于强盛之时,其面对的情形比起眼下要好得太多了。若是西周公真能匡复周室的话,那么,他的功劳不会比周公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周公因为辅佐周成王而成为“圣人”,被儒家赞誉有加。若是西周公超过了周公,那么,他的声誉就会比周公还要高。 更别说,他若再进一步的话,他取代周赧王而成为天子,他就是周室的中兴之主,其功业比起中兴周室的周宣王还要高,甚至可以比肩周文武和周武王这些开国君主。 想到美妙的未来,西周公浑身毛细孔都在散发喜悦劲头,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浑身轻飘飘的。 “西周公此行,一定能建大功,匡复周室,成就不世伟业。”有心思玲珑的小诸侯忙来凑趣,满脸讨好。 这话说到西周公心坎上了,眉头一挑。得意非凡,道:“呵呵!哈哈!”先是矜持的笑了几声,然后就是再也难抑喜悦,放声大笑,开心之极。 就这样,这九万“王师”在西周公的率领下,朝函谷关赶去。以西周公那急切的心情,恨不得立时赶到函谷关,打败秦军。建立奇功。 然而,这支东拼西凑起来的军队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行军速度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要快也快不了,只得慢吞吞的如同蜗牛似的朝函谷关爬去。 行军不过三日。就得到了消息,只见一个斥候飞马来报:“禀西周公,发现秦军。” “哦!”西周公一听这话,不由得精神一振,大是兴奋,忙道:“当真?” “千真万确!”斥候忙肯定一句。 “太好了,这下好了。省得我去函谷关了。”以西周公想来,秦军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他一定能打败秦军,一定能建立大功。一听秦军到来的消息,不仅不惧,反倒是很欢喜。 “只要我们打败了秦军,就能攻下函谷关。关中之地就是大周的了。嗯,关中之地本就是大周的。只是平王当年不知秦国虎狼之性,把关中赐给了秦部族,酿此奇祸。”西周公想得很是美妙,以为他一定能攻入关中,灭掉秦国。 秦国之地是周室故地。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之后,西戎进攻镐京,攻入镐京杀了周幽王,占居镐京不走了。为了光复镐京,周平王四处求援,晋齐这些大诸侯不鸟他,周平王走投无路之下,不得不跋山涉水来到陇西河谷见秦襄公。秦襄公当即起兵,进入关中,与戎人大战,大破西戎之兵,夺回镐京。 周平王见镐京的宫室已经被戎人烧毁,整个镐京残破不堪了,而洛阳的宫室完好,决心东迁洛阳。在东迁之前,把周室故地岐丰之地封给了秦部族。秦部族由此进入关中之地,成为诸侯国,就有了秦国。秦国以岐丰之地为基,一步步的发展,最终夺取了整个关中之地,遂有今日最强战国秦国。 “呵呵!”西周公发出一阵畅笑声,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过了好半天这才问道:“秦军几多?” “五万。”秦军压根儿就没把小小周室放在眼里,这次是大张旗鼓而进,没有进行任何伪装,是以斥候能探听得清楚。 “区区五万,也敢逆王师,真是笑话!”西周公一听这话,一裂嘴角,极为不屑。 在他嘴里,仿佛五万秦军不过是蝼蚁似的。 “我手握十万大军,还打不败区区五万秦军?”西周公极是自信,眉头一掀,冲一个亲信一招手,道:“你,去给秦军下战书,后日我们摆开阵势决死一战。” “诺!”这个亲信领命而去。 “呵呵。”西周公望着亲信疾驰而去的背影,极是欢喜,又发出一阵畅笑声,仿佛他已经打败了秦军似的。 XXXXXXX 且说秦异人和司马梗带领五万秦军,以最快的速度东进,很快就出了函谷关,直奔洛阳而去。 秦异人身为王太孙,这次灭周可以不用亲自前来的,他之所以决定要亲自前来,是因为周室虽小,却影响极大。从军事层面来说,此次灭周没有任何困难,周室要不灭都不成。 然而,周室毕竟是天子,是天下共主,占了名份,占了大义,其在政治层面的影响相当之大,秦异人不得不亲自前来。 再者,周室地处秦国东进的必经要地上,灭了周室后,还需要治理。唯有治理好了,对秦国东进,扫灭列国才有莫大的好处。不然的话,一切都是枉谈。 正行间,孟昭前来禀报,道:“禀王太孙,西周公派人前来下战书。” “下战书?”一片惊奇声响起,秦异人、司马梗、黄石公、尉缭无不是张大了嘴,好一通惊讶,如同见到天下间最为惊奇之事似的。 下战书这种习惯是春秋以前的事儿。在春秋以前,交战双方把军队开到战场,然后下了战书,约好交战日期,再摆开阵势,大战一场。 很多时候,因为阵势一摆开。双方的军队人数、战车数量都知道了,处于劣势的一方往往主动认输。而胜利的一方不过是提出一些不太过份的要求,双方就订下了盟约,战争也就结束了。 胜利的一方不仅仅在停战条件上不太过份,而且,也不会杀戮,只要对手认输就成。是以,春秋以前的战争,不以杀戮为务。被称为“仁义之师”。 在这一时期,取胜的优先条件以兵力优势和战车数量来决定,拥有兵力优势和战车多的一方基本上都是胜利的一方。 当然,也有例外。最有名的就是“牧野之战”了,当时纣王的精锐主要用在东南之地。在攻击东夷,经营现在江南一带。周武王瞅准了时机,钻了一个空子,起兵伐纣。纣王都城朝歌兵力空虚,没有精锐镇守,无奈之下,纣王就把奴隶武装起来。与周武王在牧野大战。 纣王虽是被钉在耻辱柱上,是中国古代著名的暴君,其实那是周室对他的污蔑,真正的纣王很有作为。至少在开疆拓土这方面比周文王、周武王好得多。纣王是中国古代第一个率军打到东海之滨的帝王,他的一生主要在经营东南之地,也就是现在的江苏、山东、上海这一带。 随着他开疆拓土的成功,他抓了大量的俘虏。这些俘虏大部分成了奴隶。很有可能,牧野之战中纣王武装的奴隶中就有很大一部分是战俘。不用说。这些战俘必然恨纣王,周武王许以好处,这些奴隶临阵倒戈也就在情理中了。 牧野一战,姜子牙率领三千“虎贲”打头阵,一战成名,“虎贲之师”从此流芳千古。 到了春秋时代,双方虽然仍有约战,仍在下战书。然而,已经多用阴谋计策了,最有名的话当数《孙子》的“兵者,诡道也”,这话很好的说明了战争模式的改变。 春秋时代的战争,阴谋诡计已经盛行,有人未跟上时代的步伐,仍在采用春秋以前的方法来打仗,最有名的莫过于宋襄公了。 宋襄公与楚国战,他命令宋军摆开阵势,等到楚国渡河之后,决死一战。他的司马立时提醒他,应当趁楚军渡过河的良机,半渡而击之。宋襄公没有采纳不说,还把司马骂了一通。 直到楚军渡河完毕,开始列阵,司马再度提醒宋襄公,应当趁楚军立足未稳的良机果断出击。这一次,宋襄公怒了,吐了司马一脸的口水,大骂司马丢人,说他是仁义之师,岂能行这等不义之事? 最终,这一战的结果不言自明了,宋襄大败,自己也受了重伤,没过多久,不治而亡。 宋襄公就是泥古守旧,没有跟上时代步伐的典型。春秋时代的战争,阴谋诡计盛行了,他还在用春秋以前的方式方法来打仗,他要不败都不成。 而西周公命人前来下战书这事,比起宋襄公的泥古守旧还要可怕。因为这已经是战国时代了,战争不再是“胜而不杀”,而是大行杀戮,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至于下战书,约好交战之期这种狗屁事儿,谁在用?七大战国交战历来就没有下战书的说法,怎么阴损怎么来,怎么杀戮重就怎么打。 “呃!”秦异人那感觉,如同见到老母猪上树一般梦幻,很不真实。 “叫他来吧。”秦异人想了想,颇有点好奇,春秋以前下战书的事儿已经是历史了,西周公竟然还在用,机会难得,应当见识见识。 孟昭领命而去,没过多久,就带着西周公的亲信到来。 这个亲信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不可一世,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西周公妄自尊大,他的亲信也是这般德性。 “秦异人,你听着:大周王师进讨,你速速束手就缚,可饶你一死!”亲信扯起嗓子,趾高气扬,吼得山响。 “呃!”黄石公、尉缭、司马梗他们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打量着亲信,如同在打量怪物似的。 “无知者无畏啊!无知者无畏啊!”秦异人身子伏在马背上,额头狠狠撞击着马背。(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不战而溃 周室衰弱不堪,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只要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此时的周室若想保全,唯有夹紧尾巴做人,尽可能左右逢源,莫要得罪人。周室倒好,不仅没有这么做,还跳出来,要做出头鸟,西周公纠集一批人马,还得到周赧王的支持,口口声声要讨秦,要重振周室,还有这么蠢的人吗? 以前,秦异人听到周室做出头鸟的消息时很是惊奇诧异,如今亲耳听到这个亲信的狂妄之言,那感觉不再是惊奇、诧异与震惊,而是荒谬。 无比的荒谬! 秦异人两世为人,头一遭听到如此荒谬的话,那感觉实在是太具有冲击力了,即使以秦异人坚韧的神经,也是受不了,额头狠狠撞着马背。 此时的秦异人很想找一块豆腐撞死算了,如此荒谬之言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秦异人很想找个词来贬损一番,搜肠刮肚之下,竟然找不出一个帖切的词儿,想来想去,还是“无知者无畏”比较帖切。 “嗯。”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他们大是赞成秦异人的话。 亲信竟然如此狂妄,由他而知西周公是何等的狂妄无知了。 这等狂妄之人,真的是无知,无知透顶! 秦异人吸口气,平复一下心神,道:“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吧。” “哈哈!”这个亲信狂笑数声,冲秦异人裂嘴角,不屑的道:“久闻秦异人胆识过人,也不过如此嘛。我一句话未说完,你就吓成这样了?差点栽下马背了吧?” “呃。”秦异人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真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唯有翻白眼的份。 见过自以为是的人。就未见过如此自以为是的人,秦异人连训他的兴趣都提不起。与如此无知之人计较,那是贬低身份的事儿。 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不住摇头,他们连喝斥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孟昭心中大恨,就要喝斥,秦异人摆手阻止他道:“你说得对,我是差点栽下马来了。” 秦异人适才差点栽下马来,当然不是被吓的,而是被嗝应的。这话太荒谬了。 “哼。”亲信得意的一梗脖子,道:“你就这点儿胆,也敢与大周为敌?你听好了,后日与你决战。” 孟昭双眉一轩,就要斩杀这个亲信。却给秦异人阻止,冲亲信道:“好!后日决战!你可以走了。” “秦异人,你洗干净脖子等着吧。”亲信狠狠瞪了一眼秦异人,一拉马缰,疾驰而去。 “不劳你挂心,我的脖子一直洗得很干净。”秦异人也是个趣人,回了一句趣话。 “王太孙。就这样放他走了?”孟昭很是气愤。 “如此狂妄无知之人,你与他计较,自贬身家。”黄石公狠狠摇头,仿佛要把这荒谬劲头甩出去。 这话很得尉缭和司马梗的赞同。无不是重重点头。 至于秦异人答应约战之事,黄石公和尉缭、司马梗没有反对。西周公必败无疑,不管他如何折腾都是败定了,他要约战就约战吧。 XXXXXX 且说西周公得到亲信回报。大喜过望,信心满满。叫嚣着一定要斩秦异人的人头。 他一高兴之下,命人摆好酒宴,要与这些小诸侯痛饮。 席间,西周公志得意满,大声叫嚷道:“秦异人答应约战。这一次,大周一定能打败秦军,斩秦异人首级。” “打败秦军!” “斩秦异人!” 这些小诸侯齐声欢呼,举起酒爵,冲西周公敬酒,道:“恭祝西周公旗开得胜!” “哈哈!”西周公得意非凡,举起酒爵,一饮而尽。 这时间就在西周公自鸣得意中度过,一转眼就到了两军交战之日。 这天,西周公起了个绝早,用过早点,穿戴整齐,神气活现,命人擂响聚将鼓。 这些小诸侯憧憬着打败军的美妙前景,哪里睡得着,早早就起来了,一听聚将鼓响,立时拥了进来。 西周公扫视高昂着头鼎,挺起胸膛的小诸侯,大是满意,别的不说,这精气神就不凡,看着就让人满意呢。 “诸位能有如此战心,我很欢喜,也很放心。”西周大声训话,道:“今日一战,干系甚大,是大周匡复的好日子,诸位一定要奋勇杀敌,建功立业!” “奋勇杀敌!” “建功立业!” 这些小诸侯这辈子终于等到了这出头的日子,大是欢喜,高声吼道,声若雷霆。 西周公压低声音,眨巴眨巴眼睛,调侃道:“我告诉你们一个秘辛……” 神秘兮兮的,小诸侯们大是好奇,无不是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等待西周公的下文。 “此战,秦军必败无疑,秦国必亡,你们若是此战不奋勇杀敌,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西周公见小诸侯们静听,突然提高声调,大声吼道。 “哈哈!”小诸侯们爆发出一阵畅笑声。 “西周公如此一趣人。”更有小诸侯感慨一句:“何愁秦军不败?何愁秦国不破?” 西周公有没有趣和秦军必败、秦国必亡有屁的相干,这马屁真是乱盖。 “那是必须的!”西周公大是受用,右手一挥,大声下令,道:“列阵!迎敌!” 命令一传下,九万“王师”开出营地,开始扎营了。 这九万军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接受过训练,这列阵那叫一个慢,半天列不出阵势不说,还乱糟糟的,你推我挤,哪里象军队,跟菜市口叫卖的商贩似的。 唯一的亮点,就是很热闹,说说笑笑,你叫我嚷,谈笑生风。这哪里是在上战场,这是在旅游。 然而,这种热闹并未持续许久,就如同翦刀似的,被突然翦断了。 因为秦军开出营地,开始列阵了。 这一战,是司马梗平生头一遭率军上战场,秦异人只是做个看客,没有指挥。由司马梗全权指挥。 在司马梗的指挥下,秦军一队接一队的开出营地,气热如虹,一股肃杀之气直贯九霄。 秦军这一亮相太有震憾力了,吓得正在叫嚷忙乱的“王师”不敢再叫嚷了。不敢再你推我挤了,无不是站在当地,瞪圆了眼睛,死盯着秦军。 “这就是秦军?好威武雄壮!好了得呢!” “天啊,这就是秦军?不愧是虎狼之师,你们快瞧,这走起路来整整齐齐。就跟一个人在走路似的。” “还有秦军的装备真叫一个好,那是秦剑,那是硬弓劲矢,那是盔甲。这盔甲明光闪亮。这才叫盔明甲亮嘛。” 这些农夫出身的士卒,哪里见过秦军这样的精锐,无不是震惊不言,大声叫嚷。渲泄自己的震惊之情。 和武装到牙齿的秦军一比,所谓的“王师”只能是乞丐了。 比武器。秦军是清一色由良工巧匠打造的秦剑,虽是用青铜制作,其锋利不在铁剑之下。而这些王师,有的不过是耒耜这些农具,更有人连耒耜都没有,而是赤手空拳。 秦军人手一把硬弓,背负劲矢,而王师连肉搏的近战武器都没有,何来远程射杀的弓箭? 秦军人人着甲,盔明甲亮,威风凛凛,而这些王师却是穿得破破烂烂,能够蔽体就不了,更别奢望盔甲了。 不比不知道,这一比让王师心中生惧,不由得气沮。 “这……”不仅士卒心中生惧,就是那些叫嚷着要打败秦军,要斩杀秦异人的小诸侯也是惊惧难安。 惊恐如同瘟疫一般漫延开来,“王师”个个一脸的惧色。 “呃。”西周公看在眼里,心中恐慌,眼里掠过一抹惧色。 以他想来,秦军不堪一击,他一定能打败秦军,匡复周室。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一见秦军方才知道他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太过虚幻了。 这已经够让西周公他们惊惧的了,然而,还有让他们更加惊惧的,只见秦军列阵的速度非常之快,有条不紊,没有丝毫混乱。 再瞧瞧“王师”,乱糟糟一团,如同在菜市口叫卖的商贩似的,哪有一点军队的样子? 秦军没用几多时间,就列成了阵势。秦军的阵势一成,气势全面展现,虽未交战,那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让人心惊肉跳。 看着秦军,就如同面对猛虎那般让人心中生畏,胆小的双腿打颤,牙关相击,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跟在土里埋过似的。 “秦军是虎狼,我们打不过,快逃啊!”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小鬼被吓破了胆,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如同被轮了一百回的小媳妇似的。 这一叫不得了,立时得到响应:“快逃啊!快逃啊!” “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秦军是虎狼,专砍人首级,吃人不吐骨头!” 无数的惊惧尖叫声响起,如同雷鸣似的。 士卒们惊恐难安,掉头就逃,跑得那叫一个快,比起风还要快,如同在飞似的,就是善于奔跑的兔子与他们比起来也是逊色多多。 不仅士卒一个劲的叫嚷着,一个劲的逃跑,就是那些做着升官发财美梦的小诸侯们也在逃跑了。 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秦军可怕,太可怕了;只要不是猪,都明白这仗没法打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是打不过秦军,此时不逃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有良心的还能带着自己的人马一起逃,没有良心只管自己逃走。 一时间,到处都是逃跑的“王师”,漫山遍野,惶惶然如同丧家之犬。 云车上的司马梗看在眼里,郁闷得发狂,差点一头从云车上栽下来,大吼一声:“我司马梗平生头一遭率军上战场,你们怎么能不战而逃呢?” (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吓死西周公 司马梗将门虎子,是秦国名将司马错的儿子,家学渊源,精通兵道,是一员不错的良将。然而,他很不幸,他与光芒万丈的白起生在同一世,他被白起压制了数十年。有白起在,司马梗很难有率兵上战场的机会,只能屈居国尉一职,打理秦军的后勤辎重,是秦军的大管家。 他原本以为这辈子没有机会率兵上战场了,却是没有想到,到了晚年,秦昭王竟然硬生生给他一个机会,向秦异人求恳,把这灭周的重任交给他。 司马梗铆足了劲,想要打一场大胜仗,得到西周公要决死一战的消息,他高兴坏了,这辈子总算是等来机会了。然而,战事的发展大出他的意料,秦军刚刚亮相,就把“王师”吓坏了,不能成阵不说,还立马开逃。 这让想要打一场大胜仗的司马梗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要他不郁闷都不成。 听着司马梗的大叫声,站在司马梗身侧的秦异人摇摇头,大是感慨:“与白起同生一个时代是司马梗的不幸!” 白起才华绝世,是旷世名将,与他生在一个时代,司马梗真的很不幸。白起的光芒太盛,不幸的不仅仅是司马梗,还有王陵和蒙骜这些猛将。 “既生瑜,何生亮,就是为司马梗他们说的。”秦异人再度感慨。 “哎!”司马梗叹息一声,手中令旗一挥,秦军骑兵出动,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如同怒涛似的,对着逃跑的“王师”追去。 此时此刻,司马梗尽管很是郁闷,却是展现了良好的军事素质。他很清楚,眼下不是怨叹之时,而应当追击为是。 “尽可能少杀戮。若他们投降,就不必再杀。”秦异人眉头一挑,提醒司马梗。 “王太孙放心,我明白。”这是灭国之战,不是争霸之战,不能多行杀戮,能不杀就不杀。司马梗也是个明白人,他知道秦异人说得在理,当即挥动令旗,传下将令。 “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秦军陡然间爆发出惊天的吼声。 这吼声如同雷霆轰鸣。很有威势,很是吓人。然而,对于逃跑中的士卒来说,无异于天大的好消息,无不是大喜。 “真饶我们性命?”这些逃跑中的士卒有些不太相信,忙询问。 “大秦说话算话!”秦军再度爆发出雷霆般的吼声。 士卒一瞧,只见秦军骑兵如同旋风般冲来。拉了一个大网,要把他们兜住。这些士卒只能凭两条腿逃命,哪里跑得过骑兵,没过几多时间。秦军骑兵就冲到头里去了,他们就是想逃也是没有机会,他们陷入了绝境。 不降不行了,士卒们心意一决。忙抛掉武器,跪在地上。双手高举,正式投降。 有人带头,立时就有人仿效,如同没头苍蝇似的士卒们齐刷刷的跪倒。只一眨眼功夫,到处都是跪在地上的士卒,漫山遍时皆是。 这一仗来得快,结束得更快,前后持续不过小半个时辰。 “恭喜司马将军,兵不血刃而全歼九万‘王师’。”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打量着司马梗恭贺道。 “哎!”司马梗长叹一声,摆摆手,颇有些没好气,道:“王太孙,你这是在取笑我呀。兵不血刃?说起来很好听,实则这群乌合之众能让大秦的利刃见血吗?” 这一战创造了一个奇迹,不仅胜利的秦军没有人伤亡,就是失败的“王师”也没有人伤亡,这种交战双方都没有人伤亡的事儿堪称奇迹了,在战争史中并不多见。 然而,司马梗没有丝毫欢喜之情,因为这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司马将军此言差矣。”秦异人摇头,道:“这一战,全歼九万‘王师’,这是周天子的军队,如此之事,就是上将军也未有过。” “嗯。”司马梗眉头一挑,若有所悟。 “周天子的军队虽然不堪一击,毕竟是天子的军队,毕竟是王师嘛,这影响不会小。后人在写史时一定会说司马将军灭周,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就是上将军白起也没有这份荣耀。”秦异人剖析道。 “呵呵!”司马梗原本一脸的惋惜之情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脸的欢喜。 秦异人说得没错,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周天子的军队,是“王师”,在政治层面的影响非常大。这支军队是西周公东拼西凑起来的,是周赧王最后的希望,被司马梗全歼,后人在提到这事时一定会赞扬司马梗,这是莫大的荣耀。 而且,这种荣耀是独一无二的,即使白起的长平大战也未能比得了。 “走,我们这就去看看那个狂妄无知的西周公。”秦异人右手一挥。 “呵呵。”司马梗发出一阵畅笑,摸摸脖子,道:“我们的脖子洗得很是干净,不知西周公有没有那勇气砍下我们的头颅?” “哈哈!”秦异人大笑。 想想当时那个前来下战书的亲信是何等的狂妄,在临去前竟然要秦异人洗干净脖子等着。司马梗这话是在调侃,让人发笑。 下到地上,秦异人手一挥,秦军士卒立时押来一堆人,这些人就是那些小诸侯。 此时的小诸侯们个个胆颤心惊,如同见到猫的老鼠似的,个个脸色大变,浑身筛糠,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秦异人把他们一扫视,不由得一裂嘴角,不屑的道:“瞧你们这副熊样,也妄想着逆天,也想与大秦为敌,你们真是不自量力。” “格格!格格!”这些小诸侯唯有牙关相击的份,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小诸侯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要是还能说得出话,那就成了奇事。 秦异人数落一通后,目光转移到西周公身上。 此时的西周公浑身筛糠,哪有丝毫狂妄的样儿。一张嘴张得老大,似乎想要叫喊,愣是发不出声音,唯有喉头发出“咕咕”的怪异声响。 “西周公,抬起头来。”秦异人冲西周公喝道。 这声喝如同惊雷炸响,很有威势,然而,却是没有起到作用,西周公不仅没有抬起头来。反而是一颗头颅垂得更低了。 “好大的胆子!”孟昭大喝一声,上前一步,抓住西周公的脑袋朝后一扳,西周公一颗头颅不得不抬起。 “啊!”秦异人一瞧西周公的脸色,不由得大是惊讶。只见西周公的脸色不是苍白,而是发灰。 一般来说,恐惧过甚的人,其脸色会苍白,没有血色,哪有发灰的道的理。秦异人还是平生头一遭见到,要不惊讶都不成。 “咕咕!”西周公嘴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打鸣的公鸡被捏住了脖子似的。 “不对!”秦异人发现西周公的眼睛黯淡无光,如同死鱼眼似的。 司马梗、黄石公、尉缭他们也发现不对劲了。司马梗上前一步,伸出右手食指一探西周公鼻息,却是没有了声息:“死了?” “死了?”秦异人一脸的难以置信。眼睛瞪得老大。 不仅秦异人惊奇不置,就是黄石公和尉缭哪一个不如是? 西周公美梦破裂,被吓破胆是情理中的事,却也没有到吓死的地步吧? 狂妄的西周公活活被吓死了。秦异人他们做梦也是想不到,要不惊讶都不成。 秦异人抚着额头。道:“我自认不算很俊俏,却也不差啊,没这么能吓人吧?竟然把西周公吓死了!” “呵呵!”司马梗、黄石公和尉缭无不是大笑,秦异人这人挺有趣的。 秦异人右脚在西周公身上踢踢,笑道:“我还想问他,我的脖子洗得这么干净,他要如何斩我的头颅呢,没机会喽。” 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他们又是一阵轰笑。 狂妄的西周公亲信叫嚣着要秦异人洗干净脖子等着,这是何等的狂妄之言?然而,当西周公见到秦异人时,他竟然一句话不说,就给活活吓死,这是莫大的讽刺,实在让人快活。 “王太孙,这些人怎么办?”司马梗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小诸侯。 “区区一群乌合之众,也想逆天,也想与大秦为敌,真不知天高地厚。”秦异人打量着这些连话也说不出来的小诸侯,极是不屑,道:“这等人物要见识没见识,要才智没才智,活在世上徒耗粮食罢了,砍了!” “没错,他们当杀!”司马梗、黄石公和尉缭他们齐声赞同。 “大秦可以放过那些盲从的士卒,却不能放过这等蛀虫,还是杀了干净,可以震慑那些与大秦为敌之辈。”黄石公深知秦异人要杀这些小诸侯的用意。 秦异人这招首恶必惩,放过从犯的手段极为高明,既达到了震慑的目的,又不过多杀戮。 “饶……”这些小诸侯被吓得太狠了,竟然连饶命的话都说不出来,就给如狼似虎的秦军锐士拖了出去。 一阵剑光闪烁,这些小诸侯全部身死。 “王太孙,我们是先下洛阳,还是先攻韩军?”司马梗打量着秦异人问道。 这“肥周退秦”计是韩桓惠王折腾出来的,这次,韩国也出动了十万军队在韩周边境上,只等捞好处。 “你以为呢?”秦异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洛阳是王都,反正跑不了,迟点攻下就迟点,这也没什么。若是韩军得到消息,缩了回去,我们就没有机会了。”司马梗眉头一挑,杀气腾腾的道:“我们先攻击韩军,杀他个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再说。” “就这么办!”秦异人也是这么想的,当即赞同。 一声令下,秦军朝韩国边境开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韩军覆灭 在周室与韩国边境处有一座城池叫阳城,此城并不大。此时的阳城,已经成为一座兵营,到处都是韩军。 韩桓惠王对他的“奇计”肥周退奇是信心十足,满打满算,会捞到天大的好处,派出十万韩军驻扎在这里,只等秦军与“王师”交战,韩军就开出来,从背后杀来,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韩桓惠王想入非非,不切实际,他派出来领军的韩将同样不切实际,到了阳城就驻扎下来,做着打败秦军,立下大功的美梦。 “可有交战的消息?”韩将一等没有秦军与王师交战的消息,二等没有,不由得有些焦虑了,冲打探消息的斥候问道。 “禀将军,未有。”斥候头目忙回答。 “没有?你们都是酒襄饭袋,连这点儿消息都探听不出来,留你们何用?”韩将一听这话,不由得大是恼怒,大喝一声,如同雷霆炸响。 “将军,我们派出不少人手去打探消息,可是到眼下都不见回转。”斥侯头目大惊,忙解释。 “没有回来?那就更该杀!”韩将一听这话,火冒三丈。 没有打探到消息还可以原谅,连人都不回来,这是无能之至,一个百该杀。 “报。”就在韩将即将下令杀人之际,只听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只见一个斥候一脸的惊惶,飞也似的冲了过来。 “将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不容韩将询问,斥候就扯起嗓子大吼起来。 “嗯。”韩将眉头一挑,如同出鞘的利剑。冲斥候大喝一声,道:“休得胡言乱语!有何不好的?大韩好好的,怎能不好?” “将军,真的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斥候一听这话,都快哭了,忙解释道:“秦军全歼了王师……” “什么?秦军全歼了王师?”韩将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紧接着,韩将就是扯起嗓子大嗥,一脸的不信,道:“那是九万王师呀,不可能被秦军歼灭。再说了。王师奉天子之命致讨,名正言顺,秦军能逆天子之锋芒?笑话!” 韩将还在做着美梦,以为周天子的旗号好使,这梦够大的了。 “将军,千真万确呀。”斥候望着韩将满脸的不信神色,恨不得抽他两个耳光。见过盲目自信的,就没见过如此盲目自信的:“秦军正奔阳城杀来。” “哈哈!”韩将仰首向天大笑,一裂嘴角,大吼一声。道:“好大的狗胆!你竟敢谎报军情!秦军杀奔阳城而来,亏你想得如此谎言。秦军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杀奔阳城而来。” 右手重重一挥,大喝一声。道:“来啊,推出去砍了。” 立时有几个亲信过来。押着斥候就朝外走。 斥候不住挣扎,大吼大叫道:“见过蠢的,就没见过你这样蠢的,我明明说的是实情,你竟然不信。你不信不说,还要冤杀我,我冤啊。” “你们都听着,再敢谎报军情,他就是你们的下场。”韩将神气活现。 没过几多时间,亲信回转,呈上斥候的首级,只见斥候死不瞑目,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怒视着韩将。 韩将心头有些发麻,转念一想,自己是堂堂将军,岂会被小小斥候吓着了,脸色阴沉,就要准备把这颗讨大的头颅剁碎了,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隆隆!”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如同雷霆万钧,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这是……”韩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明所以。 “报,秦军进攻了。”就在这时,只见一众将领飞也似的冲来,个个脸色煞白,没有丝毫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秦军虎狼之名在外,秦军竟然打到了阳城不说,还让他们没有丝毫察觉,这对于一众韩国将领来说,如同面临世界末日似的,要他们不慌乱都不成。 “不会吧?秦军真的来了?”韩将嘴巴张阖了半天,仍是一脸的不信。 “将军,秦军已经打到营地来了,还能有假吗?”一众急冲而来的将领郁闷得紧,恨不得几个耳光把韩将抽醒。 “君上奇计绝世,料事如神,算无遗策,王师怎会打不过秦军呢?难道王师并没有与秦军交战?”韩桓惠王是个草包,他的文臣武将同样是草包,到了眼下这份上,没有出主意解决问题,反而还在疑惑。 “将军,这该怎生办呢?”一众将领束手无策,眼巴巴的望着韩将,静等他拿主意。 “逃啊!赶紧逃啊!”韩将终于清醒过来,大吼一声,转身就逃,跑得飞快,如同在飞似的。 “这……”一众将领望着飞奔而去的韩将不知怎么说才好。 连秦军的面都没见着,作为韩军的统帅就逃了,这也太难以让人相信了。即使韩军畏秦如虎,也不至于胆小到这种程度吧?好歹也得见见秦军,看看秦军的影子再逃也不迟。 “逃啊。”主将都逃了,一众将领哪有心思应战,无不是发一声喊,转身就逃。 主将逃了,一众将领逃了,韩军士卒压根儿就没有战心了,无不是脚上抹油,有多快溜多快。瞧他们那惊惶样儿,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似的。 没多大一会功夫,韩军营地就混乱不堪了,到处都是争相逃命的韩军。相互踩踏、混乱而死者,不知几多。 且说秦异人、司马梗、黄石公和尉缭他们骑在骏马上,打量着韩军营地,一瞧之下,只见韩军营地很混乱,帐幕东一座西一座,不象军营。跟菜市口差不多。 “这就是韩军营地?只比匈奴的营地要稍稍好上一点点,也好不到哪里去。”秦异人大是诧异,一张嘴好半天都合不拢。 秦异人见识过匈奴的营地,那叫一个混乱,让人无法言说。而眼下的韩军营地虽然比起匈奴营地要好些,也是好得有限。 韩国是七大战国之一,其军队的营地竟然如此混乱,要不是秦异人亲眼见到,还真不相信这是真的。 “王太孙有所不知。韩国虽是七大战国之一,却一直是很弱的战国。”司马梗为秦异人解释,道:“韩国要说强盛的话,也只有申不害变法那些年还算不错,就算以庞涓之强横。也未能攻下新郑。自申不害死后,韩国一年不如一年,境况愈下,君昏臣庸,只知寻欢作乐去了,谁还管军队。” 尉缭接过话头,道:“尤其是到了现在的韩王即位。他一门心思用在‘奇计’上去了,压根儿就不会管军队。国君如此,臣下还不更甚?久而久之,号称‘劲韩’的韩军就跟匈奴差不多了。” 韩国号称“劲韩”。是因为韩国拥有战国时代唯一的铁山,宜阳铁山,其铁兵器相当之多,普遍装备军队。若论装备之先进。在七大战国中韩军的装备应该是最为先进的,几乎是清一色的铁兵。 在战国时代。能做到普遍装备铁兵,这是何等之不易,就是横扫天下的秦军也做不到。韩国的优势很明显,只要惜君昏臣庸,最后葬送了韩国。 正解释间,只见韩军营地突然炸营了,一片混乱,到处都是逃走的韩军士卒,如同没头苍蝇似的。 “这……”秦异人他们看在眼里,个个惊讶莫铭,一脸的难以置信。 “快逃啊,虎狼秦人打来了,再不逃就没命了。” “秦人如虎,我如羊,若是逃得迟了,就是羊入虎口,断无生理,快逃快逃。” 韩军士卒一边逃,一边叫嚷,吼得山响,跑得飞快。 “我们还没有进攻,他们就逃了?”秦异人、黄石公和尉缭看在眼里大是惊讶。 而司马梗就是郁闷,只听他扯起嗓子大吼:“韩军,你们不能逃,回头打一仗啊。” 对于司马梗来说,再也没有眼前韩军逃之事更让他郁闷的了。 他这辈子头一遭率兵上战场,先是“王师”不战而溃,让他郁闷了一回。原本以为,韩军总会比西周公的乌合之众要强,好歹总得打一仗吧。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秦军刚刚赶到韩军营地外,还没有发起进攻,韩军就先逃了。 这对于一心想要打一仗的司马梗来说,太难以让他接受了。 “我命咋就这么苦呢?我率军上战场,总是没有仗打。”若是战国时代有豆腐的话,司马梗一定会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莫要怨叹了,追击吧。”秦异人把司马梗郁闷的样儿看在眼里,颇有些无奈。 司马梗这命真的不好,被白起压了一辈子不说,好不容易有上战场的机会了,却是遇到这种不战而溃的事儿。 “杀!”司马梗一口怨气无处发作,化作一声怒吼,猛的拔出秦剑,手腕一振,一朵漂亮的剑花闪现,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 “他想打仗想疯了。”秦异人望着疾驰而去的司马梗,摇摇头。 “杀!”秦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声,如同下山猛虎般,对着逃跑的韩军就冲了过去。 韩军虽然先一步逃跑,然而,他们又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秦军。秦异人征战异族成功,为秦国夺取了大量的战马,如今的秦军几乎是人手一匹战马,追击韩军再好不过了。 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地上最初只有星星点点的红色,没过几多时间,红色越来越多,到最后,方圆数十里都成了红色。 (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韩国震恐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让人作呕,秦异人吸口气,只觉肠胃一阵翻滚。 秦异人多次上过战场,对于血腥味并不反胃,然而,这一次秦军杀得够狠,十万韩军幸存者不过十之一二,余者全被秦军杀死了。 秦军完全可以要这些韩军投降,减少杀戮,秦军之所以没有这么作,而是进行一场大屠杀,就在于韩国是这次“肥周退秦”事件的始作俑者,必须予以严惩,唯有如此,方能震慑山东之地。 鲜血,代价很大,有时候只能用鲜血来达到目的,这次也不例外。 “呼!”司马梗吐出一口浊气,浑身全是鲜血,如同一个血人,一咧嘴角,冲秦异人道:“王太孙,杀了这么多韩军,韩王该破胆了吧?是时候派人前去问罪了。” “没错!”黄石公和尉缭齐声赞同。 之所以大杀一通,就是要严惩韩国,先吓破韩国的胆,再派人前去问罪,相信韩王不敢说个不字。 “这次肥周退秦是韩国挑起的,韩国必须要予以严惩,我们要提出十分苛刻的条件。若是韩王敢说个不字,我们就灭韩!”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 “只要能保留韩国,无论我们提出多么苛刻的条件,相信韩王也不敢拒绝。”黄石公笑呵呵的道。 黄石公这话很在理,秦军杀了这么多的韩军,要不吓破韩桓惠王的胆都难,只要能饶他一命,只要能保留韩国,无论秦国提出多么苛刻的条件,他必然会答应。 “可惜了。”尉缭轻叹一声,道:“眼下的秦国极需要时间恢复国力。要不然的话,这次我们就会把韩国灭了。” 灭韩国是必然的,只是眼下的时机并不成熟。因为韩国虽小,若秦国要灭韩的话,至少要出动二十万军队。二十万军队东进,这对秦国的影响就大了,而眼下的秦国正在消化秦异人征战异族的战果,正在恢复国力,承受不起这样的消耗。 “韩国灭亡是必然的。只是时间迟早问题,不必太过操切。”秦异人深知尉缭的话有理,右手一挥,道:“派人去见韩王,我们的条件是……” “这……太苛刻了。”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很是惊讶。秦异人提出的和解条件实在是太过苛刻,就是他们也觉得太过份了。 XXXXXXX 韩国都城,新郑,韩国王宫。 一派喜庆气氛,韩桓惠王正在大宴群臣,一众君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 韩桓惠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高踞在宝座上,眼睛一眯一眯的打量着正在痛饮的群臣。大是满意,缓缓开口问道:“诸位爱卿,乐否?” “快活无边。”韩开地代表群臣回答,声调很高。很是激动。 其实,韩开地对这种无聊的饮宴并没有多大兴趣。可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下,若是他敢逆韩桓惠王的意,保证他死得很难看。 韩桓惠王平生最好“奇计”,也好面子,要是谁不长眼睛在此时拂了他的面子,那就是自己找死。此时此刻,即使不快乐,也要装作快活无边。 “呵呵!”群臣爆发出一阵畅笑声,人人脸上泛着喜色,仿佛真的是快活无边似的。 听着群臣的笑声,再把群臣快活的样儿看在眼里,韩桓惠王大是满意,端起酒爵,一饮而尽,笑呵呵的道:“诸位爱卿,你们说寡人肥周退秦的奇计可好?” “好好好!只有君上这等英明神武之君才能想得出如此奇计。” “君上英明,料事如神,如此盖世奇计放眼天下间,又有几人想得出来?” “你什么话?什么叫几人想得出来?以君上之英明,放眼天下间如此奇计除了君上谁也想不出来。” 韩桓惠王平生最好“奇计”,虽然他所谓的奇计全是乌龙,其中还不乏大乌龙、超级乌龙,却没有一个人敢揭穿。谁要是敢说他的奇计不好,比起挖了韩桓惠王的祖坟还要让他愤怒,保证让你死得很难看,很难看。 每当韩桓惠王提到奇计时,群臣就是可劲儿的拍他马屁,只要赞扬韩桓惠王的“奇计”世间少有,保证让他欢喜无已。 果然,只见韩桓惠王眉毛根根向上翻,如同停着一只报喜鸟儿似的,满脸的欢喜之色,满脸的自得,摇头晃脑道:“要说奇计,放眼天下,寡人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韩桓惠王很愚蠢,这次却是说了这一句大实话,放眼天下间,把乌龙当奇计的只此一号,没有第二个。 不,象他这样把乌龙当奇计的人,在中国历史上也不多见。 “这次肥周退秦,周天子一切按照寡人之意行事,在王师面前,秦军虽是善战,能逆天子堂堂正正之义乎?”韩桓王兴致更高,一颗脑袋不断晃着圈圈,声调转高:“到时,大韩之军突然杀出,一定会杀得秦军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虎狼秦国压着大韩打了上百年,终于轮到大韩扬眉吐气了!” 秦国自从商鞅变法崛起以后,大举东进,而韩国处在秦国东进的必经之路上,“被秦祸”最为严重,大量的土地城池被秦国夺走,这让韩国不得不忍气吞声,屁都不敢放一个。 若这次真能打败秦军的话,韩国着实是扬眉吐气,百载耻辱一朝而雪。 “君上英明。”群臣齐声颂扬。 “寡人估摸着,该有捷报了。”韩桓惠王眼中光芒一闪,很是期待的道。 “报,洛阳军报。”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亲信飞也似的冲进来,远远就扯起嗓子吼起来。 “听见没?你们听见没?寡人说有捷报,定是有捷报。”韩桓惠王朝飞奔而来的亲信一指,得意非凡的道。 他欢喜之下,没有注意到亲信满脸的惊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君上圣明。料事如神!”群臣忙颂扬一句。 有眼尖的大臣发现亲信的脸色不对劲,很是苍白,很是惊惶,却不敢说出来。 “呵呵。”韩桓惠先是发出一阵快活的畅笑声,冲亲信问道:“可是有捷报了?” “捷报?”亲信一愣,哪来的捷报? “瞧!寡人说中了吧,真的是捷报!”韩桓惠王右手在短案上重重一拍,咧着一张嘴直笑,大牙都露出来了。 “不……”亲信把韩桓惠王那副自鸣得意的样儿看在眼里。大是震惊,过了老半天,这才明白过来,忙澄清。 只是,亲信的话刚一出口。又给韩桓惠王打断了,只听韩桓惠王扯起嗓子嚷道:“不是捷报,定是大大的捷报了!” “大大的捷报?”亲信听在耳里,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有你这么自恋的么? “不是捷报,是败讯,是败讯。”亲信忙禀报。 只是。他的话又被韩桓惠王打断了,只见韩桓惠王重重点头,道:“果然是捷报,好好好!”说到此处。方才回过神来,一愣神,问道:“什么?败讯?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寡人奇计绝世,盖世无双。怎会有败讯?” 韩桓惠王嘴巴张得老大,可以塞进两只驼鸟蛋了,眼睛瞪圆,眼珠子差点砸中短案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对于盲目自信,充满幻想的韩桓惠王来说,要他相信他的“奇计”不灵光了,打了大败仗,不是一般的难,是很难很难。 好在韩开地还算明白人,忙问道:“快说,究竟怎生的事?” “是这样的……”亲信把探听到的消息一说。 “什么?王师不战而溃?王师应当勇往直前,他们是王师,有天子旗号啊,他们怎能不战而溃呢?”亲信的话刚落音,韩桓惠王如同被壮汉爆了菊花似的,尖叫起来,一脸的震愕。 依他想来,只要有天子旗号,就是无往而不利,至于所谓的“王师”不过是一如乌合之众一事,他是看不到的,因为他没有这份眼力劲。 “不好!” “秦军战胜,一定不会饶过大韩,这可如何是好?” 一众大臣惊呼不已,首先想到的就是秦国会问罪的。 肥周退秦一事是韩国挑起,秦国要是不问罪韩国的话就不在情理中了。更别说,韩国这可不是第一次得罪秦国,而是在不久之前还挑起了秦赵之间的长平大战,再有这事,秦国会放过韩国吗? 一想到这可怕的后果,一众大臣无不是惊恐难安,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只见对方脸上尽是惊惧之色,就是束手无策,拿不出主意。 群臣把“奇计”层出不穷的韩桓惠王一瞧,只见他浑身哆嗦,早就吓得没了主意,哪能奢望他真的出一奇计,只能望着丞相韩开地,问道:“丞相,这要如何是好?” “这……”韩开地可没有他的孙子张良那份才智,处此之情哪有主意,双手一摊,苦恼的道:“别望着我,我要是有主意就好了。” “要不,我们遣使求和?”有大臣终于想到一个办法。 “求和?”群臣眼睛一亮,紧接着就否决了,道:“这次是大韩挑起事端,秦国会接受求和吗?” 只要稍有头脑的人都能想得到,这次的事情是韩国挑起的,肯定会激怒秦国,秦国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韩国,不会接受韩国的求和。 “报,秦使到!”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亲信飞也似的冲进来,大声禀报。 “什么?秦使到了?”一众大臣惊惧难安,一听这话,差点魂飞魄散。眼下的他们最怕的就是提到秦国,怕什么来什么,秦使竟然到了。 “天啊!”韩桓惠王一听这话,尖叫一声,手忙脚乱的朝短案下一钻,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狗般蜷缩成一团。(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韩国称臣 “呃。”群臣看在眼里,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一阵阵无力,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吓得钻到短案下去了,现当于现代社会吓破了胆钻到桌子下。 群臣只觉这是耻辱,无比的耻辱! 就在这时,只见秦使带着一队秦军锐士,大步而来。瞧他们那直入的样儿,这哪里是韩国的王宫,好象是秦国的地盘似的。 未得韩国允准,秦使径直而来,这是很无礼的事,是打韩国脸面的事儿,一众韩国大臣只觉怒气直贯顶门,很想与秦使争辩。然而,一见秦使黑着一张脸,怒气勃发,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似的,一众韩国大臣又觉一阵气沮,哪敢发作,只能把一腔怒气埋在心底。 “我是大韩丞相韩开地,敢问秦使……”韩开地一见秦使来势汹汹,就知道这事不能善了,有心要躲,可是他在这里的官最大,他不说话说没人说话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搭话。 然而,他一句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秦使粗暴的打断了,冲他大喝一声:“滚!” “你……”韩开地是一国丞相,秦使竟然把一个滚字送给他,这对于他来说如同天方夜谭,一下子懵了。过了好半天,他这才清醒过来,这是对他的耻辱,他怒气勃发,就要喝问,就要找回脸面。 “韩王呢?叫韩王出来。”秦使怒气冲冲,眼中精芒闪烁,杀气腾腾。 “这……”韩开地一瞧秦使的盛怒样儿,一腔怨气刹那化作乌有。秦国这次是真的怒了,要不然的话,秦使绝不会如此愤怒,他要是再不识趣。有得他受的,他很可能会成为第二个魏齐。 一众韩国大臣紧抿着嘴唇,满脸的羞愧。堂堂韩王竟然钻到短案下去了,这是何等的让人羞愧啊,他们是羞于启齿。 “嗯?”秦使双眼一翻,眼中精芒闪烁,沉声道:“要是韩王不来相见,大秦锐士即刻踏平新郑。” 这话不是威胁之言,以秦国的实力。完全可以踏平新郑。以前,秦国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还不具备这条件。如今,这条件成熟了,更别说韩桓惠王还送了一个大大的籍口给秦国。秦国要出兵灭韩,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一众韩国大臣直吸凉气,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们最怕的就是秦国灭韩了,无不是眼睛瞄着短案下面。 “这是……”秦使顺着一众大臣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短案下面藏着一个人,还是头戴王冠。身着王袍之人,必是韩王无疑。 这事太难以让人置信了,秦使还以为眼花了,揉揉眼睛。眼睛瞪得滚圆,朝短案下面一瞅,不是韩桓惠王还能有谁? “哈哈!”如此古怪之事竟然把秦使逗乐了,大笑数声。指着短案下面的韩桓惠王问道:“韩王,你怎生钻到短案下去了?难道这是你的嗜好?” “寡……人不……是韩……王。”韩桓惠王忙撒谎。一句话结结巴巴,向韩非看齐了。 “哎!”韩开地这些韩国大臣听在耳里,羞愧难当,恨不得有条地缝,立时钻进去了。他们满面通红,没脸见人,忙以袖掩面,这太羞人了,太丢人了。 堂堂一国之君钻到短案下不说,还被秦使逮个正着;被逮个正着不说,还当着秦使的面撒谎;当面撒谎不说,还撒得破绽百出,你都自称“寡人”了,还不是韩王吗?有你这样撒谎的吗? 秦使睁大眼睛把韩桓惠王好一通打量,突然双手捂着肚子,笑得弯腰,都成九十度了,笑得眼泪花花的,一个劲的喘气,道:“笑死我了!笑死我了!你这样的人也配做一国之君?” “嗯。”这话说到韩开地他们心坎上了,无不是暗中赞成。 秦使是韩国的死敌,按理说韩开地他们应该反对秦使的话,只是秦使这话太对了,堂堂一国之君钻到短案下,这把韩国的脸面丢到东海去了,要他们不赞成也不成。 “寡人不……是国……君啊。”韩桓惠王还在自欺欺人的撒谎。 “好啊,既然你不是韩王就好办了,杀了你就是。原本大秦还想留韩王一条性命呢。”秦使眼珠一转,立时有了主意,恐吓起来。 “不,不,不,我是韩王,我是韩王。”一听可以说活命,韩桓惠王忙承认自己是韩王。 “韩王出来吧,我们有话要说呢。你这样钻到短案下面,跟只吓破胆的小狗似的,我可没兴趣与你废话。”秦使一裂嘴角,极尽嘲讽之能事。 秦使一张嘴真够毒的,竟然把韩桓惠王这堂堂一国之君骂成狗,还是吓破胆的小狗,这太侮辱人了,这是狠狠抽韩国的脸,韩开地这些大臣听在耳里,脸上发烧,再度以袖掩面,要是有条地缝的话,他们一定会不犹豫的钻进去。 “是是是。”韩桓惠王颤颤兢兢,从短案下钻出来,站了起来。 只不过,腰板没有挺直,弓着个身子,差不多有六十度,一脸的讨好,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上使,有何话要说?” 上使是指上下级关系,韩国与秦国同为七大战国,即使韩国害怕秦国,也不会以“上使”称呼,顶多称呼“秦使”。韩桓惠王这又是自降身份,把韩国摆得与秦国矮一等,这让韩开地他们再度羞愧无已。 “上使?”秦使一愣,心说你这也太自降身份了吧。 “韩王,你挑唆西周公联结天下诸侯与大秦为敌,罪莫大焉,大秦本将灭韩国,诛尔之身。然,大秦心存仁慈,不忍绝韩国宗庙,这才派我前来声讨尔之罪。若你敢不认罪,大秦定灭韩国。”秦使声色俱厉的恐吓。 “我有罪,我有罪,我有天大的罪!”韩桓惠王真是个乖宝宝,忙认罪。 “你挑起事端,大秦之军不得不东出。所费钱粮无数,你得赔金五十万……”秦使开出条件了。 “五十万金?”韩开地他们齐声惊呼。 五十万金不是小数目,就是以韩国的国力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要他们不惊都不成。 “不,我赔百万金。”然而,让人意外的是,韩桓惠王竟然把数目翻了一倍。 “君上……”五十万金都让韩国难以承受,一百万就是要韩国的命了。要知道,韩国的土地狭小。口众少,百万金很难筹够。 “就这么定了。”韩桓惠王大气的一挥手,把这赔金数就定下了。 “百万金?”秦使愣了好半天,这才相信是真的。心说,王太孙还是太仁慈了。早知道何不多要些金呢? “嗯,既然你如此大方,那我就把裂土这事多要点。王太孙是要五十城,我就再加二十城。”秦使不住转念头,道:“割地七十城。” “七十城?”韩开地他们又是一阵惊呼。 韩国的土地非常狭小,七十城不是个小数目。若是割让七十城的话,韩国就会更弱了。 “不。一百城。”韩醒惠王大气的一挥手,语气非常笃定,道:“就这么定了!此事不议!” 韩开地他们听在耳里,如同被雷劈了似的。见过蠢的就没见过如此之蠢的。这事可以讨价还价的呀,韩桓惠王不仅不讨价还价,反而自己加价,哪有这样的道理? “一百城?我还是开价太低了。”秦使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何不开两百城。那你会不会给三百城呢? 大为后悔的秦使开始狠狠加价,让他想不到的是,韩桓惠王特别大方,不仅不讲价,还一个劲的加价。秦使一个劲的后悔,把价钱开低了。 “还有么?”到了最后,韩桓惠王冲秦使问道。 秦使搜肠刮肚再也找不到要价的地方了,只得点点头,道:“暂时就这么多。” “呼。”韩开地他们满头大汗,这个秦使够狠的了,开的条件实在是太高,可以说万分苛刻了,秦使终于不再要价了,他们总算是放心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上使,我还有一请,不知可否?”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韩桓惠王竟然讨好似的问道,要节外生枝了。 “何事?”秦使一愣,忙问道。 “韩国向大秦称臣,可否?”韩桓惠王忙满脸堆笑。 “称臣?”一片惊呼声响起,韩开地这些韩国大臣,还有秦使,个个如同被雷劈中似的,直愣愣的杵着,愣是说不出话来。 称臣就是自贬身份,成为秦国的附庸了,这是非常苛刻之事。宁愿付出更高的代价,也不能称臣。 “当真?”秦使不太相信,愣愣的问。 “千真万确。我是真心称臣,要是秦王不信,我可以入咸阳见秦王。”韩桓惠王一个劲的表忠心。 “那好,你写一通降表,我先带回去。然后,你就去咸阳见君上。”秦使再三打量韩桓惠王,见他不象是说假话,不得不信这是真的,只得勉为其难的信了。 “君上,不可呀。”韩开地他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想要阻止,却是没用,只见韩桓惠王提笔在手,开始写降表了。 事已至此,韩国称臣已成定局,韩开地他们无力阻止,只得任由韩桓惠王写降表。 韩桓王写好,递给秦使,秦使接过一瞧,微微点头,道:“瞧不出,你这写降表的本领还挺了得嘛,这降表写得不错。” 这话是讽刺之言,韩开地他们满脸通红,不得不以袖掩面。 “哪里哪里。”韩桓惠王却是一个劲的谦逊。 “那我就告辞了。”秦使一抱拳,转身离去。 “哈哈!”秦使一去,韩桓惠王就是哈哈大笑,得意非凡,不容韩开地他们相问,道:“自此以后,大韩有秦国撑腰,还有何忧?你们说,寡人这一奇计如何?” “这也能叫奇计?狗屁!”韩开地他们在心里大骂,却不敢说出来,还不得不一个劲的道:“君上奇计绝世,盖世无双,大韩自此稳若泰山。” (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周天子降秦 阳城,秦异人、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一众人个个目瞪口呆,如同被雷劈中似的。 秦使把秦异人他们震惊的样儿看在眼里,心说你们也是如此惊奇,我当初也是惊奇不已,还以为日头是从西边出来的呢。 “呃。”秦异人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王太孙,千真万确啊。”秦使一拍额头,忙取出降表呈上,道:“这是韩王亲笔写就的降表,王太孙请过目。” “降表?”秦异人忙接过,展开一瞧,果然是降表。 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他们顾不得礼节不礼节,忙把脑袋凑过来,一瞧之下,大是惊讶,个个抚着额头,感叹道:“要不是有此降表为证,我们真不相信世上间然有如此愚蠢之人。” “是呀。”秦异人重重点头,道:“就是菜市口的小商贩也会与人讨价还价,韩王倒好,不讨价不说,还一个劲的加价,还自请称臣,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没错。”黄石公他们齐声赞同。 “不过,韩王倒是存了一点儿小心思,他以为只要向大秦称臣,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却不知这更便大秦灭韩呢。”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道:“到时,大秦随便找个籍口就能把韩国灭了,省了很多事。” 若韩国不称臣的话,秦国要灭韩国还要花一番手脚。别的不说,这找籍口就得费好大一番功夫。如今,韩国称臣了,秦国要找灭韩的籍口实在是太容易了。 更不要说,到时还可以命令韩国这样那样。把兵力调开,让出道路,秦军就可以直下新郑,还有比这更方便的吗? “王太孙,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周室了?”司马梗眼中精光一闪,杀气腾腾的道。 “没错。”秦异人微一颔首,道:“周室衰弱不堪,没什么仗可打,我们就大张旗鼓而进。直奔洛阳吧!” 命令一传下,五万秦军尽起,大张旗鼓,直取王都洛阳。 XXXXXX 王都,洛阳。 周赧王送走西周公后。心情很是不错,很是振奋,率领群臣回到王宫中。 首先来的是陈鼎殿,望着传国圣器九鼎,一脸的笑意,笑呵呵的道:“有九鼎在,大周稳若泰山!” 九鼎是华夏圣器。是传国之器,具有神圣的地位。到了春秋战国时,“列国纷纷问鼎重”,有意窥周室。其中有不少强横人物,诸如战国初年的魏文侯、魏武侯、秦孝公、秦惠文王、齐威王、赵武灵王,他们个个盛极一时,就是没人能把九鼎迁走。 莽撞的秦武王倒是有意迁走九鼎。灭亡周室,却是发生意外。秦武王举鼎折胫,活活痛死。自此以后,有意问鼎重的诸侯们就息了此心。 因而,在周赧王心目中,九鼎就是周室的保障,具有神奇的力量,只要九鼎在周室就在,周室就是稳若泰山。 周赧王走到雍鼎前,抚着雍鼎,笑呵呵的道:“雍鼎啊雍鼎,你是大周的福鼎,有你在,谁能奈何大周?” 然后,目光落在雍鼎上秦武王的乌黑血迹,笑得更加欢畅了,鼻子眼睛挤到一起了,道:“羸荡(秦武王姓名)啊嬴荡,你气势汹汹,誓要迁走九鼎,却不知九鼎佑我大周,你最终死于雍鼎之下。” 秦武王入洛阳,与人赛举鼎,他举的就是雍鼎。因为秦国地处九州中的“雍州”,秦武王想试试雍鼎有多重。 “这次,西周公率七十万王师讨秦,一定能击破秦国,重振大周,九鼎啊九鼎,真是大周的福鼎!”周赧王笑得特别欢畅,右手一挥,道:“传旨:设宴,本天子要与诸位爱卿痛饮。” “谢天子。”群臣一听这话,大是欢喜,连忙谢恩。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有周赧王这样昏庸的天子,当然就有鼠目寸光的大臣了。这些大臣和周赧王一样,以为西周公一定能击破秦国,重振周室,无不是想痛饮一番,以为庆贺。 很快的,酒宴就摆上了,周赧王和群臣坐了下来,准备痛饮。 周赧王一瞧,不由得大皱眉头,喝问道:“怎么全是粗淡之食?” “天子,大周就这样了,这还是最好的呢。”管理疱厨之事的大臣愁眉苦脸。 周室衰败不堪,只剩最后一口气了,能有吃食裹腹就不错了,哪能过多的讲究? “诸位爱卿,本天子向你们承诺,这次破秦之后,定教你们品尝美味珍馐。”周赧王虽是不悦,想想也是实情,只能不再追究这事了。 “谢天子。”以这些大臣想来,这次破秦是必然。以秦国之富有,只要击破了秦国,还愁没有山珍海味,美味珍馐?到那时,一定可以大吃海喝了,无不是大喜。 “来啊,诸卿,痛饮!”周赧王端起酒爵,美滋滋的一饮而尽,还亮了亮酒爵,以示喝干了。 此举博得一众大臣的好感,无不是学他的模样儿,一口喝干,亮了亮酒爵。 在席间高谈阔论,说得最多的就是击破秦国之后,要如何如何搜刮,要如何如何享乐。对于受尽了苦的周天子君臣来说,若是击破了富饶的秦国后,要不好好搜刮一通,那就不正常了。 在这之外,还说到一件事,那就是颜渊了。颜渊是周赧王一众大臣中唯一一个有远见卓识的人,曾得到秦异人的赏识。只可惜,他反对出兵讨秦,被周天子下狱了。 借着几分酒兴,周天子放言,道:“容本天子进入咸阳后,在咸阳斩颜渊。” 这一闹腾不得了,一连闹腾了好几天,几乎把周室仅有的最好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周赧王依然兴致不减,叫嚷着要率领天子之师去打猎,猎些猎物接着痛饮。 就在收拾停当,准备出发之际,接到消息了。 “禀天子,西周公……”亲信飞奔而来,远远就嚷开了。 “西周公可是建大功了?可是击破秦国了?”周赧王腾的一下就站起来,双眼中精光闪烁,如同九天之上的繁星一般明亮。 “……西周公兵败身死!”亲信好不容易把军报说完。 “太好了!秦王身死……呃……你说什么?西周公兵败身死?”周赧王喜气洋洋,还没有从美好的憧憬中清醒过来,以为是西周打败秦军,秦昭王身死了,很是欢喜。一句话说到半途,方才明白过来,竟然是西周公死了,他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可能!”群臣齐声叫嚷,没有一个人相信这是真的。 “你说谎?七十万王师岂会打不败秦军?”周赧王一副打死也不信的样儿。 “好教天子得知,西周公并没有七十万王师,只有九万。”亲信忙解释一句。 “九万?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明明是七十万!”周赧王如同被切了小JJ似的,一蹦老高,扯起嗓子尖叫起来。 西周公告诉他这次联兵七十万讨秦,他这才信心十足,以为有七十万大军在手,何愁秦国不破?何愁周室不兴? 要他相信只有九万人,比起让他相信太阳从西边升起一点也不容易。 “禀天子,千真万确,只有九万人马。”亲信心说要是实话告诉你,你会让西周公讨秦吗?处此之情,亲信不得不实话实说了,道:“七十万是西周公夸大其辞。” “西周公,好你个乱臣贼子,你竟敢欺骗本天子,好好好!”周赧王听亲信说得很笃定,不得不信这是真的,咬牙切齿的骂道:“西周公呢?本天子要把他处以极刑。” “禀天子,西周公死了……”亲信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周赧王打断了。 只听周赧王尖叫道:“死了?这太便宜他了,太便宜他了。不,还有他的家人,本天子要把他的家人处以极刑,以泄本天子心头之恨。” “……西周公是被吓死的。”亲信再道。 “吓死?”周赧王的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堂堂天子大臣竟然给活活吓死,这事还真难以让他相信。 “西周公被活活吓死,秦军这得多可怕?难道秦军真的是如狼似虎?”周赧王喉头发出一阵咕咕的怪异声响,一口气没缓上来,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天子!”一众大臣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周赧王救醒。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周赧王醒过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揪着头发大声问计。 然而,处此之情,不要说这些草包大臣,就是周室的圣人周公复生也不见得有办法,无不是低垂着头颅,哪敢说话。 “天子,不是还有韩军吗?”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臣心急之下胡言乱语。 “对!还有韩军,还有韩军,韩军一定能击破秦军。”周赧王一听这话,如同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似的,一个劲的赞同。 天啊,要是韩军能打败秦军,韩国也就不会如此胆颤心惊了,周赧王还真能幻想的。 对于落水的人来说,哪怕是抓住一根稻草,也是他的希望,以为可以救命,此刻的周赧王就是这样落水的人。 周赧王的幻想很美好,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没过几多时间,就传来十万韩军全军覆没的消息。至此,周赧王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 “降了吧!”周赧王苦思无策之后,只得做出降秦的决定。(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周室灭亡 “隆隆。”秦军在秦异人的率领下,以最快的速度朝王都洛阳赶去。 秦军将士满脸的欢喜,个个如同大过年似的,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要完成一件壮举:灭周! 周室虽然弱小,衰败不堪,毕竟是天子,占了大义,占了名份,是正统,是天下共主。周室即将在秦军手中终结,这对于参与此战的秦军将士们来说,是无上荣耀,是他们这辈子做的最有意义的事件之一。 终结一个王朝,光是想想就让人欢喜无已,更别说还是亲身参与,这太激动人心了,将士们一路行来,压根儿就不觉得累,只觉这行军是异常轻松愉快之事。 依他们的心情,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立时飞到洛阳去。 是以,秦军的行军速度异常快捷,一天可以赶两天的路。 “喜事总是那么振奋人心,这灭周的壮举让兄弟们心情激动,这赶路也不觉得累了。”秦异人骑在骏马上,打量着快速前进的秦军,不由得大是感慨。 “是呀。”司马梗重重点头,大声附和,道:“这恐怕是大秦历史上,不,兴许是战国历史上,最为轻松的行军了。” “不,司马将军,你说得不够。”黄石公补充一句,道:“这应该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最为轻松的行军之一了,就是比起当年周武王伐纣之战还要轻松吧。” 司马梗一愣,随即点头赞同。 “武王伐纣之时,虽是有太公、散宜生这些能臣良将相辅,然而,当时的纣王势大,而周武王的军队并不多。能否取胜实无胜算。虽然孟津会诸侯,不期而至者八百诸侯,然而周武王心里清楚,能否打败纣王还在未定之数。”尉缭接过话头,剖析道:“而我们眼下灭周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儿,铁定了,就是周文武、周武王和周公复生,也救不得周室。” 周武王伐纣虽被后世吹得跟花儿一样,然而。真正的来说,周武王是钻了纣王的空子,趁着纣王的军队在东南之地的空虚时机,突然出兵,进攻朝歌。纣王无兵可调。不得不武装奴隶,导致牧野之战的失败。 若更进一步,说到对中国历史的贡献,周武王拍马也比不了纣王。纣王还在太子时,就率兵打到东海之滨,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打到东海之滨的帝王,就是纣王之前的五帝都没有做到。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贡献。 “你们听听,将士们嚷得不可开交呢。”秦异人手中马鞭一挥,发出一声脆响,满脸含笑的打量叫嚷的将士们。 “周室就是天下之贼也!得天下不能治天下。春秋战国数百年战乱,自三王五帝至于今,从未有如此之烈者也,这是周室的天大罪过。周室不配为天子。” “没错,周室就是天下之贼!周室得天下后。说什么‘仁政’,他那叫仁政?‘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那些贵族还不恃强凌弱,随意欺凌我们这些国人庶民?哪象大秦,不分贵贱,一体同法,这才是真正的仁政。” “周室最喜欢沽名钓誉了,特别是那个周公,明明想取代周成王,想当天子,却是没有那个胆量,最后不得不还政于成王。他脸皮真厚,竟然还让人为他唱赞歌,赞美他大公无私,我呸!” 将士们一提起周室,就大掀周室的老底,把周室的老底掀到九霄云外去了。 周武王建立周朝,到周朝灭亡,共历时八百余载,其间有很多著名的典故,比如周公负成王会诸侯、周公吐脯、实行井田制…… 其中周公是周室稳定的关键人物,他推行“仁政”,实行井田制,更是赤裸裸的叫嚣“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其实,他推行的就是特权政治,是维护贵族的利益。 后世儒家把他吹得跟花儿一样,说他是圣人,其实,他推行的特权政治能叫仁政么? 这与商鞅推行的“不分贵贱,一体同法”比起来,自然是无法得到秦军将士们的认同。 当然,秦军将士们之所以如此有见识,是因为荀子和公孙龙子在王翦的提议下写的檄文,文中把周室的过错大加挞伐,秦军将士们很是认可这些说法。 就这样,秦军将士在秦异人率领下,很快就到了洛阳。 远远就望见一座雄伟的城池,虎踞龙盘,气象万千,极为了得。 “王都到了!王都到了!”将士们发出一阵欢呼声,个个喜笑开颜。 “王都洛阳?”秦异人的眼睛瞪圆了,死盯着这座雄伟的城池,大是激动。 周室的王都洛阳在当时是周王室的象征,秦军逼近洛阳,就意味着周室即将覆灭,这是由自己一手推动与实施的,要秦异人不激动都不成。 “洛阳到了!呵呵!”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发出一阵畅笑声,个个喜动颜色,他们的心情和秦异人一样激动。 他们要终结的是传承了八百多年的周王室,谁能不激动? “武王率兵十万进入洛阳,要把九鼎迁到咸阳,却是因为折胫而死,迁鼎之事不得不作罢。自此以后,大秦虽是有心于天下,却是不敢问鼎重,今日,我们将进入洛阳,灭周室,迁九鼎!”秦异人很是激动,红光满面,扯起嗓子大声训话。 “灭周室!” “迁九鼎!” 将士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吼声直贯九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灭亡周室,迁九鼎,是无数人的愿望,却是没有一人成功,如此奇功竟然由自己创造,将士们能不激动吗? 特别是九鼎,这是华夏的传国圣器,是王朝的象征,是天子的圣器,谁能拥有九鼎,就意味着谁将一统天下。 为此,“列国纷纷问鼎重”,就是没有一人敢于付诸行动,虽有秦武王这莽撞之君行动,却是因失败而告终。今日,迁九鼎的理想即将实现,将士们特别欢畅,高昂着头鼎,挺起胸膛,尽情的发泄欢喜之情。 狂喜中的秦军如同风一般,很快就开到洛阳城下,把城下情景看清楚了,不由得大是惊讶,只见城门口跪了一群人。 这些人正是周赧王君臣,此时的周室君臣赤着上身,跪在地上,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这是在请罪。 在战国时代赤着上身,跪在地上请罪,这是最为严重的责罚之一了,比如廉颇向蔺相如负刑请罪,就是赤着上身背着荆条。 眼下的周赧王君臣只差背负刑条了。 周赧王跪在最前面,一颗雪白的头颅低垂着,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颤抖着身子,道:“姬延(周赧王姓名)向大秦请罪!” “请罪?”秦异人好一阵诧异,秦异人设想过很多到达洛阳的情景,其中不乏周赧王请降的情节,就是没有想到周赧王会请罪,还是如此赤着上身,以最高的礼节请罪。 不仅秦异人诧异,就是黄石公、尉缭、司马梗他们哪一个不是惊讶莫多? “周天子请罪,周室已灭,大功成也!”秦异人看着浑身发抖的周赧王,异常激动。 灭掉周室,就意味着天下无主了,天下无主,天下人就会想谁来当这个天下共主?自然而然的,就会产生“一统”之心,这对秦国的统一大业有着极大的好处。 再者,周赧王向秦国请罪,秦国就能要他“禅位”。即使周赧王不“禅位”的话,以秦国强横的实力,也可以称帝,只不过阻力要大些。当然,若是周赧王“禅位”,这是最好的结局,秦国就可以名正顺的成为天下共主,可以聚民望,收人心,对于统一大业有着莫大的好处。 瞧周赧王这副胆颤心惊的样儿,他不敢不禅位,这天下共主就跑不了。 黄石公、尉缭互视一眼,大是欢喜,难掩激动之情,满面红光。 “周室灭亡了!” 陡然间,秦军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人人喜笑开颜,比起长平大战获胜还要欢喜。 长平大战虽然是一个了不得的大胜仗,可是,那未能灭掉赵国,不够完美。而眼下灭掉的是天下共主的周室,谁能不欢喜? 听着秦军将士的欢呼声,周赧王吓得尖叫一声:“娘啊!”差点屎尿齐流。 周赧王本一无能无胆无误之人,乍闻这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震耳欲聋,他能不震惊莫铭吗? 周赧王身后的一众大臣也是吓得不轻,个个都快软倒了。 “真是一群无用之人!”秦异人看在眼里,很是鄙夷。 “王太孙,这要如何处置?”司马梗眼里尽是喜色,笑呵呵的冲秦异人问道。 “王太孙……”黄石公和尉缭齐声道,就要提醒,却给秦异人摆手阻止。 秦异人飞身下马,快步来到周赧王身前。 听着秦异人的沉重脚步声渐渐逼近,周赧王身上的冷汗如同水一般渗了出来,汗水滴在地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异常清晰。 周赧王想要朝后缩,却是身上乏力,退不得。不仅退不得,身子一软,软倒在地上,如同一瘫烂泥。 就在周赧王都快晕过去时,只听秦异人在身旁道:“你这是何苦呢?” 秦异人伸手,把周赧王扶了起来,满脸笑容,冲周赧王埋怨道:“你瞧瞧你,虽是春时了却也挺冷的,你赤着身子,还不冻坏了?” 说着,秦异人解下袍衫,披在周赧王身上。 秦异人这是在做秀,此时就是需要做秀!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华夏圣器:九鼎 黄石公和尉缭互视一眼,微微颔首,对秦异人此举大为赞赏。 周室虽然亡了,周天子依然是一个象征,象征着前朝,象征着周室。若是秦异人要杀他,太简单了,不过是一力士之力而已。然而,那只是图一时之快,不计后果的莽撞之行。 要是杀了周赧王的话,一定会背上骂名,会让无数人骂秦异人残暴,没有容人之量。 这还是次要的,最为主要的是,这会失人心,让人失望。 秦异人善待周赧王,亲手相扶,还解衣衣之,这会被人传颂,会被人赞扬,会得到美名。自然而然的就能聚民望,收人心,尤其是洛阳王者的民心会归附秦国。 可以这样说,秦异人这是把周赧王的价值最大化了。 “这……”周赧王只觉身上一暖,一件袍衫披在自己身上,立时惊讶莫铭,一张嘴张得老大,眼睛瞪圆,一副做白日梦的样儿。 对于周赧王来说,他自认为罪大恶极,一是因为秦武王死在洛阳,秦国这次灭周,难道不会为秦武王报复?虽然秦武王身死是自找的,天知道秦国会不会有以此为籍口报复周室。二是周赧王这次跳出来,命西周公讨秦,可以说他是罪魁祸首,秦国要惩处他再正常不过。 依眼下情形来看,秦异人好象没有问罪的样子,这大大的出乎周赧王意外,要他不惊讶都不成。 紧接着,周赧王就是大喜过望,晃着一颗雪白的头颅,冲秦异人感恩戴德:“谢王太孙!谢王太孙不杀之恩!” “你尽管宽心,大秦不仅不会杀你,还会延续周室宗庙。”秦异人满脸含笑。宽慰一句。 终结一个王朝,可以杀掉前朝的帝王,却不会毁掉前朝的宗庙,这是一个传承。周武王伐纣以后,虽是杀了纣王,并没有毁掉殷商宗庙,而是封为“宋”国,延续殷商宗庙。 秦异人要毁周室宗庙的话,很简单的事儿。一道命令而已。只是,那样会被人指责,会招来骂名,不如留下周室宗庙,可以得到美名。 要知道。周室已经亡了,要留其宗庙,不过是派几个人看守就成,还能得到美名,这是很划算的事儿。 “真的?”周赧王万万没有想到,秦异人竟然如此好说话,不仅饶过了他。还要保留周室宗庙,这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秦异人重重点头,声调并不高,却是语气笃定。 “大秦仁慈!”周赧王激动得眼泪直流。一个劲的冲秦异人谢恩。 对于周赧王来说,他是亡国之君,他自觉对不起列祖列宗,泉下无脸与列祖列宗相见。若是能保留宗庙的话。他的羞愧之心就会好受多了。 “谢王太孙!”周赧王的那些大臣也是激动难已,冲秦异人谢恩。 这些大臣虽是无能无胆无识的草包。不过,若论忠心,还真的不错。因为周室衰败,只要稍有不忠之心就会远走他邦,他们能留下来,与周室共存亡,这份忠心是不需要怀疑的。 “走,进城!”秦异人执着周赧王的手,两人并肩而行,这让周赧王大是激动,他更加放心了,这性命不会有问题了。 就这样,秦异人进入了洛阳城,放眼一眼,大是惊讶,又是惋惜。 惊讶的是,王都洛阳很是雄伟,城里的宫殿很多,一座接一座,不知几多。而且这些宫殿座座雄伟,气象万千,是盛极一时周王朝的象征。 不说别的,只瞧这些宫殿就能知晓当年的周王室是何等的强盛,就是强悍如同纣王都被周武王灭了。 惋惜的是,整座洛阳城只见房屋不见人,人非常稀少,很冷清,如同一口活棺材。周室是最为保守的,没有跟上时代的步伐,到了战国时代,还在遵守周公成法,还在推行井田制,这严重的束缚了国人庶民的积极性,只要有可能,能逃国的都逃国去了,是以,洛阳的口众特别少。 而且,周室宫殿陈旧破败,这是年久失修所致。 “徒留周公之迹,却不周公之明!”秦异人大是感慨。 洛阳,是由周公所建,在当时称“雒邑”。周公之所以修洛阳,是要利用这里的有利的地理位置,接受诸侯朝见。 周朝的发源地是在陕西的岐丰之间,是由小部落发展而来,周武王伐纣成功,虽是夺了殷商天下,却是因为周部族的人口实在是不多,只能龟缩在镐京,无法进入中原之地,没有以纣王都城朝歌为都,就是一个明证。 周室拥有天下,实行分封制,大量的诸侯被分封于各地。这要如何约束这些诸侯呢?这就是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在当时,约束诸侯多采用“朝见”的方式,相当于后世的“述职”。当然,天子接受诸侯的朝见,除了约束诸侯,听取诸侯对政绩的汇报,封赏或削减封地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接受朝贡。 诸侯向天子进贡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每当诸侯朝见天子,都要携带大量的贡品。周室的日常开支,主要就是依靠这些贡品,这对周室来说,极为重要。 周室的都城在镐京,诸侯从各地赶去朝天子太不方便了。 举个例子,姜子牙的封地是齐国,就是现代的山东之地。若姜子牙朝天子的话,从山东赶到陕西西安以西的镐京,这路程就有四五千里之遥。如此之远的路程,若是以每天行百里之程算,赶到镐京就需要一个多两个月。朝见完天子,从镐京赶回山东,又要一个多两个月。这一个来回,光是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就差不多要三个月了。 当然,这还仅仅是理论上的计算,还要考虑到天气变化,是不是有洪水山崩道路不通这些情形,这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 周武王伐纣之后。没过多久就死了,留下姜子牙、周公和召公辅政。姜子牙主要掌管军队,召公主要掌管律令,周公主要掌管内政。如何解决诸侯朝天子路途太过遥远这一难题就落在了周公肩上。 周公决定修洛阳,在洛阳接见诸侯朝见。 之所以选中洛阳,是因为洛阳“居天下之中”,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赶去洛阳,其距离差不多,这可以大大的缩短路程。节约时间。 洛阳建成后,周天子从镐京出发,赶到洛阳接受诸侯的朝见,结果却是天子和诸侯各走一半,皆大欢喜。天下称便。 自此以后,洛阳就成了周室极为重要之地,每到诸侯朝见天子之时,周天子都要驾临洛阳。到了周幽王时,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弄得天怒人怨,到了西戎进攻镐京之时。没有诸侯鸟他了,周幽王也就被西戎杀死。 周平王请得秦部族出兵,收复镐京。然而,镐京已经被戎人破坏得不成样儿了。宫室被烧光了。周平王把镐京的残破样儿看在眼里,心里发冷,不想再呆在镐京,决心东迁洛阳。 周平王之所以决定去洛阳。而不是去别的地方,是因为洛阳的宫室完好无损。就这样。周室由镐京迁到了洛阳,西周也就结束了,东周就开始了,著名的“春秋战国”大争之世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秦异人进入洛阳,看到的全是周公遗迹。回想当日,在周公之时,周室很强盛,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如今,徒留周公遗迹,周室已经灭亡了,要秦异人不感慨都不成。 “可惜了,大好的宫室却是落得如此惨败样儿。”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也是感慨万千。 “王太孙,请进。”周赧王忙躬身,邀请秦异人进入宫殿。 “去陈鼎殿。”秦异人一步踏入宫殿,冲周赧王吩咐一句。 洛阳最为重要的东西莫过于九鼎了,秦异人当然是想第一时间见识见识。 “九鼎!”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心头一片火热,大是急切。 九鼎,是华夏圣器,是华夏的象征,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可是,九鼎放在洛阳,等闲人哪里能见到,就是七大战国的国君也没有机会见到。除了秦武王见到过九鼎外,其他的国君几乎没有见过。 马上就要亲眼见到九鼎了,谁能不激动?谁能不急切? 周赧王心头一沉,心想秦异人要是见到雍鼎上秦武王的血迹,会不会大怒呢? 可是,他不敢违逆秦异人之意,只得带路,引领着秦异人一行,直奔陈鼎殿而去。 陈鼎殿很大,足以容纳数千人。在殿内摆放着九尊巨大的青铜鼎,气象不凡,一股霸道之气油然而生。 “这就是九鼎?果是不凡!”秦异人眼睛一亮,脱口赞赏。 “好!好!好!不愧是九鼎!”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眼里一片火热,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九鼎。 九鼎呈圆形摆放,外围八鼎,中央一鼎,其方位依“九州”而定。 而且,中央之鼎最大,最为气派。 大禹划分九州,命每州进贡精铜,铸成九鼎,一鼎代表一州,自此以后,九鼎就成了华夏的象征,成了传国圣器。夏商周三代,无不以得九鼎为得天下的象征。 “中央之鼎是豫州鼎,中原之地也;东边四鼎是徐、扬、青、兖四州;西边四鼎是雍、凉、幽、冀四州。”周赧王极不情愿,又不得不为秦异人解释。 在解释到雍鼎时,周赧王看着秦武王的血迹,声音有些打颤,心里大是后悔,为何不把秦武王的血迹清理掉呢? “雍鼎?”怕什么来什么,秦异人一双眼睛盯着雍鼎。(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三川郡 秦武王嬴荡是秦惠文王的长子,为人莽撞,却是力大无穷,是当时天下有名的猛士,他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与人比力气之大小了。为此,他身边聚集了乌获和孟贲这样闻名天下的猛士,一有机会就会比试力气的大小。 他继位之后就想着把九鼎迁走,他说若能见识九鼎即使死也不后悔。为此,他亲率十万秦军进入洛阳,准备灭周,迁九鼎。 当他见到九鼎后,发现九鼎很是巨大,很是沉重,一时兴起,想要与人赛力气,比试举鼎。而他身边著名的猛士乌获和孟贲无不是赞成,当然,也有人劝阻,秦武王恃力之人,哪会听从,就这样,举鼎一事就定下来了。 秦武王的力气真的不小,他真的把雍鼎举起来了,只是没有顶住,雍鼎落下来,砸断了他的腿,活活痛死。 这件事,周室引以自豪,以为天佑周室,只要有九鼎在,周室就在。为此,周室没有把秦武王的血迹清理掉不说,还刻意保护好,每当有不顺心的事儿,就会来到雍鼎前自我安慰一通。 秦武王举鼎身死一事,让天下人认为周室气数未尽,自此以后,那些有心要问鼎重的国君们再也不敢了。 “这是武王血迹吧?”秦异人冲周赧王问道。 “……”周赧王嘴巴张得老大,不知道是承认的好,还是不承认的好。 若是承认的话,那就是不打自招,要是秦异人震怒的话,他就没有好果子吃了。若是不承认的话,这能瞒得住吗? “嗯。”秦异人鼻孔里传出一声轻嗯。 周赧王听在耳里,如同惊雷炸响。一个激灵,忙道:“是是是……”一口气不知道说了几多个“是”字,额头上的冷汗渗出来了。 “准备一下,把九鼎迁走吧。”秦异人冲司马梗道。 “诺。”迁走九鼎是必然之事,司马梗忙领命。 “这雍鼎上的血迹不必清理了,就这样保存下来吧。”秦异人吩咐一句。 “呃。”司马梗不明所以,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 秦武王举鼎而死,这是秦国王室的丑事,按理说。应该把这血迹清理干净才是正理。秦异人竟然要保存这血迹,司马梗还真是想不明白。 “司马将军,你但做无妨。”黄石公为他解释一句,道:“有道是‘善泳者溺于水,恃力者亡于力’。武王之事虽丑,却足为大秦诫,留着这血迹,可以警示后人,莫要莽撞行事。” 这正是秦异人的用意,司马梗恍然。 见秦异人并无问罪之意,周赧王一颗提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 “颜渊呢?我怎么没见到颜渊?”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冲周赧王问道。 “颜渊?”周赧王心头一跳,差点蹦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秦异人竟然会问起颜渊。 秦异人在邯郸操持抡材大典时。周赧王派颜渊为天子使者,给秦异赏了穆天子车。秦异人因此而与颜渊相识,对颜渊的才学极为赞赏。今日入得洛阳,却是不见颜渊。不得不问起。 “王太孙有所不知,颜渊多有狂悖之言。是以,我把他下狱了。”周赧王忙回答。 “狂悖之言?哈哈!”秦异人仰首向天,放声大笑,笑声中蕴含着讥讽。 听着秦异人的笑声,周赧王一颗心直往下沉,隐隐知道不妙。 “姬延啊姬延,你真是有眼无珠,怪不得周室会亡于你手。”秦异人收住笑声,不住摇头,数落道:“纵观你所有大臣中,唯颜渊最有风骨,最有才华,你却不重用他,真是可惜。” 说到这里,略一停顿,眼中精光一闪,冲周赧王道:“要是我没料错的话,颜渊一定是阻止你参与讨秦一事,你自以为此次讨秦必是手到擒来,不仅不听颜渊的劝,还把颜渊下狱了,是吧?” 秦异人猜得很准,事实就是这样的。 “这……”周赧王张大了嘴,不知从何说起。 “你要是能听颜渊的话,就不会有今日之祸。”秦异人摇摇头,一脸的讥讽之色,道:“西周公联合的那些人能叫军队?那是一群乌合不之众,不堪一击,在大秦之军面前,不战而溃。你妄想着凭借这群乌合之众就想讨秦,真是不自量力。” 说到这里,连数落周赧王的兴趣都没有了,右手一挥,道:“有请颜渊。” 秦异人对颜渊极是器重,用了一个“请”字。 孟昭忙带人去办理,没过几多时间,就带着颜渊回来了。 此时的颜渊枷锁在身,衣衫凌乱,人很憔悴,一见秦异人的面,大是惊讶。 秦异人大步上来,从孟昭手里接过钥匙,亲手为颜渊打开枷锁,这让颜渊感动不已,眼圈儿一红,道:“王太孙……” “我来晚了,让先生受苦了。”秦异人安慰一句,道:“孟昭,带先生下去洗漱一番,用些酒菜,然后我们再叙。” 孟昭领命,带着颜渊下去。 “王太孙,这个颜渊是个人才,不能错过了,应让他降秦。”黄石公忙道。 “是呀。”尉缭也是点头,大为赞同,道:“洛阳之地极为重要,处在大秦东进的必经之地,一定要治理好。要治理好洛阳,颜渊必不可少。” “这个颜渊我听说过,品性不错,为人正直,还才干不凡,是个可用之才,切不可失去。”司马梗对颜渊也是欣赏。 秦异人点点头,道:“你们说得不错,洛阳地处要冲,一定要治理好。一旦治理好了,以后大举东进,扫灭列国,大秦就可以从洛阳出发。” 洛阳地处天下之中,可以四面出击,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战略基地。一旦治理好了的话,秦军完全可以从洛阳出发。踏上扫灭列国的征程。 当然,因为洛阳地处天下之中,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可以四面出击,却又没有可以防守的战略要地,是以,洛阳只可为战略基地,不可为都。正是因为如此,刘邦这才听从娄敬的建议。息了以洛阳为都的念头,立时进入关中之地,定都长安。 没过几多时间,颜渊回转,换了一身新衣。容光焕发,极为精神。 “见过王太孙。”颜渊冲秦异人见礼。 “见过先生。”秦异人还礼,也不虚言,直奔主题,道:“先生为周臣,当知周室衰弱,早已不堪为天子。周室窃居天子之位。不能号令天下,致令诸侯力征,黎民苦战国,苦不堪言。死于沟渠者众。如今,大秦灭周室,欲一天下,还天下安宁。先生可愿效力于秦?” “王太孙见爱,颜渊感激不尽。然,颜渊已委身事周。”颜渊婉拒。 “先生何其迂也。”秦异人再度道:“以先生之明,当知当今天下大乱,大争数百载,死伤无数。若不能一天下,还天下安宁,大争之世持续下去,就是对华夏的犯罪。先生是想做周室遗臣,眼睁睁看着大秦一天下,还天下安宁,还是为大秦做事,建功立业,共创大业?” 颜渊沉默不言。 以他的才智,不会看不到当今天下的问题所在,应当以统一为第一要务。而能够一天下者,舍秦其谁欤? “天下非一姓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先生何苦拘泥于周室?”秦异人再度开导:“大丈夫当顺势而为,如今周室已亡,徒做周室遗臣又有何益?与其如此,还不如把有用之身,有用之智用来为天下黎民谋福祉。” “呼!”颜渊长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颜渊愿事秦。” “好!”秦异人、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齐声赞好。 他们对颜渊极为欣赏,闻其归降,谁能不喜? “先生以为,眼下该当如何?”秦异人问道。 “王太孙垂询,颜渊不敢不尽言。”颜渊微一沉吟,道:“洛阳居天下之中,四战之地也,守固难,然攻却便也。若大做能治理好洛阳,以洛阳为基,大举东进,诚便也。” 洛阳的重要性都知道,颜渊这话固有见地,却不新鲜,秦异人他们都看得明白。 “颜渊以为,欲治洛阳只有洛阳不够,还应当向韩国施压,令韩国割让阳城给秦,合为一郡,对大秦最为有利。”颜渊早就被下狱了,还不知道韩国称臣一事。 “好!”秦异人他们也是如此认为的,大声赞好。 “这新郡就叫‘三川郡’吧。”秦异人眉头一挑,冲司马梗道:“司马将军,你就为三川郡守。” 司马梗一愣,忙道:“王太孙,我未理过政务呢。” “你能把大秦的国尉府打理好,数十载未出错,难道还不能治理好三川郡?”秦异人反问一句。 “诺。”司马梗头一昂,胸一挺,昂昂领命。 “颜渊,你就辅助司马梗吧。”秦异人冲颜渊道。 “啊!”颜渊惊呼一声,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秦异人要他做司马梗的助手,这是何等的信任?颜渊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要他不震惊都不成。 “颜渊敢不尽力!”明白过来的颜渊忙领命。 这是对他的莫大信任,颜渊是振奋莫铭。 “先生以为,治理三川郡当从何处着手?”秦异人再度问道。 颜渊久在洛阳,对洛阳的情形最是了解,这事问他是问对人了。 “王太孙,依颜渊之见,欲治三川郡,必先废井田。”颜渊是语出惊人。 “井田?”秦异人他们一愣。(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传说中的“井田制” 颜渊为秦异人他们解释道:“周公施仁政,行井田,天下大治,国人乐业。然,数百载之后,沧海桑田,山河巨变,井田早已不能治理天下,战国时代变法无不以废井田为务,李悝在魏国的变法,商君在秦国的变法,无不如是。” 战国时代,就是一个大变革时代,其变法的主要内容就是废除周公那一套,废除井田制就是其中重要一项了。 当然,废除井田制只是变法的一环,其中还有很多贵族特权的废除,解放奴隶等。山东之地虽有李悝、申不害和赵武灵王这些变法的推行者,只不过,他们在变法一事上并不彻底,都是进行的有限变法。 他们在废除井田制这事上是一致的,山东之地的井田制全废了。只不过,他们在贵族特权上的改革极为有限,这是造成山东之地贵族横行,特权过多的原委所在。 而商鞅在秦国推行的变法就非常彻底了,不仅仅是废除了井田制,还废除了贵族的特权,全面解放奴隶,使得秦国“不分贵贱,一体同法”、“不分亲疏,一体同赏”。在秦国,除了犯罪的官奴外,不会再有奴隶,若是蓄奴那就是犯罪。 正是因为商鞅在秦国的变法很彻底,这是秦国能够雄视天下的主要原因。而山东之地的变法不彻底,没有废除贵族特权,导致山东之地是一锅夹生饭,半封建制半奴隶制。 “井田之废早已成天下共识,不论是秦国,还是山东之地,早已废之。唯洛阳王都还保留井田制,还在用周公成法。大秦若要治理洛阳,务必废除井田。”颜渊的声调有些沉重。有些无奈,又有些感伤。 井田制曾经是周室强盛的标志,曾经极大的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社会的进步。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井田制早就不能适应时代的需要了,列国都在废井田,哪怕是小诸侯国也废了井田,唯独周室还固执的认为祖宗成法不可废。还在推行井田制,还在使用数百年前周公那一套在治理洛阳。 这是严重与时代脱节,如此一来,要周室不衰弱都不成。 “先生不愧是大才,说得极是。这就废井田。”秦异人当即拍板,道:“井田制曾经盛行一时,盛极一时,然而,到如今天下皆废井田,唯洛阳还有井田存在。井田制,我们是如雷贯耳。久闻盛名,却是没有见过,我们这就去见识见识。” “好!”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齐声赞同。 井田制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然而,真正见识到的人却并不多。在当时,要想见到识井田制,只有去洛阳才有可能。就是司马梗这样的秦国重臣都没有见识过。秦异人这一提议,让他们打从心里认同。 洛阳是井田制唯一还保存的地方。到了洛阳不去见识一番井田制,一定会遗憾终生。 一经决定,秦异人命孟昭准备,率领一队人,离开洛阳,去见识井田制。 出了洛阳,很快就看见一块块“井”字型的井田,只有为数不多的老弱病残拖着疲惫的身体在耕作。 放眼一望,就没有见到年轻力壮之人,秦异人大是感慨,道:“堂堂王都,竟然沦落如斯,诚可叹也!” “是呀。”颜渊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道:“想当年,周室强盛之时,洛阳的国人多如牛毛,到了农时,来到井田里一望,到处都是忙碌的国人。到如今,沧海桑田,山河巨变,井田已经成了毒瘤,不能不废。” 按周礼,王城四周归天子管辖,称为王畿,王畿之民叫国人(到了战国时代,国人泛指一国的百姓)。国人主要住在王城,只有那些没有身份地位的奴隶才会住在城外的“田屋”里。每到农时,国人就会从王城来到城外的田屋居住,直到农时结束,又会回到城里居住。 这就是“国人居于都”。 到了战国时代,风起云涌,列国都在变法,都在图强,都在废除周公那一套。唯独周室还固执的实行周公那一套,还在施行井田制,这严重的打击了国人的积极性了,为了生存,为了过上好日子,洛阳的国人逃国成风,只要能逃国的都逃国了,剩下的就是老弱病残。 是以,秦异人放眼一望,只见一片荒凉气象,诚让人叹息。 井田就是呈井字型的田地,中间共用一口水井,在田间的空地上,点缀着破败不堪的茅屋,再加上有气无力的老弱病残在劳作,怎一个“荒凉”了得。 “姬延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讨秦一事上,还不如下定决心革新,废除井田。”司马梗看在眼里,大是惋惜,数落周赧王。 “将军有所不知,周天子也想废井田,却是不能施行。”颜渊一脸的感叹,道:“周天子刚即位时,雄心勃勃,想要振兴周室,仿效山东之地变法,废除井田,废除特权、奴隶。然而,他还没施行,一众大臣就极力反对,口口声声祖宗之法不可变,周公是圣人,圣人之道不可废。” 说到这里,颜渊摇摇头,道:“一开始,周天子很是强硬,丝毫不退让,这惹恼了一众大臣,无不以罢官反对。周天子接受了他们罢官,却是引来无端祸事,群臣一罢官,所有的事务全停了,无人处置,洛阳一片混乱。最后,周天子不得不息了变革的念头。” 周室的官员大多为世袭,就是周天子也不能轻易废除,周赧王要仿效山东之地变法,废除特权,这就是在挖这些大臣的祖坟,他们能不反对吗? “历代周天子都想变革,无不遭到强烈反对,到最后是越变周室越弱,最终灭亡。”颜渊一脸的感慨之色,摇摇头。 “变革不是那么容易的,首要之务不是要找到一批能支持自己变法的大才。周天子虽有变法之心,却是不得其法,其败正所应当也!”秦异人却是看到了问题的关键。 秦国变法之所以能成功,那是因为秦孝公招来了商鞅,还有一批支持变法的大臣,诸如景监和车英这些能人。 周天子虽是有心变法,却没有得到人才,推行不得其法,失败就在情理中了。 正说间。秦异人一行顺着田埂,来到田间。 那些正在劳作的国人瞧见秦异人一行,大是惊讶。 农人见了秦军的黑色军服、黑色盔甲、黑色旗帜,以及旗帜上的“秦“字,无不是大为惊喜。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个个眼里尽是充满希望的光芒。 “敢问大人,你们可是秦国的大官?”一个老农晃着一颗雪白的头颅,紧盯着秦异人他们问道。 “我们是秦国的官员,老人家有何事?”秦异人脸上泛着亲切的笑容,没有丝毫架子,笑着问道。 “久闻秦国的官员没有架子。不会仗势欺人,果是不假,果是不假!”一片赞叹声响起,这些农人更加欢喜了。 “我是想问问。秦国会不会废井田?”老农眼里全是希冀之光,一脸的期盼之色。 那些农人个个瞪圆了眼睛,死盯着秦异人,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而且。他们很是紧张,很是期盼。充满希望。 “老人家,你为何有此一问?”秦异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您有所不知,我们祖祖辈辈都被束缚在井田上,我们实在是受够了苦,无不是盼望废掉井田。”老农忙回答。 “老人家,你的愿望会实现,大秦一定会废除井田。”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 “好!采!”农人爆发出惊天的叫好喝采声,个个喜悦不禁。 更有人喜极而泣,呜呜的哭了起来。 “井田之害甚于斯!”秦异人望着一张张朴素而又激动的脸,感慨不已。 井田制曾经极大的推了社会的发展与进步,数百年后,早已山河巨变,井田制已经不能适应时代的需要了,成了毒瘤,极大的限制了社会的进步。看看这些激动的脸,就知道井田之害是何等的严重。 “这下好了,废了井田,我儿就可以回家了,不用再逃国了。” “你家的还算好,逃国逃到秦国去了,秦国不分贵贱,一体同法,不论亲疏,一体同赏,还能过上好日子。我家的却是逃到韩国去了,虽是比起在洛阳稍好,也是好不到哪里去,他早就在盼着回家了呢。如今好了,大秦要废井田,没有了井田的束缚,我们就会过上好日子。” 一众农人叫好喝采之后,就是思念逃国在外的亲人,盼望他们返回家园。 “父老乡亲们,你们放心,大秦不仅要废井田,还要废周公之法,‘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这等害民之法不会再存在了。你们以后就是大秦之民,在大秦没有贵贱亲疏之别,有的只是你勤劳与否,有的只是你能否立功。”秦异人听着农人的议论声,心中发酸。 洛阳的国人逃国成风,兴许是天下间逃国最为严重的了,逃离洛阳的国人不知几多,这些留下的老弱病残无时无刻在不思念着亲人,他们的话语格外让人心酸。 “大秦万岁!”农人们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个个喜笑颜开。 秦异人告别这些农人,带着人,又去了解洛阳情形。 不解不知道,一了解方知洛阳情形之严重,可以说洛阳的国人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眼看着日头西斜了,秦异人准备回去。就在这时,只见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庄院。 “这是……”秦异人所见,大多为破败的茅草屋,这样巨大的庄院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由得有些惊奇。 “王太孙有所不知,这是苏秦故居。”颜渊为秦异人解释。 “苏秦故居?”秦异人大是惊讶。(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苏秦故居 苏秦一代风云雄杰,名动千古,是中国历史上着名的邦交奇才,首倡合纵,身佩六国相印,成一时之重。 尽管苏秦是秦国的死敌,他提出的合纵象个幽灵,一个不小心就会死灰复燃,严重的阻碍了秦国的东进,这让秦人对他很是痛恨。不过,一提起苏秦,秦人又不得不竖大拇指,暗赞一声真豪杰。 战国时代,英雄辈出,涌现了象吴起、李悝、商鞅、孙膑、庞涓、白起、张仪……这些英雄人物,可是,如苏秦这般身佩六国相印者,只此一人。 如此英雄豪杰,谁能不钦佩? 秦异人绝对没有想到,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苏秦故居,不由得大是惊讶。 “苏秦故居?”不仅秦异人惊讶,就是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谁个不惊讶? 他们不仅惊讶,而且眼里一片火热,打量着这座庄院,很想前去见识见识。象苏秦这样的英雄豪杰,来到他故居前而不入的话,那必然是遗憾终生之事。 “王太孙,我们去瞧瞧?”黄石公是个稳重之人,此时也是有些迫不急待了。 尉缭和司马梗虽然没有说话,打量着秦异人,其意已明,他也想前去瞧瞧。 “好啊。”秦异人也有这想法,欣然同意。 于是,一行人朝苏秦故居赶去。 苏秦故居很大,占地上百亩,房间很多,很是气派。 “苏秦之父是洛阳一行商,靠走商发家,家资丰厚,在此处买田地,修庄院。”一边朝前赶。颜渊一边为秦异人他们介绍,道:“那时,苏氏庄园在洛阳颇为有名了。苏氏共有四子,长子才识平庸,子承父业,经商了。次子就是大名鼎鼎的苏秦,从着名隐士鬼谷子习纵横学;三子苏代,四子苏厉。” 说到这里,微一停顿。道:“苏秦、苏代、苏厉三兄弟皆有才学,苏代苏厉因见苏秦身佩六国相印,成一时之重,大是艳慕,想习纵横之学。苏秦教兄弟二人,皆有所成。” 话锋一转,道:“可是,苏代虽习苏秦之学,却无苏秦之品性,竟然助纣为虐,成了燕国乱臣子之的爪牙。酿成燕国之祸。” 对这点评,秦异人大为赞同,重重点头,道:“苏代虽是有才。却是无品行。我当初在邯郸时,在胡酒肆相见,与他素不相识,他因受奸商吕不韦之邀而饮宴。就大骂于我,由此可见其人品行不端了。” 回想当日情形。秦异人不认得苏代,更没有招他惹他,苏代却因为吕不韦请他饮宴,就要骂秦异人,其品行由此可知了。 “苏秦身佩六国相印后,回到洛阳,散金于故里乡亲,给其父一笔重金,这才重修苏氏庄园,方有今日之盛。”颜渊一拨马头,朝东侧而去,而不是去苏氏庄园。 “颜渊,你走错了吧?”司马梗一愣。 “在进苏氏庄园之前,先去一处瞧瞧,准长见识。”颜渊脸上泛着笑容,一拍马背,径直而去。 秦异人他们打马跟上,随着颜渊来到东面一间茅屋前。这间茅屋很小,仅容一人容身,只是修整得很好,看上去跟新的一样。 “王太孙,你猜猜,这茅屋有何来处?”颜渊打量着秦异人问道。 “这……”秦异人虽是善谋善断,也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哪能猜到。 “王太孙,此屋虽小,却是来头极大,若无此屋的话,苏秦断不会成为一代风云雄杰。”颜渊提示道。 “明白了!”秦异人微一颔首,道:“此处必是苏秦锥腿处!” “着啊!”颜渊右手大拇指一竖,大声称赞。 苏秦锥腿是中国历史上着名的励志故事,说的是苏秦在游说秦惠文王失败回到洛阳老家后,痛定思痛,盖了一间小小的茅屋,苦读太公《阴符》一书。读到累了,困了,快支持不住的时候,他就刺腿,用疼痛来刺激自己的精神。 就这样,苏秦苦读三载,揣摩明白天下大势,然后再度出山,提出“合纵”之策,一举而佩六国相印,成一时之重。 “原来是苏秦苦读《阴符》处,呵呵!”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眼里一片火热,瞪大眼睛,仔细打量茅屋。 秦异人也是激动,这是着名的励志故事,教科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可以说秦异人就是听着苏秦锥腿故事长大的,来到苏秦锥腿处,他能不激动吗? 众人把茅屋打量一阵,在颜渊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巨大的坟墓前。这坟墓修得很大,很有气势,秦异人还以为是一个重要人物的坟墓,一看墓碑,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只见墓碑上写着“忠犬阿黄墓,苏秦立”。 原来是一条狗的坟墓,要不是亲眼看见,谁也不会相信。 “这条叫阿黄的忠犬,就是苏秦在这里读书三载相伴之物,不论天寒地冻,还是雨雪交加,都没有离开苏秦。”颜渊感慨道:“更有一奇的是,阿黄还担当起了为苏秦送饭菜的重任。每当到了饭点,阿黄就会离开这里,回到苏氏庄园,苏氏把饭菜准备好,挂在阿黄脖子上,由阿黄送来。是以,苏秦视阿黄为友为兄,阿黄死后,苏秦异常悲痛,特的赶回庄园,为之下葬立碑。” 秦异人、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肃然起敬,齐齐躬身,以示对阿黄的敬重。 “阿黄其忠若斯,千古少见也!”秦异人想起一部有名的电影《忠犬八公》,不由得大是感慨。 在颜渊的带领下,秦异人一行朝苏氏庄园行去。 刚到庄园,就遇到熟人了,不是别人,正是苏代和苏厉两兄弟。 两兄弟一见秦异人的面,不由得满面羞愧,无地自容,以袖掩面。 两兄弟被秦异人逼得在邯郸裸奔,丢尽了脸面。自此以后,再也无脸见人了,只得回到苏氏庄园隐居,安度晚年,却是没有想到,再度遇到秦异人,两兄弟新仇旧恨齐上心头,瞪着秦异人,如同要喷出火来。 “看什么看?不识得我了?”秦异人双眼一翻,冷笑道:“我从未招惹过你们,都是你们招惹我的,落得今日之结局,那是你们自找的。” 回想与秦异人之间的仇恨,还真如秦异人所说,秦异人就从未招惹过这两兄弟,都是这两兄弟要对付秦异人,自找的。 秦异人右手一挥,秦军锐士上前,把两兄弟轰开,秦异人昂头挺胸,大步而入。 “这究竟是你的家,还是我的家?”苏代看在眼里,气得浑身发抖。 瞧秦异人那副模样,这哪里是苏氏庄园,倒象是秦异人家的后花园似的,由不得苏代不气愤难当。 “你要来做什么?”苏厉忙问道。 “我当然不是来看望你们二人的,你们不够格。”秦异人甩下一句讥嘲话,快步而去。 颜渊冲苏代道:“王太孙驾临,你们休得无礼。还有,把那张织机拿出来,让王太孙见识见识。” “织机?”一听这话,苏代和苏厉两兄弟的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满脸的气愤。 “苏秦都不怕他人说,你们还怕个甚?瞧你们这气度,比起苏秦就差远了。”颜渊摇摇头,一脸的惋惜。 “织机?”秦异人颇有些诧异,一张织机有什么好见识的? “王太孙有所不知,这织机就是苏秦之妻用的织机。”颜渊为秦异人解释,道:“苏秦西入秦国,刹羽而归,以乞讨回到家,饥饿难耐,要他大嫂为他做饭,他大嫂不理他。苏秦无奈,又要他妻做饭,他妻装作没听见,坐到织机旁织布去了。后来,苏秦身佩六国相印,回到洛阳故居后,特的把这张织机留下来,以作警戒。” 苏秦是鬼谷子的高足,学成下山后,他最想出仕的国家并不是山东六国,而是秦国。为此,他高车大马进入秦国,游说秦惠文王,主张秦国当大举东进,与六国争霸天下。 他这想法虽好,却是太早了点。当时的秦国,虽然经过商鞅变法,已经成为一流战国,实力强大。可是,国本还未稳固,还需要进一步厚筑国力,而不是大举东进。秦惠文王就不用他,苏秦只得回洛阳。 他原本信心十足,以为取秦国相位是十拿九稳之事,在秦国时大手大脚花钱,把金用光了。到了回洛阳时,已经是穷得身无分文了,只得靠乞讨度日,好不容易回到洛阳老家。 苏秦出发之时,全家人为他送行,以为他一定能当上秦国丞相,会衣锦还乡。却是没有想到,苏秦穷得没裤子穿了,这让他的大嫂和妻子对他很是厌恶。苏秦要大嫂做饭,大嫂生硬的拒绝;要妻子做饭,妻子装作织布没听见,这就是有名的“妻不下机”。 “那一定要见识见识。”秦异人明白过来,当然不会错过这织机了。 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三人也是这般想法,无不是眼中火热,恨不得立时见识。 苏代苏厉两兄弟站着不动,这可是“家丑”,他们当然不愿意公开。 “颜渊说得对,你们的度量比起苏秦差远了。这是你们徒习苏秦之学,却无苏秦之功的原委所在。”秦异人对颜渊的点评大为赞同。 “快去。若是你们不去,我就派人去拿。”秦异人双眼一番,精光暴射,威胁起来。 这绝对不是说说,以秦异人的性子,一定会这么做,苏代苏厉万分不甘,却不得不命人拿来。 (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迁九鼎 这是一张陈旧的织机,上面有明显的磨痕,可以想象得出苏秦之妻是个勤劳之人。 看着这张织机,秦异人眼前浮现出苏秦落魄潦倒,饿着肚子回到家里,望眼欲穿,想要妻子做饭却遭到妻子拒绝的情景。 可以想象得到,这时节的苏秦最是需要亲人的关心与温暖,而其妻却是如此伤他之心。虽然苏妻没有其嫂那么生硬的拒绝,而是以相对委婉的方式来拒绝,其对苏秦的伤害却是更加严重。因为夫妻要相濡以沫,而她却是不理睬,不给以处于极度困难中的苏秦以安慰。 这是导致苏秦对他妻子极度不满的原委所在,苏秦后来取六国相印,却对其妻没多少感情,和这事有着莫大的干系。 若是其妻在这时不给脸色看,而是安慰鼓励,做饭给苏秦吃。可以想象得到,苏秦一定会对她非常好,会视她为珍宝。 正所谓“患难见人心”,原本一个天赐良机摆在眼前,苏妻却是错失了。 “孟子那老夫子虽多迂腐之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话说得挺对,简直就是为苏秦量身而言。”秦异人抚着织机,感受着织机传来的冷冰,感慨万千,道:“若无当日之失败,就不会有后来的苏秦的成功。” “好!采!”黄石公、尉缭、司马梗、颜渊齐声叫好喝采。 就是对秦异人特别不爽的苏代和苏厉也是微微颔首,大为赞成这话。 若苏秦没有在秦国刹羽之事,就不会有苦读《阴符》,极心思虑天下大势的苏秦,就不会提出“合纵”,就会不名动千古。 “大贤苏秦已逝。空留苏氏庄园,诚可叹也!”秦异人摇摇头,打量一眼苏代和苏厉,很是惋惜。 苏代和苏厉虽是苏秦的兄弟,虽是习苏秦之学,无论品德还是才智学识,都远远不能与苏秦比。 在苏氏庄园凭吊一阵苏秦,秦异人这才率人离开苏氏庄园。 来到苏氏庄园门口,秦异人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回首望着苏氏庄园:“当初,苏秦从秦国刹羽归来,是何等的落魄与凄凉;后来,他身佩六国相印,重归故里。前呼后拥,又是何等的风光。其嫂对他是前踞而后恭,极为恭敬,苏秦问她为何如此?其嫂答曰:你金多!” 声调略,道:“其嫂也是一实在人!” “哈哈!”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颜渊他们早知这典故,听秦异人道来,大是认同这说法。无不是重重点头。 “苏秦的一生,就说明了一件事:英雄莫问出处!”秦异人一语说罢,一拉马缰,疾驰而去。 疾驰间。只见尉缭眉头紧拧着,沉默不言,秦异人大是惊奇,问道:“尉缭。你有心事?你不会是看中哪家的姑娘了吧?你给我说,我帮你作媒。” “哈哈。”黄石公、司马梗和颜渊无不是大笑。 尉缭忙摇头。道:“王太孙休要胡说,尉缭哪会想这等事。我是想向王太孙辞行。” “辞行?”秦异人好一通诧异:“好端端的,为何要辞行?” “是呀。”黄石公和司马梗重重点头,大声附和。 “今日来到苏秦故居,我的感触颇深。”尉缭解释,道:“苏秦在入秦之前,先入洛阳说周天子,周天子不用,苏秦这才入秦。苏秦说周天子,非真要在洛阳出仕,而是周室是其父母之邦,不得不先说。” 说到这里,略一停顿,道:“如今,我的兵书已写成,我虽有意于秦,可我应当先献于魏王。若魏王不用,尉缭方能入秦。” 古人重义,由此可见也! 苏秦在入秦之前先说周天子,非真的要用于周,而是尽力而已,因为周室是他的父母之邦,他必须要尽一份心,出一份力。 尉缭是魏国国尉之子,三代国尉,可以说魏国对他家恩德深重。如今,尉缭完成了兵书,自然第一个要献的并不是秦王,而是魏王。当然,尉缭知道,凭魏王之昏庸,是不可能用他的,他只是尽力而已。 明知不可为,而又要尽力于父母之邦,这就是古人的可贵之处。 “明白了。”秦异人微一颔首,赞叹一句道:“尉缭,你家三代是魏国国尉,世受魏国大恩,你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父母之邦,而不是秦国,如此大义,诚可感也。好!这事准了。” 秦异人豁达之人,很能理解尉缭的衷曲,不仅没有阻止尉缭回魏,反而大为赞赏。 “谢王太孙。”尉缭大是感动,眼中泪水滚动。 这可是大事,若是换个人,很可能会阻止尉缭回魏。即使不阻止,也会很不高兴。秦异人没有这么做,反而大是赞赏,这太让尉缭感动了。 “依我所料,就凭魏王那庸才,他不可能用你的。你此去,不过是尽力罢了,尉缭,你要早去早回。”秦异人很是不舍。 “王太孙放心,尉缭一定尽早归来。”尉缭重重点头。要不是要为魏国尽一份力的话,他断不会回魏国。 “此去大梁,千里之遥,难免有事发生。”秦异人的眉头一挑,道:“这样吧,我叫朱亥带一些人保护你。” “啊!”尉缭大是震惊。 朱亥是秦异人的护卫首领,对于秦异人来说极为重要,秦异人竟然派出朱亥保护尉缭,这太出人意料了,即使以尉缭之明智也是震惊不已。 黄石公和司马梗既是震惊,又是欣慰。 “王太孙,这不可,万万不可。”尉缭忙道。 “有何不可?”秦异人右手一挥,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放心吧,我身边还有翁仲呢,不会有事的。” “谢王太孙!”尉缭感激无已。 回到洛阳,尉缭略一收拾行装,带着朱亥上路了,秦异人送了一程又一程,依依惜别。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处置政务,有黄石公、颜渊二人相帮,这处置起来很是顺利。 司马梗这个郡守第一道命令,就是废除井田制,这让洛阳的国人庶民惊喜万分。井田制已经严重的阻碍了社会的进步,早就该废了,洛阳的国人庶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谁能不欢喜? 第二道命令就是废除奴隶,不得蓄奴,所有的奴隶都会成为国人,他们拥有人身自由,可以拥有财产。 这道命令下来是几家欢喜几家忧,欢喜的当然是那些奴隶了,他们终于可以做正常的人了,不再是权贵之家的“物件”了,可以过上正常日子,可以拥有财产。这些东西,在往昔想都不敢想。 忧虑的是那些蓄有奴隶的富贵之家,他们的财产奴隶一下子没了,他们能不忧吗? 第三道命令是推行秦法,不分贵贱,一体同法;不论亲疏,一体同赏。 这就是给国人庶民开启了升迁之路,只要能立功,就能受赏。这对于国人庶民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在往昔,升迁受赏,那是权贵的特权,和他们这些低贱的国人庶民没关系。 当然,也不全是好消息,也有坏消息,那就是要实行“连坐法”,要相互监督。 连坐法极为严苛,让人生畏,洛阳的国人庶民无不是凛然,暗自告诫,以后行事要小心。 最为忧虑的就是往昔的权贵了,他们无不是过惯了作威作福的日子,如今推行秦法,要实行连坐,他们不得不夹紧尾巴过日子了,他们当然不甘心。 可是,处此之情,他们不甘心也只能忍着,不敢冒头。谁都知道秦法森严,六亲不认,不管你是谁,只要违背了秦法,就一定要被惩罚,哪怕你是王子王孙都没用。 说来也怪,虽然秦法森严,让人害怕,洛阳却是大安,稳稳当当的,没有生起波澜。 更有一奇的是,那些逃国的人争先恐后的回家了,原本冷清的洛阳逐渐繁华了,人越来越多了,多了许多生气。 “山东之地骂秦国是虎狼,说秦法森严,是苛暴之法,你们瞧瞧这街瞿上的情形,就知道山东之地的骂词是何等的荒谬了!”秦异人看着人逐渐多起来的街瞿大是感慨。 他在邯郸数载,深知山东之地对秦国秦法的诋毁是多么的严重。 “凡骂秦国者,皆是山东之地的权贵豪强。”黄石公一语道破玄机,道:“这些权贵豪强有特权,而秦法却是严禁特权,他们能不骂秦吗?” “是极!是极!”司马梗和颜渊齐声称是。 山东之地虽是骂秦国残暴不仁,说秦法严苛,事实上那是因为秦法禁止特权。在商鞅变法时,就肃剥夺了世家贵族的特权,所有人一体同法,以前那种“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的特权不复存在了。 而山东之地因为变法不彻底,保留了权贵豪强的特权,这些可以作威作福的人,他们当然要骂秦法了。 随着秦法的推行,洛阳的情形越来越好;随着逃国的人返回,洛阳的口众剧增,洛阳必将成为秦国进军山东的战略基地。 忽忽两月过去,洛阳局面大好,秦异人没必要再留在洛阳了,决心回秦。 在回秦之际,秦异人要迁走九鼎。 迁鼎这天,人山人海,前来观迁九鼎。(未完待续) 第一章 轰传天下 韩国都城,新郑,韩国王宫。 韩桓惠王正与一众大臣饮宴,一个劲的吹嘘自己的奇计绝世,竟然靠上了秦国这个大靠山,自此以后,韩国再无后顾之忧。 “诸位爱卿,大韩已是大秦之臣了,大秦再也不会攻打大韩了。自此以后,大韩就是稳若泰山,大韩再无后顾之忧。”韩桓惠王自以为得计,得意洋洋,美滋滋的一口饮干美酒,放下酒爵,冲群臣大声道。 群臣听在耳里,很想作呕,就没见过你这样臭的“奇计”,可是,没人敢说个不字,那会要小命的。 不仅不能反对,还要齐声颂扬:“君上料事如神,奇计绝世,是大韩之福也!” “呵呵!”韩桓惠王听在耳里,异常受用,一个劲的点头,道:“大韩这些年与秦交恶,总是被秦国攻打,这又何苦呢?寡人为何不能早点想出如斯奇计呢?要是早日称臣,大韩就不会这么苦了吧?” 言来极是惋惜,仿佛称臣太晚了似的。 群臣听了这话,真想掩住耳朵,这等话亏你说得起出来,堂堂一国之君能说这等话么?大韩的脸面给你丢尽了。 “诸位爱卿,你们说,如此大韩有大秦撑腰,是不是应当借机捞上一票呢?”韩桓王眉头一挑,道:“是不是对魏国用兵?” “对魏国用兵?”韩开地这些大臣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这是乱来啊。 “要不是赵国已经降秦了,寡人就会对赵国用兵。”韩桓惠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得特别欢快,道:“韩赵魏都是三晋之地嘛。若大韩能并魏,那就是天大的美事。即使不能并魏,能占得一些城池,也是好的啊。” 韩、赵、魏三个战国都是春秋时的第一强国晋国的封臣,后来三家联合起来瓜分了晋国,是以,韩赵魏合称“三晋”。 以弱韩之兵能打得过魏国吗?魏国虽然很衰败了,却也不是韩国能敌的,无端树这样的强敌。那是不智。韩开地一听这话,急得不得了,就要谏阻,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内侍飞也似的冲进来。远远就嚷开了,道:“禀君上,洛阳传来消息,秦异人迁走九鼎。” “迁九鼎?”一片惊呼声响起,上自韩桓惠王,下至一众大臣,无不是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九鼎是华夏圣器,是传国之器,春秋战国时“列国纷纷鼎重”,却是无一人能把九鼎迁走。乍闻这消息,韩桓惠王那感觉如同雷霆在耳际炸响似的,让他震惊莫铭。 “当真?”韩桓惠王扯起嗓子,大声喝问。声若雷霆。 “千真万确!”内侍忙肯定一句。 “不可能吧。”内侍的话极为笃定,让人不敢有丝毫怀疑。然而,韩桓惠王仍是不太相信,忙再问一句。 “君上,这是真的呀。如此大事,谁敢乱报?”内侍忙分辩。 这话有理,韩桓惠王微一沉吟,道:“秦异人没有象秦武王那样举鼎?” “砰!”韩开地他们一个趔趄,撞翻了短案,鼎碟乱摔,响成一片。 见过乱想的,就没有见过你这样乱想的,秦异人又不是莽撞的秦武王,他为何要举鼎?再说了,秦异人又没有秦武王那样的力气,他就是想举鼎也举不起来,你真能想的。 韩桓惠的胡思乱想真是够让人无语的了,怪不得他能“奇计”迭出,让人匪夷所思。 “哈哈!”突然之间,韩桓惠王仰首向天,放声大笑,一双手轻击,一个劲的道:“天赐良机啊,天赐良机啊!” “天赐良机?什么天赐良机?”韩开地这些大臣听在耳里,奇在心头,不明所以。 秦国迁九鼎,与韩国屁相干,哪来的天赐良机? “秦国迁九鼎,这是数百载未有之大事,大韩不得不贺,这是交好大秦的良机呀。”韩桓惠王满脸含笑,道:“大韩就备下一份厚礼,遣使……不,寡人亲去道贺。” “君上,不可呀。”一众大臣忙阻止。 “遗使即可,君上千万不能去呀,那是虎狼秦国,一旦有不测……”韩开地差点没给吓死,韩桓惠王要入秦,这是蹈不测之渊。 想想那楚怀王,不就是入秦,最终落得客死秦国吗?要是秦国扣留了韩桓惠王的话,韩国就完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事就这么定了!”韩桓惠王右手一挥,大气的道。 XXXXXXX 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魏安釐王眉头紧拧着,不住踱步,一脸的焦急,一个劲的问:“丞相来了吗?” “禀君上,丞相还未到。”一个内侍忙回答。 “寡人不是派人去找他了吗?这么久了,怎生还不来?”魏安釐王很是不耐烦。 “君上,去请丞相的人这才出发呀,没几多时间。”内侍忙提醒一句。 魏安釐王也太心急了,刚刚传下旨意,派人去找丞相须贾,他就在问须贾有没有来,哪有这样快的。 “慢死了。”魏安釐王眉头一挑,很是不满。 就这样,在魏安釐王的焦虑中,丞相须贾终于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赶了来,还未冲魏安釐王见礼,魏安釐王就冲他道:“丞相,你可算是来了。你说,这事怎生办?” “君上,何事呀?”须贾一愣,不明所以。 “还能有甚事?当然是秦异人迁九鼎之事呀。”魏安釐王抚着额头,一脸的焦虑,道:“这可是大事呀,春秋战国数百载,‘列国纷纷问鼎重’,就是没人能把九鼎迁走,秦异人却是做成了,这是天大的事儿呀。大魏一个处置不好,就会招来天大的祸事。” 九鼎之重,谁个不清楚,哪个不晓?春秋战国时。那么多人想要迁九鼎,却是没有一人能做成,只能“问鼎重”罢了。秦异人却是做成了,把九鼎迁到秦国去了,这是轰传天下的大事。对于山东列国来说,这事一个处置不好,就会招来秦国的雷霆怒火,就有灭国之祸,由不得魏安釐王不忧。 “君上。臣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这就赶来了。”须贾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了,强自镇定道:“这是秦国从未有过的大喜事,大魏当备下一份厚礼,遣一重臣前去咸阳道贺。” “道贺是必须的。备下厚礼自不是问题,问题是谁去合适?”魏安釐王眉头拧着了。 秦国迁九鼎这事太过重要了,若是魏国不遣一重臣前去道贺的话,很可能被秦国当作籍口,出兵灭魏,由不得魏安釐王不惧。 “君上,国尉可使。”须贾立时想到老缭子了。 “国缭自然是重臣。可是,他能去秦国吗?他的儿子尉缭不是与秦异人打得火热吗?他还不把大魏给卖了?”魏安釐王大是不悦。 “谁去呢?”须贾皱着眉头问道。 “你去。”魏安釐王眼睛一亮,冲须贾道。 “我?”须贾吓了一大跳,一双手忙乱摇道:“君上。这事臣不能去呀。臣国务繁重,抽不出身。” “国务?暂缓吧。先把这事做好了再说。”魏安釐王右手一挥,斩钉截铁的道:“就这么定了。你与范睢甚为交好,你先去见范睢。送上厚礼,相信范睢一定会帮你的。” 一听这话。须贾差点摔倒在地上。他差点害死了范睢,范睢恨他恨得要死,要他去见范睢,那不是要他的命吗?若不是范睢在秦国,他倒是乐意出使秦国,只是因为范睢在秦国,打死他也不愿意去。 须贾还想再说,魏安釐王不耐烦的挥挥手,须贾不敢再说了,只得硬着头皮前去秦国。 XXXXXXX 燕国都城,蓟城,燕国王宫。 燕王僖正与群臣商议大事,只见燕王僖缓缓开口,道:“诸位爱卿:秦异人人迁九鼎,这是数百载从未有过之大事,大燕该当如何处置?” “君上,九鼎之重,谁个不知,哪个不晓?秦迁九鼎是天大的事,大燕不能不遣使道贺。”一个大臣站起身,忙道:“臣以为,当派一重臣,携重礼前去咸阳,向秦王道贺。” “是呀,臣等也是这意思。”一众大臣忙附和。 “道贺是必然的。”燕王僖重重点头,道:“只是,这礼物要如何准备呢?” 秦迁九鼎,那是何等的大事,若是这礼物太轻了,那就是惹恼秦国,那会招来灭国之祸的。是以,这礼物务必要厚重。 “君上,臣以为不如割十城予秦为贺。”有大臣提议。 “十城?太轻了,至少要二十城。”立时有大臣反对。 “依我看,要三十城,而且还要是肥沃之地。” 一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决定,割地三十城给秦国,当作贺礼。 秦异人迁鼎,竟然有如此副作用,还真让人想不到。 “嗯,三十城应该是够了。”燕王僖大是满意,又道:“谁可使?这道贺一事,一定要重臣前往方可。” 这道贺的大臣一定要是重臣,方能显出燕国的诚意,才能让秦国没有对燕国动武的籍口,一众大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没有一个符合这条件。 “君上,臣保一人。”就在这时,有大臣举荐道:“臣以为剧辛可使。” “剧辛?”一片惊呼声响起。 剧辛与乐毅是同时代的人,名满天下,若他为使的话,份量足够。只是,剧辛惹恼了燕王僖,被罢官了。 “也罢,就让剧辛官复原职,出使秦国吧。”燕王僖万分不愿让剧辛官复原职,处此之情,又不得不如此。 (未完待续) 第二章 九鼎之重 齐国都城,临缁,齐国王宫。 君王后、齐王建和丞相后胜在座,正在商议秦异人迁九鼎之事。 “母后,秦异人迁九鼎,这是春秋战国数百载未有之事,此事已经轰传天下了,想必秦国一定会大肆庆贺,大齐该当如何处置?”齐王建抚着额头,很是艳慕的道:“九鼎怎就不归大齐呢?” 九鼎之重,谁个不知,哪个不晓,谁不想得到? 一想到秦异人竟然把九鼎迁到秦国去了,齐王建心里如同十五只猫儿挠似的,七上八下,痒得难受。 “哎!”君王叹口气,道:“大齐在威王时是何等的强盛,列国退避,然而,自从乐毅伐齐后,大齐就衰败了,难复当年盛况。惜乎哉,范睢不用于齐!若范睢用于齐,大齐不会如今日之般衰弱。” 君王后感慨无已,猛然想起了当年齐襄王发现范睢,想要招揽范睢而不得的旧事,更加伤感了。 范睢之才不需要说的,天下皆知是大才,齐襄王率先发现他的才干,想要招揽他,却是没有成功。后来,经过一系列的变故,范睢去了秦国,成了秦国丞相,一条“远交近攻”之策震惊千古,更别说还有散布流言解廉颇兵权一事。 要是这样的大才用于齐国,齐国一定会很强盛。 “姐,范睢固然是大才,可是他不会用于大齐,徒增感慨罢了。”后胜听了君王后的话了,有点不爽,要是范睢用于齐,他还能当上丞相吗?立时转移话题,道:“眼下还是说说如何处置秦异人迁九鼎一事吧。” “嗯。”君王后也知道再感慨也没用,收拾心神。道:“秦王年事已高,来日无多,想要成就帝业,此其时也。此次得九鼎,秦王很可能称帝,这事就更大了。我之意,大齐要遣一重臣前往秦国道贺,重申两国兄弟之谊。” 君王后不愧是明智之人,把秦昭王的心思说得很准。 这次得九鼎不过是手段。秦昭王真正的目的就是称帝,成就“帝业”。 “这事非丞相不可。”齐王建打量着后胜道。 齐王建对这个舅舅万分依恋,很不愿与他分开,然而,除了后胜。还真找不出合适的出使之人。 “我也是这意思。”君王后微一颔首,道:“秦得九鼎,其势更盛,其焰更炽,丞相此去千万莫要惹恼了秦国。” “诺。”去秦国一事,后胜倒不抵触,他能当上这丞相。秦异人帮了他不少,他还真想当面感谢秦异人。 XXXXXXX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急得团团转。不住踱来踱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额头上已经见汗了。 春申君和李园侍立在侧,大气也不敢出。 李园因为采纳顿弱之策。成功的把自己的妹妹李嫣送给春申君,没过几多时间。李嫣就怀孕了,然后,再把李嫣送给楚考烈王。 楚考烈王不知李嫣怀了春申君的种,还以为是自己的骨肉,大是欢喜,对李嫣百般宠爱,顺带的,李园就成了国舅,拥有了不低的身份,虽然还没有达到春申君那种程度,也是举足轻重了。每当有大事,楚考烈王都要他参加。 “秦异人他竟敢迁九鼎,他竟敢迁九鼎!”楚考烈王猛的停下来,大声吼道,如同雷鸣似的。 秦异人迁九鼎这事,太过重要了,只要稍有头脑之人都能看得明白。 秦国已经是最强战国,令天下忌惮,再得九鼎,秦国就能聚民望,收人心,就能名正言顺的出兵扫灭列国,楚国的危机已经迫在眉睫了,要楚考烈王不急都不成。 “九鼎,九鼎,害我大楚!”楚考烈王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沉声喝道。 秦得到传国圣器九鼎,对楚国的威胁是显而易见的,要楚考烈王不急都不成。 “你们说,大楚该如何处置?”猛然间,楚考烈王冲春申君和李园喝道。 “这……”春申君这个令尹无计可施。 “君上,臣以为,眼下当以遗使入秦道贺为第一要务……”李园忙道。 “闭嘴!道贺?亏你说得出口。”楚考烈王大喝一声,如同雷霆万钧,指着李园数落起来:“秦得九鼎,对大楚不利,大楚能道贺吗?哪有这样的理!” 秦国得到九鼎,就能名正言顺了,要打楚国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对楚国的威胁太大了。竟然要遣使前去秦国道贺,这对于楚考烈王来说,万难接受,他那感觉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 “君上,若不遣使道贺的话,这就是招惹秦国,秦国立时就会加兵于楚。”李园忙提醒。 “呃。”楚考烈王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李园说得没错,秦得九鼎是何等重大之事,其他的诸侯必然是要前去道贺。若楚国不派人道贺,那就是交恶于秦,秦国以此为籍口发兵攻楚,楚国的祸事立时就来了。 “不仅要遣使道贺,还应该派一重臣携厚礼前去。”李园再度提醒。 听了李园的话,楚考烈王恨不得扇他几个耳光,仔细想想又觉得在理。若是楚国不派一重臣携厚礼前去的话,那就是在招惹秦国,这后果楚国可是承受不起。 “李园,你以为当以何为礼?大楚不缺珍货。”楚考烈王很是不爽,却不得不接受李园的建议,决定要派人道贺。 “君上,这次秦得九鼎,珍货已不能入秦之眼,以我之见,莫若割地为宜。”李园想了想,这才道。 “割地?”楚考烈王真想抽他几个老大耳括子,可是,李园说得在理。 九鼎太过重要了,还有什么珍货比九鼎更珍贵的?楚国要交好秦国,除了割地外,不会有别的办法了。 “好吧。大楚的土地多的是,不在乎那么一点。就割四十肥沃之城吧。”楚考烈王万般无奈,只得割地,冲春申君道:“这道贺一事,就有劳令尹走一趟了。” “我?”春申君差点吓尿了。 秦国是虎狼之国,他曾经陪还是太子的楚考烈王入质于秦。楚王死后,秦国扣留了楚考烈王,不放他回国。经历一番波折,秦昭王这才改了主意。放楚考烈王回国,要不然的话,他与楚考烈王眼下还在秦国呢。 如今,又要他去秦国,他还真没那胆。 “你不去。难道要寡人去?”楚考烈王很没好气的道。 “诺。”春申君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XXXXXXX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昭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一脸的笑容,笑得眼睛眯到一起了,跟个开心果似的。 白起、范睢、乐毅、王翦、蔡泽、太子嬴柱在座。个个满脸的笑容,如同大过年似的。 秦异人迁九鼎的消息传来了,九鼎之重谁个不知,哪个不晓?由不得他们不欢喜。 “呵呵。”秦昭王未语先笑。笑声特别畅快,笑得鼻子眼睛挤作一团了。 “呵呵!”范睢、白起、乐毅他们也是发出一阵畅笑声,个个笑得眼睛只剩一条小缝了。 九鼎之重,他们都清楚。自从周室政衰以来。问鼎重的人不知几多,就未有一人能把九鼎迁走。即使强横而莽撞的秦武王也没有迁走九鼎。秦异人竟然成功了,要把华夏传国圣器迁到秦国来,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秦昭王、白起、范睢、乐毅四人这辈子经历的大喜之事不知几多,就未有一件能如迁九鼎让他们欢喜的。 白起征战一生,打的胜仗不知几多,其中还有长平大胜这样的天大胜仗,然而,与迁九鼎比起来,就要逊色多了。 长平大战固然是难得的胜利,毕竟那是一胜之仗,而迁九鼎就意味着传国圣器到手了,秦国可以称帝了,秦国的“帝业”已成,还有比这更让白起欢喜的吗? 乐毅治理燕国,一举扭转燕国的局势,燕国一举而成为一流战国,差点灭了老牌诸侯齐国,乐毅之功可以说比天高。然而,乍闻秦异人迁九鼎之事,乐毅同样是兴奋莫铭。治理燕国,伐齐固然是天大的功劳,然而,与九鼎之重比起来仍是不足。 齐国虽是老牌诸侯,毕竟只是一个诸侯,即使燕国灭了齐国,还无法问鼎天下。而秦国得九鼎,就意味着秦国大势已成,即将一天下。 范睢自从入秦以来,给秦昭王出了很多主意,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远交近攻”奇策了,这一计策的出世,让秦国从中受益无穷,自此以后,秦国不用再象以前那般没有一个明确的战略方针。 然而,与得九鼎比起来,仍是有所不如。远交近攻虽好,却不过是一条计策罢了,得九鼎是由无数奇计追求的结果,范睢不能不兴奋。 秦昭王十六岁登基为秦王,一生经历的大事太多了,就没有一件能有得九鼎让他欢喜的了。因为得到九鼎,就意味着他可以称帝了,秦国帝业已成,他的人生就达到了最巅峰,从此以后,再无遗憾。 “异人了得呢,竟然真的迁九鼎了。”秦昭王笑过之后,眼睛一眯一眯的,冲众人道。 “恭喜君上,贺喜君上,有此贤孙!”范睢、白起、乐毅他们齐声向秦昭王道贺。 “哈哈!”这话说到秦昭王心坎上了,仰首向天,一颗雪白的头颅不住晃动,放声大笑,畅快无比。 “得孙若此,夫复何憾!”笑过之后,秦昭王极是满足。 能有秦异人这样能迁九鼎的贤孙,此生何憾? 不要说秦昭王欢喜莫铭,就太子赢柱也是欢喜不已,虽然他与秦异人的关系不太好,毕竟秦异人是他的亲子,他也有荣焉。 “异人即将回咸阳,大秦一定要做好迎接之事。一定要以隆重盛大的庆典,迎接九鼎!”秦昭王道。 (未完待续) 第三章 迎九鼎 迁九鼎是天大的事儿,到了秦异人回咸阳这天,秦昭王起了个绝早,洗漱完成,用过早点,就去咸阳城门口,准备迎接九鼎的到来。 一向节俭的秦昭王特的命人做了一身新衣,穿在身上,整个人喜气洋洋,仿佛年轻了二十岁,见到人就呵呵直笑,仿佛这是他这辈子最为欢喜的一天似的。 刚出上书房,就遇到范睢、白起、乐毅、王翦这些重臣,秦昭王未语先笑,道:“寡人以为起得够早的了,没想到你们也不慢嘛。呵呵!”说到后来,就是一阵畅笑。 “呵呵!”范睢、白起、乐毅和王翦就是一阵畅笑声。 尤其是白起,生性严谨,为人严肃,绝大部分时间就是板着一张脸,冷冰冰的,如同万载玄冰似的,很少有笑的时候,今儿不仅笑了,还笑得特别欢快。 “白起,你这一辈子就知道板着一张脸,就没见你笑过,你怎么也会笑?”秦昭王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冲白起道。 这番说笑引来范睢他们一阵畅笑,极是舒心。 “君上,往昔臣要领军,不得不严谨。如今嘛,王太孙迁九鼎归来,臣欢喜。”白起忙解释一句。 “寡人还以为你这辈子就没有欢喜的事儿呢,没成想,还是有让你欢喜的事儿。”秦昭王笑笑,袍袖一甩,道:“走,去城门口迎九鼎。” 大步一迈,率先走了出去。 范睢、白起、乐毅、王翦他们跟上。 出了王宫,秦昭王就被吓了一大跳,只见咸阳街瞿上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欢天喜地的秦人,个个脸上泛着笑容。眼中光芒闪烁,比起大过年还要兴奋。 一向珍惜时间的秦人,今儿见了面,不再是“道路以目”,而是相互之间议论纷纷,说说笑笑,叫嚷个不停,仿佛他们不再惜时似的。 “这……”秦昭王看在眼里,大为诧异。 “君上有所不知。迁九鼎的消息传来,国人庶民欢喜难言,放炮竹庆贺,奔走相告。”范睢忙为秦昭王解释一句。 “九鼎之重,谁个不知。哪个不晓?既然如此,就传寡人旨意,今儿举国欢庆一日。”秦昭王也是欢喜,特的开恩,允许秦人庆贺一天。 秦国惜时,重视效率,除非天大的事情。不会给“假期”,不会让国人庶民欢庆。最有名的莫过于秦始皇统一中国后,秦人欣喜若狂,奔走相告。自发的组织起来,要庆祝这一天大的胜利。事情报到秦始皇那里,秦始皇只得顺应民心,下旨让秦人庆祝三日。 秦昭王这旨意一传下。秦人更加欢喜了,无不是扯起嗓子大吼:“大秦万岁!君上万岁!” 惊天的吼声响彻天际。直贯九霄。 秦昭王率领文武百官,朝咸阳城门口行去,路上听着国人庶民的议论声,更加欢喜了。 “大秦终于迁九鼎了,这是九鼎啊。” “想想当年,武王是何等的强横,想要迁九鼎,放言若能得睹九鼎,就是死也不后悔。后来,他入洛阳,见是见到九鼎了,就是没能把九鼎迁回咸阳。” “武王太过莽撞,竟然与人赛举鼎,折胫而死,错失了迁九鼎的天赐良机啊。” “如今,王太孙成功了,要把九鼎迁回咸阳,这是何等的喜事儿,我一想起这事,就是睡不着觉。” “我也是睡不着啊。九鼎啊,我终于有幸能见到九鼎了,这辈子值了。” 秦人的议论声响成一片,如同雷鸣似的,嗡嗡直响,平添几许喜悦气氛。 来到城门口,放眼一瞧,只见一条长龙从城门口开始,一直延伸出去,不知有多长,一眼望不到头。 这条长龙自然是由赶来的秦人组成的,他们站在官道两侧,伸长脖子,瞪圆眼睛,踮起脚尖,望着东方。 “呵呵!”秦昭王看在眼里,发出一阵畅笑声,站在城门口,耐心的等待。 范睢、白起、乐毅、王翦、荀子、公孙龙子、徐夫人,还有一众大臣站在他身后,个个伸长脖子,踮起脚尖,瞪圆眼睛,望着东方,一脸的期盼。 尽管秦昭王、范睢、白起、乐毅他们一生经历的大风大浪不知几多,然而,他们还没有如眼前这般期待过。 因为九鼎是传国圣器,非天子不能居之,就算是秦昭王、范睢、白起、乐毅这样的风云雄杰,也未曾目睹。对于他们来说,若能一睹九鼎神姿,此生无憾也! “怎生还不来呢?”秦昭王眉头一挑,有些耐不住了。 “君上,这没几多时间啊。”范睢忙提酷一句。 “没几多时间吗?哦。”秦昭王点点头,又道:“异人这也太慢吧,他就不能快点吗?” 不是秦异人来得太慢,而是他们来得太早了。 就这样,秦昭王时不时就会问上一句,埋怨秦异人一通。 “来了!来了!”突然,官道两侧的秦人发出一阵欢呼声,欢呼声初起时还很远,只能隐隐听见。只不过眨眼功夫,这欢呼声就传过来了,城门口的秦人欢呼起来。 紧接着,就是城里的秦人也在欢呼,一时间,欢呼声动九霄。 “来了!”秦昭王异常振奋,双手紧握成拳,狠狠挥动,眼睛瞪圆,死盯着前方。 果然,只见前方出现一支队伍,正快速朝咸阳而来。这支队伍初时只是隐隐约约,看不太清楚。没过几多时间,这队伍就清楚了,只见这是一支身材高大的秦军锐士,赶着九辆异常宽大的马车而来。 这九辆马车上装着九尊巨大的青铜鼎,气势非凡,让人一瞧就知不是凡物。 “九鼎!九鼎!” 一片欢呼声响起,秦人差点疯了,手舞足蹈者有之,放声狂吼者有之。蹦来蹦去者有之……秦人用各种各样的肢体语言发泄他们的惊喜之情。 “九鼎!真的是九鼎!”秦昭王红光满面,哪里还呆得住,一迈步,飞也似的冲了过去,如同在飞似的,哪里象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是九鼎!是九鼎!”范睢、白起、乐毅和王翦这些沉稳之人,此时再也不能沉稳了,而是一蹦老远,飞也似的追了上去。 身后的一众大臣。无不如是。 他们眼睛瞪圆,眼中精光闪烁,双手不住晃动,吼得山响,如同一头头见到美味羊羔的饿狼似的。 秦异人骑在骏马上。见到秦昭王他们飞奔而来,大是诧异,万万没有想到,秦昭王、范睢、白起和乐毅他们竟然有如此率真的一面,这更有人情味。 再仔细一瞧,若是秦昭王他们再红着一双眼睛的话,跟饿狼就没差别了。 “见过大父。”秦异人飞身下马。冲秦昭王见礼。 “九鼎啊九鼎。”秦昭王太过惊喜,冲秦异人挥挥手,连免礼都没有说,而是飞奔过去。来到第一尊鼎前,右手伸出,抚着九鼎,一个劲的念叨。 “寡人久闻九鼎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方得一睹九鼎。此生无憾也!”秦昭王抚着九鼎,感受着九鼎上传来的冰冷,一脸的满足,脸上尽是笑容。 “此生无憾也!”范睢、白起和乐毅他们大为赞成这话,重重点头。 九鼎是华夏圣器,谁个不知,哪个不晓?能一睹九鼎,正如秦武王那句话“死亦不悔”。一股满足感充满范睢、白起和乐毅他们胸中。 秦昭王抚摸一阵九鼎,这才仔细打量起来,只见九鼎上有山川图案,上面有一个“雍”字,眉头一挑,道:“这是雍鼎?” “是的,大父。”秦异人来到秦昭王身边,为他解释,道:“大秦地处雍州,今日迁鼎,雍鼎自然是要放在最前面。” “呵呵!”对这处置,秦昭王没异议,大为赞成,道:“异人虑事周到。” 说到这里,面容一惨,目光落在雍鼎上一摊乌黑色的血迹上,眼中泪花闪动,道:“这是大兄之血?” 秦武王是秦惠文王的长子,是秦昭王的大哥。乍见这血迹,秦昭王想到了秦武王举鼎而死一事,不由得心中甚是悲戚。 “是的,大父。”秦异人道:“武王与人赛举鼎,实在是莽撞,我意留下这血迹,警示后人,莫要再象武王那般莽撞。若大父以为不妥,我这就命人拭去。” “不!”秦昭王右手轻摆,道:“异人,你做得对,很对!这血迹就留下来吧,警示后人。” 秦昭王右手轻拍雍鼎,叹息一声道:“大兄啊大兄,你身为大秦之君,却是个恃力之人,落得如此下场院,诚为后人戒也!” 叹息一阵,来到凉州鼎前,打量一阵,再查看幽州鼎和冀州鼎。 雍、凉、幽、冀四鼎为西方四鼎,是要放到一起的。在这之后,就是最大的豫鼎了,豫鼎代表着中原,最大,最为气派,最有霸气。 秦昭王停留在豫鼎前,好一通打量,感慨万千:“豫鼎代表中原,豫鼎啊豫鼎,你可知如今的中原是何等的不堪?中原土地肥沃,远胜大秦的关中之地,然而,山东之地却在艳慕大秦的富强。” 又来到东边的徐、扬、青、兖四鼎前,好一通打量,摸摸这鼎,抚抚那鼎,秦昭王特别满足。 范睢、白起、乐毅以及一众大臣也是爱不释手,一个劲的抚着九鼎,感慨万千。 直到众人心满意足了,秦昭王这才右手一挥,道:“运进城去!” “轰隆隆!”就在这时,风云突变,乌云四合,一道明亮的闪电对着九鼎就劈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四章 九鼎已成传说 就在秦昭王命人把九鼎运进咸阳之时,突然之间,乌云四合,雷鸣电闪。 事出突然,秦异人、秦昭王、范睢、白起、乐毅他们大是诧异,不明所以。 原本天朗气清的天气,怎会突然之间就雷鸣电闪了呢? 就在秦异人他们惊诧之际,只见一道明亮的闪电直接劈向九鼎,然后,就是九鼎莫铭消失,不见了踪影。 只是九鼎不见了,拉九鼎的车仍在,并且没有丝毫损伤。 这事太难以让人置信了,秦异人看在眼里,惊在心头,半天说不出话,化为了一尊雕像。 不仅秦异人如此震惊,就是秦昭王、范睢、白起、乐毅,以及一众大臣,谁个不如是呢? 如此灵异事件,太难以让人相信,秦异人反应过来,揉揉眼睛,再一瞧,没错,就是九鼎不见了。 “我没看错?”秦异人仍是不太相信,一脸的惊疑,冲秦昭王问道。 “好象、大概、估摸着、有可能……没错。”秦昭王也是拿捏不准,好半天没有一句肯定之言,全是猜测之词。 “我没眼花?”秦昭王一语说完,扭过头,冲震惊莫铭的范睢问道。 不称寡人,而是说“我”了,由此可见他的震惊之情有多么强烈了。 “应该是不见了。”范睢也有些拿捏不准,不住揉眼睛,眼睛都给他揉红了,兀自不觉。 经过一番你问我,我问你的确认,秦异人他们不得不相信,九鼎真的不见了。 确认九鼎不见之后,秦异人他们猛然想起一件事。抬头望天,只见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一轮红日高悬,哪有一丝儿云彩? “传闻,秦国运九鼎,九鼎有灵,不愿入秦,坠入河里。不知所踪,难道是真的?”秦异人在心里一个劲的问。 九鼎不知所踪,没人知道九鼎落于何处。而且,九鼎富有太多的传奇色彩,秦异人今日亲眼所见。不由得有些相信了。 “我连穿越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儿都能遇上,遇到这等事儿也不算稀奇吧?”秦异人自我安慰。 就在秦异人转念头之际,秦昭王已经发飙了,只见秦昭王仰首向天,指着天空,破口大骂:“贼老天!贼老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夺我国器,嬴稷饶你不得!” 战国时代,古人对天很是敬畏,认为“天”至高无上。象秦昭王这般痛骂天为贼老天之事,弥足惊人了。 “贼老天,寡人要把你打入九幽黄泉,永世不得翻身。永世不得翻身!”秦昭王口水四溅,骂得那叫一个狠。瞧他那模样,仿佛上天与他有杀父之仇之似的。 对于秦昭王来说,九鼎失踪是不能容忍之事,因为九鼎是传国圣器,得九鼎便能得天下,失九鼎岂不是失天下?对于一心想要称帝的秦昭王来说,此举比起挖了他的祖坟还要让他难受,由不得他不勃然大怒。 就在秦昭王痛骂贼老天之时,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只见秦人齐刷刷跪在地上,不住冲叩头,一个劲的祈祷:“苍天啊,请佑我大秦,请佑我大秦!” 对于战国时代的古人来说,苍天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如此灵异事件,要秦人不惊惧都不成,秦人这是不得不祈祷。 前来观迎迎九鼎之礼的人中,有不少山东之人,见此情景,大是欢喜。这些山东之人中,有不少是山东的权贵,他们对触动贵族特权的秦国特别痛恨,一见这等情形,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秦国是虎狼,残暴不仁,苍天降罚,不让九鼎入秦,这是天意,是天意啊!” “没错,这是天意,秦国残暴不仁,必遭天罚,必被天遣。” “九鼎有灵,不愿入秦,这是天弃暴秦!” 这些山东权贵趁此机会大肆造谣,蛊惑人心。 若是在其他的时候,这种话不会有人相信,在这节骨眼上,这话就有惊人的蛊惑力,不少秦人暗自点头,认为说得在理。 虽然秦人以为秦人而自豪,因为他们可以安居乐业,吃有肉,饮有酒,可是,他们不敢不畏天,有了这等灵异事件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秦昭王正在盛怒之中,乍闻这等不利之言,不由得勃然大怒,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死盯着这些山东贵族,沉喝一声,道:“来啊,给我拿下,砍了!” “君上,不可!”范睢、白起、乐毅和王翦齐声阻止。 “如此妄言之人,若是不诛,天理何在?大秦律令何在?”失去九鼎,让秦昭王怒火中烧,正愁没地方发泄,这些山东贵族这不是触他霉头吗?秦昭王哪会听从范睢他们的劝谏,手指着这些妖言蛊众的山东权贵,命令秦军锐士上去拿人。 这些山东权贵无足轻重,要杀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今天这时机不行,不能在今天杀人。若是今天杀了这些权贵的话,就会授人以口实,说秦国残暴,要逆天而行……如此一来,对秦国就很不利了。 “君上,不可呀,万万不可呀!”范睢、白起、乐毅和王翦他们一个劲的阻止,急得不得了,额头上都见汗了。 他们都是才智不凡之人,处此之情却是找不到化解秦昭王怒火的话来说。 毕竟,失九鼎之事太过重大了,就是以范睢他们的才智,也是找不到化解秦昭王怒火的办法。 秦昭王虽是风云雄杰,毕竟已入暮年,一个不好又要蛮干,不顾一切的硬来,那会对秦国造成天大的损失,秦异人心中暗道:“得想个办法解决此事。要解决此事,莫过于化解大父之怒。可是,要如何才能化解大父的怒火呢?” 九鼎太过重要了,得九鼎者得天下,反过来就是失九鼎者失天下,丢了九鼎,就是在秦昭王心中种下不可磨灭的失天下阴影,要想化解他的怒火,不比登天容易。 “王太孙,王太孙……”见秦异人沉吟不语,无计可施的范睢忙冲秦异人吆喝,是要秦异人赶紧想办法阻止此事。 要是不能阻止此事的话,秦昭王一怒,必是血流成河,那样的话,对秦国的危害就大了。 “嗯,有了。”秦异人眉头一挑,眼珠一转,立时想到一个办法,快步来到秦昭王面前,满面笑容,冲秦昭王道:“恭喜大父,贺喜大父!” “嗯?”秦昭王一愣,白眉一掀,一脸的惊讶。 “完了。”范睢和乐毅对视一眼,暗道一声不妙,这个秦异人是不是糊涂了,这种时节,他竟然在恭喜秦昭王,那些是找不自在吗? 果然,只见秦昭王一愣之后,就是勃然大怒,冲秦异人大吼道:“秦异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讥嘲寡人,寡人饶你不得。来啊,给寡人拿下了。” 秦昭王对秦异人很是喜欢,很是器重,可以说几乎是言听计从。自从秦异人回到咸阳后,秦昭王从未对秦异人发过火,今日他实是太愤怒了。 刚刚失去九鼎,这是天大的事情,秦异人还来恭贺,这不是赤裸裸的挖苦讽刺吗?由不得秦昭王不怒。 铁鹰锐士迟疑着不动,秦昭王怒喝一声,道:“还不拿下!”喝声如同雷霆,震人耳膜。 “王太孙,得罪了。”铁鹰锐士很不情愿,只得执行命令。 范睢、白起、乐毅、王翦、荀子、公孙龙子、徐夫人,以及一众大臣就要为秦异人求情,秦异人却是摆手阻止他们。 “大父可知,九鼎为何不见?”秦异人却是不慌不忙的反问一句。 “为何?”秦昭王右手一摆,阻止铁鹰锐士拿人。 对于秦昭王来说,他万分想要知道九鼎为何会突然消失,秦异人这话对他很有吸引力。 “这是上苍在向大秦示警……”秦异人的话很绕。 “上苍示警?”秦昭王一听这话,眼中精芒一闪,脸上怒气上腾,就要喝令拿下秦异人。 要不是上苍示警,能把传国圣器九鼎给弄没了吗?秦异人这是屁话,这是在找不自在。 “……这是上苍在告诉大秦,要大秦继往开来!”秦异人仿佛没看见秦昭王吃人的表情似的。 “继往开来?”秦昭王眉头一挑,沉吟一阵,问道:“何解?” “大父当知,大秦即将一天下,大秦之天下,与三代同否?”秦异人问道。 “不同,大为不同。”秦昭王虽是盛怒之下,仍是回答。 “这就是了。”秦异人重重点头,道:“大秦一天下之后,大秦之天与无论是疆域,还是口众,都远非三代所能比。大秦的疆域将是三代之时的数百倍,口众将是三代之时的数百倍之多。而且,大秦将要废除奴隶,不分贵贱,一体同法,这与三代之法截然不同。” 秦异人说的都是事实,虽然秦国还没有统一天下,统一之后的局势,秦昭王还是看得明白,重重点头,大为赞同这说法。 “就算这样,与眼下之事何干呢?”秦昭王白眉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言来极为不善。 “大秦不行三代之法,何必用三代之器?”秦异人的声调转高,大声道:“大禹能制九鼎传诸后世,大秦为何就不能另制传国之器传诸后世?” “另制传国之器?”秦昭王眼中精光一闪,大是心动。 继承三代的传国圣器九鼎,哪有自己制传国圣器诱人。 (未完待续) 第五章 禅位 秦异人虽是为了化解秦昭王的怒火,其言却是很有道理,并非虚妄之言。 可以这样说,秦朝是中国历史上影响最为深远的王朝,没有之一,就是强盛的汉朝和唐朝也没有秦朝的影响深远,原因何在? 因为秦朝推行的社会制度与夏商周三代迥然不同,属于中国历史上的大变革时代。 三代推行的是奴隶制,而秦国代表的是封建制度。在当时,封建制度虽然已经有所发展,然而,在山东之地却是并不盛行,山东之地是半封建制半奴隶制,是一锅夹生饭。而秦国却是彻彻底底的封建制度,这是与三代的不同处之一。 三代实行的是分封制,把天下分封给众多的诸侯,这是导致战乱的根源所在。特别是到了周朝,春秋战国的大争之世更是灾难深重,这是分封制弊端的集中体现。 秦国推行的是郡县制,而且非常彻底。在秦国,虽有封赏大臣功劳的“食邑”制度,却也仅仅是虚封,而不是实封。 所谓虚封,就是指只能领取钱粮,不能插手封邑的治理事务。实封正好相反,完全可以自己治理自己的封地,这在秦国是不允许的。 自商鞅变法以后,到秦朝灭亡,在秦国能实封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大奸商吕不韦了。吕不韦做了秦国丞相之后,大坏秦法,实封十万户,而且他的封地还是在洛阳。 洛阳居天下之中,与山东之地接壤,他在这里实封十万户,他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了。 三代实行的是特权政治,贵族拥有特权,到了周朝。周公就是这种特权政治的集大成者,其最有名的话就是“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而秦国推行的是,不分贵贱,一体同法,哪怕是王子王孙也没有特权,必须得依法办事。 封建制度,郡县制和一体同法,这是秦国与三代最大区别之所在。眼下的秦国虽然还没有统一中国。这三点已经是秦国的立国根本,到了秦国统一中国后,肯定会把这三点推行到全国。如此一来,秦朝就与三代截然不同了,可以说是继往开来。另制传国圣器也就在情理中了,谁也不能说个不字。 秦昭王听了秦异人的话,恍然大悟,秦国另制传国圣器的条件具备了,不由得大是欣喜。 可以想象得到,继承传国圣器九鼎与自制传国圣器,肯定是后者更具吸引力。秦昭王不由得心动。 “异人,你之言虽好,却是不能实行……”秦昭王的脸色缓和多了,语气不再那么严厉。 “呼!”范睢、白起、乐毅他们听在耳里。不由得大是放心,又暗赞秦异人了得,竟然能把如此天大的事儿化解于无形。 “九鼎是大禹采九州之精铸成,而大秦却没有这样的天材地宝。难以制成传国之器。”秦昭王一脸的惋惜。 九鼎是大禹取九州之精铸成,可以说是聚集了九鼎的天材地宝。是以九鼎具有如此重的份量。如今,秦国制传国之器的条件具备了,就是没有这样的天材地宝,只能想想,秦昭王非常惋惜。 “大父,当今之世倒是有一样天材地宝,不在九州之精之下。”秦异人却是胸有成竹。 “哦。”一片惊哦声响起,上自秦昭王,下至一众大臣,无不是睁大了眼睛,死盯着秦异人,一脸的惊奇。 “当真?”秦昭王迫不及待,忙催促道:“快快道来。” 秦国自成体系,与三代截然不同,若要制传国圣器的话,完全可以。问题是,没有能让人认可的天材地宝,这种美事也只能想想了,秦昭王乍闻秦异人的话,其急迫之情可想而知。 不仅秦昭王急不可耐,就是范睢、白起、乐毅这些稳重之人也是急得不行。 秦国制传国圣器,让后世用秦国的传国之器,以秦为则,这是何等的美事,谁能不想? “不是有和氏璧吗?”秦异人微微一笑,提醒一句。 “和氏璧?”一片惊呼声响起,只见秦昭王、范睢、白起、乐毅他们无不是一脸的恍然之色,眼中精光大盛。 “啪!”秦昭王右手重重拍在额头上,扯起嗓子叫嚷道:“寡人竟然忘了和氏璧!” 和氏璧大名传于天下,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尤是秦昭王对和氏璧最是清楚,因为“完璧归赵”的典故就是发生在他身上。 秦昭王得知赵国得到和氏璧,就想把和氏璧据为己有,谎言用十五城来换。赵国惧秦兵威,不敢得罪秦国,又找不出一出使之人,赵王很是苦恼。有人举荐了蔺相如,赵王与蔺相如一席交谈之后,认可了蔺相如的才华,就命他为赵使,出使秦国。 于是,就有了“完璧归赵”这个脍炙人口的典故。 乍闻秦异人之言,秦昭王仿佛又见到了蔺相如那张臭脸似的,当日与蔺相如斗智斗力的情形又浮现在脑海。 “来人,立时给赵丹传旨,要他交出和氏璧!”秦昭王右手一挥,霸气的道:“这次,仍是要蔺相如送来,寡人就不信,这次蔺相如还能回天了?” 蔺相如之所以能“完璧归赵”,不仅仅在于蔺相如有着不凡的才华,还在于,在当时秦昭王还不想与赵国翻脸,因为他想图谋韩国上党之地,不能让赵国插手,他要尽可能交好赵国。要不然的话,就是十个蔺相如也完蛋了。 如今,赵国已经成了秦国的臣子,秦昭王索要和氏璧,还要蔺相如送来,他这是要雪耻。 秦昭王听信了秦异人的话,决心要另制传国之器,更有和氏譬这样的天材地宝,对于失九鼎一事,他也不再生气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接下来,就是周赧王到来一事了。 周赧王胆颤心惊。吓得走不动路了,被两个铁鹰锐士搀了过来。远远的,望见秦昭王雄姿伟岸,气度不凡,周赫王差点吓尿了。 让他想不到的是,秦昭王快步冲他而来。 看着象风一般过来的秦昭王,周赧王脸色发青,一个劲的打颤,牙关相击。嘴里发出一阵“格格”的牙齿撞击声。 秦昭王雄视天下数十载,山东之地一提起他就会吓得不轻,乍见秦昭王,还是冲自己兴冲冲而来,要周赧王不惊恐莫铭都不成。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秦昭王并没有对他不利,而是伸手相扶,亲切的笑道:“你何苦如此惊恐?” “惊恐?我身为阶下囚,是砧板上的肉,我能不惊恐吗?”周赧王在心里想。 “你放心吧,大秦一定会善待你。”秦昭王笑言。解下身上的王袍,为周赧王披在身上。 “这……”周赧王几疑在做白日梦,一脸的难以置信。 以周赧王想来,他是秦国的俘虏了。秦昭王要把他捏扁搓圆才是正理,哪有象秦昭王这般解衣衣之的道理,要他相信这是真的,还真的很难。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秦昭王在周赧王肩头轻拍,调侃一句。道:“山东之地骂寡人残暴不仁,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你瞧瞧,寡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样儿吗?你瞧瞧,寡人是青面獠牙吗?” “这……”周赧王万万没有想到,秦昭王竟然还有如此亲切的一面,想要笑,又笑不出来,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走!”秦昭王拉着周赧王的手,朝秦昭王的王车行去。 周赧王不明所以,不敢不跟着,一路上胆颤心惊,每走一步,如同临近鬼门关似的。 来到秦昭王的王车前,秦昭王扶着周赧王上车。 周赫王这才明白过来,秦昭王竟然要给他天大的恩遇,心中的惊恐这才稍安,结结巴巴的道:“谢秦王!谢秦王!” 此时此刻,周赧王那感觉比起做白日梦还要梦幻。他绝对想不到,秦昭王竟然以如此高的礼节待他。 把周赧王扶上车后,秦昭王这才上车。周赧王一阵阵的晕眩,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与秦昭王同乘,这是莫大的恩遇。 进入咸阳后,周赧王一双眼睛不够用了,眼珠子乱转,只觉这里新鲜,那里好奇,恨不得多长几双眼睛,把咸阳看个遍。 洛阳虽是王都,却是因为国人逃国成风,口众太少,整个洛阳死气沉沉,跟口棺材似的,周赧王哪见过象咸阳这样充满生机的大城池,要他不觉得新鲜都不成。 “这就是大国之都!这才配叫都城!”周赧王在心里一个劲的艳慕。 很快的来到了秦国王宫,周赧王放眼一瞧,只见一座雄伟的宫殿矗立在眼前,让人惊叹。 “这才叫宫殿啊!本天子那能叫宫殿吗?那是破猪圈吧。”看着秦国王宫,再回想起自己的王宫,周赧王只觉他住了一辈子的猪圈。 “嗯,秦国这王宫修得很是气派,却是缺少装饰,要是能饰以金银珍宝,那就金碧辉煌了,就更好!”周赧王不愧是“天子”,这份玩乐的眼力不凡,一眼就看出了秦国王宫的缺点。 秦人质朴,哪会过多的装饰,更不可能把宫殿装饰得金碧辉煌。按照秦人的逻辑,与其把钱财用在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地儿,还不如用来武装秦军锐士。 秦昭王把周赧王接进王宫,命人设宴,一是为秦异人庆贺,二是迎接周赧王。让周赧王想不到的是,秦昭王竟然要他坐上首,这是莫大的恩遇。 在席间,秦昭王当众宣布,赐周赧王一座大宅。 一连受了秦昭王这么多恩遇,周赧王觉得万分过意不去,忙问道:“秦王,不知可有我效力处?” “呵呵!”秦昭王、秦异人、白起、范睢、乐毅他们齐声大笑,等的就是周赧王这句话。 秦昭王要周赧王禅位,秦昭王还没有说,周赧王自己就说出来了。 (未完待续) 第六章 大捞好处(上) 秦昭王要称帝,即使没有周赧王“禅位”的话,以秦国强横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若周赧王能禅位的话,那就是名正言顺了,对秦国的好处更大。是以,周赧王禅位是必须的,眼下周赧王主动提出,再好不过了。 “呵呵。”秦昭王发出一阵畅笑声,右手轻摆道:“说哪里话,你过虑了。” 禅位是必须的,不过,秦昭王得把谱摆足,要“不得已”而受之,这样的话,对秦国的好处才会最大。 想想当年,周武王明明是觑觎纣王的宝座,却是不得不摆出一副为民请命的样子,在孟津会诸侯时,要诸侯再三相请,他“不得已”而伐纣。 用现代的话来说,这叫“既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呃。”周赧王原本想讨好,却是没有想到,秦昭王竟然婉拒了,大是无趣。 “你不过是一亡国之君,无尺寸之土,无缚鸡之力,你有何用?”是范睢这个丞相出面的时候了,冲周赧王沉声道:“大秦不养无用之人,你这样的无用之人,留之无益。” “啊!”周赧王一听这话,差点吓得尿了,脸色大变,惊恐万端,浑身筛糠。 秦昭王虽是对他很是礼遇,让他心下稍安。然而,他却是明白,他落到秦国手里,不过是砧板上的肉,任由秦国宰割罢了。要想活命,就得让秦国知道他有价值。如今,范睢一句“无用之人”就是把他所有的价值都给剥夺了,由不得他不惊。 “不过呢,若你能有丝毫用处,大秦倒可让你安度晚年。”范睢恐吓之后,就是话锋一转。给了周赧王一线希望。 “有用处,有用处。”周赧王原本已经绝望了,一听这话,立时升起希望,一颗头颅不住晃动,如同啄米的鸡头似的。 “哦,你有何用?”秦昭王摆出一副惊奇样儿。 “我……”周赧王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他有什么用处。 无论才智、力气、用兵打仗、治国理民,周赧王一样不会。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何用处。 “你倒是有一个用处,你曾是周天子,若你能行效五帝之行……”白起眼中精光一闪,如同烈日般眩目,点到为止。 “我愿禅位。愿禅位。”话都到了这份上,周赧王要是还不明白,那就真的是猪了。 “这可不好,大秦虽是要还天下安宁,却无非份之想,万万不可。”秦昭王右手一个轻的摆着,一副不能接受样儿。 “大秦国泰民安。国人庶民安居乐业,道不拾遗,夜不闭户,正是王道气象。大秦做天子是顺天应人。”周赧王急得额头上冒汗了,一个劲的吹嘘秦国的好处。 秦昭王只是摇头。 “大秦……”周赧王变着法子吹嘘,把能想到的词儿全说了,听他那意思。仿佛秦昭王是圣人似的。 秦昭王拧着眉头,沉吟不语。 “我愿休书一通。传遍天下……”周赧王眼下最怕的就是秦昭王不同意,那样的话,他就成了“无用”之人,能不能活命就很成问题了。为了活命,他是顾不得了,愿诏告天下,愿为秦国背书。 “你有如此诚心,寡人若是再不受,那就是太对不起国人庶民了,寡人非要窃居大位,实为天下苍生耳!”秦昭王终于“不得已”而点头同意了。 就这样,秦昭王称帝之事就确定了。周赧王修书一通,传遍天下,他要效“五帝”之行,禅天子之位于秦昭王。 这事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天下,掀起了轩然大波。 山东之地的那些诸侯们,无不是提心吊胆,心惊肉跳。因为他们看得明白,秦昭王一称帝的话,就能聚民望,收人心,要灭其他的诸侯是名正言顺,这对于他们这些割地称王的诸侯们来说,是天大的祸事。 可是,他们又无可奈何,只能把不满埋在心里,不敢喧之于口。 要知道,以秦国之强,若是惹恼了秦国的话,那就是自寻死路。 这些诸侯不仅不能发泄不满,还得派人入秦恭贺。那些因为秦国迁九鼎而派出使者的国家,不得不再遣使者,再送厚礼,一定要让秦昭王欢喜。 一时间,列国使者奔走于道。 称帝这事一确定,秦昭王心情大好,准备当秦帝了。 在当时,“帝”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一定要有大功业圣德之人方能称帝,在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就是“五帝”了。即使周文武周武王,这些被儒家尊为圣人的人,据说有“圣德”,也不能称帝,只能称“皇”,由此可见“帝”是何等的神圣。 秦昭王竟然要称帝了,他仿佛年轻了二十岁,整个人欢喜不已。 称帝一事太过重大,马虎不得,需要万全的准备,还需要列国使者到来恭贺,称帝之日确定在一月之后。 至于筹备之事,就由范睢领头,乐毅襄助了。 秦昭王的功劳不小,在他当秦王这数十年间,秦国大举东进,与山东六国大战,硬是打出一个锦锈前程,操天下大势于己手。 更别说,秦国还全歼匈奴百万之众,灭了林胡、楼兰、楼烦、休屠、浑邪、羌这些异族,征服了西域,拓地万里,这是三王五帝都没有做成的伟业,秦昭王着实具备称帝的伟大功业。 范睢和乐毅二人干劲十足,铆足了精神,准备称帝事宜。 XXXXXXX 秦异人的王太孙府,秦异人正在公干,范睢和乐毅快步进来。 “二位来了。”秦异人放下手中的竹简,问道:“二位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王太孙,这次大秦称帝,列国遣使前来咸阳,可谓是重臣尽出呀。”范睢笑道:“齐国是丞相后胜。楚国是令尹春申君、魏国是丞相须贾、燕国是上卿剧辛,韩王亲来……” 后胜、春申君、须贾、剧辛,都是一国的重臣,列国遣他们入秦道贺,可见列国对此事的重视了。 秦异人眼珠一转,眼中精光一闪,脸上泛起如同狼外婆的笑容。 “王太孙,你这是……”乐毅看在眼里,不明所以。 “呵呵!”黄石公发出一阵畅笑声。道:“每当王太孙如此模样,那就是有人要倒霉了。在邯郸时,王太孙大捞好处时就是如此,信陵君、平原君、春申君哪一个没吃大亏?” “捞好处?”范睢和乐毅一阵讶然。 “没错。”秦异人重重点头,道:“如此天赐良机。岂能错失?这些重臣来了,我们可以狠狠敲一笔,要他们割土裂地。” “王太孙,这要如何捞好处?”范睢明亮的眼睛一闪,颇有些好奇。 秦异人捞好处的手段,他是听说过的,就是还未亲眼见识过。要他不好奇都不成。 “后胜此人无才无学,而又贪婪无度,要对付他不难,我来处置便是。”秦异人开始部署起来。 后胜没甚才学。没有胆识,他能当上丞相,一是因为他是国舅,二是因为秦异人帮了他一把。秦异人这是要让他还债了。范睢、乐毅和黄石公会心一笑。 “春申君与我有旧怨,就由我来处置。”秦异人冷笑一声。道:“我不仅要狠狠敲诈他一笔,还要软禁他一段时间。” “王太孙,这不太好吧。”范睢忙劝阻道:“春申君毕竟是楚国的令尹,若是软禁他的话,会招人物议,这对大秦不利。” “不。”秦异人却是摇头,道:“李园刚刚得到楚王的宠信,他的羽翼还未丰,势力不够大,还不能与春申君分庭抗礼。大秦软禁了春申君,就是在给李园机会。等到李园的势力大了,羽翼丰满了,我们再把春申君放回去,让他们两虎相斗,楚国要不乱都不成。” “哈哈!”范睢、乐毅、黄石公三人冲秦异人一竖大拇指,发出一阵畅笑声。 楚国太大,即使以秦国的强横,要灭楚也很难。若是能把楚国搞乱的话,对秦国的好处就太大了。秦异人这一手,的确是打到楚国的要害了。 可以想象得到,秦国软禁了春申君,就等于给李园发展的良机。等到李园的势力差不多了,再把春申君放回去,这就是驱狼并虎。而且,这两人都是贪得无厌之人,他们必然会斗得你死我活,到那时,楚国要不乱都不成。 “剧辛是一个大才,既然来了秦国,就不必回燕了。”秦异人冲乐毅,道:“这事就有劳先生了。” 剧辛与乐毅是同时代的人物,二人同时投奔燕昭王,被燕昭王重用,成为燕国的顶梁柱,若是能把剧辛留在秦国的话,这对秦国很有好处。 乐毅是剧辛的同僚,又是好友,请乐毅出面挽留,相信会成功。 “嗯,这主意不错。”范睢重重点头,大为赞成。 “剧辛啊剧辛,想不到,我们又要同殿为臣了。”乐毅很是感慨。 “至于须贾,就有劳丞相出面了。”秦异人冲范睢道。 “好!这事就交给我了,他要是敢说个不字,我就灭了他。”范睢眼中精光一闪,额头上的红痕蠕动,如同蚯蚓似的。 “须贾怕丞相怕得要命,只要丞相出面,他不敢说一个不字。”秦异人调侃一句,道:“即使丞相要他侍寝也没问题。” “哈哈!”乐毅、黄石公二人仰首向天,笑得前仰后合,他们绝对想不到,秦异人竟然拿范睢开起了荤笑话。 “你……王太孙,你甚眼光?就他那又老又丑又臭的男人,我范睢会对他有兴致吗?”范睢一窒,大声抗议。 (未完待续) 第六章 大捞好处(中) 丞相府,范睢端坐在矮几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 须贾却是直挺挺的跪在范睢面前,额头触在地上,浑身发抖,不住筛糠。冷汗象水一样渗出来,沾湿了他的袍衫。 “格格!”须贾吓得要命,脸色苍白不说,还牙关相击,发出一阵清晰的牙齿撞击声。 范睢和须贾有死仇,范睢当年差点身死,就是须贾一手造成的。范睢本是魏国大梁人,是须贾手下的一个书吏(相当于现在的秘书),因为范睢才干不凡,办事稳妥,很得须贾信任,无论到哪里都要带上范睢。 须贾奉命出使齐国,魏国要与齐国结成盟友。须贾无德无才之人,傲慢无礼,惹得齐襄王大怒,就要翻脸。幸好范睢在场,应对得体,化解了这场风波。 齐襄王见范睢谈吐不凡,应对得体,大是欣赏,想要招揽范睢,就派丞相田单出面挽留。田单名动天下,是齐国的顶梁柱,齐襄王派田单出面,这是对范睢的重视。只是,当时的范睢心念故国,婉拒了齐襄王的好意。 回到魏国后,须贾左思右想,这次出使的风头都被范睢抢了,他闹得灰头土脑,很没面子,于是他就向魏国的丞相魏齐中伤范睢,说范睢私通齐国,出卖魏国。 魏齐是魏国宗室子弟,没有才干,他能当上丞相,是因为他是宗室子弟。他没有明察事非,而是信了须贾的话,不给范睢分辩的机会,对范睢痛下辣手。 当时,魏齐正在大宴宾客,魏齐命宾客用竹篾抽打范睢。也就是相当于凌迟的“笞刑”。范睢被打断了肋骨,昏死过去,魏齐兀自不肯罢休,命人把范睢扔到茅厕,命宾客向范睢身上淋尿。 这是奇耻大辱,时人慨叹“辱士若此,千古未之闻也”。 范睢命不该绝,竟然没有死,醒过来后。他对看守他的小卒子说,他家里有金,只要把他送回家,就给小卒子金。小卒子贪心,就把范睢送回家。范睢养好伤后。通过秦国使者王稽来到秦国,向秦昭王献了“远交近攻”之策,深得秦昭王信任。 然后,范睢奉命夺秦昭王舅舅穰侯的相权,他成功的完成了任务,并且逼得秦昭王之母宣太后交出权力,秦昭王这才亲政。成了名符其实的秦王。 范睢因为表现抢眼,很得秦昭王器重,当上了秦国丞相。 当时的范睢化名张禄,直到当上丞相后。他这才向秦昭王说明真相,秦昭王大怒,向魏国发出国书,要魏王交出魏齐。要是敢说个不字的话,就要起兵灭魏。 魏王大惊。想要逮捕魏齐,魏齐挂印而去,想要投靠信陵君,信陵君不敢接纳。魏齐又去邯郸投靠平原君,平原君出于面子,收留了魏齐。然而,魏齐前脚刚到邯郸,秦国使者就到了邯郸,赵孝成王心惊肉跳,要平原君交出魏齐。 平原君已经后悔了,早知如此棘手,就不收留魏齐,他为了自己的面子,不能交出魏齐。秦昭王得到消息后,向赵国发出国书,要平原君到秦国来当面解释。赵孝成王不敢违抗,只得命平原君来咸阳。 平原君到了咸阳之后,秦昭王软禁了平原君。魏齐失去了靠山,走投无路之下,最后自己抹了脖子。 这就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复仇故事“范睢复仇”。 范睢身受千古未有的侮辱,是须贾一手造成的,按理说范睢不会放过他,一定要把他杀了才是。范睢之所以放过须贾,是因为须贾一时动了仁念,捡回了一条小命。 范睢当时用的张禄这个化名,他当上了秦国丞相,这消息传遍天下,山东六国忙遣使前来秦国道贺。 当时,秦国是最强战国,山东之地都得看秦国的脸色,秦国拜相如此大事,要不遣使前来道贺都不行。 须贾正好代表魏国前来咸阳道贺。范睢听说须贾来了,换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袍衫,装作落魄万分的样儿前去见须贾。 也不知道须贾当时是怎么想的,也许是因为他心中有愧,见到范睢如此“落魄”,顿生怜惜之心,立时买下一席好酒好肉让范睢吃,还把自己身上的衣衫解下来披在范睢身上。 席间谈起国事,须贾说他到咸阳多日,却是见不着秦国丞相。他当然不知道这是范睢故意刁难他,不见他之故。 范睢就说他在丞相府有熟人,可以代为通融。对范睢的才干,须贾当然不会怀疑,就信了。等到范睢吃过饭之后,二人就赶去丞相府。到了丞相府,范睢要须贾等着,说他进去找人,须贾也没有怀疑,就老老实实的等着。 须贾一等不见范睢,二等不见范睢,大不耐烦,就在这时,只见很多宾客赶来,一打听之下,方才知道秦国丞相今日要大宴宾客。 须贾暗喜,他今儿有幸赶上秦国丞相的酒宴了,这可是很难遇上的事儿,回到魏国就有得吹嘘的了。 很快的,就有人请他进去。须贾欢天喜地,以为可以痛饮一番,却是没有想到,他一进去见到高踞上座的范睢,当场就傻眼了,他这才明白过来,范睢就是秦国丞相,他恨不得立时逃走。然而,范睢哪会放过他,命人拿来喂马的草料,要须贾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吃下去。 这是羞辱之事,须贾惧怕范睢,不敢不吃,只得强忍着恶心,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把草料吃得干干净净。 范睢的耻辱就是须贾一手造成的,以范睢对他的恨,就是把他杀了,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只是因为须贾还有一念之仁,范睢这才羞辱他一通了事。 这等丢脸的事儿,须贾当然不会说,他回到魏国后就说他与范睢是好友,交情深厚,怎么有利他就怎么说。魏王信以为真。就命他为相了。 这对秦国有利,范睢也没有戳穿的打算,须贾这才把魏国丞相做得四平八稳。 秦国得九鼎,魏国不敢不贺,须贾就来到了秦国。对于秦国之行,他是心惊肉跳,最怕见范睢。哪里想得到,怕什么来什么,他刚到咸阳。就被范睢命人“请”来。说是请,和押罪犯没差别,几个铁鹰锐士把他围在中间,就是把他当犯人对待的。 须贾还不敢说个不字,只得胆颤心惊来到丞相府见范睢。 一见范睢的面。须贾双腿一软,就跪在地上,恭恭敬敬,比起见到老祖宗还要恭敬。 范睢瞄了须贾一眼,只顾着吃喝,没有理睬他。这对于须贾来说,比起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范睢要如何处置他。好歹给个准信啊,范睢一句话不说,这太折磨人了。 须贾越想越害怕,到最后就是浑身筛糠。如同胆小鬼黑夜撞鬼似的,差点晕过去了。 终于,范睢吃喝完毕,把鼎碟一推。喝问道:“跪者何人?” 明明是范睢命人把须贾拘来的,他还装作不知道似的。这是明知故问。 “罪……罪……人……须……贾见过丞……相!”须贾暗吁一口气,范睢总算是问话了,比起不问要好得多,忙结结巴巴的回答。 “哦,原来是魏国丞相。”范睢站起身,走到须贾跟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须贾,问道:“你不在魏国享受荣华富贵,来到咸阳做甚?” 须贾赔着小心,道:“须贾奉魏王之命,前来恭贺秦得九鼎。” “恭贺?”范睢微微点头,道:“想必你这次携有厚礼了?不知是何物?” 范睢就是要敲诈魏国,要大捞好处,终于说到主题了。 “多有珍货美玉。”须贾忙回答。 “珍货美玉,这对于大秦有何用?”范睢冷声道:“这些是魏王喜爱的物事儿,秦王风云雄杰,只在乎土地城池,不在乎珍货美玉,你还是带回去吧。” 范睢这话太有打击力了,须贾差一点吓尿了。秦国不接受魏国的礼物,就意味着秦国对魏国不爽,一个不好就要起兵灭魏,这对于魏国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丞相,魏国愿裂土献地。”须贾额头上的冷汗如同瀑布一般涌出来,滴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嘀嗒”声。 “嗯。”范睢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嗯。 听在须贾耳里,如同雷霆轰鸣似的,忙道:“大魏愿献二十城……” 范睢没有反应。 须贾忙加价:“三十城。” 范睢还是没反应。 “四十城……” “五十城……” “一百城。丞相,不能再多了。”须贾一个劲的加价,都快哭了。 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狠的,范睢吃顿饭的功夫,就弄了一百座城池,这弥足惊人了。 XXXXXXX 乐毅府,乐毅正与剧辛对饮。 两人同时投奔燕昭王,深得燕昭王器重,既是患难与共的同僚,还是交情不错的好友,这次见面,两人都很欢喜,这饮酒就是其乐无穷,酒到爵干,好不快活。 一直到酒酣耳热之际,乐毅放下酒爵,冲剧辛问道:“剧兄入秦以来,所见所闻如何?” “剧辛入秦以来,虽未细察,就沿路所见,秦人安居乐业,勤于稼穑,而且民风淳朴,奉公守法,三代之民不过如此,这是王者气象。”剧辛是何等眼光,当然不会象山东无聊之人那样百般诋毁秦国,而是实话实说。 “甚好!”乐毅微一颔首,道:“剧兄大才,却是困于弱燕,可愿仕于秦?” “嗯。”剧辛一愣,眼中精光闪烁,问道:“这是乐兄的意思,还是……” “这是王太孙提议,秦王和太子首肯。”乐毅如实相告道:“乐毅与剧兄交情不浅,这才代秦王留才。” “剧辛何幸,能得秦王、太子、王太孙如此器重,敢不从命!”剧辛大为感动。 (未完待续) 第六章 大捞好处(下) 春申君坐在车里,直奔秦异人的王太孙府而去。 身边的门客有些不解的问道:“令尹,为何我们要眼下去见秦异人?眼下正是饷午,我们可以用过饷午再去也不迟。” 春申君把身边的礼物轻拍,得意的道:“瞧见没?这是礼物,是我特意挑选的厚礼,天下珍货是也。就凭这,秦异人还不设下酒宴,请我饮宴?” 对于秦异人请他饮宴一事,春申君还真的有信心,因为他亲自为秦异人挑选的礼物不少,件件都是奇珍,价值不菲。 一提起礼物,门客就是双眼放光,这些礼物件件是珍品,等闲难得一见,相信秦异人见了一定会大为心动,会请春申君饮宴了。 就这样,春申君做着秦异人请他饮宴的美梦来到秦异人的王太孙府,头一昂,胸一挺,道:“请向王太孙通禀,楚国令尹黄歇前来拜访。” 孟昭正好出来,听在耳里,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把春申君一通打量,道:“春申君,你来有何事?” 孟昭是秦异人的亲随,春申君在邯郸时见过,他不敢得罪孟昭,忙赔着笑脸,道:“哦哟,原来是孟大人,黄歇这里有礼了。黄歇此来,是为王太孙送礼的。” 他对自己挑选的礼物有信心,把“送礼”二字咬得稍重。 “送礼?王太孙就是在打你的主意呢,你倒先送礼了。你就得意吧,等会有你哭的。”孟昭把春申君那副自信模样儿看在眼里,在心里暗道。 “你等着。”孟昭丢下一句话,快步进去,向秦异人禀报。 秦异人正在处理公务,孟昭把情形一说。秦异人当场就笑了,道:“这个黄歇还真是个可人,我就正在打他的主意,他就来送礼了。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黄歇这次有出大价钱的准备,我要是不好好宰他一次,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噗!”黄石公一个没忍住,失笑出声。 这个春申君还真是蠢的,秦异人是那种很能把利益最大化的人,雁过也要拔毛的。春申君一来就要送重礼,这不是伸长脖子等着秦异人来宰吗? “王太孙,要如何宰这头蠢牛?”孟昭眼睛放光,摩拳擦掌了。 他在邯郸时,见识过秦异人宰人的事儿。而且还是见识了好多回,对秦异人宰人一事有着绝对的信心。 “嗯,眼下正是饭点,黄歇这时节前来送礼,是做着我请他饮宴的美梦吧?”秦异人已经猜到春申君的用意了,冷笑道:“我们这么来……” 一通吩咐,孟昭眼睛放光。脸上泛着红光,冲秦异人一竖大拇指,笑道:“还是王太孙高明,一个不好。会把黄歇气死。” “噗哧!”黄石公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弯下了腰,差点笑岔气了。 春申君乐滋滋的跟着孟昭进屋,以为可以见着秦异人。只要秦异人摆下酒宴,他就有信心与秦异人交好。因为春申君能够成为楚国令尹。并不是他有过人的才华,而是他善于钻营,会拍马屁,练就了长袖善舞的本领。 然而,他的美梦破灭了,孟昭把他丢在屋里就不管不问了,春申君想象中的秦异人满面笑容来相见的事儿并没有发生。 被秦异人冷落还在其次,更要命的是,竟然没人前来给他送茶水,他渴得难受。 期盼中的酒宴更是没影儿,他只有喝西北风的份。 春申君实在是忍受不了,扯起骂子叫喊,没人理他。他实是忍无可忍,推开门就要离去,却见一个巨人似的长人站在门口,瞪着一双铜铃似的巨睛瞪着他。 这是翁仲,奉秦异人之命坐镇这里,为的就是要威慑春申君。 不得不说,翁仲这身高,这块头,太有威慑力了,春申君差点没给吓死。 春申君门客中也有身材高大之辈,可是与眼前的翁仲比起来,那只能叫小不点,要他不惧都不成。 “哪里走?”翁仲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春申君脑中嗡嗡直响。 春申君定定神,就要说话,翁仲却不给他机会,沉喝道:“回去。”也不管春申君的反应,蒲扇般的大手伸来,就要擒拿春申君。 春申君大是惊惧,忙退回屋里,翁仲把门关上,站在门口。 这可把春申君难住了,他一个劲的盼望翁仲走开,翁仲就是不走。如此一来,春申君只能在屋里老老实实的呆着。 这一呆就不得了,又饥又饿又渴,最后还没地儿解决内急,只能拼命的忍住。 一直到日落西山,春申君也没有见着秦异人的面,更别说他盼望的酒宴了。这对于出身楚国大世家黄氏的春申君来说,他哪里禁受得了这种折磨,他饿得前心帖后背了,在心里他把他秦异人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 可是,他也只能在心里骂骂,绝对不敢喧之于口,那是找死的行为。 日头落下去了,天黑了,春申君心想这总能见到秦异人吧?结果是他又失望了,秦异人还是不来见他。 秦异人没见着,总该给有点饭菜果腹吧?不要求太好,只要能充饥就成。然而,他还是失望了,就没人给他送吃喝。 没有饭菜,总该有口水解渴吧?春申君仍是失望,没人送水,他渴得嘴唇都快裂开了,他真想撒泡尿来喝,要是不怕恶心的话。 见不着秦异人,又没有饭吃,还没有水喝,这地儿不能呆了,春申君意识到不妙,准备离去。然而,他又失望了,因为这次不仅仅有翁仲,还有一干精悍的铁鹰锐士把屋子围得水泄不通,秦异人这是不放他走。 就这样,春申君被困在这屋子里,没吃没喝的,一夜过去,春申君给饿昏了。 堂堂楚国令尹。竟然被饿昏倒了,这事要是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但就是真的。 等到春申君醒来时,他惊骇的发现,他被关在一间又低又窄的黑屋子里,他知道他完了,他落入了秦异人手里,秦异人要把他捏扁搓圆一切任由秦异人的意。 与春申君的惊骇欲绝正好相反。秦异人、黄石公、孟昭他们正在大笑。 “这个黄歇,这下子要倒霉了。”孟昭笑呵呵的,又有些好奇,问道:“王太孙,你为何不立时敲诈黄歇呢?” 秦异人摆明了要敲诈春申君。春申君已经落到秦异人手里了,想怎么敲诈就怎么敲诈。然而,让人意外的是,秦异人只是把他软禁起来,没有敲诈的打算。 “呵呵。”黄石公发出一阵畅笑声,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道:“王太孙高明就高明在此处。黄歇已是砧板上的肉。王太孙想怎么宰割就怎么宰割。当然,若能先吓破他们的,饿他个天昏地暗,再来敲诈。还不是要什么黄歇就给什么?” 秦异人是打算把黄歇软禁一段时间,让李园壮大势力,他有的是时间,不必急在一时。 “黄歇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了。我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不必心急。”秦异人笑道:“该是对付后胜的时候了。” “王太孙。你要如何对付后胜?是不是要软禁他?”孟昭很是好奇,忙问道。 “软禁?你真是一根筋。”秦异人摇摇头,道:“来啊,设宴,有请后胜。” “设宴?”孟昭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设宴款待后胜,能把后胜敲诈了吗? 酒宴设下,后胜被请了来,秦异人与他落座,举爵痛饮,好不快活。 后胜能当上丞相,这与秦异人的相帮是分不开的,后胜对秦异人心存感激,百般讨好,谀词如潮,气氛不错。 直到喝得差不多了,秦异人把酒爵一放,打量着后胜,微微摇头,喟然一叹:“哎!” 这一声叹息不得了,后胜听在耳里,吓了一大跳,手中的酒爵差点摔在地上,忙问道:“王太孙,何事叹息?” 秦异人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却是打量着后胜,既是惋惜,又是怜惜,让人摸不着头脑。 后胜不明所以,更加惊疑不定了,忙再问道:“王太孙,为何叹息?” “我之叹息,非为秦也,实为齐也。”秦异人仰首向天。 一句话差点把后胜吓得软倒在地上。后胜无才之人,乍闻此言,要不震惊都不成,忙问道:“敢问王太孙,大齐可是有祸事?” 若齐国有祸事的话,他这个齐国丞相就要倒霉了,由不得他不急。 秦异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敢问王太孙,大齐有何祸事?”后胜身子前倾,急不可耐的问。 “齐国不仅有祸事,祸事可大了。”秦异人摇摇头,道:“你可知春申君备下厚礼前来见我,与我相谈甚欢,痛饮竟日,所为何也?” “噗!”陪饮的黄石公听在耳里,差点失笑出声。 春申君是携有厚礼前来拜访,却是连秦异人的面都没见着。不仅没见着秦异人不说,还被秦异人软禁了,哪来的相谈甚欢?哪来的痛饮竟日? 秦异人这吹牛的本事是一等一的了得,吹牛皮不打草稿。 后胜只知道春申君携厚礼前来拜访秦异人,至今未归,却不知道春申君已经被秦异人软禁了,不得不信秦异人的话。 “王太孙,难道大齐之祸与楚国有关?”后胜大是震惊。 齐国与楚国历来不和,两国间时常发生战争,秦异人这话要后胜不信都不成。 “然也!”秦异人重重点头,道:“春申君欲约秦,趁着田单辞世,齐国无人的良机,联兵攻齐。” “啊!”后胜惊呼一声,手中酒爵掉在地上,酒水四溅。 (未完待续) 第七章 和氏璧 楚国是战国时代疆域最大的国家,口众多,整体实力惊人,曾经一度被人们寄予厚望,认为统一天下者莫过于楚了。 正是因为楚国有着这种惊人的实力,令天下侧目,楚国全力争霸中原,令中原诸国不敢撄其锋芒。最有名的就是晋文公的城濮大战,这是中原诸国抵挡楚国进攻的战役。 而齐国地处东海之滨,得渔盐之利,“煮海为盐”,其盐是天下最多者。正是因为有了这种便利,齐国的实力同样不可小视。 齐楚这两个大诸侯国实力惊人,而又接壤,其结果就不用说了,自然是要生出事端,因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就这样,齐楚两国就陷入了数百年的战争中,一有机会,就会大打出手。最有名的就是两国为了一块不毛之地而打得你死我活,死伤无数。 其中还有一个有名的例子,就是张仪骗楚怀王,说你出兵攻齐吧,只要你出兵,秦国就给你六百里地。楚怀王这猪头听信了,与齐国绝交,准备出兵攻齐,上了张仪的大当。 张仪就是利用的齐楚两国世仇来骗楚怀王的。 眼下的齐国因为乐毅伐齐而国力大衰,不复昔日盛况了。再者,名将田单辞世,国无大将,若楚国要攻齐,正是天赐良机。 秦异人这虽是谎言,却是打在齐国的要害上了,要后胜不震惊都不成。 后胜已经吓得够呛了,可是,秦异人还要再吓他,只听秦异人道:“春申君约秦共分齐地,如此厚利,我甚为心动。” “共分齐地?”后胜心惊肉跳。差点晕过去。强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道:“王太孙,你千万莫要上黄歇的当,黄歇这是没安好心。齐与秦相隔甚远,即使攻破了齐国,也只是有利于楚,不利于秦。魏灭中山国,而赵却得地。正是明证。” 魏国用乐羊子攻灭中山国,却因为中山国与魏国相隔甚远,白白便宜了赵国,赵国不费一兵一卒,就得了中山国。这是战国时代著名的例子。 “丞相有言,秦国当‘远交近攻’,不可与齐为敌。”后胜还算有点脑子,竟能找到说辞。 “这有何难呢?”后胜的话虽是有道理,却是难不住秦异人,只听秦异人云淡风轻的道:“我与春申君约定,楚得齐地。而楚割让相同大小的土地予秦,这是两便。” 秦国虽然与齐国相隔甚远,却与楚国接壤,可以通过交换土地让秦国得利。 “这……”后胜立时没辙了。再也想不到有力的说词了。 黄石公把呆若木鸡,束手无策的后胜看在眼里,心里大是不屑,如此无能之人也配做一国丞相。齐国灭亡之日不远了。 “你也不要太过担心,这事我还没决断呢。”秦异人先用言语打击后胜。让他快绝望了,再给他一线希望。 果然,后胜一听这话,精神大振,忙道:“王太孙英明,此事万万不可。” “没有可不可,只有划算不划算。”秦异人却是摇摇头,道:“我再三思虑,还是与丞相相见,看看齐国能给大秦什么样的好处,再做决断。” “一定给,一定给。”后胜哪敢说个不字,忙点头,一个劲的答应。 他也不问问秦异人要什么样的好处,真是急不可耐了。 “若是齐国不能令大秦满意的话,说不得,只好与楚国联兵了。”秦异人的话充满威胁。 “一定满意,一定满意。”后胜一颗头颅点得比啄米的鸡头还要快。 “敢问丞相,齐国能给大秦什么好处呢?”恐吓的话已经生效了,秦异人明火执仗的要好处了。 “大齐愿给秦金十万,粮二十万石……”后胜忙出价了。 “金固然是好东西,粮也不错,可是,大秦缺这点吗?”秦异人明显不满意。 秦国富强,驰名天下,钱粮虽好,秦国却不缺,后胜一下子愣住了。 “要不这样,给大秦盐十万石。”秦异人狮子大开口。 齐国地处东海之滨,煮海为盐,是当时盐的主要生产国,战国时代的盐十之七八来自齐国。而秦国当时缺盐,至于四川自贾的井盐,当时还没有发现。对于盐,秦国极为需要,秦异人盯上的也就是齐国的盐了。 “王太孙,这是不是太多了?”后胜差点把舌头咬了。 十万石盐比起十万石粮贵得多,就是崽卖爷田不心疼的后胜也是一阵肉疼。 “你是要齐国,还是要盐?”秦异人赤裸裸的威胁。 这还用选吗?后胜知道他没得选了,只得一咬牙,道:“既如此,就这样吧。” 十万石盐已经弥足惊人了,然而,秦异人还不满足,加价道:“这不够……” “不够?”后胜听在耳里,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十万石盐,那是何等的惊人数字,一笔巨大的财富啊,秦异人竟然不满足,这胃口也太大了吧? “……以后,凡大秦所买之盐,你们得半价卖给大秦。”秦异人不去理他,说出的话可以把人吓个半死。 当时的盐很贵重,若齐国接受的话,这损失就大了去了。而齐国的财赋主要就是靠盐税来支撑,这对齐国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王太孙,你太狠了。”后胜顾不得了,尖叫起来。 说得没错,秦异人这一手太狠,狠得让人无语。 “你要是应允的话,我倒是有一计,不仅不会让齐国蒙受损失,反而还大有进益。”秦异人笑了,笑得跟狐狸一样狡猾。 “卖给大秦的盐是半价,卖给别国的盐齐国就不会加价吗?”秦异人以问作答。 “加价?”后胜眼睛放光,若有所悟。 “天下间的盐,十之七八来自齐国,卖给大秦的是半价。卖给别国的就提价。象燕国楚国这两个让齐国痛恨的国家,齐国完全可以提价三两倍,甚至五六倍,十倍也不是不可以。”秦异人支招。 燕国差点灭了齐国,齐国恨燕国;楚国是齐国的宿敌,齐国同样恨楚国,若是卖给这两国的盐,大大的提价,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好!好!好!”后胜眼睛放光。大是欢喜。 “可是,要是燕楚两国勾结在一起,要对付大齐,这可如何是好?”后胜不无顾虑。 “这有何难?”秦异人却是云淡风轻,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笑道:“大秦可与齐国约为兄弟之邦,以后齐国的事就是大秦的事儿,只要大秦支持齐国,燕楚两国敢说个不字?” 秦国是最强战国,若是能得到秦国的支持,就是燕楚两国不满,也是奈何不得齐国。后胜不由得大喜。重重点头道:“谢王太孙!谢王太孙!” “当然,要是齐国把盐税赠送给大秦两成的话,这事就更好办了,谁也不敢捋大秦的虎须。”秦异人的胃口太大了。捞了这么多好处还不满足。 “我总算是明白信陵君、平原君他们为何总是倒霉了,王太孙天生就是捞好处的料子。”黄石公一个劲的摇头,心中嘀咕,秦异人这胃口大得让人无语。 “甚好!甚好!”后胜却是想也没有想。一口就答应了。 秦异人不过是设一酒宴,与后胜喝了一顿酒罢了。就得了这么多的好处,太过惊人了。 在秦异人的运筹下,在范睢和乐毅的帮助下,秦国这次趁着列国使者前来咸阳的机会,大捞好处,捞得盆满钵满,秦昭王得到消息后,笑得眼睛只剩一条小缝了,一个劲的夸赞秦异人了得。 好处捞够了,秦异人接着处理国务,日子又恢复了正常。 没过几多时间,一个劲爆的消息传来了,赵国使者蔺相如携和氏璧来到咸阳了。 “和氏璧?”秦异人得报后,一蹦老高,眼中精光四射。 “和氏璧?”黄石公、韩非同样是惊喜莫铭,眼中光芒闪烁。 和氏璧大名鼎鼎,名动千古,曾经为了和氏璧上演了一幕又一幕的传奇。如今,蔺相如携和氏璧来到咸阳,这是天大的事儿。 秦异人二话不说,立时赶进宫,去见秦昭王。刚进王宫,就听秦昭王在叫嚷:“快,快,叫蔺相如。” 为了和氏璧,秦昭王蒙受耻辱,他被名不见经传的蔺相如给耍了,才有“完璧归赵”的典故。如今,乍闻蔺相如携和氏璧到了咸阳,要他不急切都不成。 蔺相如被铁鹰锐士象押犯人一样押了进来,秦昭王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似的,死盯着蔺相如,白胡子一翘一翘的,昔年的耻辱涌上心头,他恨不得把蔺相如撕着吃了。 蔺相如却是没有丝毫惧色,昂昂而来,这就是他的气度。当年,他还是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时,临危受命,携和氏璧前来见秦昭王,就没有怵过秦昭王,如今他更不会怕。 “好气度!”秦异人看在眼里,对蔺相如的风骨极是赞赏。 铁鹰锐士捧着一个描金匣子呈给秦昭王,里面是和氏璧。 秦昭王看都没看,一挥手,铁鹰锐士忙把和氏璧捧走。 “蔺相如啊蔺相如,你终于落到寡人手里了,你还有何话要说?”秦昭王一双眼睛如欲喷出火来。 秦昭王雄视天下,山东之地一提起他就会心惊肉跳。然而,他一生中却有一个挥之不去的耻辱,而这个耻辱就是蔺相如留给他的。 秦昭王想要得和氏璧,蔺相如却是上演了一幕“完璧归赵”,让他的谋划落空。 这事还能忍受,最不能忍受的是,在渑池之会上,蔺相如逼得秦昭王敲烂盆子。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被逼无奈,不得不敲烂盆子,这是何等的耻辱? 乍见蔺相如这个仇人,秦昭王只觉和氏璧已经不重要了,雪耻才是最重要的。 (未完待续) 第八章 蔺相如留秦 秦昭王雄视天下,他打个喷啑,山东之地就会打雷;他跺跺脚,山东之地就会地动,山东之地那些国君哪个不怕他?然而,偏偏就有一个人让他奈何不得,奈何不得不说,他还在这人手下吃过大亏。 更要命的是,他吃的亏不是一次,而是两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更丢脸。 这个人就是蔺相如了。 第一次丢脸的就是蔺相如耍了他,来了一个“完璧归赵”,这让他大是恼怒。 这事还能忍受,最不能忍受的是,在“渑池之会”上,被蔺相如逼得“叩缶”,也就是敲瓦罐。堂堂一国之君,被蔺相如逼得敲瓦罐,这是何等让人难以接受之事? 这事虽是过去多年了,始终是秦昭王心头的一根刺,让他很是不爽,每每思之,就把蔺相如恨得牙根发痒。 如今,蔺相如终于落到秦昭王手里了,依秦昭王那气,是恨不得把蔺相如剁碎了喂野狗,以此来泄心头之恨。 秦昭王是怒发如狂,一双眼里如欲喷出火来,死盯着蔺相如,一句话跟雷鸣似的。 秦异人、白起、范睢、乐毅这些闻讯赶来的人无不为是蔺相如捏着一把汗,依秦昭王那恨,就是把蔺相如剁了喂野狗,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然而,只见蔺相如镇定自若,脖子一梗,道:“既入秦王之手,随秦王处置。” 脸不红,心不跳,如同在家里似的。 “你……”秦昭王最想看到的就是蔺相如惊惶的表情,最想听到的就是蔺相如求饶的话语了,然而,却是没有想到。蔺相如不仅没有惊惶、没有求饶不说,反而镇定自若,不把他的威胁之言当一回事,这对于秦昭王来说,无异于赤裸裸的打耳光,白胡须直翘,指着蔺相如大吼道:“好!好!寡人就成全你。来啊,鼎镬侍候。” “君上……”范睢、白起、乐毅齐声阻止。 却见秦昭王右手一挥,冷声道:“谁也不许求情。寡人倒要看看。你蔺相如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看来秦昭王真是没打算放过蔺相如了,秦异人原本也想求情,一听这话,只得作罢。 蔺相如的才华、风骨自是没得说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才。若是能为秦国所用的话,这对秦国有着莫大的好处。然而,秦昭王恨他恨欲狂,要想让他放过蔺相如,这事太难了。 铁鹰锐士抬来一尊青铜鼎,架起火烧起来,倒入油。一时间,油香四溢,发出“滋滋”声,看上去很是骇人。 “蔺相如。你要是求饶,寡人就饶你一命。”秦昭王望着滚沸的青铜鼎,得意的一挑白眉,斜着一双眼睛打量着蔺相如。 “你们没吃饭啊?升个火都这样有气无力。你们不会烧得更旺点?”蔺相如却是头一昂,胸一挺。脖子一梗,冲一众烧鼎的铁鹰锐士喝道,瞧他那模样儿,仿佛他活得不耐烦似的。 “你……”这话落在秦昭王耳里,如同老大的耳括子抽在脸上,气得直翘白胡子,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跺,沉声道:“好!好!好!寡人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几时。” 一连声的叫“好”,却是恨意滔天。 让他更加不爽的是,蔺相如走上去,抓起地上的柴禾,冲青铜鼎下猛扔,看着火苗更旺,这才满意的拍拍手,教训起铁鹰锐士,道:“瞧见没,烧鼎就是这样烧的。” 真够狂的! 却又狂得让人心折,秦异人暗中竖大拇指。 秦异人与蔺相如也有旧怨,可是,此时的秦异人升不起丝毫恨意,反倒是很惋惜。 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人乎?蔺相如能笑对死亡,还亲自动手添加柴禾,这是何等的气慨?谁能不心折? 就是秦昭王眼里也是精光一闪,微不可察的微微点头。 秦昭王右手一挥,道:“扔进去。” 铁鹰锐士上前,就要抬起蔺相如扔进青铜鼎。然而,只见蔺相如道:“这事不劳你们动手,我自个去。” 整整衣衫,上下打量一番,见没有失仪处,这才大步一迈,直朝青铜鼎走去。 瞧他这走路的样儿,不疾不徐,如同闲庭信步似的,没有丝毫害怕样儿。 “好样的!”秦异人、白起、范睢、乐毅由衷的升起敬意,在心里一个劲的赞叹。 他们就要求情,只见秦昭王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扫了他们一眼,他们知道秦昭王是不会听他们的,只得暗中一叹,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蔺相如来到青铜鼎边,望着翻滚的滚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笑道:“蔺相如这辈子最为得意之事,就是折辱秦王。天下间,都惧怕秦王,唯我蔺相如不惧,哈哈!” 这话是赤裸裸的打秦昭王的脸,秦昭王的老脸一红,眼中精芒闪烁。 秦异人他们听在耳里,暗中叹息,这个蔺相如是个人杰不假,却是在这时节如此说话,就是自掘坟墓,即使秦异人他们想要求情,也是没用了,蔺相如是死定了。 蔺相如作势,就要跳进青铜鼎,就在这紧要关头,只听秦昭王道:“且慢。” “秦王,你可是想到更好的折辱之法了?尽管使来,蔺相如何惧之有?”蔺相如回过头,冲秦昭王充满挑衅的一扬下巴儿。 “蔺相如啊蔺相如,你就不能说一句软话吗?你就不能让寡人心中好受些吗?”秦昭摇着一颗雪白的头颅,颇有些无奈的道。 “秦王好不晓事,我蔺相如这一辈子还没从未说过软话,更不知道软话如何说。”蔺相如摇摇头,一脸的傲然。 谁都知道蔺相如铁骨铮铮,要他说软话,那是不可能的事。 依秦异人所知,即使他让蔺相如吃过亏,却未让蔺相如说过软话。蔺相如还真是当得这份傲劲。 “蔺相如啊蔺相如,你既让寡人恨,恨得咬牙,恨不得你立时死了。可是,寡人又对你很是佩服,佩服的是你这份犟劲。”秦昭王说到这里,身子一躬,冲蔺相如道:“蔺相如,这都是寡人之错。还请你不要记在心上……”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秦异人、白起、范睢和乐毅之口,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是如此的急转直下。上一刻,秦昭王还在叫嚣着要把蔺相如烹了。下一刻,秦昭王就在向蔺相如道歉,要不是亲耳听见,谁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呃。”最是震惊的并不是秦异人他们,而是蔺相如自己,他的脸上全是惊愕之色,一脸的难以置信。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唯有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 “秦王,你这是……”蔺相如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仍是不太确定,想要证实。 “没错,寡人向你致谦,这都是寡人的错。”秦昭王重重点着雪白的头颅。肯定一句。 秦昭王是一国之君,要他道歉。这是何等的难得。更别说,还要他重复一次,这就更难了。然而,秦昭王就是这么做了,这份胸襟比大海还要宽广,秦异人、白起、范睢和乐毅欣然点头,看来蔺相如之事就要告一段落了。 “秦王……”蔺相如眼里的泪水滚来滚去,激动难已。 秦昭王这份胸襟谁都得服气,即使是蔺相如这样的死硬人物,也是心折不已。 秦昭王能够成功,和他这份博大的胸襟有很大的关系。同样是国君,赵孝成王自己也知道,他罢廉颇兵权错了,然而,他不仅没能认错改错不说,还错上加错,把廉颇是一罢再罢,最终把廉颇逼得离开了赵国。 而秦昭王却是知错认错改错,意识到自己错了,立时就改。改了不说,还能当着众多人的面亲口认错,不仅认错,还能赔罪。这对于一国之君来说,这是何等让人心折的气度与胸襟了。 秦昭王大步上来,亲手拉着蔺相如的手,让蔺相如下来,拍着蔺相如的手背,脸上泛起笑容,道:“蔺相如,你可知这些年,寡人每当想到你时,是如何想的吗?” 在渑池之会上,秦昭王被蔺相如逼得敲烂盆子,这对秦昭王来说是一种侮辱,他绝对不会忘记,想到蔺相如是必然。 “你一定以为寡人很恨你,是吧?没错,寡人是很恨你,寡人这一辈子,除了在你手下吃过亏外,还有谁能让寡人吃亏?要寡人不恨你也不成。”秦昭王如同多年未见面的老友似的,格外亲切,道:“更多的,寡人却是佩服你,寡人就在想,若是你蔺相如能生在秦国,能为寡人之臣,那该多好!” 说到这里,很是希冀的问道:“蔺相如,你可愿在秦为官?” “啊!”蔺相如再度震惊了,一张嘴张得老大,眼中尽是不信之色。 蔺相如是秦昭王最恨之人,秦昭王能饶他一命已是天大的恩情了,他绝对没有想到,秦昭王竟然要笼络他,想让他在秦为官。 “嗯。”秦异人微微颔首,对秦昭王此举大加赞成。 不用说,蔺相如是个人才,若能在秦国为官的话,这对秦国的好处不需要多想的。 “你蔺相如为人正真,胆气不错,谁都不惧,哪怕是寡人你也不惧。寡人看,这御史大夫一职非常适合你。”秦昭王气魄不小,给的官竟然是一个大官。 御史大夫就是监察百官,在秦国是重臣,论地位权力,仅次于丞相和上将军,秦昭王这是要重用蔺相如。 不得不说,秦昭王这一任命很有见地,依蔺相如的为人脾性,让他来做御史大夫,再好不过了。 “君上。”秦昭王的气度太让人心折,就是蔺相如也不例外,激动不已。 第九章 传国玉玺(上) 蔺相如一声“君上”叫出口,也就意味着,自此以后,他成了秦国之臣了。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蔺相如这个秦昭王的死敌,秦昭王最为痛恨之人,竟然如了秦臣,这事太有戏剧性了。 然而,仔细想想也就在情理中了,因为秦昭王重视人才,不断的招揽人才。范睢之来秦国,就是因为他刻意招揽的结果。 在王稽出使魏国之时,秦昭王特别召见了他,给他一个使命,要他查看山东之地有没有人才,若是有的话,就带到秦国来。 这不过是一次出使罢了,秦昭王都没有放过招揽人才,对于这事,一向“秦黑”的冯梦龙,在他的名著《东周列国志》里也是不惜溢美之词,赞秦昭王是个“有心人”。 正是因为秦昭王重视人才、招揽人才之心,这才招来了范睢这个大才。 蔺相如虽是让他痛恨的死敌,然而,蔺相如的才干、品行让人赞赏,是以,秦昭王打从心里欣赏他,这才极力招揽。 秦昭王的气度胸襟放眼天下间,还没有人超得过。秦昭王能向蔺相如这个他恨欲狂的死敌道歉,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即使是蔺相如这样的死硬反秦份子也不得不心折,最终选择留在秦国,也就在情理中了。 “呵呵!”秦昭王爆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快活之极,拉着蔺相如的手,道:“来啊,设宴,为蔺相如接风洗尘。” 秦昭王雄视天下,令山东之谈他色变,放眼天下间,有谁能让他亲自设宴接风洗尘的?就是范睢这个极受他信任的丞相也没有这份殊荣。想想当初。范睢刚来到秦国那阵子,蜗居一年有余,盘费用光了,很是穷困潦倒,差点成了第二个苏秦,已经想要开秦国了。 在此之前,能有如引殊荣者,也只有乐毅这个大才了。 这又是惊人之举,让蔺相如格外感动。 酒宴设下。秦昭王特的令蔺相如坐在身旁,还亲手扶着蔺相如坐下,这是何等的殊荣,又是让蔺相如好一阵感动。 想想自己的遭遇,虽曾经一度很得赵王的赏识。可是,赵王对他并是很信任,要不然的话,就不会罢他的官了。而秦昭王对他的礼遇之隆,远远超出了赵王对他的礼遇,这让蔺相如要不感动都不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昭王放下酒爵,笑着对蔺相如道:“蔺卿,你携和氏璧来秦,可知寡人之意?” “臣以为君上是要另制传国之器。”蔺相中不蔺是才智之士。一口道破秦昭王的用意,道:“九鼎已失,不知所踪,秦若要取天下。就要要聚民望,收人心。这传国之器就是重中之重了。” “着啊!”秦昭王双手轻击,异常欣赏,道:“无传国之器,秦虽能取天下,这代价就大了许多。若能有一让天下认可的传国之器,这一天下就顺遂许多。” 以秦国强横的实力,即使没有传国圣器,秦国照样能取天下。不过,这会生出不少事端,会付出不小的代价。若是能有一让天下认可的传国之器的话,这统一就会顺遂许多,会少付出很多代价。 正是因为如此,另制传国之器也就成了重中之重。 “蔺卿,你以为当制成何物为宜?”秦昭王再度问道。 “可制一玉玺。”蔺相如微一沉吟道。 “不愧是蔺相如,这见识非同小可。”秦异人听在耳里,大为赞赏。 历史上,秦始皇取和氏璧,制出传国玉玺,一直是历代王朝无不欲得之的传国圣器,其份量不比九鼎差。 “甚好!甚好!”秦昭王大为赞赏,冲范睢他们问道:“你们以为如何?” “蔺相如之言极是。”范睢首先表示支持。 然后就是乐毅、秦异人、白起他们赞成,这事就定了。 “蔺卿,你以为在玉玺上写上什么为宜?”秦昭王很是期待的问道。 “受命于天。”蔺相如想了想道。 “好!”秦昭王对这说法大是满意,问道:“丞相,你以为呢?” “大秦要一天下,就要上体天心,下顺民意,这‘受命于天’甚好,甚好,臣无异议。”范睢略一沉吟,表示支持。 乐毅、白起他们对这四个字也是极为赞成。 唯有秦异人没有表态,秦昭王问道:“异人,你以为呢?” “再加四个字就行……”秦异人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秦昭王就急不可耐的问道:“哪四个字?” “既寿永昌!”秦异人道。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好!采!”一片叫好声响起,一众人大是赞赏。 经过秦异人这一补充,传国玉玺上的话就完美了。 历史上,传国玉玺上的题字就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深得后人赞赏。 “既然已经议定,诸卿就写来,谁写得好,就在传国玉玺上留字。”秦昭王眼里一片火热,片刻也不想担搁。 要不是等传国之器的话,他早就称帝了。如今,万事俱备,唯欠传国之器。 和氏璧是天材地宝,天下仅此一块,若能制成传国器的话,必然是留传后世。在传国玉玺上题字,那是何等的荣耀? 就是以范睢、白起、乐毅、蔺相如、荀子、公孙龙子这些人沉稳的心态,也是激动起来,无不是捋起衣袖,想要题字。 秦昭王望着蠢蠢欲动的白起,笑道:“上将军,你若题字的话,会不会有刀剑之气?” “哈哈!”这是调侃,众人大笑。 “君上,臣只不过是见猎心喜罢了。”白起把范睢、乐毅、蔺相如、荀子和公孙龙子一打量,知道这不可能有他的份。 说到打仗,白起是一流的,说到这等舞文弄墨之事,范睢他们就是一流的。白起远远不如了。 命人送来羊皮纸和笔墨,秦昭王首先提笔在手,饱醮浓墨,写下“受命于天,既受永昌”八字,力道很足,就是字太过刚硬了,不适合题在传国玉玺上,秦昭王瞧了瞧。放下笔,微微一叹。 若能在传国玉玺上题字,那他的人生就更完美了,他的字不适合,要他不叹息都不成。 范睢第二个题写。他的字同样很好,没有秦昭王的字那种刚硬之气,多了一些柔和,只是仍是美中不足,不能题在传国玉玺上。 乐毅第三个写,他的字仍是了得,不过。众人仍是不满意,少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质,只得放弃。 白起也试了一手,他的字太过刚硬。自有一股刀剑之气,不用说,最差的一份了。 秦异人也露了一手,比白起的字要好些。却是远远比不了范睢和乐毅的字,没戏。 黄石公试过了。字不错,就是缺少那种神韵。 就余下荀子和公孙龙子了,这两人是学术界的泰斗,二人的字极好,众人对二人充满信心。荀子先是平心静气,调整好心态,这才悬腕挥毫,写下八字,引来众人一片叫好声。 公孙龙子也不甘后人,当即写下八字,又引来一片叫好声。 “好字!好字!”众人把荀子和公孙龙子二人的笔墨好一通欣赏,赞不绝口。 “嗯,二位的字是好字,可以说无可挑剔了,不过,总是让人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总觉得缺了点东西,却又说不清缺的是什么东西。”秦昭王的白眉紧拧着,点评一句。 这话深得秦异人、范睢、乐毅、蔺相如他们的赞同。 荀子和公孙龙子二人不愧是大家,这手字非常漂亮,可以说是完美,让人无可挑剔。只是,从感受上来说,就是缺了一种东西,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要不是要在传国玉玺上题字的话,他们二人的字绝对够用了。问题是,这是要在传国玉玺上题写,就要追求“完美”,不能有任何缺憾,更不能有这种感受。 “难道真要李斯来写?”秦异人看着二人的字,颇有些发愣。 历史上,传国玉玺上的题字是由李斯题写的,那不是没道理的。秦始皇那一朝,人才济济,最终由李斯来题写传国玉玺,那是因为李斯的小篆最适合了。 “这……”秦昭王抚着额头,颇有些懊恼,道:“这可如何是好?” 眼下和氏璧有了,要题的字也有了,就连良工巧匠也准备好了,就差题写个这环节了,秦昭王真的有些气恼。 这问题还真把范睢、乐毅、蔺相如他们给难住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无言以答。 在传国玉玺上题字,不仅仅要求字要好,还需要一种合适的神韵,这就太为难人了。若只说字好,范睢、乐毅、蔺相如、荀子和公孙龙子他们的字都达到了要求,只是缺少一种传国玉玺需要的神韵。 这种神韵的要求就太高了,高得让人难以想象,在哪里去找这样的人呢? “大父,不是还有韩非、李斯、蔡泽他们吗?何不召来试试。”秦异人道。 “哦。有理。”秦昭王恍然,立即传旨。 韩非、李斯和蔡泽赶来,三人挥毫写下这八字。然后,秦昭王他们开始点评,韩非的字有些冷,跟他的性格差不多。蔡泽的字有些散漫之气,不能用。 唯独李斯的一手小篆自成一体,神韵天成,众人一瞧之下,眼前一亮,齐声赞道:“好字!好字!” “如何?”秦昭王惊讶的打量一眼李斯,冲众人问道。 “神韵天成,舍此其谁欤?”范睢第一个赞成。 “我赞成!”乐毅、蔺相如、白起、黄石公、荀子和公孙龙子齐声赞同。 “那就他了。”秦昭王决心下字。 秦异人打量着李斯,颇有些感慨,道:“历史上的传国玉玺由李斯题写,如今还是由他题写,非命运,是李斯这的小篆太棒了。” 李斯的小篆是千古一绝。从秦以后,到如今,中国历史上有不少大书法家,可要说小篆,还真没几人比得过李斯。 “用我的?”李斯一脸的震惊,一脸的难以置信。 此时的李斯,不过是一后生罢了,比他厉害的人多了去了,竟然采用他的题字,他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 第九章 传国玉玺(下) 李斯不过是楚国一小吏,深知在由世家大族把持的楚国没有他的用武之地,这才不得不背井离乡,前来秦国。他虽然很得秦异人欣赏,被秦国重用,可是,他毕竟还很年轻,是后生,比他了得的大有人在。 他万万没有想到,传国玉玺上题字一事竟然落到他头上,此时的李斯一脸的震惊,只觉脑中嗡嗡直响,如同万锣齐鸣似的。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太过震惊了。 传国玉玺是何等之重要,他不会想不到,不比九鼎份量差。他若在上面题字,他就能名垂传古,史册留芳了,人生若此,夫复何憾? “呵呵。”秦昭王把李斯那吃惊样儿看在眼里,既是欣赏,又是享受。 欣赏的是,有李斯这样的后起之秀,秦国后继有人。享受的是,作为国君,就不就是掌控他人的生死荣辱吗?能让李斯如此感到荣幸,这正是帝王的成功。 “呵呵!”荀子是李斯的老师,李斯被选中题写传国玉玺,荀子与有荣焉,大是欣慰。 公孙龙子把荀子的欣慰模样儿看在眼里,大是艳慕,自己怎生没有收李斯这样了得的学生呢? “和氏璧,来!”秦昭王笑眯眯的传旨。 传国器是他称帝的最为重要信物,也是他称帝的最后一关,如今,万事俱备了,只欠雕刻了。只要雕刻成功,他就可以称帝了,成就无上“帝业”。 立时有内侍捧着一个描金匣子,呈给秦昭王。 秦昭王接在手里,先是在描金匣子上摸索,然后打开,只见一片柔和的玉光出现。让人生中舒适之感。 和氏璧大名天下传,名动千古,秦异人是如雷贯耳,就是没有亲眼见过,此时即将见识和氏璧,忙瞪圆眼睛,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如秦异人这般心态的人很多,就是范睢、白起、乐毅、荀子、公孙龙子、黄石公、韩非、李斯和蔡泽他们只是闻和氏璧之名,却未见过和氏璧。无不是瞪圆眼睛,死盯着。 秦昭王小心翼翼的从匣子里捧出一块美玉。美玉一出,秦异人只觉眼前一亮,一种说不出的美感袭来,让他浑身舒畅。 “和氏璧不愧是和氏璧!”秦异人大是感慨。 光是看看就让人浑身舒畅。这是何等了得的美玉了。来到战国时代,秦异人见过的美玉何其多也,就未有一块能有如此功效,能给人如此享受的感觉。 “好玉!” “卞和真神人也!” 范睢、白起、乐毅他们看在眼里,浑身舒畅,大声赞扬。 和氏璧是由楚国著名的玉工卞和发现,他认为石中有惊世美玉。却是无人信他。不仅不信他,他还遭了无妄之灾,身受酷刑。后来,历经波折。终于剖石得玉,才有和氏璧。 “当年,寡人为了此璧,是费尽心机。却是给蔺卿坏了好事,没有得手。如今。和氏璧终于是大秦的了!”秦昭王一双干枯的手在和氏璧上抚摸着,如同在抚摸情人光滑的肌肤似的,一脸的陶醉。 他说的是“完璧归赵”之事,要不是蔺相如的话,这和氏璧早就成了秦国之物。如今,捧着和氏璧,当年与蔺相如斗智斗勇的情景浮现在脑海,秦昭王大是感慨。 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蔺相如,秦昭王又是欣慰。 正是因为两人当年斗智斗勇,他吃了蔺相如的亏,这才对蔺相如又恨又佩。如今,蔺相如这个让他痛恨之人已经成了秦国的重臣,他是说不出的欣慰。 “和氏璧害苦的不仅仅是卞和,还有张仪。”秦昭王抚摸着和氏璧,更是感慨万端。 和氏璧第一个害苦的人就是著名的玉工卞和,其次就是张仪了。张仪因为和氏璧,差点被活活打死。 这事要从张仪学成下山说起。张仪和苏秦同为著名隐士鬼谷子的学生,二人交好,同习纵横之道,学成下山后,二人共说大志,苏秦首选之国是秦国,他要入秦出仕。张仪当时无意于秦,他要在山东出仕。 张仪回到老家大梁后,找了些关系,想要见魏惠王,想效力于父母之邦。张仪时运不济,见魏惠王这天正好遇到孟子,孟子是一学霸,把张仪的纵横之道说得一无是处,还出言不逊,痛斥张仪。 张仪怒了,当即骂孟子是“东门里娼”,气得孟子当场吐血。魏惠王是一玩乐君主,没有从这事中品出另外的意思,他怕得罪了孟子,就把张仪轰走了。 自此以后,张仪就不能在魏国出仕了,只能远走他邦。此时的张仪还没有入秦的想法,他想既然魏国不用他,他就在山东列国去看看。先是去了齐国,齐威王隆重迎接他,理由是能气得凭一张利口走天下的孟子吐血,此人必是了得,席间,两人相谈甚欢,齐威王有意要重用张仪,张仪也同意在齐国出仕。 只是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张仪离开了齐国,去了楚国,准备在楚国出仕。就在楚国期间,张仪遭受了他人生中最大的危机,差点死在楚国。 来到楚国之后,张仪为了生存,就投在楚国令尹昭阳门下当一食客。一次饮酒时,昭阳拿出和氏璧来欣赏,说到底,就是想以此来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酒酣耳热之际,和氏璧竟然不见了,找来找去找不着,就赖在张仪身上,原因却是张仪最穷了,他不盗璧谁盗璧? 这理由真是够操蛋的了,然而,昭阳这猪头竟然信了,命人把张仪抓起来毒打。张仪宁死不屈,差点被打死。 遭受如此毒打,张仪都没有认,昭阳估摸着可能是搞错了,就放了张仪。张仪回到住处,他的妻子就埋怨他,有事无事的惹事。这下好了,差点把命都丢了。 张仪却是不在乎,指着自己的嘴,说了一句流传千古的名言“视吾舌尚在乎”。其妻看了看,说“在”。张仪傲然说“足矣”。 后来,张仪入秦,被秦惠文王拜为丞相,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纵横天下,激荡风云数十载。那是何等的了得。 当然,楚国也因为昭阳诬蔑张仪一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楚怀王被张仪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最后还客死于秦国。 张仪之复仇快意若斯,与范睢复仇相比并不差。 张仪受辱之事。是非常有名的一件事,对于秦国来说,更是人人皆知,因为要不是张仪的话,苏秦的合纵还真能困死秦国。是以,秦人对张仪特别敬重。 一见到和氏璧,秦昭王就想起了这段故事。不由得大为感慨。 “张仪之报楚,与范睢之复仇,皆为天下士之痛也!”范睢有过与张仪相似的经历,听了秦昭王的话。大是感慨。 “然也!”乐毅、白起、蔺相如他们齐声赞同这话。 张仪和范睢都是盘盘大才,竟有如此屈辱的经历,这是天下士之痛,谁能不感慨? “这也意味着山东之地失人才。大秦方能得人才,这是大秦强盛的原因所在!”秦异人也是感慨。只是他的感慨之言更加有深意。 “没错,王太孙此言极是!”范睢大声附和,道:“张仪与范睢皆魏国大梁人,本有心效力于父母之邦,奈何父母之邦不纳。不仅不纳,还有性命之忧,不得不远走他邦,此诚山东士子之痛也!” 这种感受最为深刻的非范睢莫属了,因为他本人就有过如此沉痛的经历,他最有发言权。 战国时代,魏国的人才最多,然而,就没有几人能为魏国所用,大多远走他邦了。诸如商鞅、孙膑、张仪、范睢,还有尉缭,魏国能用者只有李悝、庞涓和吴起这三人了。在这三人中,能有始有终者,只有李悝和庞涓了。至于吴起,用而不终,最终被逼得离开了魏国。 因此,时人送了魏国一句讽刺之言“魏才人用”。 一块和氏璧,却引起了众人的共鸣,不得不大发感慨。 “如今,和氏璧归秦,这也就意味着天下将一。容天下一统之后,大秦一定不让天下士子再有此痛!”秦昭王豪气万千的道。 这不是吹牛,秦昭王还真有这种底气。自秦孝公开始,秦国就没有埋没过人才,秦国所用的人才都是山东之地不能用的人才。这些人才在山东之地没仅没有用武之地不说,有不少人有着屈辱的经历,更有人差点送命。 而他们到了秦国,却是被重用,被委以重任。 “来,李斯,你来写。”秦昭王把手中的和氏璧递给李斯。 秦昭王亲手递来,这又令李斯大为激动。 然而,还有让李斯更加激动的,那就是秦昭王亲自为他研墨。 秦昭王贵为一国之君,亲手为李斯研墨,就是说秦昭王为他打下手,这是何等的荣耀?要是说出去的话,一定会艳慕死很多人。 “寡人的字不如你,不能在传国玉玺上题字,就沾你的光,为你研墨了。后人提起这事,一定会提到寡人吧?”秦异人半调侃半说笑。 “呵呵。”秦异人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秦昭王还有如此调皮的一面,无不是大笑。 这也难怪,传国玉玺一成,秦昭王就能称帝了,成就“帝业”,他的心情非常之好,亲手研墨又何足怪? 李斯深吸一口气,饱醮浓墨,挥毫而就,一气呵成。 “呼!”放下手中笔,李斯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浑身一松,仿佛千斤重担卸下似的。 “这……比起适才的字更好了!”秦昭王一阵打量,惊喜的叫嚷起来。 秦异人他们伸长脖子一瞧,秦昭王没说假话,这次李斯写的字比起适才要好上三分。 “臣心中一激动,倍感精神,有一股不得不泄的精气神,这字自然要好上数分。”题词写字,也需要神来之作的,比如王羲之的《兰亭序》,那是中国书法史上的巅峰之作,而王羲之一辈子也只有在兰亭喝醉了酒这一次达到这种境界。 李斯眼下的情形与此相类,要这字不好上数分都不成。 (未完待续) 第十章 称帝 咸阳,一派喜庆气氛,秦人奔走相告,欢天喜地,比起大过年还有欢喜。不为别的,只因为今儿是秦昭王称帝的日子。 称帝,这是令战国时代无数人为之目眩的目标。何为帝?帝者就是拥有圣德,拥有大功业的圣人,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令万民景仰的存在,是足以名垂青史的存在。 秦昭王称帝,意味着秦国自此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天子之国了,秦国就能凌驾于他国之上,这完完全全的激发了秦人的热情,让他们快活难言。 今日的秦人着新衣,装扮得整整齐齐,瞧他们这打扮样儿,就是大过年也没有如此整齐过。称帝这种事,数百载未必能遇上一回,自然是要以最好的姿态出现。 “呵呵!君上称帝,称帝了呢。自此以后,大秦就是天子之国,我们就是天子之民,放眼天下间,谁还敢骂我们秦人是虎狼?” “就是啊,这些山东人胆小如鼠,在战场上打不过我们,就想靠一张嘴骂回来,这是他们无能!嘿嘿,君上称帝,成就帝业,大秦就可以扬眉吐气了,谁要是再敢骂我们大秦是虎狼,哼哼!” “君上称帝了,成就帝业,大秦名正言顺了,就可以出兵扫灭列国,一统华夏了。我们生逢如此风云际会之世,真是我们的幸运啊,我们一定要勇猛杀敌,建功立业。” “说得甚好!往昔,大秦虽是最强战国,却不过是一诸侯,想要扫灭列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一打起来。总是招来很多物议,骂大秦是虎狼,残暴不仁。如今,君上称帝,我们再无后顾之忧,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秦人惜时,原本相互见了面就“道路以目”,打个眼色表示问候,今儿却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说到欢喜处,更是扯起嗓子叫嚷,以此来发泄其欢喜之情。 称帝是一种盛事。很多国君想要称帝,却是不敢。因为在当时,“帝”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必须要拥有惊世功业,还有拥有让人信服的品德,不然的话,谁称帝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就会被天下人攻讦。 历史上,秦昭王就曾称“西帝”,只是他刚一称帝,反对声浪一片。无不群起而攻之,把秦国推到风口浪尖上。压力太大了,秦昭王这样的风云雄杰也是抵挡不住,最后只得去帝号。恢复成为诸侯王。 由此可见,“帝”在战国时代古人心目中的份量有多重了。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如今,秦昭王拥有大功业,在诸侯力征一事上,秦国在秦昭王的带领下,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辉煌的成就,打了很多漂亮的大胜仗,比如伊阙之战、河内之战、长平大战、中牟之战;对外,有全歼匈奴百万之众的漂亮胜仗,更有灭林胡、楼兰、楼烦、休屠、浑邪、羌这些异族的奇功,更是征服了西域,拓地万里之广。 如此功业,就是“三王五帝”也没有过,他真的是当得上“帝”之称号,他称帝,秦人打从心里赞成。 为了秦昭王称帝一事,秦昭王下旨,把咸阳重新装饰了一番。当然,这装饰主要是“清洁卫生”的打扫,每条街瞿干干净净,很是整洁,另外的装饰就是有风雨破坏之处加以修整。 除此以外,没有别的装饰了,更别说奢侈的金银珍玩之类,更是不见踪影。 秦昭王是出了名的节俭之君,即使是在他称帝的大喜日子里,也不例外。 秦国王宫也在整修之列,同样的,王宫没有什么奢侈的装饰之物,虽是点缀得喜气洋洋,却是透着秦人惯有的质朴、节俭之风。 今日的秦昭王起了个绝早,用过早点,穿好新袍衫,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如同年轻了二十岁似的。 秦昭王刚刚收拾好,秦异人、太子嬴柱、范睢、白起、乐毅、荀子、公孙龙子就赶到了,相互一见面,只见对方都是穿着新衣而来,整个人喜气洋洋,不由得会心一笑。 “你们来得真够早的啊。”秦昭王把秦异人他们一打量,咧嘴一笑,意气风发。 “君上,今儿要是不早,还什么时间早呢?”范睢满脸笑容,打趣一句。 “呵呵!”众人发出一阵畅笑声。 “走!去朝殿。”秦昭王袍袖一挥,快步而去,走起路来异常轻快,如同在飞似的。 秦异人他们忙跟上,个个脚步轻快,如同踩着风火轮似的。 很快的,他们来到朝殿,秦异人放眼一瞧,只见朝殿里挤满了人,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了。秦昭王称帝,这是何等重大之事,凡能赶来的秦国官员都来了,而且他们都是人人着新袍,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秦昭王称帝这是千古盛事。春秋战国时代,能人辈出,春秋时有著名的“五霸”,战国时有魏文候、魏武侯、齐威王、秦孝公这些豪杰,他们人人名动天下,建有大功业,可是,就没有一人能称帝。 而秦昭王就是要称帝,要成就帝业,这是何等的激动人心,要这些官员不赶来朝贺都不成了。 在秦国官员之外,还有列国使臣,站在头里的是韩桓惠王,其次是后胜、春申君、须贾这些山东使者。 春申君虽是被秦异人软禁了,不过,今日少不了他,秦异人暂时把他放出来了。 这些列国使者与秦国官员一样,个个着新衣,脸上泛着笑容,亲切之极,仿佛是他们在称帝似的。 当然,这些使者心里很不好受,却不敢表露出来,不得不装作很欢喜的样儿。 “参见秦王!”列国使者如此见礼。 “见过君上。”这是秦国官员见礼。 眼下的秦昭王还没有正式称帝,还不能叫“秦帝”,而应当叫秦王,他们的称呼没有问题。然而,有一个杂音突然之间冒了出来:“参见秦帝!秦帝万岁!万万岁!” “嗯!”所有人心里好一通惊诧,这是谁呀?无不是寻声望去。 秦异人一瞧。只见韩桓惠王右臂高举,不住挥动,扯起嗓子大声嘶吼,额头上、脖子上的青筋怒突,如同老树虬枝似的。 秦昭王马上就要当上秦帝了,只是,眼下就叫秦帝这也太早了吧?这马屁拍得有些过了。 “这个韩桓惠王不仅‘奇计绝世’,还是个马屁精。”秦异人看在眼里,在心里讥嘲。 “呵呵!”千穿马穿马屁不穿。秦昭王明智他是在拍马屁,却是异常受用,谁叫今儿是秦昭王这辈子最为欢喜的日子呢?秦昭王冲韩桓惠摆摆手,笑道:“韩王,借你吉言。寡人今日就要称帝了。” 一听这话,韩桓惠王如同打鸣的公鸡似的,昂首挺胸,神气活现,在心里自吹自擂:“寡人这一奇计真不错呀,嬴稷如此欢喜呢,寡人必有好处。” 秦昭王满意的坐下来。秦异人他们各自回到座位上。 乐毅担任称帝的司仪,站在秦昭王身边,开始主持称帝仪式了,道:“秦王十六岁即位。至今四十余载,呕心沥血治秦,七大战国中秦最强。秦军东进,莫有撄锋者。伊阙之战、河内之战、长平之战、中牟之一战,秦皆大胜。赵、韩称臣;秦军北进,全歼匈奴百万之众,灭林胡、楼烦、楼兰、休屠、浑邪、羌这些异族;秦军西进,西域臣服,拓地万里。观古今,功业之盛者莫若秦王,帝业煌煌!” 这些是事实,是秦昭王一生的辉煌战绩,谁也不能说个不字,就是春申君极度不爽,也不不得承认乐毅说得对。 开场白一说完,乐毅右手一挥,道:“有请周天子。” 周赧王着了一袭新衣,在内侍的簇拥下而来,脸上泛着红光,满脸的笑容,仿佛今天是他称帝似的。事实上,周赧王心里极不好受,却是不敢表露出来,还要装作欢天喜地的样儿,任由秦昭王摆布。 “姬延身为天子数十载,却不能治天下,不能息战乱,不能还黎民安乐,姬延惭愧无地。”周赧王一副痛心疾首,自责甚深样儿,道:“观列国之君,多享乐之主,不知治国理民,唯秦王圣德备焉,宵衣旰食,兢兢业业,秦国大治,秦人安居乐业,三代不能过也。秦王功业煌煌,列国中唯秦最强,唯秦最富,唯秦能破匈奴、灭异族、臣西域,此帝王之业也!” 周赧王眼睛明亮,精神抖擞,仿佛他很心服的样儿,其实,他心里在滴血,要是可以的话,他一定会抱头痛哭。 这些可是天子之业,本该由他这个天子来做,可是,他这个天子却是一事无成,反倒是秦昭王这个诸侯王成就煌煌功业,这是莫大的讽刺。 “姬延惭愧,不敢再窃居天子之位,祭告天地列祖列宗,禅位于秦王嬴稷者!”周赧王强忍着吐血的冲动,把禅位之事说出来了。 在这里提及秦昭王的姓名,不是不敬,而是必须的。 “嬴稷虽有略有功业,却不敢为帝,然,天子至诚,嬴稷为天下苍生计、为华夏前途计,不得已而就天子之位。”秦昭王当然要来一通谦逊之辞,以掩人耳目。 周赧王一双手朝内侍托着的银盘里盛放的帝冠伸去,他要亲手给秦昭王戴上帝冠。 这是早就议定了的,然而,秦昭王却是临时改了主意,右手一伸,拍开周赧王的手,拿起帝冠,自个儿戴在头上,道:“大秦受命于天,不依三代之制,不行三代之法,当为后世立则,寡人自为帝!” 如此举动,可是吓傻了周赧王,周赧王直愣愣的杵着,跟木桩似的。 (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鲁仲连不帝秦 按照先前的议定,周赧王应该亲手捧着帝冠给秦昭王戴上,这才能把“禅位”的好处发挥到最大。然而,秦昭王临时起意,不要周赧王给他戴上帝冠,他要自己动手。 这对于一心寻找“有用价值”的周赧王来说,很是不妙,这岂不是说他没有用处,秦昭王要收拾他那就太容易了,他不能不傻。 秦异人、范睢、乐毅、白起他们看在眼里,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让周赧王“禅位”不过是要捞更大的好处,周赧王已经亲口说了要禅位,他是不是亲手给秦昭王戴上帝冠,已经不重要了。 “粗鲁,无礼!想称帝想疯了。”满腔不满的春申君在心里狠狠诋毁秦昭王。 春申君原本就不想来秦国,他是不得不来。来到秦国,他可是吃足了苦头,被秦异人收拾得够呛,他是满腔怨气,好不容易逮到如此良机,要他不诋毁一番都不成。 当然,他的这番诋毁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他还没那胆喧之于口。 “恭喜秦帝!贺喜秦帝!”马屁精韩桓惠王满脸喜色,满脸真诚,一个劲的冲秦昭王道贺,吼得山响,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恭喜秦帝!贺喜秦帝!”后胜和须贾不敢后人,忙着道贺。 “恭喜君上,贺喜君上。”秦国官员们齐声道贺,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悦,很是振奋。 在这些道贺的人中,也只有秦国官员是真心实意的恭贺,因为秦昭王称帝一事意思着秦国要扫灭天下就是名正言顺了,他们这些秦国官员就有了建功立业的良机,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上玉玺!”乐毅接着主持仪式。 内侍捧着一方美玉雕成的玉玺前来,秦昭王拿在手里。高高举起,大声训话道:“这是玉玺,大秦的传国之器!大禹收九州之精,铸成九鼎,为华夏传国之器。然而,大秦与三代异,不行三代之法,不依三代之制,自成一体。当为万世立则,故,寡人取和氏璧成此传国玉玺。自此以后,传国玉玺便是天子之印!” 并非不愿用九鼎,只是因为九鼎莫名失踪。不为人知,不得已而用和氏璧成此传国玉玺。当然,在今天这样的时节,是不可能实话实说的,得找些正大光明的理由,这理由当然莫过于秦国的制度与三代皆不同了。 三代是奴隶制,而秦国是封建制度;三代是分封制。秦国是郡县制;三代是特权横行,奉行“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而秦国奉行的则是不分贵贱。一体同法。可以说,秦与三代的制度差异极大,迥然不同,秦昭王的说辞倒也成理。 “恭喜秦帝!贺喜秦帝!”韩桓王、后胜、须贾和春申君忙道贺。 “君上万岁!万万岁!”秦国官员振臂欢呼。个个眼里精光闪烁,欢天喜地。不可言喻。 望着欢呼的群臣,秦昭王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豪情万千,眼中精光四射,此时的秦昭王气吞河后,如同一尊远古霸主。 秦昭王十六岁即位,到如今已经四十余载了。在他当秦王期间,秦国取得了非凡的成就,打败山地六国,夺取了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秦国的人口土地急剧增加,可以说他一代人夺取的土地城池比起秦孝公、秦惠文王、秦武王三代人加起来还要多。这本身就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更别说,长平之战,秦国干掉了赵国这个统一道路上最为强劲的对手,自此持天下大势于秦手,秦国一天下已是铁板上钉钉的了,不会有什么意外,只是在早与晚罢了。 更重要的是,秦异人率军北征,在对付异族一事上,取得了辉煌的成就,这是三王五帝所没有的。虽是秦异人打的,秦异人也是秦国之臣,这功劳自然要算到秦昭王头上了。 这些了不得的成就,那么多的国君都没有做到,秦昭王做成了,由不得他不自豪。 “人生若此,夫复何憾?”秦昭王心里升起一股满足感。 “列国使臣递国书!”乐毅接着主持下一个仪式。 只要列国使牙递交了国书,也就意味着他们承认了秦昭王“帝”的身份。自此以后,秦昭王就可以用“帝”的名义号令天下,谁敢不从? 往昔,虽然秦国是最强战国,不过,在名义上说,秦国还是一个诸侯王,就算你再强,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无法号令列国。一旦称帝后,那就不同了,秦昭王完全可以以天子的身份号令天下。 当然,列国可以当作耳旁风,可以不理睬。不过,秦国要讨伐就更是名正言顺了,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此时递交国书,就是在给自己制造催命符,然而,韩桓王、后胜、须贾、春申君屁都不敢放一个,还不得不装作欢天喜地的样儿,一个劲的恭贺秦昭王。 前来恭贺的列国使臣不仅仅是韩桓惠王、后胜、须贾、春申君这些大国君臣,还有不少小诸侯的国君或使臣,这递交国书就费时很多,方才完成。 “秦帝祭天地、祀山川,告列祖列宗!”称帝还有最后一个仪式,那就是祭告天地山川列祖列宗,这是古人的礼节,不能废。 祭祀有专门的祭坛,秦昭王率领众人前去,在隆重盛大的祭祀礼中完成祭祀,这称帝仪式就算正式完成了,秦昭王正式成了秦帝。 秦昭王当上秦帝后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大庆。这是必须的,如此大事,岂不能不庆贺? 秦国到处都是欢喜的秦人,到处洋溢着喜庆气氛,比起大过年还要热闹。 秦昭王称帝了,这是何等让秦人欢喜鼓舞之事,要他们不欢庆一通都不成。 秦昭王称帝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天下,天下轰动。 得到消息后,列国虽是不爽,却是不敢跳出来反对,因为他们没那胆。 那些山东的贵族、豪强、世家,得到这消息后,一个劲的骂秦昭王,诅咒秦昭王早死,因为他们很清楚,秦国奉行的是一体平等之法,秦昭王称帝,也就意味着秦国的影响扩大了,他们的奴隶向往秦国,逃走投奔秦国也就成了必然。 他们当然可以把这些逃走的奴隶抓回来,可是,那也不是办法呀,这不是让人闹心吗? 更要命的是,若是秦国大举东进,扫灭列国,在山东之地推行秦法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们会完蛋,他们的特权将不复存在。秦昭王称帝,也就意味着这事越来越近了,他们的好日子不多了,由不得不他们不恨。 可是,那又怎样呢?那些国君都不敢说一个不字,这些贵族、世家、豪强岂敢放个屁? 山东列国的国君、贵族、世家、豪强不敢说,并不意味着没有人敢说。还真有一个不知死活的人跳出来反对秦昭王称帝一事,这就是有着“最后纵横家”之称的鲁仲连了。 楚国云梦泽,鲁仲连结庐而居,正在湖边垂钓,怡然自乐。 就在这时,只见有人飞也似的冲来,远远就嚷道:“千里驹,千里驹。” “原来是信陵君,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多时的信陵君。鲁仲连扭头,冲信陵君笑道。 “千里驹,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信陵君远远就叫嚷开了。 “何事?”鲁仲连眉头一挑,颇有些奇怪的问道:“信陵君,你怎生如此惶急?” “千里驹,我能不急吗?”信陵君颇有些没好气,道:“秦王称帝了,这可是大事,天下大势将剧变呀。” “秦王称帝?”鲁仲连手一抖,手中的钓杆脱手砸入湖中,溅起一篷水花,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道:“当真?” “千真万确!”信陵君忙点头肯定一句,道:“此事已经传遍天下了。” “齐楚燕魏四国怎么不反对?”鲁仲连眼睛一翻,精光闪烁。 “他们敢反对吗?他们不仅不敢反对,还派使臣前去恭贺,递上国书承认秦王称帝一事。”信陵君一提起这事,就是很没好气,道:“他们这是倒行逆施,怎能让秦王称帝呢?” 信陵君最恨的就是秦国了,因为秦异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付他,他信陵君方才有今日之落魄,有国不能投,有家不能回,只能躲在云梦泽苟延残喘。 “糊涂!”鲁仲连大喝一声,如同雷霆轰鸣,沉声道:“他们这是自掘坟墓!秦王称帝后,就可以挟天子之威,大举东进,扫灭列国。到那时,他们悔之何及?不行,这得去见楚王,要他反对秦王称帝,绝不能承认。” “这能有用吗?”信陵君有些拿捏不定。 鲁仲连眼中光芒闪烁,十分自信,道:“楚王是一时糊涂,不明秦国称帝的危害,这才承认了秦王称帝一事,我去见楚王,说以利害,定能联手抗秦,逼迫秦王去帝号。” “秦王称帝这事危害太大了,这次,非要让秦王去帝号不可。”信陵君也明白秦昭王称帝后,就能挟天子之威号令天下,名正言顺,这对山东的危害非常大,当即道:“我与你一起去。” 就这样,信陵君和鲁仲连直奔楚国都城郢。 历史上,秦昭王曾经称“西帝”,山东列国惧怕秦国,不敢反对,有心要承认秦国的帝号。就是鲁仲连从中游说,联结天下,共同反对,秦昭王迫于压力过大,不得不去帝号,这次,鲁仲连会成功吗? (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灰头土脑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正与宠妃李嫣戏耍,李园侍立在侧,毕恭毕敬。 “哦哟,爱妃,你在哪儿呢?”楚考烈王一口软软糯糯的楚地方言,装模作样的四下里寻找李嫣,一副寻之不得而急切的表情。 “大王,臣妾在这里呢?”李嫣嗲声嗲气,娇媚无限的道。 “哈哈,爱妃,你这是自个出来了吧?”楚考烈王欢天喜地的扑上去,把李嫣搂在怀里,亲热的笑道:“爱妃啊,你千万莫要调皮了,伤了胎气可不好。” 楚考烈王不知道李嫣怀的是春申君黄歇的种,还以为是自己的骨肉,对李嫣是百般疼爱,万千怜惜,恨不得把心肝挖给她。 楚考烈王的年纪不小了,他却没有骨肉,楚国江山没法传承,这由不得他不急。好不容易,李嫣有孕在身,要他不宠着李嫣都不成。 “恭喜君上,贺喜君上,得龙子。”李园当然知道楚考烈王的心病所在,他最为焦虑的就是没有儿子继承楚国江山,一句“得龙子”很能讨楚考烈王的欢心。 只见楚考烈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笑道:“国舅啊,这都是你妹妹嫣儿的功劳呢。寡人那么多的嫔妃,就没有一个能怀孕的,就嫣儿怀上了,她真是寡人的福星呢。嗯,李园,从今儿起,你就理政吧。春申君去秦国未归,这国事不能没人主持嘛,你就先做着。” “谢君上隆恩!”李园欢天喜地,身子躬成了九十度,冲楚考烈王谢恩。 这意味着李园的地位更高,权力更大了,自此以后。他就能插手楚国的国政了,他平步青云的日子不远了。 “禀君上,鲁仲连、信陵君求见。”就在这时,一个内侍快步而来,冲楚考烈王禀报。 “信陵君?”楚考烈王要打信陵君的主意,曾经要春申君找他却是没找到,一听他来了,大是欢喜,道:“有请。” 很快的。鲁仲连和信陵君快步而来,冲楚考烈王见过礼。 楚考烈王挥手,请他们坐下,命人送上茶水,这才问道:“敢问二位前来。有何要事?” “大王可知秦王称帝之事?”信陵君冲鲁仲连一打眼色,鲁仲连开始下说词了。 “此事天下皆知,寡人何能不知?”楚考烈王眉头一皱,有点不满了。 “大王既知此事,为何不反对?”鲁仲连的声调略高,只见楚考烈王颇有不快,忙道:“大王可知秦王称帝的危害有多大吗?秦本是天下最强战国。雄视天下百载,打得山东之地束手无策,丢土失地。然,秦虽强。毕竟只是一个诸侯,想要灭他国却是名不正言不顺,难以成功。如今,秦王称帝。就是天子,挟天子之威号令天下。谁敢不从?若秦要起兵伐楚灭楚,大王将如何?” 鲁仲连不愧是“最后纵横家”,这番剖析很是在理,说得头头是道。 然而,楚考烈王却是摇头,道:“千里驹所言虽是,然,即使不如此,秦国就不打大楚了吗?秦国攻我大秦,欺我怀王,何曾要过天子之名?” 楚考烈王并非不知道秦昭王称帝对楚国的威胁有多大,只是,他不敢反对。以秦国之强横,要称帝就称帝了,谁也不敢反对。谁反对就打谁!楚国虽是大国,然而,楚能抗秦乎? “秦没有天子之名份要攻楚,有了天子之名还不过是攻楚,寡人何必做这出头的鸟,授秦把柄以伐楚。”楚考烈王也是个精明人,他深知若是楚国眼下跳出来反对,那就是在招祸,会立时惹来秦军。与其如此,还不如承认秦昭王的帝号,顺着秦国的好。 “大王这是短视之行径!”鲁仲连万万没有想到,他信心十足而来,剖析得在理,却是引来楚考烈王迹近无赖的说法。 “短视?你这才是短视,为大楚招祸。来啊,有请千里驹离开。”楚考烈王绝对不愿在秦昭王称帝这事上得罪秦国,命人把鲁仲连轰出去。 “楚王,你如此昏昧不明,他日后悔何及!”鲁仲连气恼不已。 “来人,以后禁止鲁仲连入楚。若鲁仲连入楚,可杀之!”楚考烈王被鲁仲连的话激怒了,动了杀机。 鲁仲连万万没有想到,楚考烈王竟然禁止他入楚了,再也没有心情说话了,拂袖而去。 “大王……”信陵君一见情形不对,就要随鲁仲连离开,却给楚考烈王拉住,道:“信陵君,你在哪里呢?寡人找你找得好苦啊。你看……”压低声音一通耳语,信陵君一脸欣喜,再也没有随鲁仲连而去的念头。 鲁仲连不见信陵君出来,大是诧异,等了一阵,不见信陵君的影,不得不离去。 “楚王如此短视,没有远见,他日必然后悔。”鲁仲连一边策马疾驰,一边转念头,道:“楚王狂悖无行,不可说,我这就去见魏王,说以利害,要魏王反对秦王称帝。” 主意一定,鲁仲连直奔大梁而去。来到大梁后,求见魏安釐王。 魏安釐王听说鲁仲连来了,对他这个“最后纵横家”还是有着那么一点儿好感,立时命人请进来。 请鲁仲连坐下,命人奉上茶水后,魏安釐王这才问道:“千里驹神龙般的人物,见首不见尾,前来见寡人不知有何要事?” 态度比起楚考烈王要好很多,鲁仲连心里好受些。 “仲连此来非为别事,只因秦王称帝一事。”鲁仲连也不废话,直奔主题,道:“秦王称帝对魏危害最大呀,大王不得不虑。” “秦王不称帝,难道就对大魏没危害了?”魏安釐王狠狠摇头,道:“自中庶子商鞅在秦国变法以来,秦国强大,攻打大魏百载,大魏丢土失地。何曾有过安宁?秦王称不称帝,对大魏都一样,一样。” 中庶子是商鞅在魏国时的官职,魏安釐王此时以中庶子称呼,是对商鞅的蔑视,因为中庶子是个很小很小的官。 “大王此言虽是有理,却是不确。”鲁仲连危言耸听,道:“往昔,秦不是天子就能打得魏国丢土失地。一而再,再而三的割地。如今,秦已是天子,挟天子之威号令天下,若要灭魏。魏能存乎?” “不能!”魏安釐王脸上颇有惧色。 鲁仲连看在眼里,大是满意,游说之道就是先来一通狠话,吓得你心惊胆跳,再来出主意,你就得言听计从。 然而,鲁仲连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只听魏安釐王道:“就算秦王不称帝,不用天子之威号令天下,秦要灭大魏,大魏亦是抵挡不了。” 魏国虽是战国初期的霸主。曾经盛极一时,然而,到了如今,却是朝不保夕了。秦国若要灭魏,魏国无论如何也是保不住。不管秦昭王有没有称帝。是以,秦昭王称帝之事,对于魏国来说没什么影响,不称帝要灭,称帝还是要灭。 “大王休慌,仲连有一策可解大魏困境。”鲁仲连一窒,颇有些无言。好在,他不愧是有名的说客,言辞便给,立时想到说词了。 “哦。何策?”魏安釐王兴趣大起,眼睛瞪圆,死盯着鲁仲连。 “无他,只要大王反对秦王称帝便可……”鲁仲连一句话才说了个开头,就被魏安釐王粗暴的打断了。 “闭嘴!”只见魏安釐冲鲁仲连沉喝一声,道:“你这是在给大魏招祸。要是大魏能反对,还能等到眼下?” 一甩袍袖扬长而去,连听的兴趣都没有了。 魏安釐王虽是昏昧之人,这句话还是说得对,若能反对早就反对了,还用得着等到眼下? 鲁仲连愣怔了好半天,这才接受这一事实,只得收怏怏不乐,离宫而去。 “魏王不能说,那我就去燕国。苏秦的合纵就发于燕国,由燕国首倡,相信这次总会有所收获吧。”鲁仲连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燕国试试。 就这样,鲁仲连赶到燕国,求见燕王僖。 燕王僖倒没有拿架子,而是立时召见。 燕王僖对鲁仲连就客气多了,命人摆上酒宴,亲自相陪,两人一边饮酒,一边说话,这让鲁仲连这颗受伤的心好受多了,以为说燕一定能成功。 “燕国本是召公之封地,是姬氏嫡裔,奈何困居北地,一事无成?”席间,鲁仲连改变了方法,突然感叹。 燕国是周武王之弟召公的封地,是正宗的姬氏血脉,从根上说,那是最为纯正的了。 “哎。”燕王僖也是慨然一叹道:“想我昭王之时,大燕之强令天下侧目,乐毅率五国之兵伐齐,而齐破。如今,哎!” 一声叹息,有着太多的无奈了。 “大王勿忧,仲连有强燕之策。”鲁仲连一见火候差不多了,忙下说词。 “哦。何策?”燕王僖虽是玩乐之君,也有过梦想,那就是让燕国恢复燕昭王时的强大,一听这话,大感兴趣。 “昭王之时,大燕人才鼎盛,有乐毅剧辛之流奔走,如今,大燕之所以弱,就在于没有人才。”鲁仲连笑道:“剧辛虽是人才,却不如乐毅远甚,大燕要强的话,就得再得一乐毅。” “有理,有理。”燕昭王很是赞成这话。紧接着,双手一摊,道:“人才不入燕,奈何!” 他一玩乐之主,又不是燕昭王那样的明君,真正的人才,谁愿意为他效力? “要得人才,有何难哉?只需要大燕拥有名望,人才还不趋燕若鹜?”鲁仲连画了好大一张饼,话锋一转,道:“只要大王反对秦王称帝,逼秦王去帝号,大王……大王……” 话才说到一半,只见燕王僖低眉耷眼的,眼皮打架,竟然睡着了,发出一阵如雷的鼾声。 “这……”鲁仲连惊愕不已,如同见鬼似的。 “千里驹,君上困了,需要歇息,不如改日再议,可好?”有大臣立时上前送客。 鲁仲连胸口急剧起伏,气恼不已,燕王僖这太无礼了,却不得不离去。 鲁仲连前脚刚走,已经睡着了的燕王僖却醒过来了,一咧嘴道:“这个鲁仲连,枉费寡人一番好意,设酒宴款待,他竟然要给大燕招祸。反对秦王称帝,还不如寡人服毒自杀还能图个痛快。” 第十三章 秦昭王病了 鲁仲连不断受挫,先是在楚国被楚考烈王冷落,后在魏国时魏王很不给他面子,拂袖而去。燕王倒是给面子,摆酒设宴款待他,就是他一说正事燕王就装睡,蒙混过去。 自从得到秦昭王称帝的消息后,鲁仲连是信心十足,以为可以联合列国,共同反对秦国,逼迫秦昭王去帝号。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结果,不由得大是懊恼。 “一群昏庸之君,不可为也。”鲁仲连气愤难已,暗自寻思:“嗯,齐国的君王后是个明白人,不妨去试试。” 主意一定,鲁仲连赶去齐国,求见君王后。 君王后得消息后,立时唤来齐王建,道:“齐王,鲁仲连求见,你以为他所为何事?” 齐王建哪里能明白,想了想,胡乱猜测,道:“母后,王儿以为鲁仲连这是求官。” “求官?”君王后一愣,问道:“你怎生如此想?” “鲁仲连本是齐国人,少有贤名,被人称为‘千里驹’,他来齐国,不是求官还能有甚?”齐王建忙说见解。 鲁仲连是齐国人,少有贤名,被人称为“千里驹”。长大后,游览天下,结交各国权贵,名声一时无两,风头极盛。 “王儿啊,你能想问题固然是好,但也不要想得不入理。”君王后对齐王建这个儿子简直无话可说了,道:“他这次是来游说大齐,要大齐反对秦王称帝。” “母后,这万万不可呀。”齐王建吓了一大跳,忙道:“秦国雄视天下,谁堪为敌手?楚魏燕皆不敢反对,大齐若是反对。还不把秦国得罪了啊?得罪了秦国,大齐就没好日子过了。” 齐王建虽蠢,这点还是看得明白的。 “嗯,你能如此想,甚好甚好!”君王后眼里掠过一抹欣慰,道:“秦国雄视天下,不是大齐能得罪的。其实,鲁仲连要山东联合起来,反对秦国称帝。这并没有错,秦国称帝对山东的危害太大了。只是,山东列国都不想做出头鸟,大齐当然也不能做。可是,也不能错失了这机会。鲁仲连是把好剑,应该好好使使,我们这么做……” 君王后压低声音,一通嘀咕。 “母后英明神武!英明神明!”齐王建大喜。 鲁仲连被传来,只见齐王建亲自前来迎接,不由得大是感动。他连连受挫,对齐国之行本没抱太大的希望。哪里想得到,回到父母之邦,竟然能得到如此礼遇,心里大是感慨“还是父母之邦好”。 “鲁仲连见过齐王。”鲁仲连快步而来。颇为激动,声调有些高。 “哎呀,千里驹,你可想煞寡人也!”齐王建亲切得紧。执着鲁仲连的手,一个劲的摇晃。道:“请进,快请进!” 拉着鲁仲连进入宫里,与君王后见过礼,齐王建亲手扶着他坐下,还亲自为鲁仲连斟上茶水,这是何等的礼遇,让鲁仲连这颗受伤的心暖烘烘的。 “千里驹此番回齐,不知有何要事?”君王后打量着鲁仲连问道。 “禀太后,鲁仲连知悉秦王称帝,这是篡逆,这事对山东之地危害太大,意谷联合山东之地反对,逼迫秦王去帝号。”鲁仲连游说楚王、魏王、燕王都没有成功,他很担心君王后不悦,借故把他赶走,不由得很是紧张,眼睛瞪得老大,死盯着君王后。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君王后并有丝毫不悦,而是笑吟吟的道:“千里驹不愧是千里驹啊,这目光深远呐,看得准。秦王称帝,秦王也就是天子,秦国也就是天子之国,秦王挟天子之威号令诸侯,这是名正言顺,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再者,秦王当上天子,就能聚民望,收人心,这一帝号看似不打紧,其实比百万大军更管用。” 君王后不愧是君王后,这番话说得在理。莫要小看了一个虚名“帝号”,其威力却是无穷,不比百万大军差。 “太后英明!”鲁仲连虽然久知君王后之贤,如今亲耳听到她的话,仍是不得不打从心里赞赏。 同时,鲁仲连又很是激动,看来这次有戏。 “大齐也想反对秦王称帝,奈何今日之齐国不复当年盛况,力有不逮,恐让千里驹失望。”君王后话锋一转,这让鲁仲连暗叹一声,看来还是没戏。 就在他暗叹之际,只听君王后接着道:“凭齐国一国之力,自是不能与秦抗,然,若是能合天下之力的话,倒是可以一试。只不过,这需要一个能人来从中联合。” 君王后虽是在使诈,其话也在理。秦国是最强战国,任何一个战国都不具备与秦国抗衡的实力,唯有联合一途了。 “千里驹,你可愿担此重任?”君王后打量着鲁仲连问道。 要是在未受挫以前,鲁仲连一定会欣然同意,只不过,他连番受挫,如今却没有信心,沉吟不语。 “以老身所料,眼下虽是列国不敢与秦抗,却未必没有机会。”君王后眼里掠过一抹睿智之光。 “哦,敢问太后,此言何解?”鲁仲连有些迷糊了。 “千里驹,你想呀,那嬴稷年岁多大了?六十余快近七十的人了,他还能有几年可活?”君王后的话很是在理,鲁仲连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秦昭王的年岁不小了,六十好几的人了,他还能活几年?必然是来日无多了。 “若仅仅是如此,此事不言也罢。令天下大幸的是,秦国太子嬴柱体弱多病,他又能有几年好活?”君王后的话充满诱惑力。 秦国太子嬴柱是闻名天下的病夫,出了名的身子骨弱,就算他当上秦王,他能当几多时间?如此一来,秦国两君接连驾崩的话,这对秦国的朝局影响必然很大。 “到那时。即使秦异人再了得,也会穷于应付。若是再有列国联合讨秦,这天下事还未可知。”君王后最后道,声调有些高,有些亢奋。 经过君王后的提点,鲁仲连大喜,道:“鲁仲连愿担此大任。” “甚好!甚好!”君王后微微颔首,道:“此事不必急于求成,只需要先做起来就行。大齐资助你万金。可够?” “万金?”鲁仲连万万没有想到,君王后如此大方,资助他万金,这不是小数目。 “太后请放心,鲁仲连一定办成。”鲁仲连信心十足。容光焕发。 “嗯,如此甚好。不过,你得紧守口风,不能说是大齐资助你。”君王后叮嘱一句,道:“大齐毕竟不是昔日的大齐了,国力不振,无力与秦争锋。还请千里驹见谅。” 鲁仲连此行所得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哪会不同意的,欣然道:“太后请放心,鲁仲连明白。” 君王后再与鲁仲连闲话一阵。这才命人把他送走。 鲁仲连一去,齐王建就不解了,道:“母后,为何大齐不出面呢?” “你是在想。若真能联合天下讨秦,这事于大齐。一定令大齐声名大振,是吧?你如此想,那就是在给大齐招祸。”君王后横了他一眼,道:“讨秦能成吗?肯定不成!苏秦那么了得,虽能合纵,却不能对秦以重创,更别说区区鲁仲连了。只不过,这是一把好剑,得使使,让他联合列国讨秦,大齐就能左右逢源。” 君王后好算计,若鲁仲连真能联合列国讨秦的话,这事对齐国来说就有莫大的好处。秦国若要与击破联军,就得结交齐国,就得由齐国狠宰一刀。列国要想成事,同样得结交齐国,齐国又有好处。 君王后不愧是一代贤后,真的很精明。 xxxxxx 君王后预料秦昭王没几年好活一事,很快就成了现实。 秦国都城,咸阳,王太孙府。 秦异人在黄石公、韩非的帮助下,正在处理国务,神情专注。 就在这时,只见长只桓兴飞也似的冲进来,一脸的焦急。 长史,相当于现在的“秘书长”,是秦昭王的影子,是秦昭王最为得力的助手,桓兴此时到来必是有大事,秦异人忙放下手中竹简。只见桓兴一脸的焦虑,就知道事情不妙,忙问道:“长史,何事焦虑?” “王太孙,大事不好了,不好了。”长史桓兴是个稳重之人,遇事很是镇定,象今天这般焦虑实在是不多见。 秦异人忙道:“你先莫急,有事慢慢说。” “王太孙,这是天大的事呀,我能不急吗?”桓兴直跺脚,脸上的焦虑更甚数分,道:“君上出事了……” “什么?大父出事了?”秦异人大是震惊。 秦昭王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会出事了?秦异人还真是想不明白。 “是这样的。”桓兴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前日晚间,君上入睡,到如今,已是两天两夜了没醒……” “没醒?”秦异人平生头一遭听说这等事儿,不由得大是惊奇,一脸的不信。 连睡两天两夜这种事不是没有,那也有前提的,那就是人要特别累,特别困,特别疲惫。秦昭王好端端的,又没有传出什么病痛,突然就是两天两夜不醒,这还真是咄咄怪事。 “你可以叫醒啊。”秦异人忙道。 “王太孙,能叫醒,我还用急吗?”桓兴直跺脚,道:“我都叫破喉咙了,就是没用,君上一点儿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叫不醒?”秦异人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就算睡得再死,也能叫醒吧?以桓兴之能,他肯定是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有叫醒,这才如此急切,这事太难以让人置信了。 第十四章 明珠蒙尘 秦昭王躺在榻上,盖着锦褥,睡得极香,鼻息绵长,除了脸色有些发灰外,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大父,大父……”秦异人俯下身,在秦昭王耳边轻声唤道。 秦昭王没有丝毫反应。 “大父……”秦异人不得不提高声调,叫得更大声了。 秦昭王还是没反应。 “奇了的怪了,我就不信叫不醒。”秦异人在心里嘀咕,扯起嗓子,在秦昭王耳边大吼一声:“大父……” 吼声如雷,震得身边的桓兴直皱眉。 秦昭王只是耳朵扇了扇,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秦异人很是惊诧,嘴巴张了张,想要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秦异人是现代人,见识很广,眼界很广阔,就是没有遇到如此之事,要他不惊诧都不行。 秦异人不断的大吼,声声若雷,就是没用,秦昭王还是睡得那般香甜。 直到吼得嗓子冒烟了,秦异人不得不信这是真的,真的不能叫醒。 就在这时,范睢、白起、乐毅和太子嬴柱得到消息,赶了来。 他们也是不信,轮流着叫唤,一点用处也没有,秦昭王该怎么睡就怎么睡。如此一来,就把秦异人、范睢、白起、乐毅他们给难住了,个个束手无策。 这种事见所未见,闻所未见,还真是没辙。 唯有太子嬴柱睁大眼睛,把秦昭王一阵打量,宽慰众人道:“你们放心吧,不会有事。” “都这样了,还会没事?”秦异人对这个便宜老爹历来就是有点儿不爽。 这话立时来得范睢、白起、乐毅他们的支持,微微颔首。 谁都看得出来。秦昭王不对劲,他竟然说没事,谁能信之? “我身子骨弱,不能四处走动,只能窝在家里读书。一天,我读到穆公时的秘闻,穆公就曾如阿父这般一睡数日不醒。”嬴柱非常肯定。 “有这等事?”范睢的学识天下少有,都没有听说过,当下大是惊奇。 乐毅的学识不在范睢之下。他也没听过,也是一脸的惊奇。 嬴柱没有多说,招过一个内侍,道:“你去藏书殿,把穆公时的起居注xxx卷拿来。” 内侍领命。忙去办理。 没过多久,内侍捧着一捆发黄的竹简进来,递给嬴柱,嬴柱接在手里,展开,指着上面的记载,道:“就是这里。” 众人伸长脖子一瞧。果然上面记载得明白,秦穆公有过类似的事情。 “竟有如此奇事!”秦异人他们不得不信,大是感慨。 “太子好学识呀!”范睢和乐毅颇有些惊讶,打量着嬴柱。 他二人都是学识渊博之辈。都不知道这等奇事,此时不得不赞叹。 秦异人也有些惊讶,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便宜老爹有如此见识。 其实,嬴柱也是个精明人。要不然的话,秦昭王也不会立他为太子了。只是因为他的身子骨太弱。精力用在与病魔作斗争了,没法处置国务。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等了。”秦异人和范睢、乐毅他们取得一致,只能得等待。 这一等不得了,又是两天两夜过去,秦昭王在众人的期盼中终于醒来了。 “好酒!好酒!”秦昭王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赞不绝口,不住咂吧嘴巴,仿佛喝了绝世好酒似的不舍。 秦异人他们苦苦守侯两天两夜,秦昭王醒来后竟然是一脸的满足,仿佛饮了琼浆仙酿似的,这让秦异人他们很无语。 “咦,你们怎生在这里?”秦昭王一脸的惊奇,秦异人他们打量一阵,不解的问道。 秦异人把情形一说,秦昭王一脸的震惊,大是不信。可是,把秦异人他们这副笃定样儿看在眼里,又不得不信。 “真没想到,寡人一梦四天四夜。”秦昭王惊讶过后,就是感慨。 “阿父,你可做梦了?”嬴柱忙问道。 “咦,你怎生知道?”秦昭王颇有些惊讶。对于赢柱这个儿子,他很是不满意的,没想到嬴柱竟然说准了。 “大父,你一醒来就是‘好酒,好酒’,不是做梦,还能怎生的?”秦异人颇有些无语。 “哦。”秦昭王恍然,点点头,道:“没错,寡人是做了一梦,梦到仙人了。寡人梦中乘着异人那辆穆天子车,一直西去,在西海会王母。王母请我饮酒,饮的是仙酿,那才叫美酒,咦,寡人的嘴里怎会这么香?” 咂吧一阵嘴唇,只觉满嘴生香。 秦异人直翻白眼,你做梦梦到饮仙酿,嘴里能不香吗?梦到吃肉,醒来还流口水呢,这有何稀奇? “竟有如此奇事?”不过,范睢、白起、乐毅、嬴柱这些古人就没这等见识,大是惊奇。 “酒饮完,王母要寡人离去,寡人这就醒来了。”秦昭王咂吧着嘴巴,一副韵味无穷的样儿。 秦昭王这一梦并不足奇,奇就奇在一连睡了四天四夜。 “哎哟!”秦昭王想要坐起来,手撑在榻上,却是身子一软,又摔下去,没能坐起来。 紧接着,秦昭王就是一阵惊愕,用手撑在软榻上,要想坐起来,还是没能成功,又摔下去了。 “这……”秦异人他们大是惊奇,这坐起来是何等之简单啊,秦昭王两次都没有成功,秦异人他们意识到不妙。 “寡人浑身乏力,怎会没力呢?”秦昭王很是震惊,一张脸都快扭曲了。 秦昭王雄视天下数十载,不能坐起这种事不是他能容忍的,要他不恼怒都不成。 对于秦昭王这样的风云雄杰来说,他宁愿意站着死,也不能跪着生,不能坐起这事让他万万不能接受。 一听这话,秦异人提着的心反倒是放下来了,笑道:“大父莫急。你四天四夜未进食了,乏力嘛,这很正常。” “有理。”秦昭王一听这话倒是认可了。立时命人送来热水,秦异人上前,帮他把脸洗了手洗了,秦昭王对秦异人的举动大为受用,自己的亲孙子侍候自己,这太能暖人心了。 洗过脸洗过手,命人送来吃食。秦异人又喂秦昭王。秦昭王一脸的享受,秦异人能有如此孝心,他是非常喜欢的,这餐饭吃得异常舒畅。 原本以为进食之后,秦昭王就有力气了。可以坐起来了。然而,事态的发展大出众人意料,秦昭王还是浑身乏力,无法坐起。 如此一来,秦异人他终于意识到不妙了,传来太医,给秦昭王把脉。太医把来把去,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秦昭王没有别的问题,能吃能喝更能睡,就是力不从心。浑身发软。 至于是什么病,没人说得清。秦异人想了想,问道:“大父,你想想。在睡之前,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事?” “是呀。君上。”范睢、白起和乐毅忙附和一句。 “没有啊。”秦昭王想了半天,道:“在睡之前,我就在想,寡人这一生值了。寡人本是一个质子,原本没指望当上秦王,可是,天意弄人,寡人竟然成了秦国的国君。寡人在位数十载,雄视天下,打得山东之地谈秦色变,如今称帝了,是天子了,此生何憾!” 他完全是感慨之语,然而,范睢却是一脸的凝重,道:“君上,你先歇着,臣等商议商议,定能找到医治之法。” 说完,冲秦异人他们一打眼色,秦异人他们随着范睢出去。 “丞相,你这是……”秦异人颇有些不解。 “君上之异常,让范睢想到了孝公。”范睢眉头紧拧着。 “孝公?”好端端的,提秦孝公做什么?秦异人大为不解。 “孝公十二岁入军,征战沙场,弱冠即位,成为秦国国君。孝公毕生志愿就是变法图强,收复河西之地。痛定思痛,发出求贤诏,招来大贤商君,经过商君变法之后,秦国由是变强,成为最强战国。”范睢的声调很平稳,却是眉头越拧越紧,道:“到了商君收回河西之后,一向没病没灾的孝公却突然变了,每况愈下,最终英年早逝。” 听了他的话,众人这才发觉真的不妙,秦昭王的情形与秦孝公何其相似。秦孝公一心要秦国变强,一心要收复河西,等到志愿成真之后,就突然病了。秦昭王一心想要称帝,称帝之后,心愿得遂,一下子就出事了。 “敢问丞相,为何如此?”秦异人对此事不是太了解。 “当时,扁鹊恰在秦国,应邀为孝公诊治,扁鹊说这是心神大耗。先前,孝公憋着一口气,想要让秦国变强,想要收复河西失地,等到实现之后,再无重压,这病就发作了。”范睢叹口气,沉声道。 秦异人他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再也说不出话来。 若真如此的话,秦昭王没几多时间了。 xxxxxxx 魏国都城,大梁,国尉府。 “缭儿,你很好很好!”老缭子打量着尉缭,一脸的欣慰,道:“这兵书从曾祖开始,到你,已经是四代人了,你终于完善了,尉氏能成此兵书,足以史册留芳。为父读后,非常赞赏,你不愧是我尉氏佳儿。” 《尉缭子》是中国古代著名的兵书,完全当得这番称赞。 “兵书虽好,却并不是让为父赞赏的,最让为父赞赏的是,你没有把兵书献给秦异人,虽然你已决定追随他。”老缭子重重点头,道:“你心系父母之邦,第一个想到的是献给君上,如此甚善!” 尉缭兵书写成,并没有第一个就献给他决心要追随的秦异人,而是回到大梁,要献给魏王,这与苏秦入秦之前先说周室是相同的道理,非要用于魏,尽力也。为何要尽力?因为身系父母之邦。 要是可以的话,没人愿意远走他邦! “今日,君上要召见你,你这就随为父进宫吧。”老缭子非常满意。 第十五章 尉缭归来 魏国王宫,魏安厘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端坐在宝座上,几个嫔妃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在与他嬉戏。 就在这时,老缭子带着尉缭进来。 尉缭把殿里情形一瞧,暗中慨叹:“观一国之盛衰,不需要看他处,只需要观一国之宫室便知。魏国王宫雕梁画栋,极尽工巧之能事,金碧辉煌,富丽堂皇,远远就能闻到其富贵气。而秦国王宫,修得很大,很是气派,只有简单的装饰,很是质朴,更没有珍玩宝货。魏国非财货不多,非国人不善战,而是因为君荒臣嬉,把财货用到享乐上去了。而且秦国却是把能赚到的每一枚钱用到力征上,要秦不强都不成。” 把殿里情形略一打量,尉缭就是一阵寒心,一阵失望,要不是这是自己的父母之邦,尉缭决不会前来的。 魏安厘王张开嘴,一个嫔妃把美酒倒进嘴里,魏安厘王一口咽下,抚着嫔妃光滑的脸蛋,笑嘻嘻的道:“美人儿,还是你乖,不象有些人,身受魏国大恩,口口声声忠君,却是远走他邦,投靠虎狼秦人。” 说话之际,斜着尉缭。 这话连枪夹棒,是在影射尉缭。 魏安厘王也不想想,要是魏国能用人才,吴起、商鞅、孙膑、张仪、范睢和尉缭何至于离开魏国? 魏国不能用才不说,还要残害大才,孙膑无端遭刑,张仪被逐,范睢折肋,哪一个不是血泪斑斑? 要不如此,魏国岂能被时人讽为“魏才人用”? 魏安厘王不从自身找原因,却怪罪起尉缭。好没道理。 好在,尉缭深知狂悖之君必有狂悖之行,也没有计较,当作没有听见处置。 一句含沙射影的话并没有引来尉缭的反驳,魏安厘王颇有些不爽,沉声道:“你可是尉缭?”眼中精光闪烁,在尉缭身上刮来刮去,若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尉缭被刮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正是。”尉缭不卑不亢的回道。 “听说你与秦异人打得火热。是他最为信任的人,你为何舍秦异人而回大魏?是不是秦异人不喜你,不用你了?你是不是要求官?”魏安厘王就是一通问话。 “禀君上,尉缭写成兵书,愿献于君上。”尉缭很不想在这里多呆。只是想尽尽力,把过场走完,直奔主题。 “兵书?”魏安厘王一听这话,眉头一挑,倒有些兴趣了,道:“听说你们尉氏四代人合着一部兵书,倒也有趣。观古今。哪有兵书四代人合着的。嗯,既然你有此心,寡人就姑且阅之,呈上来。” 尉缭应一声。把兵书呈上。 魏安厘王接过,仔细一打量,只见这竹简已经泛黄了,上面有很多手摸印痕。看得出,尉氏四代人没少花费心力。点点头,道:“倒也有心了。” 放在案头,展开,睁大眼睛浏览起来。 尉缭打量魏安厘王,只见魏安厘王极为专注,眼睛瞪得很大。依尉缭想来,魏安厘王肯定是看不懂这兵书的,这有些意外。 “噗哧!”就在尉缭赞赏念头刚刚升起之际,只听魏安厘王失笑出声,一颗头颅不住摇晃,满脸的讥嘲,道:“这也是兵书?这也配叫兵书?你们尉氏三代国尉,连什么是兵书都没弄明白,丢人!丢人!真丢人!” 魏安厘王不仅失笑,还扯起嗓子数落起来,极尽贬损之能事,不仅把《尉缭子》贬得一文不值,更是把尉氏的先人都给损了。 “燕堂小雀,安知鸿鹄之言!”尉缭听在耳里,倒也没有动怒,心想这才正常。 老缭子眼神一黯,暗中一叹。尉氏三代国尉,这在战国时代仅尉氏一族有此殊荣,凭心而论,老缭子也希望魏安厘王能读懂这部兵书,把尉缭留在魏国,以此来报答三世厚恩。 然而,烂泥始终是烂泥,扶不上墙的,魏安厘王果是读不懂这部兵书,这事没戏了。 “爱妃,你瞧瞧,这也配叫兵书?”魏安厘王奚落一阵后,仍不满足,而是把的中竹简冲身边的妃子晃晃,讥嘲不已,道:“兵书者,为将之道也!你们瞧瞧,整篇都是胡说八道,整个都是犬吠狗言,不是人话!” 魏安厘王的嘴真够毒的,竟然如此损。 尉缭听在耳里,眼中精光一闪,随即隐去。 狂悖之君必有狂悖之言,可必与他较真! 狗咬人了,难道人还要去咬狗? 《尉缭子》这部兵书是中国古代着名的兵书,却又与《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司马兵法》、《太公兵法》截然不同。 《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司马兵法》、《太公兵法》不论侧重于哪一个方面,都没有跳出“为将之道”这个框架,说的就是如何当好一个将军,说的是将领该当如何练兵用兵。 而《尉缭子》却是站在帝王角度,讲解的是帝王该当如何用兵,可以说是“帝王兵道”,这与当时熟知的《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司马兵法》截然不同。 魏安厘王一昏庸之人,哪里能读懂这本帝王兵道,要不被他斥为胡言乱语都不成。 历史上,尉缭很得秦始皇信任,被秦始皇委以重任,尉缭一手策划了秦始皇发动的统一战争,原因就在于,秦始皇很是欣赏《尉缭子》,说这是“帝王兵道”,专为帝王如何用兵而写的,让秦始皇受益良多。 “啪!”魏安厘王仍嫌不够,把兵书重重砸在尉缭身边,重重拍着短案,吼道:“这也配叫兵书?亏你们尉氏三代国尉,连什么是兵书都没弄明白,这国尉给你当,真是丢大魏的脸。来啊,罢了国尉的官爵,贬为庶人。” “哎!”老缭子仰天一叹。不用内侍动手,自个动手,脱了朝服,冲魏安厘王躬身一礼,带着尉缭快步而去。 尉缭倒是没什么反应,随着其父快步而去。 回到府上,老缭子站在院里,仰首向天,喟然长叹。道:“列祖列宗在天之灵,非我不愿为大魏出力,奈何有此狂悖之君!” 尉氏三代国尉,这在战国时代仅见,老缭子对魏国的深恩还是很感激的。很想为魏国出力,奈何魏安厘王不堪为君,整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今日痛彻心扉,方知报国无门之痛!”老缭子流泪失声。 “阿父,非我弃魏,而是魏弃我尉氏,我们尉氏无愧于天地。何必记在心上。”尉缭宽慰老缭子,道:“如今,秦国大势已成,一天下者必是秦国也!秦帝有言‘在秦国不怕才干。就怕才不高;在秦国不怕功大,就怕功不大’,秦国求才若渴,文王礼贤下士难过也。阿父随我一起入秦吧。” “入秦?”老缭子一愣。 随即,老缭子就是赞不绝口:“秦帝好大的气魄!在秦国不怕才高。就怕才不高;在秦国不怕功大,就怕功不大!好!好!惊世之言也!足为后人戒!” “在秦国不怕才高,就怕才不高;在秦国不怕功大,就怕功不大”,是秦昭王在学馆落成时的训话,早已传遍天下,此时再品秦昭王的话,细想自己的遭遇,老缭子深感秦昭王的气度非凡了得。 “可惜,我尉氏毕竟三世国尉,战国之世所无也,魏虽弃我尉氏,我尉氏终不能弃魏也。”老缭子摇摇头,道:“儿啊,你入秦吧。当今天下,一天下者非秦莫属,你入秦为一天下,还天下安宁出力;为父留魏,报魏三世国尉厚恩。” 想了一阵,老缭子还是不能忍心放弃魏国,尉氏之忠之义若此,诚让人叹也! “阿父,魏国国势若此,君上狂悖昏庸,留之何益?”尉缭忙劝说。 “是啊,留下来是没用的。”老缭子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道:“可是,为父要尽力啊。苏秦说周室,非为用于周,为尽力也;我儿献兵书于君上,非要用于魏也,尽力也;如今轮到为父尽力了!” 一席话说不出的伤感、痛惜,还有无奈,催人泪下。 尉缭知道老缭子主意已定,无法更改,只得道:“既如此,孩儿就入秦,阿父还请保重!” “嗯。”老缭子在尉缭肩上拍拍,道:“我儿入秦后,一定要尽心尽力,莫有丝毫懈怠玩忽之心,更不能有二心。” “阿父请放心,孩儿明白。”尉缭重重点头。 跪在地上,冲老缭子叩头辞别。 老缭子眼含热泪,在尉缭肩头拍拍,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唯有用无声胜有声来表达。 在朱亥他们的簇拥下,尉缭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与父作别,踏上了回秦的道路。 这一路上,倒也没出什么事,很快就回到了咸阳。 秦异人一听说尉缭回来了,大喜过望,亲自出迎。 见过礼后,秦异人问起回魏经过,尉缭说了,秦异人仰天一叹,道:“狂悖之君若斯,千古未之闻也!” “尉缭,你那兵书,我能读吗?”秦异人眼里一片火热。 《尉缭子》的大名,秦异人是如雷贯耳,就是在另一时空没有读过。象这类兵书,大多数人只闻其名,少有人读过,秦异人就是这类人。 “就是君上不说,臣也要献上。”尉缭忙取出兵书,呈给秦异人, 秦异人手一伸,飞快的夺过,展开就读了起来。 “嗯。”秦异人眉头一挑,越看越入神,到最后是聚精会神,目不转睛了。 尉缭看在眼里,大是欣慰,魏王不识金镶玉,还有秦异人识货。 “砰!”只见秦异人右手紧握成拳,重重砸在短案上,慨然而叹道:“好!好!好一部帝王兵书!” 尉缭听在耳里,脸上泛起了笑容,说不出的欣慰。(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吕不韦的阴谋 咸阳,太子府,华阳夫人的居处。 华阳夫人黛眉紧锁,一张精致的脸蛋上满是愁容,不住踱来踱去。 华阳夫人愁啊,眼看着秦昭王的身体不行了,没几多时间好活了,嬴柱即将当上秦王,按理说她要晋升为王后了,她应该欢喜才是,然而,她却是不得不愁。原因无他,秦异人很是精明,很得朝中大臣拥护,秦人对他很是爱戴,秦异人的地位极为稳固,若是嬴柱当上秦王的话,秦异人必然是晋升为太子。嬴柱体弱,他不可能为国事操劳,秦国的权力还是要落到秦异人手里。 要知道,当年秦异人去邯郸为质,都是因为她的缘故,秦异人眼下没有对付她,那是因为嬴柱还需要她。秦异人对付她只是早晚之事,到那时,她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要华阳夫人不愁都不行。 “这可怎生是好?”华阳夫人眉愁得眉头打结了,思来索去,都没有一个好主意。 “秦异人,我不会放过你的。”华阳夫人左思无策,右想没办法,只得把一腔怨气发泄到秦异人身上。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侍女快步进来,冲华阳夫人禀报,道:“禀夫人,吕先生求见。” “吕先生?哪个吕先生?”华阳夫人一时没有想起,思过一阵,她的记忆中没有姓吕的。 “就是卫国商人吕不韦。”侍女忙回答。 “他?他来做什么?哼,他害苦了我的弟弟,我饶不了他。把他给我押进来。”华阳夫人一听吕不韦到来,不由得勃然大怒。 秦异人刚回秦国时,就是吕不韦出主意,要她收秦异人为义子。却是没有想到,阳泉君因此而招来祸事,被秦昭王下狱了。当然,最让她愤怒的是,秦异人竟然把阳泉君给废了。 “诺!”侍女应一声,忙去带人。 没过多大一会儿,吕不韦被两个身材高大的死士押了进来。 华阳夫人双眼如欲喷出火来,恨不得把吕不韦给撕着吃了,然而。吕不韦却是昂首挺胸,快步而来,仿佛没有看见华阳夫人不善的脸色似的。 “卫人吕氏不韦见过夫人。”吕不韦镇定自若,冲华阳夫人见礼。 “哼。”华阳夫人冷哼一声,沉声问道:“吕不韦。上次你出的好主意,可是害苦了我的弟弟和姐姐。你说吧,你想怎么死。” 华月夫人和阳泉君下狱,那是因为秦异人之故,和吕不韦没什么关系。只是,华阳夫人哪里吃过这种亏,想找秦异人算帐。她又没那实力,只得把一腔怨气发泄在吕不韦身上。 “夫人,请听不韦一言。”吕不韦却如没有听见似的,道:“不韦此次前来。实为夫人前途着想。夫人可知,你已有杀头之祸?” “危言耸听。”华阳夫人何尝不知道她的前途不妙,只是她不可能承认。 “据不韦所知,当年秦异人质赵之事是有人动了手脚。敢问夫人,秦异人会放过此人乎?”吕不韦开始进逼了。 “胡言乱语。”这事是华阳夫人做的。只是她不会承认,斥为胡言。 “呵呵。”吕不韦听在耳里,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笑声,打量着华阳夫人,不言不语。 华阳夫人被他看得有些发毛,眉头一挑,沉声问道:“有又如何?” 当年她使手脚,秦异人被派去质赵,这是她的心病。若是秦异人能被她控制的话,这事没有任何问题。问题是秦异人非常强势,完全不是她能掌控的,而且,秦异人在朝中的地位非常稳固,要知道,这王太孙的位置是秦昭王钦定的,谁也动了,就是嬴柱也不可能撼动了秦异人的王太孙地位。 嬴柱不仅不能撼动秦异人的地位,反而还得仰仗秦异人,要不然的话,他的太子之位就难保了。 要是秦异人大势一成,华阳夫人的末日就到了,虽然她不愿意承认,此时不得不承认了,只不过她用的是比较隐晦的方式罢了。 “若真有此事的话,他日秦异人继承大位,此人岂能有好日子?”吕不韦心下了然,只是他也不点破,隐晦的反问。 “依你之见,又当如何?”为了此事,华阳夫人思来索去,都没有办法解决,不得不问问吕不韦了。 “依不韦之见,要想脱祸,唯有阻止秦异人得势。”吕不韦眼中厉芒一闪,一抹恨意涌现,瞧他那模样儿,他恨不得立时杀了秦异人。 吕不韦最初是想控制秦异人,想把秦异人当作奇祸居之,为此,他不惜使用手段,逼迫处于极度困境的秦异人就范。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秦异人不仅没有就范不说,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他的谋划。 到了后来,秦异人竟然公然抢了他看中的赵姬不说,还送他公狗身上那一条,让他“不举”的名声传遍天下,使他遭尽了白眼。这是奇耻大辱,吕不韦是记恨在心,恨不得秦异人死去。 他也不想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要不是他太过份的话,至于有今日这样的结局吗? “阻止?”华阳夫人不听则已,一听这话,眉头拧得更紧了,冷笑道:“你以为秦国的王太孙是菜市口的菜蔬,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夫人,秦异人的地位看似稳固,却未必竟然。”吕不韦忙剖析,道:“秦王若在的话,秦异人的地位自然是稳固万分,难有人撼动。若是秦王驾崩,太子即位,这还不是存于太子一念间?” “你是想要太子废秦异人?亏你想得出来,太子不会做这事的。”华阳夫人深知这事有多难。 要知道,在秦异人回国之前,太子嬴柱的地位极为危险,可以说是朝不保夕,秦昭王早就动了废他的念头,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罢了。 要不是秦异人强势崛起。稳固了嬴柱的太子地位,说不定嬴柱已经被废了。先不要说嬴柱会不会同意,就是群臣也不会同意。就算群臣同意了,秦人也不会同意。 到那时,只需要秦异人登高一呼,秦人还不响应?秦异人要逼宫,要登上秦王之位是轻而易举,这风险太大了,就是华阳夫人也知道不可能成功。 “夫人。有道是‘此一时,彼一时’,眼下的秦异人对稳固太子之位极为重要,自是不能动他。若是太子即位,秦异人的用处也就没有了。要废他又有何难?这事全在夫人一念间。”吕不韦指点迷津。 “嗯。”华阳夫人若有所悟,沉吟不语。 “夫人再想想,太子身子弱,太子即位,夫人即是王后,夫人以王后之尊效宣太后旧事,摄秦国国政。那是何等的快意?”吕不韦见华阳夫人意动,立时诱惑起来。 宣太后是秦昭王的母亲,她开了中国历史上后宫干政的先河。因为她是女儿身,不便出现在朝堂上。于是乎,她来了个“垂廉听政”,这一举措传于后世,后世仿孝者不绝。最有名的就是武则天和慈禧了。 而且,宣太后是华阳夫人的姑婆。宣太后摄政一事,对她的影响极大。若真能仿效宣太后摄政的话,这事对华阳夫人的诱惑力就太大了,她的眼珠不住转动,显然是极为动心。 “若夫人能在诸子中找一人代替秦异人,使之听从夫人的安排,夫人还不如意?”华阳夫人无子,她若要摄政的话,必然有诸多不便,另外找一个傀儡倒是个好办法,吕不韦这话又搔到华阳夫人的痒处了。 “谢先生教诲。”华阳夫人决心下定,脸上泛起笑容,请吕不韦坐下,道:“这些事儿做起来难度不小,还请先生从中相帮。” “夫人但请宽心,不韦带了一批死士入秦……”吕不韦压低声音,在华阳夫人耳边一阵嘀咕,华阳夫人大喜,发出一阵银铃似的悦耳笑声。 XXXXXXXX 秦异人的王太孙府,秦异人正在公干,神情专注。 就在这时,只见黄石公一脸的凝重,快步进来,冲秦异人道:“王太孙,有大事。” “哦。何事?”秦异人抬头一瞧,只见黄石公脸色凝重,立时必是有大事发生,忙问道。 “吕不韦来咸阳……”黄石公的话才开了个头,就听秦异人沉喝一声,眼中精光暴射,冷冷的道:“好你个奸商,我饶不了你。” 吕不韦做得太过份了,为了控制秦异人是无所不用其极,秦异人对吕不韦是极为痛恨,乍闻此言,新仇旧恨齐上心头。 “他来做什么?”恨归恨,秦异人并没有失去理智。 “吕不韦去了太子府,与华阳夫人相谈极久。”黄石公颇有些自责,道:“至于谈的什么,因为我们没有人手在太子府里,无法得知。王太孙请放心,这事我们想办法安插人手进去。” 秦异人早在邯郸时就在组建秘兵了,后来,他的秘兵与秦国秘兵黑冰台合并,这打探消息的能力大增。只是,太子府却是没有安排人手,因为这是秦国,不允许秘探出现在各个大臣的府中,秘兵是用来对外的。 “不必。”秦异人摆手,道:“虽然不知他们的谈话,我也能猜出个大概。我当年去邯郸为质,就是这个女人一手造成的,她还想控制我,被我反击,阳泉君和华月夫人下狱,想必她是很恨我了。吕不韦就不用说了,他是恨不得我死。” 说到这里,秦异人微一停顿,道:“既然他们想要蹦的话,我就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蹦得更欢些。我想,此时此刻,一定会有不少人想要闹事,就让他们都跳出来吧。趁这机会,把他们全部解决了,将来扫灭六国时就不用再为后院起火而顾虑了。” 秦异人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布局深远,黄石公、尉缭、韩非大为赞成,重重点头。 (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秦昭王驾崩 秦国都城,咸阳,秦国加强了戒备,引来秦人和山东之人的猜测。 “隆隆!”热闹的街瞿上突然出现一队秦军锐士,盔明甲亮,行列整齐,气势不凡,很有威慑力。 正在街瞿上行走的人们忙让到道旁,只见秦军快速从面前开过,开到前面的拐角处停了下来,开始警戒。 “这是怎生了?秦军不会有对我们不利吧?”有不少山东人看在眼里,惊疑不定。 “休要胡说!我们大秦锐士甚时间胡来过了?我们大秦锐士军纪严明,号令极严,只要你们遵守秦法,就不会对你们不利。”立时有秦人反驳,而且言来极是自豪。 “这倒也是。秦人虽被我们骂为虎狼,残暴不仁,不过,却不得不说秦人奉公守法,秦军号令极严,从未做过出格的事儿。”山东之人虽是被抢白了,仔细想想,又不得不承认秦人说得有理。 秦军锐士在战场上是无敌的,英勇善战,打得山东列国谈秦色变,不过,山东之人又不得不服气,不得不承认,秦军的号令极号,从不做损人的事情。这也是秦国能吸引大批山东商贾前来经商的原委所在。 在秦国经商有厚利,一是秦人质朴大气,只要你的货好,被秦人看中了,秦人舍得出大价钱。二是因为秦国的“社会治安”极好,只要遵守秦法,不会有人敢对你不利,秦国会保护你的人身和财产安全。更不会有官府的苛捐杂税,以及各种欺压事件。 “无缘无故的,秦军锐士为何出现在街瞿上呢?是不是出大事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但凡有秦军锐士出现在街瞿上,都是有天大的事儿发生。上次秦军锐士出现在街瞿上,如临大敌。那是范丞相夺穰侯相权之时。这次出现这么多秦军锐士,必是有天大的事儿呀,会是什么呢?” “听说秦帝病了,快不行了,会不会是秦帝要驾崩了?” “听你这么一说,倒有可能是真的呢。” “除了这事,我还真想不出是什么事儿呢?” “哎!要是真的话,我是既惋惜,又是欢喜。惋惜的是。我们虽然骂秦人是虎狼,残暴不仁,却不得不说,秦帝真的是盖世人杰,他在位这数十载。秦国越战越强,打得山东列国谈秦色变,观古今,能有几人做到?” “是呀,秦帝着实是一代人杰,虽然我们这些山东人痛恨他,却是不得不承认这点。” “如此雄杰即将辞世。岂不令人惋惜?让我欢喜的是,秦帝这个让我痛恨的虎狼终于要死了,我真想放声高歌一曲呢。” “你还别说,秦帝若是辞世的话。这消息传遍山东之地,山东列国的国君们一定会大肆庆贺。这数十年来,他们是闻秦帝之名而丧胆,乍闻秦帝驾崩的消息。他们能不欢喜吗?” “真要如此的话,那就是山东之地的悲哀了。山东之地不能在战场上打败秦军。却是欣喜于秦帝之死,这是何等的笑柄?徒令后人笑也!” 山东之人一边议论一边惋惜,更有气愤。 这些熟悉秦国的山东商贾,自然是比没有进入过秦国的山东人更加了解秦国,知道秦国的可贵之处。秦国能打得山东之地谈秦色变,那不是幸致,而是有其原委。 这些山东人猜对了,秦昭王即将驾崩。 秦国王宫,秦昭王的病榻前,秦异人、太子赢柱、丞相范睢、上将军白起、客卿乐毅、前将军王翦、长史桓兴他们侍立在侧,个个一脸的凝重,紧抿着嘴唇,打量着病榻上的秦昭王,没有人说话。 此时的秦昭王脸色苍白,吸吸急促,整个人死气沉沉,离死不远了,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在宫殿外,秦昭王的王子王孙们聚在一起,眼巴巴的望着殿里,却是不敢进来。 秦昭王即将贺崩,新的一朝即将开始,意味着秦国的权势要重新分配,这些王子王孙谁不想分一杯羹? 四王子、五王子、六王子……二十几王子,个个恨不得冲进殿里,得秦昭王一句话。可是,他们望望站在殿门口的翁仲又不敢越雷池一步。 翁仲奉秦异人之命镇守此处,凭他那块头和身高,很有威慑力,要这些王子王孙不心里打鼓都不行。 更别说,还有朱亥率领鲁句践和盖聂,以及数百铁鹰锐士在侧,谁敢去捋虎须? “四哥,父王眼看着快……一旦太子即位,没我们的好事啊。” “是呀,四哥,你得赶紧想个辙。” 五王子六王子聚在四王子身边,轻声道。 “你们多虑了,二哥的心地倒也不坏,不会对我们怎样的,你们放心吧。”四王子虽然妒忌嬴柱,不过,他了解嬴柱,心地还不错,不会对兄弟们下手。 “二哥是没问题,可是,异人呢?秦异人可是心狠手辣之人,匈奴百万之众他说杀就全杀了,要杀我们的话,谁也拦不住呀。”七王子忙鼓动。 “这……”秦异人的狠辣他们是知道的,莫看秦异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是出征匈奴竟然把匈奴百万之众给杀得精光,一点也不手软。虽说匈奴可恨,可是,那是百万之众啊,换作谁都得好好掂量掂量,而秦异人说杀就杀了,这着实让四王子心惊。 “四哥,你是知道的,三哥被关在云阳国狱,二哥的身子骨又弱,能成大事的也只有四哥了,四哥,机不可失,失则不再啊。”立时有王子鼓动四王子。 四王子眼睛一亮,颇为心动。秦昭王的大儿子死在出使魏国的路上,次子嬴柱的身子骨又弱,三子因为脾气暴躁,犯了事,被关在云阳国狱,这样算下来,也只有四王子最有希望继承大位了。 王位,是何等的诱人,谁能不心动? “四哥,你切莫迷失心智了。异人是父王钦定的王太孙,朝野皆知,举国爱载,你切莫招祸。”还好,有与四王子交情不错的王子立时提醒。 “嗯。”四王子听在耳里,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所有的欲望消失了,忙道:“你们休要胡说,大秦自有法统。” 并非四王子不心动,只是他拿什么与秦异人斗?若没有秦异人,只有太子嬴柱的话,他还可以斗上一斗,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秦异人是靠自己本领打出来的,征战匈奴一事,让他的名声举国皆知,秦人对秦异人是万分爱戴,秦异人在朝在野的声望极隆,大臣、军队、国人庶民都支持秦异人,四王子没有丝毫一拼之力。 病榻上的秦昭王终于睁开了眼,转着发灰的眼珠,看着太子嬴柱。 “父王。”嬴柱忙扑到病榻前,一脸的期盼,眼里泪水滚动。 嬴柱虽是身子骨弱,其心地还算不错,他对秦昭王是真的孝顺,此时见秦昭王醒来,大是欢喜,又是心痛。 秦昭王看在眼里,脸上掠过一抹欣慰。对这个儿子,秦昭王是很不放心,这并非是嬴柱无才,而是因为他的身子骨太弱了,弱得没法处理国政,无法把秦国江山交到他手里。不过,秦昭王对嬴柱的心性倒是比较满意,不暴躁,不暴戾,比较平和,是储君的不二人选。也正是因为这样,秦昭王虽然多次动过废他的念头,最终没能成行。 此时,秦昭王看得出来,嬴柱是真的伤心,真的为他担心,作为父亲,哪能不欣慰的。更别说,秦昭王的时间不多了,只要秦昭王一死,嬴柱就能成为秦帝,如此厚利当前,嬴柱没有心动,这着实难得。 秦昭王伸出干枯的手,抓住嬴柱的手,在手背上轻拍道:“好好好!”声音极为轻微,如同蚊蚋似的。 嬴柱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秦昭王,几时得到他如许赞赏的?当下大是激动,差点晕过去。 “异人,异人……”秦昭王放开嬴柱的手,打量着秦异人,轻声唤道。 秦异人上前,道:“大父。” 秦昭王伸出干枯的右手,紧握着秦异人的手,在手背上轻拍,脸上泛着欣慰的笑容。 秦异人从未让秦昭王失望过,他对秦异人极是满意,秦国有秦异人这样的继承人,秦昭王绝对放心。 “政儿呢?”秦昭王喉头发出一阵咕咕声,好不容易说出话来。 “政儿,快。”秦异人忙唤道,赵姬抱着小嬴政快步进来,秦异人抱过小嬴政,来到秦昭王身前。 “曾祖,你怎么了?”小嬴政一见秦昭王这样儿,大是急切,一双肉嘟嘟的小手不住摇着,泪水涌了出来,很是伤心。 “政儿……”秦昭王打量着小嬴政那双纯净,没有丝毫杂质的眼睛,感受着小嬴政发自内心的关切,大是欢喜,发灰的眼睛一亮,干枯的右手朝小嬴政伸出。 秦异人忙把小嬴政送到秦昭王身前,秦昭王干枯的右手握着小嬴政那双肉嘟嘟的小手,脸上的笑容更加欢快了,左手执着秦异人的手,朝小嬴政的手上放去。 太子嬴柱忙伸出右手,秦昭王却是微一摇头,左手一伸,把嬴柱的手拍开。 秦异人的手在秦昭王的紧握中,与小嬴政的小手紧紧帖合在一起。 “寡人无……憾……也!”秦昭王一句话没说完,头一歪,没了气息。 一代风云雄杰,就此撒手人寰。 第十八章 嬴柱即位 秦昭王,秦孝公之孙,秦惠文王少子,年少时被派去质燕,适逢燕国子之之乱,差点死在燕国。为了生存,不得掏鸟窝,扒鼠洞,与鸟兽争食,艰难存活。 当时的秦昭王虽然年纪小,却是极为聪颖,就是莽撞的秦武王对这个弟弟也是心服口服,是以,秦武王在举鼎折胫临死之前把秦王之位传给了他。 在白起的护送下,秦昭王回到秦国,当上了秦国的国君。当时的秦昭王只有十六岁,秦国的实权落在他母亲宣太后手中,再有他舅舅穰侯魏冉为相,姐弟两人联手,把秦昭王架空了,秦昭王成了有名无实的秦王。 不过,秦昭王特别能忍,其忍耐力是中国历史上所有帝王中首屈一指的,就是后世那些大名鼎鼎的帝王,比如汉武帝、康熙都不比不了他。 秦昭王当有名无实的秦王不是数年,不是十年,不是二十年,而是三十多近四十年。汉武帝被窦太后架空了六年就受不了,康熙被鳌拜架空数年就忍不了,这忍耐功夫,他们与秦昭王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直到范睢入秦,得到秦昭王的赏识,拜为客卿,在范睢的谋划下,一举夺了穰侯的相权,逼得宣太后交出权力,秦昭王这才成了名至实归的秦王。 当了数十年有名无实的秦王,着实把秦昭王给憋坏了,他一夺回权力后,就来了一个大手笔。要谋夺韩国上党,准备势压邯郸,与赵国决战,把赵国这个秦国统一道路上唯一的竞争对手干掉。 然而,这一谋划被韩国上党太守冯亭识破,冯亭不顾韩王的旨意。把韩上党献于赵国。起初,秦国惧秦,不敢收地,冯亭一番剖析,赵国君臣这才明白秦昭王谋划得极为深远,不得不受地,就此引发了著名的长平大战。 经过一番苦战,秦国终于获胜,而赵国这个秦国统一道路上的唯一竞争对手不复存在。失去了问鼎天下的资格,天下大势操于秦国之手,秦国一统天下的道路打通了。 长平大战的影响非常深远,后世历史学家一致认为,长平大战极大的缩短了中国历史的统一进程。这是秦昭王之功也! 秦昭王在历史上没有秦穆公、秦孝公和秦始皇这三个秦国有为之君出名,不过,他对中国历史作出的贡献是勿庸置疑的。可以这样说,若没有秦昭王谋划并且一手实施的长平大战,秦始皇要想统一中国难如登天。 因为当时的赵国非常强大,是唯一能与秦国争夺天下的战国,秦国要想统一中国。就必须先把赵国干掉,这是跳不过的。若没有秦昭王挑起的长平大战的话,赵国就不会被秦国干掉,就会成为秦国统一道路上的最大障碍。即使以秦始皇之了得,也是很棘手。秦始皇能不能统一中国,谁也说不清。 从商鞅变法,到秦昭王。秦国一共历四代国君,不过。真正与山东大战的是秦昭王,而不是秦孝公,不是秦惠文王,更不是秦武王。 秦孝公发求贤诏,招来商鞅,重用商鞅,经过商鞅变法,秦国由弱转强,成为最强战国。秦孝公壮志未酬,英年早逝,秦国根本就没有机会东进。 到了秦惠文王时,秦孝公进行的变法大业还未彻底稳固。一提起“商鞅变法”,后人就会想到秦国杀了商鞅,却不弃商君之法,认为这是商鞅之法合乎秦国国情。 这也没错,商君之法的确符合秦国国情,这是能够顺利推行的原因所在。但是,真正让商君之法稳固下来的是秦惠文王。秦惠文王虽然杀了商鞅,却是接着推行商君之法,在秦国全国各地推行,即使边远偏僻之地也不例外,经过他的努力,秦国的根基这才稳固下来。 也正是因为秦惠文王的主要精力用在稳固秦国国本上,秦国在当时几乎没有东进,只是与苏秦提出的“合纵”较量,战线主要是在邦交,也就是外交。真正的军事行动,很少很少。 秦武王不用说了,他在位不过区区两载,对秦国的贡献少得可怜,对内没有让秦国的国本更加稳固,没有让秦国的国力更加强大,对外没有得胜之仗,反倒落了一个举鼎折胫而死的笑柄。 到了秦昭王即位进,秦国的国本已固,秦国的实力已经强大,具备了与山东争霸的条件,是以,秦昭王当政期间,秦国大举东进,打了一系列的胜仗。 伊阙之战斩首近三十万,河外之战打破了冬不用兵的古训,夺取了魏国大量的土地城池;白起进攻楚国,攻破了楚国的都城郢,逼迫楚国迁都,屈原气愤不过,跳了汩罗江;长平之战,干掉了秦国统一道路上最大的竟争对手赵国,极大的缩短了中国历史的统一进程…… 这一系列而又辉煌的胜利,都是秦昭王时取得的。 说句题外话:若是苏秦晚生数十年,在秦昭王时象游说秦惠文王那般游说秦昭王,要秦国大举东进,秦昭王一定会欣然赞同。只可惜,苏秦早生了数十年,不了解秦国的国本未固,实力还不够雄厚的情况下,冒然游说秦惠文,要秦国大举东进,这才有苏秦不为秦用,引发了一系列的大事件。 “父王!”嬴柱痛哭失声,扑在秦昭王的尸身哭得死去活来,差点晕死过去。 “大父!”秦异人的脑海中浮现出与秦昭王相处的一幕幕,秦昭王虽然严厉了些,甚至有些冷酷无情,不过,他还不失为一个合格的祖父,对秦异人极好,秦异人也是伤心,垂下泪来。 “曾祖,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你不要不理政儿。”小嬴政眼里涌出泪水,一双小手死命的摇着秦昭王,秦昭王却是没有动静。 “君上!”范睢扑上来,跪在秦昭王榻前,身子扑在秦昭王尸身上,眼泪如同涌泉般滚了下来。 对于范睢来说。秦昭王对他有知遇之恩,这份恩情比天大,比海深,秦昭王驾崩,他那感觉如同天塌了似的。 范睢本是魏国大梁人,人生道路异常艰辛,虽是负有绝世之才,却是没有机会一展抱负。他不仅没有机会一展抱负,还差点被魏齐害死。受尽了羞辱,就是他这样为人不齿的人,到了秦国,却被秦昭王拜为丞相不说,还对他异常敬重。对他是言听计从,这是何等的深恩? “君上!”白起也跪在秦昭王的榻前,抱头痛哭,哭声如同炸雷滚滚。 白起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是旷世名将,一生打了那么多的胜仗,其功业极为惊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秦昭王给的。若没有秦昭王对他的信任,没有秦昭王的重用,白起即使身负不世奇才。又有什么用呢? 良臣亦需明主嘛! 正是因为有秦昭王这个明君,信任白起,重用白起,白起这才有机会一展胸中所学。放开了手脚去打,没有后顾之忧。 要知道。秦昭王这一朝,最不缺的就是武将,有白起、王龁、王陵、蒙骜、桓齮这些猛将,哪一个不是名动天下,令山东之地谈之色变的良将?除了白起,王龁、王陵、蒙骜、桓齮他们一样能带兵上战场,一样能打胜仗。而秦昭王偏偏就重用了白起,这对白起来说,是莫大的恩遇,秦昭王辞世,令他极为伤心。 “君上!”长史桓兴哭得那叫一个惨,声泪俱下,不住捶胸,跟他父亲死了似的。 长史这一职位看似不高,却极为重要,相当于现在的秘书长,掌管的是秦昭王的秘事,最为机密之事都能知晓。更别说,两人相处数十载,这份感情极为深厚,要桓兴不伤心都不成。 “父王!”四王子、五王子、六王子……这些王子王孙听得殿里传出哭声,知道秦昭王已经死了,无不是放声大哭。 秦昭王是一代风云雄杰,雄视天下,却不见得是个合格的父亲,他对自己的儿孙很严厉,甚至于迹近残忍,为了结交赵国,不惜把秦异人派到赵国去送死,由此可见他的心性有多么的残忍了。不过,若是可能的话,他也会尽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他的这些王子王孙对他是又怕又敬,乍闻死讯,不能不伤心。 一时间,整个宫里都是哭声,悲恸天地。 秦异人也是伤心,不住垂泪,哭得很是伤心。来到这个世界,能有秦昭王这样真心关爱疼惜自己的祖父,那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要秦异人不伤心都不成。 正哭间的秦异人猛的想到一事,沉喝一声道:“够了!” 这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嬴柱、范睢、白起、桓兴他们的哭声戛然而止,如同被剪刀剪断似的,扭过头,不解的打量着秦异人。 “大父已逝,秦国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父亲即位。”秦异人哽咽道。 “王太孙说得是,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当以太子即位为第一要务。”范睢擦着通红的眼睛,第一个赞成。 要说伤心,范睢的悲痛不在嬴柱和秦异人之下,毕竟秦昭王对他的知遇之恩很隆,不过,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而是要以秦国江山为重。 “请太子即位!”白起、乐毅、桓兴、王翦他们齐声道。 “我……我……”嬴柱张口难言。 以前,他是很怕被秦昭王废掉自己的太子之位,如今,他即将当上秦帝,却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可是出了名的病夫,体弱多病,是不是真能当上国君,他真的没有一点把握。 不要说秦昭王会不会废他,他能不能活到即位之时都成问题。 “参见君上。”秦异人、白起、范睢、乐毅、桓兴、王翦他们冲嬴柱见礼。 太子嬴柱就此即位,这就是秦国历史上的短命之君:秦孝文王。 第十九章 晋升太子 “君上?”嬴柱听着范睢他们的见礼声,不由得一愣,大是感慨。 他这个出了名的病夫,竟然能捱到即位之时,这是多么的不容易啊,这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他听在耳里,那感觉很不真实,跟做梦似的。 “免了。”嬴柱愣愣的摆手,要范睢他们免礼,道:“我……寡……人……” 本想说“我”,话一出口,又想到他已经是秦国的国君了,只得改口自称“寡人”,只是太过激动,又有些说不利索。 秦异人听在耳里,微微摇头,嬴柱这人的心性是不错,却是被病魔折磨得狠了,连能不能活着继位都没有信心,如今,他当上了秦帝,要他不感慨,不激动,不掉点链子都不成。 范睢、白起、乐毅他们的耐心不错,因为他们深知这对嬴柱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 “……体弱多病,难以理政,还请诸位爱卿齐心协心,助寡人治理秦国。”嬴柱吸口气,平复一下心神,接着训话。 首先点出自己体弱多病,没有独揽大权,倒也有自知之明。 “丞相还是丞相,上将军还是上将军,太子还是太……”嬴柱的目光从范睢和白起这两个文武两重臣身上扫过,没有打算换人,打算仍是让范睢当丞相,白起当上将军。 这倒也不出人意料,范睢智计高千古,其政才不需要说的;白起是旷世名将,他不当上将军,谁能当上将军? 只不过,这话说着说着就出问题了,“太子还是太子”差点说出口了,好在反应快。他这个太子已经晋级为秦帝了,这太子之位还虚悬着呢,要是太子还是太子,那就是出丑了。 “呃!”嬴柱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这才道:“异人就是大秦的太子。” 这在意料之中,众人没有丝毫意外。以秦异人的声望功业,他不当太子,谁能当太子?再说了,秦异人是秦昭王钦点的王太孙。是秦昭王指定的秦国继承人,他当太子谁敢有异议? “谢君上。”范睢、白起、秦异人他们谢恩。 “桓兴,你还是做长史吧。”嬴柱打量一眼须发皆白的桓兴,道:“你追随父王数十载,深知长史之要。就莫要推辞了。” 桓兴的年纪不小了,侍候了秦昭王一辈子,就是换了他,也没人说个不字,嬴柱仍是留用他,这份胸襟还是不错的。 “谢君上。”桓兴本想就此请辞,不过。看了一眼尸骨未寒的秦昭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叫他们都进来吧。”嬴柱冲秦异人道。 这是让那些王子王孙进来与秦昭王见最后一面,这是人情之常,秦异人冲殿门口道:“翁仲。放他们进来。” 翁仲领命,让到一旁,那些王子王孙这才鱼贯而入。 “父王!”四王子五王子六王子……这些王子进来,扑到秦昭王榻前。哭得那叫一个天愁地惨,眼泪直下。就是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是在哭秦昭王辞世,还是在为自己的命运而哭,这就不得而知了。 “大父!”那些王孙们哭得眼泪如同泉水般涌出来,伤心不已,至于是不是真哭,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这些王子王孙一个劲的哭,把新君嬴柱当作了空气,很明显,他们不想承认嬴柱的新君身份,又没胆抗衡秦异人,只能以哭秦昭王为由头拖延。 “还不快快见过君上!”秦异人脸一沉,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君上?哪有君上?” “就是啊,君上驾崩了呢。” 立时有几个不知死活的王子王孙装模作样的抵赖。 “拉下去,交给宗人府处置。”秦异人右手一挥,朱亥带着铁鹰锐士进来。 这些王子王孙一瞧不对劲,色厉内荏的冲秦异人喝道:“秦异人,你敢?” “不愿去宗人府,那就去廷尉吧。”秦异人哪会被他们吓倒,右手一挥,眼中精光一闪。 把他们交给宗人府,是在保全他们。去了宗人府,顶多就是圈禁十天半个月。交给廷尉的话,那就是秦法无情,就不是十天半月能了事的,只需要断他们一个目无君上的罪名,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 “啊!异人,我们知错啦,知错啦,我们再也不敢了。”这几个王子王孙一见情形不妙,顾不得脸面了,忙说软话。 “还不见过君上。”秦异人见恐吓效果已经达到了,沉喝一声。 “呃。”这些王子王孙万分不情愿承认嬴柱的新君身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迟疑着不动。 “拿下!”秦异人右手一挥,朱亥他们就要上前。 这些王子王孙一见情形不对,再也不敢迟疑了,冲嬴柱见礼道:“见过君上。” “嗯。”嬴柱望着二十几个弟弟,还有上百侄子向他见礼,承认他的新君身份,大为享受,微微颔首。 为了这太子之位,嬴柱是提心吊胆,生怕被他的弟弟抢了去。如今,这些他担心的对象,终于承认他的国君身份,意味着他们彻底失去了与自己争夺的资格,要赢柱不产生一种满足感与成就感都不成。 “免了。”嬴柱挥手,扭头冲范睢、乐毅道:“父王的后事,还请二位操持。” 嬴柱已经继位,接下来的事,就是安葬秦昭王了。这事,非范睢和乐毅二位不可。 “诺。”范睢和乐毅齐声领命。 “寡人体弱,难理国事,异人还是监国吧,但凡国事,异人一体决之。”嬴柱打量着秦异人,异常欣慰。 要不是秦异人的异军突起,稳固了嬴柱的太子之位,他莫想当上秦帝。 “诺。”秦异人领命。 就这样,秦国进入了国丧期,开始为秦昭王的后事忙碌。 秦昭王驾崩的消息传出,咸阳一片哭声。秦人无不恸哭。 当这消息传遍秦国时,秦人无不是悲恸万分,凡有秦人处就有悲恸声。 秦昭王一代风云雄杰,雄视天下,打得山东之地谈秦色变,在他当秦王期间,秦国的土地城池、口众急剧增加,秦国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辉煌的胜利,在秦人的心目中。秦昭王的份量不轻,不见得比秦孝公差。 乍闻秦昭王驾崩的消息,要秦人不恸哭都不成。 秦昭王驾崩的消息传到山东之地时,山东之地的表现与秦人的恸哭正好相反,一片喜庆。山东列国无不是大摆酒宴,大肆庆贺,比起打了一个大胜仗还要欢喜。 XXXXXX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光着身子,正在榻上折腾李嫣,狠狠驰骋。发出一阵富有节奏的“啪啪”声,还有让人迷醉的另类声音。 瞧楚考烈王那凶狠样儿,恨不得把李嫣折腾得散架。 “呼呼!”楚考烈王浑身毛细孔张开,嘴巴张大。大口大口喘气,眼看着就要攀上巅峰了。然而,就在这时,只听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君上。君上……” 只见李园一边扯起嗓子叫嚷,一边飞奔而来。直奔楚考烈王的软榻而去。 守在殿门口的内侍想要阻止,却给李园粗暴的一推,理也不理他们,径直闯了进去。 楚考烈王正在寻欢作乐,这时节去打扰他,这不是找死吗?几个内侍吓得直缩脖子,一个劲的在心里叫“完了,完了”。 依他们想来,李园已经是个死人了。这种时节,莫要说国舅,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楚考烈王也会愤怒无已。 “滚!”果然,只听楚考烈凶狠的咆哮声响起,如同受伤的野兽似的,眼睛瞪得滚圆,冲急匆匆冲进来的李园大吼一声。 李园眼珠一转,把眼前情形一瞧,不由得一愣,心想这也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李园,好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坏寡人的好事。”楚考烈王搂着李嫣光滑的腰肢,不住耸动,冲李园咬牙切齿的喝道,瞧他那模样儿,恨不得把李园撕着吃了。 李嫣一边迎合,一边冲李园打眼色,要他赶紧走,要不然的话,就有祸事。 “君上,喜事呀,喜事呀,天大的喜事。”然而,李园却是如同没有看见楚考烈王的愤怒表情,没有看见李嫣的眼色似的,扯起嗓子一个劲的叫嚷。 “喜事?寡人的喜事都被你破坏了,有屁的喜事。”楚考烈王忍无可忍,破口大骂。 “君上,嬴稷死了,嬴稷死了!”李园额头上、脖子上、手背上的青筋怒突,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吼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嬴稷,他是谁?他死了与寡人有屁的相……啊!”楚考烈王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想起嬴稷是谁,很是不悦。 一句话才说到一半,终于反应过来,想起嬴稷就是秦昭王,不由得发出一声大吼,眼中精光暴射,冲李园喝道:“当真?嬴稷当真死了?” “君上,千真万确啊。”李园不住跺脚,一个劲的肯定,道:“此事已经传遍天下,尽人皆知了,国人庶民无不是欢天喜地,大放爆竹庆贺呢。” “哈哈!”楚考烈王如同吃了枪药似的,仰首向天,发出一阵惊天的狂笑声,摇头晃脑道:“嬴稷啊嬴稷,你终于死了!你终于死了!死得好,死得好!” 秦孝公让秦国变得强大,秦惠文王稳固了秦国的国本,秦昭王却是打出了秦国的威名,令山东之地谈秦色变。 而楚国是最大的受害者之一,秦国攻破楚国旧都郢,烧了楚国王陵(祖坟),逼迫楚国迁都,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秦昭王干的,楚考烈王乍闻秦昭王的死讯,他能不欢喜吗? 楚考烈王从软榻上跳下来,也顾不得穿衣,光着个身子,在殿里小跑起来,某个部位却是高昂着头颅,沾着污秽之物,一个劲的点头,仿佛在赞同他的举动很对似的。 (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山东列国的悲哀 赵国都城,邯郸,赵国王宫。赵孝成王脸色焦虑,不断踱步,仿佛有天大的难题似的。郭开侍立在侧,眼中光芒一闪,暗中摇头,大是惋惜。 “郭开,有消息了?”赵孝成王猛的停下来,眼中精光暴射,打量着郭开问道。 “禀君上,还未有。”郭开忙回答。 “没有?寡人白养了一群猪,连个消息都打探不到。”赵孝成王扯起嗓子大吼一声,如同雷霆似的。 “哼!嬴稷啊嬴稷,寡人就不信,你还能长命百岁?”赵孝成王仰首向天,一字一顿,恨意滔天。 对于赵孝成王来说,秦昭王是他的命中克星,让他的王霸雄图成空。赵国经过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赵国一举而成为山东的最强战国,是山东之地唯一能与秦国叫板的战国,赵国劲卒名动天下,不比秦国锐士差。 在当时,很多人认为赵国具有统一天下的资格,把希望寄托在赵国身上,是以很多名士无不以入赵为官为荣。正是因为如此,邯郸成了当时山东之地的政治、经济中心,异常繁华。 统一天下,那是何等的让人振奋之事!赵孝成王也在为此而努力,招揽人才,准备统一天下。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秦昭王棋高一着,率先谋划要对付赵国,准备收取韩国上党之地,秦国锐士就可以逼近赵国上党,一旦时机成熟,就一举夺取赵国上党,令韩上党和赵上党合二为一。 一旦秦昭王的谋划实现,秦国就站在非常有利的位置上,会对赵国构成巨大的威胁。上党之地地势险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而且这里的地势高,可以势压邯郸,一旦整个上党之地落到秦国手里,秦赵决战还未进行,秦国就占尽了优势。 幸好韩国上党太守冯亭识破了秦昭王的谋划,果断的把韩上党献给赵国。一开始,赵孝成王不太想招惹秦国,不想收地。直到冯亭剖析利害之后,赵孝成王这才决定接受韩上党之地,因为秦赵这两个战国都想统一天下,而且势钧力敌,要想统一天下者必先干掉对手。是以,秦赵早晚必有一战。 早打也是打,晚打也是打,何不趁这机会收下韩国上党之地,让赵国处地有利位置呢? 当时的赵孝成王就是打的这主意,这主意并没有错,后世指责赵孝成王贪婪。那是不了解上党重要性的说法,不足为凭。 得到韩上党之地后,赵孝成王信心满满,以为可以与秦国好好打一仗。能把秦国干掉,这就是著名的长平大战。然而,长平大战的结果却是远远出乎赵孝成王的意料,五十万赵国大军全军覆灭。回到赵国的不过两百余人。 长平战败,对于赵国的打击是灾难性的。不仅仅把赵国的军事实力、国力、财力、人才消耗一空,更在于赵国自此失去了与秦国争夺统一天下的资格。 原本很有希望的大业最终成空,这让赵孝成王恨得牙根发痒。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秦昭王一手策划的,正是因为秦昭王棋高一招,赵国这才一败涂地,仅此一点,就足以让赵孝成王恨秦昭王恨得入骨。 更别说,还有赵国被秦国所灭,赵国成为秦国附庸一事,赵孝成王对秦昭王的恨如同连绵的长江大河,滔滔不绝。 得到秦昭王病重的消息,赵孝成王就一个劲的说“嬴稷啊嬴稷,你也有今日,你没几天下好活了吧?” 为此,他派出大量的人手,打探秦昭王的病情,一个劲的盼望得到秦昭王的死讯。只是,一等没有秦昭王的死讯,二等没有秦昭王的死讯,这让他万分难受,焦虑不堪。 郭开把赵孝成王这副焦虑样儿看在眼里,很是无语,如此之人也配为君? 堂堂一国之君,不能在战场上战胜秦昭王,只是把希望寄托在秦昭王之死上,这太让人无语了。 “禀君上,秦帝驾崩!”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内侍飞也似的冲了进来,远远就嚷开了。 “当真?”赵孝成王一听这话,眼睛瞪得滚圆,比牛眼睛还要大。 “千真万确!这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了!”内侍忙回答。 “哈哈!”赵孝成王仰首向天,发出一阵狂笑,双手上举,大吼道:“嬴稷啊嬴稷,你也有今日?你终于死在寡人前面了!天意啊天意!” 蕴含着无限欢喜的狂笑声如同惊雷炸响,直贯九霄。 “来啊,设宴,寡人要好好庆贺。嗯,还要舞社火!一定要热热闹闹,一定要比过年还要喜庆!”赵孝成王的心情极度之好,眉花眼笑,眼睛都眯到一起了。 xxxxxxxx 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你没说假话?”魏安釐王一脸的惊疑,打量着前来禀报消息的内侍,沉声问道。 “禀君上,千真万确!秦帝驾崩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了,据说列国都在大肆庆贺呢。”内侍原本尖细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打颤,却是更高亢更刺耳了。 “庆贺?”魏安釐王眉头一挑,大是欢喜,重重点头,道:“没错,没错!这是天大的喜事,一定要好好庆贺。” 说到这里,手舞足蹈起来,不断蹦跳,如同欢乐的小孩似的,道:“嬴稷啊嬴稷,你让寡人提心吊胆数十载,你终于死了,死在寡人前面了!好!好!好!” 秦昭王雄视天下数十载,他跺跺脚,山东之地就会地震,他打个喷啑,山东之地就会打雷。尤其是深受“秦祸”的魏安釐王,对于秦昭王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乍闻秦昭王驾崩的消息,要他不欢喜都不成。 “还有,要设宴,寡人要与诸位大臣共饮。还要舞社火,一定要欢庆!”魏安釐王欢喜之下。一个劲的提要求。 xxxxxx 韩国都城,新郑,韩国王宫。 韩桓惠王参加完秦昭王称帝典礼,回到新郑没几天,就接到秦昭王驾崩的消息,惊讶莫铭,一下蹦得老高:“什么?秦帝驾崩了?当真?你没说假话?” 一连串的问题下来,让禀报消息的韩开地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了,只得一愣神。道:“禀君上,这可是千真万确呀。如此大事,谁敢乱报。” “那也有理。”韩桓惠王一想也是这理,微一颔首。 “君上,刚刚得到消息。秦帝驾崩的消息传遍天下,山东列国大摆酒宴庆贺,庆贺秦帝之死呀。”韩开地想了想,问道:“君上,大韩要不要摆酒庆贺?” “庆贺?为何要庆贺?那不是招祸吗?”韩桓惠王一愣。 韩国与秦国接壤,是被秦国攻击得最惨的战国了,大量的土地城池被秦国夺去不说。韩国还要在秦国的鼻息下颤颤兢兢,这让韩桓惠王万分不爽,乍闻秦昭王驾崩的消息,他也想庆贺一番。只是一想到这消息要是传到咸阳。必然会给韩国招来天大的祸事,他就没这胆摆酒庆贺了。 “那要怎生办?”韩开地虽有心摆酒庆贺一番,他也没这胆,大为赞同韩桓惠王的说法。 “嗯。这样吧,寡人再度入秦。参与秦帝的葬礼。”韩桓惠王微一凝思,就想到一条“奇计”,得意洋洋的冲韩开地道:“葬礼那天,寡人亲自抬棺,以此示好秦国,丞相,你说,寡人这一奇计可妙?” 韩桓惠王是一国之君,若真要为秦昭王抬棺的话,那就是对韩国的天大侮辱,还有比这更臭的“奇计”吗?韩开地郁闷得发狂,还不得不挤出笑容,装作佩服万分的样儿,一个劲的夸赞:“君上奇让绝世,盖世无双!” 韩桓惠王略一收拾,又奔赴咸阳去了。 xxxxxx 燕国都城,蓟城,燕国王宫。 燕王僖正与一众大臣在痛饮,酒到爵干,好不快活。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内侍急匆匆进来,远远就嚷道:“君上,喜事,喜事,天大的喜事。” “喜事?喜从何来?”燕王僖一愣,忙问道。 “君上,秦帝驾崩了,这还不是喜事?”内侍很是兴奋,红光满面。 “当真?”燕王僖猛的站起来,一双眼睛瞪得滚贺,眼里尽是狂喜之色,一副要放声高歌的样儿。 “千真万确!此事已经传遍天下,山东列国正大摆酒宴,大肆庆贺呢。”内侍忙回答。 “庆贺?对啊,君上,大燕也要庆贺。”群臣一听这话,大是欢喜,忙建议。 “庆贺?”燕王僖眉头拧着,思索起来。 群臣心想他必然会同意的,秦昭王雄视天下数十载,令山东六国无不是胆颤心惊,秦昭王死了,燕王僖一定会痛快,一定会摆酒设宴庆贺。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只见燕王僖嘴一咧,失声痛器:“秦帝啊秦帝,你征战山东令山东列国束手无策,无不谈秦色变;你北征匈即,全歼匈奴百万之众,灭林胡、楼兰、楼烦、休屠、浑邪、羌这些异族,征服西域,拓地万里,你功比天高,为何就走了呢?呜呜!苍天无眼呀,令我华夏痛失明君!” 眼泪鼻涕不要钱似的,滚滚而下,呼天抢地,哭得那叫一个惨,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不明所以的人乍闻之下一定以为是他的老爹老娘死了似的。 “这……”一众大臣莫名其妙,如同丈二金刚似的,摸不着头脑。 秦昭王死了关你屁事?你哭个屁呀。又不是你爹,不是你妈,你用得着伤心吗? “你们还愣着做啥?跟寡人哭啊。”就在群臣愣怔之际,只听燕王僖冲群臣喝道:“大燕要为秦帝发丧,要好好祭奠。不然的话,秦国一怒,大燕祸事不远也!”(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废异人? 齐国都城,临淄,齐国王宫。 一代贤后君王后的年岁不小了,正在假寐,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睁开眼一瞧,只见齐王建飞也似的奔来,跑起来如同在飞,轻松异常。 不仅跑得快,而且齐王建脸上泛着喜悦,浑身散发着欢喜劲头,仿佛是欢喜的源头似的,远远就嚷开了:“母后,喜事喜事,天大的喜事呀。” “嗯?”君王后颇有些诧异,忙问道:“喜从何来?” “母后,你猜猜,是何喜事?”齐王建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卖起了关子,走到君王后背后,为君王后捶背。 “你还卖关子,找打。”君王后脸上泛起慈祥的笑容,在齐王建手背上轻拍一下,轻斥一声道:“快说。” 对这个母亲,齐王建不敢有丝毫违逆,忙道:“母后,秦帝死了,秦帝死了!”声音尖细高亢,颇为刺耳,难掩欣喜之色。 “秦帝死了?”君王后一脸的震惊,猛的站起来,一双俏媚眼中精光闪烁。 “千真万确!”齐王建忙肯定一句。 “惜乎哉!天下少一雄杰!”君王后仰首向天,长叹一声,一脸的惋惜,听得出来,她是真心可惜。 这也难怪,秦昭王虽是被山东之地骂得体无完肤,不过,以君王后的睿智,她不会不明白秦昭王其实是一代风云雄杰,秦昭王之死实是可惜。 在秦昭王当秦王期间,秦国大举东进,打得山东六国谈秦色变,夺取了山东之地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如此人物若不能当得“雄杰”二字赞誉,还有谁有此资格? “呃。”齐王建把君王后那副惋惜样儿看在眼里。不由得一愣,很是不解的道:“母后,你为何惋惜呀?这消息传遍天下,山东列国无不是摆酒庆贺,他们恨秦帝不早死呢。” “欢庆?摆酒庆贺?”君王后秀气的眉毛一挑,一脸的不屑,仰首向天,放声狂笑:“哈哈!哈哈!”笑声极为洪亮,如同洪钟大吕在轰鸣似的。却又蕴含着无尽的轻蔑。 “这……”齐王建听在耳里,把君王后瞧瞧,大是不解。 “齐王,你以为秦帝之死该当庆贺,是不是?何其愚也!”君王后狠狠瞪了一眼齐王建。 齐王建对这个母亲极是害怕。不由得后退一步,直缩脖子。 君王后没去理他,冷笑道:“山东列国无能,不能在战场上打败秦军,只能靠口舌争得一点儿慰籍,骂秦人是虎狼,残暴不仁。何其可笑!如今,秦帝之死,他们又摆酒庆贺,何其愚也!山东之靡烂若斯。焉能不被秦祸?” 说到这里,手里的拐杖在地上重重点动,发出“砰砰”的撞击声,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样儿。冷冷的道:“若是山东列国有能耐,在战场上打败秦国。活捉甚至杀死秦帝,那是天大的奇功,无论怎样庆贺都不为过。然而,山东列国无能,不能在战场上打败秦军,只能因一死人而喜,令人痛心!” 略一停顿,不住摇头,叹道:“秦帝雄视天下数十载,打得山东列国无还手之力,无不是谈秦色变,这是何等的了得!如今,秦帝驾崩,这是寿终正寝,人生若此,夫复何憾?谁个没有生老病死?可笑山东之地还在摆酒庆贺,可笑!可笑!可笑之极!” 说到后来,以袖掩面,似乎山东列国这番举动让她无地自容似的。 君王后不愧是一代贤后,说得在理。秦昭王之死那是寿终正寝,有何可庆贺的?只有那些无能之人,不能在战场上打败秦军,不能给秦国以重创,这才不得不以此来庆贺,这恰恰衬托了秦昭王的可贵之处。 “那……那大齐该当如何处置?”齐王建原本乐呵呵的前来报喜,却是没有想到,君王后是如此的痛心,这喜悦之情荡然无存了。 “大齐要做两件事:一是立时遣使入咸阳吊贺,二是立时给鲁仲连传话,要他加紧游说列国,嗯,大齐再资助两万金。”君王后不愧是一代贤后,很快就有了处置之法。 她虽是对秦昭王很是欣赏,不过,这种欣赏并不能代替她算计秦国,已经在为合纵做准备了了。 XXXXXXXX 秦国都城,咸阳,秦国王宫。 新秦帝嬴柱身着王袍,头戴王冠,正对着铜鉴一个劲的照着,打量着铜鉴中的自己,不由得大是欢喜,乐呵呵的笑着。 “寡人也能即位!”嬴柱很是感慨。 他身子骨弱,是出了名的“病夫”,能不能继位,谁也说不清,就是他自己也不清楚。如今,竟然即位了,这对于嬴柱来说是一个天大的胜利,要他不欢喜好一阵子都不成。 正照着,华阳夫人进来了,嬴柱一瞧,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见华阳夫人今日刻意打扮了一番,比起平时更加漂亮,嬴柱不由得有些精虫上脑,笑道:“寡人不知王后如此貌美!” “哦哟,君上是说臣妾不好看了?”华阳夫人伸出如玉般的食指,点在嬴柱额头上,妩媚万分,撒娇似的道。 一口软软糯糯的楚音,说不出的妩媚,差点把嬴柱给融化了。 嬴柱下身坚挺,搂着华阳夫人的纤腰,一双手在华阳夫人的娇躯上游走起来,眼里的另类光芒越来越盛。 更让嬴柱欢喜的是,华阳夫人竟然搂着他的脖子,送上香吻,如游鱼般嫩滑的香舌伸进嘴里,与自己的舌头缠在一起,让嬴柱如同飞飞在云端似的,说不出的欢喜。 一团火热从腹部蹿上来,嬴柱再也忍不住了,就要把华阳夫人抱到软榻上驰骋一番。 然而,华阳夫人却是娇躯一扭,闪了开去。 “王后,你这是……”嬴柱却是不解了。在往昔里,嬴柱是予取予求,华阳夫人都不会拒绝,今儿却是拒绝了,他还真是想不明白。 这一问不得了,原本满脸笑容的华阳夫人竟然脸色一黯,眩然欲泣。 华阳夫人是嬴柱的心肝宝贝,嬴柱有些慌手脚,忙问道:“王后,可是有不顺心之事?” “没有,哪有。”华阳夫人忙否认,却是眼中泪水滚滚。 如此表情,还没有事那就是怪事了,嬴柱忙道:“王后,有何不顺心之事,快快给寡人说,寡人帮你处置。” “君上,没有事,没有事,真的没有。”越是否认,脸上的伤心之色越重。 “说吧,我一定帮你处置。”嬴柱忙道。 “呜呜!”突然间,华阳夫人靠在嬴柱肩头,放声大哭。哭得哪叫一个惨,天昏地暗,眼泪如同不要钱似的滚泪。 嬴柱手忙脚乱,又是宽慰,又是心宝贝的叫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这才把华阳夫人哄住,收了眼泪。虽然没哭了,仍是一脸的黯然之色,仿佛有天大的伤心事似的。 “王后,你快说,何事不顺心?”嬴柱总算是暗松一口气,忙问道。 华阳夫人鼻子一酸,又差点哭出来了,抽抽噎噎的道:“君上,臣妾不能再侍候您了。” “什么?”嬴柱一听这话,差点没背过气去。 嬴柱体弱多病,是出了名的病名,这些年来要不是华阳夫人细心照料,他早就嗝屁了,哪能活着即位。是以,一听这话,要他不惊都不成。 “王后,这是为何呀?”嬴柱很是不解,忙问道:“寡人即位为帝,你就是王后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会不能再侍候寡人呢?” 华阳夫人是嬴柱的夫人,嬴柱即位为帝,华阳夫人也就升为王后了,依嬴柱对他的依赖,自然是不会废她,乍闻此言,嬴柱还真的想不明白。 “君上自然是不会,可是有人不会放过臣妾。”华阳夫人眼圈儿一红,如珍珠般晶莹的泪水又滚了出来。 “谁?”嬴柱脸色一沉,很是阴沉,都快拧出水来了。 “你说,寡人一定要治他的罪,诛他九族。”不放过华阳夫人,这事对于嬴柱来说,那是不能接受的,一定要诛此人九族,方能泄心头之恨。 “当然是太子了。”华阳夫人见火候已到,这才点明。 “异人?”嬴柱眉头一挑,就是不解了,问道:“异人怎会不放过你?” 秦异人没有针对华阳夫人的举动,这点嬴柱是知道的,他还真的想不明白。 “君上,你是知道的,当年异人去邯郸为质,是臣妾的主意呀。这事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可是,难保秦异人不记恨在心呢。”华阳夫人一脸的焦虑,眼泪不要钱似的滚落,道:“君上在时,他自然不敢把臣妾怎样,要是要是……” 说到此处,不再往下说,那意思谁都明白,那就是若是嬴柱死了,秦异人一准不放过她。 “这……也有理。”嬴柱想了想,同意这种说法。 秦异人被派去邯郸为质,就是华阳夫人的意思。当时,华阳夫人成为嬴柱的夫人没几年,她是怕秦异人这个嬴柱所有儿子中最有才华的人挡了她的路,万一她生下一儿半女的话,有秦异人在,她的儿子就没有继位的机会,这才借刀杀人,把秦异人派去邯郸,是要借赵国之手除掉秦异人。 若仅仅是为质的话,秦异人或许会放过华阳夫人。问题是,长平大战三载,秦异人受了三载的折磨,那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所受的苦不知几多,所受的难不知几多,秦异人是刻骨铭心,要他放过华阳夫人还真没道理。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马上杀” 华阳夫人把嬴柱的反应看在眼里,大为欣喜,暗中道:“秦异人,我就不信你还有我重要?没有了我,君上的性命难保呢。” 嬴柱能活到现在,华阳夫人居功至伟,正是因为她的细小照料,嬴柱才能活着即位,她对这事有着绝对的信心。 然而,就在她转念头之际,只听嬴柱,道:“王后,你切莫担心,我会找异人说说,他不会把你怎样的。” 不管怎么说,秦异人也是嬴柱的亲儿子,虎毒尚不食子,更别说人了。秦异人去邯郸为质一事,就让嬴柱觉得对不起秦异人,要他再度做对不起秦异人的事,他还真的没那心。 “说?怎生说?他会听你的么?”华阳夫人一听这话,不由得火起,说了半天,嬴柱对秦异人还挺相信的。 “异人一定会。”嬴柱对秦异人还是挺有信心的。 “他不会听你的。”华阳夫人冷声道:“你也不想想,要不是秦异人,你能当上秦帝?先君早就有心废你了,只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罢了。要不是如此,老三怎会去巴蜀?” 嬴煇入蜀,就是秦昭王对他的考验,也是给他的机会,只可惜他没有巴握住。要不然的话,这太子之位早就是嬴煇的了。 嬴柱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可是戳到他的痛处了。 “秦异人回来,深得先君的器重,领兵北征,建立大功,被先君立为王太孙,说白了,先君没指望你。而是把希望寄托在秦异人身上,就是没有你,他照样以当上秦帝。”华阳夫人的声调略有些高,话越来越难听了,道:“你的太子之位就是因为秦异人这才保住的,你说,你拿什么让秦异人听你的?你说呀。” “呃。”嬴柱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哑口无言。 华阳夫人虽是另有机心,这话却是有道理。要不是因为秦异人的异军突起,帮助嬴柱稳定了太子之位,嬴柱早就被废了。说到底,嬴柱能当上秦帝,这都是秦异人的功劳。嬴柱完全没有实力控制秦异人,更不能让秦异人听他的。 “莫要说让他听你的放过我,就是秦异人一个不高兴,逼你禅位也不是不可能,亏你还如此相信他。”华阳夫人的话越来越毒了,竟然离间起父子之情了。 最毒妇人心,果是如此! “不会。异人不会,他不是那种人。”嬴柱对秦异人倒还有点良心。 “依我说,趁你还能控制局势,把秦异人废了……”华阳夫人说了这么多。为的就是这句话,终于说出来了。 “废异人?”嬴柱吓了一大跳,声调很高,好一声尖叫。 “怎么了?舍不得?”华阳夫人上前一步。脸若严霜,嬴柱吓得朝后退。 “不不不……异人无过错。寡人岂能行此等事?”嬴柱忙分辩一句。 “没过错,难道就不能找个过错?只要你心意一决,要找秦异人的把柄还不简单?”华阳夫人真够狠的,道:“秦异人率军北征,全歼百万匈奴这事,就可以做文章。百万之众岂是说歼灭就歼灭的?治他一个欺君之罪不是问题。他身边有黄石公、尉缭、韩非、李斯之些人,可以治他一个结党营私。还有,韩非是韩国公子,还可以治他一个交通韩国,出卖秦国的大罪……” 如何中伤秦异人,华阳夫人还真的下了一番功夫,这主意是越出越多,越来越毒,只要其中任何一条成立,秦异人就是万人唾弃的下场。 “闭嘴!”嬴柱嘴唇哆嗦着,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大喝一声,如同雷霆轰鸣。 “你……”自从成了嬴柱的夫人之后,嬴柱对华阳夫人是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违逆,重话都不敢说一句,如今儿这般喝斥她的事儿还从未发生过,这是平生头一遭,华阳夫人不由得一愣,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了。 “你……竟敢吼我!你吼啊,你吼啊。”华阳夫人反应过来,开始撒泼了,步步进逼。 嬴柱难挡她的雌威,不住后退,脸色缓和一下,语气缓和,陪着笑脸,道:“王后,你是知道的,依异人在朝中的声望,我能废得了他吗?朝中大臣,国人庶人,无不是欲他执掌秦国江山呢。” 秦异人这太子之位是凭自己拼出来的,并不是靠钻营得来,他在朝在野的声望无人能及。若嬴柱要废他的话,朝中大臣不会答应,国人庶民不会答应。 “如此这般,就更应该废掉他。”然而,华阳夫人的语气更加强硬了。 “为何?”嬴柱一下子糊涂了。 明明秦异人根基稳固,不能废的,怎生又更该废了呢? “嬴柱啊嬴柱,你好糊涂,你太糊涂了。”华阳夫人右手如玉般的食指点在嬴柱额头上,数落起来,道:“亏你还是秦国的国君,如此短视,何其可笑也!你也不想想,范睢为何被先君重用?那是因为范睢说过‘秦国只有太后,不知有秦王’。” 范睢入秦之后,一年多时间里没有见到秦昭王,被冷落了。直到盘缠用光了,范睢有些心灰意冷,打算离开秦国,回山东去。就在这时,秦昭王的舅舅穰侯要出兵攻打齐国,因为他的封地就在与齐国接壤处,他这是要借秦国的国力拓广自己的封地。 范睢得到消息后,给秦昭王上书,这次上书提出了“远交近攻”这一奇策,令秦昭王茅塞顿开,决定召见范睢。 范睢被领进王宫等着,有内侍禀报说秦昭王来了,意思是要范睢上前迎接。然而,范睢却是转身就走,仿佛没有听见似的。 这令内侍大为不解,又是恼火,就要喝斥范睢,说他不懂礼数。 范睢却说“秦国只有太后,不知有秦王”。这话一出,令内侍心惊肉跳。 在当时,秦国的大权是由秦昭王之母宣太后把持的,范睢这话是在招祸,是死罪,要内侍不惧都不成。 依内侍想来,范睢这次是死定了。然而,让人意外的是,秦昭王却是一点也不生气。不仅不生气,反而大是欢喜,一心向范睢请教,这才有范睢被重用,夺了穰侯的相权。逼迫宣太后交出权力一事。 华阳夫人此时提到此事,那是居心叵测,欲置秦异人于死地,只听她接着道:“秦异人在朝中声望无人能及,国人爱戴,远甚于你这个国君,天下人只知有太子。不知有秦帝,何其悲也!” “……”以秦异人的功劳才气,他的威望远非嬴柱这个病夫所能比,天下皆知秦异人之名。却不知嬴柱之名,乍闻此言,嬴柱一下子愣住了。 要说他不生气,那是假的。即使秦异人是他的亲儿子。嬴柱的名声威望不及秦异人,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忌妒。有些不满,这是人之常情。 “秦异人在朝中的声望无人能及,若他要逼宫,只需要登高一呼,还不响者云集?你这国君还能有几多时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华阳夫人把嬴柱那忌妒样儿看在眼里,忙下说词。 这是痛下说词的良机,绝不能错过,这女人的心机也真是了得。 “闭嘴!”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只听嬴柱冲他大吼一声,道:“你滚!” “滚?”乍闻这个字眼,华阳夫人懵了,自从她成为嬴柱的人以来,嬴柱就从未把“滚”字送给她的,她那感觉如同在做梦,很不真实。 “没错,就是滚。”嬴柱脸色阴沉,道:“你竟敢居心叵测,竟敢挑拨离间我们的父子之情。异人能有今日之成就,那是靠他自己打拼出来的,若他真要逼宫,寡人就禅位于他,这是他该得的。” 嬴柱还是个明白人,深知他能当上秦帝,全拜秦异人所赐,即使秦异人要逼宫,不过是拿回属于秦异人的东西罢了,这没什么了不得。 “你……”华阳夫人听傻了,眼珠都不知道转一下。 她兴冲冲而来,就是要废秦异人,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结局,不由得大是着恼,冲嬴柱喝道:“当真?你真要我走?” 嬴柱还真是离不了她,只是话已出口,这面子拿不下来,有些软弱的道:“你走吧。” “好!好!我倒要看看,没有了我,你能蹦到几时?你莫要求我。”华阳夫人一见嬴柱那软弱的样儿,就知道嬴柱还是离不了她,她占到上风了。当然,这事还得拿捏拿捏,唯有如此,方能让嬴柱废掉秦异人。 话一说完,华阳夫人转身就走。 望着华阳夫人美妙的背影,嬴柱真想追上去,却是面子拿不下来,站着没动。 “这……”嬴柱傻愣愣的站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把华阳夫太后得罪惨了,以后这“性”福会有问题。 “不是还有夏姬吗?”猛然间,嬴柱想到了夏姬,眼里火热,暗自道:“好多载未与夏姬亲热了,不知她……” 夏姬貌美,而人又温柔,很有贤德,嬴柱打从心里喜欢她。在华阳夫人进宫之前,嬴柱没少在她身上花心思。夏姬之所以被逼走,那是因为华阳夫人是秦昭王之母宣太后的侄孙女,这亲事是宣太后作的主,华阳夫人到了太子府,自然而然的就是夫人了,凌驾于夏姬之上。 今日得罪了华阳夫人,嬴柱又想到了夏姬,立时命人把夏姬传来。 夏姬万万没有想到,嬴柱竟然会传她前来,见到嬴柱后,还一个劲的发愣。望着夏姬,嬴柱既是怜惜,又是热切,说了几句话,就把夏姬抱到软榻上,大肆驰骋起来。 享受着夏姬这具陌生而又熟悉的胴体,嬴柱仿佛又回到年轻时的时候,拼命的折腾。一直到大气汗汗,口中发干,跳下软榻,端起短案上的凉茶就喝得精光。 “呼!”嬴柱很是痛快,把茶盅放下,回到软榻上,搂着夏姬,再展雄风。 “吼!”突然之间,嬴柱瞳孔收缩,脸孔扭曲,呼吸急促,嘴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吼声,软倒在夏姬身上。 “君上!”夏姬一探鼻息,已经没了呼吸。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即位 秦异人的太子府。 秦异人正在处理公务,神情专注。黄石公、尉缭、韩非三人相助。 “咚咚。”突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人飞奔而来。 秦异人抬起头来一瞧,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长史桓兴。 此时的桓兴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没有一丝儿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一脸的惊惶与焦虑,飞也似的冲来。 “长史,你等着,我去通禀。”孟昭从后追来,一个劲的叫嚷。 虽然长史桓兴身份地位极高,很受人尊敬,可是,若是没有通禀,没有得到秦异人的同意就闯进来,这很是失礼,孟昭这是为他着想。 “滚!”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一向温和的桓兴这次却是沉喝一声,眼中精光暴射,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冲孟昭大吼一声,如同雷霆似的。 “我这是一番好意,你这是……”孟昭不明所以,愣在了当场。 好心没好好,要孟昭不愣都不行。 “孟昭,请长史进来。”秦异人知道桓兴为人沉稳,性格温和,一般不会发火。他如此急切,说明有天大的事儿发生。 就是黄石公、尉缭和韩非也知道必是有天大的事情发生,忙放下手中公务,抬起头来,打量着桓兴。 “太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秦异人还没有问话,桓兴一冲进来,就冲秦异人直嚷嚷。 “桓兴,天塌不下来,有事莫要急,好好说。”秦异人忙宽慰他一句。 “谁说天塌不下来?天已经塌了!”然而。让秦异人意外的是,桓兴却是冲他叫嚷。 “天塌了?”秦异人好一阵惊讶,睁大眼睛朝屋外瞧了瞧,天是好好的,怎会塌呢? 如此想的还有黄石公、尉缭和韩非,他们三人也是瞄了一眼屋外,那意思是在说桓兴真会胡说,天怎会塌呢? “君上驾崩了!”桓兴大吼一声。 “好!这没……什么?阿父驾崩了?”秦异人乍听在耳里,没有反应过来。话说到一半,这才明白过来,惊讶得下巴差点砸中脚面了。 嬴柱虽然身子骨太差,是出了名的病夫,也不至于这么差吧?嬴柱这几天好好的。没有任何病危的情形,谁会相信他竟然死了。 “不会吧?”黄石公、尉缭和韩非如同装了弹簧似的,一蹦老高,个个眼睛瞪得滚圆,比起牛眼睛还要大,一脸的不信。 嬴柱那身子骨是很弱,也不可能眼下就死吧?要他们相信这是真的。比起登天还要难。 “桓兴,你休得胡言。”秦异人沉喝一声,如同惊雷。 嬴柱是秦国历史上的短命之君,也不至于才继位三天就嗝屁了吧?秦异人还真不信。 “太子。如此大事,我岂能乱说?千真万确啊!”桓兴眼泪如同泉水般涌出来,一个劲的道:“三日里连丧两君,自古未有也。大秦的天塌了。” 三天死两个国君,这等事儿千古未有。桓兴那感觉跟天塌了没差别。 “……”秦异人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异人胆大之人,此时此刻,也是震惊无已。桓兴说得不错,如此大事,岂能乱说?桓兴之言肯定是真的。只是,三天里死两个国君这等事儿太过惊人了,要秦异人相信这是真的,还真的很难。他宁愿相信老母猪上树,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黄石公、尉缭和韩非三人目瞪口呆,一副你打死我吧,我不相信这是真的表情。 “进宫。”突然间,秦异人反应过来了,一声大喝,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黄石公、尉缭、韩非三人忙追出来。 等到秦异人进入王宫,来到嬴柱身死之处,就遇到范睢、白起、乐毅、荀子、公孙龙子、王翦他们,他们与秦异人一般无二,一脸的震惊,一脸的不信。 众人见了面,也顾不得见礼,飞也似的冲进屋里,只见夏姬衣衫凌乱,正抱着嬴柱的尸身在痛哭。 “君上,都怨我,都是我害了你,呜呜!”夏姬哭得天愁地惨,痛不欲生。 夏姬与嬴柱已经是二十多年的夫妻,虽然其中有很多波折,这份感情极深。嬴柱召她前来时,她既是惊讶,又是欢喜,哪里想得到,竟然生出如此变故,嬴柱竟然死在她身上,这对她来说,是天大的打击,她把所有的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了。 这情形谁都知道嬴柱是完了,秦异人还是不死心,上前一步,右手在嬴柱鼻端一探,没有丝毫气息,嬴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仅秦异人不信,就是范睢、白起、乐毅他们无不是上前亲自验证,直到验证是真的,这才不得不信嬴柱是真的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秦异人总算反应过来了,忙问道。 “是呀。”范睢忙附和,道:“君上的身子虽弱,却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山陵崩吧。” 嬴柱的身子骨是弱,可是,嬴柱三年五载还能顶过去的,谁也不相信他会这么快就死了。 “是这样的……”夏姬一边哭泣,一边诉说。 她倒没有隐瞒,把事儿全说了,当然,细节方面是不会透露的。 “……”秦异人如同在天方夜谭,嘴巴张大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范睢、白起、乐毅、荀子、公孙龙子、王翦个个与秦异人一般无二,直愣愣的矗着,要不是他们的胸口起伏证明他们是活人的话,一定会把他们当作雕像。 “马上杀?传说中的马上杀!”秦异人过了老半天这才清醒过来,暗中嘀咕。 范睢、白起、乐毅、荀子、公孙龙子、王翦他们反应过来,个个直摇头,嬴柱这死法实在是稀奇,稀奇得让人无语。 “阿母,这事不怨你。是君上身子骨弱。”秦异人生怕夏姬想不开,忙上前,把嬴柱的尸身放好,拉着夏姬站起来。 “呜呜!都怨我,怨我……”夏姬自责甚深,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 “阿母,你莫要放在心上,这事真的不怨你……”秦异人一句宽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尖细高亢的女声打断了。 “你这贱婢。都是你,都是你害了君上,是你谋害君上。”只见华阳夫人飞也似的冲了进来,指着夏姬的鼻子,大骂起来。 此时的华阳夫人再也没有了往昔那样的庄重。如同泼妇一般,口水乱溅。 华阳夫人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她还有些用处,嬴柱离不了她,要不然的话,早就被秦昭王给杀了。 如今,嬴柱死了。她也就失去了用处,她还能活几多时日,谁也说不清。因为她曾经陷害过秦异人,要嬴柱把秦异人派去邯郸为质。这令秦异人九死一生,吃了那么多的苦,秦异人对她的恨如同长江大河,滔滔不绝。 一旦她失去了用处。也就是她的死期,由不得她不急。 “你明明知道君上身子骨弱。你还拼命的折腾,你居心叵测,你是谋害君上。”华阳夫人这颠倒黑白的功夫还真有套,张口就来。 女人想要折腾也要男人折腾得起来吧?要不然的话,软绵绵的怎么折腾? 这事应该怪嬴柱,怪不到夏姬头上。 “你明明知道君上忌冷,你给君上喝冷茶,你这是在给君上下毒,你这是在谋害君上,罪大恶极。”华阳夫人好不容易逮住这个机会,哪会错失,一连串的罪名扣下来,夏姬都快成千夫所指了。 嬴柱之所以死去,不是因为他拼命折腾,而是因为他忌冷。他的身子骨弱,绝对沾不得冷饮冷食,一盅冷茶比起毒药还要厉害,轻松要了他的小命。 “我……我……”夏姬很是自责,竟然忘了嬴柱忌冷,没有阻止他喝冷茶,听了华阳夫人的话,无法反驳。 “你这贱婢,你罪大恶极,我打死你。”华阳夫人脸色狠厉,右手一扬,就要朝夏姬脸上打去,却给人抓住了。 抓住她手腕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异人。华阳夫人如同疯狗一般,立时舍弃夏姬,冲秦异人发作起来:“好你个秦异人,你指使夏姬这贱婢谋害君上,试图篡逆,你就这么等不得,想要当秦帝?” 好大一顶帽子!这女人的心机真是深沉。 夏姬是秦异人的生母,利用这事做文章,把秦异人牵连进来,就能想办法废掉秦异人,这就是华阳夫人的打算。 “够了!”秦异人沉喝一声,脸色阴沉。 对华阳夫人,秦异人没有丝毫好感,要不是嬴柱离不了她,早就对她下手了,听了他的话,秦异人的怒气上腾。 “你……你竟敢吼我?我是王后,我是你母亲,你这不孝子。”华阳夫人叫嚣得更加凶狠了。 战国时代,母亲并不一定就是生母,得以尊卑来定。华阳夫人是嬴柱的夫人,嬴柱即位后,是名正言顺的“母亲”,这话很是在理。 “啪!”秦异人右手一扬,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华阳夫人脸上,冷森森的道:“你如同市井泼妇,蛮不讲理,大秦有你这样的王后,真是没天理!” 这个耳光结结实实抽在华阳夫人脸上,一下子把她打懵了。她绝对想不到,秦异人竟然敢抽她。 “你敢打我?你打死我,你打啊。”华阳夫人反应过来,如同泼妇一般,张牙舞爪,冲秦异人吼得山响。 “啪啪啪!”她的话音刚落,只见秦异人右手不住起落,重重抽在她脸上,只一口气功夫,不知打了几多次,华阳夫人一张精致的脸蛋肿得老高。 “……”华阳夫人被打懵了,直愣愣的呆着,话也说不出来了。 秦异人右手一举,华阳夫人心头生惧,不住朝后缩去。秦异人真的敢下手,撒泼没用了,华阳夫人要不惧都不成。 “轰出去。”范睢脸色不善,右手一挥,立时有铁鹰锐士过来,把华阳夫人押了出去。 “请太子即位!”范睢来到秦异人身前,身子一躬,冲秦异人道。 “请太子即位!”白起、乐毅、王翦、蒙武、荀子、公孙龙子他们齐声道。 (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风云突变 “即位?”秦异人把范睢、白起、乐毅他们的话听在耳里,大是感慨。 秦异人这个现代人,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有朝一日会成为一国之君。要不是穿越的话,在另一时空,他到老不过是普通百姓中的一员,娶个老婆,生对儿女,活到老,这就是他的简单生活。 哪里想得到,竟然穿越了,成了秦异人,为他成为秦国国君找到了一丝机会。 然而,当初穿越过来时,秦异人是赵国的阶下囚,饱受折磨,没有饭吃,没有衣穿,随时会被赵国杀死,过的是朝不保夕的日子,其艰难处难以道尽。 经过秦异人的努力,终于解除了软禁,有饭吃有衣穿了,然而,当时离秦王宝座还有十万八里之遥。为此,秦异人不懈努力,一步步朝秦王宝座靠近,于今日终成正果,要即位称帝了。 此时此刻,秦异人的心情极度复杂,既是欢喜激动,又是感慨多端。应该说,这是秦异人两世为人所有经历过事情中最为艰难、最具梦幻色彩的事情了。 秦王宝座,那是何等之高,秦异人竟然成了秦帝,仔细回想所经历的一幕幕,秦异人那感觉依然如同梦幻似的。 “请太子即位!”秦异人想事情想得入神,没有说话,范睢他们看在眼里,再度力请。 嬴柱已死,秦国无主,秦异人即位是第一要务,秦异人也不推辞,当即微一颔首:“大秦连丧两君,国之不幸也,寡人当自勉,强我大秦!” “恭喜君上。贺喜君上!”秦异人话一出口,就代表着他不再是太子,而是秦国的国君了,范睢、白起、乐毅、王翦、蒙武他们大是振奋,齐声向秦异人道贺。 秦异人由一个不为人重视的质子成为秦国的国君,这是靠他自己的本事拼出来的,一步步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被秦昭王钦定为秦国的接班人。对于如今的秦国来说,即将一天下。需要一个雄材伟略的明君,而秦异人的所作所为无不是昭示他就是这样的人物,秦异人即位,也就意味着秦国即将成就伟业,这对于范睢、白起、乐毅、王翦、蒙武他们来说。太过重要了,要他们不激动都不成。 “诸位的职务暂且不变,各行其是,各尽其责,务必不使大秦有问题。”秦异人没打算换人。 并不是秦异人身边没人,相反秦异人身边有黄石公、尉缭、李斯、韩非这些了不得的能人,只是他们还未全部长成起来。或是根基不稳固。 要知道,要成为一国的重臣,不仅仅需要才干,还需要根基。黄石公他们入秦的时间并不长,根基不固,若是骤得大位的话,说不定会引发动荡。 再者。范睢此人智计高千古,精通政道。他是丞相的不二人选,即使黄石公也不见得能比得过他,没必要换人。 至于上将军,那就更不用说了,黄石公是隐世兵家没错,问题是在军事上他也未必就比白起厉害,说不定还不如呢。更不用说,白起的名望、功劳在那里,也用不着换人。 “诺。”范睢、白起、乐毅他们齐声领命,这在他们的意料中。 “君上……”范睢立时就要说事,眼中精光一闪,颇有点杀气腾腾。 秦异人右手摆动,阻止他说下去,道:“丞相是在担心山东有变,是吧?” “君上英明。”范睢正是担心此事。 “你的担心是对的,寡人也在担心。”秦异人的眉头一挑,道:“大秦连丧两君,千古未有也,这事要是传开了,山东之地很可能会对付大秦,此事不可不虑。” 山东之地被秦国压着打了上百年,对秦国是恨之入骨。往昔,秦国强大,他们虽然想对付秦国,却是没有机会。如今,秦国连丧两君,势必引发一定程度的震动,山东之地要是不利用利用这机会,就不是山东之地了。 “就算他们联合起来对付大秦,以大秦之强,他们又能奈何大秦?”秦异人冷声道:“若他们真敢蠢蠢欲动,寡人一定不会饶过他人。” 声调并不高,却是透着森森杀气,让人心中发寒。 了解秦异人的人都知道,秦异人这次是真的动了杀机,若山东之地联合起来对付秦国的话,一定会讨不了好。 听了秦异人的话,范睢长吁一口气,打量着秦异人,大是佩服。他能想到的事儿,秦异人同样能想到,秦异人这份才智了得呀。 “还有,大父和阿父的后事,还请丞相和乐毅先生操持。阿父驾崩一事,就说是暴病而卒。”嬴柱那死法实在是不能见光,得另找一个借口,秦异人这是为嬴柱的名声着想。 “诺。”二人欣然领命。 XXXXXXXX 秦异人说准了,山东之地真的有变,还是剧变。 韩桓惠王一行正朝秦国赶去,一路上,个个一脸的悲戚,如同他们的爹娘死了似的。 “呜呜!”韩桓惠王一行所到之处,必是一片恸哭,听他们那悲恸的哭声,真个是听者动容,闻者落泪。 韩桓惠王最是悲伤,眼圈红肿,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有点形销骨毁的韵味了。 “禀君上,秦帝驾崩。”眼看着快到函谷关了,只要进了函谷关,就到了秦国的地界了,就在这时,只见随行的韩开地飞也似的冲了过来,向韩桓惠王禀报。 “秦帝要是不驾崩,寡人能去秦国吗?”韩桓惠王一听这话,眉头一挑,如同出鞘的利剑,冲韩开地喝斥。 “君上,臣说的是不嬴稷,是嬴柱!嬴柱死了!”韩开地一听这话,方才记想他兴奋之下话没有说清楚,容易引人误会。 “嬴柱死了?”韩桓惠王一脸的不信。 “千真万确!”韩开地忙肯定一句,道:“嬴柱只当了三天秦帝就死了呀,三天呀。真够短命的。” 韩开地的嘴也够毒的,竟然不忘了贬损嬴柱。 “哈哈!”韩桓惠王红光满脸,激动异常,仰首向天,爆发出一阵狂笑,激动得身子都在打颤。 “好!好!好!”韩桓惠王脸上的悲恸之情刹那消失,代之而起的就是满脸的喜色,道:“秦国连丧两君,这是上天对虎狼秦国的惩罚。大韩绝不能错失这一良机。鲁仲连不是说要联合起来对付秦国,要逼秦国去帝号吗?寡人准了!走,回新郑。” 就这样,即将进入秦国奔丧的韩桓惠王掉头就走,直奔韩国都城新郑而去。 XXXXXX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正与一众大臣痛饮,快活异常,酒到爵干。 自从得知秦昭王驾崩的消息后,楚考烈王是欢喜异常,立时摆下酒宴,与大臣痛饮。 自秦国崛起以来。楚国是受“秦祸”最烈的国家之一,大量的土地城池被秦国夺走,更是在秦昭王时连国都都被白起攻破不说,更是一把火把楚国的王陵给烧了。这对于楚国来说,是奇耻大辱。 楚考烈王对秦昭王是恨得入骨,恨不得他立时死掉。如今,好不容易得到秦昭王驾崩的消息。要他不欢喜都不成。 不仅楚考烈王欢喜异常,就是群臣。哪一个不欢喜呢?他们是个个喜不自禁,这饮宴就是欢喜不已,个个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仿佛这是他们这辈子最为痛快的时刻了。 “禀君上,秦帝驾崩!”就在这时,一个内侍飞也似的冲进来,向楚考烈王禀报。 “秦帝驾崩?”一片轰笑声响起,只见群臣个个摇头,大是戏谑:“这都是哪年的旧事?我们早就知晓了。” “要不是秦帝驾崩,我们能在这里饮宴吗?我们能如此痛快吗?” 一众大臣对这个内侍极是鄙夷。 “君上,我说的不是嬴稷,是嬴柱,是嬴柱呀。嬴柱死了!”这个内侍一愣,方才明白过来,他的话着实有毛病,忙澄清。 “嬴柱死了?”一片惊疑声响起,上自楚考烈王,下至一众大臣,无不是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内侍忙肯定一句。末了,还损嬴柱一句,道:“嬴柱即位不过三日,真是个短命之君呀。” “三日?真是短命的国君啊。三日之君,千古未之有也!” “嬴柱这病夫就他那弱不禁风的身子骨,也想当国君?他美吧!这不就短命了?” 一众大臣欢天喜地,大肆贬损嬴柱,在他们嘴里,嬴柱一无是处。 “哈哈!”楚考烈王仰首向天,爆发出一阵狂笑声,欢喜之情难以言表,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虎狼之秦,也有今日,这是上天要惩罚秦国!大楚绝不能落于人后,那个鲁仲连不是说要联兵讨秦,逼迫秦国去帝号吗?寡人准了!” 秦国连丧两君这等事儿,千古未之闻也,这对战国时代很是迷信的古人来说,这是上天要惩罚秦国,如此对付秦国的良机,楚考烈王当然不会错失,他当然要抓住机会了。 “怀王之仇,失都之恨,王陵被焚之怨,终于可以报了!”楚考烈王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楚怀王被张仪所骗,最终死在秦国,这事对于楚国来说是奇耻大辱,楚国一直没有忘记,只是,楚国实力不及,只能记在心里,不敢表露出来,如今,终于等到对付秦国的良机了,楚考烈王也就说出来了。 至于旧都郢被白起攻破,王陵被白起焚毁一事,同样是楚国的奇耻大辱,要楚考烈王不恨秦国都不成。 “怀王之仇一定要报!” “失都之恨一定要报!” “焚陵之怨一定要报!” 一众大臣个个眼里如欲喷出火来,爆发出惊天的怒吼。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蠢蠢欲动 魏国都城,大梁,一片欢喜庆氛,家家张灯结彩,人人载歌载舞,大肆庆贺秦昭王之死。 魏国地处秦国东进的必经要道上,是“三晋”之一,自从商鞭变法秦国崛起以来,魏国就是秦国重点攻击的对象,大量的土地城池被秦国夺走,令魏国这个战国初期的霸主急剧衰败,成为三流战国。 虽然魏国早已不是霸主了,然而魏人还有着霸主的骄傲,是以,魏人对秦国特别痛恨,在得到秦昭王驾崩的消息后,无不是欢天地喜地,张灯结彩的庆贺。 就连寻常国人庶民都是如此欢喜,作为魏国国君的魏安釐王自是不用说了,他的屁眼儿都是欢喜的。 此时的魏国王宫一片喜庆,上自魏安釐王,下至寻常杂役走卒,无不是脸上泛着喜悦,仿佛魏国又回到战国初期成为天下霸主似的。 大殿中,灯火通明,魏安釐王正与一众大臣痛饮,席间谈得最多的便是秦昭王之死如何如何让他们痛快,令他们欢喜。 须贾这些大臣忙着凑趣,尽拣好听的说,这让魏安釐王更浑身通泰,每个毛细孔都充斥着欢喜劲头。 “咚咚!”突然间,只见一个内侍飞奔而来,急促的脚步声远远就能听见。 “嗯,有事?”这个内侍来得有些突兀,有些打扰魏安釐王的兴致,魏安釐王颇有些不屑,眉头一挑,轻嗯一声,语气颇为不善。 “禀君上,喜事,喜事,天大的喜事。”然而,这个内侍仿佛没有看见魏安釐王不善的神sè似的,扯起嗓子直嚷嚷,眼里尽是喜悦劲头。 “闭嘴!”魏安釐王很是不悦,沉喝一声,道:“要是没有喜事,寡人能与诸卿痛饮?” “就是啊,嬴稷这老儿死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呀。”群臣忙附和。 “哎呀,君上,我说的是另一件喜事,秦帝死了。”这个内侍一急,脱口而出。 “哈哈!”一片轰笑声响起,一众大臣打量着这个内侍,尽是讥嘲之sè。 “你……还真是会说笑。”魏安釐王给豆乐了,笑着冲内侍道:“秦帝不死,寡人何以为乐?看在你别出心裁说笑的份上,赏百金。”右手一挥,如同在赶苍蝇似的,要内侍滚蛋。 “君上,我说的不是嬴稷,是嬴柱,就是那个病夫嬴柱,他死了。他只当了三天秦帝,真是个短命国君。”这个内侍的嘴很损,没忘了损嬴柱一句。 “嬴柱死了?”魏安釐王如同屁股下了装了弹簧似的,一蹦老高,一脸的难以置信,一双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 就是须贾这些大臣无不是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个个一脸的不信,眼珠子差点砸中脚面了。 “千真万确!”内侍忙肯定一句。 “哈哈!”魏安釐王仰首向天,发出一阵狂笑声,脸上泛着喜悦劲头,比起爬女人肚皮还要令他欢喜千百倍。 “哈哈!”一众大臣也是开心大笑,瞧他们那喜悦劲头,仿佛魏国打了天大的胜仗似的。 “诸卿,你们听听,嬴柱死了。三ri内,秦国连丧两君,千古未之有也!这是上天示jing,要惩戒虎狼秦国,如此良机,千载难逢,大魏切不可错失。嗯,那个鲁仲连不是说要联兵讨秦,逼秦国去帝号吗?此时不行此事,更待何时?”魏安釐王笑过之后,立时就有了决断。 “这次联兵讨秦,不仅仅要秦国去帝号,还要秦国割土裂地,把夺走的大魏土地城池全部还回来不说,还要加倍赔偿,不然的话,哼,大魏就灭了虎狼秦国。”紧接着,魏安釐王就想得更加深远了,眼中全是美妙的小星星。 xxxxxxx 燕国都城,蓟城。 蓟城的情形与楚国、魏国正好相反,一片缟素,满城悲恸,家家披麻戴孝,正在为秦昭王哭灵。 一得到秦昭王驾崩的消息后,燕王僖先是欢喜,然后就是害怕,不敢把喜悦之情表露出来。相反,他还当场大哭,如同秦昭王是他亲爹似的,哭得那叫一个悲伤,听者动容,闻者落泪。 不仅如此,燕王僖还传旨,要整个蓟城都要哭灵,都要为秦昭王披麻戴孝,于是乎,就有了眼前这番情景。 燕国王宫,与往ri的喜庆气氛完全不同,此时的燕国王宫到处挂着白sè的孝布,到处都是哭泣的声音,上自燕王僖,下至寻常杂役走卒无不是哭得双眼通红,眼睛红肿,瞧他们那伤心模样儿,哪里是秦昭王死了,纯粹就是他们的爹他们的娘死了。 兴许,他们的爹娘死了,他们也不会哭得如此悲恸。 秦昭王是最强战国秦国的国君,若是燕国不能趁此时机结好秦国的话,一旦惹恼了秦国,秦帝一怒,派军北上,燕国还不给灭了? 正是因为如此想,燕人哭起来是特别伤心,人人使劲儿的哭。 “呜呜!”燕王僖披麻戴孝,跪在秦昭王的灵前,额头触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天愁地惨,就是他的老爹燕孝王死了,他也没有如此伤心过。 燕国大臣跪在燕王僖身后,无不是放声恸哭,哭声震天动地,直贯九霄,他们还真是够虔诚的。 “呜呜!”就在这时,一个内侍飞也似的冲了进来,一边飞奔,一边放声痛哭,哭声如同洪钟大吕,震人耳膜。 “君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呜呜。”这个内侍冲到燕王僖身前,哭得是眼泪如同涌泉般涌出来,一副伤心绝望的样儿。 “又有……什么事……儿?”燕王僖抽抽噎噎,半天才问出来。 “君上,秦帝驾崩了呀,秦帝驾崩了呀,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内侍泣道。 “是呀,秦帝雄视四海,气吞八荒,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及?秦帝驾崩,无异于天塌了呀,寡人悲恸yu绝。”燕王僖还以为内侍说的是秦昭王,连声附和,更不惜溢美之词,大夸特夸秦昭王。 “君上,我说的不是他,是新秦帝嬴柱。”内侍忙分辩一句。 “嬴……柱?”燕王僖愣了半天,兀自不信。 “是呀,新秦帝只当了三ri秦帝就驾崩了呀。新秦帝天纵之资,英明神武,天下少有,竟然驾崩了,华夏痛失英才呀。”内侍对嬴柱是不惜溢美之词,大夸特夸嬴柱,听他那意思,仿佛嬴柱雄材大略似的。 楚国和魏国得到嬴柱驾崩的消息后,无不是大喜过望,大损特损嬴柱,象如此这般夸赞的还是第一个,真是难得。 话又说回来,燕王僖一心要拍秦国的马屁,自然是要拣好听的说了,内侍可不敢损嬴柱,只能说好听的。 “英才?英才个屁!”依内侍想来,他如此夸赞嬴柱,一定会博得燕王僖的欢心,哪里想得到,燕王僖竟然爆了粗口。 燕王僖猛的站起身来,三两个把身上的麻衣孝布扯掉,满脸的喜sè,仰首向天,爆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声:“哈哈!” 前一刻他还在痛哭,下一刻他就在狂笑,这真是让人不明所以,一众大臣无不是睁大眼睛死盯着他,静等他给个说法。 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过了好半天,燕王僖终于止了笑声,得意的一掀眉头,冲一众大臣道:“这是天意,上天要惩戒虎狼秦国,这才令秦国三ri连丧两君,寡人切不可错失此等良机。那个鲁仲连不是说要联兵讨秦吗?寡人准了。来啊,赶紧去办。” xxxxxx 齐国都城,临淄,齐国王宫。 年岁不小的君王正在打瞌睡,却听一阵欢喜的畅笑声响起:“呵呵。” 睁开眼一瞧,是齐王建一边大笑,一边飞奔而来,远远就嚷开了:“母后,大喜事,大喜事呀,天大的喜事。” “有何喜事?”君王后眉头一挑,颇为不解的问道。 “母后,嬴柱死了,嬴柱死了呀。”齐王建忙解释。 “嬴柱死了?”君王后猛的站起,一脸的难以置信,嘴巴张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昭王这才死没几天,嬴柱就嗝屁了,这事还真是难以让人置信,即使贤明如君王后也是不信。 “母后,你可知嬴柱只当了三天秦帝呀。三天秦帝,他真够短命的呢。”齐王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三天秦帝是够短命的。”君王后微一点头,大为赞成这说法。 紧接着,只见君王后脸一沉,训斥,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有何欢喜的?你身为一国之君,若是为此事而欢喜,诚大齐之不幸也。” 君王后不愧是一代贤后,看得明白,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堂堂一国之君,若是以嬴柱之死而欢喜,而庆贺的话,那是齐国的大不幸。 欢天喜地的楚考烈王、魏安釐王、燕王僖、韩桓惠王要是听了君王后的话,不知会不会羞愧无地? 一国之君不能在战场上打败秦国,不能斩杀秦帝,只能在秦帝死后欢喜庆贺,这实在是天大的悲哀! “谢母后教训。”齐王建不以为然,却不敢反驳,忙脸一肃,拍君王后的马屁,道:“还是母后明事理。” 略一停顿,又道:“母后,楚国和魏国的使臣已经到了临淄,请求与齐国联兵,共讨秦国,大齐要不要参与?” “参与,当然要参与,如此良机岂能错失?”君王后重重点头,立时拍板。 略一停顿,道:“另外,再一使者入秦吊唁秦帝。记住,一定要携重礼,一定要谦卑。” “这……母后,为何呀?”齐王建就想不明白了。 “秦国虽是三ri内连丧两君,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即使山东联兵,也是奈何不得秦国。不过,能联兵的话,可以给秦国制造一些麻烦,大秦既吊唁秦帝之逝,又参与联兵,这叫左右逢源。”君王后真是够jing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逼宫 咸阳,华阳夫人住处,吕不韦在侍女的引领下,悄然进入。 “不韦见过王后。”吕不韦冲华阳夫人见礼。 “吕先生,请座。”今ri的华阳夫人对吕不韦格外礼敬,亲自为吕不韦斟茶,这让吕不韦既是激动,又是期待。 前几次来见华阳夫人,华阳夫人对吕不韦总是不冷不热,不假辞sè,今ri却是格外恩遇,亲自为吕不韦斟茶,吕不韦知道华阳夫人眼下处于极度困境中,极yu借他之力了。 嬴柱死后,华阳夫人原本想借此大闹一通,把这事与秦异人联系上,哪里想得到,秦异人却是亳不手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她就是好一通耳光。 秦异人的手劲儿不小,打得华阳夫人好不疼痛。疼痛倒是其次,让她心里憋屈,万分难受,她是一国之后,却是当众受辱,这比杀了她还要令她难受,难受千百倍。 “秦异人,我一定不会让你当上秦帝。”华阳夫人当时就是如此想的。 然而,让她更加不爽的是,秦异人在范睢、白起、乐毅、王翦这些人的拥戴下,已经成了秦帝。 范睢、白起、乐毅、王翦这些人个个了得,华阳夫人虽是不甘,却是奈何不得。万分无奈之下,这才把吕不韦请来相商。 “秦异人已经成了秦帝,这对我,对先生来说,都非好事,不知先生有何良谋?”华阳夫人坐定,没有转弯抹角,而是直接问道。 “不韦斗胆。敢问夫人心意如何?”吕不韦没有直接回答。反问一句。 “嗯。我对秦异人是恨之入骨,恨不得他立时死掉。”华阳夫人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怨气冲天,恨意滔滔不绝。 “呵呵。”吕不韦微一摇头,笑道:“夫人对秦异人痛恨,不韦何尝不如是?只是,光恨没有用。不韦的意思是。夫人难道只想杀了秦异人?就不会做点别的?” “先生此言何意?”华阳夫人好看的眉毛一挑,不解其意。 “要杀秦异人,又有何难哉?不过是一力士之力罢了。”吕不韦笑得很是狡猾,道:“难就难在杀了秦异人之后,该当如何?” “你是说……”华阳夫人若有所悟。 “不韦之意是,杀了秦异人之后,我们得推举一个能够控制得住的人来当秦帝,到那时,王后就手握实权,比起当年的宣太后也不差呀。”吕不韦中光芒闪烁。颇为兴奋。 “有理,有理。”华阳夫人不住点头。 华阳夫人是宣太后的侄孙女。对宣太后之事极是了解,她做梦都想成为第二个宣太后。真要能成功的话,这就是天大之喜。 “真要如此,先生就是大秦的大功臣,这丞相应当属先生。”华阳夫人忙抛出一个天大的诱饵。 “丞相?”吕不韦先是一愣,继而就是大喜。 秦国的丞相那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打个喷啑,山东就会打雷,跺跺脚,山东就会地震,可以说是威行天下,要不然的话,当年的范睢岂能复仇? 若是当上秦国的丞相,吕不韦就能得偿所愿,就能得到千百倍的回报。他当初想要控制秦异人,不就是想要“奇货可居”吗? “谢夫人。”吕不韦忙冲华阳夫人道谢。 “敢问先生,这要如何着手?”华阳夫人也有才智,只是如今的局势远非她所能掌控,她已经没有办法了,不得不向吕不韦问计。 “王后,我想这人非嬴煇莫属……”吕不韦的话被华阳夫人打断了。 “嬴煇?”华阳夫人眉头一挑,颇有些不屑,道:“这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不足成大事呀。” 对于嬴煇这个莽撞之人,华阳夫人打从心里瞧不起。 “王后只是需要一个可以cāo控的木偶,管他心xing如何,只要能cāo控就行了。观诸多王子王孙中,唯嬴煇最合适。”吕不韦yinyin的道:“嬴煇莽撞,脾气暴躁,遇事不深思,这些缺陷正是木偶必不可少的。” 吕不韦说得没错,华阳夫人要效宣太后,要“垂廉听政”,就需要一个能够cāo控的木偶,观秦昭王那么多王子王孙中,再也没有一个比嬴煇更合适的了。 其他的王子,诸如四王子五王子六王子,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缺陷,却比嬴煇更加jing明,要想cāo控他们,很难很难。 “先生此计甚妙。”华阳夫人当即首肯。 “若夫人能假以辞sè,那就更好了。”吕不韦隐晦的提醒一句。 华阳夫人秀气的眉头一挑,颇为恼怒,要她以sè相勾引嬴煇,她还真是不愿。不过,转念一想,吕不韦说得在理,以她的美貌,若是对嬴煇假以辞sè的话,一定会让嬴煇言听计从,那就更好cāo控了。 “如今的嬴煇在云阳国狱,若是夫人能亲去探望的话,这事就是十拿九稳。”吕不韦眼中光芒一闪。 “如此甚好,我这就去云阳国狱。”华阳夫人忙点头。这事刻不容缓,越早进行越好,她这是当机立断。 “王后去云阳国狱,不韦这就去见四王子五王子六王子,能联合他们的话,这事就更加容易了。”吕不韦笑得很是欢畅。 秦异人虽是很得秦国大臣国人庶民爱戴,可是,秦昭王的那些王子王孙对他却是忌妒异常,若是能把这些王子王孙拉进来的话,那就更好了。 此事说定,华阳夫人和吕不韦分头行事。 xxxxxxx 吕不韦兴冲冲的来到四王子府第,送上厚礼,说明来意,想要见四王子。 “什么?吕不韦?他来准没好事,不见。”四王子得报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佣仆出来见吕不韦。把事儿一说。吕不韦一愣。他万万没有想到,四王子会拒绝见他。 “敢请通禀四王子,就说不韦能广四王子之门。”吕不韦愣了愣,忙抛出诱饵。 佣仆又回去,把吕不韦之言冲四王子一说。 四王子冷笑一声,道:“吕不韦,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一区区商贾,也敢出此狂言?你以为本王子糊涂了。会上你的当?会被你当刀使?不见,轰出去。” 佣仆领着一帮人出来,把吕不韦轰出府去。 吕不韦兴冲冲而来,却是闹了个灰头土脑,很是着恼。又去见五王子,其结果与在四王子那里的遭遇一模一样。 吕不韦不信邪了,挨个把秦昭王的那些王子王孙拜访遍了,就是没有见到一个,他这气恼劲儿上来,差点没气炸肺。 他哪里知道。他一离去,四王子就冷笑道:“本王子是有非份之想。是忌妒异人,可是,异人是好对付的吗?要是异人那么好对付,信陵君、平原君、chun申君、还有赵丹、蔺相如会在他手上吃亏?当然,这事儿我也不会说出去,他们要斗,就让他们斗吧。” 五王子六王子这些王子王孙都是打着这主意。 他们虽然不满秦异人,不过,他们也知道,秦异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因为他们屡次在秦异人手下吃亏,让他们对秦异人万分忌惮。 xxxxxxx 云阳国狱,坐落在咸阳以北,是秦国最大的牢狱,同时也是当时天下间最大的牢狱。 秦国实行的严刑峻法,在山东人眼里这是苛政,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秦国的罪狱实在是很少,偌大的云阳国狱却是没有多少犯人。 自从商鞅变法以后,秦国实行的是轻罪重罚,哪怕是乱倒点儿灰都要被割鼻子,在如此严刑峻法之下,秦人哪敢违反秦法,自然而然的秦国的犯人就少了。 华阳夫人来到云阳国狱,借口探望犯人,见到嬴煇。 嬴煇在蜀中所犯的事儿,就是诛杀他十次八次也不为过,只是因为秦昭王难以下决心杀他,就把他关到云阳国狱。 秦昭王的年岁大了,若是再把嬴煇杀了,说不定一个不好就给气死了,是以秦异人、范睢他们心有灵犀,都不提此事,是以,嬴煇才能活到现在。 “嫂嫂?”嬴煇见到华阳夫人,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与嬴柱不对付,华阳夫人是嬴柱的女人,自然而然的就对他不假辞sè。竟然在云阳国狱见到华阳夫人,这对嬴煇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他觉得很不真实。 “见过叔叔。”华阳夫人今儿刻意打扮了一番,比起寻常时ri更加漂亮,更加有诱惑力,这盈盈一福,说不出的美丽,如同美丽的风景线,差点把嬴煇的魂给勾去了。 “嫂子,你怎生来了?”嬴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讪讪的问道。 “呜呜!”嬴煇不问则已,他一问之下,华阳夫人竟然放声大哭。 华阳夫人的演技不错,眼泪如同不要钱似的滚落,哭起来悲恸万分,天愁地惨,听者动容,闻者落泪。 嬴煇手足无措,忙问道:“嫂子,出甚事了?” “呜呜!三叔,你可要给我作主呀。”华阳夫人一边哭,一边揉眼睛,抽抽噎噎的道:“秦异人狼子野心,他竟然……” “秦异人对嫂子有非份之想?”嬴煇真能想的,竟然往非人方向想了。 “那倒不是。”华阳夫人白了嬴煇一眼,你就不能想点儿别的吗? “秦异人他毒杀了夫君呀……”华阳夫人气愤不已,咬牙切齿的道:“秦异人是豺狼之xing也!” “这畜牲!嬴氏有此孽障,真是嬴氏之不幸也!”嬴煇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人,立时就信了,咬牙切齿,痛骂不已。 “嫂子放心,我绝不会放过这小畜牲!嫂子,你说该如何做?”嬴煇想了想,却是想不到一个好主意,只得问华阳夫人。 这正中华阳夫人下怀,立时一阵嘀咕,嬴煇当即道:“如此甚好!” 第二十七章 雷霆手段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头戴帝冠,身着帝袍,端坐在王座上,四平八稳,顾盼生威,帝王之气十足。 范睢、白起、乐毅、王翦、蒙武、黄石公、尉缭、韩非这些重臣端坐在矮几上,个个脸色凝重,又是气愤。 秦异人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缓缓扫过,不由得有些好笑:“呵呵。” 秦异人的笑声很是畅快,这令范睢他们大是惊讶,蒙武立时问道:“君上,事已至此,何故发笑?” 蒙武是秦异人的死党,两人的交情好得不得了,可以穿同一条裤子了。秦异人突兀发笑,他自然是要问问。 这话颇有些不敬,却是得到范睢、白起、乐毅他们的支持,因为他们也是如此想的。 嬴柱一死,华阳夫人上跳下蹿,其用意不言自明,她就是想要插手朝政,想要废掉秦异人,想要独揽秦国大权。更让人气愤的是,她竟然与吕不韦勾结,引诱嬴煇,欲要作乱。 若仅仅是华阳夫人上跳下蹿,范睢他们还不会气愤,让他们气愤的是,嬴煇牵连进来了,这会引起骨肉相残,很令人痛心之事。 “瞧你们那脸色,仿佛这事儿很棘手似的,这棘手吗?”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讥嘲一句,道:“那个女人不甘心,上跳下蹿的,想要废寡人,独揽大权,她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势力没势力,她拿什么与寡人斗?” 这话很是在理。华阳夫人虽是嬴柱的正宫王后,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她无钱无权无势力,而秦异人却是手握重权,在朝在野的声望无人能及,两人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嗯。”范睢他们甚为赞成这话,微微颔首。 “还有那个奸商吕不韦,他老是想要坏寡人之事。可是,从邯郸时起,我们就在斗智斗勇,一直到眼下,他哪次占过上风?”秦异人嘴角一咧,极是不屑,对吕不韦大加讥嘲。 这话不是夸大其词。而是事实。秦异人穿越过来之后,处于极度困境中,要吃没吃的,要喝没喝的,随时可能饥饿而死,就是在这样的困境中与吕不韦斗得不可开交。秦异人还占了上风,令吕不韦讨不了好。 那时节,吕不韦在秦异人手下吃过大亏,被秦异人逼得钻狗洞逃走不说,还横刀夺爱。抢走了吕不韦看中的赵姬,更是堂而皇之的给吕不韦送上公狗身上那一条。令吕不韦的名声大坏。 “如今,寡人贵为大秦国君,是天子,执掌秦国江山。而吕不韦不过是一区区商贾,不过有几个小钱,不过蓄养了一批死士罢了,就这点儿力量,也想与寡人相斗,他是不自量力。”秦异人对吕不韦极尽嘲讽之能事:“要不是寡人想要借他之手,把所有的潜伏在暗中的势力引出来,寡人早就让他身首异上了。” 如今的秦异人已经是秦国的国君,是天子,可以威行天下了,手中的势力是何其庞大。而吕不韦不过是一区区商贾,他虽是天下间有数的商贾,手中有很多金,不过,在如今秦异人的眼里,那不过是小钱。 吕不韦能动用的不过三二十万金,而秦异人能动用的金是以百万计,在吕不韦最为善长的财力上,两人的差距非常大,不在一个级别。 至于武力、号召力、威慑力,那就更不用说了,秦异人完胜吕不韦。 吕不韦这次悄悄来到咸阳,想要对付秦异人,却是不知道,他的行踪早就落到秦国秘兵黑冰台的掌控中了。若不是秦异人要借他之手把那些反对秦异人的势力引出来的话,吕不韦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君上所言极是,我们是有些高看他们了。”范睢率先赞成秦异人的话。 一接到华阳夫人和吕不韦、嬴煇勾结的消息,范睢他们感到有些棘手,心情沉痛。此时,听了秦异人的话,这种感觉消失了,代之而起的就是轻松。 “只可惜了三王子。”范睢叹息不已。 “是呀。三王子能活到眼下,全是君上放他一马的结果,他不知自重,反而还牵连到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中,那是自寻死路。”白起大是赞成范睢的感慨之言。 以嬴煇在蜀中所犯的事儿,就是杀他十回八次也不是问题,他能活到眼下,就是秦异人放他一马的结果。秦异人之所以放他一马,那是因为不想太过刺激秦昭王。当时的秦昭王年岁已经很大了,若是把嬴煇这个他喜爱的儿子杀了的话,秦昭王说不定一口气上不来就嗝屁了。正是因为如此,秦异人这才没有处置嬴煇。 如今,嬴煇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竟然牵连到为逆之事中去了,他这是自己找死。 “四叔王叔六叔,他们虽然有些小心意,倒也知机识趣,没有牵连进去,这次就不动他们了。”秦昭王对秦异人很好,对秦昭王这些王子王孙,秦异人还真的不想大开杀戒,四王子五王子六王子他们虽然有些小心思,想坐山观虎斗,从中渔利,毕竟他们没有参与进去,秦异人还能容忍。 “君上仁德。”范睢、白起、乐毅他们齐声赞颂一句。 这并是不拍马屁,而是发自内心的赞赏。 四王子、五王子、六王子他们虽然没有参与这等逆天之事,然而,他们毕竟知情,却没有禀报秦异人,这就是大罪。秦异人即使要处置他们,他们也无话可说了。秦异人能放他们一马,这是天大的恩情。 “寡人想经过华阳、吕不韦上跳下蹿的勾结,该跳出来的都跳出来了,是该收网的时候了。”秦异人眼中精光暴射。杀机涌现,道:“王翦。这事就交给你了。” “诺。”王翦高声领命。 “君上,是不是从蓝田大营调些锐士?”蒙武想了想提醒一句。 “不必。”秦异人还没有回答,王翦就作答了,道:“区区一点儿死士,说到底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要对付分他们太简单了,何须惊动大秦锐士。” 王翦的声调并不高,却是信心十足。 “嗯。”秦异人、范睢、白起、乐毅他们都是如此想的。无不是点头赞同。 就凭吕不韦那点儿死士,秦国在咸阳的力量就足以把他灭上十回八回的,哪里用得着再从蓝田大营调动秦军锐士。 xxxxxxx 咸阳城东,是外国商贾集中之地,这里叫做“尚商坊”,是秦国划出来专供山东之人住宿、贸易、休息之处。 山东之人到了咸阳,多住在城东的尚商坊。原因无他,因为在这里可以尽情的玩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秦国不会管,只要不违反秦法就成。 秦国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秦国惜时。珍惜时间,而山东之地散漫,不把时间当时间,而且山东之地多享乐,为了追求享乐不惜穷尽手段。为了不让秦人沾上这种坏毛病。秦国专门把城东划出来,让山东之人在这里活动。 尚商坊集酒坊、作坊、贸易、休闲于一体。是真正的“不夜城”,即使是深更半夜,这里也是灯火通明,堪称咸阳一景,这是因为山东之人太爱享乐了。 而其他的地方,每到晚上十点左右,就要实行霄禁,与尚商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每到霄禁之时,秦人就不准进入尚商坊了,不然的话,秦法侍候。是以,每当到了霄禁之后,留在尚商坊的全是山东之人。 宵禁的时间到了,秦国实行霄禁,秦人不得进入尚商坊。这丝毫不会影响尚商坊的热闹,山东之人大摆酒宴,准备做长夜之饮。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队队秦军锐士开来,把尚商坊围了个水泄不通。 “发生何事了?怎会有如此之多的秦军锐士?” “秦军锐士不会是要对我们不利吧?” “休要胡说。秦军锐士号令严明,绝不会做对我们不利之事。尚商坊存在上百年了,你可听说过有不利于山东之事?” “这倒也是。虽说秦人是虎狼,上了战场杀人如麻,可在尚商坊里还真没有对我们不利之事呢。” 山东之人看在眼里,先是一阵惊惶,后来就是泰然处之。因为他们知道,秦法森严,没人敢违抗秦法,秦军锐士绝不会做不利于他们的事儿。 就在山东之人议论之际,只见秦军锐士冲进尚商坊,把“客来栈”、“福悦栈”、“悦来坊”这三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事,有大事。”山东之人立时明白过来,想要赶去瞧个究竟,一见盔明甲亮的秦军锐士杀气腾腾,又没有那个胆,只能远远站着瞧热闹。 秦军锐士还没有破门而入,这三处酒坊里就乱套了。 “不好了,秦军锐士来了,事情败露了,我们赶紧逃。” “能往哪里逃?你也不睁大眼睛瞧瞧,到处都是秦军锐士,我们能逃得掉吗?” “主家不是说了,我们不会有事吗?他这是在骗人,秦军锐士来了,我们还能没事?” 这些人就是吕不韦招揽的死士,藏在尚商坊,吕不韦以为可以瞒过去,却是不知道他们的行踪早就被秦国秘兵黑冰台掌握得一清二楚。 “砰!”秦军锐士破门而入,领军的秦将手里拿着厚厚一摞羊皮纸,这是这些死士的画像,对着画像拿人就是了,一拿一个准。 没多大一会儿功夫,这些死士全部成擒。 这些死士心里那叫一个后悔,怎么就鬼迷心窍跟了吕不韦这个奸商呢?以一个商贾的力量与最强战国斗,那是不自量力,自寻死路呀。(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一网打尽 咸阳城南三十来里处,有一座小院落。这座小院落是由三间茅草屋组成,这样的院落在秦国多不胜数,一点也不起眼。 这里,正是吕不韦的藏身处。 吕不韦此次前来咸阳,是要对付秦异人,他带了一批死士前来,准备相机行事。然而,他却很狡猾,不住在咸阳城里。若是住在咸阳城里的话,一旦秦国把城门一关,他就是插翅难逃了。住在城外,若是东窗事发,他还可以逃走。 虽是入夜了,小院正中间的房里仍有灯光透出,这间屋正是吕不韦住的。 此时,在屋里聚集了几个人,正是吕不韦的心腹家老西门老爹,以及两个吕不韦特别器重的死士。 “呵呵。”吕不韦端坐在矮几上,打量着眼前几人,不由得发出一阵畅笑声,快活之极,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 “主人,你这是……”西门老爹有些不明白了,无缘无故的笑什么? “没给你们说,过了今晚,明儿我们就要举大事了。只要废了秦异人,我们就能成就大业,到那时,赢煇即位,华阳夫人掌握大权,我就是秦国的丞相了。是秦国的丞相!”吕不韦欢喜难言,几乎是唱出来的。 吕不韦虽然是商业奇才,经商很是了得,然而,他也不过是一个地位低贱的商贾罢了,在当时,商贾没有多高的社会地位,不会受人尊重。要是能当上丞相,即使以吕不韦沉稳的心性。也是做梦都会笑醒。 丞相,是战国时代的高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别说,这还是最强战国秦国的丞相,那是何等的诱人?秦国的丞相可以威行天下,他的话谁都不敢违背,谁若违背他的话,那就是在惹秦国不高兴,小心再来一个“范睢复仇”这样的事儿。 只要当上秦国丞相。以嬴煇的才智,哪是吕不韦的对手,吕不韦想把他怎么着就怎么着,这美妙的前途难以言喻。 更不用说,吕不韦还可以把华阳夫人架空,到那时,吕不韦就是独揽大权了。他就是秦国的无冕之王,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可以令天下一提起他吕不韦就会胆颤心惊。 真要如此的话,那就是此生何憾? “主人,万一,我是说万一大事不成的话……”西门老爹把吕不韦那欢喜样儿看在眼里。实在是不忍心打击他,又不得不提醒他。 “明儿个,我的死士会在华阳夫人的安排下进入王宫,对秦异人进行刺杀。秦异人虽然了得,但要杀他。又有何难?”吕不韦却是不当一回事,摇摇头道。 “即使大事不成。我们还可以逃啊。只要我们逃走了,秦异人又能奈何得了我们?”吕不韦略一停顿,得意洋洋的道。 “主人,想那魏齐贵为魏国的丞相,却是因为得罪范睢,被秦国活活逼死。更不用说,主人要进行的是行刺秦异人这等大事,必然惹恼秦异人,到那时,秦异人一怒,全天下追杀主人,那可如何是好?”西门老爹还算清醒,说得在理。 魏齐贵为魏国丞相,只是因为差点害死了范睢,秦昭王发一纸国书,魏齐最后还不是自己抹了脖子?吕不韦即将进行的却是刺杀秦异人这等逆天之事,一旦大事不成,秦异人必然恼怒,要全天下追杀他吕不韦,吕不韦连躲藏的地儿都找不着。 “这……”吕不韦不由得一愣。 “再说了,主人还要家室,还有老父,一旦秦异人要诛杀满门,那就……”西门老爹打个寒颤,再也说不下去了。 吕不韦有老父在堂,是有家有室的人,秦异人若是找不到吕不韦的话,要诛杀吕不韦满门没有一点儿难度,只需要给卫君发一纸国书就成。 “这……”吕不韦脸色变幻不定,几度欲言,却是说不出话来。 秦国是最强战国,要追杀他谁敢收留他?要诛杀他满门,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吕不韦还真是有些心惊肉跳。 “事已至此,我没有退路,必须要一搏。”吕不韦想了半天,一咬牙道。 他说得也没错,他与秦异人之间是死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条路。吕不韦要么废掉秦异人,要么就是他被秦异人干掉,他真的没有退路。 “要是我当初不是要全面撑控秦异人,而是与秦异人合作,会不会有今日呢?”此时的吕不韦已经没有退路了,不由得又想到与秦异人初见时的情景。 那时节,秦异人变着法子提高身价,就是要“卖”一个好价钱。那时的吕不韦,只想把利益最大化,想要全面掌控秦异人,没有丝毫让步的打算。就这样,两人一次次交手,最后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砰!”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响,房门被踢开了。 “谁?”吕不韦一惊,沉喝一声。 “拿下了!”蒙武带着铁鹰锐士大步而入,右手一挥,铁鹰锐士如狼似虎一般,扑了上来,把吕不韦几人擒住了。 “你们拿错人了,我们是大秦的国人,没有违反秦法。”吕不韦还想蒙混过关。 “吕不韦,你这个卫国的奸商,甚时间成了大秦的国人了?笑话!”蒙武右手在吕不韦脸上狠狠一拧,差点拧下一块肉来,讥嘲不已。 吕不韦发出一阵惨叫,如同杀猪的,脸色煞白,浑身筛糠,屎尿齐流,他知道他完了。 xxxxxxx 秦国王宫,华阳夫人住处。 在华阳夫人的房间里,正在进行一场阴谋。华阳夫人把她从楚国带来的佣仆全部召集起来,正在部署任务。 “你们随我入秦已经有些年头了。你们对我是忠心耿耿,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若是没有你们尽心尽力的照顾。我华阳也不会过得如此舒适。”华阳夫人先是一通好夸,好象这些佣仆是完人似的。 这些佣仆一听这话,无不是大喜,能得到华阳夫人的夸赞,那是何等的让人荣幸,昂头挺胸。 “可是,你们知道吗?你们的命不久也!”紧接着,华阳夫人就是话锋一转。森然道。 “啊!”这些佣仆齐齐惊呼出声,个个脸色煞白,一脸的惊惧。 “夫人,这是为何呀?”有佣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忙探询原委。 “哎。”华阳夫人长叹一声,摇摇头,道:“这都怨我们出身不好。谁叫我们是楚人呢?” 身为楚人与快没命有屁的干系,一众佣仆不明所以。 “秦异人恨我们楚人,说我们要乱秦国。”华阳夫人开始鼓动起来。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果然,这些佣仆大是不愤,破口大骂了。 “就是呀,我们虽是楚人。却没有违反秦法,秦异人凭什么对付我们?” “楚人又怎么了?我们又没有招惹秦异人,他凭什么要杀我们?” 一时间,群情激愤,一众佣仆喝骂不休。 “你们还不明白吗?我姑婆是秦国太后。掌控秦国大权数十载,秦异人恨我们楚人。他更怕我干政。把他架空。”华阳夫人见火候差不多了,来个火上浇油。 “这……”果然,这些佣仆大是惊惧。 宣太后干预秦国朝政,把持大权数十载,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儿,秦异人要防患于未然也不是不可能,这些佣仆还真是信了。他们这一信就不得了,无不是倒吸凉气。若秦异人要防患于未然,还真有把他们全部诛杀的可能。 在秦国是要依法办事,但那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不能涉及谋逆,一旦涉及到王位争夺,谁还管他秦法不秦法,杀了再说。 “夫人,这可怎生办?”佣仆们大惧,忙讨主意,可怜巴巴的望着华阳夫人。 “这要看你们有没有胆去搏一搏了。”华阳夫人说了这么多,等的就是这句。 “夫人,此话怎讲?”立时有佣仆忙问道。 “秦异人是绝不会放过我们的,与其被他杀了,我们何不放手一搏……”华阳夫人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佣仆们的吸气声打断了。 “咝!”佣仆们也不笨,当然知道华阳夫人所说的放手一搏是何意了,那就是要杀秦异人,这事儿对于他们这些佣仆来说,那太惊人了,一片吸凉气声响起,如同打雷似的。 “……反正都是一死,即使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若是成功的话,我们就能享受荣华富贵,就能惠及子孙,世世代代富贵。”华阳夫人抛出的诱饵很有诱惑力。 一众佣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没有说话,而是在权衡。 华阳夫人也没有打断他们沉思,而是静静的等着。 “夫人说得没错,我们反正是一死,与其被秦异人斩杀,还不如奋力一搏。” “没错,若是死了,也没什么损失。若是成功了,就能子子孙孙享受荣华富贵,拼了!” “拼了!与秦异人拼了!” 这些佣仆想了想,决心奋起一搏。 “好!”华阳夫人欣然击掌,脸上泛着笑容,道:“你们能有此雄心,我很欣慰。明儿,就有一个良机,你们只要把人接进宫,秦异人自有人对付。” “夫人放心,我们一定办成。”一众佣仆大声保证。 “可笑啊可笑,堂堂一国王后,竟然用这等歪瓜裂枣来图大事,徒贻天下笑!”就在这时,只听有人大声讽嘲。 “谁?”这声音来得突兀,华阳夫人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晕过去。 她自以为这事做得很是机密,却是没有想到,正在她商议之时,就被人撞破了,这一惊非同小可,一颗心差点蹦出来了。 “拿下了!”王翦推开门,大步而入,右手一挥,一群铁鹰锐士冲进来,如狼似虎一般,把这些佣仆给制住了。 这些佣仆哪是铁鹰锐士的对手,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第二十九章 斩尽杀绝 云阳国狱,嬴煇关押处。 此时的嬴煇异常欣喜,在囚室里走来走去,哼着俚曲,浑身毛细孔都在散发着欢喜劲头。 对于嬴煇来说,他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却是一心要当秦帝,为此,他是不惜手段,所不用其极。 原本以为,嬴柱身子骨弱,被秦昭王废掉是必然之事,他也不急,反正那太子之位是自己的,跑不了的。秦昭王不可能把秦国江山交到嬴柱这个出了名的病夫手上,这是秦国的共识,废嬴柱是迟早间事。 哪里想得到,秦异人异军突起,干了一件又一件惊天之事,最后挟天下第一名士的名望,谋划中牟之战的大功回国,得到秦昭王的赏识,这令嬴煇大是不满,为了当上秦王,他连刺杀都用上了。 只是他这人没甚脑子,他派出的刺客太差劲了,没有成功。 后来,秦异人奉命提兵北上打匈奴,秦异人建立奇功,其在朝在野的声望人所难及,秦异人的地位异常稳固。嬴煇知道他当上秦王的机会越来越渺茫,想要行险。 然而,就在这时,他在蜀中所犯的事儿发了,被秦异人先下手为强,把他关在云阳国狱。原本嬴煇以为自己是在劫难逃,必死疑了,让他想不到的是,他只是被关着,并没有被处置,这让他在庆幸之余,又生出了希望。 华阳夫人的到访令他的心火热,这意味着他不仅能当上秦帝。还能拥有华阳夫人这样的美人。这虽然为人不齿,会被人讥嘲。可是,华阳夫人貌美,若能一亲芳泽,这点儿恶名算得了什么? 此时的嬴煇恨不得华阳夫人他们立时成事,把他放出去,他就能登上秦帝之位,号令天下,坐拥华阳夫人这等绝色。那才是人生的乐事。 “咔嚓。”一声清脆的开锁声响起,久闭的牢门被打开了。 “你们这是怎生了?这么久才来,有你们这样办事的吗?”嬴煇一听这声音,如同天音仙乐似的,大是欢喜,脱口而出就是一通数落之词。 对于嬴煇来说,他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离开这该死的囚室。乍见牢门打开了,他岂能不数落一番? “你是……”然而,嬴煇一句数落之词刚落音,眼睛就瞪圆了,瞳孔缩成了针状,吃惊的打量着大步进来的一行人。 这一行人不是别人。正是黄石公和朱亥,以及一队铁鹰锐士。 “你们怎生来了?”嬴煇自然识得秦异人左臂右膀的黄石公和朱亥了,当下又是奇怪。 “三王子真心急,急着赴死。”黄石公打量一眼嬴煇,冷笑一声。 “赴死?”嬴煇心头狂跳。到了眼下这份上,就是猪也能想得明白了。他的处境极为不妙,要他不惧都不成。 “你们要做什么?”嬴煇不住后退,脸色煞白。 是人就怕死,即使是嬴煇这样的莽撞之人也是惜命的。 “拿下了!”黄石公右手一挥,大声下令。 朱亥大步而来,对着嬴煇而去。 望着步而来的朱亥,羸煇那感觉就象面对泰山似的,压抑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你你你……莫要过来。你再敢过来,休怪我不客气了。”嬴煇身子骨壮实,力气不小,身手了得,可是,他也不是朱亥这个闻名天下猛士的对手,不得不怕,这番话说来没有丝毫底气。 “你要如何不客气?”朱亥冷冷一笑,蒲扇般的右手一伸,按在嬴煇肩头上。 嬴煇那感觉如同泰山压在身上似的,双膝一软,就要跪下去。忙使出吃奶的力气,仍是没用,双膝重重撞在地上,不得不跪下。 朱亥是名动天下的猛士,一身力气武艺岂是嬴煇所能抗衡的,就这般,他被擒住了。 “押走。”黄石公右手一挥,铁鹰锐士押着嬴煇出了囚室。 xxxxxxx 秦国王宫,秦异人正在等着结果。 没过多久,秦军锐士押着一众死士进来,秦异人一瞧,不由得大是好笑。 只见这些死士个个心惊胆颤,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走路在打颤,摇摇晃晃,仿佛随时可能昏倒似的。 “哈哈!”秦异人爆发出一阵大笑声,不屑的道:“吕不韦啊吕不韦,就凭这些胆识之徒,也想要寡人的命?怪不得你老是败在寡人手下。” “说得是。”范睢、白起、乐毅他们把情形一瞧,大是赞成秦异人的点评。 这些死士一瞧便知其胆识并不怎么样,就凭这样不堪之人也想与秦异人叫板,吕不韦真是让人语了。 “押到一边去。”秦异人挥挥手,如同在赶苍蝇似的。 秦异人颇有点儿好奇,吕不韦会招揽怎样的死士,这才一见。哪知一见之下,大失所望。 “吕不韦那些死士中,也只有那个荆云还象个样。”秦异人想了想,想到了被他废掉的荆云。 荆云虽然品行有亏,毕竟是政侠出身,论胆识眼界行事手段,都比这些死士高明得多,也是吕不韦所有死士中令秦异人唯一能入眼的了。 刚把这些死士押下去,蒙武就押着吕不韦进来了。 秦异人放眼一瞧,不由得大是好笑。此时的吕不韦胆颤心惊,脸色煞白,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没有一点儿血色,昔日里那里个趾高气扬的大商贾气势荡然存。 他吓得不轻,连路都走不稳,要不是两个铁鹰锐士架着他,他早就软倒在地上了。 来到近前,铁鹰锐士一松手,吕不韦软倒在地上,蜷做一团,跟条死狗似的,想要说话,却是嘴巴不听使唤,就是说不出来。 “吕不韦啊吕不韦,你也有今日!”秦异人大步而来,在吕不韦面前站,俯视着吕不韦,冷森森的道:“吕不韦,做人要适可而止,切不能太贪心,若你不贪心的话,你不会有今日。” 在当初,秦异人处于极度困境中,若吕不韦不贪心,而是适可而止的话,他绝不会落到今日这般下场。 若他适可而止,不想着要全面掌控秦异人,而是与秦异人合作的话,他不仅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结局,反而会有说不完的好处。秦异人肯定会付给他令他满意的回报,他就有荣华富贵可享了。 “是……是我猪油蒙了心。”吕不韦终于能说出话来了,此时的吕不韦很是后悔,大为赞成秦异人这话。 他不会不明白,当初两人见面时,秦异人摆出这样那样的姿态,就是在告诉他,可以合作,但不要漫天要价。他认为秦异人处于极度困境中,是任由他拿捏的软柿子,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付秦异人。 就这样,两人之间的仇恨越来越深,最后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此时回想起来,吕不韦当时的确是做得过份了。只需要他退让,不需要太多,小小的退让一步,都不会有今日这般下场。 秦异人右脚踩在吕不韦脸上,冷笑道:“今日你落到寡人手里,寡人不会让你好过的。你当初是如何对付寡人的,寡人就要百倍千倍的还给你。寡人不仅要杀了你,还要把你满门诛杀!” “轰!”这话听在吕不韦耳里,如同五雷轰顶似的,一下就晕了过去。 诛杀满门这事,是古时最为严重的刑罚了,依秦异人的心性,一般是不会如此做的。只是吕不韦太让他气愤了,总是想要对付自己,秦异人不得不怒。若吕不韦这次不来对付秦异人,要置秦异人于死地的话,秦异人也不会生起诛吕不韦满门的心思,顶多就是对付吕不韦本人。 秦异人右脚从吕不韦人上提起,落在地上,呲了呲,如同踩到狗屎般厌恶。 此时的吕不韦跟条死狗似的,让人生厌。 华阳夫人被王翦押了进来,秦异人一瞧,脸色大变,眼中厉芒闪烁,死盯着华阳夫人。 此时的华阳夫人浑身筛糠,要不是有铁鹰锐士扶着,她早就软倒在地上了。 “你……”一见秦异人这凶狠样儿,华阳夫人就知道大势不妙,脑中嗡嗡直响,想要求饶,却是嘴巴打颤,一句求饶的话只能在心里说说。 “华阳……”秦异人一字一顿的沉喝一声,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 要是没有华阳夫人,前任就不会被派去赵国为质,就不会被赵国软禁三载,就不会有吃不饱穿不暖的苦难日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华阳夫人弄的鬼,秦异人早就想对付华阳夫人,只是因为华阳夫人能照顾嬴柱,若是没了她,嬴柱肯定会死翘翘,这才一直忍着。 如今,嬴柱已死,华阳夫人已经失去了用处,须再忍了,秦异人这仇旧恨齐上心头,怒火万丈,杀气腾腾。 秦异人这番怒火上腾,主要是前任的情绪有些上涌。要说对华阳夫人的恨,前任是恨之入骨,此时即将报仇,这情绪要不涌上来都不成。 “寡人不仅要诛杀你,还要诛杀阳泉君、华月夫人,以及你的亲朋!他们一个也跑不掉!”秦异人眼中厉芒闪烁,咬牙切齿的道。 “哥们,我如此帮你报仇,你该安息了吧。”秦异人在心里嘀咕。 秦异人这是欠前任的情,这是在为他申冤报仇。 华阳夫人一听这话,如同五雷轰顶,再也忍不住,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杀鸡儆猴 华阳夫人刚刚晕过去,嬴煇就被押了过来,秦异人一瞧,差点没失笑出声。 此时的嬴煇哪有丝毫往昔的强横样儿,浑身筛糠,抖个不住,脸色卡白卡白的,如同受惊的兔子似的。 要不是秦异人亲眼所见,还真是不相信往昔里那个强横的嬴煇会被吓成这样。回想往昔,嬴煇蛮横,一言不合就要饱以老拳,好象就没有他害怕的事儿似的,今日一见方才知道他的胆子其实也不大嘛。 “三叔啊,你瞧瞧你自个,吓成什么样儿了,你不用害怕,我是请你前来饮宴的。”秦异人心中念头一转,立时有了主意,脸上泛着亲切的笑容,仿佛他与嬴煇之间没有过节似的。 “当真?”嬴煇原本有泻白跟鱼死眼有得一比的眼中掠过一抹明亮。 谁都惜命,嬴煇也不例外。他被朱亥擒住,原本以为死定了,要他不怕都不成,哪里想得到,秦异人竟然说是请他赴宴,要他不充满希望都不成。 范睢、乐毅、黄石公、尉缭、韩非、王翦这些了解秦异人的人知道秦异人这是在戏耍嬴煇,无不是一脸的古怪,强忍着笑意。 白起直性子,哪里想得到秦异人有如此多的花花肠子,不由得大是不解。 “千真万确。”秦异人上前一步,来到嬴煇面前,在嬴煇肩上轻拍几下。 这一拍不要紧,嬴煇心下大定。不再惊惧难安,脸上挤出笑容。忙道:“君上仁德,胸襟宽广,嬴煇佩服,佩服。” 由惊惧难安到心下大定,这一转换太快了,他还没有适应下来,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这话也有生硬。 秦异人搂着嬴煇的脖子。笑得眼睛都眯一起了,道:“三叔,我们都是一家人,都是嬴氏血脉,你这话就太见外了啊。” “是是是。”嬴煇忙称是,一口气不知说了几多个“是”字。 秦异人强调都是嬴氏血脉,是一家人。这让嬴煇心下大定,以为秦异人会看在嬴氏一脉的份上放过他,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了。 “三叔,我问你,我回国后遇刺,那是不是你的人?”突然间。只见秦异人脸一板,沉喝一声,如同惊雷滚滚在嬴煇耳际炸响。 “啊!”嬴煇惊呼一声,脸色苍白,差点没给吓晕倒。 秦异人对他异常亲切。他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哪里想得到异变突生。秦异人竟然提起这事,他吓得不轻,一声惊呼如同炸雷似的。 “不……是……”嬴煇惊骇之下,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是个人都能看得明白,这事必然是嬴煇做的。 “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你做的?”秦异人脸色阴沉,几欲拧出水来了。 这事一直是秦异人心头的一根刺,他每每想到就很是不爽,这是骨肉相残啊,谁的心里都不好受。要不是怕伤了秦昭王的心,秦异人早就把这事掀出来了。 “不……”嬴煇有心否认,把秦异人那副快喷出火来的样儿看在眼里,一句否认之言再说不出来了。 “你有种做,却没种承认,真是丢嬴氏脸面。”秦异人目光如剑,在嬴煇身上刮来刮去,阴森森的道:“寡人早就在知道是你做的,这是骨肉相残,令人痛心。要不是怕伤了大父之心,寡人早就收拾了你。若只是这事,寡人倒也可以饶你一命,可你不知进退,竟然参与到谋逆之事中,寡人就是要饶你也不行。” 秦异人没有说假话,若仅仅是行刺一事,秦异人还真的可以饶嬴煇一命,无论怎么说,嬴煇都是秦昭王最为喜爱的儿子,秦昭王对秦异人很好,秦异人虽然恨嬴煇,也能容忍。只是,嬴煇不知自爱,竟然参与到谋逆之事中,秦异人就绝不能饶他了。 “君上,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嬴煇脸色苍白,浑身筛糠,牙关相击,差点软倒在地上,忙向秦异人讨饶。 秦异人不耐烦的挥挥手,立时有铁鹰锐士押着他出去了。 “君上饶命……”远远的传来嬴煇的求饶声。 “传旨,明日早朝,凡在咸阳的官员宗室都得上朝。尤其是四叔五叔六叔他们这些王子王孙,更是一个不能少。”秦异人沉声下旨。 秦异人是要借这机会杀鸡儆猴,四王子五王子六王子这些王子王孙自然是跑不掉的。他们虽然没有参与这次谋逆,却是知晓其事,并没有向秦异人禀报,秦异人虽然没有追究的意思,吓吓他们总不为过吧? 次日早朝,四王子赶到朝殿前,放眼一瞧,差点没被吓软倒在地上。 只见朝殿前出现很多木桩,每根木桩上绑着一个人,有吕不韦招揽的死士,有华阳夫人的佣仆,还有吕不韦、华阳夫人、阳泉君、华月夫人和嬴煇。 吕不韦、阳泉君和华月夫人三人,四王子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可是,一看见华阳夫人和嬴煇也绑在木桩上,他的心差点蹦出来。 “这……是在示威,他要杀鸡儆猴!”四王子立时明白秦异人的用意,差点软倒在地上。 华阳夫人是嬴柱的夫人,是一国之后,她犯了国法可以交给宗正处置。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可以保全嬴氏的脸面,可以让华阳夫人死得体面点。秦异人没有这么做,没有把华阳夫人交给宗正处置,而是令人绑在木桩上示众,就是不给华阳夫人留一点体面。 同样的,嬴氏作为宗室子弟,秦异人也可以把他交给宗正处置,保留一些脸面,让他有个体面的死法。秦异人令人把他绑在这里,那就是要示威。就是要杀鸡儆猴,让那些有非份之想的人好好掂量掂量。 “还好。还好,幸得我当初没有见吕不韦这奸商,要不然的话,我也会被绑在上面。”四王子又是庆幸,幸好拒绝见吕不韦,要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这也是好事。异人只是吓吓我们,也就是说这事与我们无关,他放过我们了。”四王子想明白这一层,心下大定。 “以后,千万莫要招惹异人了,切记切记!”四王子在心里告诫自己。 “四哥。”正转念头之际,只听有人叫他。扭头一瞧,只见五王子六王子这些王子赶到,个个脸色煞白,走路都在打颤,很明显,他们被眼前情形吓得不轻。 “你们记住。以后老老实实做人,千万莫要乱来。”四王子倒也是个明白人,知道秦异人这次可以饶过他们,下一次就不会饶他们,忙告诫一众兄弟。 “谢四哥教诲。”五王子以及一众王子忙道谢。他们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仿佛绑在木桩上的是他们似的。 唯有六王子不以为然。脸色阴沉,眼中凶光闪闪。 “四弟,快救救我,救我。”嬴煇一见四王子他们到来,如同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似的,以为可以救命,忙叫嚷开来。 “走!”四王子一听这话,差点没软倒在地上,要是能救你我自然是救你,可是,眼下我是自身难保,怎么救你?忙加快脚步,进入朝殿中。 五王子六王子他们无不如是,跑得比兔子还要快,转眼功夫,就进入了朝殿。 “呜呜。”一众兄弟都进入了朝殿,没有救自己的打算,这对于嬴煇来说是沉重的打击,如同天塌了似的,不由得眼泪直下,哭得那叫一个惨,比起被轮了千儿八百回的小媳妇还要悲惨。 时辰一到,秦异人到来,端坐在宝座上,群臣忙参见:“见过君上。” “免了。”秦异人四平八稳,威仪四射,右手一摆。 “今日早朝不议他事,只议谋逆之事。”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在四王子五王子六王子这些王子王孙身上扫来扫去。 四王子他们只觉秦异人那目光如同利剑似的,好象要剜心似的,无不是低垂着头,不敢与秦异人的目光相触。 “抬起头来。”秦异人却是不放过他们,沉喝一声,如同雷霆炸响。 四王子他们万般不愿,却不敢不抬起头来。 “嬴煇身为巴蜀太守,不遵秦法,而是胡作非为,恶行累累,按律当诛。只是念大父年事已高,难以经受丧子之痛,寡人这才暂且放过他。然,嬴煇不知悔改,竟敢参与到谋逆之事中,此等大罪不得不办。”秦异人先是列举了嬴煇的罪过,然后声调拔高,突然问道:“四叔,你说嬴煇当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嬴煇这得问掌管律令的廷尉,问我做甚?四王子很郁闷,却又不敢不答,道:“按律当……斩。” 他很不想说出“当斩”二字,却又明白秦异人这是在试探他的态度,若是他敢为嬴煇求情,那么他也保不住了,他不得不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五叔呢?”秦异人盯着五王子问道。 秦异人的声调并不高,五王子听在耳里,如同雷霆在耳际炸响,差点没晕过去。 不用想也知道,秦异人这是在试探他的态度,要是他敢为嬴煇求情,对不起,你也莫想活了。五王子万分不愿,却是不得不说“当斩”。 就这样,秦异人问了六王子七王子,把秦昭王的王子王孙会问了个遍,他们没有一人敢为嬴煇求情,众口一词“当斩”。 “既然你们都认为他当斩,那就斩了他吧。你们都去观刑。”秦异人右手一挥,云淡风轻,仿佛这事并不算大事似的。 对于秦异人来说,他从未把嬴煇放在眼里,杀嬴煇如同捏死一只臭虫,他真不当一回事。 “这不是要我们命吗?”四王子五王子他们在心里直嚷,却是不敢说出口,只得去观刑。 当嬴煇人头滚落后,有不少王子王孙禁不住吓,当场就晕了过去。即使没有晕过去的,也是脸色煞白,浑身筛糠,如同见到恶魔似的。 秦异人杀鸡儆猴的效果不错。 第三十一章 诛吕不韦满门 赢煇之死不仅令四王五王子这些王子王孙惊骇不已,就是绑在柱子上的吕不韦、华阳夫人他们哪一个不是惊骇欲绝。 秦异人这是雷霆手段,出手无情,尽管嬴煇是他的三叔,他也没有丝毫手软的意思,更别说华阳夫人这个女人,还有吕不韦这个与秦异人没有丝毫血脉关系的人了,秦异人要杀他们是铁板上钉钉了。 尽管他们早就知道他们是在劫难逃,可是,当见识了嬴煇的下场后,他们仍是惊惧不已。 “格格!”吕不韦这个奸商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牙关相击,发出一阵牙齿撞击声。 “格格!”华阳夫人不仅吓得牙关相击,更是当场就尿了。 她是一国之后,竟然当场就尿了,这事太让人无语,那些看在眼里的秦国大臣长叹一口声,一国之后就这点儿胆量,当场尿了,这太丢秦国的脸面了。 “君上,饶命饶命,华阳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华阳夫人好不容易说出话来,却是一句求饶的话。 “哼!”回答她的却是秦异人的冷哼声,只听秦异人冷冷的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大父明明要在诸子中选一个无才无识之人去赵国为质,你为了你的权势竟然动了手脚,把寡人派去邯郸为质,你不仁在先。寡人即位,你就是太后,你当谨守妇道,你却上跳下蹿。欲要行那谋逆之事,你不义在后。你不仁不义。如此之人也配做大秦之后?” 一通话义正词严,说得华阳夫人哑口无言。 她与秦异人之间的恩怨,都是她自找的,是他先要陷害秦异人,欲要借赵国之手除掉秦异人,秦异人这才被派去赵国为质。 这事虽然不仁,令秦异人不爽,倒还不至于杀她。顶多就是给她一点脸色瞧瞧。若她能谨守妇道的话,他就是一秦国的太后,可以坐享荣华富贵,然而,她却一心要置秦异人于死地,要效宣太后掌控秦国,她这是自寻死路。 回想过往的一切。宛若一场梦似的,华阳夫人仰首向天,长叹一声:“哎!” 一声叹息蕴含着太多的东西,有悔恨,有无奈,有伤悲…… “君上。求给你快杀了我吧。”知道不能幸免了,华阳夫人的表现倒也有些胆色,竟然求速死了。 “你想速死,你想得美!寡人要你站着死,你不能跪着生。你何时死得由寡人说了算。”秦异人却是没有丝毫怜惜之心,冷冷的道。 想想当初。在离开邯郸之后,秦异人力主不强攻邯郸,为邯郸人留一条生路。那时节,是因为秦异人不忍心,那时的秦异人还没有见到多少刀光血影。如今的秦异人,经过邯郸之战、中牟之战、征战匈奴这一系列的大战后,见惯了尸山血海,早就是心如铁石,区区华阳夫人的求死之言岂会放在心上? “……”华阳夫人张口无言,她竟然连求死的权利都没有了。 “先斩这些帮凶。”秦异人右手一挥。 吕不韦招揽的死士,华阳夫人的佣仆,一个个被斩杀。 人头滚落,鲜血飞溅,令吕不韦和华阳夫人魂胆俱丧,心里一个劲的说:“当初怎会招惹他呢?早知如此,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招惹他的。” 可惜的是,此时后悔已经晚了。 秦异人踱到华阳夫人跟前,冲华阳夫人道:“你瞧仔细了,轮到你的姐姐和你弟弟了。” 华阳夫人瞳孔一缩,苍白的脸孔都扭曲了,因为她的姐姐华月夫人和弟弟孙泉君被押了上来。先前那些人的死固然让她害怕,却也没有让她心痛,那些人毕竟与她没有血脉关系。 华月夫人是她的亲姐姐,阳泉君是她的亲弟弟,三人在秦国相依为命,感情极深,眼睁睁的看着华月夫人和阳泉君被杀,这对于华阳夫人来说是折磨。 “君上,求你饶过他们,好不好?这都是我的罪过,与他们无干。”华阳夫人还算有点儿担待,为她的姐弟求情。 “哼,你陷害寡人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寡人的母亲会是如何伤心绝望?就你的姐姐弟弟是人,寡人的母亲就不是人?”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大声喝斥。 秦异人被派去邯郸为质,可把夏姬担心死了,夏姬因此而生病,差点死掉。每当想起这事,秦异人对华阳夫人就是恨得牙根发痒。 夏姬对秦异人非常之好,这让秦异人感到家的温暖,也令秦异人异常珍惜这份亲情,凡令夏姬伤心之事,必令秦异人痛恨。 华阳夫人哑口无言,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秦异人右手一挥,华阳夫人和阳泉君发出一声尖叫,就人头滚落了。 “呜呜。”华阳夫人痛哭失声。 “你应该感谢寡人,寡人没有用其他的手段对付他们。”秦异人仿佛没有看见华阳夫人那副伤心绝望的样儿似的。 秦异人这绝不是夸大之词,而是事实。秦异人要对付华月夫人和阳泉君的手段太多了,可以把他们罚为官奴,甚至可以把华月夫人罚为官娼,任由千人骑万人跨,若真要如此的话,华月夫人就是生不如死了。 “谢谢。”华阳夫人竟然点了点头,轻声道谢。 她知道秦异人说的是事实,虽然她极不愿意承认,却又不能不承认。 “该轮到你了。”秦异人右手一挥,立时有人把华阳夫人押走。 很快的,华阳夫人就人头落地了。 历史上,华阳夫人收秦异人为义子,赐字“子楚”,她因此而成为秦国的太后。她不甘于寂寞。想要掌控秦国,却被吕不韦架空了。到了秦始皇时候。她仍想再度为祸,却被秦始皇架空了。后来,她是悒悒不乐,郁郁而终。 如今,她却没有一丝一毫为祸的机会,被秦异人斩杀。 秦异人瞄了一眼身首异处的华阳夫人,来到吕不韦身前,冷冷的打量着吕不韦。问道:“吕不韦,你可知你为何是最后一人?” 这问题,吕不韦哪里想得到。即使他想得到,惊惧难安之下,也是没法说得清。 “因为寡人不能让你走得太急,你的家人会赶来与你相会。”秦异人的话云淡风轻,却是透着杀机。令吕不韦不寒而栗。 “秦帝,求求你饶过我的家人,好不好?这都是我的过错,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付您。”吕不韦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语气极为恭敬。 “哼!”秦异人冷笑一声。道:“你参与谋逆之事,你可想过,若是寡人有个三长两短,寡人的母亲、妻子、儿子会是何等下场?就你的亲人是人,寡人的亲人就不是人?” 若秦异人被吕不韦他们杀了的话。夏姬、赵姬和小嬴政的下场会非常悲惨,华阳夫人、赢煇、吕不韦不会放过他们的。 “……”吕不韦张口无言。 “来人。给卫君传旨,要他立时斩杀吕不韦满门,一个不得走脱!若是走漏一个,寡人就灭了卫国!”秦异人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杀气腾腾。 当着吕不韦的面给卫国国君传旨,诛杀吕不韦的满门,这对吕不韦来说是天大的打击,他脑中嗡嗡直响,想要晕去,却就是晕不了。 就算他晕过去了,秦异人也会把他弄醒,让他经受这种天大的折磨。 “诺。”范睢领命,立时去办理。 秦异人拍拍手,快步而去,右手一挥,连看都没有看吕不韦一眼。 吕不韦被押了上去,刀光闪烁,吕不韦的人头滚落。 一代奸商就此成了刀下鬼! 吕不韦是中国历史上的著名的大商贾,他最为成功的并不是他经商成功,而是他行“买国”之事,把不为人重视的秦异人扶上秦王之位,并因此得到丰厚的回报。 后人对吕不韦多加赞扬,实则吕不韦是一奸商,包藏祸心。 吕不韦成为秦国丞相之后,大坏秦法,他废除了虚封制,而就实封,被封为十万户。更要命的是,他的封地是王都洛阳。 他这一举动包藏祸心,因为洛阳地处天下之中,与山东之地接壤,若是一旦在秦国站不住脚,他就可以投靠山东之地,没有后顾之忧。 正是因为如此,秦始皇要吕不韦去蜀中,不准他呆在洛阳。要是吕不韦呆在洛阳的话,对秦国的危害太大了。 后人多不知吕不韦此举的用意何在,把秦始皇命吕不韦入蜀一事归为秦始皇的不是,何其谬也。 吕不韦还在秦国大养门客,这也是秦法所不允许的,自商鞅变法之后,到秦朝灭亡,能大养门客者,也只有吕不韦一人了,由此可见其骄横。 还有,他命人著《吕氏春秋》,还大张旗鼓的宣扬,能改一字者可得千金,由此有了“一字千金”的典故。吕不韦此举的用意何在?难道是他的金多得烫手了? 那是因为吕不韦想要名望,只要得到足够的名望,他就可以篡秦了。只可惜,他的对手是秦始皇,他这一举动失败了。 后人因为《吕氏春秋》而封吕不韦为“杂家”,说他有学识。吕不韦有学识吗?他就一奸商罢了,《吕氏春秋》是他人代笔之作。他能得到美名,是因为他金多,这与现代社会找“枪手”代笔没差别。 另外,吕不韦在秦国的另一个大失误,就是他没有清醒的政治头脑,而是命蒙骜起兵大伐山东六国,山东六国都被秦国攻击,促成了山东六国合纵,蒙骜战死在华阴道。 这一战败不得了,令秦国的实力大损,十来年都没有恢复过来。 吕不韦在秦国最大的功劳,应该是他推行了“标准化生产”,秦始皇陵发现的铜箭头,误差不超过0。02毫米,这就是吕不韦的功劳。 如今,吕不韦没有机会为奸,被秦异人果断斩杀。(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鲁仲连合纵 卫国濮阳,吕氏庄院,人进人出,一派热闹景象。 吕不韦是天下有数的大商贾,他的一生富有传奇色彩,由一个乡下土财主一跃而成为天下有数的商贾,着实不容易。 他成功之后,没少花钱在他的老巢上,把在濮阳的老宅修得富丽堂皇,就是卫国国君的宫殿也比不了。 吕太公拄着拐杖,在庄院里晃悠,这里指点一下,那里指点一番,倒也舒心。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佣仆飞也似的冲进来,道:“禀太公,卫君来了。” “卫君?他是没金了,前来讨金的吧?给几个吧。”吕太公一听这话,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卫国是当时的小诸侯,土地狭小,口众少,这赋税自然是不多,卫国国君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然而,卫国的国君都会享受,一心扑在享乐上。正是因为有这种传统,卫国就成了春秋战国时代的“时尚娱乐”的先锋,每每有着新奇的玩乐之事。 最早败坏礼乐的并不是晋楚齐这些大诸侯国,而是卫国,“卫风”特别有名,就是由此而来的。 正是因为卫国国君善于享乐,花钱似流水,没有了钱,也就没法玩乐了,为了弄钱,卫君是挖空了心思,吕不韦的老巢他自然是没少光顾。是以,吕太公一听这话,立时以为卫君是来打秋风的,打算给点小钱打发走算了。 “太公,这次不象。卫君带着人马。杀气腾腾而来,瞧那架势是来者不善啊。”佣仆忙解释一句。 “来者不善?哼!”吕太公冷哼一声。道:“他要是好好讨要,我还给几个。他如此强横,我是一个也不给。去,把大门关起来,不让他进来。” 对于吕氏这个当时天下有数的商贾来说,小小的卫国国君,吕太公还真没有放在眼里。要不是吕氏是卫国人的话,吕太公连给金的心思都没有。如今。卫君气势汹汹而来,他还真的着恼了,要给卫君吃个闭门羹。 “太公,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再怎么说,卫君也是一国之君呀。”佣仆忙道。 “有什么不合适?不就是一个小诸侯吗?真要把我惹恼了,我用金砸死他!”吕太后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跺,喝道:“还不快去。” 佣仆见吕太公有些着恼了。不敢再说,只得赶去。 “哼,小小的卫君也敢打我吕氏的主意,不知死活。”望着快步而去的佣仆,吕太公不屑的裂了裂嘴角。 然而,他的不屑之言刚落音。只见佣仆飞奔而回,满头大汗,道:“太公,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何事?说!”吕太公眉头一挑。极是不爽。 “太公,卫君开始拿人了啊。”佣仆额头上的冷汗扑漱漱滚落。脸色苍白,很是害怕。 “卫君拿人?他有这胆色?”吕太公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一脸的不信。 依吕氏的财力势力,远非小小的卫君所能比,要吕太公相信这是真的,还真有些难。别的不说,若是把吕氏给惹恼了,吕氏砸出一些金,收买一个刺客,把卫君给杀了,这没有任何难度。 要知道,吕氏啥都不多,就是多金,完全可以用金把卫君砸死。 正是因为如此,卫君虽然眼红吕氏的富有,却不敢把吕氏怎么样,顶多就是小小的要点金玩乐玩乐罢了。 “拿下了!”吕太公的话刚落,只听一声沉喝,如同雷霆轰鸣似的。 只见一队卫军如狼似虎一般冲了进来,为首之人是一个身材矮小,看上去有些猬琐的中年男子,他正是卫国国君。 “卫君,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在我吕氏门中放肆,饶你不得!来啊,给我拿下了!”吕太公不见则已,一见之下,勃然大怒,一双老眼瞪得象铜铃,怒火万丈。 依吕氏的财势,小小的卫君哪敢如此放肆,吕太公是真的恼怒了。 “老东西,你还反了?来啊,拿下了!”卫君不仅不怕他,反而更加嚣张了。 要是在寻常时日,即使卫君想要在吕氏这里打秋风,也不敢如此大胆,一定会赔着笑脸,就象叫化子讨金似的。如今日这般凶狠,吕太公还是头一遭遇到,不由得发愣。 直到几个卫军过来,把吕太公拿下了,他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又是大奇:“卫君,你为何敢如此放肆?” 吕太公绝对想不明白,原本见了他就要赔笑脸的卫君为何如此大胆,敢把他拿下,他心中好奇,不得不问个明白。 “老东西,好教你死个明白……”卫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吕太公打断了。 “死?”吕太公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卫君见了他,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何敢在他面前说个死字。 “没错,你就是要死了。”卫君重重点头,肯定一句,道:“你心里一定很奇怪,为何寡人要你死吧?其实,不是寡人要你死,是秦帝要你死。” “秦帝?”吕太公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了,他与秦异人没见过面呀,秦帝怎会要他的性命呢? 蓦然间,他想到一事,脸色大变,急惶惶的道:“可是我儿不韦出事了?” 吕不韦要对付秦异人吕太公是知道的,此时他终于想到了。 “没错!”卫君点点头。 “怎生出的事?”吕太公关心吕不韦的安危,急惶惶的问道。 “还能怎么出的事?当然是事机败露,被秦帝斩杀了。”卫君一句话没有说完,只听吕太公大吼一声:“不韦!” 老泪纵横。哭得天愁地惨,摇椅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我说你们吕氏要金有金,要势有势,犯得着和秦帝过不去吗?”卫君没好气的数落起来,道:“秦帝啊,放眼天下间,谁个不怕,哪个不惧?一提起秦帝之名,唯恐避之不及。你们倒好。没事还偏偏往上凑,要对付秦帝,你们是不是嫌命太长啊?” 虽是一番数落之词,却是很有道理。 秦国雄视天下,打得山东列国闻风丧胆,无不是有多远躲多远,谁也不敢招惹秦帝。吕不韦倒好。区区一商贾,竟然妄想天开,要去对付秦异人,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当然,卫君他不知道秦异人与吕不韦之间的过节,两人之间是死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吕不韦很清楚,若他不去对付秦异人,秦异人也不会放过他的,他是不得不去呀。 “你们吕氏金再多,也不过是一商贾罢了。你拿什么与秦帝斗?你们有军队吗?你们有土地城池吗?你们有文臣武将吗?”卫君说得顺嘴了,一连串问话下来。令吕太公哑口无言。 卫君这话太对了,吕氏再有金,也就是一商贾罢了,要人没人,要势力没势力,拿什么与秦异人斗? 虽然吕氏是当时有数的商家,金多,可是与七大战国比起来就差远了。莫要说最强战国秦国了,就是与最弱战国韩国比起来,也是相差甚远。 “要是寡人的话,我就睡在金山上,有吃有喝有玩乐,犯得着去玩命吗?”卫君摇摇头,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挥挥手道:“老东西,你已明白了原委,就安心去死吧。来啊,全部斩了!” 卫军领命,把吕氏府中人集中在一起,大开杀戒,刀起人头落,没多久功夫,吕氏府中就成了修罗地狱,吕不韦的家人全部死了。 “君上,这么多的金怎生处置?”卫军把吕氏府中的金银珍宝集中起来,堆成了山,差点晃瞎了卫君的狗眼。 “咕咕!”卫君望着如此之多的金银珍宝,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一脸的贪婪之色,真想据为己有。 好在,他还有几分清醒,强行抑止贪念,道:“全部收起来,运到咸阳去,献给秦帝。” “君上,如此多的金银珍宝,你舍得呀?” “闭嘴!金银珍宝虽好,也要有命花呀。谁都可以惹,就是不能惹秦帝。”卫君的眼珠子差点陷在金银珍宝里面,却是不敢有丝毫霸占之心。 就这样,吕氏的财物被卫君派人送到咸阳去了。 卫君虽是玩乐之主,倒也明白事理,知道秦异人招惹不得。不过,有人却是招惹上了秦异人,这就是鲁仲连。 此时的鲁仲正在楚国都城郢,正在享受楚考烈王的酒宴。 原本秦昭王称帝的消息传来后,鲁仲连气愤不过,要联合天下诸侯共同反对秦国,要逼迫秦国去帝号。然而,任由他走遍天下,说破了嘴,都是没用,列国国君哪敢反对秦国。 鲁仲连原本以为这事成不了,很是郁闷。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秦国三天内连丧两君,这消息一传开,山东局势剧变,原本没有心思反对秦国的列国国君们改了主意,一心反秦了。 鲁仲连这个始作俑者立时就吃香了,成了香饽饽,列国国君派人请他前去共商反秦大事。鲁仲连是跑都跑不过来,去了一国又一国,最后来了到楚国。 当初,鲁仲连说要反秦,列国国君对他没有好脸色,要么把他轰走,要么就是装睡。如今,列国国君却是亲迎,大摆酒宴款待不说,还要他坐在上首,享尽了礼遇。他离开时,列国国君还会送给他厚礼。 随鲁仲连来到楚国的还有齐韩燕魏四国的使臣,他们是来谈联兵之事。 “楚王,秦国连丧两君,这是上天示警,共讨秦国正其时也,不知楚王可愿加盟?”鲁仲连明知故问。 “呵呵!”楚考烈王笑得异常欢快,道:“愿听先生教诲!” 楚考烈王这是最后一个答应联兵讨秦的国君了,他一同意,合纵就成了。 第三十三章 联兵讨秦 “大王英明,不知大王愿出兵几多?”鲁仲连虽然早就知道合纵必成,当楚考烈王亲口证实后,他仍是免不了几分欢喜。 合纵由苏秦提出,并且苏秦在世时,多次合纵,给秦国制造了天大的麻烦。正是因为如此,秦国这才拜张仪为相,以联横破合纵,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自从苏秦辞世之后,时不时就有人在提合纵,在为合纵而奔走,然而,成功的次数就少了许多,远远比不了苏秦在世时。 鲁仲连被称为“最后的纵横家”,他学的就是纵横之道,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走天下,想要合纵抗秦,穷其一生之力都没有成功。这次,他终于成功合纵了,这是他平生头一遭完成如此大事,这让他万分欢喜。 “大楚地大物丰,口众多,一直以来,合纵之际出兵总是最多,这次寡人原本想出兵三十万,只是因为中牟一战后,大楚元气大伤,远未恢复,是以只能出兵二十万。”楚考烈王颇有些惋惜。 自从苏秦提出合纵以来,每次合纵,楚国出兵总是最多的,因为楚国的口众最多,土地城池最多,出兵多自是不在话下了。 而且,这纵约长(相当于现代的联军总司令)是由出兵多者担当,楚国对这纵约长是誓在必得,因为这会显示楚国的威严。 这次,楚考烈王很想多派些兵马,只是因为中牟一战令楚国损失惨重,想要多派兵亦不可得。 二十万不少了,鲁仲连还是满意的,点点头,赞颂一句道:“大王英明,大公无私。一切以天下为重,仲连佩服。“ “呵呵。”鲁仲连个顺手马屁令楚考烈王大是欢喜,脸上泛着笑容,道:“不知他国愿出兵几多?” 魏使忙道:“大魏出兵十万。” “十万?”楚考烈王点点头,倒也满意。魏国的城池口众远远不能与楚国比,能出兵十万不少了。看得出来,魏王恨秦国。这也难怪,谁叫魏国被秦国打得很惨呢? “燕国呢?”楚考烈王扭头问道。 “大燕地狭民少,兵力有限。只能出兵十万。”燕使忙回答。 燕国地处北方,土地倒是不少,只是因为当时北方没有开发出来,属于极度过发达之地,口众不多。能出兵十万已经难能可贵了。 “韩使呢?”楚考烈王问道。 “大韩愿出兵十万。”韩使忙回答。 “尚可。”韩国被秦国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败,大量的土地城池口众被秦国夺去,如今的韩国已经是极为虚弱了,能出兵十万不错了,楚考烈王很是满意。 “齐国呢?”楚考烈王眼睛瞪得滚圆,死命的盯着齐使。 齐国一直是楚国的死敌。楚考烈王很是担心齐国出兵太多,抢了楚国的风头。 “大齐早已不复当年盛况,无力参与此等攻伐之事,只是。大齐属山东之地,不能眼看着虎狼秦国横行,大齐这次不得不出兵。五万,大齐只能出兵五万。多了实在是没有。”齐使早就得到君王后旨意,在这次联兵讨秦一事上要低调些。不能太出风头。 “齐人也知齐国不如当年了?那个不毛之地你们是不是不要了?”楚考烈王对齐国可是着恼得很呢。 楚齐两国曾经为了一片不毛之地打了数十年,不是为了得地,而是为了争一口气,楚考烈王这是在挤兑齐国。 鲁仲连生怕齐使着恼,坏了合纵大事,忙岔开话题,笑道:“大楚出兵最多,按惯例,这纵约长当属大楚。” “没错。”虽然纵约长很拉风,列国都想当,可是,这得依出兵多寡来定,韩燕齐魏四国出兵数远远不如楚国,就是想当也是没戏,只得让给楚国。 “呵呵!”楚考烈王被鲁仲连的马屁拍得舒畅,发出一阵畅笑声。 笑过之后,楚考烈王右手轻摆:“这纵约长一事,依寡人看,这次就不用大楚担任了。”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一众人个个一脸的惊讶之色。 自从苏秦合纵以来,这纵约长都是楚国担任的,就是苏秦这个合纵发起人也不能担任纵约长。谁也没有想到,楚考烈王竟然把纵约长一职放弃了,这可是有合纵以来的头一遭,要众人不惊讶都不成。 “君上,不可呀。”李园眼中冒光,忙阻止。 自从妹妹李嫣很得楚考烈王欢心以来,李园的地位就是水涨船高了,如今虽然不是楚国令尹,却是掌握着令尹的实权,可以说是位高权重了。李园很想当这纵约长,那是提升地位权势的捷径,哪有让出去的道理。 “哼!”楚考烈王被李园拂了面子,有点儿不舒服,轻哼一声,李园不敢再说了。 “敢问大王,何人担当纵约长为宜?”鲁仲连忙问道,眼中充满希望,心中暗想:“会不会是我呢?” 苏秦这个合纵发起人都不能担任纵约长,若是自己担任纵约长的话,那是何等的风光?不要说真当上纵约长,光是想想就让鲁仲连欢喜莫铭。 不少人人以这纵约长非鲁仲连莫属,无不是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我看这事非信陵君不可。”楚考烈王的话大出众人意料。 “信陵君?”一片惊呼声响,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信陵君身上。 信陵君一个人坐在角落,很不惹人关注,乍闻此言,不由得大是震惊。 如今的信陵君早已不是往昔那个一呼百应的“贤公子”了,不过是一只走投无路的落水狗罢了,很为人瞧不起。要不是楚考烈王提起,谁都不会关注信陵君。 “我?”信陵君乍闻楚考烈王的话,不由得大是惊奇,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纵约长这一拉风的高位竟然会落到他身上,要他不震惊都不成。 紧接着,信陵君就是大喜过望,眼中精光闪烁,不等众人说话,忙道:“谢大王!” “嗯。”楚考烈王打量着信陵君,脸上泛着笑容,只是轻嗯一声。 信陵君明白,忙道:“大王栽培之恩,无忌定有厚报。” 信陵君自然明白楚考烈王让他当纵约长的意思了,是在给他提振地位。信陵君与鲁仲连同时来到楚国,要楚考烈王反秦,楚考烈王不纳,鲁仲连愤而离去,信陵君却是留了下来,他之所以留下来,是因为楚考烈给他说了一件令他怦然心动的事。 楚考烈王当时的信陵君耳边说的是“可愿为君”。 这话的意思就是在问信陵君愿不愿当魏王,信陵君能不愿意吗?往昔里,信陵君虽然早就有心取代魏王,只是他顾忌自己的“贤名”,这才遮遮掩掩,一直没有采取行动。如今的信陵君,名声早就不如往昔了,他成了丧家之犬,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投,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他若想回到魏国,就只有谋逆,杀掉魏王,自个当魏王一途了。不然的话,他只有老死他乡。因为他杀晋鄙,窃兵符一事魏王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的。 信陵君做梦都想当魏王,只是因为无权无势,不能成功。楚考烈王要支持他,信陵君哪有不愿意的,这是他没有随鲁仲连离去的原因。 如今,楚考烈王竟然把纵约长高位让给他,那就是在给他机会,要他好好把握。只要这事做成了,信陵君的名声威望就是人所难及,再有楚国支持,信陵君只需要登高一呼,响应者云集,他要当上魏王又有何难哉? 当然,没有免费的午餐,楚考烈王把信陵君扶上魏王高位,自然是要回报的。信陵君自然是明白楚考烈王的意思,立时提出有厚报,这令楚考烈王大喜,笑得极是欢畅:“呵呵!信陵君言重了,言重了。” “信陵君贤名天下传,是天下间有数的贤公子,他担任纵约长再合适不过了。”鲁仲连虽然对信陵君没有与他一道离开楚国而有些不爽,却也不会与信陵君抢这位置。 鲁仲连早就有让信陵君篡位的想法,并且为他谋划了不少,要不然的话,长平之战后,信陵君也不会离开魏国前去邯郸捞名声了。 以鲁仲连的才智,他不会想不明白楚考烈王此举的用意,率先支持。 “没错,信陵君才干不凡,为人仗义,更有贤名,他不当纵约长谁敢当?”韩使齐使燕使忙着响应。 对于韩燕齐三国来说,谁当魏王对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犯不着因此事而开罪楚考烈王。再说了,信陵君要行篡逆之事的话,必然会令魏国生乱,说不定韩燕齐三国还能捞些好处。 不怕魏国生乱,就怕魏国不乱! 唯一不爽的就是魏使了,信陵君得势,就意味着魏王没有好日子过了。要知道,信陵君差一点被立为太子,他一直是魏王的眼中钉,肉中刺,魏王很想弄死他,只是没有机会罢了。信陵君这一得势,魏使能爽吗? 可是,大局已定,魏使也不敢说什么,除非他敢开罪楚燕韩齐四国。 “敢问纵约长,何时起兵?”大局已定,楚考烈王很是欢喜,忙问信陵君。 “兵贵神速,自然是越快越好。这一次,我要率领大军压到函谷关,定要攻破函谷关,扫灭虎狼秦国!”信陵君这辈子头一遭担此重任,自信心膨胀,口出狂言。 “好!信陵君多壮志,此行定当成功!” 一片叫好声响起,在座众人个个信心满满,以为可以灭了秦国。 第三十四章 强势回应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头戴帝冠,身着帝袍,端坐在矮几上,正在处置公务,神情极为专注。 黄石公、尉缭、韩非三人在旁襄助,三人的神情也是专注。 就在这时,长史桓兴脸色凝重,快步而来,道:“禀君上,山东消息。” “哦。”秦异人放下手中竹简,抬起头来,把桓兴凝重的表情看在眼里,眉头一挑,问道:“可是有不利的消息?” “君上英明。”桓兴夸赞一句,忙禀明实情道:“鲁仲连奔走,促成合纵。如今,楚燕韩齐魏五国共计出兵五十五万,由信陵君率领,直奔函谷关而来……” “合纵?”秦异人眉头一挑,冷声,道:“自苏秦起,合纵数十载,又有哪一个次能把大秦怎样了?这么多次合纵,还不是被大秦击败。” 合纵对秦国的打击并不是在军事上,而是在政治上和邦交上。 单说军事上的话,合纵对秦国没有什么威胁,尽管山东列国多次给纵,多次兵临函谷关,都被秦国打败了,死伤惨重。 不过,合纵在邦交和政治上对秦国的威胁就大了,山东之地可以联合起来对付秦国,不说别的,单说山东列国不与秦国贸易,就足够秦国受的了。或许别的货物秦国不在乎,盐就足以令秦国焦头烂额。 盐,是一种战略资源,是人就得吃盐。若是没有盐吃,就会生出这样那样的病,这对一国来说是何等之可怕。更别说,战国大争之世,人力的重要性不需要说的。若是举国无盐吃,这对于秦国来说就是灾难性的。 正是因为合纵在政治上和邦交上对秦国有着如此大的威胁,张仪这才被拜为丞相,提出联横,破了苏秦的合纵。 “君上所言极是有理,只是这次联兵与任何一次皆不同呀。”桓兴很是气愤,道:“大秦连丧两君,更有肘腋之变,再有列国合纵联兵。这对大秦很是不利。” “嗯。”秦异人微一颔首,大为赞成桓兴的说法,冷笑道:“他们倒是会拣时机。” “信陵君更是扬言,要攻破函谷关,扫灭大秦呢。”桓兴的声调有些高。有些尖细刺耳,一脸的气愤之色。 信陵君这话太过狂妄了,任谁听了都不舒服,秦异人冷哼一声,道:“狂妄。寡人好久没有敲打敲打魏无忌了,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桓兴,传旨意。要丞相、上将军、乐毅、前将军、国尉前来商议大事。” 要是在其他时候,六国联兵秦异人还真不放在心上,只是眼下这事有些棘手,因为秦国连丧两君。这对秦国不利,必须要与范睢他们商议。 桓兴领命,立时去办理。 “你们以为此事如何处置为宜?”秦异人冲黄石公、尉缭和韩非问道。 他是准备在范睢他们到来之前先小范围的商议一番,拿出一个章程。 “君上。山东之地这是在挑衅大秦,绝不能纵容。一定要迎头痛击!”黄石公微一凝思,眼中精光闪烁。 “没错,不如此不能严惩山东之地。”尉缭也是赞成这话。 “狠狠打就是了。”韩非的话有些冷酷。 正说着,范睢、白起、乐毅、王翦、蒙武他们到来,冲秦异人见过礼后,秦异人要他们坐下来,把事儿一说,道:“你们以为当如何处置?” “君上,臣以为当谨守函谷关,列国粮草不济,会自动退走。”白起第一个表态。 “哦。”白起身为上将军,历来是勇猛无敌,这次却是主张坚守函谷关,这着实让人意外,一片惊哦声响起,秦异人他们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在白起身上。 “上将军,何出此言?”秦异人颇为不解。 “君上,若是在别的时候,大秦将狠狠出击,迎头痛击,定要打得山东列国闻风丧胆。”白起一脸的气愤,道:“可眼下时机不对呀。大秦三日内连丧两君,这对军心士气的打击非常沉重。若是与山东之地硬碰硬,恐于大秦不利。” “嗯。”秦异人轻嗯一声,微微颔首。 白起的眼光不错,说得在理。秦昭王和嬴柱先后死去,这对秦国的军心士气的打击相当沉重。打仗,靠的就是稳固的军心,高昂的士气,没有了军心士气,这仗还怎么打? 坚守函谷关是最为稳妥之策,因为函谷关城高垣厚,易守难攻,列国之军难以攻破。只要守住了函谷关,列国联兵就会因为粮草消耗过大,不攻自破,自己就会退走。 自从苏秦提出合纵之策以来,历来六国联兵攻秦,秦国几乎都是实行的这套战术,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上将军此言差矣!”然而,让人意外的是,白起话刚落音,前将军王翦就反对了。 而且,王翦这话很直白,直接说白起的话不对,这太罕见了。要知道,白起是旷世名将,他拥有杰出的军事才干,他的话就是权威,谁都得掂量掂量,象王翦这么直接说他的话不对,在白起一生中还真没几次。 秦异人、范睢、乐毅、蒙武、黄石公、尉缭、韩非他们大是讶异,无不是瞪大眼睛,打量着王翦。 “嗯。”白起鼻孔中传出一声轻嗯,一脸的诧异。 在白起的记忆中,他这辈子还是头一遭听到有人如此反驳他的军事见解,就是秦昭王也没有如此直言过呀。 “王翦,兵凶战危,我这是最为稳妥之策,你年纪轻轻,不要太过冒失了。”白起紧接着就是眉头一拧,沉声道。 白起了打一辈子的仗,还没有吃过败仗,他有资格教训王翦。 “上将军的话虽是有理,却是只看到了兵凶战危,却是没有看到楚燕齐魏四国这次联兵对大秦的挑衅。”王翦却是脖了一梗,昂昂而言。道:“这一仗不能仅凭战场决胜,还要在战场之外。大秦连丧两君,而两君还未安葬,四国就联兵讨秦,若不能狠狠打击,若不能打得他们闻风丧胆,大秦之威何在?” 白起和王翦都是“战神”级的天才统帅,然而,两人又有不同。白起在打仗一事上没得说的。那是百战百胜,从无败绩,端的当得“战神”的称誉。然而,白起在政治上的眼光就不敢恭维了。 与白起恰恰相反,王翦的成功。不仅仅在于他有着不凡的军事才干,还在于他拥有过人的政治智慧,人所难及的政治眼光。 若单从军事上来说,白起是对的,没有任何问题。问题是,战争是政治的另一种延续,不能仅仅盯住战场。还要看到战场以外的问题,白起没有看到战场以外的问题,而王翦就看到了。 秦昭王和嬴柱尸骨未寒,还未安葬。楚燕齐魏四国就联兵讨秦了,这是对秦国的挑衅,秦国必须要予以严惩,不如此不能打出秦国的威风。不如此不能展现秦国的强势。 一句话,这一仗不是军事上需要。而是政治上需要。 “有理。”秦异人他们齐声赞同。 “再者,君上新即位,山东就联兵讨秦,若大秦不能强硬回击,君上之威何在?”王翦考虑问题很是全面。 秦异人刚刚即位,若是不能强势回应山东的挑衅,山东之地就会以为秦异人软弱可欺,秦国的强硬回应就是必然了。 “前将军,你说得虽是有理,然,这事可以暂缓。只要先君安葬之后,军心士气稳定下来,大秦完全可以再讨回来,不必急在一时。”白起虽然认可王翦的说法,却是不赞成王翦的处置之法,道:“用兵切忌急燥。” “上将军,你担心军心士气固然没错,可有一句话说的好‘哀兵必胜’……”王翦仍是不同意白起的办法。 “哀兵必胜?”白起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脸上神色变幻。 “噌!”白起猛的站起,冲王翦深深一躬,道:“前将军言之有理,白起自愧不如,惭愧惭愧!” 白起心胸开阔,一认识到自己的不足,立时认错,自承不如,这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呵呵!”秦异人他们发出一阵畅笑声。 众人的目光在王翦和白起身上溜来溜去,大是欢快。白起已老,秦国正缺一能挑重任的大将,如今,王翦展现的才华让人心折,没说的,王翦必将接替白起而挑起重任,这令众人极是欣慰。 秦异人是最开心的。秦异人早就知道王翦必将成为秦国的顶梁柱,只是他还年轻,还需要时间成长。如今,王翦能折服白起,这说明王翦的成长已经足够了,足以担当重任了。 “不用寡人说,你们也知道王翦所言极是。”秦异人缓缓开口,脸上泛着笑容。 “是呀。”众人齐齐点头赞同。 “王翦,你说,这一仗该当如何打?”秦异人问道。 “君上,臣以为这一仗不能在函谷关打……”王翦语出惊人。 “不在函谷关打?”白起失声问道。 利用函谷关的优势,消耗联军,再相机行事,择机出击,定能大获全胜,这是很好的办法了。王翦竟然说不在函谷关打,着实令人惊讶。 “没错。”王翦却是重重点头,道:“大秦应当精兵猛将齐出,果断出击,不能让联兵压到函谷关来。” 说到底,这一仗就是政治仗,是气势仗。若是在丞谷打的话,秦国固然能胜,只是气势上就弱了。不在函谷关打,而是果断出击,迎着六国联军而去,这气势就出来了。 第三十五章 王翦膺重任 经过王翦这一解说,众人大是振奋,无不是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适才的担心样儿荡然无存。 秦昭王和嬴柱两君在三天里死去,这对秦国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再加上有宫腋之变,尽宫腋之变的危害并不大,毕竟存在。可以说,眼下的秦国处于内忧外患之中,一个不好就要出大问题,要范睢他们不担心都不成。 正是因为有如此不利的局面,就是白起这个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将也是不敢提迎头痛击,而是主张紧守函谷关,由此可见这一局势有多么的严重。 然而,王翦眼光独到,另辟蹊径,要求秦军离开函谷关,与联兵正面硬撼,不能不说王翦极为了得。 “若这一仗打胜的话,大秦之威将会响遍天下,山东列国不敢正眼看大秦了。”范睢捋着胡须,笑呵呵的道。 “丞相之言极是有理。”乐毅率先赞成。 眼下的秦国处于内忧外患之中,军心士气不稳,若能打个大胜仗,还有比这更让山东列国害怕的吗?可以想象得到,这一仗之后,列国不敢正视秦国,只有俯首的份了。 “打败联兵之后,大秦之军就可以追击,一定要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令山东六国谈秦色变,自此以后不敢再有与大秦为敌的心思。”王翦眼中精光暴射,颇为凶狠。 秦国连丧两君,处于内忧外患之中,山东列国就起兵讨秦,可以说列国不义,这着实让人气愤。若是不能好好追杀一番,杀他个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的话,无法解秦人之恨,这是必须的。 “甚是,甚是!”范睢、白起、乐毅他们齐声赞同。 “光是如此还不够……”秦异人把众人的赞同表情看在眼里,微一摇头,道。 “不够?”秦异人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范睢、白起和乐毅的惊讶声打断了,个个一脸的诧异与不解。 王翦主张打败联兵之后进行追击,杀他个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这已经是够狠的了,秦异人竟然认为不够,这着实令人诧异,也令人不解。 “君上。那要怎样才算够呢?”范睢一脸的期待。 “眼下的大秦连丧两君,军心士气不稳,更有宫腋之变,可以说是内忧外患。列国趁此机会出兵讨秦,很明显是欲置大秦于死地,光是打败联兵,杀他个血流成河。不足以泄寡人胸中之恨,也不足以惩戒这些不仁不义之徒,是以,寡人要给列国一个狠狠的教训。要他们做梦都处于惊恐之中。”秦异人的声调并不高,却是杀气腾腾,令人震惊。 “君上所言极为有理,若不如此难解秦人之恨。”范睢先是肯定一句。紧接着就是不解了,问道:“敢问君上。要如此做呢?” 光有目标还不行,还得有方法,秦异人准备狠狠惩戒一番列国,不能仅凭愿望,还要有足够的手段才行。 这手段不好找,就是智计高千古的范睢也是觉得挺棘手。 有这种感觉的不仅仅是范睢,就是白起和乐毅、黄石公、尉缭、蒙武、韩非哪能个不如是呢? “在战场上打败联兵后,立时组建一支轻装的军队,一人两匹或是三匹战马,深入楚魏齐燕四国境内,大肆破坏,凡能喘气的杀光,凡能焚毁的烧光,凡能抢走的东西抢光,一句话,大秦军队所过之处必是一片废墟,哪怕是飞鸟从那里飞过,也得自带食物!”秦异人眼中寒芒闪烁,杀气腾腾。 “……”秦异人的话掷地有声,令人振奋,然而,秦异人的话落音后,只见范睢、白起、乐毅、王翦、黄石公、尉缭、蒙武和韩非,他个张大了嘴,愣是一言不发。 他们不仅没有说话,反而是一脸的惊讶,还有震惊。 “你们这是……”秦异人就有些诧异了,不解的问道。 “君……君上,你够狠!你真狠!”过了老半天,范睢这才反应过来,右手拇指冲秦异人一竖,也不知道是赞叹,还是感叹,甚至是鄙视。 “是呀,太狠了,君上太狠了!”白起反应过来,抚着额头,一脸的震惊。 要知道,白起征战一生,杀人盈野,死在他手下的六国兵卒高达一百五六十万之众,他更有长平杀降的纪录,就连他都感到心惊肉跳,一阵阵害怕,可见秦异人这一手有多狠了。 秦异人这一手真的够狠,这远远超出了范睢、白起、乐毅这些古人的想象。 “不就一个‘三光政策’,有什么不得了的?”秦异人的潜意识里还是现代人的思维,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对于现代人来说,三光政策狠吗?着实是狠,却还不是最狠的。最狠的莫过于集中营了,三光又算什么? 不过,这对于战国时代的古人来说,秦异人这一手不比恶魔的手段差。因为春秋战国时代,虽然打仗的方式大有改变,不再是摆开堂堂之阵对杀,多有诡谋奇计,不再是胜了就让对方撤出战场的“仁义之师”,也能进行追杀,杀他个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可是,这与秦异人提议的三光政策差得太远太远,要范睢、白起、乐毅这些心智胆识不凡的人不震惊都不成。 “君上这一手虽然狠了点,却不失为妙计。”紧接着,乐毅就是不惜溢美之词,大加赞扬了:“楚燕魏齐四国在这时节联兵讨秦,就是要置大秦于死地,唯有如此,方泄秦人心头之恨,此其一。二是趁四国大败之际,深入四国腹地破坏,可以大为削弱四国的力量,使其在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到了大秦要扫灭列国之时,大秦要面临的阻力就少了许多。” “正是!”王翦、黄石公、尉缭他们齐声附和。 可以想象得到,若秦异人这一主意被执行的话,可以令楚燕魏齐四国元气大伤,在短时间内难以恢复过来。等到秦国处理好内部事宜。兵精粮足之后,大举东进,扫灭列国之时,这好处就会显现出来。 “君上,臣愿领军。”白起噌的一下站起,冲秦异人见礼,大声请命。 “上将军愿领军的话,此战自是有胜无败。可是,杀鸡焉用牛刀。上将军还是不用去了。”秦异人否决了白起的请求。 “这……”秦异人这一决断大出众人意外,无不是惊讶莫铭。 白起是秦国的上将军,多次临危受命,从没有让人失望过,他若要提兵上战场。这一仗就是稳胜之仗了,按理说秦异人没有理由拒绝吧?然而,让人意外的是,秦异人就是拒绝了。 “王翦,你可愿领军出战?”秦异人的目光停留在王翦身上。 “我?”王翦张大了嘴巴,惊讶莫铭,半天说不出话来。 范睢、乐毅也是好一通惊讶。 秦异人不让白起出战的话。座中还有乐毅这个天下名将呢,派乐毅出战一样能胜。就算不用乐毅,在邯郸不是还有王陵这个宿将,怎么想这一重任都不会落到王翦身上。 “君上。臣还未独自领兵上过战场呢。”王翦好半天才清醒过来,忙道。 王翦是前将军,也就是开路先锋,更是兼了蓝田将军。在训练秦军。虽是重将了,然而。他还不具备提兵上战场的资格,不管是前将军也好,还是蓝田将军也罢,都是要长不长,要短不短的职位。 “没有独自领兵上过战场又怎么了?寡人不也没有独自领兵上战场,不一样全歼匈奴百万之众?”秦异人的声调有些高,为王翦鼓劲。 “君上,臣哪能与您比呢。”王翦忙谦逊一句。 “这事,就这么定了,王翦领军出战。”秦异人右手一挥,大气不凡。 “君上……臣领兵不是不行,只是……”王翦了想了想,有话要说。 “行了,别说了,寡人知道你是要兵吧?这事好办,除了留守各地必不可少的兵力以外,其余的你可以全部调去。”秦异人很是大气的道。 王翦就是想说这一仗需要的兵马不少,想多领些军队上战场,秦异人竟然如此豁达,任由他挑,任由他选,一切由他决定,这是莫大的信任,王翦一阵激动,暗自告诫自己:“这一仗无论如何也要打好!” 秦异人此举是对王翦的莫大信任,要王翦不激动都不成。 王翦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是战国时代的“战神”,他拥有非凡的军事才干。往昔,他太过年轻了,极需要时间成长。今日,他看到了白起没有看到的东西,他更是懂得“哀兵必胜”的道理,这说明王翦已经成长起来了,可以担当大任了。 秦异人把这一重任交给他,既是一种宣告,又是一种历练。 宣告的是,在继白起之后,秦国又有一员能征善战的大将了。 历练嘛,当然是王翦还没有独自领兵上过战场,这一仗就当是给王翦历练的机会了。 当然,秦异人之所以把这一重任交给王翦,还在于王翦有着过人的政治智慧,人所难及的政治眼光,而且这一仗恰恰就是政治仗,交给王翦再合适不过了。 “君上,兵贵神速,大秦要到函谷关以东去打,当立时出发,臣告辞,立赴军中,提兵出战。”王翦也不多说,冲秦异人告辞。 “去吧,寡人等着你的好消息。”秦异人眼中光芒闪烁,道:“等你凯旋之日,寡人再给大父、阿父下葬。” 王翦凯旋之日再为秦昭王和嬴柱下葬,这是对王翦莫大的信任与鼓励,王翦再度激动,昂昂而言:“诺!” 转过身,大步流星而去。 王翦连家都没回,赶到蓝田大营,传下将令,率领四十万秦军立时出发。 第三十六章 哀兵必胜(上) “隆隆!”蹄声如雷,溅起大片大片的烟尘,韩燕楚齐魏五国联军在信陵君的率领下,直奔函谷而来。 一路上,五国联军有说有笑,信心满满,以为这一次可以攻破函谷关,把秦国给灭了。 “呵呵!这次五国联兵,一定要让虎狼秦国不得好死。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攻破函谷关,攻入关中,把秦国给灭了。” “没错!虎狼秦国欺人太甚,压着我们山东之地打,杀戮太众,就是上天都不能饶过他们。这不,三日里死了两个秦帝,这是天赐良机,我们一定要把握住了。” “虎狼秦国罪恶累累,恶行无数,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是说不完。我们大楚的怀王被张仪那个罪该万死的恶徒骗到秦国,最后老死在秦国,这是我们大楚的天大仇恨啊,我们一刻都没有忘记。如今,终于等到为怀王报仇的良机了,我们大楚子弟一定要奋勇杀敌,杀他个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耻辱,需要敌人的鲜血来洗雪!” “虎狼秦国不仅令怀王客死异国他乡,更是夺走了大楚的房陵,房陵啊,那是天下间最大的粮仓,被虎狼秦国夺去了,令人痛恨呀。” “房陵算什么?虎狼秦国还攻破了大楚的都城郢,焚毁了大楚的王陵呀,那才是令人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 这些联军中对秦国最恨的莫过于楚国了,因为楚国在秦国手下吃的败仗实在是太多了。在秦国崛起的初期,秦国把楚国的房陵给夺了,而房陵是当时天下最大的粮仓,楚国在房陵贮存了海量的粮草,最后全部便宜了秦国。 房陵被秦国夺去。这是楚国在秦国崛起后遭到的第一个大耻辱。紧接着,楚怀王被张仪所骗,最后客死秦国,不能魂归故里,这令楚人对秦国痛恨无已。后来秦国攻破了楚国都城郢,烧毁了楚国的王陵,迫使楚国迁都。 “你们楚国有恨,难道我们大魏就没有恨吗?大魏可是战国初期的天下霸主,那时节。大魏比起眼下的秦国还要令人生畏,大魏跺跺脚,天下就会地动,大魏号令所至,莫敢不从。可是。大魏却被虎狼秦国给打败了,自此以后衰弱不堪。” “是呀,我们大魏虽是在孙膑手下连遭败仗,却还能东山再起,还有希望。虎狼秦国却是连一点儿机会都不留给大魏,诚让人痛恨。” “我们的河内之地,还有大片的土地城池。都被虎狼秦国夺走了呀。” 联军之中,第二个对秦国最为痛恨的就是魏国了。因为魏国是战国初期的霸主,一代贤侯魏文侯在位五十多年,任命李悝变法。魏国之强令天下侧目,更有吴起这员名将,魏国东征西讨,谁敢撄其锋?魏国的领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扩大了整整一倍。这是一个令人侧目的伟大成就。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到了魏惠文王时,魏国的国势就急转直下了。魏惠文王先是失去孙膑,后就是失去商鞅,再失去张仪,他在位五十多年,却是连失三个大才,徒令天下笑。 就是魏惠文王失去的这三人令魏国走上了衰败之路,孙膑回到齐国后,为齐国训练了一支能征善战的“技击之士”,这支军队善长单兵作战。孙膑正是利用这支军队的特长,把庞涓率领下的“魏武卒”引诱到地势复杂的山地,打败了魏军,这就是桂陵之战和马陵之战。 经过这两次大败之后,魏国的实力大为削弱,却也还有希望,还能再振。最重要的是,魏国的支柱,令天下闻风丧胆的“魏武卒”还有不少。魏武卒是中国历史上,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支由钢铁打造的重装步兵,只要魏武卒还在,魏国就能重新崛起。 恰恰遇到商鞅在秦国变法成功,秦国要收回失去的河西之地,秦国锐士在商鞅的率领下出兵河西。魏国派丞相,也就是草包公子昂出战,被商鞅玩弄于股掌之中,商鞅不仅收回了河西之地,还把魏国仅存的魏武卒给全歼了。 自此以后,魏国失去了最为强大的军事力量,再难以为继,就这样,魏国每况愈下,越来越衰弱了。 一提到这事,魏人就是痛恨不已,要不是秦国给了魏国致命一击的话,魏国还是有希望的,说不定会重新崛起,成为天下霸主。 对秦国不是那么痛恨的就是燕国和齐国了。这两国因为离秦国比较远,秦国多与这两国交好,很少有发生战争之事。特别是范睢提出“远交近攻”之策后,秦国对这两人多所隐忍,能不翻脸就不翻脸,是以燕齐这两国之卒对秦国倒没有什么仇恨,少谩骂之词。 至于韩国,虽然对秦国的恨不知几多,却是不敢表露出来,就是韩军也是闭口,不敢痛骂秦国。因为他韩国与秦国接壤,韩人最是知道秦国有多么可怕了,哪怕在联兵之时,也不敢太过份。 信陵君骑在高头大马上,驻马道旁,打量着开进的联军,不由得意气风发,得意非凡,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脯,感慨道:“无忌今日方知将军之重也!” 上次,信陵君窃符杀晋鄙,夺了二十万魏国,也是意气风发。可是,与眼下情景比起来,就差得远了。区区二十万魏军哪能与五十五万联军相比,要信陵君不得意都不成。 “恭喜信陵君!贺喜信陵君!”鲁仲连驻马道旁,把信陵君这副得意样儿看在眼里,不无忌妒。 这次合纵就是鲁仲连促成的,按理说楚国不担任纵约长,鲁仲连就有机会的,可是因为信陵君的存在,鲁仲连就没有机会了。虽说鲁仲连犯不着与信陵君争夺这一位置,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呵呵。”信陵君发出一阵畅笑声,道:“这都是千里驹的盛意,无忌受之有愧呀。以后,还得借重千里驹。” 他这是在拉拢鲁仲连,意思是说他若能当上魏王,自然少不了鲁仲连的好处,鲁仲连不由得大喜,忙笑道:“信陵君言重了,不敢当,不敢当。” “弟兄们:你们知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吗?我,魏无忌,也就是信陵君,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们这是去打虎狼秦国。”安抚了鲁仲连,信陵君扯起嗓子为联军鼓劲了,道:“虎狼秦国罪恶累累,恶行无数,不被上天所容,上天降下警示,虎狼秦国三日里连丧两君……” “上天惩罚虎狼秦国!”一片欢呼声响起,联军无不是兴高采烈,手舞足蹈。 秦国在三天里连丧两君这事早就传开了,各种各样不利于秦国的谣言都有,这令联国格外欢喜,连上天都不放过虎狼秦国,他们这次一定能打个大胜仗。 “……这次,我们要打到函谷关!要攻破函谷关!要打进关中!要攻入咸阳!要把虎狼秦国给灭了!”信陵君听着联军的欢呼声,大是振奋,红光满面,扯起嗓子大吼。 “灭虎狼秦国!”联军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人人眼里射出兴奋的光芒,仿佛联军已经灭了秦国似的。 “嗯。不错,不错。”几句话就激励起军心士气了,信陵君大是满意,眼中冒着红光,得意非凡,仿佛他已经建立不世功勋似的。 “禀信陵君,大事不好了。”然而,信陵君的得意之情刚刚升起,就被急匆匆而来的侯嬴给搅了。 “哼!”信陵君冷哼一声,自从被秦异人伏击,丧失二十万魏军之后,信陵君从未有今日这般欢喜,侯嬴竟然搅了他的兴致,他还真的很不爽,尽管侯嬴是他倚重的心腹门客。 “有何事?”信陵君细细一打量,只见侯嬴满头大汗,一脸的惶急,必是有天大的事儿,只得忍着不爽问道。 “信陵君,秦军来了!秦军来了!”侯嬴急得额头上直冒冷汗,忙着禀报。 “哈哈!”信陵君先是皱着眉头打量着侯嬴,很是不爽。紧接着,就是仰首向天,放声狂笑,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一脸的不信与不屑。 “侯嬴,你好大的狗胆!你竟敢谎报军情!”信陵君脸色一沉,都快拧出水来了。 “信陵君,我说的是实话呀,如此大事,我哪敢谎报。”侯嬴把信陵君不愉的神情看在眼里,忙肯定一句。 “秦军来了?”信陵君摇头晃脑,一脸的讥嘲之色,道:“眼下的秦国连丧两君,军心士气不稳,哪敢前来?虎狼秦国最好的法子就是紧守函谷关,祈祷不被我攻破,秦军敢出函谷关一步吗?” 说得倒也在理,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可是,秦异人是按常理出牌的人吗? 更别说,还有一种东西叫“哀兵必胜”。 “秦军要是敢出函谷关,除非日头从西边升……”信陵君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觉得这话有些耳熟。猛然想起,当初秦异人从他手里夺走抡材大典的举办权时,他就说过这话,他可是吃了大亏呀。这句话再也说不下去了,只得戛然而止。 “信陵君,是真是假,你可以去瞧瞧呀。”侯嬴知道这事太难以让人置信了。不要说信陵君不信,就是侯嬴接报时,他也不信,直到亲眼瞧见,这才不得不信。 “瞧就瞧。等我瞧过之后,再找你算帐。”信陵君冷冷的道。一拍马背,驰了出去。 侯嬴打马跟上,鲁仲连自然是要跟来。 没过多久,来到前方,信陵君放眼一瞧,差点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 第三十六章 哀兵必胜(中)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军阵,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头。 这军阵是由一身黑色军服,黑色盔甲,黑色旗帜的秦军组成,这是秦军的方阵。 这军阵横成行,竖成列,极为整肃,杀气腾腾,令人不敢逼视。 “这……这……”信陵君张大了嘴巴,想要说话,硬是说不出来。 他太过震惊了,不仅说不出话来,还一脸见鬼的表情,就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秦军会出现在这里。 按照信陵君的设想,秦国三日里连丧两君,军心士气不稳,无力与山东之地争锋,秦国最好的处置之道就是紧守函谷关,耗下去,直到耗得联军的粮草用尽,联军不得不退走为止。 他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秦军不仅离开了函谷关不说,还在半道上拦截联军。拦截联军不说,还在前面摆开堂堂之阵,要与联军硬撼。 对于信陵君来说,他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升起,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可是,事实俱在,由不得他不信。 “咕咕!”信陵君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终于清醒过来了,道:“秦军怎会来来到这里?秦军怎会有胆离开函谷关?” 尽管已经不得不信这是真的,信陵君依然一脑子的迷糊,不可思议。 不仅他如此难以置信,就是鲁仲连也是睁大眼睛,死盯着秦军方阵,一脸见鬼的表情。 “信陵君,这事太难以让人置信了,我得到禀报时也是不信,赶来一瞧,不得不信啊。”侯嬴把信陵君那迷糊样儿看在眼里。忙提醒一句。 “哼!”得到侯嬴提醒的信陵君立时清醒过来,冷哼一声,极为不屑,道:“虎狼秦人既然要送死,我就成全他们,把他们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右手一挥,信心十足的道:“本公子手握五十五万大军,就不信还杀不了区区几个虎狼秦人!” 虽然历史上的信陵君大名鼎鼎。多次打败秦军,是战国四公子中最有才华的一个,然而眼下的信陵君还没有打过一个胜仗,以他的眼光看来,他一定能够取胜。谁叫他手里有五十五万大军呢? 信陵君真的如后人赞颂的那般了得,那般富有才华吗?这事还值得推敲。 他却忘了,这可是四十万秦国锐士,无论装备、训练、军纪、号令、战术、战法,远非他手中的五十五万联军可以比的。 五十五万联军,看上去很多,很吓人。其实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他们来自韩燕齐魏楚五国,各有各的战法,难以协调。而且,五国有五国的利益纠葛。难以拧成一股绳。 “是呀,秦军既然来了,就莫想回去了,要趁此机会。把秦军杀光!”鲁仲连眼中凶光闪闪,如同饿狼似的。 自从苏秦提出合纵以来。山东之地多次联兵讨秦,就是没有打过一个胜仗,要是鲁仲连促成的合纵能打个大胜仗,这不就是说他鲁仲连比苏秦更加了得吗? 一想到这美妙的前景,鲁仲连就想高歌一曲。 “传令,列阵,准备厮杀。”心意一决,信陵君立时传下将令,联军陆续开到,开始列阵了。 “呵呵!虎狼秦人前来送死,我们就成全他们,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打个天大的胜仗,要把虎狼秦人斩尽杀绝!”联军士卒兴奋莫铭,无不是在做着打败秦军的美梦。 有了这美梦,联军士卒的行动也快捷了许多,这列阵就迅速了,比起平时要快了许多。 尽管这样,这列阵也是费时老长,足足用了一个上午方才列阵成功。 造成这种情况固然是因为五国之军训练不怎么样,没有秦军那么严明的号令。更在于,五国之军在行进中,五十五万大军要想齐至,这着实需要不少时间。 在列阵的时候,信陵君一直担心秦军趁他立足未稳之际突然发起进攻,打乱他的军阵,不让联军列阵。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直到联军列阵完成,秦军都没有发起进攻,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罢了。 这既信陵君感到意外,又让他欢喜不已,忍不住讥嘲一句,道:“秦军真无人也!竟然不趁我们立足未稳,列阵未成之际发起进攻,他们这是自取灭亡。” 一支军队刚到达战场,立足未稳之际,是最佳进攻时间,可以制造混乱,进而打败敌人。 堂堂之阵的威力很是巨大,不让敌人列成阵势,这也是战场上常用的办法。 秦军既未击联军于立足未稳之际,更没有阻止联军列阵,这着实让人意外,信陵君有充分的理由讥嘲与贬低秦军。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并非王翦不知道其好处,只是王翦不屑于去做。这一仗,对于秦国来说,打的就是气势之仗,就是要与联军硬撼,要让联军发挥出最强战力,一战而破之,唯有如此,方能打出秦国的气势,方能让天下知道秦国不可轻侮。 哪怕是连丧两君,在军心士气不稳的情况下,秦国也不能轻侮! 阵势一列成,信陵君骑在高头大马上,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来到阵前,开始战前训话。 信陵君眼睛瞪得滚圆,扫视联军,只见联军士气高昂,斗志昂扬,无不欲一战,对于联军的士气极为满意,暗想:“有如此虎狼之师,安能不胜?” 扫视一阵之后,信陵君扯起嗓子开始训话了:“弟兄们:我知道你们来自不国的战国,有楚国的勇士,有燕国的猛士,有齐国的技击之士,还有魏国的劲卒,韩国的骁卒,我们能来到这里,是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虎狼秦国!” “杀光虎狼秦人!”因为秦国连丧两君,着实令人欢喜,五国联军的士卒也觉得心气高,面对秦军也不如往昔那般害怕。无不是扯起嗓子吼得山响。 “对!我们来到这里,就是要杀光虎狼秦人!我们就是要灭掉虎狼秦国!”信陵君右手高高举起,得意非凡,吼声更大了,道:“然而,虎狼秦人不知死活,竟然离开了函谷关,前来送死,我们就成全他们。让虎狼秦人死无葬身之地!” “让虎狼秦人死无葬身之地!”联军士卒吼得更欢了,无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吼,恨不得立时杀上前去,把秦军赶尽杀绝。 “虎狼秦国欺人太甚,大楚、大魏、大韩、大燕、大齐。哪一国与虎狼秦国没有仇恨?我们的父辈,我们的祖辈,我们的曾祖辈,死在虎狼秦人手里者不知几多,虎狼秦国欠我们累累血债,今天,是我们讨还血债的时候了!”信陵君越说越激动。自我感觉良好,这面对数十万大军训话真是一种享受啊。 “讨还血债!”自从秦国崛起以后,大举东进,打得山东之地无还手之力。杀戮极重,这些联军的父辈、祖辈、曾祖非,甚至玄祖辈死在秦军手里者不知几多,他们对秦国真的是恨透了。无不是歇斯底里的吼叫。 一时间,吼声震天地。直贯九霄。 随着联军士卒的吼叫,联军的士气上来了,杀气腾腾,一场大战眼看着就要爆发了。 信陵君这番表演他极是满意,得意的一昂头,冲秦军方阵一打量,却见秦军鸦雀无声,仿佛他激起的军心士气不存在似的,这让信陵君极是不爽。 “呵呵!”信陵君发出一阵畅笑声,得意的一掀眉头,道:“秦军胆裂了,这一战,我们必胜!必胜!” “是呀,我们军心稳固,士气高昂,战意高炽,而秦军却是因为连丧两君,军心士气低落,秦军要不败都不成啊!”鲁仲连忙附和一句。 然而,他们的附和声刚落音,只听秦军爆发出惊天的怒吼,杀气直贯九霄。 就在信陵君训话的当口,王翦已经登上云车,升到空中,打量着联军阵势,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信陵君枉有贤名,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罢了,这阵势让我无话可说。这骑兵不放在两翼,而是放在阵中,怎生驰骋?楚国的战车应当放在最前沿,阻挡我们的进攻,他却是一堆一堆的,怎么阻挡大秦锐士?” 信陵君自以为别出心裁的阵势,在王翦眼里是破绽百出。 信陵君自诩精通兵法,但与战神王翦比起来,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魏无忌啊,你的废话真多。你说得越多,越利于我激励军心士气!”王翦把信陵君的训话听在耳里,更加不屑了。 秦军这次是哀兵,联军表现得越是凶狠,越是容易激起秦军的求战之心。 “弟兄们:我是王翦。你们都知道,大秦三日内连丧两君,这是大秦的不幸,然而,有人却是别有用心,利用大秦国丧行那不仁不义之事,纠集五十五万大军前来攻我大秦,是不可忍,孰不可忍?”王翦的话从空中飘下,落入秦军锐士耳中。 秦国连丧两君,这对秦国的打击非常沉重,这令秦人痛彻心菲,固然有着打击秦国军心士气的作用,同时也是秦人的一片逆鳞,绝不容有人利用。 王翦不愧是中国历史上的天才统帅,这话说到秦军锐士的心坎上了,无不是咬牙切齿,义愤填膺。 “你们听听,这些无耻之徒竟然要利用大秦的国丧,要杀我大秦之卒,要亡我大秦,你们能忍受吗?”王翦大声喝问。 “不能!”秦军锐士齐声而答,吼声惊天动地,杀气排空直上。 “弟兄们:我们要把这些无耻的贼子赶尽杀绝,告慰先君的在天之灵!”王翦再度激励军心士气。 “赶尽杀绝!”秦军锐士眼中凶光闪烁,如同饿狼似的。 “出征之前,君上说,要用我们的胜仗为先君下葬!”王翦再抛出一个有力的手段。 果然,秦军锐士齐声怒吼:“用胜仗为先君下葬!” “纠纠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吼声过后,秦军的战歌响起,响彻天际,震得天上的浮云片片碎裂。 这既是秦军的战歌,又是秦军的誓言,此歌一出,秦军有进无退,有死无生!(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哀兵必胜(下) 百年前,也就是战国初期,魏国名将吴起夺取了秦国的河西之地,秦国面临亡国之祸,那时的秦人就是唱着这首军歌,义无反顾的踏上了收复河西之地的征程。虽然魏国非常强大,秦国弱小,可是秦人从未退缩过,他们这一打就是上百年,伤亡不知几多。 那时候的情形与眼下的情形差相仿佛。秦昭王和嬴柱刚刚死去,尸骨未寒,还未下葬,五国联军就来了,这对于秦人来说是无法忍受的,这首军歌激起了他们的战意,令他们士气高昂,他们的血液沸腾了! 经过王翦的激励,秦军的士气已经很是高昂,战意炽烈,再唱响这首誓言似的军歌,秦军的战意不断攀升,一股如同实质般的杀气充塞在天地间,秦军锐士的眼睛充血了,比起兔儿眼还要红,他们的杀机已经达到巅峰。 秦军的这种变化太出人意料了,信陵君看在眼里,不由得大是诧异。 “这……虎狼秦人怎会这样呢?他们不是应该士气低落,军心不稳吗?谁能告诉我,这是怎生的事?”信陵君就是想不明白秦军的变化,打量着一众人。 然而,鲁仲连他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样的想法和信陵君一个样,连丧两君这对秦国的军心士气打击极为沉重,秦军应该士气低落,军心不稳才是。眼中所见的,却是恰恰相反,秦军的士气高昂,战意炽烈,要不是亲眼所见,就是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 “明白了!明白了!”唯有侯嬴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震惊,脸色大变。 “你明白什么了?”信陵君把侯嬴那副见鬼的表情看在眼里,沉声问道。 “这是哀兵必胜!哀兵必胜呀!”侯嬴几乎是吼出来的,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哀兵必胜?”信陵君嘀咕一句,眼睛猛的瞪圆了,一脸的紧张与惊惧。 信陵君一直做着美梦,要打败秦军,要攻破函谷关,要攻入关中。要灭了秦军,建立不世功勋。然后挟不世奇功回魏国去逼宫,当上魏王,他一门心思往好的方面去想,就从未想过“哀兵必胜”这道理。 如今。得到侯嬴提醒,猛的想明白了,深知哀兵的可怕,由不得他不惧。 “这……这……”同样感到惊惧不安的还有鲁仲连。 对于鲁仲连来说,他这个“最后的纵横家”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纵横天下,却是费尽心力,就没有一次合纵成功。如今。苍天开眼,给了他合纵的良机,他终于合纵成功了,而且还很可能打败秦军。改写合纵从来不能打败秦军的历史,成就不世美名。他也是朝好的方面去想,就没有想过不好的事儿,乍闻侯嬴之言。不由得大是惊恐。 这场面已经够让信陵君和鲁仲连惊恐不安的了,然而。侯含嬴说出来的话更加让他们害怕,只听侯嬴道:“秦人善用哀兵,穆公报晋,孟明视三雪晋耻,就是用哀兵致胜的呀。这次,秦国也是用的哀兵,这麻烦大了。” 这话一出,信陵君和鲁仲连原本怦怦跳的小心肝差点蹦出了胸腔。 纵观春秋战国时代,秦国的确是最善于用哀兵的,最有名的就是秦穆公报晋和孟明视三雪晋耻了。 秦穆公报晋是因为在晋国大灾之年,晋国请求秦国借给粮草,秦穆公同意了,借了很多粮草给晋国,晋国得到这批粮草方才度过危机。 然而,没过几年,秦国又遇到大灾之年了,秦国请求晋国归还粮草,晋国赖帐了,不还。不仅不还不说,还口出狂言,把秦穆公和秦国一通侮辱,这激怒了秦穆公,发兵讨晋。 晋国这事儿做得不够地道,很不得人心,秦人人人皆有死战之心,这一战的结果不用说了,晋国大败亏输不说,就连晋君也被秦国活捉了。 孟明视就是百里奚的儿子,全名叫百里孟明。此人是百里奚在落拓时所生,孟明视自小与别人不同,他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棒,喜欢打打杀杀,到了百里奚成了秦国丞相后,又把孟明视母子找回来。自此以后,孟明视就在秦国如鱼得水,混得不错,而他本人也有不凡的才干,文武皆通,很得秦穆公器重。 可惜的是,他一连三次败于晋国之手,更有一次被活捉了。回到秦国之后,孟明视痛定思痛,决心要报晋耻,散家财,大练军队,直到军队练成,率领秦军攻打晋国,晋国不敢应战,只能避其锋芒。 这是春秋时期非常有名的故事,在战国时代广为流传。 侯嬴在这时节提起这两件秦国用哀兵的事儿,无异于雷霆轰鸣,震得信陵君和鲁仲连脑中嗡嗡直响。 就在信陵君和鲁仲连惊惧之际,秦军已经发起了进攻。 秦军不进攻则已,这一进攻比起往昔任何一次更加猛烈,更加可怕。 黑压压的秦军如同汹涌的海潮般,对着联军军阵就冲了过来,汪洋姿肆,不可阻遏。 “这……虎狼秦人怎生如此可怕?” “虎狼秦人打来了,我们打得过吗?” “我与虎狼秦人打过好多次仗呢,就从未见过虎狼秦人是如此的可怕,太可怕了,他们不是人,他们不是人,他们是一群虎狼,真正的虎狼。” “虎狼?就是虎狼也没有他们可怕呀,这仗没法打了,快逃吧,逃啊。” 联军士卒中不乏老卒,他们没少与秦军交手,据他们丰富的经验得出结论,眼下的秦军最为可怕,比起虎狼还要凶狠,还要残忍,令人心惊胆跳。 原本士气高昂,战意炽烈的联军士卒,一见秦军这不要命的凶狠样儿,吓得不轻,尖叫声响成一片,哪敢应战,转身就逃。 一有人逃走,立时就有人仿效,只一会儿功夫,阵势就乱了。 联军原本就是乌合之众,没有统一的号令,各自有各自的利益,不能协调,这一逃就不得了。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你推我挤,为的就是争得一条逃生之路。可是,人太多了,一时间哪里能找到逃生之路,为了活命,就有人挥起武器砍杀起来。 此时的情形已经够混乱了,这一砍杀不要紧,如同冷水滴到滚油中,立时就炸了。不计其数的人开始对杀起来,一时间,叫嚷声、砍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乱得不能再乱了。 若只是如此的话,或许联军的伤亡不会太大,遗憾的是信陵君自诩为精通兵道,然而他是徒有虚名,这阵势很成问题,有些凌乱,更是不得其法,阻断了联军的逃生之路,唯有混战一途了。 “这……”王翦站在云车上,指挥秦军进攻。令王翦意外的是,秦军还在冲锋的途中,还未与联军接触,联军就乱了,这实在是出人意料,王翦反倒愣住了。 依王翦想来,秦军虽是哀兵,无不愿死战,这一仗肯定是胜定了。不过,就算秦军要胜,那也得有一场苦战吗?联军好歹也有五十五万人马,而且他们趁着秦国连丧两君之际出兵,这军心士气一定不错,打一仗是必然的。 饶是王翦才智不凡,也是没有想到,秦军还在冲锋的途中,联军就自个儿乱了,要他不惊讶都不成。 王翦就是王翦,这愣怔只存在极短时间,很快就清醒过来了,邪气的一笑,道:“天助大秦也!我王翦要是让你们走脱一人,我就不叫王翦了!” 主意一定,王翦立时改变战术,手中令旗一挥,秦军骑兵立时驰出,拉开了一个大网,从左右两侧对着联军包抄上去。 一般来说,骑兵要到关键时刻才会出动,不会这么早投入战斗。只是眼下情形有变,骑军必须得极早出动,切断联军的退路,不使联军逃走。 秦军骑兵的行动非常神速,如同旋风般,从左右两翼包抄上去,凡有逃走者,全部成了秦军骑兵剑下亡魂。没过几多时间,秦军骑兵就在联军背后合拢了,也就是意味着,联军的退路被切断了。 在派出秦军骑兵的同时,王翦令旗不停挥动,秦军开始变阵,变成一个弯月形的阵势。这种阵势在战场上很少使用,一般来说,两军接战之初都要正面硬撼一阵子,几乎是堂堂之阵间的碰撞。这种弯月阵势没多大用处,不过,眼下这情形,弯月阵势最有用处。 王翦的目的是驱赶联军,把联军朝中间挤压,让他们互相砍杀,互相踩踏。 如此做的好处就是,不需要秦军砍杀,联军就会死伤惨重。另一个好处就是秦军只需要负责杀漏网之鱼就是了,这样的战果会更大。 王翦不愧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军事统帅,他这一办法极为正确,秦军就象牧羊人而联军就象被牧放的羊羔,秦军要把他们朝哪里赶联军就去哪里,秦军要他们什么时间去他们就得什么时间去。 这些被秦军驱赶的联军士卒你挤我拥,你推我挤,连转个身都困难。为了活命,不得不拼命的砍杀。 不砍杀?不砍杀就只有死路一条,或许不会死于同伴的刀剑之下,却会被同伴踩死。 在这种情形下,不砍杀也得砍杀,一时间,联军放开了手脚互杀,死伤惨重。人,已经不能叫人了,好象堆好的稻草被推倒似的,只一会儿功夫,地上的尸体就是厚厚一层。 “哗哗!”鲜血来不及浸入土里,汇成一泓泓血湖,涌动间发出欢快的流水声。 第三十七章 伏尸万里(一) 这是一场屠杀,不,应该说是一场自相残杀。 王翦的决断非常正确,秦军只是充当了一个牧羊人的角色,把联军朝中间驱赶,联军就象海潮般涌在一起,要想不自相残杀,要想不死伤惨重都不成。 另外,秦军只需要看好外围,把那些漏网之鱼赶回去便成。 这场自相残杀整整持续了三日三夜,方才平息下来。 在这三日三夜里,秦军是异常轻松,不用上去拼命,只需要看着便成,哪里有漏网之鱼秦军便去追杀一通;哪里的自相残杀不够凶狠,秦军再赶一批过去就成了。 就这般,联军越杀越少,到最后,幸存者不过七八万人了。 秦军是哀兵,无不愿死战,眼睁睁看着联军自相残杀,他们恨不得冲上去杀个痛快。然而,王翦传下号令,不准秦军上去砍杀,这可把秦军锐士给憋坏了,对于“闻战则喜”的秦军来说,如同老猫枕着咸鱼睡觉,那实在是令人难受。 秦军锐士再三请命,无奈王翦就是不松口,并且严厉喝斥那些请命的将领,费了老大功夫,这才把秦军稳住。 王翦的处置是对的,因为联军被秦军杀死也是死,自相残杀还是死,反正都是死,何必一定要秦军去杀呢? 战阵之中,刀枪无眼,秦军再善战,联军再混乱,若是秦军去砍杀的话,秦军的伤亡必然会有,这就是不必要的代价,没必要付出。 直到联军幸存者不过七八万人了,王翦这才下令不再驱赶,联军终于不必再自相残杀,可以活命了。 虽然秦军令人生畏。在联军眼中是“虎狼”,他们仍是欢天喜地,大声欢呼:“大秦万岁!大秦万岁!” 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哪能奢望更高的要求。哪怕是为秦国做奴,这些幸存的联军一千个一万个肯。 “信陵君呢?”王翦骑在战马上,大声问道。 “禀将军,信陵君逃了。”有秦将回答。 “逃了?”王翦一愣,颇为不悦。 信陵君是联军的纵约长。抓住他是无上美事,竟然被他逃了,这着实令王翦不爽。 “将军,信陵君一见情形不对,立时开逃。我们没有追上。”秦将忙解释一句。 秦将小心翼翼,生怕王翦生气。 “哈哈!”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王翦竟然放声大笑,笑得眼泪花花的,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一众秦将不明所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脸的迷糊。 信陵君逃走了这是坏事,应当生气才对,王翦竟然在笑。瞧他那模样儿,还是笑得特别欢畅,仿佛有天大的喜事似的,众将要不糊涂都不成。 “将军。为何发笑?”有秦将实在是忍不住了,忙问道。 “我在笑山东尽多信陵君这等无胆无识的鼠辈。我在笑山东有楚王这样糊涂的国君,山东焉得不败!”王翦脸一肃,沉声道。 这话很有道理,让人大为赞成。 上次,信陵君杀了晋鄙,夺得二十万魏军,却被秦异人伏击了。一入秦军埋伏,信陵君见势不对,立时逃走,虽然逃得一命,却是夺了二十万魏军。 如今,相似的历史再度重演,信陵君率领五十五万联军,气势汹汹而来,被王翦所阻,眼见情势不对,他又逃了。 这两次逃走,何其相似! 若信陵君有胆识的话,他应当临危不乱,应当指挥军队应战。那样的话,即使战败,却体面得多了,那才不愧“贤公子”的美名。 他倒好,一见情形不对,立时逃走,还有比他更没脸没皮的人吗? 更让人无语的是,信陵君明明有逃跑的劣迹,楚考烈王竟然把他当作宝了,把纵约长给他,要联军不败都不成。 山东尽多楚考烈王这样无智无识的国君,能不被秦军压着打吗? “将军,要不我们再派人去追?”有秦将忙道。 “追?何必追他?追他是太高看他了。”王翦一脸的不屑,讥嘲道:“一个只顾着逃跑的公子哥,还能做得出什么呢?” 这话很有道理,象信陵君这样只顾着自己小命,一看情形不对,立时逃走的公子哥,他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 “鲁仲连呢?”王翦再问道。 鲁仲连一直是反秦的铁杆,是反秦的一面旗帜,若是能把他抓住的话,这也是一件美事。 “逃了。和信陵君一样,一见情形不对,立时开溜,逃得那叫一个快,比起兔子还要快,我们都没能追上。”有秦将立时回答。 “不愧是‘千里驹’嘛,逃得够快的。”王翦讥嘲一句。 鲁仲连少有贤名,号称“千里驹”,这次,这千里驹算是派上用场了,逃命谁都没他快。 王翦这调侃令众将放声大笑,极是快活。 “将军,这些人怎生办?”有秦军将幸存的联军处置之道。 “嗯。”王翦眉头一挑,眼中怒色乍现,随即隐去,道:“大秦三日里连丧两君,五国联兵讨秦,这是不仁不义,按理本将把他们全杀了也不为过。不过,上将军有长平杀降之事,大秦不能再有这等事了,就让他们活着吧,算是便宜他们了。” 白起长平杀降一事的影响极坏,就是在两千多年后的今天,仍有无数人在骂白起。若是图一时之快把这些人杀了的话,秦国的形象就会更加不堪了,王翦这份眼光不错。 “太便宜他们了。”众将很是不甘。 五国联兵讨秦,着实令秦人痛恨,依众将那心思,还是把这些幸存的联军士卒杀了的痛快,让他们活命,他们是万分不爽。 “你们也别不痛快了。留着他们也可以利用利用。”王翦充分展现了算无遗策的特质,道:“这些活着的人,就让五国赎回去。嗯,活着的人就一石粮,十金吧。死了的就十金了,粮草就不要了。大秦仁义为先,不要太心狠了。” “你这还不心狠?” “将军,就没见过比你更狠的了。” 王翦的话刚落音,一片指责声响起。秦将个个一脸的见鬼表情。 活着的人让五国赎回去,给金给粮倒也说得过去。可是,连死了的人都要五国赎回去,还是十金的天价,已经是狠得不能再狠了。王翦竟然说不心狠,他太没脸没皮了。 “我这算狠?没给你们说,要是君上在这里,他不开出二十金的价钱,也要开出三十金的价钱,我这算什么?”王翦摇摇头。 “是呀,我听说君上特别会捞好处。” “没错。听说君上在邯郸时。可是把邯郸的地皮都刮下去了三尺呢。什么赵王,什么平原君,什么信陵君,什么春申君。还不是被君上敲诈一次又一次,还得乖乖听话,屁都不敢一个。” 秦异人刮地皮的本事特别了得,早就传遍天下了。这些秦将也有所耳闻。当然,王翦追随过秦异人。深知秦异人捞好处的手段是何等之了得。 “将军,你这想法虽好,可是,要是五国不给呢?”有将领心怀疑虑。 “不给?我这就让他们不敢不给!”王翦沉声道:“传令,挑选五万身强力壮,头脑灵活,果敢善战的锐士。每人三匹马。” 众将虽是不明白王翦为何会传这命令,却是不敢不执行,没过几多时间,五万锐士就挑选出来了。 王翦一声令下,五万锐士集结在一起,一个巨大的秦军方阵出现在面前,杀气腾腾。 王翦策马来到阵前,把秦军锐士一扫,大声训话,道:“弟兄们:你们瞧瞧,你的脚下全是血水,是韩燕魏楚齐五国之军的鲜血!你们触目所及的,全是他们的尸骨!五十五万联军已经被大秦英勇无畏的锐士全歼,这是一个天大的胜利!” “大秦万岁!”秦军锐士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 虽然早就知道这一仗已经大胜了,可是,这结论由王翦这个统帅嘴里说出来,仍是令将士们欢喜不已。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莫要忙着欢喜,因为这不够,远远不够!”王翦的话如同当头一盆冷水,把将士们的欢喜之情浇灭。 将士们眼里尽是迷惑之色,这是一个天大的胜仗,为何还不够? “大秦三日里连丧两君,韩燕齐楚魏五国联兵讨秦,这是不仁不义之举,大秦一定要严惩到底!五十五万联军被歼灭,不足以渲泄大秦的怒火!”王翦的声调转高,有些尖细刺耳。 “大秦万岁!”王翦的话说到将士们的心坎上了,无不是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 “血债血偿!韩燕齐魏楚五国对大秦的侮辱,必须用鲜血来洗刷!”王翦的眼中精光暴射,整个人杀气腾腾,如同一头远古凶兽似的,道:“我将率领你们深入韩燕齐楚魏五国的国境,尽情的杀戮,尽情的焚毁,尽情的抢掠……我们所过之处不能有一个喘气的活物,我们所过之处不能有一栋没有被焚毁的房舍,我们所过之处不能有任何能生存的可能,我们所过之处只能成为一片废墟!” 王翦的话冷酷无情,血淋淋的,残忍无比,然而,却是成功的激起了秦军的杀机,无不是眼中杀意凛然。 “用君上的话来说,那就是‘哪怕是鸟儿飞过也得自带粮食’。”王翦引用了秦异人的话作结。 “君上万岁!”秦异人这话深得军心,将士们大为振奋。 这是秦异人的旨意,不是王翦的主意,当然更能令将士们兴奋了。 “扔掉你们的盔甲,扔掉你们的长戟,你们只能拥有皮甲、弓箭、骏马与剑!”王翦一边训话,一边脱掉盔甲,扔掉身上的重兵器。 这次行动重在行动迅速,任何的重装备都将拖累行军速度,甩掉重装备就成了必然。 将士们得令,无不是脱掉盔甲,扔掉重装备,一身轻装。 王翦把头发披散,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将士们披头散发,打马疾驰,如同狂潮般涌去。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伏尸万里(二) 陈城,本是陈国的都城所在地。陈国是周武王所封的封国,这本是一个小国,不太可能在春秋时代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就是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诸候却是在春秋时代闹出了天大的事情。 因为陈国出了一个非常有名的女人,叫夏姬。夏姬生得很是美貌,有羞花闭月之美丽容貌,陈国国君闻她美丽,心慕之,然后使了些手段,把她给上了。若事情仅仅如此的话,也没什么,不就是多了一情妇嘛。然而,陈灵公更加荒唐的是,他竟然与两个宠臣分享美人,一同上了夏姬。 这事最后传开,引发了一段闹剧,最终陈国因而此而灭国。虽然这次灭国后,又复陈,却是因为陈国名声臭了,实力消耗了,最后陈国被楚国所灭,遂有陈城。 陈地的地理位置甚好,是楚国进入中原的要道之一,这也是楚国坚持要灭陈的原因所在。 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陈城是重要的贸易通道,每天进出这里的货物不知几多,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正是因为如此,陈城修得特别坚固,可以说是金池汤城,难以攻破了。 晨曦初上,天色微明之时,陈城已经热闹非凡了,来来往往的行人多如过江之鲫,摊贩叫卖声响成一片,堪称一景。 陈城的北城门口尤其热闹,因为不计其数的货物从中原运到陈城,就是从北城门进入,而从陈城运往中原的货物也要从北城门出去,是以北城门最为热闹了。 “走快点,走快点!莫要挡着了。” “叫什么叫?你没瞧见这么多人吗?” 来来往往的商贩们相互之间的催促吵闹声响成一片,好不热闹。 “咦!”突然间。有商贩竖起了耳朵,凝神静听,道:“你们快听,这是什么声音?” “哪有什么声音?你耳朵出毛病了,是不是昨晚上爬越女肚皮太过用力,伤了耳朵了。” “就算爬越女肚皮伤了身子骨,也不会伤到耳朵吧?你太张大其词了。” “消耗过度,就会耳朵出毛病,你真没见识。不与你说了。” 百越之地与楚国接壤,名义上是楚国的土地,虽然楚国并不实际拥有,却不乏有越人进入楚国讨生活。越女火辣热情奔放,很得有钱人的喜爱。陈城这个繁华之地自然有不少越女做皮肉生意了。 “咦,真的有声音呢?好象打雷似的。” “打雷?不对,倒象是千军万马在驰骋。” “千军万马?亏你想得到出来。越女虽然火辣热情奔放,却也要注意子骨,莫要使劲的折腾。你这都折腾成啥样了?连脑子都出毛病了。” 有人的耳音不错,听出这如雷的声响就是千军万马发出的,却是没人相信。 “这声音整齐利索。的确是军队行进发出的声响。” “还是清一色的骑兵。” “你怎生知道这是骑兵?难道不能是步卒?” “你也不动脑子想想,这声音来得好快,适才还在大老远,眼下就近了很多。如此快捷,除了骑兵还能有谁?步卒?步卒能有这么快?” “有理!有理!如此大的动静,这骑兵不在少数吧?这得几多骑兵啊?没有一万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动静。” “一万?你真能乱想。没给你说,如此大的动静。听着就令人害怕,少说也有数万骑兵。” “数万骑兵?不可能吧?大楚多的是车兵。骑兵很少,怎会有这么多的骑兵呢?” 行人议论来议论去,得出这是规模庞大的骑兵之后,又迷糊了。因为楚国守旧,到了战国时代还在奉行春秋时的车战之道,压根儿就没有多少骑兵。 “快看,那里,好多的人!好多的马呀!”正迷糊间,前面出现一条流畅的水线,汹涌澎湃,快速涌来。 “黑色的军服,黑色的皮甲,黑色的旗帜,是秦军!是秦军!”有人眼力不错,已经认出这是秦军了。 “秦军?亏你说得出来?秦军怎会到这里来?” “那也不一定,秦军神出鬼没,连楚国的都城郢都给攻破了,更是把楚国的王陵烧了,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真的是秦军?旗帜上写着秦字呢。” 终于有人认出了秦军的旗号,这下不敢再有疑虑了,必然是秦军无疑。 “秦军怎生来到这里呢?”紧接着,这些行人就是想不明白了。 来的正是王翦率领下的秦军。王翦这次行动的目的就是破坏,破坏,再破坏。陈城这个繁华的要地,自然成了秦军的目标。要是把这里破坏了,楚国才会感到疼。 王翦骑在骏马上,一边疾驰,一边打量陈城。只见陈城城高垣厚,极是坚固,可以说是金城汤池,要是秦军不是出其不意的话,要想攻下来难度不小。 “就算陈城再坚固百倍又有何用?”王翦嘴角一裂,冷冷一笑,右手一挥,大声吼道:“弟兄们,你们看见了吗?前面就是楚国的重地陈城!陈城里有堆积成山的粮草,有堆成山的金银珠宝,还有不计其数的令人可恨的山东人,杀进城去,寸草不留!” “寸草不留!”秦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声,如同滚滚炸雷,直贯九霄。 “呛啷!呛啷!”拔剑声响起一片,秦军紧握着手中秦剑,眼中如欲喷出火来,如同下山猛虎般,对着陈城扑去。 此时的行人全部惊呆了,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来的是秦军。而且,还是要大开杀戒的秦军。 “噗噗噗!”秦军冲到近前,手中的秦剑狠狠劈下,一时间,人头滚落,鲜血飞溅,死于秦军剑下者不知几多。 “啊!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 “逃啊。快逃啊,虎狼秦人打来了!”行人这才清醒过来,叫嚷声响成一片,如同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蹿。 秦军横行天下,就没有对手,这些行人哪里逃得掉,很快就成了剑下亡魂,死光了。 杀光了城下的行人。秦军泼风般对着城门冲去。 而此时守卫城门的楚军士卒还处于极度震惊中,个个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一脸见鬼的表情。打死他们也不会想到,秦军会杀到这里来。就算是他们亲眼见到,也是不相信,绝对不信。 可是,事实就在眼前,他们不信也得信。 “咕咕!”这些守卫城门的楚军士卒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打鸣的公鸡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 “快,关上城门!关上城门!”过了好一阵。这些楚军士卒这才清醒过来,要关上城门。 只要城门关上,就能阻挡秦军冲进城来。只要秦军不能冲进城来,就能保得陈城安全。楚军的盘算虽好。却是不能实现,因为秦军压根儿就不会给他们关上城门的机会。 王翦是何等样人?以王翦的才智会想不到城门的重要性?在秦军砍杀行商时,王翦就带着一队全由铁鹰锐士组成的秦军直扑城门而去。 铁鹰锐士是当时天下最为顶尖的武力,是秦国最为精锐的军队。虽然人数不多,这一冲锋起来。如同千军万马在驰骋似的,声威惊人。 不过片时,铁鹰锐士就冲到城门口了,此时的楚军士卒也冲到了,想要关上城门,却是遭到铁鹰锐士无情的击杀。 近了铁鹰锐士就用秦剑招呼,远了就用弓箭射杀。以铁鹰锐士之能,这一杀起来如入无人之境,这些守城门的楚军士卒压根儿就没有招架之功,被秦军很快就斩杀殆尽了。 一占领了城门口,王翦没有任何犹豫,一马当先,直朝城里冲去。 “隆隆!”紧随王翦而冲入城里的是铁鹰锐士,在铁鹰锐士后面就是海潮一样的秦军,那声势惊天动地,令人打从心里害怕。 秦军这一冲进城里,就是大开杀戒,遇人则杀,逢人就砍,没有丝毫留情之意。 这是一场屠杀,真正意义上的屠杀! 不要说战力并不强大的陈城守军了,就算项燕的江东子弟兵都不是秦军的对手,陈城守军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被秦军完全压着打。 这场屠杀持续了多半天就停止了。到了此时,整个陈城已经是人间地狱,除了秦军,没有一个能喘气的,凡能杀的都杀了。 “禀将军,发现楚国的仓廪。”有秦军将领前来向王翦禀报。 “走,去瞧瞧。”陈城是要地,其仓廪里必然有不少好东西,王翦还真想去看看。 在秦将的带领下,王翦来到仓廪一瞧,差点把眼睛都晃花了。 楚国不愧是当时天下土地最多,城池最多,口众最多,物产最为丰饶的战国,储存在陈城的粮草堆成山,足支二十万大军一年之用。 除了粮草外,还有不少金银珍珠,也是堆成了山,晃得人眼睛发花。 “将军,我们这次发了,发大了呀。你瞧瞧,这么多的粮草和金银珍宝,运回秦国去,对大秦有着莫大的好处。”秦将笑呵呵的道。 “传令:要弟兄们就地歇息,补充食物和饮水,然后一把火把粮草烧了,至于金银珍宝,不得取一件。”然而,出乎秦将意料的是,王翦却是传下丝毫不取的命令。 “将军,这是为何呀?”秦将不解了。 “我们此次的任务不是要掳掠粮草和金银珍宝,而是要破坏,狠狠破坏。带上这些东西,会严重拖累行军。”王翦解释了一句。 秦军这次的行动以破坏为主,要想达到这一目标,就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行动,王翦这话极是在理。 秦将虽是不甘,也只得执行命令。 秦军锐士在陈城稍事休整,然后就是一把火,把陈城化为废墟。 在临去前,王翦命秦军把上千尸体摆出“大秦不可侮”的字型。 第三十七章 伏尸万里(三) 秦军在王翦的率领下,大肆破坏,他们所过之处,必是废墟,没有能喘气的活物,没有一粒粮,没有完好的良田,没有能住的房舍,一句话,就是鸟儿飞过也得自带粮食。 秦军的这次行动出乎楚国的意料,秦军深入楚国境内千余里,破坏了不少城池,然而,令人震惊的是,秦军到来的消息还没有传开,让王翦他们如入无人之境。 这一是得力于秦军的行动出人意料,二是得力于秦军的行动很是迅速,就算楚国要传递消息也没有秦军快。 秦军之所以这么快速,这是因为王翦的严令,严禁秦军挟带除了食物、衣物和必不可少的武器装备以的任何东西,哪怕是金银珍宝都不得带。 秦军深入楚国腹地以后,大肆破坏,攻破的城池不少,掳获的金银珍宝不计其数,差点把秦军的眼睛都晃花了,秦军将士们真想带上。只是王翦有严令,他们虽然不愿,却也不敢不执行。 当然,为了这事,不少将领找王翦说情,想要王翦网开一面,让将士们带上一些。在网开一面不可得的情况下,秦将就退而求其次,要王翦允许他们带一点点,留作纪念。 这要求看似合理,却是会留下隐患。因为只要王翦同意了,这次是带一点点,下次会带一点点,再下次也会带一点点,就这么积累下来,时间一长就不得了,就是沉重的负担。王翦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令众将大是心痛,却又无可奈何。 正是因为有王翦这道严令,这才能让秦军始终保持轻装,能够快速机动。今天在这里,明天在那里,令楚国无从捉摸。 轻装作战,一直是秦部族的特长,王翦把这一优势发挥到淋漓尽致。 在秦部族还未进入关中建立秦国之前,秦部族生活在陇西河谷,那时节的秦部族就是身着皮甲,背负弓箭,腰间挂着人头。披头散发,称为“轻军”。 如今的这支秦军与此差相仿佛,唯一的差别就是腰间没有人头罢了。秦军进入楚国境内杀人盈野,若是要挂着人头的话,那会是一个沉重的负担。王翦当然不准。 XXXXXX 楚国是战国时代幅员最广,城池最多,口众最多,物产最为丰饶的战国。其拥有的土地包括现在的湖北、湖南、安徽、江苏、上海、浙江这些地方。也就是说,后世大名鼎鼎的“江南水乡”也是楚国的土地。 只是在战国时代,江南水乡为越族盘踞,那里属于不开化之地。经济并不发达,在楚国的份量并不重。江南水乡是在后世,尤其是五代十国之后才发展起来,成为重要的粮仓。 战国时代。经济发达地区是中原,而楚国的重心就是淮水。整个淮水才是楚国的形势之地,这是楚国的命脉。 历史上,王翦在天中山大败项燕之后。秦始皇驾临前线,问王翦接下来的用兵之道。王翦就说楚国形势尽在淮水,只要夺了楚国的淮水,楚国就无能为力了。然后,王翦就分兵大出,四处略地,首先要攻占之地就是淮水流域,然后才是江南。 王翦率领下的秦军已经进入了淮水流域。不进入淮水流域则已,一进入淮水流域,秦军将士们惊呆了,个个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是淮水之地吗?我还以为回到关中了呢。” “是呀。淮水之地好富饶,这土地太肥沃了,就是比起大秦的关中之地也不差啊。” “可惜了大好的土地,楚国却是无能,守着如此富饶之地却是在叫穷,却是被大做压着打。要是大秦有如此富饶之地,大秦会更加强大。” “就是哦。山东之地打不过大秦,就找籍口说什么大秦富强,不是山东之地所能比的。可是,你瞧瞧这肥沃的土地,一点不比关中差,若是治理好了,楚国之强远胜于大秦呀。这都是楚国无能啊,楚国太无能了!” 秦军将士们之所以震惊就是因为淮水之地的土地极为肥沃,比起驰名天下的关中之地一点也不差。就是有着如富饶的地域,楚国却是指责秦国太过富强,楚国这才打不过秦国,这都是屁话。 关中是很富饶,可是,中原的富饶之地难道就少了吗?不说他处,眼下的淮水之地就令秦军士卒震惊无已,那太富饶了。 拥有淮水这样富饶之地,而楚国却在指责秦国的关中太富饶,秦国太富强,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楚国无能,楚国是守着宝山在叫穷,实在是令人无语。 王翦骑在骏马上,听着将士们的议论声,忙激励军心士气,大声道:“弟兄们:你们看见了,这里是淮水之地,是楚国的形胜之地,淮水之地是楚国最为富饶之处。今天,我们就要把楚国的聚宝盆化为废墟,你们竭尽所能,尽情的破坏吧!” “破坏!破坏!”将士们亲眼所见淮水之地的富饶不比关中差,要是把淮水之地给破坏了,那是天大的美事,无不是大声欢呼。 “弟兄们:在破坏淮水之地前,我率领你们前去见识一番寿春!”王翦眼中精光一闪,大声吼道:“寿春是楚国的大城池,极为繁华,比起陈城更加富饶!寿春的繁华富饶仅次于楚国都城郢,就是比起大秦的咸阳也不逊色!” 对于普通秦军士卒来说,他们对寿春的繁华富饶难有一个真实的印象,不过,王翦一提起陈城,提起楚国都城郢和秦国都城咸阳,他们就能有一个直观而真实的印象了,无不是眼里射出饿狼似的光芒。 “去寿春!”王翦右手一挥,如同惊雷闪电,气势不凡。 “寿春!寿春!”秦军将士嗥嗥叫,打马飞驰,瞧他们那急切样儿,恨不得长上一对翅膀。立时飞到寿春似的。 寿春是楚国的重地,是楚国在形胜之地淮水之地上最为重要的城池,是整个淮水的中心。 寿春是一座雄城,修得极为坚固,城高垣厚,可谓金汤之固。 而且,寿春还很大,比起陈城大得太多了,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正是因为寿春是如此的繁华热闹,又是淮水之地的中心城池,项燕在天中山被王翦打败之后,这才率领楚国的残兵败将,拥着楚王来到寿春。定都于此,想要顽抗。结果嘛是不用说的,项弱被流矢射中而死,寿春很快就被王翦攻破,楚国宣告灭亡。 因而,寿春就是楚国最后一个都城。 王翦率领秦军赶到寿春,放眼一瞧。好一座雄城,气象万千,方圆数十里。 “若要攻打寿春的话,得费很大的力气呢。”王翦骑在骏马上。打量着寿春,暗自估量若是强攻的话,即使以秦军的英勇善战,也会死伤惨重。 “今日我是奇袭。出其不意,不用付出什么代价。”紧接着。王翦又是庆幸。庆幸的是,这是奇袭,不是强攻,可以减少很多代价。 “杀!”王翦猛的拔出秦剑,手腕一振,一朵漂亮的剑花出现,一拍马背对着寿春冲去。 “杀!杀!杀!”秦军锐士嗥嗥叫,如同下山猛虎般,对着寿春扑去。 而此时的寿春与陈城的情形差不多,来来往往的行人多不胜数,他们乍见秦军到来,无不是目瞪口呆,一副见鬼的表情。 寿春地处楚国腹地,秦军竟然出现在这里,要他们不惊呆都不成。他们那感觉,就象做梦似的。 当秦军手中剑利砍下他们头颅后,他们这才不得不信这是真的。可惜的是,这已经晚了。 秦军杀了这些行人后,以最快速度冲进城里,一场大屠杀开始了。 这场屠杀比起陈城的屠杀持续时间要长,要长得多。陈城的屠杀不过是多半天功夫就结束了,而寿春的屠杀却是进行了三天四夜,因为寿春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好几十万呢。 等到屠杀结束后,整个寿春已经化为修罗地狱,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破碎的内脏……就是修罗地狱与之相比,很可能都会逊色。 “哗哗!”血水汇成一条小河,流入护城河里,发出动听的流水声。 “哗哗!”王翦一拉马缰,战马停下来,马蹄踏处,溅起一篷血浪,发出动听的流水声。 “找到仓禀了?”王翦问道。 “禀将军,找到了。”秦将忙回答,喜不自禁,道:“将军,没给你说,寿春果然富饶得紧啊,比起陈城的仓禀更加富饶,那粮草多得我都没法计数了,那堆成山的金银珍宝差点晃瞎了我的眼睛呀。” 寿春的富饶当在陈城之上,这在王翦的意料中,并不意外。王翦命秦将带路,来到仓禀处一瞧,差点从马背上载下来。 王翦无论才智,还是胆识,远非常人所能及。他之所以如此震惊,那是因为楚国贮存在寿春的粮草和金银珍宝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就是五十万大军也可以食用三年。 “将军,我们一把火烧了,立时出发吧。”秦将按照惯例推测。 “不!”王翦摇头,道:“寿春暂时不烧。我们暂时把寿春当作补给之地,然后分兵四出,把淮水之地悉数破坏。” 淮水之地是楚国的形胜所在,破坏了淮水之地,这对楚国的打击会异常沉重。当然,淮水之地很大,要想破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需要一个基地。寿春就是最好的基地了。 秦军在王翦的部署下,分兵行动,大肆破坏,直到十天之后,才破坏完。然后,秦军一把火把寿春烧了。 王翦率领秦军朝东而去,那里是齐国所在地。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伏尸万里(四)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正与一众大臣在痛饮,他的心情极度之好,大口饮酒,大口吃肉,快活之极。 不仅楚考烈王如此快活,就是他的一众大臣无不如是,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接到联军大败的消息,还以为这一次五国联兵讨秦必胜无疑。 这对于被秦国压着打了上百年的楚国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楚国与秦国打了上百年,就鲜有胜仗,楚国要是能打一个胜仗,不需要大胜仗,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胜仗,就足以令楚国为之欢欣鼓舞了。 更别说这次五国联兵,还是趁着秦国连丧两君的良机攻打秦国,依他们想来那是必胜无疑了,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呵呵!”楚考烈王端起酒爵,美滋滋的把爵中美酒饮干,咂吧咂吧嘴唇,放下酒爵,发出一阵畅笑声,道:“这次,五国联兵,一定能攻下函谷关,一定能打进关中。到那时,寡人就会驾临关中,要把关中夷为平地,以泄大楚之恨!以报怀王之仇!” “君上英明!” “怀王之仇一定要报!不仅要把关中夷为平地,还要把秦人全部杀光,不留一个活口。” “全杀光了多不好?男子全杀,女人嘛当然是要留着,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女人更得留着,给我们享用。” “对对对!男子全杀!女人留着!” 一众大臣忙赞颂附和,更是出起了狠毒的主意。 “说得不错!”楚考烈王重重点头,大为赞赏群臣的提议,道:“历来只有大楚的王室美人嫁给秦国,就未有大楚迎娶秦国美人的事儿。这次,寡人就要好好挑选秦国美人。” 楚国被秦国打得楚国无还手之力。楚国为了结好秦国就挑选宗室美人嫁给秦王,结下姻亲,想以此来解除秦国的威胁。秦昭王之母宣太后就是楚国王室的旁支,还有华阳夫人也是楚人,是宣太后的侄孙女。 “禀君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楚考烈王的话刚落音,只见一个内侍急匆匆的冲了进来,一脸的惊惧之色。额头上尽是冷汗。 “闭嘴!好你个狗东西!如此大喜之事,怎会大事不好了?”楚考烈王还没有说话,李园就脸一沉,大声喝斥起来。 “国舅说得极是,你这不长眼的狗东西。眼看着联军就要攻破函谷关了,情形大好,怎会大事不好?”对李园的喝斥,楚考烈王深以为然,大声喝骂。 “君上,联军已经全军覆灭了。”内侍一见情形不对,忙扯起嗓子大吼一声。这一吼不得了,如同雷鸣似的,震人耳膜。 “好!联军大胜了,这真是个好消息。”楚考烈王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朝好的方面想,脸上泛起笑容,又是有点儿奇怪的问道:“如此好消息,怎会是大事不好?你真是胡说!” “没错!”一众大臣做着美梦。想当然而然之,没有反应过来。 “君上。是联军全军覆灭了!这要不是大事不好,还有什么才叫大事不好?”内侍一听就急了,忙解释一句。 “什么?联军全军覆灭?”楚考烈王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眼睛瞪圆,嘴巴张大,一脸的不信。 要他相信这是真的,不比登天容易。 不仅楚考烈王如此想,就是一众大臣,无不是如此想的,个个不信。更有人出言喝骂内侍,说他胡言乱语。 “君上,如此大事,谁敢乱报?事儿是这样的……”内侍急了,忙把打探的消息说了。 “信陵君!好你个狗东西,你竟然胆小如鼠,不战而逃!”楚考烈王对信陵君是寄予了厚望,把楚国一直想得而甘之的纵约长都给他了,没想到信陵君竟然不战而逃,甩下五十五万联军不顾,只管逃命去了,这太让人气愤了。 “呼呼!”楚考烈王呼呼直喘粗气,眼球充血,跟恶魔似的,要是信陵君在他面前的话,他一定会把信陵君撕着吃了。 “禀君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楚考烈王即将暴走之际,又一个内侍飞也似的冲了进来,远远就嚷开了。 “又有什么坏消息?”盛怒之下的楚考烈王这次没有朝好的方面去想了,而是朝坏的方面想:“说!就算天塌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联军全军覆灭,楚考烈的盘算落空了,这已经够坏了,不可能还有比这更坏的事儿。 然而,内侍说出来的事儿真的比联军覆灭还要可怕,只听内侍急惶惶的道:“禀君上,秦军袭击了陈城,把陈城化为了一片废墟。” “什么?秦军袭击了陈城?”楚考烈王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没有一丝儿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陈城,那是楚国的重镇,被秦国袭击了,这岂不是说秦国要对楚国大举用兵了吗?这一定是秦国要灭楚国,这可是楚考烈王最为害怕之事,由不得他不惧。 “虎狼秦国要灭我大楚,不行,绝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赶紧迁都,迁都!”有大臣心惊胆跳之下,忙出主意。 若是秦国要攻楚国,楚国第一时间就应该调集重兵来抵御,而不是逃走。作为大臣,出起了迁都的主意,实在是令人无语。 然而,响应者众,只听一片附和声,道:“没错!得迁都!赶紧迁!” “迁,一定要迁,迁到寿春去!”楚考烈王是个没胆气的国君,很是赞同迁都的提议。 “禀君上,大事不好了,秦军袭击了寿春,把寿春化为了一片废墟。”楚考烈王的话刚落音,又一个内侍飞也似的冲了进来,也没有看时机对不对,大老远就扯起嗓子大吼起来。 “什么?寿春被毁了?”楚考烈王的眼睛越瞪越大。到后来,眼角开裂,鲜血涌出来。他的嘴巴越张越大,足以塞进俩鸡蛋了。 “格格!”楚考烈王的牙关相击,发出一阵清晰的牙关相击声,浑身抖个不住。 寿春是楚国的重镇,其重要性仅次于都城郢。更重要的是,寿春是楚国迁都的首选之地,一旦楚国面临亡国之危时。就可以迁到寿春去。乍闻寿春被毁的消息,楚考烈王能不惊惧吗?他能不害怕吗? 此时的楚考烈王惶恐难安,仿佛秦军已经打到郢来了似的。 “咕咕!”楚考烈王想要说话,却是说不出来,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正在被公鸡轮的老母鸡似的。 “噗嗵!”楚考烈王脸孔扭曲,软倒在地上,直接晕过去了。 “禀君上,秦军把淮水之地破坏光了,那里全成了废……”内侍急忙禀报更坏的军情,可惜的是,楚考烈王已晕倒了。听不见了,内侍白费力气了。 XXXXXXX 琅邪,地处海滨,是齐国最为重要地的盐场之一。 齐国地处东海之滨。得渔盐之利,积累了惊人的财力,齐国这才成为七大战国中实力惊人的大战国。曾经一度,在齐威王时。齐国名动天下,令人侧目。就是当时天下最强的战国魏国,齐国也是不惧,还与之叫板。并且在桂陵和马桂两次大战中,大败魏国,令魏国实力大损,最终沦为二流战国,不再复战国初期最强霸主的风采。 齐国之所以如此之强,就在于齐国“煮海为盐”,掌握大量的盐,腰杆儿硬。 若是在齐国走一朝的话,就会发现但凡滨海之地都有盐场,比如说著名的即墨,也有不少盐场。 今日的琅邪与往常一个样,日出之时,盐场的佣工就在开始忙碌,把海水放进预先挖好的蓄水区,然后把海水阻断。在蓄水区的海水经过日晒,就会干涸,就会剩下盐。这些盐还不能食用,还有很多杂质,比如泥土石子之类。要把这些粗盐再进过处理,就能得到可以食用的盐了。 “隆隆!”正忙间,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 “这是什么声音?” “好响亮呢,跟行军似的。” 正在忙碌的盐场佣工大是不解,无不是抬起头来,望着西方。 只见西方出现一朵巨大的乌云,连天接地,很是骇人,给人一种压抑感。 “起云了,要下雨了?”惊疑不定的盐场佣工抬起头来,打量天空,只见一轮红日高挂,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 “不是下雨,怎会打雷呢?” “旱雷,旱雷,你懂不懂?” 盐场佣工正议论间,只见这朵乌云更近了。在乌云的下方,是一支正在疾驰的大军。这支军队极为骠悍,骑术了得,驰骋起来具有惊天动地的威势,令人生悸。 “军队,真是军队,这是大齐的军队?大齐的军队没有这么了得呢。” “大秦的技击之士虽然名动天下,可是也没有如此声势呀。” 盐场佣工看在眼里,更加不解了。 “快看,那是‘秦’字,这是秦军!” “秦军?亏你说得出来,秦军怎会到这里来呢?” “你的眼睛瞪大点,瞧清楚,旗帜上写得清清楚楚。” “旗帜上是写的一个‘秦’字,可这也不能说就是秦军呀?难道大齐之军就不能打败秦军,缴获秦军的旗帜来风光一回?” 虽然秦军的旗号已明,然而,这些盐场佣工仍是不信。秦国与齐国离得太远,自从秦国崛起以来,就未有秦军进攻齐国之事,要他们相信这是秦国,还不如让他们相信太阳从西边升起更加容易。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伏尸万里(五) 来的正是王翦率领下的秦军。 在王翦的率领下,秦军深入楚国,先是破坏了陈城,后是破坏了寿春和淮水之地。 经过这番破坏,秦异人要惩罚楚国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楚国形胜所在的淮水被破坏,这对楚国的打击异常沉重,会令楚国元气大伤。即使楚国要重建淮水之地,这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而且费时很长。 离开楚国之后,王翦率军直奔齐国而来,要对齐国进行沉重的打击。 齐国与秦国相距极远,齐国在最东,而秦国在最西,两国因为没有什么利害冲突,一直保持着不错的邦交关系。而秦国对齐国也一直很容忍,只要不是太大的事儿,秦国是能忍就忍了。尤其是范睢提出“远交近攻”之策后,秦国对齐国的容忍度就更大了。 然而,这次齐国却是触了秦异人的逆鳞,必须要予以惩戒,深入齐国破坏也就成了必要。 秦昭王和嬴柱刚死不久,尸骨未寒,还未下葬,五国联军就来攻秦,这不是秦异人所能忍受的,一定要严惩五国。更让秦异人气愤的是,这次联兵就是齐国太后君王后在幕后推动的,要是没有她资助鲁仲连,鲁仲连也不可能合纵成功。 可以说,这次五国联兵的罪魁祸首就是齐国,就是君王后,以秦异人不肯吃亏的性子,要不找齐国的麻烦就不对了。 要如何才能令齐国感到痛呢? 不用想的,就是破坏齐国的盐场,就足以让齐国痛到骨髓。 齐国得渔盐之利,虽然渔与盐都是秦国的“支柱产业”,二者相对来说,还是盐更加重要。因为渔业再重要。也顶多就是让齐人自己食用,很难拿出去卖钱。要知道,当时的交通情况不适合卖鲜鱼。要是想卖鲜鱼的话,很可在途中就死了。 而盐不同,是齐国与列国贸易的主要货物。当时天下的食盐,十之七八出自齐国,由此可见盐对于齐国的重要性了。 若是把齐国的盐场给破坏了,这对齐国的打击太过沉重,会令齐国的赋税难以收上来。财政告急,齐国不仅感到痛,还是痛到骨子眼里了。 当然,要想破坏齐国的盐场,秦军要冒很大的风险。因为齐国的盐场都在海边,也就是最东之地。秦军要深入齐国最东之地的话,这路途就更加遥远了,困难更大,很可能被齐国围住,一个不好就会全军覆灭。 这事要是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不敢深入到齐国腹地来破坏齐国盐场。顶多就是在边境上滋扰一番。对于王翦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王翦经过深思熟虑,认为此行成功的可能性极大:一是因秦军突袭,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即使齐国得到消息,想要调集重兵前来围堵秦军,也是来不及。 二是只要应对得法,齐国连围堵的机会都不会有。这方法其实并不难,很简单的。就是不在一个地方多加停留,一破坏完就立时离开,让秦军处于高速机动中,今日在这里,明儿在那里,后天又在一个地方,甚至一天之内连变数个地方。在这样的情形是,齐国就算有百万大军也是难以对付秦军。 三是王翦自信,就算秦军有危机,他也能凭着自己的机敏成功的化解掉。 正是有着这样的思虑,王翦这才果断的率军深入齐国腹地,要破坏齐国的盐场。 琅邪这里压根儿就没有多少齐军驻守,更是被秦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齐军很快就被秦军杀光了。然后就是轮到这些盐场倒霉了,秦军只一个冲锋就完事了,接下来就是破坏了。 “将军,好多的盐啊,好多的盐啊。”一个秦将打马兴冲冲而来,大老远就冲王翦叫嚷开了。 王翦一瞧,只见这个秦将眼中泛着红光,兴奋莫铭,比起见到金山银山还要欢喜。 “齐国别的不多,就是盐多,有什么好稀奇的。”王翦却是不为所动。 “可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盐呢,堆成了山啊。”这个秦将虽是被王翦打击了,然而他的兴奋之情并没有减弱。 对于现代人来说,盐不算什么。太寻常了,寻常得都没人去注意,只有在吃饭的时候盐味不够了才会叫嚷一嗓子。在战国时代,盐金贵着呢,其价钱比起现代要高得多。 见到堆成山的盐,这对于秦军来说是无比兴奋的事儿,秦军锐士个个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打量着成堆的盐,直接石化了。 他们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盐啊,要不震惊都不成。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破坏!”王翦策马而来,把秦军发呆的样儿看在眼里,大吼一声,如同惊雷似的。 “将军,能不能不破坏呀。”有士卒实在是舍不得。 “不破坏你还能扛走?还是你想吃一肚子盐再走?”王翦双眼一翻,精光爆射。 盐虽是好东西,金贵着呢,却是太重,很明显不适合弄走。至于吃一肚子?那还不要人命啊? “可惜了,可惜了!”秦军锐士摇头叹息,却是不得不执行军令,开始破坏盐场,把所有用于煮盐的东西全破坏了,把盐扔进海里去了。 完成之后,王翦一声令下,秦军又出发了。 琅邪的盐场不少,秦军用了半天时间这才破坏完成。下一个目标,就是著名的即墨。 即墨之所以出名,那是因为田单坚守数载,并以此为基,奇迹般的光复了齐国。即墨就是以乐毅的强势,都没能攻下来,秦军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打下来了。 即墨对于齐国极为重要,要是没有即墨,就不会有田单复齐之事。只要打下即墨,把即墨焚毁了,这对齐国的打击极为沉重。 就这样,秦军在王翦的率领下。沿着海滨行军,专门破坏盐场,一时间,齐国的盐场被破坏者不知几多。 秦军如同狂飙般在齐国境内掠过,在一个地方的停留时间不会超过半天,不给齐国任何攻击的机会。很快的,秦军把齐国的盐场破坏得差不多了,离开齐国,直奔燕国而去。 XXXXXXX 齐国都城。临淄,齐国王宫。 君王后正在打瞌睡,却给急吼吼冲进来的齐王建和后胜给吵醒了。 “母后,母后,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齐王建飞也似的冲进来,远远就扯起嗓子大吼大叫。 “有什么事儿?”君王后睁开眼,不满的瞪了齐王建一眼。 齐王建一缩脖子,仍是鼓足勇气,道:“母后,联军败了,联军全军覆灭了。” “就这事?”君王后却是平静如常。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道:“要是联军胜了,我倒是会惊奇。” “呃。”联军失败这是天大的事儿,到了君王后嘴里就是平平无奇。这令齐王建和后胜极是不解。二人太过惊讶,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 “母后,这是为何呀?”齐王建一脸的迷糊。 “是呀,为何胜了才奇怪。败了反而不奇怪?”后胜也是不解。 “秦异人是那么好对付的吗?要是秦异人好对付,他能从一个质子成为秦帝吗?你们也不想想。他在邯郸做的那些事儿,哪一件不是了得?信陵君、平原君和春申君虽是沽名钓誉之辈,却并非无能之人,他们还是有几下子的,可在秦异人面前,总是吃亏,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秦异人不凡。”君王后对秦异人甚多夸赞之词,道:“更别说,秦异人提兵北征,处置得宜,就是当今之名将如白起、乐毅、田单也不过如此。秦国虽是连丧两君,五国联兵讨秦,虽是良机难得,却也难胜秦国。” 君王后不愧是一代贤后,明智之人,这眼光不错。纵使秦国处在国丧之中,对秦国的军心士气打击很是沉重,却也奈何不得秦国,秦异人一定会沉着应对。 “母后,你既知奈何不得秦国,为何大齐还要参与?而且还是你一手推动?”齐王建更加迷糊了。 “是呀。明知要败却要大齐参战,道理安在?”后胜更加不解了。 “呵呵!”君王后发出一阵畅笑声,道:“这有何难解?唯有如此,大齐才能左右逢源,两边得利。秦国要想大齐不参与,就得给大齐足够的好处;楚韩燕魏四国要大齐参与,也得给大齐好处。能得利的时候,并不一定就是打胜仗的时候,只要利用得好,随时可以得利。齐王啊,你要好好学学。” 君王后真是个精明人,从齐国的角度说,这样的处置才是最好的,齐国可以左右逢源,两边讨好处,还得求着齐国。 “母后英明!王儿服了!”齐王建恍然,真心实意的赞颂一句。 “姐,你是越来越精明了,不愧是我们家的人啊。”后胜也是服气得紧,说话很是亲昵。 听得出来,二人是真心的,君王后大是欣慰,微微点头,道:“好了,没事就儿下去吧,我要再睡一会儿。” “禀太后、君上、丞相,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秦军打来了!”然而,就在这欢喜之际,一个内侍急匆匆冲进来,大声叫嚷破坏这难得的喜悦气氛。 “好好说,莫慌。”君王后绝对沉得住气的人,一点也不慌乱,眉头一挑,沉声道。 说也奇怪,君王后的话自具一股令人安心的气势,内侍不再那么慌乱,道:“秦军在打败联军后并没有收兵回秦,而是直下楚国,破坏了陈城,再来到淮水,把寿春和淮水之都破坏了。然后,然后……” 说到这里,打量着君王后,不敢再说了。 “说!”君王后眉头一掀,威严立现。 “然后就冲入大齐之境,把琅邪的盐场破坏了,再把即墨破坏了……”内侍不敢不说,只得接着禀报。 “什么?秦军破坏了盐场?”适才还镇定自若的君王后如同被壮爆了菊似的,一蹦老高,脸色大变。 第三十七章 伏尸万里(六) 君王后适才闻联军兵败而不以为奇,眼下却是一听说盐场被破坏了,不由得脸上变色,这令齐王建和后胜万分不解。他们很想问个明白,只是眼下不是问询的时机,二人只得把一腔好奇埋在心里。 “盐场!盐场!大齐没了盐场,还能是大齐吗?”王翦这一手打在齐国的要害上了,令君王后这个很镇定的人也是再难镇定了。 齐国之所以强,就在于齐国得渔盐之利,王翦把盐场破坏了,这会令齐国遭受的损失难以估算。就算齐国能够重建盐场,这也要一笔巨大的花费。再说了,重建这段时间,齐国无法产盐,就无法与列国贸易,难有进项,这会令财政大为吃紧,即使以君王后这种镇定人物也是不能自安了。 “母后,你不会说是秦军要把大齐的盐场全部破坏?”话都到了这份上,就是猪也会明白了,齐王建终于明白过来了。 “不会?秦军已经动手了!”君王后咬牙切齿,恨声恨气的道。 “天啊,要是大齐的盐场被破坏了,大齐可就完了呀。”后胜也是惊惧难安,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这话也太夸张了些,不过呢,却是说明了盐场对于齐国的重要性。 “莫慌。”君王后就是君王后,很快就镇定下来了,眉头一拧,道:“很明显,秦帝这次是要狠狠惩戒韩燕魏楚齐五国,他对联兵之事异常愤怒。这才要秦军深入各国腹地破坏。哼,秦异人。你以为大齐是好欺负的吗?我就要你来得的去不得。你不是要破坏盐场吗?那好,老身这就调兵,在秦军去盐场的路上堵截,我就不信杀不光虎狼秦人。” 君王后不愧是明智之人,一经想明白秦军是要破坏盐场,就有了应对之策,那就是在有盐场,特别有大型盐场之地派兵堵截。就能堵住秦军。 只要堵住了秦军,秦军就是插翅难逃。因为这是齐国的腹地,齐国调兵方便,很快就能调来大军,把秦军歼灭。 “嗯,莱山那里盐场多,就在那里对付秦军。”君王后立时选好了战场。 “太后。不行呀,秦军已经过了莱山。”内侍忙禀报。 “什么?过了莱山?”君王后吃了一惊。 莱山的盐场多,而秦军要破坏盐场,必去莱山不可。然而,秦军已经把莱山破坏了,这着实令君王后震惊。 “破坏了就破坏了。没什么大不了。夜邑的盐场也不少,秦军必去,就在夜邑打吧。”君王后虽是吃惊,却是很快就寻到解决之道。 “太后,夜邑已经被秦军破坏了。”内侍的声音有些小。 “夜邑也被破坏了?”君王后这一惊非同小可。 她选择了两处战场。都被秦军破坏了。也就是说,秦军的行动是异常迅捷。压根儿就不给她调兵的机会。 如此快捷的行动,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即使以君王后的胆识,也是震惊异常。 “那千乘呢?”千乘是齐国与燕国交界处的一个大型盐场。若是秦军破坏了这里的话,也就意味着秦军已经离开了齐国,她没有一丝儿对付秦军的机会。 “千乘还未有消息。”内侍忙禀报。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意味着千乘还完好无损。嗯,得及时调兵去千乘围堵,先堵住就行。援军随后就到。”君王后决定了,要在千乘打。 她的旨意一下,整个齐国就行动起来了,各路大军朝千乘赶去,准备在千乘歼灭秦军。 然而,让君王后异常恼怒的是,很快就传回了消息,她的旨意还没有传到千乘,秦军已经把千乘给破坏了。 千乘是齐国与弱国接壤之地,秦军破坏了千乘之后直接进入燕国境内,也就是说齐国已经完全失去了歼灭秦军的良机。 这还不算,秦军在千乘杀人之后,把齐人的尸体摆出两句话。 一句是“大秦不可侮!”。 另一句是“不劳相送。” 这两句话令君王后吐血。 第一句话“大秦不可侮”是秦军此番破坏的目的,那就是要严惩齐国,这虽然让人难受,君王后还能忍受。最让她难受的是第二句话“不劳相送”,也就是说她的行动早在王翦的意料中了,这是讥嘲她,是在狠狠打她的脸,君王后这辈子还没有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要她不怒都不成。 君王后才情在当时非常有名,就连智计高千古的范睢在她手下都吃了一个哑巴亏。范睢曾经派人给君王后送来一个玉连环,要君王后解,这是在刁难君王后。要是一般人的话,很可能会花费心思去解。君王后却是没费任何心思,而是当着秦使的面,用锤子把玉连环给砸了,并且要秦使回去告诉范睢说我解了。 范睢得到这消息后就感叹说,君王后了得,齐国不可图。从此以后,范睢对齐国特别容忍,连带的秦国对齐国也很容忍了。 君王后就是这般了得,她的打算被王翦算准了,还把人杀了,摆出这句话来讥嘲她,君王后怒火上涌,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母后!” “姐!” 齐王建和后胜大惊失色,惊呼出声。 “秦军过境,杀人盈野,所过之处必是一片废墟,这是秦帝怒了,要惩戒大齐呀。”君王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这事还没完。秦军的破坏只是先兆,接下来才是秦帝的怒火。老身失策呀,早知如此,何必资助鲁仲连合纵。” 原本以为资助鲁仲连合纵,可以给齐国带来天大的好处,眼下方知失策了。给齐国招来祸事了。 “母后,就算秦帝要对付大齐。大齐离秦国太远,秦国也是奈何不得大齐呀。”齐王建倒是不担心。 “秦异人善谋善断,切不可轻视,我虽不知他会如何惩治大齐,不过,我却知道他必有让人难以招架的妙法。”君王后的脸更加苍白了,又是一口老血吐出来。 xxxxxx 督亢,是燕国的膏腴之地。是燕国的粮仓。 燕国地处北地,在战国时代属于经济极不发达的不毛之地,其经济主要就是靠督亢支撑。居住在督亢的燕人很多,这里的经济水平不错,虽然比不了中原之地,在北地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然而,秦军的到来。却是把督亢给变成了废墟。 督亢是燕国的经济重心,要惩戒燕国,自然是对督亢下手了。 王翦在离开齐国之后,率领秦军直奔督亢而来。沿途所见,到处是肥沃的土地,不比秦国的关中差。这让将士们大是惊讶,又是好一通议论与讥嘲。 山东之地总是在说秦国富强,是因为有关中这个肥沃之地。听他们的口气,好象山东之地是穷僻壤似的。事实上,山东之地都有肥沃的土地。不仅不比关中差,甚至有可能还要胜上一筹。 山东之地坐拥宝山却在哭穷。诚令人无语。 到了督亢之地,王翦直接下令破坏就是。对于破坏一事,在经过了楚国和齐国的演练之后,秦军已经异常熟悉了,破坏起来是驾轻就熟,异常彻底。 这场破坏没费几多时间,就把督亢之地给破坏了。然后,王翦率领秦军离开燕国,直入魏境,要对魏国大加破坏了。 xxxxxxx 燕国都城,蓟城,燕国王宫。 燕王僖与群臣痛饮,酒到爵干,好不快活。 席间说得最多的便是这次联兵一定能攻下函谷关,一定能打进关中,一定能灭了秦国。 正说间,得到军报,联军全军覆灭,这令燕王僖大惊失色,顿时失去了痛饮的心思。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燕王僖心惊肉跳。 “君上,这有什么啊?联军败了就败了,又不是大燕一国失败。”有大臣不以为然。 “你懂什么?”燕王僖却是大吼一声,痛斥这个多嘴的大臣,道:“那个秦异人不是个吃亏的主,他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这次联兵讨秦,胜了一切好说。败了,就是招惹了秦异人,他能放过大燕吗?他一定会算后帐。” 秦异人在邯郸的所作所为早就传遍了天下,广为人知了,就连燕王僖也是了解得不少。 “这……”一想到秦异人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的脾气,一众大臣无不是惊胆跳。 “禀君上,秦军打来了!秦军把督亢……”就在这时,一个内侍急匆匆进来禀报。 “什么?秦军到了督亢?”燕王僖这一惊非同小可,身子摇摇晃晃,摔倒在地上,竟然晕死了。 “君上!”一众大臣惊呼出身,忙招来太医救治。 经过太医一番救治,燕王僖终于醒过来了,只是他的脸色煞白,没有一丝儿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秦军可到蓟城了?”燕王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秦有没有到蓟城,真令人无语。 “君上,秦军撤了……”有大臣忙禀报。 “撤了?你没说谎吧?秦军怎会撤呢?”燕王僖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真撤了呀。”大臣忙回答。 “撤了好啊!害寡人虚惊一场!”燕王僖立时化恐惧为力量,大喜过望,满脸红光,神气活现,适才差点被吓死的事儿仿佛不存在似的。 “君上,秦军虽然撤了,可是督亢却给破坏了,成了废墟。”有大臣一脸的心痛表情。 督亢是燕国最为重要的经济区,被秦军化为了废墟,谁能不心疼? “好!”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燕王僖竟然大声好,道:“来啊!设宴!寡人与要诸位爱卿痛饮!” “君上,这是天大的事儿,怎能饮宴呢?”一众大臣都是爱玩乐之人,此时也觉得饮宴不合适了。 “督亢没了,大燕不是还有蓟城吗?”燕王僖一点也不以为意。 燕王僖就一玩乐主,他才不在乎督亢怎么样了,他只在乎有没有美酒,有没有肉,有没有美人。 第三十七章 伏尸万里(七) 安邑,是魏国的旧都,是繁华之地。 在战国初期,一代贤侯魏文侯在位五十余年,举贤任能,他那一朝有很多名动千古的名臣,比如吴起、李悝等。魏文侯命李悝为相,在魏国进行变法,魏国一举而成为最强战国,雄视天下,魏文侯之命天下莫敢不从。 那时节,安邑是天下的中心,从这里发出过很多令天闻风色变的命令,比如吴起攻秦,夺取秦国河西之地,攻占秦国的函谷关等,都是从这里出发的。 还有强横的庞涓攻韩攻赵,都是从安邑出发。 后来,到了魏惠王时,他自恃魏国强大,四面出击,到处树敌,更有庞涓这个有战术没有战略头脑的上将军相辅,这君臣二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好的战略规划,想打谁就打谁,最终却是惹得天怒人怨,天下诸侯联合起来对付魏国。 尤其是齐国,出了一个雄材大略的君主,叫齐威王。齐威王善于纳谏,手下有一批能人,文有名相邹忌,武有孙膑、田忌,再得渔盐之利,齐国的实力极为雄厚,隐隐有取代魏国之势。正是因为如此,韩国和赵国遭到庞涓的进攻后,就向齐国求援,遂有马陵和桂陵这两次著名的大战。 更有“围魏救赵”这个名动千古的典故与奇计! 魏国在遭到齐国这两次打击后,其军事支柱“魏武卒”伤亡惨重,魏国元气大伤,难以成为天下霸主。就在这时,适逢商鞅在秦国变法成功,秦国兵精粮足,要夺回河西之地。要收复函谷关,遂爆发了河西之战。 这一战的结果众所周知,魏国公子昂被商鞅戏耍了,被商鞅活捉,秦国收回了河西之地,收复了函谷关。而魏国残存的魏武卒也被秦国歼灭,自此以后,魏国完全失去了天下霸主的资格。 若事情到此为止的话,魏国还有再复起的机会。毕竟魏文侯在位五十余年,还有贤明不下于魏文侯的魏武侯在位多年,积累的国力极为雄厚,一时的折挫不算什么,只要魏惠王能痛定思痛。励精图治,魏国还是很有希望再度崛起的。 遗憾的是,这个魏惠王是个玩乐主,他只喜金银珠宝,不喜人才,他的一生失去了孙膑、商鞅、张仪这三个大才,也正是这三个大才终结了魏国的霸主地位。 河西战败的消息传来后。魏惠王大是惊恐,认为安邑离秦国很近,若是秦国进攻的话,安邑难保。他决定迁都。就这样,魏国的都城由安邑迁到了大梁(河南开封)。 魏惠王之所以决定迁都,除了惧怕秦国外,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因为大梁风华天下所重,比起安邑有更多的玩乐事。而且逢泽湖就在大梁附近,逢泽糜鹿味美,他很喜欢这道菜。 这一迁都就不得了,葬送了魏国最后崛起的机会。自此以后,魏国一年不如一年,越来越弱,终至于到了眼下这般衰弱不堪。 就是这样,秦国多年对魏国用兵,也未能攻下安邑,由此可见安邑之难打了。同时,也说明了魏惠王迁都是多么的愚蠢。 安邑虽然不再是魏国的都城了,然而,其繁华依旧,依然很热闹,进进出出的人非常多。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引得行人好一通惊讶。在惊讶之际,只见一片黑色的海潮涌来,汹涌澎湃,汪洋姿肆,不可阻遏。 对于魏人来说,他们对秦军实在是太熟悉了,一见这情形,立时就认出来这是秦军打来了,无不是惊惶失措,狼奔鼠蹿。 来的正是王翦率领下的秦军,在破坏了督亢之后,王翦率军直奔安邑而来。要是能攻下安邑,把安邑给破坏了的话,这对魏国来说,必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王翦当然不会错失。 秦军如狼似虎一般,杀光行人,直奔城门,在守门魏军关上城门之前就杀进了城里。秦军一冲进城里,就是大开杀戒。 安邑不愧是魏国的旧都,这里的住户不少,拥有数十万人口。要知道,在战国时代,人口稀少,能拥有数十万常住人口的城市是何等的难得了,也由此可见安邑的了得。 秦军费时两天两夜方才结束战事。 “将军,发了,发了,发大了。”一结束战事,一个秦将飞也似的冲来,向王翦禀报,远远就叫嚷起来。 王翦一瞧,只见这将领红光满面,眼里尽是美妙的小星星,欣喜难已。 “找到仓廪了?”王翦问道。 “是呀。仓禀太充实了,比起楚国寿春的仓廪都要充实呢,充实得多。”秦将兴奋之下,扯起嗓子大吼。 王翦随着秦将去一瞧,差点晃花了他的双眼,仓廪里有堆成山的粮草,有成堆的金银珍宝,就是以王翦的坚韧心智,也是忍不住一阵激动。 “安邑曾是魏国的旧都嘛,要是没有点儿好东西我倒要奇怪了。”紧接着,王翦就想明白了。 “将军,这要毁了吧?”秦将依照惯例猜测。 “毁?为何要毁?”王翦问道。 “将军,一路行来,我们不都是毁了的吗?”秦将忙解释一句。 “那是往昔,我们要保持快速行军,不能有负重拖累。如今,我们已经到了安邑,离秦国不远了,即将回家了。这些好东西,当然是能带走就带走嘛。告诉弟兄们,让他们使劲儿的装,能带走几多就带走几多。”王翦兴奋起来,双手不住搓动。 王翦说得没错,到了魏国,离秦国已经不远了,回到秦国极为方便。参与联兵讨秦的只有一个韩国还没有受到秦国的惩戒,只需要再惩戒一番韩国,秦军就该收兵了。至于闻秦而溃的韩国,又能把秦军怎样? 在这收尾之际,秦军是该带些好东西回去了。 命令一传下,秦军欢声雷动。无不是大喜过望。 他们在王翦的率领下,行军数千里,沿途所见的珍宝多不胜数,早就想带走,只是王翦有严令,他们不敢违抗军令。如今,王翦终于允他们带好东西了,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秦军行动起来,把能带走的东西全带走了。然后就是一把火。把安邑化为了废墟。 王翦率领秦军,直奔这次破坏的最后目标,韩国而去。 XXXXXX 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什么?你说一支秦军深入楚国、齐国、燕国腹地。破坏了陈城、寿春、淮水之地、齐国的盐场和燕国的督亢?”魏安釐王正在痛饮之际,突然得到秦军深入楚国、齐国、燕国破坏的事儿,不由得大吃一惊。 “是呀,君上。”禀报消息的内侍忙肯定一句。 “糟了!糟了!”突然间,魏安釐王火烧了JJ似的,一蹦老高,失声尖叫起来:“秦军破坏的都是楚国、齐国、燕国最为紧要之处。虎狼秦国一定不会放过大魏,也会破坏大魏,会破坏哪里呢?安邑!一定是安邑!来人,快传令给安邑。要安邑加强警戒。” 魏安釐王能想到这点也不错了,还是一个精明人,只是耽于享乐,心思没用到正途上。 事实上。山东之地的君王也不乏聪慧之人,只是心思用错了地方罢了。 “君上。大事不好了,秦军破坏了安邑,一把火把安邑化为了废墟。”然而,他的话刚落音,一个内侍急匆匆而来,远远就叫嚷起来。 “完了!完了!寡人贮存在安邑的金银珍玩便宜了虎狼秦人呀!”魏安釐王得报竟然不过问口众损失,而是心疼金银珍玩,真是令人无语。 在玩乐主眼里,国人庶民的死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珍玩。 XXXXXXX 新城郡,是韩国的一座重镇,紧邻宜阳。 宜阳,是当时最名著名的铁矿所在,当时天下的铁兵十之八九出自宜阳,因而宜阳吸引了来自天下各地的商贾,宜阳附近特别富饶。虽然宜阳被秦国所夺,却不影响新城郡的繁华。 王翦率领秦军离开安邑后,直奔新城郡而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新城郡给破坏了。 XXXXXX 韩国都城,新郑,韩国王宫。 “君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秦军把新城郡化为了废墟。”韩开地惊惶失措,快步而来,远远就叫嚷起来了。 “新城郡完了?”韩桓惠王猛的跳起来,一脸的紧张之色,问道:“秦军可走了?” “走了,走了。”韩开地忙回答,道:“秦军破坏完新城郡后,就撤走了,直奔洛阳而去。哎,虎狼秦人太过凶狠,新城郡已成焦土。” 韩开地气恨恨的大骂秦人,然而,韩桓惠王却是一点也不气愤,反而仰首向天,大笑不已:“哈哈!哈哈!” 笑得前仰后合,满脸的喜色,如同打了一个天大的胜仗似的。 新城郡被毁,按理说韩桓惠王应该气恼才对,他竟然在笑,而且还很欢喜,这令韩开地不明所以。 “君上,如此令人痛心之事该当气愤才是,你为何发笑?为何发笑?”韩开地真的恼了,以质问的口气问韩桓惠王。 “自从得知联兵战败的消息后,寡人就在忧心如何应对秦帝的怒火,如今秦国毁了新城郡,秦帝的怒火已消,大韩稳若磐石,难道这还不是好消息?难道寡人还不能快活一笑?”韩桓惠王一拍脑门,眼睛放光,道:“以后,要是秦帝发怒了,寡人就请他来破城池就是,这样可保大韩。爱卿,你说寡人这一奇计可好?” 韩开地不听则已,一听这话,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你奇计来奇计去,韩国却是越来越弱,有你这样的奇计吗?(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狠狠敲诈 韩桓惠王自以为是的认为联兵讨秦这事已经完结了,却不知王翦的破坏行动只是一个开始,秦异人接下来的行动更狠。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头载帝冠,身着帝袍,端坐的宝座上,威仪四射。 范睢、白起、乐毅、蒙武、黄石公、尉缭、韩非他们跪坐在矮几上,脸上泛着喜色。 “王翦不错,不错,善于用兵,非常善于用兵。”范睢首先赞叹。 “是呀。哀兵必胜,被他用得淋漓尽致,白起征战一生,自叹不如!”白起点着一颗硕大的头颅,大是赞成。 想当初,白起因为担心秦国连丧两君,对秦国的军心士气打击极为严重,反对出兵,主张坚守函谷关。而王翦却是反对他的见解,主张出兵,用哀兵来打五国联军。事实证明,王翦是对的,非常正确。 “王翦不愧是随君上打过匈奴的,对这捞好处的本领学得不错,俘获者每人一石粮、十金,死者一人十金,大秦有不少收获嘛。”乐毅却是打量一眼秦异人,半认真半调侃的道。 “呵呵!”秦异人收刮的本领了得,众人皆知的事儿,一听乐毅这话,无不是大笑。 “啪!”然而,出人意外的是,只见秦异人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冷冷的道:“这个王翦,真不让寡人省心。” “呃!”众人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惊奇不置。 王翦目光深远,眼光独到,看得准,善谋善于用兵,这次攻打五国联军就是明证。这让人很省心,怎会又成了不让人省心? 即使以范睢、白起、乐毅、黄石公和尉缭之才,也是想不明白。 “君上,何出此言?”黄石公愣了愣,这才问道:“据臣所知,王将军这事儿可是深得君上收刮真传呀。” 众人重重点头,大为赞成黄石公所言。 “就这么便宜了五国,还得寡人真传,亏你说得出口。”秦异人却是冷冷的道。 王翦这一手已经够狠了。这还叫便宜的话,那什么才叫不便宜呢? “俘获者每人一石粮,一百金勉强够了。”秦异人接下来的话为他们释疑了。 “……”释疑倒是释疑了,却是令范睢、白起、乐毅他们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秦异人直接把赎金提升了十倍。远远超出了王翦当初判断的三二十金,要范睢他们不震惊都不成。 “至于死了的人,那就得给两百金。”秦异人的话不仅令人震惊,还很绕。 “君上,为何死了的人还要更多金?”范睢智计高千古之人,也是想不明白了。 活着的人才有价值,死了的人有屁的价值。五国能出金买回尸骨就不错了。秦异人倒好,竟然把死者的价码在王翦价码基础上提升二十倍。 “大秦不是被山东之地骂为虎狼吗?要大秦虎狼出手杀人,这价码是不是该高些呢?”秦异人的话跳跃性很大,令范睢他们无言以答。 秦国被骂为虎狼不假。可这与杀不杀联军有屁的干系,更与高价码没关系。 “最重要的是,死者多。”秦异人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五十五万联军,死者高达数十万。是幸存联军士卒的十倍,这样一来。足以令秦国捞到天大的好处。 “君上,死者多是多了,可是,如此一来,这价码就高了,五国哪有金来赎回去呀?”范睢无奈的摇摇头。 范睢的话很对,每个死人两百金,数十万死人就要赎金上亿金,这是一个天文数字。当时的七大战国,任何一个战国都没有这样的财力。不要说七大战国,就是整个天下也没有这样的财力。 秦异人的价码虽好,五国却是无力赎回,这也是白搭。 “今岁付不起,不是还有明岁吗?明岁付不起,不是还有后年吗?”秦异人却是不在乎。 “哦,对呀。”秦异人的话令范睢他们的眼睛一亮,这可是给五国增加沉重负担的良机,绝不能错过了。 “嗯,就算这样的话,五国兴许还没有把金还上,就被大秦灭了呀。”范睢略一心算,就知道若五国答应赎买的话,那需要还上三二十年的:“大秦也捞不到几多好处。” “是呀。是呀。”白起、乐毅他们也算清楚了,赞成范睢的说法。 “这也好办嘛,出不起金,可以用土地城池口众粮草物产来还嘛。”秦异人一副很好说话的好好先生样儿。 “君上高明。”范睢他们齐声赞扬。 眼下的秦国之所以还没有扫灭列国,就是因为粮草不足,若是能趁此机会再捞上一笔,就足以把扫灭列国的时间提前了,这是天大的美事。 至于土地城池、人口,都是秦国眼下需要的,能捞到的话,当然是美事。 “君上,就算这样,五国也未必允啊,这实在是太狠了。”尉缭想了想,提醒秦异人道:“要捞好处自然是要五国能承受,一旦五国不能承受,就是白费力气。” 要想敲诈五国,也必须要在五国承受范围内,若是五国不能承受的话,也没用处。 “没事,寡人已经为他们想好了。”秦异人站起身来,眼中精光暴射,道:“此次五国联兵,虽是鲁仲连合纵,然而,首恶却是齐国,齐国必惩……” “君上,不可呀。”范睢忙阻止,道:“齐国离大秦甚远,若要惩戒齐国的话,大秦就要大举出兵。而眼下大秦连丧两君,无力大举出兵。再者,眼下的大秦当以积蓄国力为务,不应再兴刀兵,还请君上三思。” 范睢不愧是智者,看得很准。眼下的秦国已经操天下大势于己手,只需要积累到足够的国力,就可以大举东进,扫灭列国了,犯不着因一时之怒而再兴刀兵。 “还请君上三思!”白起、乐毅、黄石公他们齐声附和。 “呵呵!”秦异人发出一阵畅笑声,冲范睢道:“丞相,你的顾虑在理。然而,寡人没说要大秦出兵呀。” “大秦不出兵?不出兵,还怎么惩戒齐国?”白起、蒙武二人一脸的迷糊,想不明白了。 范睢、乐毅、黄石公、尉缭、韩非五人却是若有所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微一颔首,脸上立时泛起笑容,齐声赞道:“君上英明!” 秦异人还没有说出办法,只是开了个头,范睢、乐毅、黄石公、尉缭和韩非五人就想到了,这份才智着实了得,秦异人微微点头,大为赞许。 “你们……”白起和蒙武二人在谋略方面不如范睢五人,更加迷糊了。 “上将军,要惩戒齐国不一定非要大秦出兵呀。”范睢为白起这个老搭挡解释,道:“大秦完全可以令楚、魏、燕、韩四国出兵嘛。” “驱狼并虎!高!高!委实高!”白起和蒙武明白过来,大拇指差点把殿顶给捅破了,一脸的赞叹。 “楚国与齐国是世仇,若大秦要楚国打齐国,楚王会非常乐意。魏国与齐国更不用说了,亦是世仇,魏国由战国初期的霸主衰败到今日这般,都是因为齐国之故,魏王会乐于报仇。更别说,前不久,田单伐魏,夺了不少魏地,魏王早就想收复了呢。”范睢开始剖析起来。 “至于燕国,更不用说了,昔年骑劫兵败于齐,被田单复齐,这令燕国念念不忘,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不要说大秦明令四国联兵伐齐,只需要君上一个授意,燕王也会出兵。”乐毅对燕国是太了解了,他的话就是必然之事。 “韩……国随波逐……流!”韩非一句话道出了韩国的心态。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把韩燕楚魏四国的情形说明白了,谁都不敢有疑议。 “更别说,王翦将军深入楚燕魏韩四国腹地大肆破坏,这令四国闻风丧胆,不敢不遵。”黄石公也来剖析,道:“还有君上提出的苛刻赎金之事,为了摆脱这一沉重负担,四国一定乐于出兵。” “大秦虽要惩治齐国,却没有出兵,应当给四国留个念想,若得齐地,大秦只取一半,留一半给四国,如此一来,四国一定会非常乐意出兵吧?”尉缭更是出主意捞好处了。 “原来君上早就有深意,臣还以为君上真的是要狠狠敲诈五国呢。”白起恍然,大声赞叹,一脸的钦佩之色。 “上将军此言差矣!”范睢狠狠摇头,道:“君上这敲诈如此之狠,可以说是前无古人。” 这话没错,秦异人这一手敲诈绝对够狠。楚燕韩魏四国不仅要出粮出金赎回俘虏和尸骨,还要听命于秦国,联兵伐齐。伐齐之后,得地还要分一半给秦国。 而秦国,却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有天大的好处,还有比这更狠的敲诈了吗? 至于齐国,君王后就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不仅要出粮出金赎回俘虏与尸骨,还要丢土失地。更重要的是,还会失去秦国这个最为强大的盟友,使齐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另外,给五国传话,要他们国君亲来咸阳,为大父、阿父送葬!”秦异人脸一沉,沉声道。 于是乎,这道旨意传到五国,令五国心惊肉跳。除了韩桓惠王亲来送葬外,燕王、魏王、楚王、齐王哪敢前来,只得派出丞相代他们而来。为了表示诚意,全盘接受秦国的苛刻条件。 (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风光大葬 咸阳,一片悲戚,因为今天是秦昭王和嬴柱下葬的日子。 秦昭王当了五十余年的秦王,在他当秦王期间,秦国大举东进,打了一个又一个大胜仗,令山东之地谈秦色变,秦国的版图增加了许多。在秦人的心目中,秦昭王是明君,秦人很是爱戴他,他要下葬,秦人自然是悲恸难已。 至于嬴柱,秦人倒不怎么伤心。毕竟嬴柱差点连太子之位都不能保住,要不是秦异人异军突起的话,他都被秦昭王废了,不会当上秦帝。 在崇尚功劳的秦人心目中,嬴柱属于可有可无的人。 聚集在咸阳,为秦昭王送葬的不仅仅有咸阳的秦人,还有关中的秦人,还有从秦国各地赶来的秦人。 秦昭王是一代明君,令秦国强大的明君,他要下葬,不论路程远近,能赶来的秦人都赶来了。是以,咸阳,以及咸阳周围是人满为患,秦异人不得不派出锐士维持秩序。 其实,秦异人即使不派出秦军锐士维持秩序,也不会出乱子,因为秦人遵纪守法是出了名的,哪会在秦昭王葬礼之时乱来。 “君上啊,你怎生就走了呢?” “君上呕心沥血治理大秦,方有大秦今日之强!” “君上一生节俭,从不奢侈,堪为万古楷模。昔年,有人在君上生日上寿牛祝寿,想要阿谀奉承,捞取官职,君上采取雷霆手段,果断的诛杀这等别有用心之人,肃我大秦朝纲,振我大秦风气!” “君上一生大举东进,打得山东列国束手无策,谈秦色变。伊阙之战、河内之战、攻破楚国都城焚毁楚国王陵。长平大战,全歼匈奴百万之众,肃清华夏边境……” 秦人在悲恸之下,一边恸哭,一边说着秦昭王一件件惊天之功。 秦昭王一辈子的战功太多了,名垂千古的也不在少数,秦人一说起来就是没完没了,费时好久也不能说完。 一时间,整个咸阳处于哭泣中。整个关中之地都是悲恸之气。 到了时辰,秦昭王的棺椁被抬了出来。 是的,是被抬了出来的,不是用马车运出来的。 “那是韩王!” “楚国令尹春申君,国舅李园。” “齐国丞相国舅后胜!” “魏国丞相须贾!” 秦人正哭间。陡然认出这些为秦昭王抬棺之人,个个一脸的惊诧。 韩桓惠王、魏国丞相须贾、燕国丞相后胜、楚国令尹春申君、国舅李园亲为抬棺,这是何等惊人之事,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秦异人苛刻的条件传遍五国,五国之君心惊胆跳,不敢有异议。除了一件事不能接受外,全盘接受了。 不能接受的条件就是要楚王魏王齐王燕王亲来为秦昭王送葬一事了。对于他们来说,进入秦国,就是进入不测之渊。有去无回,当然不敢来了。 唯有韩桓惠王亲自来了,因为他自认这是一条无上奇计。 列国国君不敢来,只能派出重臣了。齐国丞相后胜、魏国丞相须贾、楚国国舅李园自然是跑不掉的。 春申君早就被秦异人软禁在咸阳,此时自然是要来送葬的。 其实。秦异人只是要他们前来送葬,没有让他们为秦昭王抬棺的打算了。只是这些人认为,不如此不足以显其诚意,向秦异人求恳。 尤其是韩桓惠王一把眼泪一把鼻濞,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听者动容,闻者落泪,不明究里的人还以为秦昭王是他祖宗似的。要是秦异人不同意的话,他大有不罢休的架势,秦异人只好准了。 秦昭王的棺椁是一副普通的棺椁,除了大以外没有别的特色,更没有任何装饰之物。一代明君,一个雄视天下数十载的国君,用如此普通的棺椁下葬,真的令人钦佩。 当然,这都是秦昭王生前安排好了的,他亲自为自己选中这副棺椁,在临死前,一而再,再三而的交待秦异人,不准厚葬,一定要简单简朴。 在安葬之前,秦国开了一场朝议,很多人提议要为秦昭王厚葬,只有如此才能显示出秦昭王的丰功伟业。 秦异人坚持不允,要尊重秦昭王的意愿,并且说“大父之丰功韦业自有青史留名,不在于丧葬之事”。范睢极力支持秦异人,因为他追随秦昭王多年,深知秦昭王的心性。若是厚葬的话,秦昭王泉下有知,也不会高兴。 就这样,秦昭王的荆礼极为简朴。 “这些山东之人真是没脸没皮,生前骂君上是虎狼,生后却不敢不来为君上送葬,更要亲自抬棺,活该!” 秦人看在眼里,大是欢喜,只觉扬眉吐气。 在秦国历代国君中,被山东之人骂得最多的,一是秦始皇,二是秦昭王。秦始皇不用说了,后人骂了两千多年了,还在骂。秦昭王却是同时代的国君中被骂得最狠的一个,秦人这是在为他鸣不平。 这副棺椁极沉,韩桓惠王、春申君、李园、须贾、后胜他们只觉肩上压了一座大山,没过几多时间,就是满头大汗,却是不敢叫苦叫累,只得咬牙强忍着,使出吃奶的力气抬棺。 兴许,这是韩桓惠王他们这辈子遭罪最多的一天了,他们这辈子吃的苦头加起来还没有今儿一天多。 把他们这狼狈样儿看在眼里,秦人大是欢喜,喝问道:“山东狗,你们累吗?” “不累!”韩桓惠王胸一挺,头一昂,昂昂而答。 “一点儿也不累!”春申君、李园、须贾、后胜他们忙附和。 瞧他们那模样儿,仿佛还能再抬上十回八回似的。 “腰都快压断了,还不累?都快累死了!”几人在心里嘀咕,却不敢有任何表露。 韩桓惠王他们累得象狗似的,总算来到墓穴处,正式下葬了。 这下葬的过程很是简单。因为秦昭王的随葬物之并不多,主要就是生前所用之物。秦昭王很节俭,他生前所用之物大多很陈旧,他仍是舍不得,没有扔掉,用来陪葬。其中,有不少是他生前挑好的。 整个下葬过程前前后后,不过两个时辰就完成了。 一个国君,一代雄视天下数十载的雄主。其下葬过程是如此的简短,真的出人意料,又令人钦佩。 埋葬了秦昭王,再给嬴柱下葬。同样是韩桓惠王他们抬棺,他们已经累得快趴下了。却是自告奋勇,一定要亲自抬棺,这令秦异人颇有些好笑,见过讨好的,就没见过如此讨好的。 秦昭王和嬴柱的下葬总共费时不过半天时间就完成了。 这次葬礼极为简单,就是寻常国人庶民下葬,也不过如此。 秦人看在眼里。对秦昭王的爱戴之心更增数分,哭得更加悲恸了。 而韩桓惠王、春申君、李园、后胜和须贾他们却是极为瞧不起,在心里大骂秦国寒酸,连个后事都不能大操大办。 特别说须贾说起魏惠王当年下葬的盛况。那持续了一个月,天天大操大办,那是何等的奢华,秦昭王之葬礼与之相比。屁都不是。 当然,他们也只能在心里骂骂。不敢有丝毫表露。不仅不敢表露出来,还要一个劲的大夸特夸秦昭王如何如何好。 葬礼一完,秦人各回各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又恢复到以前的情形。 秦异人却是决定,放春申君回去。因为如今的李园在楚国有不错的势力了,可以与春申君一斗了,放春申君回去,让他们去斗吧。 当然,在放春申君之前,秦异人又狠狠敲诈了春申君一通。春申君一听说可以回楚国了,大喜过望,满口答应。 很快的,一个惊爆的消息传开了,那就是楚魏燕韩四国联兵伐齐。 事起突然,齐国压根儿就想不到,疏于防范,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再者,四国来势汹汹,兵威极盛,齐军压根儿就抵挡不住。 最重要的是,齐国没有大将坐镇,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而联军这次推出了一个不错的统帅,那就是项燕了。项燕着实有不凡的军事才干,指挥四国之军打得风生水起,很快就占领了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 齐王建心惊胆跳,一个劲的问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天夭我田单!” 齐国自田单死后,就没有一个象样的大将,面对来势汹汹的四国联军,哪里抵挡得住。在绝望的情形下,齐王建终于想到了田单,只可惜,田单已经死了。 “王儿……”就在这时,君王后来了。 “母后,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们派人向秦国求援。”齐王建万般无奈之下,终于想到了秦国。 秦国一直是齐国的盟友,两国因为相距甚远,没有什么利害冲突,相安无事。 “没用。这次四国联兵伐齐就是秦帝的旨意。”君王后已经明白过来了,道:“哎!这都怨我,一时心迷神乱,以为挑起五国讨秦,可以令大齐左右逢源,却是没有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引来四国伐齐不说,还失去了秦国这个盟友啊。” 此时的君王后很是后悔,早知今日,当初他就绝不会资助鲁仲连合纵了。 “那可怎生是好?”秦国是齐王建救命的稻草,竟然是秦国的意思,他一下子就绝望了。 “虽是如此,还是得向秦国派出使者,请求秦国调解。”君王后想了想道。 “母后,这事是秦国挑起的,大齐请求秦国调解,这有用吗?”齐王建不相信这有用。 “有用。只要我们给出的好处足够大,秦帝会派人来的。”君王后看得明白。(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不劳而获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头戴帝冠,身着帝袍,跪坐在矮几上,神情专注,正在处理公务。 就在这时,长史桓兴快步而来,兴冲冲的向秦异人禀报:“禀君上,齐国使臣求见。” “齐国使臣?”秦异人眉头一挑。 “君上,你真是英明呀。齐使这次前来咸阳,就是请大秦出面调解的。大秦不费一兵一卒就令韩燕楚魏四国联兵伐齐,打得齐国丢土失地,到头来还不得不请大秦出面调解,这真是妙!大妙!”桓兴大拇指差点把上书房的斗拱给捅破了,一脸的赞叹。 事实上,秦异人这一招驱狼并虎之计的确是当得起这一赞扬。 齐国虽是此次合纵的幕后推手,要想惩戒齐国谈何容易,因为齐国离秦国太远。秦国要惩处齐国,必将大举出兵,如此一来,就会令秦国休养生息,积累国力的谋划付诸流水,一天下的时间就会延后。若是不惩处齐国的话,无异于纵容,以后齐国还不与秦国作对? 是以,如何惩处齐国就成了一个棘手的难题,就是智计高如范睢也是赞成不问齐国之罪,免得把齐国推向与秦国的对立面。 然而,秦异人却是别出心裁,秦国不出兵,而令韩燕楚魏四国出兵,在秦国强大的政治压力与军事压力面前,四国不敢不出兵。而且,四国打下的齐国土地城池,只能得一半,另一半要留给秦国,秦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得到无穷好处。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君王后走投无路之下,竟然派人向秦国求援。请秦国出面调解,为了请动秦国,齐国不得不出大价钱,秦国这好处捞得就更多了。 “不见!让他哪里来滚回哪里去。”秦异人脸一沉,沉声道。 “不见?”桓兴一愣,万万没有想以秦异人连齐使的面都不见。转念一想,立时明白了秦异人的用意,对秦异人更加佩服,忙道:“臣这就去把齐使轰走。” 就这样。齐使怀着失望之情回到临淄,把情形一说,齐王建当即就软倒在地上,一个劲的道:“完了完了,秦国不救大齐。大齐这不就完了吗?” 放眼天下间,能救齐国者唯有秦国。秦国连齐使的面都不见,这说明秦国对齐国是恨透了顶,是要让齐国灭亡,齐王建哪能不心惊肉跳的。 后胜也是吓得不轻,脸色惨白惨白的。 “王儿啊,每当临大事。你要镇定。”君王后把齐王建这副害怕样儿看在眼里,不由得数落一句。 “秦帝不见大齐使者,这很好嘛。”君王后数落一完,就是一脸的欣然之色。 “呃!”秦国不救齐国。这让齐国处在亡国的边缘,这对齐国万分不利,君王后竟然在赞好,这令齐王建和后胜大是不解。要不时二人在君王后的积威之下甚是害怕,一定会骂她得了失心疯。 “秦帝要是这次就应允出面调解的话。我倒要怀疑其诚了。这次,我们的价码轻了,秦帝瞧不中,得,就加大价码吧,把好处翻一番。”君王后果断之人,立时就有了主意。 齐使第二次来到咸阳,求见秦异人,秦异人仍是不见。 齐使回到临淄把情形一说,君王后判定齐国的价码不够,只得再度加价。 就这般,齐使来回折腾,一连三次加价,秦异人都是不见。到了眼下这种情形,就是君王后也是惊疑不定了,难道秦国真想眼睁睁看着齐国被四国所灭?一咬牙,君王后只得再度加大价码,齐使第四次来到秦国。 君王后自信的认为,这次秦异人一定会见齐使,然而,让她意外的是,秦异人仍是不见。 一连四拨齐使都没能见到秦异人,这令君王后手足冰凉,难道秦国真要灭齐国? 想了许久,君王后仍是不甘心,决心再派出齐使,这是最后一次派出齐使了,其出价相当之大。 “这是第五拨了吧?火候差不多了,是时候见见齐使了。”秦异人得报后,这次却见了齐使,听了齐使的出价,秦异人大感满意,要齐使退下静候消息,这令齐使充满希望。 秦异人立时把范睢、白起、乐毅、王翦、黄石公、尉缭、韩非和蒙武召集起来商议。 “齐国一连派出五拨使者前来咸阳求见寡人,其价码一次比一次大,这最后一次的价码远远超出了寡人的预期,这个君王后不可小视呀。”秦异人颇有些感慨。 君王后真的是个果断之人,这最后一次的出价就是秦异人都感到有些心惊,换一个人的话,断难如此决断,君王后的确是了得。 “是呀。”范睢重重点头,大声附和,道:“昔年,臣派人送去玉连环,要君王后解,她当着秦使的面砸碎,并要秦使回报臣说她解了。从那时起,臣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好对付,今日观之,果是如此。” “君上,眼下的时机已经成熟,是该大秦出面调解的时候了。”乐毅忙提醒,道:“若大秦要灭齐的话,眼下却是最佳良机。然而,若是眼下灭了齐国的话,徒令韩燕魏楚四国得利,于大秦无好处,是以,齐国可以惩戒,可以削弱,就是不能灭,大秦不出面也要出面了。” 乐毅不愧是名动千古的名臣,眼光独到,见解令人折服。 齐国得渔盐之利,若是眼下被灭了的话,一定会令韩燕魏楚四国的实力增强,这会对未来扫灭列国,一统天下增大困难。是以,齐国不能被灭,一定要保留下来。 “没错!”众人齐声附和。 对齐国的最好处置之道,就是削弱齐国,而不是灭亡,这样对秦国才有最大的好处。 “寡人之意,当派一重臣前往齐国调解,不知何人愿出使?”秦异人问道。 这次的出使需要一员极有份量的大臣。不然的话,其话的份量不重,四国有可能不听。因为四国与齐国都有旧怨,灭齐之心早有之,若是不能压服四国的话,四国不听话,把齐国给灭了,这对秦国有害无益。 “君上,臣愿往!”蒙武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你?”秦异人既是欣慰。又是诧异。 欣慰的是,蒙武这个死党急他之难,甘愿出使。诧异的是,他没有想到蒙武是第一个请命的人。 “少将军愿出使的话,最合适。”范睢眼睛一亮。立时赞成。 “哦,丞相,何出此言。”黄石公有些诧异。 黄石公这话正是尉缭他们想要问的,无是不惊讶。 座中之人中,除了范睢、白起和乐毅这三人不能担当这一重任外,其余人都可以,范睢却说蒙武最合适。还真是令人意外。 “少将军之父蒙骜,本是齐人。虽是身负不世才华,在齐国却是无用武之地,这才不得不入秦。成为大秦的重将。如今,少将军甘当秦使,出面调解这次事端,最是合适。”范睢解适一句。 “哦。我们竟然忘了这一节。”众人恍然。 蒙、王两氏是秦国著名的军功家族。这两个家族以军功起家。王氏一脉,始祖是著名的战神王翦。其子王贲其孙王离皆是名将,祖孙三代皆名将,这在中国历史上并不多见。 蒙氏有蒙骜、蒙武、蒙恬和蒙毅四人,最为了得的是蒙恬。蒙恬能文能武,上马能定天下,下马能治国,堪称奇才。 然而,蒙氏一族并非土生土长的秦国人,而是齐人。蒙骜本是齐人,具有不错的军事才华,却在齐国无用武之地,只得入秦,最终却是凭着自己不凡的军事才干,成为秦国的重将。尤其是在吕不韦当政期间,更是成了秦国的上将军。 蒙骜之时,齐襄王和田单大力招揽人才,却是让蒙骜从他们眼皮底下走掉,令人无语。 这次调解五国纠纷,蒙武出面最为合适。 一是因为他是秦异人的死党,两人的私交极好,可以穿同一条裤子,几乎是无话不说,这份量就重了,仅此一条就足以令他能担此重任。 二是因为蒙武是秦国的国尉,年纪虽轻,却是身担大任,以国尉之重前来调解,谁敢说个不字? 三是因为他是齐人之后,他出面的话会令齐国更加容易接受,调解起来更加方便。 “好吧,这次就蒙武走一趟了。”秦异人点点头同意了。 “诺。”蒙武欣然领命。 “对了。蒙骜本是齐人,才干不凡,能征善战。而齐襄王想要恢复齐国的强盛,大力招揽人才,因此而发现了范丞相。可是,齐襄王有没有想过,蒙骜就在他眼皮底下弃齐而去,不得不入秦,齐襄王这不是骑马找马吗?”秦异人颇有些感慨。 “哎!”座中人一声长叹,算是回答了。 齐襄王是真心想要招揽人才,想要复兴齐国,恢复齐国的强大,可是蒙骜却在他眼皮底下弃齐而去。其他诸国虽是口口声声说重视人才,却是从不重视人才,致使连连失去人才,最有名的就是“魏才人用”了。 这是山东的通病,范睢他们不能不叹息。 “君上,臣这就前去齐国。”蒙武急于王命,准备立时起程。 “嗯。”秦异人点头应允,猛的一拍脑门,道:“且慢。这次合纵是君王后主使的,这令寡人痛恨,虽是碍于大局,不能灭齐,可这一口怨气寡人必须得出。嗯,寡人要骂她,要狠狠骂她一顿。” “君上,要如何骂?”都知道这次合纵就是君王后推动的,要是能骂骂她的话,那就令人解气了。 “这么骂:你这不要脸的老货……”秦异人张口大骂,口水四溅。 “噗嗵!噗通!”等到秦异人骂完,范睢、白起、乐毅、王翦他们齐齐摔倒在地上,一脸见鬼的表情。 “她会不会被气死?”过了好半天,众人这才清醒过来,扯起嗓子尖叫。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骂死君王后 齐国都城临淄,齐国王宫,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 这场宴会当然是为了庆祝韩燕楚魏四国伐齐战事结束了。 自从蒙武以秦使的身份出面调解后,这场战事就宣告了结。当然,也有人不爽,极力主张灭掉齐国,这人就是项燕了。以项燕的眼光,不会看不到眼下是灭齐的良机,只要顶住秦国的压力,就能一举灭掉齐国。 灭齐之后,楚国得到齐国的渔盐之利,楚国的实力就会增强,到那时,即使面对秦国,楚国也不用怕。 再者,若是能成此奇功,项氏在楚国的地位、权势和地盘就会更大,项氏就能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项氏虽是楚国的大世家,却屈景昭黄四大世家并称,然而项氏的实力最弱,太需要提升项氏的势力了。 项燕的盘算虽好,却是韩燕魏三国不愿得罪秦国,极力主张了结此事。韩燕魏三国虽也想灭齐,可是,这三国没有楚国那么雄厚的实力,无论是口众土地城池,远远不及楚国。若是逆了秦使的话,惹来秦国大军,那就是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人家楚国没有这种顾虑,打不过秦国,难道还不能迁都吗?因为楚国有着广阔的战略空间,一战不利,可以跑。而韩燕魏三国的土地并不广,连跑的机会都没有,不得不怕秦国呀。 就这样,在蒙武的调解下,四国不得不收兵了。 当然,齐国也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方能平息此事。四国原本占领了齐国近一半的土地城池,在蒙武的勒令下,归还了一些给齐国,齐国这次要损失三分之一的土地城池。这令君王后很是肉疼,却不敢不接受。 付出了这么多的土地城池还不算,齐国给秦国的代价也不小。齐国请动秦国出面调解的代价并不是土地城池,更不是金银,而是海量的盐。 齐国与秦国相距遥远,即使齐国愿割地给秦国,秦国也没法治理,肯定不会要。至于金银,秦国的富饶只比齐国强。不比齐国弱,不在乎这些。可是,对于盐,秦国就不得不好好掂量了,这是秦异人决定调解的最大原因所在。 盐这玩意儿。看上去没什么,很寻常的东西,却是关系着国计民生,关系着国家的兴亡与否,秦异人不能不重视。 调解一完成,君王后决定举办一场酒宴,把四国的大将和蒙武请来。好好痛饮一番,增进一下友谊,就这样,就有了这场酒宴。 不得不说。君王后很会做人,很有主意。莫要看眼下韩燕魏楚四国与齐国打生打死,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又成了盟友,甚至可能成为朋友。这事不能做得太绝,增进一下友谊是必须的。 至于秦国。本来就是齐国的最有力的盟友,这次的事端更加证明了秦国对于齐国的重要性,万不能得罪。这次要不是有秦国出面调解,齐国都被四国给灭了,实为一个沉痛的教训。 君王后长袖善舞,很能调节气氛,这酒宴的气氛很不错,酒到爵干,很是融洽。 就有一人闷闷不乐,这就是项燕了,他一个劲的喝闷酒。 “项将军,何事不乐?大齐款待不周?”君王后眉头一挑,冲项燕问道。 “不是,不是。”项燕摇摇头,很不想说话,却又不得不说。 “他呀,自然是因为齐国未必灭而不乐吧?”蒙武冷冷的道:“楚国自恃地大物博,即使面对大秦也可以不惧,他是恨不得韩燕魏三国一起把齐国给灭了。即使惹恼了大秦,楚国也可以跑啊。可是,项燕,你有没有想过,韩燕魏三国就那么大一点儿地方,他们面对大秦锐士,能有跑的地儿吗?” 蒙武这话很恶毒,一是打击项燕,二是调拨离间。 果然,这话一出,韩燕魏三国的将领齐齐变色,打量着项燕的目光不太友善。 在蒙武调解期间,项燕就是力主不鸟秦国,集中全力灭齐。他的谋划真要实现的话,韩燕魏三国就把秦国得罪惨了,必然会遭到秦国的报复,那样的话,韩燕魏三国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少将军这话极是有理,楚国是天下间最大的战国,号称‘五千里之国’嘛,旧都郢被白起攻破,王陵被烧了没事,不是还有一个新都同样叫郢吗?”君王后对项燕力主灭齐也是不爽,趁机大揭楚国之短。 楚国的旧都郢被白起攻破,要是换作韩燕魏三国,早就被灭了,因为这三国的土地狭小。而楚国却是屁事没有,没有了旧都,还可以再建一个新都,谁叫楚国的土地广阔呢? “噗噗!”燕魏韩三国将领再也忍不住了,失笑出声,酒水喷得到处都是。 君王后真是一张毒舌,把楚国的老底掀到九霄云外去了,谁能不暗中叫爽,谁能不失笑出声? “你……”项燕勃然变色,眼中精光暴射,死盯着君王后,脸色极为不善。 “项将军,说笑,说笑。”蒙武忙来做好人。 这一做好人不打紧,令项燕的怒气无处可发,唯有吹胡子瞪眼的份儿。 “少将军之父本是齐人,少将军此番来齐,可以说是回到父母之邦,不知少将军可愿留齐?”君王后斗嘴占了上风,心情大好,不再鸟项燕了,开始招揽蒙武了。 “嗯。”韩燕魏四国将领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蒙武身上。 就是项燕也是不再发怒,眼中精光爆射,盯着蒙武。 蒙武的年岁虽轻,却是才干不凡,虽然与王翦这个新近崛起的名将没法比,却也不错了。若他留在齐国的话,必然会得到齐国重用,那么,齐国就有了一员可战之将。 要知道,自从田单死后,齐国一直没有一员能征善战的大将坐镇,这也是这次伐齐如此顺利的原委。假若田单仍在,即使项燕之才了得,他再自信,也是知道此番伐齐不会那么顺利的。 蒙武留齐的话,齐国就有了一根支柱,这会对魏韩燕楚四国造成莫大的麻烦,要他们这些将领不紧张都不成。 更不用说,蒙武的父亲蒙骜也是一员名将,论到打仗,比起蒙武更加了得。若是通过蒙武,再把蒙骜弄回齐国的话,齐国一定会稳若泰山,谁也不能图齐。 不仅不能图齐,齐国反有强大之势,甚至于可以反过来进攻四国。 君王后深知蒙武留齐的好处,眼中光芒闪烁,一脸的期待。 “太后可见有入秦之士子离秦乎?”蒙武却是想也没有想就拒绝了。 这话说得很在理,入秦的士子大多都是在山东之地没有用武之地的落魄之人,他们到了秦国就被重用,能发挥自己的才干。他们有了切身经历,深知山东之地与秦国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而是差得很多,是以,他们一入秦国就没有再打算离开了。 “少将军,你若能留齐,上将军之位可取。”君王后不仅不怒,反倒更是欣赏了,忙出高位诱惑。 “上将军?”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韩燕魏和项燕之口,个个眼里火热。 上将军之高位谁个不知,哪个不晓?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呀,手握兵权,威行国中,那是何等的快事? “齐之上将军能比大秦国尉乎?”蒙武一点也不心动,反唇相讥一句。 齐国的上将军看上去是高位,手握齐国兵权,可是没法与秦国的国尉相比。秦国雄视天下,国尉是秦国军中的第二号人物,蒙武跺跺脚,山东就会地震,而齐国的上将军只能令行于齐国,两者之间没法比。 “吾父曾在齐国军中效力,却不被用,这才不得不入秦。入秦之后,我父为秦王信任,委以重任,成为秦国大将,镇守一地,在齐国能得此乎?”蒙武颇有些感慨,道:“到如今,蒙氏入秦已两世了,为秦人也!” 这话的声调并不高,却是非常笃定,让人不敢有丝毫怀疑。 “少将军……”君王后自然是不会罢休,还要再说。 “太后,在离秦之前,君上有话要我带给太后。”蒙武挥手打断君王手的话头。 “哦,秦帝有言,但讲无妨。”君王后眼中掠过一抹好奇。 秦异人有话要带给她,怎会以前不讲,而是调解成功再讲呢? “你这不要脸的老货……”蒙武站起身,脸上泛着红光,开始转述秦异人的话了。 “嗡!”突然之间,酒宴立时炸了,上自君王后,下至普通杂径,个个目瞪口呆,直接石化了。 依他们想来,秦异人要带的话必然是慰问,或者是商议一些事儿,却是没有想到,竟是如此骂人的脏话。 “你……”君王后最是难以置信,过了好半天这才清醒过来,手指着蒙武,只说了一个“你”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君王后身为齐国太后,谁敢骂她?更别说,一来就是“不要脸”的恶毒骂词。 “你这千人骑,万人跨的骚货……”蒙武红光满面,声调有些高,骂得更加欢快了。 骂一国太后,虽是转述秦异人之言,也是令人无比兴奋之事,要蒙武不欢喜都不成。 “噗噗噗!”韩燕魏三国将领和项燕无不是拼命想要忍住笑,却拼尽全力也是忍不住,不得不失笑出声。 把堂堂一国太后骂成千人骑万人跨的娼妇骚货,这事也太惊人了。 “噗!”君王后脸色剧变,脸孔扭曲,一口鲜血喷得老远。(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都江堰成 尽管君王后的胸襟不凡,也是禁受不住如此狠骂。一国的太后,被人骂成了千人骑万人跨的娼妇,这是何等的让人生气,谁也不受了,由不得君王后不吐血。 君王后脸色发青,手指着蒙武,想要喝斥,却是嘴皮哆嗦,说不出话来了。 “母后。”齐王建一见情形不妙,惊呼一声,忙冲上来扶住君王后。 “姐!”后胜也冲了上去,忙为君王后捶背。 在二人的鼓捣下,君王后总算缓过一口气了,冲蒙武喝道:“闭嘴!给老身闭嘴!” 然而,蒙武如同没听见似的,扯起嗓子,几乎是用歌唱的方式接着骂:“你就是个骚货!小小年纪,到处勾引貌美男子。齐王一表人才,逃难至你家,本无意娶你,你却死乞白赖,寻死觅活,要嫁给齐王。齐王不得已,只得娶你。” 齐襄王还是太子之时,适逢乐毅伐燕,齐国大败亏输,丢土失地,眼看着就要亡了。齐襄王不敢让人知道他就是齐国的太子,逃难来到君王后家,充当一个杂役,以此求生。 君王后慧眼识英雄,见齐襄王气度不凡,定非寻常之人,对齐襄王很好。而当时的齐襄王特别苦闷,堂堂一国太子不仅连身份都不敢暴露不说,还得充当杂役,他的心情能好吗?得到君王后的关怀后,齐襄王对她大是感激,两人渐渐的就生情,最会竟然成了夫妻。 这本是战国时代的一段佳话,人们一提起这事就会赞扬君王后有眼光,能识齐襄王于落魄之际。 然而,就是这段本该为人称道的佳话,到了秦异人嘴里却是如此污秽不堪。把以身相许的君王后骂成是死乞白赖。专爱勾引小白脸的荡妇,君王后又是气血攻心,一口老血喷得老远,仰面便倒,幸得齐王建和后胜扶住,不然的话,定然重重摔倒在地上。 识齐襄王于落魄之际,以身相许,这是君王后的平身得意事。被秦异人如此贬损,她能不吐血吗? 君王后不仅说不出话,唯有浑身哆嗦的份。 “恶毒!恶毒!真恶毒!”项燕他们听在耳里,大是心惊。 秦异人这番骂词着实颠倒黑白,很是恶毒。然而,还有更加恶毒的,只听蒙武接着歌唱似的骂道:“你不仅死乞白赖,还无父无母!你私通齐王,你父不允,引以为羞,终生不相见。你羞不羞?你愧不愧?” 君王后识齐襄王于落魄之际,两人日久生情,遂私通了,结成夫妻。君王后之父引以为奇耻大辱。不原谅君王后,哪怕田单复国成功,齐襄王已即位成了齐王,君王后成了齐国王后。她的父亲都不原谅她。 这是君王后这辈子最为痛心之事,她为了平息其父的怒火。百般讨好,想尽了一切办法,都不能令她的父亲原谅她。 乍闻这等骂词,她的心口又疼了,鲜血不要钱似的涌出来,一身血淋淋的。 “听闻秦帝骂人是一绝,嬉笑怒骂无人能挡,今日闻之,果是不假!”项燕他们听在耳里,背上直发麻,仿佛挨骂的不是君王后,而是他们似的。 这等骂词已经够让人心悸的了,然而,还有更让人心悸的,只听蒙武骂道:“你不仅没脸没皮,你还克夫!没错,你就是克夫,齐王就是被你克死的!” “克夫?”一片惊呼声响起,项燕他们个个张大了嘴,说不出话,唯有一脸的震惊,直接石化了。 “克夫”这个罪名就大了,不要说在信奉神明的战国时代,就是在现代社会,若是有女人背上这个罪名,很可能嫁不出去,哪怕她生得再美貌。 这罪名对于女人来说太过残忍了,君王后的鲜血喷得更凶了。 齐襄王英年早逝,说君王后克夫未必不对,会有人很多人相信,君王后嘴唇哆嗦,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想要说话,却是一个字说不出来,唯有喉头发出一阵“咕咕”的怪异声响。 君王后的脸色越来越灰败,喉头的怪异声响越来越小,颤抖的身子渐渐平息下来。 “母后!”齐王建一探君王后鼻息,没有了气息,一代贤后就这般死去。 “死了?”项燕他们个个瞪圆眼睛,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要不是他们亲眼目睹,打死也不会相信,秦异人一通骂词竟然把君王后给骂死了。 “死了?”蒙武的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难以置信,直接石化了。 秦异人骂君王后是为了出气,没想过把她骂死,君王后竟然死了,蒙武反倒不信了,跟在做梦似的。 君王后是齐国继田单之后的唯一一根支柱,她死了,齐国基本上说是完了。 齐王建对蒙武是恨得牙根发痒,依他那气,真想把蒙武碎尸万段。要知道,齐王建极为“恋母”,要在中国历史上找一个比他更恋母的帝王还真找不到,君王后之死令他悲痛万分,他真有杀蒙武报仇的心思。 只是,一想到杀了蒙武的可怕后果,齐王建这个缺乏胆识的国君不敢付诸行动。不仅不敢对蒙武不利,还要把蒙武礼送出境,赠送了很多好东西,生怕得罪蒙武似的。 这次出使圆满完成任务,应当说是超额完成任务,君王后之死令齐国失去了唯一的支柱,这对要一统天下的秦国来说是天大的美事,蒙武没有必要再留下去,收拾行装回秦。 一路上,蒙武想起骂死君王后的经过,那感觉如同在做梦似的,到了眼下他都有些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回到秦国,蒙武把情形一说,秦异人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死了?骂死了?”秦异人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直愣愣的道:“寡人只是气不过,想骂她一顿出出鸟气,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经骂,死掉了。” “君上,还有比这更恶毒的骂词吗?” “君上,还有比这更损的骂词吗?” “君上,还比克夫这个对于女人来说更残忍的罪名吗?” 范睢、白起、乐毅、王翦、黄石公、尉缭他们倒不觉得意外,因为秦异人的骂词实在是太恶毒了,太狠了,把君王后的老底掀到九天之上去了。 “人言我范睢是毒舌,与君上比起来我是自愧不如了。”历来以“毒舌”著称的范睢自愧不如。 接下来的时间,无非就是励精图治,积累国力,时间过得真快。很快的,就有一个好消息传来了,都江堰修成了。 XXXXXX 巴蜀,灌口,人山人海,人人喜笑颜开,一张嘴哪里合得拢,比起大过年还要欢喜。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今儿是都江堰修成的大日子。 对于巴蜀之人来说,岷江是一大祸害,祸害了巴蜀之地数千载。正是因为岷江为害,巴蜀之地极成为险山恶水,成为穷乡僻壤,令他们祖祖辈辈吃不饱,穿不暖。 如今,岷江被治理好了,不会再为祸了,有了希望,日子会越过越好,由不得巴蜀之民不欢喜。在得到这好消息后,巴蜀之人不顾路途遥远,能赶来的都赶来了。 到了眼下这时节,聚集在灌口的巴蜀之民不下十万之众。 李冰、王绾,还有李二郎骑着高头大马,在一众秦军锐士的簇拥下赶来。 “太守来了!太守来了!”陡然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聚集在这里的巴蜀人挥着胳膊,晃着拳头,尽情的欢呼,他们要用最为热情的欢呼声迎接李冰。 要不是李冰,他们就不会有希望,仍然会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穷日子。正是李冰为他们带来了希望,是李冰在巴蜀之地推行郡县治,结束了特权横行的旧贵族统治。正是李冰主持修渠,要治理岷江。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李冰,巴蜀之人对李冰的爱戴之情难以言喻,把他视作了亲人,其地位甚至超过了祖宗。 听着惊天的欢呼声,望着一张张热切的脸,李冰眼泪夺眶而出,很是激动。 “君上!”李冰伏在马背上,失声痛哭。 这些巴蜀人的心情,李冰完全能理解,因为他也有如此切身的体会。李冰本是楚国的布衣水工,原本想为楚国治水,使楚国拥有亿万良田。然而,楚国却是不用他,令他无能为力,不得已之下,他这才来到秦国。 哪里想得,第一次与秦昭王见面,秦昭王在听了他的见解之后,当场就拍板,命李冰为巴蜀太守,这对李冰来说是何等的知遇之恩? 历史上,李冰能治理岷江,能修成都江堰,能泽被后世,就是因为秦昭王命他为巴蜀太守之故。虽然人们在赞扬李冰,却也不能忘了秦昭王的功劳。 如今,都江堰终于修成了,然而,秦昭王却已经死了,这令李冰极为伤怀。 要是秦昭王还在,得到这消息,他一定会很欢喜吧? 不,即使是在九泉之下,若秦昭王能知此事,一定会欣尉! 李冰哭了一阵,翻身下马,在激动的巴蜀人簇拥来,来到都江堰上。 “吉时到,放水!”王绾看看日头,到了预定的放水时间。 “放水!”李冰右手高高举起,狠狠挥下。 原本在待命的秦军锐士,挥动手中的工具,把堵塞的通道挖开,岷江如同怒马一般,舍弃旧河道,进入都江堰。 “放水喽!” “放水喽!” 巴蜀之人发出一阵阵惊天的欢呼声。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公子蟜?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一如既往的处理公务,神情专注,就在这时,只见桓兴满脸喜色的冲进来,远远就嚷开了,道:“君上,喜事,喜事,大喜事。” 秦异人抬起头来,把桓兴一打量,只见桓兴红光满面,笑得一张嘴都合不拢了,问道:“你吃密蜂屎了?乐成这样了。” 桓兴是个稳重之人,就是有大胜之仗他也不会如此欢喜,这令秦异人着实有些惊奇。 “君上,比这更让欢喜呢。”桓兴乐呵呵的感叹,道:“李冰真是个能人啊……” “巴蜀的水渠修成了?”秦异人猛的站起来,眼中精光爆射,盯着桓兴。 “是呀。”桓兴重重点头,把手中的奏章递给秦异人,笑道:“这是李冰和王绾联名的奏章,禀报的是巴蜀水渠之事。听上去吹得跟花儿一般,令人难以置信,要不是有稳重的王绾署名,我也不会相信呢。” 秦异人接过奏章一瞧,正是李冰和王绾联合署名的奏章,上面说的就是都江堰修成之后的检验结果,非常好,令人振奋。 “你说这是夸大了?不,不,不,李冰很谦逊呢。”秦异人把手中的奏章晃晃,笑呵呵的道:“这都江堰一成,可是泽被后世的大事,利在千秋万世啊,无论怎么赞扬都不为过。” 作为现代人,秦异人最是清楚都江堰的重要性,假使没有都江堰就不会有富饶的四川,就不会有“天府之国”的美誉。 “君上,不会吧?”桓兴有些难以置信,眼睛瞪得大大的。 “寡人有必要骗你吗?你也不想想,巴蜀之地为何会成为险山恶水?还不是因为岷江难以治理?一旦岷江治理好了。那么,巴蜀之地就会殷实,其富饶不在关中之下,大秦又多一粮仓。”秦异人越说越是兴奋,声调转高,道:“而且,一个好的水利不会用十年数十年,可以用上数百甚至上千年之久,这不是利在千秋万代吗?” 秦异人的话没有丝毫夸大之词。都江堰已经使用了两千多年了,到了现代社会依然还在发挥着巨大的作用,这是一个奇迹。 秦国一共修了三个很有名的水利工程,都江堰、郑国渠和灵渠。这三个水利中,除了郑国渠已经废弃外。都江堰和灵渠到现在依然还在使用,堪称奇观。 “君上英明,臣明白了。”桓兴感慨一句,道:“臣只顾着欢喜,以为巴蜀治理好了,大秦就有了粮草,就可以扫灭列国了。却是没有想到这点,惭愧惭愧。” “这着实是一件大事,其意义重大,不比打了一场胜仗小。应当庆贺一番。传旨,寡人要举行酒宴,与众卿一醉方休。”秦异人也是难抑喜悦之情。 眼下的秦国可以说是万事具备,只欠粮草了。若是有充足的粮草。秦国已经大举出兵,扫灭山东列国了。如今。都江堰修成,这粮草就有了着落,着实令人欢喜,庆贺一番是应该的。消息传开,范睢、白起、乐毅他们个个欢喜难言,一通酒宴是尽欢而散。 XXXXXX 王宫中,清夫人的住处,秦异人不住踱来踱去,焦虑不安。 自从清夫人成了秦异人的女人后,就住在王宫里,年前怀孕了,如今正是生产之时,要秦异人不焦虑都不成。 赵姬、蒙怡,还有小嬴政站在一侧,一脸的期盼。 “爹,你莫要急,不会有事儿的。”小嬴政见秦异人焦虑,忙宽慰秦异人。 此时的小嬴政已经三岁了,长得是粉妆玉琢,机灵过人,好的时候,一张小嘴甜起来可以把人腻死,坏的时候能够把王宫给掀了,闹得鸡飞狗跳,令人哭笑不得。 “你休要胡说,爹哪里焦急了?”秦异人把小嬴政抱在怀里,很是宠溺的摸摸他的头。 “爹不急,爹不急,是我急。”小嬴政很是机灵。 “呵呵!”秦异人心情大好,发出一阵畅笑声,道:“你急什么?” “我急着要个弟弟,还要一个妹妹呢。”小嬴政扳着内嘟嘟的手指头,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在秦异人耳边轻声道:“爹,这次清姨要是生个弟弟,你就要多花些心思,让蒙姨生个妹妹哦。” 真是人小鬼大,不过三岁大的小屁孩儿,竟然说出这等话,既让秦异人惊诧,又是欢喜。惊诧的是,小嬴政的话与他的年龄不符,欢喜的是唯有这样的人才配做“始皇大帝”,有这样了不得的儿子,夫复何憾? “好你个小鬼头。”秦异人在小嬴政的鼻子上轻捏一下,引来小嬴政的抗议声:“爹,你好坏哦,老是捏人家鼻头呢。你瞧,都给你捏得不好看了,人家的鼻头以前好好看哦。” 还煞有其事的板着一张小脸,装作不高兴的样儿。 “噗!”秦异人实在是忍不住了,失笑出声。 “哇!”就在这时,一声洪亮的婴啼声响起,秦异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生了,生了。”赵姬和蒙怡飞也似的朝屋里冲去。 秦异人也是跟着去瞧瞧,却给小嬴政扯着衣襟提醒道:“爹,你等会去才好。” “我自己的媳妇,我早点儿去能怎么了?”秦异人嘴上如此说,心里还是赞成小嬴政的话,此时去是可以,却是不太妥当。 没过多久,一个稳婆兴冲冲的冲过来,冲秦异人见礼,道:“恭喜君上,是个胖大小子。” “儿子?好!”秦异人大喜,有了一个小嬴政,再来一个儿子,这是喜上加喜。 “我要看弟弟。”小嬴政叫嚷起来。 “你等会。你自己说的。”秦异人不忘逗一句小嬴政。 “不嘛,爹,我要看弟弟。”小嬴政忙使出卖乖的绝活。 看着他那乖巧可爱样儿,秦异人是没有免疫力的,只得抱着小嬴政进入屋里,只见清夫人一脸的幸福。半躺半卧在软榻上,抱着一个皱巴巴的婴儿。 “君上。”清夫人见秦异人过来,想要坐起来。 “你躺着,快躺着。”秦异人忙阻住清夫人,打量着婴儿,只见这婴儿虽是没有长开,一双眼睛却是乌溜溜的,很是明亮,与秦异人的眼睛很象。 “不愧是寡人的种。这眼睛这么传神。”秦异人笑着调侃一句。 “你怎么说话的?”赵姬和蒙怡嗔怪一句。 “君上,你给取个名。”清夫人紧紧抱着婴儿,目光从婴儿身上移开,落在秦异人身上。 “取名?叫什么好呢?”秦异人思索起来。 见秦异人半天没有取出名来,清夫人说:“君上。要不叫成蟜,可好?”打量着秦异人,满脸的期待。 “成蟜?公子蟜?”秦异人差点一头栽倒软榻下去了。 公子蟜会与樊于期造反,会被嬴政杀掉,这不是要骨肉相残吗? “这名挺好的。”赵姬率先赞成。 “是啊,很好呀。”蒙怡也来附和了。 秦异人很不想赞成这话,可是把清夫人眼巴巴的样儿看在眼里。心头不由得一软。清夫人对秦异人从无所求,不仅无所求,反而对秦异人多所助益,要是没有清夫人相帮。也不会有今日的秦异人,这是她第一次作主,秦异人不好拂她的意。 “成蟜就成蟜!寡人就不信了,有寡人在。成蟜能造反?樊于期是吧?若是有任何不轨之举,寡人把他杀了便是。没有了樊于期,我就不信还有骨肉相残之事?”秦异人不住转念头,决心下定,就叫成蟜了。 成蟜造反其实是被樊于期胁迫的,并非他所愿。樊于期违抗军令,孤军冒进,被李牧伏击了,他大败而归。按照秦法,他要被斩首,他害怕了,孤注一掷,胁迫成蟜造反,想要干掉秦始皇。 当然,这不过是鸡蛋碰石头,不可能之事,很快就被秦始皇平定了。成蟜虽是被胁迫的,按照秦律也当处死,这是骨肉相残,令秦始皇非常痛心。是以,秦始皇把一腔怒气全冲樊于期发作了,誓要杀之而后快。 “好!成蟜就成蟜!”秦异人决心下定,正式为婴儿取名为成蟜。 “蟜儿。”清夫人一脸的幸福,冲秦异人嫣然一笑。虽是生产之后,脸色有些苍白,仍是妩媚动人。 XXXXXX 都江堰修成之时正是春播之后,极需用水之际,巴蜀的良田有了充足的水,不用再担心旱涝之灾了。到了秋季,巴蜀之地一片丰收景象,巴蜀人欢天喜地,载歌载舞,欢庆他们的第一个丰收之年。 这一年的收成之丰硕,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巴蜀已经初具“天府之国”的气象了。 巴蜀是当时出了名的险山恶水之地,竟然一变而成富饶之地,这消息象长上翅膀一样,传得飞快,很快的,整个天下皆知了。 这本是好事,却又引起一场风波。 韩国都城新郑,韩国王宫。 韩桓惠王正在与群臣痛饮,酒到爵干,好不快活,就在这时,一个内侍进来,冲韩桓惠王禀报,道:“禀君上,秦国传来消息,巴蜀已成富饶之地。” “巴蜀?”韩桓惠王如同在听天夜谭似的,冷笑道:“巴蜀是出了名的险山恶水,怎会成为富饶之地?” 这问题也是韩开地他们心中所想,无不是凝视着内侍。 “君上,千真万确!”内侍忙解释,道:“秦国前年发求贤诏,向天下招水工,曾招得楚国布衣水工李冰,李冰被秦帝命为巴蜀太守。此人善于治水,治好了岷江,于今岁修成水渠,今岁巴蜀大熟,不下于关中呀。” “竟有这等事?”韩桓惠王的眼睛瞪圆了。 “不好!”突然间,韩桓惠王脸色大变,尖叫一声,如同被壮汉轮了的小媳妇似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逐客? 韩桓惠王脸色大变,脸孔扭曲,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身子摇摇晃晃,随时会摔倒在地上,瞧他这模样,仿佛天塌了似的。 “这……”韩开地这些大臣看在眼里,个个下巴差点砸中了短案。 秦国修成都江堰,巴蜀变成富饶之地,这与韩国有屁的相干?就算这事与韩国有关系,你也不能吓得如同天塌了似的吧? “君上,有何不好?”韩开地愣怔了半天,这才问道。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韩桓惠王扯起嗓子尖叫起来,额头上的冷汗跟不要钱似的滚落,沾湿了衣襟。 “君上,何事如此惊惶?”韩开地不得不再度问道。 “你们记得郑国否?”韩桓惠王总算回过神了,一脸的惊恐道:“寡人派他入秦,是要疲秦,是要把秦国用于攻韩的粮草金银用来修渠,如此一来,秦国就不会对付大韩了。可是,过去了这么长时间,郑国都没有浪费秦国的粮草钱财,他一定是要为秦国修渠了。若他当真修成的话,那……关中还不更加富饶?” 派郑国入秦消耗秦国的国力,这叫“疲秦计”,其实是个超级乌龙。即使郑国想要为韩国做事,要浪费秦国的国力,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吗? 秦国虽然没有绝世水工,并不是说就那么好糊弄,郑国所有的设计都要经过层层审核,任何的不轨之举都是徒劳的。 更别说,郑国压根儿就没有为韩国做事的想法。对于郑国来说,韩国令他失望,令他伤心,他绝不会为韩国做事的。 这事已经久过去很多时间了,要不是今日听说都江堰修成。他还记不起这事儿。这一明白过来,韩桓惠王就是心惊肉跳,如同世界末日到了似的。 若郑国真把水渠修成的话,关中就会更加富饶,秦国将会更加富强,到那时,秦军东进,要灭韩就更加容易了,要韩桓惠王不惧都不成。 “这……这可如何是好?”韩开地他们猛的想起这事。一想到这事的可怕后果,无不是脸色大变,张大了嘴巴,结巴难言了。 一时间,一众君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束手无策。 “君上,要不我们把这事捅出去,让秦国把郑国法办了。”韩开地想了半天,实在是找不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是呀,此时阻止郑国修渠还来得及。”一众大臣忙附和。 “嗯,也只能这么……哈哈!”韩桓惠王一句话没有说完。眼珠子一转,立时想到一条“奇计”,不由得大是得意,仰首向天。一阵大笑。 适才还惊惧难安,眼下却是欢天喜地,比起大过年还要欢喜,这转变也太快了点吧?这令韩开地这些大臣不明所以。个个唯有瞪眼的份。 “君上,何故发笑?”韩开地忙问道。 “哈哈!”韩桓惠王笑得更加欢喜了。道:“寡人想到一条绝妙奇计!” “奇计?”韩开地一众大臣一听这两个字,一张脸就皱在一起了。 韩桓惠王平生“奇计”无数,全是乌龙,就没有一条能称得上“计”,更别说“奇计”了。每当他有“奇计”时,就会让人哭笑不得,还不敢说他的“奇计”不好,不然的话,身家性命难保。 “寡人给你们算算账,秦国自从商君变法以后,一直大力招揽山东人才。山东入秦的士子极多,眼下这份上,秦国的吏员十之六七来自山东,秦之官员十之三四来自山东,你们说,要是让秦国把这些士子驱逐了,这对秦国来说,会是什么样儿呢?”韩桓惠王眼中精光闪闪,神气活现,高昂着脖子,一副你们夸我吧的表情。 “……”韩开地他们个个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没有象往常那夸赞韩桓惠王。 不是他们不想夸,而是他们真的震惊了。秦国之强大,多赖山东士子之力,若是把这些士子驱逐了,秦国就会瘫痪,秦国将会一落千丈,再难有复兴的希望。 要知道,若是逐客的话,就会伤士子之心,即使秦国明白过来,想要纠正,想要弥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没有数十年的努力,休想得到士子的谅解。 没有了人才,秦国再富强又能怎样? 历史上,李斯上《谏逐客书》令秦始皇明悟,秦始皇及时补救,这才没有酿成大祸。若是秦始皇弥补得晚了,山东士子离秦了的话,秦始皇还能统一天下吗?这还得两说。 “妙!妙!绝世妙计!”韩开地他们半天这才反应过来,无不是齐声夸赞。 这次,韩开地他们是真心实意的夸赞,韩桓惠王这个一生好奇计的蠢货终于聪明了一回。 “嗯。”韩桓惠王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极是得意,神气活现。 “敢问君上,这事要如何实行?”韩开地满脸红光。 “这事好办啊。”韩桓惠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儿,笑呵呵的道:“先把郑国这事揭发出来,然后,再派人入秦国散布流言,就说山东之人入秦包藏祸心。再有郑国这事为佐证,秦人还不把山东之人赶走?” “妙!妙!妙!”一众大臣齐声夸赞。 “君上,臣这就去办。”韩开地兴奋莫铭,大包大揽。 XXXXXXX 咸阳,六王子府第。 “什么?郑国是间人?”六王子得到消息,一蹦老高,一脸的惊诧。 郑国是有名的水工,他帮秦国修渠,这对秦国有着莫大的好处,就是不甘心的六王子也没有怀疑过这事。乍闻这消息,要他不震惊都不成。 “没错,这消息已经传开了,人人皆知呀。”禀报消息的家老忙肯定一句。 “哈哈!哈哈!”六王子仰首向天,发出一阵狂笑声,太过欢喜,手舞足蹈,如同天上掉下馅饼,还是砸进他嘴里似的。 “公子为何发笑?”家老不解了。 “我笑上天不助秦异人,还是佑护于我呀,终于给了我一个机会。”六王子得意非凡,冷冷的道:“秦异人,你有何德何能窃居大位?你不就是一个质子吗?一个庶出的质子,凭你也配当秦帝?” “公子,君上地位稳固,不可动摇呀。”家老忙提醒一句。 “不可动摇?痴人说梦罢了。”六王子冷笑,道:“且看我把他怎么逼下秦帝宝座的。走,去四哥府上转转。” 六王子带着人,赶到四王子府上。 四王子听说他来了,就把六王子迎了进去,命人送上茶水,兄弟俩喝了一阵茶,四王子这才问道:“六弟,你此来有何事呀?” “四哥,你不会不知道吧?郑国是间人,这消息传开了呀。”六王子眼中光芒一闪,道:“四哥,这可是良机呢,若是错失了,我们都会后悔终生。” “六弟呀,你休要胡说。”四王子脸一沉,道:“这不过是风言风语,作不得准的。” “有道是空穴不来风,有这消息郑国必然是韩国间人,是要浪费大秦的国力,我们可以趁此机会逼秦异人。”六王子也不绕弯子,直道来意。 “六弟,就算郑国是间人,那又怎么了?郑国来到秦国,兢兢业业,就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大秦的事儿,何罪之有?”四王子一脸的惊色,道:“六弟,听四哥一声劝,莫要再闹了。四哥这些日子想来想去,算是想明白了,大秦能有异人这样的国君实是大秦之幸呀……” “四哥,你怎生成这样了呢?”六王子万未想到四王子竟然认可了秦异人,不由得大是着恼。 “六弟,你也不想想三哥的下场。三哥那么强横的人,秦异人说杀就杀了,没有丝毫犹豫。还有华阳那个女人,也是个很有手段的人儿,还不是被异人象捏死一只小鸡仔似的随意拿捏,你若是再闹下去,小心前车之鉴呀。”四王子颇有些儿语重心长。 “这……”六王子脸上掠过一抹惧色。 当日秦异人大开杀戒之时,可是把他们都叫去了,让他们亲眼目睹了的。当时,看着一颗颗人头滚落,他们那感觉仿佛不是在杀别人,而是在杀自己似的。 “四哥,我听你的,不作非份之想就是了。”六王子终于是口气变软了。 “如此甚好。”四王子颇为欣慰,道:“这样的话,我们还能保得身家性命。说起来,异人还算是不错的了,只是杀了三哥,并没有诛及三哥家人,还算是念着骨肉之情。” 秦异人只是诛杀了三王子,并未诛及他的家人,这要是按秦律的话,三王子的家人必死无疑的。 “六弟啊,幸好你有些心性,没有再闹下去。要不然的话,这次秦异人很可能会诛及家人,以此来震慑,那就麻烦大了。”四王子还算是个明白人。 一听这话,六王子脸色大变,是人都希望自己的家人好好过日子,若是激怒了秦异人,连家人都不放过,那就太可怕了。 “四哥,秦异人要做秦帝,我可以不与他争,可我也不能这么混吃等死吧?我得做事,为大秦尽一份心力。这次郑国事发,就是一个良机,我们趁机把山东之人赶走,我们就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你难道就不心动?”六王子虽然有心,却是无胆之人,终是不敢再有非份之想,退而求其次,想要捞权捞地位了。 “嗯。”四王子眼里一片火热,随即隐去,道:“六弟呀,即使要想为大秦出力,也可以向秦异人请命嘛,用得着如此做么?” (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张网待鱼 六王子都退而求其次了,不与秦异人争帝位,只是要当官,提高自己的权势与地位,这也不行吗? 更别说,四王子很是心动,却是不愿参与,还说出如此令人丧气的话,真个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四哥,你就混吃等死吧!我可不愿这么白白浪费大好时光,哼!”六王子站起身,拂袖而去。 “六弟……”四王子忙站起身来追,无奈六王子去意已坚,快步而去。 “哎!并非我不心动,问题是秦异人是那么好对付的吗?你这次去,莫要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那就惨喽。算了,我尽力劝过你了。”四王子很是无奈。 六王子离了四王子府第,赶去别的王子府中说事,大多数王子心动,却是不敢行动,不参与。经过一番奔走,六王子也只与十一王子和十七王子联合在一起,准备来场大行动。 三人一番商议,决心直接前去见秦异人为宜。 XXXXXXX 咸阳,上书房,秦异人正与范睢、白起、乐毅、王翦、黄石公、尉缭和韩非他们在商议这流言一事。 “郑国是间人这事,你们都说说,该当如何处置?”秦异人扫视几人。 “君上,这都是风言风语,作不得准的。大秦讲究的是律法,可不是风言,大可不必理会。”范睢第一个发言,主张不理。 “丞相之言极是有理,我也赞成。”白起大声附和,道:“大秦讲的是律法,不管风言风语,由他去吧。再说了,就算郑国是间人。又能怎样?郑国来到大秦,兢兢业业,为大秦操劳,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这能有错吗?依臣看,郑国不仅没错,还有大功。” 白起的话很是在理,众人齐齐点头,大为赞成。 就算郑国是间人。可他没做对不起秦国的事儿,这不能叫错。而且,郑国为了修渠是呕心沥血,都看在眼里,令人佩服。 “你们呢?”秦异人扫视乐毅、王翦他们。 “上将军之言在理。赞成。”乐毅、王翦他们齐声附和。 “有道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事不捅开则已,一旦捅开了,必然是有人要上跳下蹿……”秦异人的话还未落音,只见长史桓兴快步进来,冲秦异人禀报,道:“君上。六王子、十一王子和十七王子求见,说是有大事。” 秦异人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眼中厉芒闪烁。道:“听见没有?这就等不及了。” 范睢、白起和乐毅他们大摇其头,这三人此时前来,不是在撞刀口吗? 秦异人上次只是杀了三王子,震慑了他们一番。那是在警告他们,莫要再上跳下蹿。他们竟然敢跳出来,那就正好一次收拾了。 “叫他们进来。”秦异人吩咐一声。 桓兴领命,前去领人,很快就回转。 “见过君上。”六王子、十一王子和十七王子进来,冲秦异人见礼。 望着端坐在宝座上的秦异人,三人只觉很是别扭,很不是滋味儿。 “说吧,你们有何事?”秦异人不动声色。 “禀君上,郑国是韩国间人,包藏祸心,欲要浪费大秦的国力,不欲使大秦之兵东出,其罪当诛,还请君上法办。”六王子忙道。 “何出此言?”秦异人淡淡的问道。 “君上,这事都传遍了,天下皆知呀。若是不治郑国之罪的话,就是在纵容。”十一王子、十七王子忙着帮腔。 “郑国入秦以来,兢兢业业,可曾有对不住大秦之事?郑国是韩国间人,你们可有证据?”秦异人眼中精光闪闪,道:“你们都知道,在大秦禁止风闻言事,要的是证据。” “这……”三人一愣。 他们只是听闻风言,却是没有丝毫证据,要他们拿出证据来,那还不把他们为难死。 “砰!”秦异人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冷冷的道:“亏你们还是宗室子弟,连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你们是在为大秦蒙羞。” 秦异人的语气极为不善,大有发作之势,三人心中惊惧。 “君上,有道是空穴不来风,既有如此风言风语,必有其因。郑国是不是韩国间人,只需要擒下郑国,一审便知。”六王子好不容易想到这个办法,急急忙忙道。 “说得也是。”出人意外的是,秦异人竟然点头同意了。 “君上,臣愿去擒拿郑国。”六王子一愣,他没有想到秦异人竟然这么好说话,竟然同意了,不由得大是振奋,立即请命。 “这事还不用劳你们的大驾呀。”秦异人脸上泛起笑容,道:“蒙武,你去把郑国擒下,关在云阳国狱。” “君上……”白起直性子,就要阻止。然而,他的话刚出口,却给坐在身旁的范睢一扯衣袖,白起扭头看着范睢,只见范睢眼睛冲他一闪。白起虽是不明所以,却是不再说话。 “君上,这是真的吗?”蒙武有些难以置信,秦异人竟然会同意拿下郑国,他愣愣的问。 “哪那么多废话?叫你去,你就去!”秦异人脸一沉,恨恨的道:“郑国这个奸人,他竟然是韩国间人,亏寡人那么信任他,若是不予以惩处,难解寡人心头之恨!” “诺!”蒙武虽是不愿意,见秦异人已经下定决心,只得去办理了。 “六叔,十一叔,十七叔,还是你们帖心啊。要不是你们,寡人这就不把脸丢尽了吗?”秦异人脸上泛起笑容,冲六王子三人和颜悦色的道。 这三人绝对没有想到秦异人还对他们有好脸色,大是欢喜,颇些受宠若惊,忙道:“君上言重了,臣不敢当。” “当得,当得!”秦异人忙点头。一脸的欣慰之色。 “君上,郑国是山东之人,他是韩国的间人,包藏祸心,欲要为祸大秦。臣想象郑国这等人不在少数,大秦应当从根儿上解决这事。”六王子被秦异人一夸,心头大是受用,这说话的声调不免有些儿高。 “如何个解决法?”秦异人身子前倾,一副求教样儿。 “君上。臣以为要想从根儿上解决此事,就必须逐客。”六王子大声回答。 “逐客?为何要逐客?”秦异人脸一沉,有些不悦了,道:“穆公得百里奚、蹇叔、公孙枝、由余、孟明视而成霸业,孝公得商君大秦始强。惠文王得张仪而破苏秦合纵,武王得甘茂大秦霸业不坠,大父得范睢远交近攻,由是观之,客何负于秦?” 秦异人说的全是事实,胜于雄辩,六王子一窒。无言以答。 “君上,百里奚、蹇叔、公孙枝、由余、孟明视、商君、张仪、范睢皆是当世大才,他们品行高洁,自是不屑于为间人。可是,下面那些官吏就难说了。”十一王子倒也有些机辩之才,忙道:“若不把他们逐了的话,大秦人心难安啊。” 他们想的是。至于丞相高位,他们倒是想要。却也知道不可能得到,与其如此,不如退而求次,去做一个封疆大吏,还不自在如意? 秦国的封疆大吏中就有不少人是来自山东的士子,若是把他们驱逐了的话,必然会有很多官位空出来,他们这些宗室子弟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他们真的好盘算。 “一派胡言!”白起猛的站起,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瞪得滚圆,眼中精光暴射,威势不凡,冲三人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人的名,树的影,白起威名赫赫,就是这些宗室子弟也惧他,六王子三人脸色大变。 “上将军,坐下。”秦异人却是阻止白起,脸上泛起笑容,道:“你们莫要怕,白起就这直脾气。嗯,你们说得也在理,不过呢,大秦也不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是吧?这样吧,你们三人就去查查看,有没有你们说的这等人。若是有的话,寡人绝不轻饶。” “我们去查?”三人一愣,继而就是欢天喜地,忙领命道:“君上放心,臣一定办好。” 三人去查,他们还不为所欲为?想说谁有问题谁就有问题,他们就能得其所欲。 “去吧。”秦异人挥挥手,三人欢天喜地而去。 “君上……”三人一去,白起再也忍不住了,就要说话。 “上将军,稍安勿躁。”范睢却是在他肩头拍拍,笑着道:“这次来的是三人,下次就会更多。眼下这时节,会有很多人在观望中,没有露面。留下他们,终归是个祸患,应当把他们除去……” “既然要除他们,那又何必如此呢?”打仗,白起是一流的,可说到这些弯弯绕绕,他真的不善长。 “上将军,你见过渔夫打渔吗?”乐毅接过话头道:“昔年,我伐齐时,在齐地见过渔夫打鱼,先是把网张好,静待鱼儿入网,然后一网打尽。” “哦。”白起恍然,原来秦异人是要准备把那些心存不轨之人全部收拾了。 “上次的事件,寡人只是震慑一番,没想到他们又跳出来了。如此也好,这次可不要怪寡人心狠手辣了。”秦异人眼中掠过一抹杀机,冲白起,道:“上将军,你如此急切,寡人就派你一件事儿。” “君上请下旨。”白起腰杆儿挺得笔直。 “郑国会关在云阳国狱,你要保护好他,不能有任何损失,要是掉一根汗毛,我唯你是问。”秦异人脸一沉。 “君上放心,臣一定办好。”白起欣然领命,虽是让他这个上将军去做这事有些大材小用,不过,郑国是个可钦可佩的人,白起乐于做这事。 “郑国为修渠呕心沥血,也够累了,就趁这机会让他好好歇息吧。”秦异人对郑国很是满意。(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雷霆万钧 很快的,秦异人就收到了六王子、十一王子和十七王子的联名奏章,秦异人一瞧之下,吓了一大跳,眉头一拧,杀机乍现,冷冷的道:“其心可诛!” “君上,何出此言?”正在处理公务的黄石公、尉缭和韩非大是不解,齐声问道。 “你们瞧瞧吧!”秦异人把奏章递给黄石公。 黄石公展开一瞧,手一哆嗦,奏章差点掉在地上,一脸的气愤道:“太过了!太过了!” 尉缭接过一瞧,仰首向天,一声长叹,道:“原本以为他们会懂得适可而止,却是不知他们是如此的贪得无厌,他们留不得!” 韩非一瞧之下,眼中光芒闪烁,道:“君上以仁……心待宗室,却是令他们得寸……进尺,这次一定要……以雷霆手段诛之,方能震慑其……心。” 他的话虽然结结巴巴,却是杀机涌现。 黄石公和尉缭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其意却是表明无疑,他们很是赞成韩非的话。 “既然要闹的话,不如把这事闹得更大些。”秦异人的眉头紧拧着,沉吟一阵道。 “君上,此话何解?”黄石公不解了。 这话正是尉缭和韩非心中所想。这等事儿应该动静越小越好,对秦国才有最大的好处,若是闹大了的话,这对秦国有百害无一利。 “眼下的大秦正在积蓄国力,准备扫灭天下,大秦可以趁此机会招揽一批人才。虽说有学馆可以培养人才,可还是不够用呀。一旦灭国,需要的人才就太多了,寡人之意不如把这事儿闹大。闹得天下皆知,然后……”秦异人眼中光芒闪烁,把想法一说。 “高!高!”黄石公和尉缭、韩非齐声赞成。 “传旨,把奏章上的所有官吏全部关到云阳国狱。”秦异人眉头一跳,对尉缭和韩非,道:“你二位也在奏章上,还得委屈二位。” “若能为大秦招来人才,区区委屈算得了什么?”尉缭和韩非齐声领旨。 尉缭是魏国前国尉老缭子的爱子,韩非是韩国公子。六王子他们当然不会放过了,要对他们下手。 就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出来了,秦帝下旨,把众多的山东官吏关入云阳国狱。说他们是山东的奸细,要把他们处以极刑。 这消息一传出,天下沸腾,山东之地的士子扼腕叹息,大骂秦异人无道,怎么做这等没脑子的事呢?这不是在绝士子入秦之路吗? 而山东那些国君,却是欢天喜地。摆酒庆贺,比起打了大胜仗还要欢喜。 他们却不知,这些人虽是被关入云阳国狱,却是没有受到丝毫损伤。好酒好菜的供着,这些官吏在狱中聊天打屁,过得极是舒适。 尉缭靠在墙壁上,冲韩非笑道:“自从入秦以来。天天处理公务,就没有好好歇息的时候。今儿总算是歹到时机了,可以歇歇乏了。” “是呀,我挺累,是该好好歇息。”韩非也是赞成这话。 在秦国为官,必须要兢兢业业,不得有丝毫懈怠,要做到当日事当日毕,绝不能拖到第二天。是以,秦国的官吏特别勤奋,也特别的累,要想找个时间歇息都挺难的。 这次被关入云阳国狱,倒成了难得的歇息时间。 大量的山东官吏下狱的消息一传开,秦国宗室引发了一场地震,很多宗室子弟上跳下蹿,想要夺取高位。 秦国之所以成功,就在于没有特权,哪怕是宗室子弟要想升迁也需要自己立功,要是没有功业的话,到老不过是一老卒。当然,宗室子弟还是有些特权的,比如每月可支领一定数量的薪俸,可以有一座宅院,生存不用愁。在这之外,他们几乎再没有特权了。 这点儿特权与山东之地的王室子弟比起来,就差得太远了,可以忽略不计。象孟尝君、平原君、信陵君,出身宗室,家资巨富,更是大养门客,出将入相,那是何等的风光。 秦国的宗室子弟与平原君他们比起来,跟乞丐差不多,这当然令宗室子弟不满了。在历史上,郑国是韩国间人之事被宗室子弟逮着了,以为可以利用,要求逐客。只要这些山东官吏一去,这些宗室子弟就会大权在握了。 秦始皇一个不察,上了大当,差点酿成天大的灾难,幸得醒悟得早,更有李斯的《谏逐客书》,这才及时补救,没有酿成大祸。 最令宗室子弟们欢喜的是,这些官员被关入云阳国狱,这就意味着这次逐客必成定局,他们想要去云阳国狱去看看,亲眼见证这些官员的倒霉样儿,却被白起阻拦了。 白起威名赫赫,就是宗室子弟也得惧他,只能打消这一想法。 “四哥,你看见了吧?这么多的山东官吏下狱,这次逐客已成定局,我们出头的日子到了,你还犹豫什么呢?”六王子来到四王子府中,得意洋洋的道。 “六弟呀,你知道你捅了多大的漏子?”四王子一个劲的摇头,道:“你也太狠了吧?我就不信了,这么多的山东官吏都有问题?即使他们中有些人心怀不轨,欲要对大秦不利,那也是极少数,不可能有这么多呀。” “四哥,你就说吧,你跟不跟着我一起干?”六王子没耐心再听四王子的说教。 “不干!”四王子想也没有想就拒绝了。 “你……四哥,你可要想清楚了?”六王子一愣,脸上掠过一抹怒气,随即隐去,诱惑道:“这次大秦会大举逐客,会有很多高位呢,你就不心动?” “我是心动,可我不屑与你为伍。”四王子冷声道:“自从孝公变法到如今,大秦的官吏多有山东之人,历代丞相皆是山东士子,他们可有对不起大秦之事?这一逐客,官府大乱。大秦就会一落千丈,你用心险恶,我以你为羞。” “哼!”六王子原本以为能说动四王子加入,没想到不仅没有说动,反倒是被数落了一通,不由得大是生气,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且慢。”四王子忙喝止。 “怎么了?四哥,你不会是想拿下我。向秦异人邀功吧?”六王子冷冷的打量着四王子。 “哎!”四王子叹口气,道:“六弟,自从阿父辞世之后,大秦多生波澜,外有五国联兵。内有宫腋之变,若是再有逐客之事,徒令大秦动荡。听四哥一声劝,快快收手,莫要越陷越深了。六弟呀,这事儿连四哥我都能看得明白,秦异人难道就看不明白?四哥一直在想。这很可能是秦异人布的局,你切莫自误呀。” 四王子倒也是个明白人,虽然有心取高位,却是有自知之明。哪些能取,哪些不能取,他很清楚。 “哼!”六王子一甩袍袖,冷哼一声。快步而去。 “哎!六弟,四哥苦口婆心相劝。奈何你听不进去,但愿四哥错了。”四王子很是无奈。 XXXXXXXX 秦国王宫,上书房。 “就这些人在闹?”秦异人冲黄石公问道。 “禀君上,就这些人。”黄石公忙回答。 “不少嘛,宗室子弟竟然有一半人在上跳下蹿,想要取高位,哼,以为大秦的高位是那么好取的吗?”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冷冷的道。 “嗯,四叔还算不错,是个难得的明白人。”紧接着,秦异人又是赞扬四王子一句:“懂得取舍。” “是呀,四王子的确懂得取舍之道。”黄石公也是赞成这一评语。 “到了眼下之份上,该跳的都跳出来了,是该收网的时候了。”秦异人站起身来,道:“传旨,明日进行大朝会,凡在咸阳的官吏、宗室子弟,都要参加。” 这消息一传出,令六王子、十一王、十七王子振奋不已,他们盼望的日子终于到了。 次日早朝,朝殿里全是人,挤得满满的,凡能来的官员都来了,因为他们知道今儿是解决逐客之事的时候了。 六王子、十一王子、十一七王子,还有那些想要取高位的宗室子弟,个个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神气活现。 然而,秦异人却是当头一盆冷水给他们淋下。 秦异人到来后,群臣见过礼,秦异人扫视群臣,大声道:“今日非冬日,却要进行大朝会,不用寡人说,你们也知道,今儿是处置逐客之事。” 说到这里,秦异人目光如剑,在六王子、十一王子、十七王子以及一众上跳下蹿宗室子弟身上掠过,冷冷的道:“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要寡人逐客,寡人问你们:穆公得百里奚、蹇叔、公孙枝、由于、孟明视,遂成霸业;孝公得商君、惠文王得张仪、武王得甘茂、大父得范睢,他们可有对不起大秦之事?说呀!” “说呀”两字如同雷霆炸响,震得一众人耳鼓嗡嗡直响。 “这……”六王子他们兴冲冲而来,以为高位可取,却没有想到,情势竟然急转直下,不由得发懵,个个愣住了,震惊过甚,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说不出来了,是吧?”秦异人脸沉似水,阴森森的道:“你们上跳下蹿,就是想要取得高位。若你们真有为大秦立功之心,你们大可以走正道,堂堂正正取高位。大父说过‘在大秦不怕你才高,就怕你才不高;在大秦不怕你功大,就怕你功不大’,只要你有才,你就能取高位。你们不走正道,却尽走歪门邪路,寡人为你们羞愧!” “好!采!”秦异人的话刚落音,群臣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叫好喝采声。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诛杀满门 秦异人说得非常在理,在秦国只要你有才,就会得到相应的官位,朝中群臣有不少人来自山东之地,他们在山东之地时是无出头之日,到了秦国他们就能有用武之地,这令他们感慨特别深。他们打从心里赞成秦异人这话,要他们不喝采好叫都不成。 “更为可恨者,你们竟然道听途说,风闻言事,要定人之罪。”秦异人的声调有些高,有些刺耳,眼中杀机涌现,冷冷的道:“河西太守任郓尽忠职守,年年政绩皆优,河西国人庶民安居乐业,家境殷实,你们却说他品行有亏,不堪为太守,这话从何说起?” 六王子知道大事不妙,若是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他的人头难保,忙壮着胆子,道:“君上,任郓着实品行有亏呀。” “是吗?你倒说说看。”秦异人盯着六王子冷冷的道。 “任郓他……盗嫂。”六王子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令人不耻的罪名。 盗嫂这等事儿,历来为人不耻,若是坐实了的话,任郓就会为人不耻,会成为卑鄙小人,六王子够狠。 “任郓本是齐国人氏,他在齐国之事,你又何以知晓?”秦异人紧逼一步。 “这……”六王子无言以答,他是临时胡诌的,一时间无法圆谎了。 “君上,这事儿知晓的人挺多呀,他身边的人都知晓。”十一王子忙解围。 “你确定?”秦异人却是眉头一挑,沉声问道。 “臣确定。”十一王子只得硬着头皮回答。 “廷尉!”秦异人没有理睬十一王子,而是冲廷尉道。 廷尉是个老头,须发皆白,终于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冷冷道:“任郓祖辈三代单传。何来盗嫂之说?” “噗!”廷尉的话刚落音,一众大臣齐齐失笑。 这个六王子也真是的,要诬陷人也要找个象样的罪名,任郓祖辈三代单传,连个哥哥都没有,怎能有嫂子?怎能盗嫂? “你不仅诬陷任郓,还要诛杀之,你好狠毒!”秦异人冷声道。 “……”六王子额头上的冷汗象水一样渗出来,滴在衣襟上。沾湿了衣襟。 “河内太守枉顾秦法,贪没钱粮……”六王子知道任郓这事他是输定了,只得又以河内太守说事。 “河内太守奉公守法,经查无一钱一粮之贪没。”然而,六王子一句话没有说完。就给廷尉打断了。 “商郡太守……”六王子只得再换一个目标。 “商郡太守兢兢业业,从无犯法之事!”廷尉当场驳斥。 廷尉铁面无私,他的话就是真理,谁也不敢有丝毫怀疑,这是他办案数十年积累的名望,无论六王子怎么象疯狗一样乱咬人,都被廷尉驳得体无完肤。 “郑国。对,郑国,他是韩国间人……”随着驳斥的进行,十七王子知道情形越来越不妙了。只得把矛头对准郑国。 郑国是这次逐客的源头,一被提醒,六王子如同落水的人抓住稻草般,以为可以救命。忙扯起嗓子叫嚷道:“郑国是韩国间人,岂能逍遥法外?岂能不问罪。” “传郑国。”秦异人没有在这事上多纠缠。而是很痛快的命人把郑国带来。 郑国一袭袍衫,快步而来。此时的郑国,红光满面,整个人很是精神,与起当日被关入云阳国狱时要好得太多了,当然,他还是有些瘦。 郑国入秦以后,奔走操劳,少有时间歇息,整个人瘦了好大一圈,关入云阳国狱反倒可以歇息了。而且,秦异人亲自下旨,要好酒好肉的供着,不准有丝毫不敬。为了这事,上将军白起亲自过问,而且,白起时不时去狱中与郑国共饮,或是谈心闲聊,郑国的身体能不见好吗?他的精神能不好吗? “这……”六王子、十一王子、十七王子当然记得当时郑国关入云阳国狱的情形,眼见郑国大变样,惊疑不定,一双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了。 “郑国,你可是韩国间人?”六王子一愣之后,就是大声喝问。 对于这事,他可以百分百肯定郑国就是韩国的间人,底气很足,吼得山响。 “是!”郑国脸色一黯。 “听见了吗?听见了吗?郑国是韩国间人,他亲口承认了,君上,你得明察,得治郑国之罪。”六王子这一喜非同小可,这句话几乎是唱出来的:“山东之人就没有好东西,他们都是奸人,欲对大秦不利。” “是呀,这事一定要给个交待,不然人心不服。”十一王子、十七王子,还有那些上跳下蹿的宗室子弟齐声附和,人人脸上泛着喜色。 他们终于占了上风,他们能不喜吗? 这话就太过了,殿中大臣中就有不少是山东之人,很是气愤,眼里光芒闪烁,仇视着六王子他们。 秦异人如同没听见似的,而是冲郑国问道:“郑国,寡人问你,韩王要你为间,消耗大秦钱粮,可有此事?” “有!”郑国脸色黯然,很是痛苦。 被韩桓惠王逼迫为间之事,是郑国一生中最为痛苦事之一。 “寡人再问你,你可曾应允?”秦异人再度发问。 “未允!”郑国当然不会同意,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你入秦以来,可曾有对大秦不利之事?”秦异人又问。 “未有!”郑国一挺胸膛,昂起头颅。 入秦以来,郑国兢兢业业,奔走操劳,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秦国之事,他行得端,坐得正,问心无愧。 “那么,你为韩国间人之事从何说起?”秦异人眼中光芒一闪。 “这……”郑国无言以答。 “君上,韩王要郑国为间人,他就是间人。”六王子忙道。 “哼!”秦异人冷哼一声,如同惊雷似的,道:“韩王枉为一国之君。竟然逼迫一布衣水工为间人,真是好不害臊!而你,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枉称郑国是间人,真是令人不耻。廷尉,你给他说说,什么叫间人?” 秦异人先是数落一通韩桓惠王,再冷声数落六王子,最后才冲廷尉道。 “间人者。有心为祸大秦,有行为祸大秦是也!”廷尉先是给出“间人”的界定,然后再道:“韩王虽有令郑国为间之言,郑国未允,郑国无心为间。入秦以来。郑国更无对不住大秦之事,无为间之行,是以,郑国不是间人。” “好!采!”廷尉的话刚落音,一片叫好喝采声响起。 郑国既无对秦国不利的动机,更没有对秦国不利的实际行动,这与间人没有丝毫关系。整个事情。也就是韩桓惠王在唱独角戏罢了。廷尉这话说到人们的心坎上,谁能不叫好? “这……”六王子他们个个张大了嘴,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来。 这就好比一个人拒绝他人威逼不去做坏事。难道这人还成了坏人?六王子他们很不想承认,却是不得不承认,廷尉所言极是在理,他们连反驳的理由都找不着。 “郑国。请受寡人一拜。”秦异人站起身,来到郑国面前。深深一躬,身子躬成了九十度,这是极大的礼遇。 “这……”郑国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个“间人”竟然能得秦异人如此大礼,当场就愣住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君上,郑国不敢当!”郑国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激动不已。 “当得!当得!”秦异人却是执着郑国的手,笑道:“先生以一介布衣之身,力拒一国之君,这是何等的气魄?更别说,你的家人还在韩国,你拒绝了韩王,就会给你的家人招祸,先生不屈于韩王淫威,这是何等伟岸的风骨!” “好!采!”群臣又是一阵叫好喝采声,人人眼里射出激动的光芒。 秦异人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郑国鞠躬,还如此盛赞郑国,这是何等的让人服气。平生能追随如此大气魄的君王,此生何憾? “先生请坐!”秦异人扶着郑国坐下。 这又令郑国激动难已。 他原本以为间人之事被揭发出来,他不死也要脱层皮,哪里想得到,秦异人压根儿就没有问罪的意思。不仅没有问罪,反而对他倍加礼遇,要郑国不激动都难。 “来啊,把他们拉出去斩了!”秦异人脸色一沉,眼中杀机涌现,打量着六王子、十一王子和十七王子,冷冷的道:“上次三叔逼宫这事,寡人念着骨肉之情,只诛其身,未牵连其家人,你们是不是以为寡人不够狠?那好,这次,不仅你们要死,你们的家人也要死,一体诛杀!” “君上饶命,饶命,臣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六王子、十一王子、十七王子脸色大变,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没有一丝儿血色,连连求饶。 “哼!若你们只是为了取高位的话,寡人或许能饶你们一命,可你用心太过狠毒,你们竟敢无中生有,罗织罪名,欲要加害上千官吏,这是何等的狼子野心!”秦异人真的是怒了,眼珠充血了,道:“若是寡人放过你们,天理何在?” 起初,秦异人没想过大开杀戒,只是想惩戒惩戒一番就行了。直到三人的奏章上来,秦异人一瞧之下,大是震惊,他们真敢下手,竟有上千官吏被他们陷害,这是何等的惊人。从那时起,秦异人就决心要诛杀三人全家了。 “噗嗵!”三人如同死狗一般软倒在地上,被铁鹰锐士拖了出去。 没多久,三人的头颅就被送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天下共誉 “格格!”望着三颗血淋淋,而又双睛怒突,一脸惊恐万状的头颅,一众宗室子弟脸色苍白,浑身筛糠,清晰的牙齿撞击声在朝殿中响起。 秦异人却是脸色阴沉,冷冷的打量着这些宗室子弟。这些宗室子弟已经惊吓得不轻,再被秦异人的目光注视,那感觉这哪里是目光,纯粹就是刀剑在刮肉似的。 “噗嗵!”四王子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冲秦异人叩头。 在战国时代,跪礼虽是存在,却是极少使用,哪怕是见国君也顶多就是拱手为礼,没有跪礼。顶多,也就是半跪之礼,这已经是很隆重的礼节了。跪下,还要叩头这等事儿极为少见,非常少见。 一众大臣诧异的看着四王子,大是不解,这事儿他没有参与,他叩的哪门子的头? “嗯。”秦异人颇有些诧异,眉头一掀,问道:“四王叔,你为何如此?” “君上,臣恳请君上饶过他们吧。阿父虽有二十余子,上百王孙,可大兄早逝,二哥驾崩,三哥为逆已经伏法,如今我就是阿父诸子中最长者,我恳请君上饶他们一命。”四王子额头上的冷汗象水一样涌出来,明显他很怕秦异人,却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求情。 “四王叔,你此时求情,难道就不怕寡人拿你是问?”秦异人沉声问道。 “怕,臣很怕,可臣不能不说呀。”四王子愣了愣,这才道。 “你既怕寡人,还要为他们求情,嗯,这才不愧是嬴氏子孙!”秦异人上前,亲手把四王子扶起来。拍着他的手背,道:“四王叔呀,难得你有如此心思,寡人准了。” 秦异人也没想过把这些宗室子弟全部杀了,那样的话,必然会激起事端。把六王子、十一王子、十七王子这三个首恶诛杀了就差不多了,达到了震慑目的,如今,四王子求情。正好卖个顺水人情。 “谢君上!谢君上!”一众参与逐客之事的宗室子弟忙跪下叩头谢恩。 他们以为这事过去了,然而,只听秦异人冷冷的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革除宗籍。贬为庶民,永生永世不得再入宗籍!”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这些宗室子弟之口。 虽说秦国宗室子弟没什么特权,与山东之地的宗室子弟相比跟乞丐差不多,不过,他们还是有那么一些特权,至少能领到薪俸。有宅院,可以衣食无忧。一旦被革除了宗籍,他们就与庶民无异,一切得靠自己打拼了。想再过上往昔那样的衣食不缺日子就别想了。 更重要的是,秦国选国君的方法与山东不同,山东之地要以嫡为尊,而秦国以贤为尊。凡是宗室子弟。都有资格竞争王位,当然。国君的子嗣有优先权。或许在某个特殊时间,有一个贤明的后人,就有机会当上秦帝。若是被革出宗籍,他们就没有一丝儿机会了,这太让他们肉疼了。 “发去边关,为大秦守边!”秦异人的话令他们绝望。 自古以来,边关就是苦寒的代名词,战国时代的边关就更苦了,很少有人烟,把他们派到边关去守边,这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君上……”一众宗室子弟想要求饶。 秦异人双眼一翻,冷冷的道:“不愿去,是吧?那好,全部诛杀!”声调并不高,却是杀气腾腾,让人不敢有丝毫置疑。 “谢君上!谢君上!”好死不如赖活着,一众宗室子弟忙谢恩,仓惶而去。 “逐客这事风传天下,大秦名声受损,不能不挽回。”秦异人眉头一挑,道:“寡人之意,有请荀子、公孙龙子写一篇文章,传遍天下,说明大秦广招人才之心。” 逐客这事对秦国是不利,不过,若是处理好了,未必能不变坏为好,还能招来人才。正是如此想,秦异人这才把这事儿闹得大些。 荀子和公孙龙子欣然领命,开始写文章。 二人不愧是大才,写的文章非常之好,令人赞叹,秦异人就要准了,却见李斯嘴唇不住翕动,眼珠子转动,问道:“李斯,你可有话说?” “君上,臣无话可说。”李斯一惊,清醒过来。 “没话说,那你在喃喃自语。”秦异人道。 “君上,臣适才所想是……”李斯迟疑着,没再往下说。 “想的什么?”秦异人问道。 “君上,请恕臣狂妄之言,老师与公孙先生的文章虽好,却不见得能有奇效。”李斯犹豫了一阵,还是实话实说。 “狂妄!” “荀子和公孙龙子名满天下,自有如椽巨笔,他们的文章放眼天下间,又有几人比得了?你好大的口气,竟敢说他们的文章不好。” 一片喝斥起响起,出自群臣之口。 李斯虽然才华不凡,却是后起之秀,毕竟还太年轻,与荀子和公孙龙子这两个学术界的泰斗没法比,要一众大臣不把他小瞧了都不成。 “达者无先后,能者为师,李斯,我虽是你的先生,可也未必事事比你强,你有什么见解尽管说来。”荀子却是一点也不动怒,反而满脸微笑,激励李斯。 “是呀。”公孙龙子品行极好之人,也来激励道:“长者未必能,幼者未必不能,李斯,有话你尽管说。” “二位先生说得不错,李斯,你有话就说。”秦异人微一点头,道:“大秦朝堂上,历来就是畅所欲言,即使说错了,也没什么。” “既如此,臣就放肆一回了。”李斯得到秦异人、荀子、公孙龙子三人的激励,大是振奋,头一昂,胸一挺,道:“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穆公求士。西里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 “这不是《谏逐客书》吗?”秦异人的下巴差点砸肿了脚面,眼珠子差点瞪掉了。 《谏逐客书》千古名篇,不仅是一篇上佳文章,更是具有巨大的历史贡献,正是因为这篇文章,秦始皇这才果断的终止了逐客之事,进行补救,总算没有酿成大祸。 如今。秦异人就没有逐客之想,只是在利用这事做文章,想多招揽些人才,顺便除去那些不甘心的宗室子弟罢了。却是没有想到,在这时节。李斯还是把这名篇写出来了。 “难道冥冥中自有天意?”秦异人很是惊讶。 “好文章!好文章!”朝堂上一片叫好声响起,如同雷鸣似的。 “……今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然则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李斯一路念下来。人人喝采,念到指责这一段,就引来一片非议声。 “过了,过了。太过了。君上就未有此意,这都是宗室子弟有非份之念者所为。”一众大臣维护秦异人。 秦异人挥手阻止秦异人议论,道:“这是做文章嘛,有些夸大是应该的。李斯。接着说。” “诺。”秦异人连这样的指责之句都没有生气,这令李斯大是振奋。声调有些高,接着念往下念,很快就到了结尾:“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谓‘借寇兵而赍盗粮’者也。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不产于秦,而愿忠者众。今逐客以资敌国,损民以益雠,内自虚而外树怨于诸侯,求国无危,不可得也。” “好!采!” “好!采!” 一阵接一阵的叫好喝采声如同炸雷似的,人人脸上泛着如醉醇酒的神色,更有人摇头晃脑,大声吟咏起来。 “怎么样?”秦异人问道。 “如此佳文,千古名篇是也!自愧不如,自愧不如。”荀子甘拜下风。 “虽说被一个后生比下去了,我公孙龙子还不会厚着脸皮硬要充好。李斯,了得,了得!”公孙龙子也是赞不绝口。 “好!就把李斯的文章传遍天下,令天人都知道,大秦是爱才的!”秦异人很快就有了决断了。 “君上大气魄,臣等佩服!”一众大臣齐齐躬身,颂扬秦异人。 李斯这篇文章虽是了得,是好文章,却是有些指责秦异人,秦异人竟然要传遍天下,这份气度气魄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若是换个人的话,一定会秘密此事,断不会传出来,更别说传遍天下了。 “谢君上不罪之恩!”李斯最是感慨,他这文章绝对是好,就是有些不敬,秦异人如此处置,谁都得服气。 “李斯写得如此好文章,寡人也来献丑一回,就几句话: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马或有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夫泛驾之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列国吏民茂才使绝国者,皆可入秦。”秦异人眉头一挑道。 “……”秦异人这几句话非常不错,很有气魄,然而,他说完之后,整个朝堂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怎么了?你们这是……难道寡人这话不好?”秦异人大是诧异。 “好!采!”突然间,一众大臣振奋难言,个个扯起嗓子大吼,红光满面,激动不已。 “呜呜!”范睢更是哭了,抹着眼泪,道:“臣昔年被魏齐陷害,受尽凌辱,不堪为臣,先王却是重用臣,臣实是奔踶之马负俗之士也。” “不独丞相是如此,我等山东之士,谁个不如是呢?”一众来自山东之地的大臣个个眼泪汪汪的,激动不已。 他们在山东之地没有出头之日,没有用武之地,这才不得不入秦,正应了秦异人“马或有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的话,要他们不激动都不成。 李斯和秦异人的文章很快传遍天下,引来一片赞誉,山东士子纷纷入秦,络绎于道。 (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决战郑国渠 秦国王宫,上书房,一片欢喜气氛,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逐客这事被秦异人善加利用,获得了良好的反响,山东士子纷纷入秦。这对于极需要人才的秦国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呵呵!”范睢发出一阵畅笑声,笑得眼睛都快眯到一起了,冲秦异人道:“君上,你可知入秦的士子几多?” “这个寡人知晓,到眼下是八百三十六人。”秦异人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君上,你错啦。”乐毅摇摇头,道:“那是昨儿的数目,今儿已经达到九百一十四人,这还是到官府入籍的士子,还有不少正在赶来而未去官府的士子呢。一天之内就增加了七十八人,实在是个好消息。” “是呀。这还仅仅是开端,随着时间的推移,入秦的士子会更多。”范睢眉头一挑,很是欢喜。 “这都是李斯的文章写得好。”秦异人也是欢喜。 眼下的秦国最需要的就是人才,一天就能增加七八十人,一个月下来就有两千多人,这还是初期,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更多。有了这些人才,秦国就能大量贮备人才,等到将来扫灭列国,一统天下之后,要治理天下就容易多了。 “李斯的文章固然是好的,不过,若是没有君上的大气魄,这些士子也不会纷纷入秦呢。”乐毅也是一脸的喜色,冲秦异人笑道:“君上,你猜猜这些入秦士子是怎样赞誉你的。” “嗯,这可猜不着。”秦异人还真没有心思却管这些士子如何赞誉他,他要处理的公务极多,哪有时间。 “士子们说君上有大气魄,‘泛驾之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这话感动的士子不知几多。观古今,真正能做到此点的又有几多人呢?就是商汤用伊尹、周文王用太公、穆公之用百里奚,也远远不如呀。”乐毅眉头一挑,脸上的笑容一敛,道:“这些山东士子在父母之邦不得意,或多或少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君上能有如此气魄,他们能不入秦吗?” 入秦的山东士子不是所有,至少也是绝大部分是因为他们在山东之地不得意。无用武之地,有些人甚至差点送掉性命。秦异人能说出“泛驾之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的豪言,要不感动他们都不成,要他们不入秦都不成。 要知道。这种豪言,古往今来又有几多人说得出来?又有几多人敢说出口? 士子入秦固然是喜事,不过日子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很快就到了来年春季。这一年,秦国遇到了百年罕见的旱灾,连续两月无雨,情形大为不妙。 “噗!”秦异人骑在骏马上。吐出嘴里的灰尘泥沙。 此时的秦异人跟个泥人似的,头发上、脸上、脖子上、身上,到处都是灰尘泥沙,乍一瞧。跟个泥人似的。 不仅人是如此,就是他胯下骏马也为泥沙灰尘厚厚的包裹了一层,跟匹泥马似的。 随秦异人而来的黄石公、尉缭、韩非、朱亥、孟昭、范通、马通、盖轰和鲁句践他们个个如是,都成了泥人。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关中大旱,天干物燥。风一吹,就是一片泥沙,灰蒙蒙的一片,令人连眼睛都睁不开,让人产生身在沙漠中的错觉。 “寡人十天里跑遍了关中十九县,县县如此,如同在西域的莽莽黄沙中似的,再这样下去,关中今岁将会颗粒无收,这可不行。”秦异人吸口气,一脸的凝重,沉声道。 “是呀。”黄石公满脸的担忧,道:“大秦眼下最缺的就是粮草,若是今岁颗粒无收,这会令大秦一统天下的时间推迟数载呀,这得想办法。” 眼下的秦国不缺金银,就是缺粮草,若是有充足的粮草早就开始了灭国大战。长平大战把四代人的积累消耗一空,到眼下秦国都没有恢复过来,再有这大旱,秦国的统一大战至少要推迟三五载,这是不能接受的。 “立即回去,召集所有大臣商议此事,今岁一定要克服这事。”秦异人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透着一股坚定。 就这样,秦异人一边朝咸阳赶去,一边派人把郑国、李斯、蔡泽这三个修水渠的人召回。秦异人回到咸阳没多久,郑国三人也赶了回来。 秦异人、范睢、白起、乐毅、王翦、蒙武、黄石公、尉缭、韩非、郑国、李斯、蔡泽、荀子、公孙龙子聚在一起,商议抗旱之事。 “寡人十天里跑遍了关中十九县,只见到处都是泥土灰尘,风一吹,灰蒙蒙一片,跟在西域的莽莽大漠中似的,这就是说关中今岁的大旱非常厉害,若是再不能有水的话,关中今岁就会颗粒无收,这不是大秦能接受的,如何克服旱灾,你们畅所欲言。”秦异人脸色特别凝重,扫视着群臣,只见众人个个眉头紧拧着,难有妙法。 “君上,这事儿挺棘手的。”范睢的眉头拧得更紧了,道:“在旱灾刚露出苗头之时,臣就要各县准备抗旱。一开始,附近还有水可以挑,到眼下各沟渠里的水都干了。不要说给庄稼地用水了,就是国人庶民连喝水都出现困难了。有些村子为了吃水,要去数十里外的地方挑。更令人担忧的是,就算是这样,这些水源依然还在枯竭。” 范睢的话已经够令人震惊了,然而,荀子说出来的话更加令人震惊。 “据我所查典籍,关中今岁的旱灾是百年一遇,其危害相当之可怕呀。”荀子抚着额头,一脸的震惊。 “百年一遇?”众人一听这话,差点骇倒在地上。 亲眼看见这旱情,深知其可怕,再闻这话,谁能不震惊? “谁有抗旱的法子?”秦异人充满期待的问道。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也没有办法。唯有一脸的无奈。 秦异人看在眼里,一颗心直往下沉。虽然关中殷实,家家有余粮,即使今年颗粒无收,秦人也不会有饥饿之虞,可是,这会大大推迟秦国的统一之路,这不是秦异人能接受的。 “照这样看,唯有一法可以解决了。”秦异人眉头一挑。沉声道。 “什么法子?”众人一脸的期待,死死打量着秦异人。 秦异人善谋善断,深得众人信服,他说有法子定是有法子,要众人不充满期望都不成。 “寡人想来想去。唯有把水渠修成一途了。”秦异人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成一个川字。 “噗嗵!”郑国一个没坐稳,一屁股摔在地上,大声尖叫起来:“君上,这不可能,万万不可能之事呀。” “说说看,怎生不可能?”秦异人问道。 “关中水渠干系甚大。臣等虽是奔走操劳,修得并不多。要想修成此渠,所费之力甚大,不是今岁能完成的。”郑国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狠狠打击秦异人。 “据寡人所知,各种勘查已经完成,只需要动工便可。是吧?”秦异人问道。 “话虽如此,然而。如此浩大的水渠,哪能在短时间内修成呢?”郑国仍是一阵阵心惊。 郑国渠是一条由长四百余里的干渠和不计其数的支渠毛渠组成的集灌溉和排水于一体的浩大工程。不要说在战国时代,就是在现代社会,这也是一个大型工程,要想在短时间内完成,无异于痴人说梦。 “你是担心人手不够,是吧?你说吧,你要几多人?”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 “这……”郑国眉头紧拧着,开始计算。 “君上,若能有百万之众的话,或许能赶在夏粮之前完成,还有一季收成。”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斯突然开口说道。 “李斯,休得乱说。”蔡泽喝斥一句,道:“百万之众,岂是那么容易的?” 在人口稀少的战国时代,百万之众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即使以蔡泽之明智,也是一阵阵心惊。不仅仅是蔡泽心惊,就是范睢、白起和乐毅他们也是一阵心跳。 要知道,当时的秦国只有五百万人口,百万之众就是秦国五分之一的人口了。而且,用来修水渠的一定要年轻力壮,秦国所有的丁壮差不多也就是百万之众了。 “李斯,你说说看,要如何使用这百万之众?”秦异人却是问道。 李斯的才干不用说的,非常了得,更难得的是他善于工巧计算之道,很善管理,他既然如此说了,必然是有所得。 “君上,臣以为眼下的勘查已完,可以把水渠进行分段施工,每段都派水工前去指点。”李斯侃侃而谈。 “好!”众人齐声叫好。 设计已经完成,只需要同时开工就行,这的确是个加快工期的好办法。 “其次,可以把丁壮分成两批,一批歇息,一批施工,如此一来,人歇渠不歇,就能加快进程。”李斯不愧是未来的丞相,对于这等事儿特别在行。 “好!采!”经过李斯这一处理,这效率就会提升一倍,由不得众人不叫好喝采。 “为了加快工期,还可以派出老弱妇孺,要他们为丁壮做饭烧水,把饭食送到工地上,如此一来,还可以节约不少时间。”李斯的心比针细,连这等事儿也想到了。 “好!”秦异人大是欣慰,问郑国,道:“照李斯所说,能否在夏种前修好水渠?” “君上,虽然勘查已完成,可是,地下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说不定到时就要改道,是不是能够修成,臣不敢说这话。可是,臣却要说,可以放手一搏。”郑国想了想道。 郑国是绝世水工,他的话就是权威,他说可以放手一搏了,那就一定可以一搏,众人大是振奋,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秦异人身上。 (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亲自上阵 秦异人缓缓开口道:“郑国说得对,地下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说不定就会遇到岩石,或是不宜于施工之处,不得不改道,这会多费时间,使得原本就很紧张的工期更长,兴许今岁不能修成水渠。” 地底下的事儿,不要说在战国时代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就是在现代社会,也会是一个大的挑战。有些时候,因为勘查不到,遇到意外的情况,这实属正常。 若真要如此的话,这对极需要水的秦国来说,就是莫大的因难,这会让今岁颗粒无收,听了秦异人的话,范睢他们的脸色无比凝重。 “可是,我们要反过来想,若是能把这水渠修成了,关中从此以后就再无后顾之忧,就能旱涝保收。”秦异人话锋一转,道:“即使今岁不能用上水,来年还可以用,这渠迟早都得修,若能提前完成当然是最好。” “嗯。”关中虽是富饶之地,然而,并未做到旱涝保收,遇到旱灾和涝灾,仍是令关中受不了,今岁的大旱就是一个明证,范睢他们大为赞成秦异人这话,无不是重重点头。 “是以,寡人决定了,搏了!”秦异人猛的站起,眼中精光闪烁。 “搏了!”范睢他们齐刷刷的站起身来,齐声大吼,人人眼睛射出精光。 “君上,可是这百万丁壮在哪里去找呀?”郑国却是苦恼。 百万丁壮相当于秦国举国的丁壮了。秦国要是东拼西凑的话,是能拿出百万丁壮的,可是,用到丁壮的地方太多了,比如军队就是个丁壮的消耗大户,数十万秦军就是数十万丁壮。如此一来,秦国万难再拿出百万丁壮了。 “是呀。”众人大是附和郑国这话。 “王翦,蓝田大营里的士卒,除留下十万交给上将军坐镇,防止山东有变外,其余的停止训练,全部开上去修水渠。”秦异人冲王翦道。 “诺。”王翦欣然领命。 训练秦军是必然的是,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水渠修成。而不是训练秦军。这事缓缓也没什么,毕竟没有粮草的话,即使秦军再善战,也是无法扫灭列国。 秦异人要白起率领十万秦军坐镇蓝田大营,防止山东有变。这是应该的。山东列国亡秦之心不死,就连秦昭王和嬴柱驾崩都来联兵讨秦,遇到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之年,山东之地会不会出幺蛾子只有天知道了。 “还有,给各处关隘传旨,除了留下守备兵力外,其余的士卒全部开到关中来修水渠。这事儿。就交给上将军处置。”秦异人冲白起道。 “诺!”白起忙领命。 各处关隘需要几多兵力驻守,白起这个上将军最是明白了,由他来处置最是合适。 “丞相,你立即发布政令。要各地年十五以上,五十五以年的男子,皆入关中修渠。”秦异人冲范睢道。 虽说把秦军调出来了,可以解决数十万丁壮。却是远远不够,还必须得从各地征调。 “君上请放心。臣一定办好。”范睢信心十足。 “这样算下来,百万之众差不多了吧?”秦异人脸上泛起笑容。 最难办的百万丁壮一事被秦异人解决了,众人放下心头一件大事,露出了笑容。就连很是担心的郑国,也是笑了。 “君上,有了丁壮还不够。”郑国脸上的笑容一敛,道:“分段施工,需要的水工很多,眼下关中的水工远远不够用。臣之意,是不是把李冰调回来相帮。” 李冰是绝世水工,若有他加入的话,这水工一事就解决了,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众人齐声赞成,道:“是呀,李冰不可少。” 李冰主持修建都江堰,都江堰一成,蜀中已成天府之国,原本的险山恶水已成富庶之地,这令人振奋。众人对李冰是寄予厚望。 “这个办法不错。”秦异人重重点头,道:“不仅李冰要来,还要把挑选一批精于治水的水工一并到关中来。嗯,顺便的,还要巴蜀之地挑选丁壮来关中帮忙。” “这事可行,就是需要的时间要长些。”范睢很是赞成。 巴蜀的交通很不方便,诗仙的名句“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深入人心,从巴蜀赶到关中需要的时间就比较长了,范睢这话有理。 “君上,李冰离蜀的话,这太守是不是让王绾接任。”范睢提出了一个重要问题。 李冰是巴蜀太守,他若离开的话,这巴蜀的政务就没人主持了。而王绾精通政道,由他接受巴蜀太守再合适不过了。 “王绾合适。”众人齐声赞成。 “不!”秦异人却是否决了,在众人的诧异中道:“巴蜀太守由李二郎接任,王绾辅助。” “呃!”众人一脸的震惊之色,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 要知道,李二郎还不到二十岁,由他做太守,这太惊人了,要众人不惊讶都不成。 “若无李冰,则无巴蜀之富饶。虽说李冰离蜀是不得已,大秦也不能落人一个过河拆桥的口实,这太守就由李二郎接任吧。”秦异人主意已定。 “君上说得是。这事是大秦重视人才的明证,一旦传开,定会有更多的士子入秦。”范睢率先赞成。 “如此也好。”众人也明白过来,不再有异议。 “李斯,你善于计算统筹之事,这施工就由你来打理,蔡泽辅助。”秦异人冲李斯道。 “我?”李斯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一脸的震惊之色。 李斯虽是才干不凡,毕竟太过年轻,他就是做梦也没有想过,秦异人会把这事儿派给他。要知道,郑国渠可是干系重大,把这等重大的事儿派给他,那是对他无比的信任,这令李斯激动难已。哽咽道:“君上!” 李斯本是楚国一布衣士子,不为人重视,来到秦国后,秦异人对他极为重视,由不得他不激动。 不仅李斯震惊,就是范睢、白起和乐毅也是震惊不已。他们也没有想到,秦异人把如此重要的大事派给李斯这个年轻人。 “如此甚好!”紧接着,范睢他们又是大为赞成。 李斯虽然年轻,在政道上虽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不过,在计算统筹一事上却是得天独厚,谁都得服气。这次修渠,要发百万丁壮。这就需要一个极善统筹计算之人来打理了,遍观朝中,还真找不出一个比李斯更合适的人。 “诺!”李斯吸口气,平抑一下心神,昂头挺胸,昂昂而言,道:“君上但请放心。无论如何,这水渠一定要在夏种前修好!” “好!”秦异人对李斯的回答大是满意。 “君上放心,臣会竭尽全力。”蔡泽忙道。 蔡泽的年岁比李斯更大,而且。他还是计然名士,由他来打理的话,不是不可以,只是在统筹和计算一事上。他不如李斯。当然,若是比对经济的规划。李斯又不如蔡泽了。 事务一派定,政令以极快的速度传遍秦国,接到命令的秦国各地的官府高速运转起来,开始调派丁壮,赶去关中。 秦人奉公,凡有公事无不力图完成之。这修水渠一事,干系着秦国能否完成一统天下的伟业,秦人自然没二话,无不是欣喜难已,带上工具,在官府的指挥下,奔赴关中而去了。 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秦国各地出现一队队奔行如飞的丁壮,如同一条条长龙似的,直奔关中。 蜀中,李冰接到旨意,把李二郎和王绾召集起来商议。 “君上深恩,令二郎接掌巴蜀,李冰感激无已,无以为报,唯有把关中水渠修成以报君上厚恩!”李冰感动得眼中泪水滚来滚去。 “君上此举圣明,却是算错了一件事,二郎甚有政才,何须我相助。”王绾打量一眼年轻的李二郎,大是赞赏。 王绾说得不错,李二郎虽然年纪轻轻,却是颇有政才,在治水一事上他肯定比不了其父李冰,在政才一事上李冰又比不了他。也正是因为如此,历史上,李二郎才能成为继李冰之后的巴蜀太守。 “关中旱情紧急,我之意,太守率领水工先行,我率领丁壮随后就到。”王绾忙分派。 郑国渠光是干渠就有四百多里,还有不少支渠毛渠,这需要的水工不少,李冰率领水工先到,把事儿做起来,丁壮到了就能立时修渠,王绾这话很对。 “好!我立时召集水工,即时上路!”李冰没有二话。 李冰带领巴蜀水工,连准备到出发,不过一个时辰,这令人赞叹。 XXXXXXX 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冲丞相范睢道:“丞相,国中政务就交给你了,你留守咸阳,寡人这就去工地上。” “啊!”范睢惊呼出声,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他绝对想不到秦异人要亲自上阵,忙阻止道:“君上,不可,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的?”秦异人却是摇头,道:“水渠干系甚大,寡人前去,方能激励人心,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才能缩短工期。” 秦异人是秦国的国君,若他亲自上阵的话,对人心的激励极大,会让人振奋,会令人热情无限,这工期就会缩短。 范睢想了想,实在是找不出理由阻止秦异人,只得作罢。 秦异人把事务交待完,离了上书房,就要赶去工地,却给赵姬、蒙怡和清夫人三个女人拦住了。而且,这三个女人身着布衣,带着行囊,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儿。 “你们这是……”秦异人很是诧异。 “君上,当然是跟你上工地呀。”赵姬笑着道:“君上前去工地激励人心,我们三姐妹虽然肩不能挑,却可以烧火做饭,送茶送水吧。” “还有,我呢。”小嬴政蹦蹦跳跳的过来,道:“我可以拾柴禾呢。” “行了,我们都去吧。”秦异人举家前去工地,这对秦人的激励必然很大,秦异人准了,抱起小嬴政,离开咸阳,直奔工地。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秦人疯了! 此时的关中大地一片热火朝天,到处都是帐幕,到处都是挥汗如雨,奋力修渠的秦人,秦异人骑在马上,打量着眼前秦景,想到了伟人的话“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这就是最好的明证。 “有如此奉公的老秦人,何愁水渠不成!”秦异人大是感慨。 “君上,君上!”正在拼命干活的秦人一见到秦异人,无不是大喜,站得笔直,脸上泛着笑容,比起见到老祖宗还要欢喜。 秦异人当上秦帝可以说是众望所归,朝中大臣和秦人都是极力拥戴。乍见秦异人的面,对于秦人来说是无比幸福的事儿,人人脸上泛着笑容。 “累吗?”秦异人策马来到近前,飞身下马,来到一个秦人身边,冲他问道。 这个秦人约莫四十来岁,身子骨壮健,万万没有想到秦异人还会与他说话,激动难已,裂着一张嘴,哪里说得出话,唯有呵呵傻笑的份。 “不累,不累!”过了老半天,他才清醒过来,忙一个劲的说不累。 “不累?不累你都出汗了?”秦异人打量着这个秦人额头上的汗水,笑呵呵的道。 “我们老秦人,什么时间叫过累的?”这个秦人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紧接着就是头一昂,胸一挺,振振有词的道。 “说得好!”秦异人双手重重相击,大声赞叹道:“我们老秦人从不叫苦,从不叫累。想当年,魏国大军压境,夺走大秦的河西之地,函谷关,大秦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那时节,我们的先辈就未叫苦叫累,勇敢的与魏国作战。如今,我们不就是修一条水渠嘛,区区之事能让老秦人叫累?” “不能!”围上来的秦人齐声大吼,人人眼里射出精芒,振奋异常,仿佛有着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 “给我一把工具。”秦异人从秦人手里接过工具,道:“寡人与你们一道。修好这渠!” 重重用力,把耒耜朝地上一插,右脚在上面一踩,耒耜就陷入土里。 耒耜这种农具虽然不方便,效率低下。秦异人已经在秦国推广锄头了,可是那也不是在短时间内就能取代的,这需要时间。是以,眼下的秦国农具仍是以耒耜为主。 “君上!” “君上与我们一起修渠呢!” “我们要加把劲!早日把渠修成!” 秦异人亲自劳作,这对秦人的激励相当之大,比起吃了兴奋剂还要让他们欢喜,无不是大声欢呼。拼命的干活。 有了秦异人的激励作用,秦人干活的效率高得多了,很快的就挖开了好长一段。 赵姬带着蒙怡和清夫人去厨下,为干活的秦人做饭去了。 至于小嬴政却是忙前忙后的帮着抱柴禾升火。忙得脸上全是汗水,这令那些做饭的妇人们好一通夸,夸他勤快,是个好小子。 当然。也有令小嬴政很不爽的事儿,那就是他长得粉妆玉琢。那些妇人总想把他抱在怀里亲近一番,更有人捏他的脸蛋,谁叫他长得那么讨人喜呢。 秦异人到来的消息,如同风一般传开了,这令秦人激动难已,振奋异常,拼命干活。 “君上,君上。”秦异人正干间,只听有人叫他,扭头一瞧,只见李斯、郑国和蔡泽飞奔而来,远远就叫嚷开了。 “君上,你怎么来了?” “君上,你怎能干活呢?” 郑国、李斯和蔡泽冲上来,手忙脚乱,要抢秦异人手中的耒耜。 秦异人紧握着耒耜,笑道:“寡人虽是国君,又为何不能干活呢?你们以为寡人身为国君就该高高在上的指手划脚,是吧?你们错了,身为国君,在秦国最为艰难的时候,应当以身作责,就要干活。” “君上,你指派就是了,不用干活的呀。”李斯忙道。 “李斯,你说,自从孝公开始,到寡人,大秦共历六代国君,除了阿父身子骨弱以外,有谁干点儿活就叫苦叫累的?”秦异人反问一句。 “这……”李斯无言以答。 从秦孝公开始,到秦异人,一共六代国君,除了嬴柱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外,另外五人都是经受了千难万苦,秦昭王和秦异人是人质出身,更是差点死在异国他乡,李斯还真是无法回答。 “惠文王为太子时犯法,被孝公发配到民间,自生自灭十数年,每日和国人庶民一样,得拼命干活求存,他叫过苦,叫过累吗?”秦异人再问道。 从秦孝公开始到秦异人的六代国君中,要说对农活最为熟悉的就是秦惠文王了。当时他反对商鞅变法,最后是他的师傅公子虔代他受过,被商鞅割了鼻子。秦孝公一怒之下,把秦惠文王贬到民间去,当时的秦惠文王不过十六七岁。而且,一下子从王子到庶民,这落差也太大了,他竟然能挺过去,在民间自生自灭十几年,这是一个奇迹。 正是因为有了如此磨炼,秦惠文王很是精明,把商鞅的变法大业进行下去,方有今日秦国之强。 “秦国有如斯国君,秦国岂能不强!”郑国、李斯和蔡泽齐声感慨。 “李斯,在水渠修成之前,寡人不再是国君,就一庶民,你派活就是了。”秦异人道。 秦异人的语调并不高,却是透着坚定,让人不敢有丝毫置疑。 “君上壮哉!”郑国、李斯和蔡泽冲秦异人齐齐躬身为礼,身子躬成了九十度。 秦异人身为秦国的国君,竟然亲自下地干活,而且还要干到水渠修成,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这令郑国、李斯和蔡三人对秦异人钦佩无已。 “既如此,请君上容臣放肆了。”李斯也不客气,道:“君上,你就做这里的工头,这一段就归你管。” “诺!”秦异人大声领命,没有丝毫国君的架子。 “君上,累了就歇会,不用心急的。再急,也急不来。”郑国叮嘱一句,就要赶去他处。 这是百万人的大会战,其要处理的事儿特别多,三人忙得团团转,有时连饭都吃不上。 “且慢。”秦异人忙叫住他们。 “君上,可有旨意?”李斯忙问道。 “旨意没有。寡人给你举荐一个人才。”秦异人冲李斯道:“工地上的事儿特别多,你们忙不过来吧?” “还行。”李斯想了想,道。 “寡人举荐一个善于统筹和计算的人给你,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秦异人道。 “真的?”百万人的大会战,其需要计算和统筹的事儿何其之多,即使李斯再善于此道,也是忙不过来,他太需要这方面的助手了。 “政儿,去把你清姨请来。”秦异人冲在远处的小嬴政道。 “爹,知道了。”小嬴政远远叫一嗓子,蹦蹦跳跳进去,冲清夫人挤眉弄眼的,道:“清姨,爹想你了呢。” “政儿,你怎生说话的?”清夫人的俏脸一下子就红了,羞不可抑。 “嘻嘻!”小嬴政在清夫人的手刚刚举起之时,就躲得远远的了,清夫人瞪了他一眼,快步而去。 “见过王妃。”李斯忙冲清夫人见礼,眼里掠过一丝疑惑。 清夫人的真正身份,没有几人知道,李斯只知道她是秦异人的女人,却不知道她是天下间最大的商家。是以,李斯万难相信清夫人善于统筹和计算之道。 “以你之才,来升火做饭,太屈才了。你善统筹计算之道,你随李斯去帮忙吧。”秦异人冲清夫人道。 清夫人是天下间最大的商贾,其对统筹和计算之道极为精通,不见得比李斯差,甚至可能要超过。有她来相帮,最是合适,这比起让她升火做饭的益处大得太多了。 “诺。”清夫人领命。 李斯一开始有些不太相信,不过,很快的,他就惊叹不已,清夫人在统筹和计算上的造诣只比她强,不比他差,这令李斯感慨无已。 XXXXXXXX 秦国发百万丁壮修水渠,就连秦异人都亲自上场了,这事象风一般传遍天下,令山东之地好好的讽嘲了一次秦国。 韩桓惠王得到消息后,大是讥嘲:“秦异人真是个暴君,修条水渠竟然要发百万之众,这是暴行!” 楚考烈王在得到消息时,放声狂笑:“哈哈!哈哈!” “君上何故发笑?”春申君有些不解的问道。 “寡人是在笑秦异人真是蠢呀。为了一条水渠,发百万之众,这等事儿前无古人呀,就是三王五帝也未做过呢。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暴君的暴行!秦国是虎狼嘛,就是因为如此!”楚考烈王得意非凡,大肆讥嘲秦国。 齐王建得到消息后,也是大加讥嘲。 “派百万丁壮,倾举国之力修一条水渠,秦异人得了失心疯!他也不想想,若是不能修成的话,这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么多的钱粮就白费了。若是修成了,不能灌溉,那也是白费力气呀。”齐王建自以为得计的道:“若是寡人的话,遇到这种事儿,就不会修水渠,而是会派出大军,向山东大举进攻。秦国没有粮草是吧?山东之地有啊,抢了就是。” 齐王建却是忘了,秦国是要扫灭列国,一统天下,不能靠这种抢劫度日,得厚筑国力,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若仅仅是争霸之战的话,这倒是可行。 燕王僖得到消息,大是欢喜,道:“秦人疯了,寡人无忧也!”(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艰难的进展 关中,秦国工地上,不断有从全国各地赶来的丁壮,这人越来越多,干活的场面是越来越红火。秦人本就奉公,关中大灾,只要是秦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会动摇秦国的国本,是以,秦人无不是拼命的干活。 再得到秦异人亲自上阵,还有王后、王妃也来升火做饭的消息,这对秦人的激励作用是难以估量的,无不是一分力气当作十分使,十分力气当作百分使,这效率就高了。 秦异人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对质朴勤劳的秦人是赞不绝口。 “后世那些骂秦人是虎狼,残暴不仁的读书人要是看见眼前情形,他们又会作何想?”秦异人想到秦朝的千古骂名,不由得大是感慨。 很快的,有一个好消息传来,那就是李冰来了。李冰率领一队水工从蜀中赶来,为了早日赶到关中,他们很少歇息,赶到关中时已经瘦了一大圈,看得秦异人大是肉疼。 李冰是绝世水工,是秦国的宝贝,要是有什么问题,那就是天大的损失。 秦异人向李冰详细询问了巴蜀的情形,李冰一一细说,听得秦异人眉花眼笑,大是欢喜。巴蜀之地往昔里是险山恶水,如今已成富饶之地,会是秦国的粮仓,可以预计得到,在不久的将来,进行灭国大战时,巴蜀将具有异常重要的地位。 有了李冰带来的水工加入,这修渠的技术问题就得到解决了,在水工的指点下进行修渠,进展顺利了许多。 没过多久,王绾赶到了关中,他率领数万巴蜀丁壮。这对于急需要人力的关中水渠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这令秦异人大是欢喜。 这些巴蜀子弟特别有干劲,用他们的话来说,他们巴蜀才刚刚修成都江堰,这修渠之事他们挺拿手,绝不能被人比下去了,无不是拼命的干活。 当然,巴蜀子弟特别喜欢吹嘘,吹嘘都江堰的好处。说得神乎其神,这令关中的秦人大是艳慕,一个劲的说一定不能让都江堰专美于前,要把眼下这条水渠修得比都江堰还要好,要让关中旱涝保收。 秦异人把王绾叫到一边问道:“王绾。要你辅助李二郎处理政务,你怎生回关中了?” “君上,您有所不知,李二郎治水兴许不如其父,若说到处理政务,却是一把好手,其父远远不及他。有他在。巴蜀不会有事,臣没必要再留巴蜀,眼下要大修水渠,不是急需要人手吗?臣这就赶回来了。”王绾脸上泛着笑容。向秦异人说明。 王绾在创新上不如李斯,但是其人精明干练,尤其是性格稳重,若是李二郎的政才不行的话。他断不会如此说话。 秦异人大喜,笑道:“既然如此的话。你就襄助李斯吧。” 眼下要大治水渠,不仅仅需要丁壮,还需要能够管理指挥的人才,王绾归来是天大的好事儿,有他襄助李斯的话,这管理事务就会更好。 “君上,你莫要看李二郎年岁不大,眼光着实了得呢。”王绾冲秦异人道。 “哦,何出此言?”秦异人有些诧异。 “君上,这是李二郎的奏章,你一瞧便知。”王绾取出一张羊皮纸,呈给秦异人。 秦异人接过一瞧,眼睛猛的瞪圆了,一拍额头,大声赞道:“果是了得,果是了得!嗯,这事儿朝中都忽略了,李二郎却是首倡其议,不错!不错!他这太守的确是做得!” 李二郎在奏章中就说了一件事,要求秦国在巴蜀之地练水师,以备将来保护巴蜀粮草向东运输。 巴蜀之地地处楚国上游,若要把巴蜀的粮草从蜀中运出去,供秦军使用,那么就需要通过长江运输。而在当时,楚国拥有一支实力强大的水军,至于秦国,却还没有水军。若是眼下不提前开始训练水军的话,到了要运粮之时,就没有保护力量,很可能被楚国的水军歼灭。真要如此的话,即使巴蜀拥有再多的粮草,也是没用。 李二郎这眼光不错,看得明白,要秦异人不赞赏都不成。 秦异人当即传旨,把范睢、白起、王翦、蒙武、黄石公、尉缭、李斯、韩非、王绾、蔡泽、李冰和郑国召集在一起,商议这水军之师。 之所以要李冰和郑国也来参加,是因为他们是绝世水工,只要与水有关的事儿,他们都有发言权。 更重要的是,当时的秦国地处西方,属于内陆国,是陆地之雄,说到水军,那是一点儿经验也没有,听听他们的意见很有必要。 “这个李二郎年岁不大,这眼光着实了得。”范睢大为赞赏,冲李冰笑道:“恭喜李大人有此佳儿。” “呵呵!”作为父亲,李冰没有理由不喜欢,发出一阵畅笑声,鼻子眼睛挤作一团了。 “训练水军这事要提前做起来,这点没有异议。问题是,这要谁来做呢?”秦异人的眉头紧拧着,目光从白起、王翦、蒙武身上掠过。 白起和王翦有“战神”之称,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那是指他们在陆地上作战,而不是指水军。说到水军,他们也是一窍不通,要找到一个训练水军的将领,还真是不容易。 “这……”范睢他们眉头紧拧着,却是无言以答。 他们想来想去,也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水军将领必须要精通水战,遍观秦国所有将领中,就没有一人符合。要是说找精通陆战的将领,秦国多的是。 “君上,这事由李二郎提出,何不令他上一篇训练水军的奏章,若是有可取之处,就可以命他为将。若是无可取之处,不如张榜招贤。”王绾想了想,出主意道。 “可行!”秦异人重重点头。 这事虽是由李二郎提出,不过他毕竟太年轻,对于水军之事不敢冒然托付于他。若是李二郎真的懂得水军的话,这事交给他就行了。实在不行,就向全天下招贤,招贤可是秦国的杀手锏,不信还招不到一个合适的水军将领。 当即给李二郎传旨,没过多久就收到了李二郎的奏章,秦异人把一众重臣召集起来商议,一致认为李二郎天生就是水军将领。就这样,在巴蜀训练水军的事儿就交给了李二郎。 这事儿把李冰美得冒泡,得子如此,夫复何憾! 处置了水军这事,秦异人接着修渠,一晃眼半个月过去了,进展还算顺利。 然而,麻烦终于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挖到岩石了。”秦异人正在挖土,突然听见一阵惊呼声,忙过去一瞧,只见挖开的沟渠中露出一块石头。 修水渠,一怕渗漏,二怕有石头。渗漏的话,水就漏掉了,起不到灌溉作用。有岩石的话,难以挖通。要知道,在战国时代,科技不发达,没有足够的工具,面对岩石难有作为,这可不是好消息。 “再挖挖看,这石头有多大。”秦异人眉头一挑,当即下令。 秦人又挖起来,这一挖不得了,秦人叫嚷声不停,因为这石头很大,足有数里之长。数里之长的石头横亘在水渠必经之地上,这可不是好消息,这令秦人大是沮丧。 “君上,不会说是要改道吧?”秦人很是担忧。 有石头处正是关节点,若是要改道的话,其他地方也得改动,这工程就大了,由不得秦人不担忧。 “莫要担忧。若只是这石头的话,倒还难不住寡人,寡人自有妙法儿对付。”秦异人的眉头拧着,道:“去把郑国和李冰请来,要他们看看这里会不会漏水。” 郑国和李冰闻讯赶来,把沟渠里的石头一瞧,不由得大是激动,道:“太好了!太好了!” “二位,有石头拦着,这可是坏事,怎会是好事?”秦人很是惊异,不解的问道。 “等会你们就知道了。”郑国搓着手笑得很是开心。 “你们瞧瞧,这里还能用吗?”这事儿得郑国和李冰说了算。 “咦,君上,你怎生不担忧?”李冰把秦异人云淡风轻的样儿看在眼里,不由得大是意外,颇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是关节点处,若是改道的话,工程会大上许多,这本是令人担忧之事,秦异人却是云淡风轻,这令李冰和郑国不得不惊奇。 “你们都不担忧,寡人何必担忧呢。”秦异人笑得很是轻松。 “君上,你也知道这法子?”郑国若有所悟。 “略知一二。”秦异人微一颔首。 “君上,真是博学呀。”李冰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 巨石挡住了沟渠,这事难不住秦异人的,作为现代人自有妙法儿对付。 李冰和郑国察看一阵,互视一眼,微微点头,道:“不会漏水,可以接着挖。” “挖?这可是石头呢,要怎生挖?”秦人一脸的疑惑。 李冰和郑国不说话,看着秦异人,那意思是要听听秦异人的看法。 秦异人说知道那个法子,他们还真的有些不信,因为那是水工的绝活儿,他们这是要考考秦异人。 “考我?我是现代人,我考你们还差不多。”秦异人在心里暗笑。 “来人,拾柴禾,调集老陈醋,再准备些大锤。”秦异人大声下旨。 “君上真的知道!”李冰和郑国右手拇指差点把天捅破了,一脸的赞叹(朋友们可以猜猜秦异人会用什么办法)。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郑国渠成 “这……君上,柴禾、老陈醋和大锤与石头有何相干?”那些秦人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个个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石头挡道,无法施工,这与柴禾、陈醋和大锤没有一点儿关系,要他们不惊讶都不成。 “到时便知。”秦异人没有给他们解释的打算。 这种技术上的事儿,就是说破了嘴他们也未必能理解,不如不说。不要说战国时的古人,就是现代人也有不少人会觉得不可思议。 秦人虽然不解,却仍是不折不扣的执行命令,拾柴禾的拾柴禾,弄老陈醋的弄老醋,还有不少大锤也给弄了来,堆成了山。 “君上,又该怎生做?”秦人打量着秦异人,静等秦异人下令。 “把柴禾铺在石头上,要厚厚的铺上一层。”秦异人再度下令。 “铺柴禾?难道要用柴禾烧?”秦人惊疑不定。 “没错,就是要烧。”秦异人为他们解释一句。 “烧石头,这能有用吗?”尽管秦异人在秦人中的威信很高,秦人听了这话也是一脸的不信。 这还是让秦人拥戴的秦异人说的,若是换个人的话,一定会被秦人骂作得了失心疯。 秦人把柴禾铺在石头上,厚厚的一层,然后退开了。 秦异人一声令下,柴禾被点燃,一时间烈焰腾空,映红半边天空。 “二位,如何?寡人也是水工吧?”秦异人冲郑国和李冰臭屁一句。 “君上真是博学,连水工治水之术都知晓,佩服佩服。”郑国和李冰齐声畅笑,恭维一句秦异人。 “君上,这需要锐士协作。不然的话,会伤到人。”李冰提醒一句。 “嗯。”秦异人微一点头,道:“调一队锐士前来,要他们带好盾牌就行了。” 命令一传下,一队秦军锐士被调了来,带着盾牌,在旁边听命。 秦人望着腾空的火焰,议论纷纷,大是不解为何要用火烧。 直到火势小下去后。秦异人命令秦军锐士上前,站到沟渠边上,支起盾牌,组成了一道盾墙。并且,秦异人命令他们蹲下身。莫要露头,不然的话,小心眼睛。 然后,秦人拎着老陈醋来到盾墙后面,快速把老陈醋倒下去,只见白茫茫一片,酸气熏天。令人几欲作呕。 “砰砰砰!”一阵炸裂声响起,到处都是乱溅的碎石,砸在盾牌上发出惊天的响声。 “好大的动静。”秦人惊叹不已。 “哎哟!疼死我了!”有倒陈醋的秦人好奇,没有及时躲在盾牌后面。被碎石砸中,发出一阵惨叫声。 秦人不断把老陈醋倒下去,炸裂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如同雷鸣似的。直到这炸裂声小下去了,秦异人这才道:“好了。用大锤。砸!” 秦人拎着大锤,来到沟渠边上,朝里面一瞧,不由得大是惊讶,只见原本坚固异常的石头如今已经变得篷松了,更有不少裂痕。 “这……”秦人哪里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无不是个个睁圆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之情。 “砸呀,还愣着做什么?”秦异人吼起来。 “这能砸得动吗?有用吗?”尽管眼下的石头已经面目全非了,可是秦人仍是不太相信能砸得动。 有秦人抡起大锤,使出吃奶的力气,对着石头就砸了下去。 “噗!”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只见大锤入石甚深,往昔那种令人手臂疼痛的痛苦并没有出现,这令秦人惊奇不已。 “真好砸!真好砸!”紧接着,秦人就是爆发出欢呼声。 用大锤砸石头的痛苦,谁都知道的事儿。眼下的情景与他们熟悉的痛苦完全不同,这令秦人大是振奋,无不是扯起嗓子大吼:“砸!砸!快砸!” 一时间,只见大锤上下翻飞,不计其数的大锤狠狠砸在石头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还有乱溅的碎石。 砸了一阵,沟渠里已经是厚厚一层碎石了,得清理出去。 “装车,运到一边放好,这可有大用呢。”秦异人再度下令。 秦人眼下对秦异人的话是不再有丝毫怀疑了,无不是奋力而为,没过多久,就把碎石清理出来了。然后接着砸,直到砸不动了,再铺上柴禾烧,烧了之后用老陈醋来激,最后用大锤来砸。 经过三天三夜的奋战,这块石头被征服了,秦人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秦异人这法子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小时候调皮,有没有把石子烧得很烫扔进水里的事儿?若是有这种经历的人一定知道,当把发烫的石子扔进水里后,一定会有碎石乱溅。秦异人的改变是用老陈醋,而不是用水罢了。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得到用来夯筑的建筑材料,这可是防止漏水必不可少的。 连巨石都被克服了,还有什么能难得住秦异人的呢?秦人把秦异人夸成了一朵花,认为他是天神下凡,英明无比。 其实,这法子就是李冰和郑国二人也是知道的,这是水工必须要掌握的技术。 在修渠的过程中,时不时就会遇到巨石拦路,只要不会漏水,就用这法子处理掉。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过去了三个月,眼看着夏播就要到了。 一个好消息传来了,干渠、支渠、毛渠已经修好了,只等着放水了。 引泾水入渠之处叫觚口。这天,觚口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欢欣鼓舞的秦人,个个裂着嘴直乐。 百万丁壮奋战三月,终于把水渠修成了,这对于秦人来说是天大的激励之事,除了留守各处的人员外,能赶来的都赶来了。 奋战三月,总要亲眼看看引水入渠。不然的话,会遗憾终生,是以这里的人特别多。 秦异人起个绝早,洗漱完成,用过早点,带着小嬴政、赵姬、清夫人和蒙怡四人登上山巅,放眼一瞧,好壮阔的场面。 泾水奔腾咆哮而去,发出惊雷般的声响。 而水渠引泾水处却要矮上许多。水渠与泾水间有一道山岩挡着,眼下要做的就是把这山岩破坏了,然后泾水就能流入引水渠中,再通过水渠,流入关中各地。 此时的山岩下已经堆满了厚厚的柴禾。堆得高高的,山岩有多高这柴禾就堆了多高,远远一望,堪称奇观。 郑国站在高高的云车上,红光满面,极是激动,胸口急剧起伏。难以自抑。 郑国是韩国的布衣水工,终生为治水奔走,却是没有机会。来到秦国,他终于有治水的机会了。如今,郑国渠即将成功,这对于他来说具有无比重大的意义,要他不激动都不成。 身旁的李冰笑着在郑国肩头拍拍。什么话也没有说,这是无声胜有声。此时此刻。话语已成多余的了,因为李冰在都江堰修成时也是这般激动,他完全能够理解郑国的心情。 李斯和蔡泽也在云车上,二人也是激动难已,眼里泛着泪水。 二人本是布衣之士,在父母之邦没有出头之日,不得不远走秦国。到了秦国,他们被委以重任,主持修郑国渠这样的巨型水利工程,这对他们来说是无比的信任。如今,水渠即将成功,谁能不激动呢? “点火!”郑国平抑一下激动的心情,右手重重挥下,如同惊雷闪电,极有威势。 柴禾前的秦军锐士把手中的火把扔了出去,柴禾燃烧起来,不多大一会儿功夫,就是烈焰腾空,浓烟滚滚。 这把火很能烧,直到烧了多半天,这才熄灭。 此时的山岩已经是火红一片,如同一朵巨大的火烧云似的,已经被烧透了。 “激醋!”郑国再度下令。 立时有秦军锐士把早就准备好的云车推上前去,然后把老陈醋流水般的运到云车上。云车上的秦军锐士拎起老陈醋倒下去,众多的云车,众多的秦军锐士一齐动手,这陈醋汇成一条溪流,倾倒在发红的岩石上。 “滋滋!”一阵滋滋声响起,浓烟大冒。 紧接着,滋滋声被淹没,一阵惊天动地的“砰砰”声响起,不计其数的碎石飞溅,如同雨点般滚落。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山岩下就堆满了碎石。 “巨木,撞!”郑国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大声下令。 云车被推开了,身上覆盖着湿毡的秦军锐士扛着一根根粗大的巨木来到山岩前。 之所以要覆上湿毡,那是因为这里太热了,没有湿毡在身上保护,无法靠近山岩。 “撞!”随着一声令下,秦军锐士发一声喊,一齐跑动起来,巨木狠狠撞在山岩上。 “轰隆隆!”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震耳欲耷。 这一撞不得了,只见山岩上出现一条条裂缝,随着秦军锐士的不断撞击,如同蜘蛛网似的蔓延开来。 秦军锐士没有停歇,一轮又一轮的撞击着山岩,山岩上的裂缝越来越大。 没过多久,山岩上出现水珠,泾水已经渗了出来。这些水珠很快就化作蒸汽消散。 再撞击一阵,渗出来的不再是水珠,而是一条条细小的溪流了,溅在发烫的山岩上,发出一阵滋滋声,化作一片茫茫白雾。 秦异人站在山巅上,瞧在眼里,大是感慨这是一幕奇观。 “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果是不假!”秦异人大是感慨。 又撞击一阵,渗出来的水流更大,而且山岩开始朝外突出。 “撤!”郑国知道差不多了,不能再撞了,果断的下令。 秦军锐士扛着巨木飞也似的离开。 山岩鼓出的幅度越来越大,裂缝也是越来越大,流出来的不再是小溪,而是真正的水流了,有如碗大。不计其数的水流出现在山岩上,堪称奇观,令人赞叹。 “轰隆隆!”突然间,山岩轰然倒下,一片白华华的水流飞流而下,溅起滔天的巨浪。 郑国渠,成!(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渠名:郑国 泾水被成功的引到水渠,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如同万马奔腾似的,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 “成了!成了!”秦异人看着奔涌而下的泾水,为一股巨大的幸福感所包围,激动难已,狠狠晃着胳膊,仰首向天,爆发出一阵大吼。 “成了!成了!”小嬴政、赵姬、清夫人和蒙怡也是激动不已,不住蹦跳着,眼里的泪水滚来滚去。 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所有聚集在这里的秦人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成了!成了!” 这吼声如同万千惊雷汇聚似的,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远远的传了开去。 “呜呜!”更有不少秦人激动之下竟然泪如雨下,激动得抱头痛哭。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水渠成了,今岁的夏播就有了希望,今岁不会再是颗粒无收。 这只是眼前的好处,从长远来说,自此以后,关中就会旱涝保收,关中会更加富饶,家给人足,这日子就会更加好过了,谁能不激动呢? “呜呜!呜呜!”郑国双手抱头,放声大哭,却是如同孩子似的蹦来蹦去,脸上泛着喜悦的笑容,一张嘴哪里合得拢。 郑国本是韩国的布衣水工,虽有为韩国治水之心,却是不为韩王所用,不得已而入秦,主持修建如此大型的水利工程。在这渠成之际,他能不激动吗?这是郑国这辈子最为激动的时刻,哪怕立时死去,此生亦无憾了。 李冰、李斯和蔡泽三个大男人相拥在一起,使劲拍着对方的肩头,大放悲声,哭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脸上尽是幸福的笑容。 水渠修成,他们功不可没,在这成功之际,他们能不幸福吗? 秦异人一边痛哭,一边打量着奔涌而去的水流,不由得大吼一声:“赶水头!赶水头!” “赶水头!”他的话刚落音,一片响应声响起,惊天动地。 所谓赶水头,就是跟着水头跑。这是战国时代水利工程成功时的一种仪式。既用来庆祝水渠修成,还可以查看水渠有没有问题,会不会漏水。 “我也要去!”小赢政拍着小手,一个劲的叫嚷。 “去!”秦异人把小赢政抱起,放在脖子上。扶着小嬴政的双腿,飞也似的冲下山。 “慢点儿,慢点儿!”赵姬、清夫人和蒙怡三人忙跟上。 朱亥、孟昭、马盖、范通、鲁句践和盖聂这些护卫自然是要跟上的,他们一边飞奔,一边大声欢呼。 尤其是朱亥吼得最是响亮,眼里尽是激动的泪水。他本是魏国大梁人,深知逢泽湖之害。每年夏季会毁掉很多人的家园,魏国却是置之不理,这令人愤慨。而眼下,秦国却是调集倾国之力修一条水渠。为的就是让秦人过上好日子,与魏国比起来,这好得不能再好了,要朱亥不激动都不成。 秦异人跑下山。只见郑国、李冰、李斯、蔡泽、范睢、白起、王翦、蒙武、黄石公、尉缭、韩非他们在等着他。 “君上,这赶水头您得走在前面。”范睢笑呵呵的道。 “是呀。”秦异人身为秦国的国君。他亲上工地,干了三个月的活儿,他若不走在前面,还有谁能走在前面呢?众人齐声附和。 “不!”秦异人却是断然拒绝,道:“这得郑国走在前面!” “我?”郑国大是惊讶。 赶水头是一个仪式,让郑国走在前面,这是对郑国莫大的荣耀,他万万没有想到,要他不震惊都不成。 “没错,就是你!”秦异人重重点头,肯定一句。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郑国懂礼数之人,忙推辞。 “你们莫要推辞了,再推辞下去,就赶不上水头了。”范睢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折衷之法,道:“这水渠能修成,郑国功不可没,君上的功劳也大,这样好了,就由君上和郑国一起走在前面。” “赞成!”一片附和声响起。 这办法着实不错,秦异人道:“也好。”不由分说,拉着郑国的手,冲了出去。 “君上!”郑国激动难已,热泪纵横,与秦异人飞跑起来。 与秦异人并肩奔跑去赶水头,这是何等的荣耀,这说明秦异人对郑国极为礼遇,人生若此,夫复何憾? 范睢、白起两位文武大臣把李冰、李斯和蔡泽簇拥在中间,作为第二拨。范睢是丞相,白起是上将军,两人位高权重,竟然把三人簇拥在中间,这对于李冰、李斯和蔡泽是莫大的荣耀,令三人激动难已。 王剪和蒙武也是簇拥着有功之人一起飞跑,这令这些修水渠立功之人激动难已。 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就会发现关中之地出现一幕奇观,不计其数的秦人挥汗如雨,不顾辛劳,跟着水头奔跑。 赶水头只是一个仪式,差不多就行了,用不着全部跑完。然而,这一次,秦人却是发疯了,硬是要全部跑完。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水渠修成,关中从此以后就是衣食无忧,会有好日子过,秦人能不欢喜吗? 更重要的是,有了粮草,秦国就可以出兵山东之地,扫灭列国,一统天下,成就不世伟业,这是秦人做梦都想的,秦人能不疯狂一回吗? 是以,秦人在秦异人的率领下,不顾疲劳,不顾天热,硬是跑完数百里。 秦异人是坚持下来了,虽然最后累得跟狗似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白起、范睢、郑国、李斯、李冰他们也坚持下来了。 当然,也有人坚持不下来,比如小嬴政,跑了一阵就不行了,却是不依不饶,一定要跟上来,只得命人驾车载着他。 赵姬、清夫人和蒙怡毕竟是女儿身。跑了一阵也是跟不上了,只得坐车跟着。 那些坚持不下来的秦人不愿跟丢了,不是骑马就是乘车,一定要跟上来。一时间,车水马龙,极为壮观。 “呼呼!”到了最后,秦异人停下来,直喘粗气,都快累得倒下了。却是硬撑着没有倒下去,因为他的精神处于极度亢奋之中。 制约秦国东进的困难眼下就只有粮草一事了,郑国渠修成,秦国东进指日可待,一统天下的伟业已经在向秦异人招手了。秦异人能不激动吗? 秦人并没有散去,因为还有最后一件事,那就是这水渠是不是达到要求,这需要等些时间,要等各处监测的结果。 于是乎,秦人就驻扎下来,坐等结果。 对于他们的心情。秦异人理解,也没有要他们回去,仍由他们等着。 不仅秦人在等,秦异人也在等结果。一条水渠修成后。这测试检验需要一些时间。很快的,十天过去了,各处监测结果不断送到。 “监测良好!未发现渗漏!” “未有渗漏,已经引水入田了!” 不断有快马赶来飞报结果。每一次汇报都要引来秦人一阵惊天的欢呼声。 “得得!”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只见一个秦军锐士飞也似的冲来。远远就嚷开了:“禀君上,监测良好,未发现渗漏!” “大秦万岁!”突然间,秦人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人人蹦蹦跳跳,欢天喜地。 因为这是最后一个监测点,没有问题,也就意味着郑国渠没有任何问题,完全达到了要求,自此以后,可以放心的使用了,秦人能不欢喜吗? 秦异人的右手上举,欢呼的秦人立时停下来,眼睛放光,盯着秦异人,静等他训话。 秦异人没有让秦人失望,开始训话道:“大秦的子民们:三个月前,你们会不会想到,大秦会在短短的三个月里修成如此浩大的水渠?你们想不到,是吧?寡人也想不到!” 郑国渠工程浩大,即使秦国倾举国之力来修,调集百万丁壮,谁也没有把握会在如此短时间内修成,这是大实话,秦人发出一阵自豪的笑声。 “然而,三个月后的今日,我们却在这里庆贺:水渠修成了!”秦异人右手高举,大吼一声。 “大秦万岁!”秦人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 “在这艰难的三个月里,我们一起奋战,一起流汗,一起流血,甚至有人献出了宝贵的性命!”秦异人眼里泪花闪现,修渠那些激动人心的事儿又浮现在脑海里,有人因为意外而死去,道:“此渠之成,你们,寡人,都有功劳。”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不过,最大的功劳是郑国!因而,寡人决定,就把此渠命名为:郑国渠!”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秦人一脸的诧异。 此渠之成,秦异人的功劳相当之大,正是秦异人下定决心,调集百万丁壮,倾尽举国之力,这是何等的大气魄。而且,秦异人还上了工地,一干活就是三个月,就是把这渠命名为“秦王渠”也不会有人敢说个不字。 却是没有想到,秦异人要用郑国的姓名来命令,要秦人不惊讶都不成。 “君上,不可,不可,万万不可。”郑国急红了眼,忙阻止。 “当得,万万当得!”秦异人的话却是针锋相对。 “就这么定了!”秦异人右手重重挥下,渠名就确定了。 “郑国渠!郑国渠!”秦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无不是打从心里赞成这渠名。 秦国虽是被山东之地骂为虎狼,残暴不仁,其实秦人很有胸怀,能容纳山东之人。在秦人眼里,山东之人也罢,秦人也好,只要真心实意为秦国做事,都是秦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么多的山东士子入秦才能有用武之地。 郑国虽是韩国人,却是为秦国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用他的名字来命名水渠,有何不可? “呜呜!”郑国是激动难已,痛哭失声。 (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蒙恬 郑国激动异常,双泪长流,满脸的阳光灿烂,那叫一个好欢喜。 郑国本是韩国的布衣水工,一心要为韩国治水,却是并不为韩王重用,一直未能如愿。不得已而入秦,就被秦国重用,委以重任,主持修建郑国渠道样的大型水利工程,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荣耀。 如今,渠成之际,秦异人竟然把此渠用他的姓名来命令,这是何等的激动人心之事。此时此刻,郑国对秦昭王那句“在秦国不怕你才高,就怕你才不高;在秦国不怕你功大,就怕你功不大”的话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秦国不是说说,而是真的做到了,在秦国只要你有才就能被重用、被委以重任,只要你有功就会得到应有的赏赐,哪怕这种赏赐会抢了秦帝的风头。秦异人用郑国的姓名来命名郑国渠一事,就是十足十的抢秦异人风头的事儿,秦异人却是没有丝毫不悦,这足以使人心悦诚服。 秦异人双手上举,秦人不再欢呼,双眼睛瞪得滚圆,盯着秦异人,静等秦异人接着训话。 秦异人没有让他们失望,接着道:“一战之胜,也只是一次的胜利;一渠之成,功在当世,利在后世,千秋万代从中受益,是以,寡人决定了,此次修渠所立功勋按军功计!” 这话很有道理,打胜仗固然难,可是,一次胜仗只能有一次的功绩,而郑国渠的修成,可以千秋万世发挥功效,可以让无数人受益,不比打胜仗的作用小,用军功计功太应该了。 “万岁!君上万岁!” 秦人仰首向天。双臂使劲挥动,狠命的晃着拳头,大声吼叫。 这一吼叫很卖力,额头上、脖子上、手臂上、手背上的青筋怒突,如同老树虬枝似的。 秦人“闻战则喜”,把打仗看作吃肉喝酒一般的喜悦之事,他们平生最想立下的功勋自然就是军功了。秦异人把修渠的功劳算作军功,这对于秦人来说是无比的欢喜之事,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秦人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悦。拼命的欢呼,直到过了许久,这才停歇下来。 “眼下郑国渠已成,用水便利,赶紧回家抢种吧!”最后。秦异人右手一挥,很是有力。 “回家!播种!”秦异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骑马的骑马,乘车的乘车,步行的步行,如同狂风一般,席卷而去。没过几多时间,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就不见了。 “走!我们也回咸阳去庆功!”秦异人大吼一声,道:“此功必庆!” “此功必庆!”范睢、白起、王翦、黄石公他们齐声响应。 郑国渠之成,功德无量。比起打上十次八次大胜仗的意义还要重大,这庆贺是必须的,尽管秦国节俭,很少有庆功之事。此时众人也是认可秦异人的处置。 于是乎,秦异人他们赶回咸阳。来到王宫,略事歇息,洗个澡,然后就是聚在一起痛饮。 今儿这酒宴,秦异人特的下旨,要丰盛些,尽管如此也不过是肥羊炖、苦菜、锅盔、还有些野味,总共不过十一样菜。 这种规格的酒宴若是在山东之地的话,只能叫寒酸,不配叫酒宴,而在秦国已经是相当丰盛的酒宴了。要不是郑国渠修成这样的大事,还不会有如此丰盛的酒宴,这就是秦国的节俭之风。 尽管如此,众人的兴致却是极高,酒到爵干,无不是开怀畅饮,欢喜异常,比起吃山珍海味还要令他们有兴致。 酒宴嘛,不在于是否丰盛,而是在于兴致。若是没有兴致,哪怕是山珍海味,也是索然无味;若是兴致高昂,哪怕就是一点儿苦菜,也会令人兴趣盎然。 酒酣耳热之际,范睢放下酒爵,冲秦异人一抱拳,道:“君上,郑国渠已经修成,对大秦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这有功之人应当奖赏,还请君上处置。” 秦异人已经说了,这次修渠要以军功计功,这只是对于一般的秦人而言。对于郑国、李冰、李斯、蔡泽这些重要人物,得另外升赏,是该做这事的时候了。 众人微微点头,满脸的微笑,大为赞同这话。 “大田令年事已高,多次请辞,寡人一直未允,是因为一直未有合适之人选。如今,郑国渠成,有了一个新的大田令,这人就是蔡泽。”秦异人微微点头。 “我?”蔡泽大是惊讶,下巴差点砸中了短案。 蔡泽虽是才学不凡,这次修渠他有大功,可以说是他首倡,他却也没有想过他会当上大田令,由不得他不震惊。 大田令相当于现代的农业部长和财长的结合体,既要主管农业生产,又要管财赋之事。因为战国时代的秦国是一个农业大国,没有工业之说,就算商业也占不了多大的比重,尽管秦国有清夫人这样的大商贾。 一句话,大田令管着秦国的钱袋子,这是何等的重要! “没错,就是你。”秦异人冲蔡泽肯定一句,道:“你是计然名士,善生财货,大秦要一天下,需要的财货不计其数,除了你,寡人还真找不到一个比你更合适的人。” 蔡泽是计然名士,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经济学的高材生,最为善长的就是弄钱。秦国要想一天下,需要强大的财政支撑,蔡泽是最合适的大田令人选。 “恭喜蔡大人!”范睢、白起、王翦他们都认可秦异人的话,向蔡泽道贺。 “……”蔡泽的眼睛依然瞪得滚圆,如同石雕似的,没有反应。 “不敢,不敢。”过了半天,蔡泽这才清醒过来,接受了他已经是大田令这一事实,满面红光,终于可以施展计然学,为秦国生财货了。 “本来,以郑国所立之功。就是他来做大田令也无不可,不过,寡人想来想去,郑国还是主要打理农田水利之事为宜。”秦异人扭头冲郑国,道:“寡人之意,郑国既要管理大秦的农田水利,还要为将来一天下之后如何治水而谋划。” “臣愿担此命!”郑国昂昂而言,满面红光。 郑国对于做不做官不太在乎,他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治水。要他主管秦国的农田水利,这正对他的脾性。再者,秦异人要他为将来一统之后治水做准备,这太令他激动了。做为绝世水工,郑国不会不知道在当时需要治理的江河湖泊是何其之多。 战国时代的江河湖泊危害之大。令人触目惊心,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之最,不仅仅是天灾,还有人祸。 战国时代是属于大分裂、诸侯力征的大争之世,乱得一塌糊涂,不要说象长江黄河这样的大江大河了,就是一条小小的水渠上。都有可能有数十上百的水坝。 比如说周室,周室地不过数十里,分封给东周公和西周公,他们就在水上筑起堤坝。一个要种麦,一个不放水,就这样斗来斗去,斗了数十年。 这不过是区区数十里的水上就有如此争斗。还要更厉害的。魏国曾经干过一件轰动天下的蠢事,那就是魏国把魏国境内为害的江河引向别国。淹死人无数,差点爆发战争。 齐国和燕国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齐国先是筑坝,然后就大肆放水,燕国被淹,死人无数,这是齐燕结仇的一个重要原因。 由此可知,一统之后,治理江河湖泊就是必然之事,还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不得不提前规划,这事交给郑国正合适。 “李冰,本想让你与郑国一道做这事,只是李二郎要练水军,事务太多,你这巴蜀太守还是回巴蜀吧。”秦异人很是不想让李冰回巴蜀,情势处此,不得不如此。 李冰没二话,欣然领命。 “李斯,寡人派一个重任给你。”秦异人冲李斯道:“你善于统筹和计算,寡人之意让你接替乐毅先生,主持查勘典籍山川地理之事。” 乐毅入秦之后,一是主持学馆,二是主持查勘典籍、山川地理之事,这是在未来一统之后的治理做准备。春秋战国大乱之世,山河世变,却没有能精准的资料,一统之后难以治理,这事要是提前做起来。 只是乐毅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了,是该派个人为他分担了,这人非李斯莫属。 李斯之所以最为适合担任此事,不是在于他善统筹和计算之道,而是在于他善于创新,这是为历史所验证了的。正是因为李斯善于创新,这才力排众议,要秦始皇废分封,立郡县。 由李斯来担任的话,他一定会提出很多切合实际而又很有新意的举措。 至于大方向,秦异人不需要李斯给出建议,毕竟秦异人是现代人,其观念比起李斯更加新颖,只是在细节和技术层面,就需要李斯给出建议了。 “诺!”虽然没有给李斯升官,李斯却是异常振奋,兴奋得红光满面。对于李斯来说,就是给他一个丞相的高位他也不愿意换。 因为这位置在将来就会显现出其重要性,这是在为一统之后做准备,也就是说一统之后的治理得由李斯一手来设计,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更别说,这是大争之世后的治理,一旦成功,就会成为千秋万代的模板,后世的治理都得依李斯的设计行事,这是何等的令人振奋! “王绾,你去洛阳,协助司马梗修建仓廪。”秦异人冲王绾道。 郑国渠成,关中旱涝保收,粮草很快就会多起来,这需要提前运到洛阳这个战略基地去,唯有如此,这仗才好打。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 “诺!”王绾欣然领命。 酒宴之后,众人各司其职,秦国又恢复了平静。 这天,秦异人处理完公务,走出上书房,只见小嬴政昂首挺胸而来,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灰头土脑、鼻青脸肿的小不点,不是别人,正是名动千古的蒙恬。(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兵精粮足 蒙恬不过四岁,却是个头不小,比起小嬴政稍矮。长得那叫一个粉妆玉琢,很是讨人喜,若是在平时的话,一定会引来一众宫女的追逐,谁都想把他拥在怀里咬上几口。 可惜的是,眼下的蒙恬浑身是泥,跟个泥人似的。而且,还是鼻青脸肿,如同被人胖揍了一顿似的。 “政儿,过来!你又欺负蒙恬了!”秦异人沉声道。 秦异人与蒙武的交情极好,两人是死党,可以穿同一条裤子,秦异人和蒙武商议,想把这种情份传下去,要蒙恬与小嬴政多加亲近,要两人从小在一起玩耍,增进情谊。 当然,秦异人还是有点儿私心的,那就是蒙恬是著名的奇才,文武兼通,若是能与小嬴政结下深厚的友谊,将来就会很乐于为小嬴政驱驰,这对于小嬴政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就这样,蒙恬被蒙武送进宫来,要他与小嬴政呆在一起。 历史上,秦始皇对蒙恬极为信任,两人的交情极好,秦异人心想二人要增进情谊很简单的事儿。哪里想得到,事与愿违,小嬴政一见蒙恬的面就要欺负一通,每次,只要两人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稍长些,蒙恬必然是鼻青脸肿,不成人样儿。 为了这事,秦异人没少教训小嬴政,可是没用。小嬴政当面说得好好的,不再欺负蒙恬了,背着秦异人就是该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嗯,应该说还要欺负得更狠,谁叫小嬴政被秦异人训了呢?这通闷气不出在蒙恬身上就没天理了。 “嘻嘻!”小嬴政开始卖乖了,大老远就是嘻嘻直笑,小跑着过来,双手伸出。蹦蹦跳跳的,道:“爹,抱抱,抱抱!政儿好想爹抱呢。” 笑得那叫一个欢畅,如同好几年没见到秦异人似的,再加上他的可爱样儿,秦异人差点失去免疫力。 不过,秦异人却是脸一板,一巴掌拍在小嬴政的脸上。沉声喝斥,道:“叫你好好照顾蒙恬,你却欺负他,我要你欺负蒙恬。” 小嬴政脸一偏,眼中凶光四射。狠狠瞪了蒙恬一眼,扭回头时,脸上的凶狠消失不见,仍是笑得跟开心果似的,道:“爹爹,抱抱嘛!抱抱嘛!” 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摇来摇去。可爱的样子可以萌翻一群人了。 秦异人弯下腰来,小嬴政眼里闪过一抹喜色,秦异人还是失去免疫力了。然而,小嬴政却是失望了。秦异人把蒙恬抱起来,这令小嬴政大是快,眼里掠过一抹不善的光芒。 秦异人用衣袖把蒙恬脸上的灰尘抹去,露出蒙恬白嫩嫩的肌肤。冲蒙恬笑道:“蒙恬,给王伯说。是不是嬴政欺负你?” 小嬴政脸上的笑容不减,却是冲蒙恬挥着小拳头,在示威。那意思是说,你要是敢告刁状,小心哦,哼哼。 蒙恬嘴一咧,眼圈儿一红,差点儿哭出来了。 蒙恬虽是不世奇才,文武兼通,那是将来的事儿。眼下的蒙恬,不过是四岁大的小小童子,被小嬴政欺负,他很是委屈。 “说,王伯为你作主。”秦异人好言激励。 “王伯,你莫要乱想,嬴政哥哥对我很好的。”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蒙恬竟然摇头,没有告小嬴政的刁状不说,还在为他大说好话。 “多懂事的孩子呀。”秦异人爱怜的在蒙恬头上抚着,赞叹不已。 蒙恬年岁虽小,却是很有主见。要是换个人的话,在这种情形下,恨不得把被欺负的事儿添油加醋的说出来,他不仅没说,还在为小嬴政说好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由不得秦异人不感慨。 “蒙恬最乖了,给王伯说,王伯为你出气,狠狠治他的罪。”秦异人脸上泛着微笑,诱惑道。 “谢谢王伯,嬴政哥哥真的没有欺负我,没有欺负我。”蒙恬右手横过,抹了抹眼中的泪水,这一抹不打紧,更多的泪水涌出来了,却是仍是为小嬴政说好话。 小嬴政听在耳里,倒是有些诧异,眨巴着明亮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真没欺负过你?”秦异人眉头一拧问道。 “王伯,嬴政哥哥真没欺负我。”蒙恬的话都带着哭腔了,却是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蒙恬,你要是不说,以后我就不管了,他还会欺负你,欺负得更厉害。”秦异人威逼。 蒙恬这次没有说话,而是歪着脖子沉思。 小嬴政一双眼睛中尽是凶狠的光芒,死盯着蒙恬,一双小拳头使命的晃动,那意思不说也明白。 “看见没有?他已经在想法儿要欺负你了呢。”秦异人朝小嬴政一指。 小把戏被拆穿,小嬴政忙收敛,脸上泛着笑容,装作一副可爱样儿。 “王伯,我也想告诉你,可是嬴政哥哥没有欺负过我呢。”过了好一阵,蒙恬抬起头来,依然坚持为小嬴政说话。 小嬴政冲蒙恬露齿一笑,那意思是说算你识相。 “这孩子,天生就是被欺负的命啊。”秦异人把蒙恬放下,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离开了。秦异人如此威逼诱惑,蒙恬都不愿说,他愿被欺负,也只能由着他了。 秦异人一去,小嬴政一蹦就来到了蒙恬面前,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蒙恬。 “你……要做什么?”蒙恬直朝后退,一脸的紧张。 秦异人并没有走远,躲在殿角旁,正注视着这里,想要逮小嬴政一个现形。一见这情形,就要走出来喝止。 就在这时,只见小嬴政上前一步,给了蒙恬一个拥抱,脸上泛着亲切的笑容。 “这……”在蒙恬的记忆中,小嬴政就没有给他拥抱的事儿,如同见老母猪上树似的,不由得瞪圆了眼睛。 “蒙恬,你不错,很不错。”小嬴政在蒙恬的肩头拍拍,赞赏,道:“你没有出卖我,嗯,你够资格做我的兄弟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弟弟!” 右手一挥,豪气的道:“以后,谁敢欺负你,你给我说,我帮你出气!” 蒙恬的嘴巴越张越大,一脸的难以置信。小嬴政不欺负他就不错了,竟然还认他当了兄弟,这变化也太快了。 “赢政哥哥!”好在蒙恬很机灵,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忙叫哥了。 “蒙恬弟弟,走,玩儿去!”小嬴政执着蒙恬的手,蹦蹦跳跳的离去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功夫,就传出小嬴政和蒙恬的畅笑声,当然,还有杂役宫女的尖叫声,一时间,王宫里鸡飞狗跳。 很明显的,小嬴政化身为魔鬼了,正在大闹王宫。 秦异人既是欣慰,又是无奈,摇摇头,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 秦异人欣慰的是,蒙恬和小嬴政的感情终于增进了,这对双方都有好处。无奈的是,小嬴政一旦化身为恶魔,不把王宫闹得个鸡飞狗跳不会罢休。为此,秦异人没少教训他,就是没用。好在,小嬴政有分寸,也只能由得他了。 XXXXXXX 自从郑国渠修成以后,秦国专注国内,积蓄粮草,厚筑国力,很快的,就两载过去了。 这两载时间里,天下大势倒也平静,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不过,谁都明白,这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奏罢了,秦国这是在为灭国做最后的准备。 不幸的事儿也有,一是上将军白起病倒了,二是乐毅也病得不能下榻了。 白起和乐毅的年事已高,病倒是正常的。只是,在即将灭国之际,两人病倒,这令秦异人很是惋惜。 XXXXXXXX 秦异人在蔡泽的陪同下,正在巡视仓廪,只见仓廪中堆满了粮草,堆得跟山似的。 “蔡泽,这不过是两年时间,怎会有如此之多的粮草?”秦异人有些惊异。 “君上,这有何稀奇的?”蔡泽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儿,笑呵呵的道:“秦人本就勤于稼穑,把能挤出来的所有时间都用在侍弄庄稼上去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侍弄妇人也没有如此细心过。就是在往昔,秦人一岁可得两岁之粮。如今,郑国渠成,旱涝保收,秦人就更加勤奋了,一岁得三岁之粮不是问题,两载就是得六岁之粮呀。” “两岁当六岁之用?”秦异人虽然知道这种结果,依然有些心惊,笑道:“秦人无不愿一天下呀!” “正是!”蔡泽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 秦人之所以如此勤劳,不仅仅是因为秦人勤奋,还在于秦人想一天下。 “君上,留在关中之粮不过是相当于两岁的,另外相当于四岁的粮已运到洛阳去了。臣去洛阳看过,那里的粮草堆得那才叫一个多呀,令人振奋。”蔡泽眼中一片火热。 “粮草有了,这就要看王翦练兵有没有好。”秦异人当即赶去蓝田大营。 秦异人赶到蓝田大营时,正遇上秦军在操练。 秦军盔明甲亮,装备精良,进退有据,行动整齐划一,如臂使指一般,令人惊讶。 在王翦的陪同下,秦异人在蓝田大营巡视一番,只见秦军是兵强马壮,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已经被王翦训练成精兵了。 “粮足,兵精,是该一天下的时候了!”秦异人异常振奋,右手一挥,大声下旨道:“召李牧、司马尚、王陵、王龁、桓齮、顿弱、姚贾、司马梗、王绾回咸阳,共商大事!嗯,蒙骜太远了,他就不用回来了,商议之后,再告之就行。”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人才济济 “得得。”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只见一队秦军正在飞驰。 来的正是李牧和司马尚,二人自接到秦异人的旨意后,立时上路,直奔咸阳,终于来到了咸阳。 “这就是咸阳,好雄伟的城池!”李牧骑着骏马,一边飞驰,一边打量咸阳,大是感慨。 “咸阳!名动天下的咸阳!”司马尚也是感慨不已,道:“从咸阳秦国王宫发出的命令中令山东惊惧不安的不知几多呀。今日一睹咸阳真容,令人感慨。” “山东之地骂秦国是虎狼,何其谬也!”李牧也是感慨,重重点头,道:“自从我们进入秦境以来,所见所闻,无不令人耸然动容呀。秦人质朴、节俭、勤奋,远非山东之地所能比。” “还有,秦国的官府廉洁高效,当日事当日毕,绝不能拖到次日,这在公务堆积如山的山东之地所不能想象。”司马尚一脸的感慨之色,道:“最让人想不到的是,秦国可以道不拾遗,夜不闭户。这若是在匪盗横行的山东之地,那是无法想象的。” 秦国的“社会治安”极好,能做到道不拾遗,夜不闭户,这是因为秦人安居乐业,家给人足,不必去占这点儿便宜。 而山东之地却是因为政务荒怠,贪污横行,铤而走险、不得不落草为寇的国人庶民不知几多,道不拾遗、夜不闭户只能存在于传说中。 “王道汤汤,秦不一天下,谁能一天下?”最后,李牧和司马尚对视一眼,齐声慨叹。 他们二人本是赵人,对秦国最为仇视。后来因为与秦异人共事,被秦异人折服,做了秦臣。不过,他们还没有到过秦国,没有亲眼看看秦国是个什么样儿,这次来咸阳,一路所见所闻,与山东之地的骂词截然不同,这令他们不得生出秦不一天下谁能一天下的感想。 二人打马进入咸阳。只见咸阳规划合理,街矍整洁,虽是人来人往,却是没有丝毫乱象,这又令二人大是感慨一番。 当二人来到王宫前。只见进进出出的官吏不知几多,一副行色匆匆样儿,仿佛有着天大的事儿在等着他们似的,二人又是好一通感慨。 “如此热闹,不可想象。”李牧打量着进进出出的官使,感慨万端,道:“我出入过赵国王宫。如此多的官吏进出是让人不敢想象之事。嗯,只有赵王摆酒设宴之时,官员倒是来得整齐,不过。那也是只进不出,哪有这般进进出出的。” “还有,我听说即使是到了深夜,秦国王宫也会灯火通明。官吏进出不休,由此可见秦国之勤政了。”司马梗也是点评一句。 “李牧。司马尚,过来。”正在二人感慨之际,只听有人唤他们。 二人寻声望去,却见秦异人正站在王宫前冲二人招手。 “君上!”二人大喜,忙飞身下马,飞奔而去。 对于秦异人,二人打从心里佩服,要不然的话,二人也不会成为秦臣。 “见过君上!”二人来到近前,冲秦异人见礼。 “免了。”秦异人挥手,打量起来二人,点头,道:“有几载没见面了,你们更加成熟厚重了,嗯,不错不错。” 自从击败匈奴之后,秦异人就与李牧和司马尚未再见面,这一别数载,李牧和司马尚更加成熟了,这令秦异人欣慰。 李牧虽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毕竟还年轻,需要时间成长。李牧能成熟,这对于秦国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秦异人执着二人的手,笑道:“走!进去。”领着二人进入王宫。 李牧和司马尚一进入秦国王宫,如同好奇宝宝似的,一双眼睛乱转,一脸的惊愕表情。 “君上,这真是秦国王宫?”李牧有些不太确定。 “君上,我们没走错地儿?”司马尚也是惊疑。 “这要不是王宫,寡人进来做甚?”秦异人颇有些没好气。 “君上,这是王宫的话,怎会没有一点儿装饰呢?”李牧抚着额头,一脸的惊疑,道:“赵国王宫装饰之物多不胜计,那叫一个金碧辉煌。可秦国王宫,没有一丝儿装饰,只是宏大罢了,臣还以为走错地儿了呢。” “是呀,这与山东的王宫比起来,只能叫寒酸了。啊,君上,臣失言,臣失言。”司马尚直性子,想到就说,话一出口方知不对,忙请罪。 “与其弄那些花里胡梢的玩意儿,还不如把钱财用来为大秦锐士购买精良装备的好。”凡头一遭进入秦国王宫的山东之人都会如此想,秦异人已经是见怪不见了。 “大秦把能弄到的每一枚钱用来力征,大秦能不强吗?”紧接着,秦异人又是自豪的补充一句。 “原来如此!”李牧和司马尚恍然,又是心悦诚服。 秦国把能弄到的每一枚钱用来力征,而山东之地却把能弄到的每一枚钱用来享乐,山东之地能不被秦国打得谈秦色变吗? 秦异人引领二人来到上书房,命人送上茶水,问起北地之事,李牧一一禀报,秦异人大是满意,李牧不愧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把北方打理得有声有色。 XXXXXXX 王陵与顿弱和姚贾一同入秦,很快到了咸阳。 王陵骑在骏马上,把一双眼睛转来转去的顿弱和姚贾一打量,笑道:“二位,自从入秦以来,依我瞧,你们二位的眼睛就不够用了吧?” “呵呵!”顿弱和姚贾发出一阵畅笑声,狠狠摇头,一个劲的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顿弱和姚贾也是山东人,他们也是头一遭进入秦国,一路所见所闻,令他们既是惊讶,又是振奋。 惊讶的是,秦国情形与山东的传言截然不同。秦人不是虎狼,秦国不是虎狼之国,相反秦国很是富饶,秦人奉公守法。 振奋的是,由如此强大的秦国,如此勤奋的秦人,秦国能不一天下?他们能追随秦异人,他们就能建功立业,要他们不振奋都不成。 二人进入咸阳。其震惊表情与李牧和司马尚一般无二,也是好一通感慨。 特别是,当他们来到王宫前,把官吏进进出出的热闹景象一打量,惊讶得差点一头栽下来马来了。依他们在山东的见闻。一国王宫如此热闹,有这么多的官吏进进出出,那是不可思议之事。 “二位呀,这你们就觉得不可思议了?”王陵很是自豪的挺起胸脯,道:“到了晚上,你们再来瞧王宫,灯火通明。官吏进进出出,不比眼下差呀。还有,丞相府也是如此!” 右手高举,重重挥下。极有气势,道:“大秦之所以强,就在于大秦上自国君,下至国人庶民都很勤奋!” 这话极有道理。秦国之所以成功,就在于勤奋二字。上自秦王,下至寻常国人庶民都很勤奋,秦国能不强吗? “有理!有理!”二人大是赞同这说法。 “王陵、顿弱、姚贾,过来!”秦异人站在王宫前,冲三人招手。 “君上。”能得秦异人亲自出迎,那是何等的令人激动,三人飞身下马,象风一般赶了过来。 “见过君上。”三人很是激动,满脸的喜色。 秦异人着实令他们佩服,乍见秦异人之面,要他们不激动都不成。 秦异人执着顿弱和姚贾的手,道:“走!进去说话。” 进入王宫后,顿弱和姚贾把秦国王宫情形看在眼里,又是好一通感慨与惊讶。 来到上书房,秦异人命人送上茶水,问起山东情形,顿弱和姚贾一一细说,秦异人大是满意。二人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取得的收效不错,收买了不少山东重臣,这对即将进行的一统之战具有巨大的好处。 就这样,不断有重臣回到咸阳,秦异人与他们一一谈话,了解情形。 很快的,该回来的都回来了,秦异人把所有的重臣召集在上书房商议大事。 秦异人端坐在宝座上,放眼一瞧,既是惊讶,又是欢喜。 惊讶的是,上书房的牛人实在是太多了。 范睢、白起、乐毅、王翦、李牧、黄石公、尉缭、司马梗、李斯、韩非、王绾、蒙武、王陵、王龁、桓齮、顿弱、姚贾、司马尚、荀子、公孙龙子、徐夫人…… 这些人物,不是著名的谋士,就是著名的将领,或者是著名的学者和工匠,在历史上享有大名,名动千古。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那是何等的难得,要秦异人不惊讶都不成。 令秦异人欢喜的当然是这些人都是秦异人的臣子,都得听从秦异人的旨意办事,人生能臣如此多的英雄豪杰,夫复何憾! 当然,也有遗憾,那就是白起和乐毅的身体不行了,二人是被铁鹰锐士抬进来的。 依二人眼下的身体情形,完全可以不来参加。只是,这是一统天下之前的商议,这是何等之重要,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二人都要前来。 荀子和公孙龙子虽然只是学者,不善政道,然而,二人的见闻很广,需要二人拾遗补阙。 至于徐夫人,那是因为他是著名的铸剑大师,自从他入秦以后,勤奋努力,为秦国打造了不少攻城器械。而灭国大战一开始,需要的攻城器械就多了,也需要他参加。 “呵呵!”秦异人发出一阵畅笑声,笑得眼睛眯到一起了,道:“寡人这一瞧不打紧,吓了一大跳。你们知道寡人为何吓一大跳?那是因为人才济济!范睢、白起、乐毅,名动天下,你们跺跺脚,山东就会地震。还有王翦、李牧……就算是以得人才而出名的周文王与寡人比起来,他算个屁呀!” “呵呵!”一片畅笑声响起,众人大是赞成这话。(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灭国方略(上) 秦异人这话并不是吹牛,说的是事实,深得范睢他们之心,无不是大为赞成。 周文王号称得士,人才济济,最有名的莫过于姜子牙了,可是,放眼一瞧座中人就会吓一大跳,大名鼎鼎的英雄豪杰很多。 范睢、白起和乐毅这三人已经是望重天下,名动千古了,这已经够惊人了。 还有王翦、李牧这两位战神。战国时代,称得上战神的不外吴起、白起、王翦和李牧四人,座中就有白起、王翦和李牧这三大战神齐聚,堪称千古盛事。 更别说,还有黄石公、尉缭这两位了不得的人物,两人善谋善断,能安邦定国。 更有李斯、韩非、王绾这些人杰,秦异人之得人远胜周文王,称得上是人才济济了。 “今日相聚,所要商议之事,寡人不说,你们也知道,那就是寡人、还有你们、以及无数愿还天下安宁的国人庶民所盼望之事:扫灭列国,一统华夏!”秦异人猛的站起身,声调转高,尖细刺耳,眼中精光爆射,气势威猛。 扫灭列国,一统华夏,还天下安宁,这是自周室失德以后,天下大乱以来,无数仁人志士为之奔走努力,就是没有人能够成功,更没人能够说出这话。 秦异人原本很是平静,一说到这里,突然间就心绪激荡,不由自主的就站了起来,甚为激动。 那么英雄豪杰为之奔走努力,都不能说出这样的豪言,而这话由秦异人嘴里说出,由不得他不激动。 不仅秦异人激动,就是范睢、白起、乐毅、王翦、李牧他们谁个不激动?他们个个眼中光芒闪烁,心神激荡。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就是白起和乐毅这两个不能下榻的人,此时此刻,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呼呼!”上书房里一片急促的呼吸声响起,人人胸口急剧起伏如同波涛似的,他们想要努力平静下来,却是不可得。 没有人说话,时间在众人的激动中逝去。过了老一阵,众人这才心神稍为平复。秦异人双手下压,众人这才重新落座。 “自周室失德,天下大乱,诸侯力征,黎民苦战国。苦不堪言,到如今已经七百余载。”秦异人很是沉痛,道:“七百余载的征战杀戮,死于沟壑中不知几多,无数仁人志士愿为还天下安宁而努力,可是到如今,终未成功。此次扫灭列国。一统华夏,是七百余载来的第一次,寡人愿与诸君共勉!” “共勉!共勉!”范睢他们扯起嗓子,大声吼叫。个个脸上泛着红光,激动异常。 “今日所议之事,就是如何扫灭山东列国,一统华夏。各位要畅所欲言。”秦异人先是勉励一句,然后冲顿弱和姚贾。道:“顿弱和姚贾久在山东之地负责秘兵,对山东情形极为了解,在我们商定灭国方略之前,听听他们的见解很有必要。二位,你们说说山东情形。” 顿弱和姚贾在邯郸的抡材大典上与秦异人结识,开始追随秦异人,被秦异人委以重任,负责秦异人的秘兵。后来,这秘兵与秦国的秘兵黑冰台合并,其实力大增,进行秘事就更加得心应手了。 二人对山东情形最是了解,听听他们的见解,再来商定灭国方略极有必要,众人大为赞成秦异人之言,无不是睁大眼睛,打量着二人。 “韩国一如既往,韩王仍是在鼓捣他那些令人笑掉牙的‘奇计’,他的‘奇计’层出不穷,而韩国却是日益弱,不堪一击。”顿弱开始说山东的情形。 “哎!”他的话刚落音,就响起一声长叹,不是别人,正是韩非。 韩非是韩国公子,对韩桓惠王的尿性极为了解,好好的韩国就是被韩桓惠王的“奇计”鼓捣来鼓捣去,越来越弱了,乍闻此言,由不得韩非不叹息。 “山东最大者莫过于楚,楚国不最不可轻视,楚国情形又如何?”王翦冲顿弱问道。 山东列国数楚国最大,有着辽阔的疆域,众多的人口,丰富的物产,是秦国灭国道路上的最大阻力,绝不容轻视。 “呵呵!”顿弱发出一阵畅笑声,右手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道:“楚国是够大,可是眼下已埋下无穷后患了。李园和春申君皆为楚王宠臣,彼此间已成水火,斗得你死我活了,到时,只需要我们把埋下的伏子甩出来,就足以令楚国大乱。” “哦。”众人大感兴趣,忙问道:“如何能令楚国大乱?” 楚国兵多将广,最令秦国头疼,要灭楚必有一番恶战,若是能令楚国大乱的话,这对秦国有着莫大的好处,要众人不感兴趣都不成。 “此事极秘,暂不宜泄露。只能说,这都是君上的妙计。”顿弱夸赞一句秦异人。 秘事当然以秘成,众人虽是好奇,听他如此说,也只好息了打探的心思。 顿弱所说的妙计,当然就是春申君篡国毒计了。李嫣醉心于富贵,先是被李园送给春申君,春申君睡了她,令她怀上身孕。然后,春申君又把李嫣献给楚考烈王。楚考烈王喜欢美貌的李嫣,很是宠幸,没过多久,就发现李嫣怀孕了。 这令一直为没有子嗣而烦恼的楚考烈王大喜过望,对李嫣更加宠幸了。李嫣生下一子,叫负刍,很得楚考烈王喜爱,已经立为楚国太子。若是秦国揭穿负刍的来历,必然会令楚国生出一场大乱。到那时,楚国乱于内,秦国大军攻于外,楚国能不灭吗? 只不过,这事属于机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魏国,魏王一如既往的日日笙歌燕舞,寻欢作乐,国势日下呀。”姚贾这个魏人虽是追随了秦异人,成了秦臣,一想到父母之邦日渐衰弱,仍是不太痛快。 “魏国历来失人才,被人讽为‘魏才人用’,魏国不衰弱就没天理了。”范睢这个魏人也是感慨不已。 “齐国呢?”白起问道。 “呵呵!”姚贾发出一阵畅笑声,瞄了秦异人一眼,赞道:“今日之齐国远非昔日之齐国了。乐毅伐齐之后,齐国虽早已不复昔日之盛况,却还有齐襄王、田单和君王后三个明白人,还足以撑起齐国。齐襄王早死,田单逝世,原本还有君王后可以撑起齐国,却给君上骂死,齐国失去了最后一根支柱,如今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齐国得渔盐之利,很是强大,虽是被乐毅差点灭了,使其国力大衰。然而,还有齐襄王、田单和君王后三人支撑,不容小视。齐襄王英年早逝,田单病痛缠身,最终辞世。还剩下一个君王后,还能撑起齐国这片天,只是因为一场意外,被秦异人骂死了。 君王后一死,齐国失去了最后一根支柱,文无治国理民之重臣,武无能征善战之大将,更有齐王建这个无能之君,还有后胜这个奸臣从中乱来,要齐国不衰弱都不成。 “呵呵!”一提起秦异人骂死君王后这事,众人就是发出一阵畅笑声。 君王后是齐国最后一根支柱,秦异人意外的骂死了君王后,秦异人这一骂顶得上十万大君,对秦国的好处不需要想的。 “意外,意外,那是意外。”秦异人忙摇头。 秦异人要蒙武骂君王后,只是想出一口恶气,没想到,君王后不经骂,竟然被骂死了,还真的是意外。 “这不能说是意外,这应该是天佑大秦。君王后一死,大秦灭齐就成定数了,还会少很多伤亡。”乐毅笑道。 “是呀。”众人大是赞成这说法。 “说说燕国情形。”秦异人道。 “燕王整日里寻欢作乐,不问民间疾苦,此种人也配为君?”姚贾嘴一裂,极是不屑。 燕王僖本就一玩乐主,当一天燕王就寻欢一天,哪管国人庶民的死活,要姚贾不鄙夷他都不成。 “在寻欢作乐之外,他唯一还要做的事儿,那就是准备时刻迁都,朝辽东逃。”姚贾接着道:“若要灭燕的话,首要之事就是截断燕王朝辽东逃走的退路。” “嗯。”这话极是在理,众人大为赞成。 “要一华夏,必须要不能有外患。若是在华夏一统之际,异族趁机打来的话,这对华夏极为不利。是以,在商议灭国方略之前,实有必要了解北方情形。李牧和司马尚久在北地,对北方情形极为了解,你们二人就说说北方异族情形。”秦异人扭头冲李牧和司马尚道。 北方的异族,绝不能忽视,一定要弄个清白。要不然的话,在华夏一统之战进行得如火如荼时,异族突然打来,那就大为不妙了,尽管这种可能性不大。 “诺!”李牧领命,道:“北方所虑者唯有匈奴了。自从匈奴百万之众被君上歼灭之后,匈奴已经逃回漠北休养生息,恢复元气。以臣观之,在十年内,匈奴暂无南下之可能。” 北方的异族虽多,林胡、楼烦、楼兰、休屠、浑邪这些异族已经被秦异人灭了,眼下只有匈奴了,只要匈奴不会南下,秦国就可以集中全力一统华夏。 “好!采!”众人大是放心。 “北方暂无边患之忧,山东列国情形已明,我们就来商议这灭国方略。”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 (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灭国方略(下) 终于说到灭国方略了,这才是本次商议的核心,唯有拿出灭国方略,方能进行灭国大战。 虽说对于灭国之事,秦异人早有布置,然而,还未形成统一的方略,还需要进一步完善与升华。 众人眼中精光闪烁,大是振奋,昂头挺胸,要知道,拿出灭国方略接下来就是灭国大战了,谁能不激动?谁能不振奋? “这是一统之战,不是争霸之战,应当以仁义为先,杀戮次之,能不杀则不杀。”乐毅喘口气,率先发表见解。 争霸之战就是打了就走,一锤子的买卖,烧杀抢掠也没关系。一统之战就不行了,因为打下的地方就是秦国的,杀戮过重的话,一定会引发仇恨,会使秦国的一统大业阻力大增,再者还会增加不必要的损失。 是以,能不杀则不杀,要以得人心为务,乐毅这话说到要害上了。 “善!”众人齐声称善,大为赞成。 “当然,该杀者决不手软。”乐毅又补充一句,杀气腾腾。 灭国的过程中,必然有人不愿秦国成就大业,一定会极力阻挠秦国的统一大业,对于这样的人,不必手软,杀了便是。 “那是!”众人大为赞成这话。 “乐毅先生所言很有道理,不过,寡人再补充几句。”秦异人的眉头一挑,道:“寡人在邯郸为质时,依寡人亲身经历所知,反对大秦者不外列国的宗室、贵族、豪强罢了,因为他们拥有特权,可以横行无忌,可以鱼肉国人庶民,可以为所欲为。这些人。无论大秦是拉拢收买,都难奏效,若他们胆敢反抗,必杀之!” 说到此处,略一停顿,接着道:“另一个部分人,就是倍受列国宗室、贵族、豪强欺压的国人庶民和奴隶了,他们一年到头做牛做马,辛辛苦苦劳作。到头来却是吃不饱穿不暖,他们对大秦极是向往。寡人曾在黑行(奴隶市场)亲耳听见,奴隶曾慨叹‘恨不为秦人’。对于国人庶民和奴隶,要尽可能的保全,少杀戮。” 秦异人这是把当时的山东之人分成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两种。对于统治者来说。他们是既得利益者,秦国要一天下,就是要剥夺他们的特权,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要与秦国死磕到底。对于这些统治者,没什么好说的,杀! 被统治者。就是国人庶民奴隶,他们倍受统治者的欺压剥削,虽然做牛做马,累死累活。到头却是为统治者做了嫁衣,他们是吃不饱穿不暖,更没有人身保障,往往还会家破人亡。 对于被统治者来说。不分贵贱,一体国人。一体同法的秦国就是他们的天堂,他们盼望秦国打来,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一定会支持秦国。 经过秦异人这一补充,乐毅的提议就更加清晰明了,众人大有眼前一亮之感,齐声赞好。 “灭国之顺序,以臣之见先是韩国,后是魏国,再是齐国、楚国,最后是燕国。”白起也不甘后于人,抢着道:“韩国在大秦东进的必经之路上,若不灭韩,则大秦无法东进,是以韩国第一个就要灭了。灭韩之后,就是魏国了,唯有把魏国灭了,大秦方能兵临齐国。” 齐国与秦国相距最远,只有把魏国灭了,秦国才能与齐国接壤,才能对齐国用兵。 “灭齐之后,大秦与楚国接壤处便多,更便于用兵,要灭楚这容易了。”白起接着剖析。 楚国太大,东西相距甚远,号称“五千里之国”,而在最西边与秦国接壤处并不多,是以,若秦国眼下要灭楚的话,很难击中楚国的要害。这也是秦国压着楚国打了上百年,楚国却是伤而不死的一个重要原因。 灭掉齐国之后,秦国的疆域就东临海滨,与楚国有着广阔的边境线了,要对楚国的要害下手就容易多了。 “燕国之所以后最后灭,是因为燕国地近北方,灭燕之后,就要对付胡人。”白起最后剖析,道:“是以,燕国最后灭,北方的胡人可由燕国来抵抗,大秦更便于集中全力扫灭列国。同时,灭燕之后,大秦的实力已经集中,若是胡人敢来放肆,就打过去便是。” 燕国虽弱,却是抵抗北方胡人的屏障,留到最后来灭可以令秦国更便于集中力量。若是先灭燕国的话,秦国就要分出一部分兵力来抵挡北方的胡人,这会分散秦国的力量,对秦国不利,白起的谋划甚好。 “善!”众人齐声称善。 在历史上,最后一个被灭的是齐国,而不是燕国,那是因为太子丹派荆轲刺杀秦始皇激怒了秦始皇,改变了灭国顺序,提前灭了燕国。 若是从战略上来看的话,提前灭燕国对秦国并没有好处。因为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灭燕国一共分为两部分,先是王翦攻占了燕国都城蓟城,然后再有王贲率兵追入辽东之事。 这就是灭一国而两动兵马,消耗太大了些。当然,太子丹已经把刺客派来了,秦始皇差点丢了性命,若不及时灭燕,无以惩戒燕国,这是不得不为。 如今,燕国的太子丹还年小,不可能派出荆轲来刺杀秦异人,不必提前灭燕,留到最后来灭最为合适。 “每灭一国,先得进行邦交,把这国孤立起来,使其无法获得援助。”范睢终于抢到说话的机会了,语出惊人。 “善!极善!”众人齐声称善。 “呵呵!”秦异人大是欢喜,赞赏一句道:“丞相不愧是提出远交近攻之策的智士呀,这一手够狠!” “臣的远交近攻之策虽好,若无君上用‘各个击破’完善,臣也不会提出此策。”范睢谦逊一句。 范睢的“远交近攻”之策的确是千古奇计,可是,并不完善。在秦异人初回咸阳时,秦异人就提出了要补充四个字。那就是“各个击破”,使得远交近攻这一奇策更加完善。 如今,是该展现这一奇计的威力了。 “自从苏秦提出合纵以来,合纵一直令大秦极为头疼,时不时就会死灰复燃。如今,大秦要扫灭列国,更得提防合纵死灰复燃,丞相所言极是有理。”尉缭眼中光芒闪烁,道:“这事可交给顿弱和姚贾去处置。君上可给他们重金。令他们放开了手脚收买天下读书人,为大秦宣扬国策。他们可以大量收买列国重臣,若是不能收买,就派出刺客杀之。” 尉缭这话,概括起来说是“重金在前。匕首随之”。历史上,也正是尉缭提出此策,令秦国从中受益无穷。 “好!采!”一片叫好喝采声响起。 “君上请放心,我们已经训练了一大批刺客,可以派上用场了。”顿弱和姚贾大是振奋。 顿弱和姚贾的才智不凡,深体秦异人的用心,处置得宜。这令秦异人大是欣慰。 “君上,臣以为北方的匈奴虽是被君上击败,损失惨重,百万之众全军覆灭。然而,北方依然不能掉以轻心。”王翦眉头一挑,如同出鞘的利剑似的,道:“臣之意。大秦之军除了驻守各处关隘不能调动的以外,余者当一分为二。” “哦。”王翦这提法有些出人意料。众人大是惊奇,无不是盯着他。 “一部分用来进行灭国之战,一部分驻守九原,威慑大漠,还可以阻断燕王逃往大漠之路。”王翦接着道。 “善!极善!”众人大是赞成这说法。 虽说匈奴被秦异人全歼了百万之众,不得不逃回漠北去舔伤口,恢复元气,短期内无法南下。可是,这事已经过去了数载,匈奴的元气应该恢复了不少,匈奴无法大举南下的话,却可以小规模南下进行滋扰。 若真要如此的话,边关不得安宁,这事不得不防。 历史上,秦始皇就是把秦国的军队一分为二,一部分在王翦的率领下进行灭国大战,一部分在蒙恬的率领下驻守九原,威慑大漠,同时遮断中原逃往大漠的道路,不使中原的亡国之君们逃到大漠中去为患。 “黄石,你怎么不说话?”秦异人冲黄石公问道。 今天这气氛非常之好,众人是畅所欲言,说话要抢,慢了就被别人抢走了机会。黄石公一向足智多谋,到了眼下都没有说话,这令秦异人有些意外,不得不点名了。 “君上,臣要说的话有些僭越。”黄石公道。 “僭越?你多心了。”秦异人笑道:“今日是畅所欲言,言者无罪嘛,心中怎么想的就怎生说。” “君上,臣之言的确是有些僭越。”黄石公肯定句,就说出想法,道:“臣观朝中大臣,多为老臣,大多数已经年岁较大,精力难继了。灭国大战一起,公务多如牛毛,异常劳累,臣恐他们难以支撑,是以,臣请在灭国大战之前,提拔一批年富力强的官吏,以应付最为恶劣之事。” 黄石公这话的确是有些僭越了,却又在理。眼下的秦国,虽说人才济济,却是老臣不少,眼下的白起和乐毅就是最好的明证了。二人已经老得下不了榻,要是让他们来处置公务的话,这对灭国大战极为不利。 要知道,战事一起,军情似火,公务多如牛毛,事务之繁剧难以言说,这必须要年富力强的人来担任,象白起和乐毅二人的身体情形绝不能胜任了。 “哎!”众人的目光集中在白起身上,齐齐长叹一声。 白起征战一生,就未灭一国,眼看着机会来了,他却病得不能下榻了,谁能不为他叹息呢?要知道,秦国能有今天这样强盛,和白起有着莫大的干系。若无白起征战一生,为秦国打出一个灿烂的前程,秦国能进行灭国大战吗? 不说别的,若无长平之战,秦国眼下绝不能发起一统之战,还在和劲敌赵国死磕。(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秦国战车隆隆启动 秦异人打量着白起,神色复杂。收回目光,微微颔首,道:“黄石所言极是有理,寡人早有思虑。按理说,这事儿应当提前做,只是因为大秦虽说人才济济,却是年轻者多根基不深,威望不足,寡人这才迟迟没有提拔。如今,灭国大战在即,不能再拖延了,是该进行一些变动的时候了。” 秦国以广纳贤才著称,秦国绝不缺人才,尤其是秦异人,更是聚集了一大批英雄豪杰,比如王翦、李牧、黄石公、尉缭、李斯、王绾、韩非、蔡泽,他们人人都是了得,就是他们入秦的时间不长,根基不够,威望不足。 在秦国,虽说用人不看资历,只看才能,不过,这种中枢位置若是没有根基的话,也是难以服众。就说范睢,位高权重,是秦国丞相,令人服气。可在被秦昭王发现重用之前,做的是客卿,而不是丞相。秦昭王之所以如此处置,就在于范睢没有根基,没有威望,不为人知,若是把范睢突然放到丞相位置上去,一定会激起事端。 直到范睢夺了穰侯的相权,逼得宣太后交出权力之后,范睢的根基已稳,威望已够,秦昭王这才命他为丞相的。 正是因为如此,秦异人这才明明知道必须改组秦国的中枢,却是迟迟没有行动。当然,秦异人也在为这些人做准备,一有机会就把他们派出去历练,积累功勋和威望。 到了眼下这份上,一是情势使然,必须要断然改组,不然的话,无法进行灭国大战。二是,这些年轻人的功劳威望已经够了。是该改组的时候了。 “长史桓兴品行端正,精明干练,追随大父数十载,从未出错,极是难得。”秦异人有些沉痛:“然桓兴年事已高,恐难胜任灭国大战的繁重事务,寡人再三思虑,不得不罢之。” 桓兴眼里闪过一抹黯然,却是领命:“臣领旨。” 桓兴追随秦昭王数十年。兢兢业业,就没有出过错,深得秦昭王、嬴柱和秦异人的信任。可是,眼下不得不免去他的职务。 在这灭国大战即将开始之际被罢免,虽是大势使然。不得不为,桓兴的心里还是难受,毕竟追求一统是无数仁人志士的心愿,也包括桓兴。 “桓兴为大秦劳苦一生,兢兢业业,从无失误,寡人甚为佩服。赐美宅一座,赏金万金,颐养天年。”秦异人对桓兴很有好感,重重厚赏之。 “谢君上隆恩。”桓兴领命。 他知道。秦异人之所以如此厚赏他,是在补偿他。 “这长史之位,就由黄石接任吧。”秦异人冲黄石公道。 “我?”黄石公一愣,大是诧异。 长史。用现代的话来说是秦异人的秘书长,莫要看其官位不大。却是极为重要,掌握中枢机要,是秦异人的影子与传话筒,一切事务都要经过他的手。官小权大,就是其特点,其权力不见得比范睢这个丞相小。 如此美事竟然落到自己头上,就是以黄石公的才智也没有想到,不由得他不愣。 “没错,就你。”秦异人肯定一句。 “谢君上。”黄石公反应过来,异常振奋。 战国时代的政体架构不外是国君、丞相和上将军,其实还要加上一个隐藏在幕后的长史才对。长史的职权仅比丞相和上将军小,只不过是隐藏在国君身后,被人忽略了。 黄石公本是一个布衣隐士,竟然能得如此高位,可以施展胸中所学了,他能不欢喜吗?能不振奋吗? “国尉督办粮草,事务繁剧,最是紧要。蒙武虽无失职,亦能担此重任,然寡人以为尉缭更合适。”秦异人冲尉缭,道:“你祖辈三代魏国国尉,家学渊源,如今,你还是做大秦的国尉吧。” 尉缭又做回了国尉这一家传之职,只不过是由魏国换到了秦国。 国尉之重不需要说的,干系到前方的战事能否顺利,蒙武是能胜任这一职务,只是尉缭的才情更高,更加适合。 “诺。”尉缭知道秦异人的意思,没有推辞。 “蒙武,你就是做尉缭之副吧。”秦异人冲蒙武,道:“灭国大战一旦开始,事务繁剧,到时很可能长史这里需要支援,尉缭很可能会来帮忙,这国尉之事就得由你担起来。” 秦异人之所以如此安排,就是要尉缭两面兼顾。一旦大战开始,事务之多难以言说,就是以黄石公之能也未必吃得消,让尉缭来帮忙的话就好办多了。 “君上请放心,臣明白。”做为秦异人的死党,蒙武当然明白秦异人的意思,他不帮忙谁帮忙? “丞相年事虽高,身子骨还不错,还能支撑灭国之战之繁重事务,就不做变动了。”秦异人冲范睢道。 范睢的年事已高,双鬓已现华发,不过,他的身体还不错,还能再支撑几年。再者,要秦异人眼下找一个能取代范睢的人来做丞相,还真的有些难。 黄石公、李斯、王绾都是不错的丞相之才,只是他们未必比范睢干得更好,因为范睢智计高千古,不在他们之下。 是以,秦异人想来想去,还是接着启用范睢为是。 “谢君上隆恩。”范睢已经是三朝老臣了,即使眼下被罢,他也无憾了。可是,若是眼下被罢,就不能参与灭国大战,这会令他极为遗憾,秦异人留用他,对他来说是莫大的激励。 “尽管如此,为了减轻丞相的负担,寡人决定派王绾和乐毅的高足范增协助你。”秦异人打算派两个大才给范睢当助手。 王绾没说的,才情不凡,深得秦国朝野认可。至于范增,经过乐毅调教,大有长进,让他来协助正合适。 “谢君上。”范睢谢恩。 “诺!”王绾和范增齐声领命。 “王翦所提把大秦之军一分为二的想法很好。寡人极为赞赏。”秦异人眉头一挑,道:“大秦的老卒共计约有二十万,全部调往九原郡,驻守九原,一是威慑大漠中的匈奴,二是遮断中原列国残余势力逃往大漠的道路。” 这事极是应该,众人大为赞成,重重点头。 “至于这领兵之人,寡人想。没有人比李牧更合适了,这事就交给李牧了。”秦异人冲李牧笑道:“将军久在北方,对北方最是熟悉,就请将军担此重任,为华夏守好北方门户。” 李牧虽是赵人。却是忠心耿耿,有着杰出的军事才干,更重要的是,他熟悉北方边关事务,他不驻守九原,谁配驻守九原? “我?”众人都没有异议,李牧却是一惊。猛的站起来,一脸的诧异。 秦异人这次召他来咸阳,他就知道秦异人会重用他,却是没有想到秦异人是如此的重用他。竟然让他掌握二十万秦军老卒。 这二十万秦军老卒只是年岁有些大,没有新军那么锐利。可是,说到战阵经验之丰富,必是首屈一指。这都是百战老兵,杀人无数的精锐。能掌握如此一支精锐,那是对李牧的莫大信任,即使已经料到要被重用的李牧也是不得不惊诧万分。 “诺!”李牧终于反应过来,眼中噙着泪水,激昂昂的道:“君上请放心,臣一定守好北方,不使胡人匹马南下。” “嗯。”对李牧的表态,秦异人很是欣慰,冲司马尚道:“司马尚,你就副之吧。” “诺。”李牧这个赵人都被重用了,司马尚做李牧的副手又何足怪呢?司马尚倒是不再惊奇了,欣然领命。 经过秦异人这一番调整,眼下只有一个职务必须要调整,而又没有动,那就是上将军一职了。 上将军,就是掌管秦国的军队,接下来的灭国大战,必须要由上将军冲锋陷阵,出谋划策。眼下的秦国上将军是白起,依白起的身体情形,出谋划策还行,提兵上战场那就太难为他了,罢免白起的上将军,再拜一新的上将军已成必然之势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白起身上。 白起并非恋栈,实在是这对他太过残酷了。因为秦国能有今天之强,秦异人能在今日与这么多人商议灭国之事,就是因为白起打出来的。在这即将灭国之际,自己因为身体不行了,无法再上战场了,谁会甘心?白起眼中噙着泪水,道:“君上,臣请辞上将军。” “哎!”白起的话刚落音,一片叹息声响起,众人齐齐一叹。 “上将军何出此言?”秦异人并没有应允。 “君上,臣的身子骨不行了,无法再上战场了,臣不能再恋栈。”白起真的是老了,说出如此迟暮之言。 对于白起这样的人杰来说,若不是他实在是没法上战场,他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上将军,此事暂且不议,容寡人思之。”秦异人也是一脸的惋惜之色,想了一阵,仍是没有应允。 要应允白起的请求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可是秦异人就是无法应允。 “今日一通商议,灭国方略已定,各司其职吧。”秦异人挥手,众人退了出去。 很快的,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传开了,秦国大举调兵遣将,大量的军队从关中调到洛阳。 XXXXXX 函谷关,这个进出秦国的要道,今日不再是往日那般热闹,山东商贾进进出出。而是显得有些冷清,因为秦国派出锐士警戒,不让山东商贾进出了。 “隆隆!”突然间,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传来,只见一条黑色巨龙滚滚而来,从函谷关下通过,直朝东方扑去。 若是站在函谷关上,就会发现,这条黑色巨龙滚滚东进,前不见其头,后不见其尾。 若秦国是一辆战车的话,秦国这辆战车已经隆隆启动了。 (未完待续) 第一章 把韩非抓起来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楚考烈王正与小太子负刍在戏耍,宠妃李嫣侍候在侧,时不时的插入其中,不时引来一片欢笑声,一片温馨。 楚考烈王年岁不小了,却是无子,楚国江山传给谁的问题一直困扰着他。如今,李嫣终于产子,这对于楚考烈王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儿,对负刍格外喜欢,握在手里怕坏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有空就要与负刍玩耍。 他却不知,这个负刍并非他的亲子,而是春申君的野种,若是他知道这事儿,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吐血? “君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只见李园飞也似的冲了进来,一脸的惊惧,急急惶惶的嚷起来。 “哼!”楚考烈王冷哼一声,如同炸雷似的。 自从有了负刍之后,楚考烈王就多了一件乐事,就是弄儿为乐。而且,他弄儿为乐时最讨厌有人前来打扰,哪怕是天大的事儿也得放着,等他弄儿为乐的劲头过了才来处置,李园这般急吼吼的冲进来,要他不悦都不成。 “君上,天大的事儿啊,秦国大举调兵遣将,大量的秦军从关中调到洛阳……”李园满脸的惊惶之色,扯起嗓子尖叫,道:“……秦国这是要灭国了呀!” “灭国?”楚考烈王的嘴巴一下子张得老大,可以塞进一只驼鸟蛋了,一双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 对于楚考烈王来说,他最怕的就是“灭国”这两个字,因为秦国早就雄视天下,如今秦异人当上国君后,秦国励精图治,秦国更加富强。尤其是都江堰和郑国渠修成后。秦国的实力已经超越了秦昭王在位时的巅峰时期,达到新的高度了。 秦国早就有一统雄心,迟早要付诸实施,这点楚才烈王是知道的。只是,当亲耳听到这消息时,他仍是心惊肉跳,如同世界末日似的。 “君上,这可怎生办?”李园虽是没甚政才,到了眼下这份上也是知道。天下大局将变,这一次秦国不是说说,而是必然要灭国的了。 “怎生办?寡人怎知道怎生办?”楚国考烈眼下也是没辙了。 “君上,看这情形,秦国是要灭韩了。大楚是不是给韩国一些增援呢?”李园虽是无才之人,也是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君上,秦国国书。”春申君飞也似的冲进来,远远就叫嚷开了,道:“君上,切莫增援韩国呀,那是招祸。” “何出此言?”楚考烈王眉头一挑。有些不悦的问道。 “君上,你瞧瞧,这是秦帝的国书。秦帝在国书中说,韩王得罪于他。他要惩戒韩国,与他国无干。若是谁敢为韩国出头,秦国就灭了谁呀。”春申君满头冷汗,急急忙忙的回答。 “当真?”楚考烈王一把夺过秦国国书。展开一瞧,脸色大变。大吼一声,道:“好你个秦异人,你如此蛮横霸道,哼!” “君上,大楚要不要增援韩国?”李园忙问道。 “增援?增援个屁!你以为大楚所受秦祸还不轻吗?”楚考烈王很没好气的骂一句。 秦异人在国书中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谁敢为韩国出头,秦国就要灭了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不准他国干预。就是借楚考烈王十颗豹子胆,他也不敢增援韩国。 xxxxxxx 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此时的魏安釐王没有兴致饮宴了,而是愁眉不展,正在与一众大臣商议大事。 “你们都说说,大魏要不要增援韩国?”魏安釐王的眉头拧得很紧,一脸的愁容。 “君上,不可呀,万万不可增援韩国呀。” “是呀。秦帝在国书中说得明白,谁要是敢为韩国出头,秦国就灭谁,若大魏为韩国出头,不是在招祸吗?” 同样的,魏国也接到了秦异人的国书,在国书中秦异人进行赤裸裸的威胁,谁敢冒头就灭了谁,一提起这事儿,魏国君臣就是心惊胆颤。 “不增援?那能行吗?”魏安釐王听着一众大臣的话,大是郁闷,大吼一声,道:“韩国与大魏同属三晋,是秦国东进首先就要灭的战国,若是坐视韩国被灭,这对大魏有百害而无一利呀。” 魏安釐王虽是个玩乐主,不喜国事,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是懂的,要不然的话,当年他就不会命晋鄙去救赵国,为信陵君所乘,夺了二十万魏军了。 如今,秦国不再是攻城略地的争霸之战,而是真正的要灭国了,韩国一灭的话,魏国就失去了一道屏障,秦国的利剑就对准了魏国,魏国也没有几多时日了,要他不急也不成。 “君上,就算如此,大魏拿什么救啊?大魏之军不如秦国锐士善战,大魏粮草不如秦国丰饶,大魏的土地城池口众皆不如秦国多,真要打起来了,这对大魏没好处呀。”有大臣立时陈述不救的道理。 “是呀。若是有希望,自然是要救的,只是没有希望的事儿大魏何必做呢?不仅没要好处,反倒惹来灭国之祸,两害相权取其轻,不如不救。”立时一片附和声响起。 “这……”魏安釐王很是不爽,却也知道他们说得有道理,这事儿只能到此为止了。 魏安釐王却不知,这些反对救韩的大臣中有不少被秦国收买了,他们当然要听从秦国的旨意办事,阻止魏国发兵了。 xxxxxxxx 齐国都城,临淄,齐国王宫。 一片笙歌燕舞之象,齐王建与一众大臣正在痛饮,酒到爵干,好不快活。 自从君王后被秦异人骂死后,齐国最后一根支柱也就轰然倒塌了,再也无人能约束齐王建了,他就可以畅其所欲,寻欢作乐。不问国事了。 “君上,秦国传来消息,秦军大举调动,似要灭韩。”一个内侍进来,急惶惶的,冲齐王建禀报。 “灭韩?”齐王建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淡淡的道:“韩国与大齐相距甚远,韩国灭与不灭,与大齐何干?” 端起酒爵。冲一众大臣,道:“来,诸卿,痛饮此爵!”一仰脖子喝干,滋味无穷。不住咂吧嘴巴。 xxxxxxx 燕国都城,蓟城,燕国王宫。 燕王僖与一众大臣正痛饮间,接到秦国要灭国的消息,立时就道:“灭吧,灭吧,大燕只要辽东还在。又有何忧?” 对于燕王僖来说,他以为辽东这苦寒之地可以救命,只要能逃到辽东,他还是燕王。他一点也不在乎韩国是否被灭。 xxxxxxx 韩国都城,新郑。 此时的新郑已经一片慌乱景象,国人庶民纷纷逃国。韩国处在秦国东进的必经之路上,上百年来被秦国压着打。夺走了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韩人深知秦国的可怕。这次。秦国铁了心要灭韩,韩国很难再存在了,要是再不逃走,更待何时呢? 韩国军队关起城门,不准国人庶民逃走。因为若是任其逃走的话,要不了几多时间,新郑这座都城就会为之一空了。 韩国王宫中,一片惊惶。 上自韩桓惠王,下至一众大臣,个个额头冒着冷汗,如同雕像一般矗着,却是束手无策。 就是一向以“奇计”自诩的韩桓惠王也是没有了“奇计”,他已经智穷了。 “君上,实在没有办法,也只有深沟高垒,拼死一战了。”韩开地不得不说话了。 “也只能如此了。”韩桓惠王想了想,很不愿意,却是不得不同意这一笨办法了。 xxxxxxx 秦国都城,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正在处置公务,黄石公进来禀报,道:“君上,韩非求见。” “韩非?”秦异人大是诧异,眉头一挑,道:“他有事儿进来就是呀,用得着求见吗?” 韩非一直在上书房奔走,可以随时进出上书房,他竟然要求见,要秦异人不诧异都不成。 “叫他进来。”秦异人想了想道。 黄石公领命,忙去领韩非。 很快的,韩非就被领了进来,秦异人一瞧,下巴差点砸中了脚面。因为此时的韩非形容枯槁,没有生气,如同行尸走肉似的。 而且,身上散发着一股“莫要靠近”的气势,好象全天下的人都招他恨似的。 “这……”韩非很不错,在上书房奔走期间,办事干练,深得秦异人赏识,虽然说话结巴了些,却也无过错,更没有全天下都让他恨的迹象,要秦异人不惊讶异常都不成。 “韩非,你怎生成这样了?”秦异人忙问道。 韩非是个大才,不能出问题,要不然的话,秦国的损失就大了,秦异人不能不关心,道:“身子骨不舒服?可以让太医帮你瞧瞧嘛。” “秦帝有所不知,韩非并非身子病了,是心病了。”韩非的回答很是另类,很绕。 而且,他的并没有称呼秦异人为“君上”,而是称为“秦帝”,这更是把他与秦异人的君臣之份给截断了。 “心病了?你瞧中哪家的姑娘,被人甩了?”韩非的话太绕了,秦异人明智之人,一时也没有闹明白。 “回秦帝,韩非之心因韩而伤。秦帝要灭韩,韩非能不伤心?秦帝,依韩非之见,韩不可灭,若韩灭,恐为秦招来无穷祸事……”韩非一脸的痛苦,声调很低,开始为韩国开脱了。 “砰!”秦异人右手重重砸在短案上,脸色大变,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来啊!把韩非给寡人抓起来!” (未完待续) 第二章 谁领军? 秦异人这一沉喝如同惊雷炸响,极有威势,就是黄石公也是吓了一大跳,脸色大变,想要为韩非说话,若有所悟,立时闭嘴。 而韩非仍是那般行尸走肉一般,无动于衷,脸色木然,眼里没有生气,冰冷冷的,如同万载玄冰似的,好象秦异人这骇人的大喝并不存在似的。 “君上,不可,不可,万万不可。”秦异人眉头一挑,还想再训斥一通,就在这时,只听有人高声叫喊,只见荀子飞也似的冲了进来。 此时的荀子形象极为狼狈,头发有些凌乱,衣衫不整不说,还连脚上的靴子也丢了一只,一只脚有靴子,一只脚光着,这形象实在是令人无语。 荀子一向儒雅,形象极好,象今天这般令人不堪入目之事还是头一糟,秦异人的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了。 “呼呼!”荀子大口大口喘气,热汗淋漓,大滴大滴的滴落。 荀子刚进来,又有人冲进来,正是李斯和公孙龙子。二人比起荀子要好些,却是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同样在大口大口喘气,只是衣衫整齐,更没有丢掉靴子。 “你们前来有何事?”秦异人问道,这三人必是有要事。 “君上,韩非年岁小,不懂事,还请君上不要治他之罪。”荀子忙为韩非求情。 “砰!”一向对荀子很是敬重的秦异人,今儿却是没有给他好脸色,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冲荀子冷声道:“他年岁小?你瞧瞧看,他已经十六岁了,还年纪小?你再瞧瞧他这样儿,还把寡人放不放在眼里?寡人今儿非治他罪不可了!” 秦异人这般冲自己发火还是头一遭。荀子一愣,大是不解,愣怔了一会,又要为韩非说情,却给李斯一扯衣袖,公孙龙子更是踩了踩他的脚背。荀子不解的打量二人,一脸的迷惑。 “君上,韩非披头散发,这是不敬。请君上治他之罪。”李斯上前一步,大声附和一句。 “你……”李斯是韩非的师兄,此时的他不仅不为韩非求情不说,还要秦异人治韩非的罪,这太令荀子失望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了,眉头一立,就要喝斥。 公孙龙子右肘在荀子的肋下一碰,把荀子到嘴的话碰回肚里了,抢着道:“君上,李斯说得不错,韩非衣衫不整。是为不敬,还请治罪。” “你……”公孙龙子也要加把火,这令荀子彻底懵了,张大了嘴巴。不知从何说起。 “韩非无行,实为不敬,寡人岂能忍受?来啊,把韩非发配西域。交给蒙骜看管,让韩非好好学学礼仪。”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右手一挥,大声下旨。 “秦帝……”韩非又要说事,却是给李斯粗暴的捂住了嘴,使劲朝外拖。 韩非不住挣扎,想要摆脱李斯,无奈李斯极是用力,他无论如何也是摆脱不了。黄石公也来相帮,韩非的挣扎彻底无用了。 荀子对韩非这个心爱的学生极是欣赏,见他吃亏,就要前来帮忙,却给公孙龙子死命的抱住,荀子想要说话,却见公孙龙子不住冲他打眼色,只得把一腔怒火埋在心里。 铁鹰锐士进来,把韩非驾了出去,远远传来韩非结结巴巴的话语。很明显,他还要为韩国开脱,却是因为说话不够流利,无法说得利索。 “都愣着做什么?还要寡人请你们喝酒吃肉?还不快滚!”秦异人眉头一立,大喝一声,如同雷霆炸响。 对于荀子和公孙龙子二人,秦异人极为礼敬,如此这般把一个“滚”字送给二人的事儿,还是头一遭,荀子直发愣。公孙龙子却是不住领命,拖着荀子就出去了。 望着荀子和公孙龙子的背影,秦异人脸上的怒气消失了,捂嘴一笑。 一离了上书房,荀子的怒气就发作了,冲李斯吼道:“李斯,枉为师瞎了眼,错收你为学生。你不念同门之情,不为韩非求情,却趁机落井下石,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李斯委屈得如同被壮汉轮了一百回的小媳妇,却是不敢逆荀子之意,只得道:“老师教训得是,学生记住了。” “哎呀,你是发的哪门子的火?你这是冤枉李斯了。”荀子脸上泛着笑容,为李斯开脱。 “我冤枉他?”荀子如同炸裂的火药桶似的,大声嘶吼:“我明明亲耳听见,亲眼看见,这还能有假?” “行行行,我知道你亲耳听见,亲眼看见,可这又能有什么用呢?难道眼睛看见的,耳朵听见的,就是真的吗?”公孙龙子一个劲的摇头,道:“你是关心则乱,没有细细深思,你先平心静气……” “韩非即将被发往西域那苦寒之地,我能平心静气?”一向温文尔雅的荀子快暴走了。 名师也需要良徒,象韩非这样资质不凡的学生在哪里去找?要是出了问题,荀子会后悔终生的。 “你不能平心静气,听我一席话这总成吧?”公孙龙子算是被荀子打败了,只得解释,道:“你也不想想,韩非好好端的,在上书房奔走,从无过失,君上也很赞赏他,为何韩非突然之间就成这样了?” “呃。”公孙龙子说得不错,荀子真的是关心则乱,他太关心韩非的安危了,没有细细深思,一听这话,不由得一愣。 “韩非所为者,救韩也!”公孙龙子接着解释:“韩非身为韩国公子,这是他的磨难,是他的不幸。以韩非之才,他要取高位只是时间问题,区区苟延残喘的弱韩,岂能束缚得住他?” 公孙龙子的话很有道理,韩非是中国历史上不世出的天才,他要取高位,只是时间罢了,只需要他长大,再成熟些。王侯将相任由他取。 再加上秦异人对韩非特别赞赏,格外照顾,重用于秦是必然之事,他犯不着为了一个快要灭亡的韩国而开罪秦异人,而葬送大好前程。 “可是,他是韩国公子,他可以抛弃在韩国的功名富贵,却无法割舍身上流淌着的韩国血脉。”公孙龙子话锋一转,道:“不论韩非走到哪里。不论韩非取得多高的高位,他都是韩国公子,他不能舍弃祖宗。与其说韩非是在救韩,还不如说韩非是在尽孝,为了祖宗的陵墓、祖庙而努力。若韩非不尽力的话。他就是背弃祖宗、令人不齿的畜牲。” 公孙龙子不愧是学术界的泰斗级人物,把韩非的心态剖析得很是精准。 不管怎么说,韩非与韩国有着相同的血脉,与韩王有着相同的祖先,他必须要为救韩尽一份心力。若不如此,他就是背弃了祖宗,就成了为人不齿的畜牲。 一个人可以不要功名富贵。却不能不要祖宗! 历史上,韩非明知道韩国不可能再存在,秦国灭韩是必然之事,却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为救韩国而努力,最终引来杀身之祸,原委就在这里。 韩非他很清楚,他不可能救得了韩国。但他必须尽力。 “原来如此。”荀子也是个明白人,只是关心则乱。太过关心韩非的安危了,这才没有想到,经过公孙龙子的点醒,就明白过来了。 “李斯要君上治韩非无行之罪,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公孙龙子再度解释,道:“韩非虽是不得不尽力,然而,他毕竟是要坏秦国的大事,这可是死罪呀。无行之罪,重则关上一年半载的,轻则训斥一番了事。” “李斯,为师错怪你了。”荀子明白过来,立时向李斯致歉。 “不敢!”李斯忙道。 “可是,那也不能把韩非发去西域呀,那是苦寒不毛之地,韩非会吃很多苦头的。”荀子依然不是很满意。 “老师,这是君上的一番好意。”李斯解释一句,道:“韩非要为韩国尽力,韩国一日不亡,一日不休,长此以往,必生出祸端。即使君上不追究,难免朝臣有物议,到时君上再不愿意,也不得重惩韩非,甚至于杀死。” “这……”荀子总算明白过了,叹息一声道:“君上的确是美意。把韩非发配到西域去,那里交通不便,道路阻塞,韩非闹得再厉害,也没几人知晓。过得数年,再把韩非召回来便是。我错怪君上了,我错怪君上了。” 秦异人的确是要保全韩非,象韩非这样的天才,若是杀掉了,太可惜了。发配到西域去,不就是吃点儿苦吗?这与丢掉性命比起来,不算个事。 就这样,韩非被以最快的速度押出咸阳,送去西域。并且,秦异人给蒙骜下旨,要对韩非严加看管,不准他有只言片字入关。 这也是对韩非的保全,就是要把韩非的影响限制在最小范围内,将来好用他。可以想象一下,若是不如此处置,任由韩非去闹,说不定他的话就会传入咸阳,到时秦异人想要用他,也会有人以此来反对。虽然不一定能阻止得了秦异人,却是不必要的麻烦。 韩非这事算是过去了,不过,又有一件事摆到秦异人案头了,需要他立时拿主意。 “君上,大军已经调集完毕,粮草军械齐备,只差一员领军大将了,还请君上派一员大将。”范睢冲秦异人道。 眼下,三十万秦军已经调到洛阳大营了,只等领兵大将到来,就可以灭韩了。 秦异人的目光落在王翦身上,道:“王翦,若是上将军领军,你可愿副之?”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个个眼里一片惊讶之色。 “君上,上将军病势极沉,难以再上战场呀。”范睢忙阻止。(未完待续) 第三章 白起的选择 白起病势极重,难以担起指挥大军的重任,此时若是让他上战场的话,无异于是在要白起的命,群臣大是赞赏这话,齐声附和:“丞相所言有理,还请君上三思。” “哎!”秦异人叹息一声,道:“你们所说,寡人又何尝不知?可是,你们想过吗?若无白起征战一生,为大秦打出如此美好的前途,大秦能有今日之盛吗?若无白起战伊阙、攻破楚国都城郢、收取河外之地,还有长平之战,我们今日能在这里商议如何灭韩吗?” 秦异人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众人哑口无言。 秦异人说得很在理,秦国能有今日之盛,能在今日灭韩,就是因为有白起,就是因为白起征战一生,为秦国打出一个灿烂的前程。 白起一生大小数十战,斩杀山东士卒高达一百六七十万,这是一个惊人的成就。更别说,还有长平大战这样极大的缩短了统一进程的决定性之战,他对秦国的贡献极大。 “白起征战一生,为大秦打出一个美好的前程,然,白起却未灭一国,实为遗憾。寡人怎忍心让白起抱憾而终?”秦异人很是沉痛。 众人再度沉默不言,他们很是赞成秦异人这话。 “那君上是要命白起为将了?”范睢试探着问道。 秦异人摇摇头。 “不是?”众人又是疑惑不解了。 听秦异人之意,他是要命白起为将,问他之时,他又摇头否决,这真的令众人不解。 “寡人能否命他为将,这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了。”秦异人的眉头拧在一起。道:“若是上将军愿一偿平生夙愿,带病出征的话,寡人就命他领兵。若他不愿出征,愿老死病榻之上,寡人也由得他。” 秦异人这话是任由白起自个儿选择,是轰轰烈烈的死在灭国的战场上,一尝平生所愿,还是愿意死在病榻上,这给了白起极大的选择权。一切任由他自己的抉择。 “君上仁德!”范睢、王翦、黄石公、尉缭他们齐齐站起身,冲秦异人一抱拳,很是感动,眼中泪花闪动。 秦异人此举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由不得众人不激动。 “王翦,你还没有回答寡人。”秦异人冲王翦道。 “君上,臣对上将军钦佩无已,愿全心全意辅助上将军。”王翦头一昂,胸一挺,昂昂而言。 这是灭国首战,意义极为重大。王翦能够全心全力辅助白起,这着实令人钦佩,秦异人相信王翦的品行,大是欣慰。道:“如此甚好!走,我们去上将军府上,探望上将军病情,看他自择吧。” 秦异人站起身。率先走了出去。范睢他们紧随其后。 XXXXX 白起府上,白起的病榻。 白起躺在病榻上。面容枯槁,脸色蜡黄,病势极重。 白起夫人年岁不小了,坐在病榻前,紧握着白起的手,一脸的愁容。 “贤妻,莫要担心,为夫一生征战,杀人盈野,为大秦打出一统之势,就算是死,也是无憾了。”白起握了握妻子的手,宽慰一句。 “你就瞎说。”白夫人白了白起一眼,数落一句,道:“谁还不知道你呀?除了打仗就是打仗,再也不知道别的事儿了。你是为大秦打出了一个美好前程,如今终于可以进行一统之战了,只是你的心头更沉了。你最大的遗憾,便是这一生没能灭掉一个战国。” “这……”白起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扫灭列国,一统天下,为此他东挡西杀,征战一生,杀人盈野,为秦国打出一个美好前程。然而,临到该灭国之时,他却病势深重,难以领军上战场上了,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 “你还想嘴硬?你也不瞧瞧我是谁?你的心事儿能瞒得我?”见白起有否认的迹象,白夫人不满了。 “我白起平生大小数十仗,就未有灭国之战,诚可痛乎?”白起虎目中蕴着泪水,仰首向天,一声叹息:“天乎,命乎!” “禀上将军,君上到了。”就在这时,佣仆进来禀报。 “君上?”白起一脸的诧异,有些难以置信。 “君上此来,一定是来探你的病的。”白夫人立时想到了原委,以为秦异人是来探望白起的病情。 白起是秦国的顶梁柱,他病势深重,秦异人来探视过多回了,再来探病实属正常。 “快,扶我起来,我要迎接君上。”白起想要坐起,却是没有力气,难以坐起,只得求助其妻了。 “上将军,但请安卧。”就在这时,秦异人的声音响起,只见秦异人领着范睢他们已经进来了。 “……”白起和白夫人大为惊讶,嘴巴张大了,不知从何说起。 秦异人要是前来探病的话,不会带着这么多人吧?带这么多人前来探病,这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要他们夫妻不惊讶都不成。 “见过君上。”愣怔之后,白起夫妇算是明白过来了,忙冲秦异人见礼。 “免了。”秦异人上前一步,右手按在白起胸口上,阻止白起见礼。 “谢君上不罪之恩。”白起忙谢恩。 秦异人站在病榻前,把白起好一通打量,比起上次前来探视时更加沉重了,秦异人心头一沉,暗叹一声:“英雄迟暮呀!” 白夫人忙招呼秦异人他们坐下,秦异人就坐在白起病榻上,叹息道:“上将军一病若此之重乎!” “君上,臣这病怕是没治了,让君上担心,实是罪过。”白起能感受得到秦异人浓浓的关怀之情,大是感动。 “白起,今儿寡人前来,一是为了探视你的病情,二是想让你做个抉择。”秦异人闲话一完,就直奔主题了。道:“上将军征战一生,东挡西杀,斩杀山东士卒一百数十万,为大秦打出一个美好前程,长平之战更是打败赵国这个一统的最大对手,令大秦方有一统天下之希望。要是没有上将军,寡人今日断不会起兵灭国,还在与劲敌赵国死磕。” 这些话都是真的,范睢他们大为赞成。白起大是感动,眼中泪水滚来滚去。 “可是,你平生未灭一国,未免遗憾。”秦异人眉头一挑,接着道:“当此灭国之际。你的心七上八下吧?” “君上,臣真的不免遗憾。”任何人换到白起的位置,都会有遗憾,白起爽快的承认了。 “寡人思虑再三,以为若让你不会有遗憾,就只有再打上一仗,把韩国灭了。可是。你的病势如此之沉重,难以经受战阵折腾,寡人一时难断,便前来看你。要你自个儿拿个主意。”秦异人最后说明用意。 “我?”白起一双虎目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依白起想来,他病得如此之重,秦异人断不会让他领兵上战场的。那会要他的命。哪里想得到,峰回路转。秦异人竟然要他自个儿拿主意,这对于他来说,这消息太过突然了。 兴许,这是白起这辈子经历过的最为突然之事了。 “夫君,不可,万万不可。”白夫人抢着阻止,一脸的紧张。 作为妻子,白夫人当然是盼望白起活得越久越好,哪怕是多活片时时光也是好的。依白起眼下的病情,让他上战场的话,能不能活着回来谁也说不准了。 “贤妻,为夫征战一生,未灭一国,若是就此逝去,一定是抱憾而终……”白起紧握着白夫的手,冲白夫人解释。 “不!不!不!”白夫人一个劲的阻止:“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再上战场了。我绝不。” “上将军,这事不急,你们两夫妻再好好商议吧。明儿给寡人回音便是。”秦异人知道这事儿的难处,很是通情达理。 “不!君上,臣这就说,这仗臣打定了!”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白起猛的坐起来了,双手紧紧握着白夫的手,一个劲的道:“贤妻,当年你嫁给为夫时就知道,为夫这一生只能死在战场上,决不效那妇人孺子之行死在病榻上!” 声调并不高,却是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这话有些冷酷,却是实情。对于白起这样的英雄豪杰来说,与其在病榻上死去,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在战场上,这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尽管白夫人很不愿意,可是把白起这坚定样儿看在眼里,再也说不出话来,泪水涌出来,唯有默然点头的份。 “上将军,你可决定了?”秦异人暗中一叹,再度问道:“要知道,你若再上战场的话,恐有不测。” “君上,臣心意已决。”白起眼中精光暴射,气势威猛,当年那个纵横疆场的上将军又复活了。 “如此甚好!”秦异人重重点头,大为激赏,道:“上将军病情极重,不宜过多操劳军务,寡人令王翦为你之副,一切军务由王翦操持便是。” “谢君上。”白起眼中泪水滚来滚去,大声冲秦异人致谢。 王翦的才华不需要说的,足以完成灭韩之任,让他做自己的副手,这是秦异人对白起的莫大关怀,要白起不激动都不成。 “另外,寡人会让一批医术高超的太医随侍在你身侧,以备缓急。”秦异人这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来保全白起的性命了。 “君上厚恩,臣无以为报,唯有灭韩以报!”白起点着一颗硕大的头颅,激昂昂而言。 白起一决定之后,立时表现出了雷厉风行的特质,略事收拾,当天就离开咸阳,直奔洛阳而去。 (未完待续) 第四章 起兵灭韩 洛阳热闹非凡,周天子治下如同活棺材似的冷清早已不见了,如今的街瞿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更重要的是,行人脸上泛着笑容,喜笑颜开,如同大过年似的。 自从周室被秦国所灭,洛阳就成了秦国的城池,秦国在洛阳推行秦法,第一要务就是废除已成传说的“井田制”,然后再废除奴隶,分给国人庶民土地,这令逃国在外的洛阳人纷纷返回家园,辛勤劳作,家境越来越殷实,吃得饱,穿得暖。 如此巨变,远非在周天子治下所能想象,这要不令洛阳国人庶民欢喜都不成。 更重要的是,洛阳成为秦国的战略基地,是秦国进军山东的跳板,为此,秦国大举建设洛阳,洛阳的变化是日新月异,一天一个变化,这就令洛阳的国人庶民更加欢喜了。 前不久,大量的秦军从关中调到洛阳,这些秦军战意炽烈,所有的洛阳人都知道秦国这次是要灭韩了。 韩国紧邻洛阳,洛阳的国人庶民最是清楚,韩国早就该灭了,若是被秦国所灭,这是天大的喜事儿,作为“新秦人”,洛阳国人庶民哪能不欢喜的。 就这样,整个洛阳为一片喜庆气氛所笼罩,一派欢喜气氛。 洛阳西城门,司马梗、王绾和颜渊站在城门下,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打量着西方。 他们正在等待上将军白起的到来,对于白起,那是他们打从心里钦佩,要他们不来迎接都不成。 没过几多时间,一队人马出现在视野里,司马梗他们精神一振。眼前一亮,忙整理一番衣衫,仔细检查之后没有问题方才放心。 白起威名赫赫,是秦人心目中的大英雄,若是衣衫有问题,那就是对白起的大不敬,这绝不是司马梗他们所能忍受的。 这队人马来到近前,司马梗放眼一瞧,只见王翦骑着高头大马。簇拥着一车马车而来,不用想也知道,白起就在这车里了。白起病了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司马梗不会不知道。 司马梗飞跑而去。如同风一般快。白起和司马梗是一对搭挡,两人配合了数十年,白起在战阵冲杀,司马梗为白起准备辎重粮草,这份交情极为深厚,司马梗很想早点儿见到白起。 王绾和颜渊飞跑起来,紧跟着司马梗来到马车前。 马车停了下来。白起掀起窗帘,硕大的头颅探出窗外,冲司马梗笑笑,道:“有劳司马兄了。” “上将军……”司马梗眼里为一层雾气笼罩。眼圈儿一红,差点掉下来泪来。 如今的白起面容枯槁,脸色蜡黄,虽然气色还不错。却早已没有了昔日那种勃勃生气,很明显。白起病得很重,随时可能死去,这要令好友兼老搭挡的司马梗不悲痛都不成。 司马梗很想劝阻白起,莫要再上战场了,可是,这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依白起眼下的病情,他若是上战场的话,这对他很是残酷,可是,对于征战一生的白起来说,若是不让他上战场,了却这辈子最后的心愿,这更残酷。 将军难免阵前亡,象白起这样的旷世名将,死在战场上,才是他最好的归宿,而不是死在病榻上。 王绾和颜渊眼圈儿泛红,想要说话却是梗住了,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他们也和司马梗一样的想法,想要劝阻白起,却是这话不能说。 “上将军,请。”司马梗抹抹发红的眼圈儿,侧身相请。 “谢司马兄。”白起冲司马梗微微一笑,道:“直接去军营。” “上将军,你先歇会再去不迟。”司马梗虽然知道白起雷厉风行,仍是不免劝一句,眼下的白起早已不是往昔的白起了,身子骨太虚弱了,歇息一会是应该的。 “司马兄,但请放心。白起征战一生,这点儿折腾算不了什么。”白起就是白起,雷厉风行是他的特质,哪怕是时日无多,仍是能保持这种特质。 司马梗知道白起的脾性,知道再说也没有用,只得暗自一叹,跟着马车去了兵营。 如今的洛阳,就是一座大兵营,到处都是秦军的旗帜,到处都是秦军的营盘。三十万秦军集结在洛阳,其规模有多大,自是不用说的了,占地数十里。 其实,要灭一弱韩,用不着派出这么多秦军,十五万足以灭韩。秦异人之所以调动三十万秦军,是因为这些秦军是刚刚训练成的新军,还没有上过战场,让他们趁此机会上战场,积累战阵经验极有必要。 韩国太弱,不算一回事,要灭韩是轻而易举。问题是,这只是一个开端,还有连番大战在等着他们,尤其是还有楚国这样的大战国,那将是一场硬仗,让秦军积累战阵经验太有必要了。 白起到来的消息如同风一般传开了,秦军将士涌出军营,站在道路两旁,昂首挺胸,以十二分敬意迎接白起的到来。 白起是旷世名将,率领秦军打了一个又一个胜仗,大小数十战,从无败绩,称得上是“常胜将军”了,在崇尚武功的秦人心目中,白起就是大英雄,值得他们敬仰,值得他们追随。要秦军将士不来相迎都不成。 白起到来,掀开窗帘,看着道路两旁的秦军将士,激动难已,虎目中泪水滚来滚去,挣扎着站起身来,道:“给我着甲,我要与兄弟们见见。” “上将军。”随侍的铁鹰锐士忙要阻止。 “着甲。”白起的声调并不高,却是透着不容置疑,令人不敢违背,铁鹰锐士只得给白起着甲。 白起这身铁甲是特制的,重达好几十斤。若是在往常,他的身子骨健壮,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儿负担,可对如今的他来说,就是沉重的负担,数十斤压在身上,他的身子骨有些佝偻。 “哼!”白起这辈子都没有弯腰的事儿,这令他难以忍受,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使出全身力气挺直腰板,掀开车帘,大步而出,右手按在剑柄上,威风凛凛。 “上将军!上将军!”白起一出现,秦军将士们就是眼前一亮,人人激动难已,无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吼。 白起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能见到白起,这对于秦军将士们来说,是无上荣耀。 白起身子一颤,差点摔倒,左手疾伸而出,抓住车辕,这才没有摔倒。慌得随行的铁鹰锐士要来相扶,却给白起拿眼角余光止住了。 若是在此时此情,还需要人扶才能站得稳,这对白起来说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他宁愿死去也不能有这种事儿发生。 “弟兄们,我白起,征战一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大小数十战,从无败绩!”白起铿锵有力,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开始了训话。 “上将军威武!” “上将军威武!” 秦军将士们爆发出一片欢呼声,人人眼里闪着炽烈的光芒,无不是挥着胳膊,晃着拳头,死命的大吼。对于白起的光辉战绩,不要说战国时代的秦人,就是两千年后的现代人也是如雷贯耳,要他们振奋激动都不成。 “可是,我白起未灭一国,实为平生憾事也!”白起接着训话,神态威猛,昔年那个威风凛凛的上将军又复活了,道:“在我白起行将就木之际,君上仁慈,给了我白起这个机会。我,将率领你们去灭韩!” “灭韩!灭韩!” 虽然早就知道此战是灭韩,可是,这话从上将军白起嘴里证实后,还是令将士们振奋、激动,无不是扯起嗓子大吼。 秦国征战百年,不就是为了一统天下,还天下安宁吗?如今虽然还没有实现,灭韩就是一统天下的开端,意味着自此以后,列国必将为秦国扫灭,天下必将一统,还有比这更令人激动的消息吗? 秦军将士们太过卖力大吼,额头上、脖子上、手背上青筋怒突,如同老树虬枝。 “弟兄们,大秦征战百年,就是要扫灭列国,一统华夏,还天下安宁!”白起不愧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这训话很能激励人心:“就让我们从灭韩开始吧!” “扫灭列国!” “一统华夏!” “还天下安宁!” 秦军的欢呼声达到最高潮,声震长空,直贯九霄,震得天空上的浮云片片碎裂。 白起左手紧握着车辕,支撑身体的重量,不让自己有丝毫晃动,站在马车上,缓缓从秦军将士们面前经过,这是在检阅秦军。 秦军将士们眼里射出炽烈的光芒,打量着缓缓而来的白起,无不是昂头挺胸,拿出最好的风貌。 就这样,白起进入了秦军大营,直奔中军帐而去。 来到中军帐前时,白起虽是咬牙苦撑,也是坚持不住了,不住晃动,慌得随行的铁鹰锐士扶住他,才没有摔倒。 在众人的搀扶下,白起进入中军帐,半躺半卧,喘息一阵,霍的坐起,大声下令,道:“众将听令:大军开拔,出兵灭韩!” “诺!”众将齐声领命,转身离去。 没过几多时间,秦军就从营地开出了。 秦军盔明甲亮,行伍整齐,一队接一队的开出,声势惊天动地。 黑色的军服,黑色的盔甲,黑军的旗帜,汇成一条黑色的巨龙,朝着韩国所在方向,滚滚而去。 (未完待续) 第五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 韩国境内与秦国截然不同。进入秦国的人都为秦国良田万顷而震惊,进入韩国境内人们就为良田荒芜而叹息。 韩国不仅良田荒芜,更无秦国那样的令人赞叹的千万间瓦舍,有的只是低矮的茅草屋,跟狗窝似的。若是进入其中,就更是让人无语,脏乱差,与秦国的民舍整洁清爽没得比。 这非并韩人不能辛勤劳动,而是因为他们不愿辛勤劳动。因为韩国与秦国不同的是,贵族横征暴敛,穷奢极侈,而又豪强横行,国人庶民累死累活,一年苦到头,到头来劳动所得却是徒为他人作嫁衣,全成了别人的。而自己,却是没吃没喝,如此一来,谁愿意去劳作? 就是民舍里,若是有稍微好点儿的物什,不是被贵族强行抢走,就是被豪强夺去,这极大的伤害了韩人的心。 光是丢了物什还算是好的,要是一个不如意,被贵族或豪强杀了,那就更惨了。是以,谁愿把家里弄得象模象样呢?这样脏乱差,虽是住着令人不舒服,至少没有性命之虞。如此脏乱差的地儿,那些贵族豪强无论如何也不会进来,这是保命之道啊。 韩人没有劳作的积极性,一有时间就忍饥挨饿,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闲聊。以前,他们闲聊的多是贵族豪强欺压他们的事儿,这些事儿令他们气愤,却是无可奈何,只是发泄一通罢了。 如今,他们闲聊的话题就变了,全是说秦国的事儿了。 “你知道吗?听说洛阳成了一片兵营呢。秦帝大量调动秦军前来洛阳,摆明了要是灭韩了呢。” “灭韩?灭韩好,这个要人命的韩国早就该灭了。我们韩人为了保全韩国,与秦国打生打生。打了上百年,我们的祖辈死伤无数,我们究竟得到什么了呢?我们吃不饱,穿不暖,病无医,而那些王公贵族豪强却是连一点儿怜惜都没有,这样的韩国不要也罢。” “对!韩国是该灭了,早就该灭了。灭了才叫好啊,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呢。” “往昔里。我们与秦国作对,骂秦国是虎狼之国,最近了听读书人说起秦国的好处,这才明白,我们错了。错得离谱呀。” “读书人说些什么?” 在当时,读书是一种特权,读书人具有很高的身份地位,读书人话的很有影响力,这些韩人个个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准备一聆高见。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传来。 “隆隆!”这声响如同滚滚惊雷,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 “这是……”韩人忙寻声望去,只见一条流畅优美的黑色水线出现在远方,正朝韩都方向滚滚而去。 这黑色水线来得很是快速。只片刻功夫,就能看得清了。只见这是一支黑色的队伍,黑色的军服,黑色的盔甲。黑色的旗帜,滚滚东去。如同一条黑色巨龙。 尤其是书着“秦”字的黑色旗帜,在风中飘扬,猎猎作响,更能吸引人的眼球。 “这是秦军!是秦军!” “秦军来了!秦军来了!” “秦军这是要去灭韩了,走,迎接秦军去!” 闲聊的韩人看在眼里,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大是欢喜,一声欢呼,冲进各自的屋里,拿出自己仅有的一点儿食物,飞跑着前去迎接秦军。 来到秦军队伍前,韩人热情之极,把手中的食物递给秦军锐士。 “秦军,吃点儿吧。” “喝点儿吧!” “你们一定要吃点要喝点,要不然,我会生气。” 韩人这热情劲儿,就是面对自己的老祖宗也不过如此,这与往昔里见了秦军的面就要骂秦军是虎狼截然不同,反倒把秦军给弄懵了。 “你们这是……”秦军锐士个个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直接无言了。 秦国被山东之地骂为虎狼,残暴不仁,山东之人一见到秦军的影子都是仇恨的。尤其是韩国这个处在秦国东进必经之路上的弱小战国,被秦国压着打了上百年,受“秦祸”最烈,这令韩人对秦军是恨透了,见了面就要打生打死。 如今天这般,不仅不仇恨秦军,反而还要拿出自己仅有的一点儿食物送给秦军锐士吃,这对于秦军锐士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让他们如同在做梦似的,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真的吗?” “我眼睛有没有看错?” “好象……似乎……可能……有些不象错。” “你掐我吧,我真不相信这是真的。啊,你真掐呀。” 紧接着,秦军就是议论纷纷了,说的全是不信之言。 “竟然是真的?”过了好半天,秦军这才不得不信这是真的,个个仍是满脸的惊疑。 “你们为何要迎接我们?”紧接着,秦军就是好奇了,为何韩人会有如此大的转变,由仇恨他们到亲近他们,这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要他们不问个明白都不成。 “你们是我们的恩人,是我们的希望,我们能不亲近你们吗?”有韩人嘴快,抢着说明原委。 “恩人?” “希望?” “这从何说起?” 这话就更绕了,令秦军锐士更加迷糊了,个个不解。 “近来多有读书人出没,大说秦国的好处,要不是他们说起,我们还不知道呢。秦国一体国人,没有贵贱之别,不象我们韩国,到处都是横行不法、横征暴敛的贵族,鱼肉国人庶民的豪强。秦国不分贵贱,一体同法,哪怕是王子王孙,犯了法也要与庶民同罪,这叫‘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而我们韩国却是王公贵族多行不法之事,他们那不叫犯法,唯有我们才能犯法,这叫‘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真是没天理啊。”适才那个提起读书人的韩人立时竹筒倒豆子般说出来。 “好!采!”韩人齐声喝采,大是赞成这说法。 山东之地是一锅夹生饭,半封建制度,半奴隶制度,也就是变法不彻底,仍是在沿用周公那一套“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的屁话。也就是贵族特权横行,鱼肉国人。欺压庶民是家常便饭,这些韩人谁没有这样的痛苦经历呢? 要他们不赞成都不成,而且,他们一提起韩国有贵族豪强就是咬牙切齿,恨得牙根发痒。 “你们总算是明白了。与大秦作对,那是费力不讨好的事儿。你们与大秦打生打死,到头来,你们得到了什么?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你们虽是骂大秦为虎狼,残暴不仁,骂秦法苛暴,可是。你瞧瞧我们这样儿,象是虎狼吗?我们安居乐来,吃得饱,穿得暖。住得好,放眼天下间,除了大秦,谁能做到?” “瞧你们这吃食。真的不怎么样。你瞧瞧我们的战饭吧。” 一提起秦国的好,秦军锐士就是喜笑颜开。大是自豪,一打开话匣子就关不上了,滔滔不绝。 有秦军锐士取出秦军的战饭,一块锅盔,还有喷香的肉干。 对于锅盔,韩人倒不在意,对于肉干,却是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的眼珠子一下子陷进去了,难以拔出来。 肉,在战国时代是金贵的象征,一般要做官的才能吃上肉,是以“肉食者”就成了做官的代名词。 对于穷困潦倒的韩人来说,肉是传说中的存在,他们知道世上有肉,就是与他们没关系,难得一见。这些韩人,这辈子吃肉的次数可以扳着手指头数过来,乍见肉干他们是馋虫大动,无不是大咽口水。 “想吃吧?来,给!尝尝我们大秦的肉干!”秦军锐士很是大方,把肉干塞在韩人手里。 一有人行,立时有人仿效,秦军锐士不断给韩人塞肉干。韩人紧握着肉干,如同在做梦似的,直接石化了,连感谢的话都不知道说了。 “吃!吃吧!”秦军锐士提醒一句。 “呜呜!”韩人机械的把肉干送到嘴里咀嚼起来,激动得泪流满面。 这些韩人这辈子吃肉的次数可以扳着手指头数,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闻过肉香了,咀嚼起来,那是满嘴生香,差点把舌头吞下去了。同时,他们激动异常,哽咽难言。 听着韩人的哭泣声,秦军锐士的鼻头发酸,眼圈儿发红,道:“你们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容大秦灭了韩国,你们就是秦人了。到那时,你们就能食有肉,饮有酒,不用再过这种苦日子了。” “没错!我们大秦的国人庶民天天有肉吃,有酒喝,你们也会有这样的好日子了。”秦军锐士齐声附和。 “我听读书人唱过一首童谣,我还记得,果是一点不假。是这样唱的‘朝求升,暮求合,历来庶民难存活。早早开门迎王师,管教大小都欢悦’。”那个提起读书人的韩人扯起嗓子唱起来,异常激动,跑调了,却是喜气洋洋。 “谁是王师?”唱完了,这个韩人还扯起嗓子大吼一声问道。 “秦军!” “秦军!” 韩人挥着胳膊,晃着拳头,扯起嗓子大吼。 韩人之所以有如此巨大的转变,是因为秦异人出重金给顿弱和姚贾,让他们收买天下读书人,为秦国背书,进行宣扬的结果。 在灭韩之前,一定要把宣扬之事做好,这可以省很多事,可以减少很多伤亡。 一场好的宣扬,可顶一支大军! 同样的情景白起也遇到了,白起一开始也是诧异,大是惊奇,亮出身份说他是白起。白起凶威甚著,令山东谈之色变,然而,这次韩人不仅不怕他,反而要亲近他,这令白起想起了秦异人的话,慨然一叹:“君上有言:得心者得天下,果如是也!” (未完待续) 第六章 兵临韩都 韩人实在是太热情了,不仅迎接秦军的到来,还要跟在秦军后面,前去新郑,亲眼见证秦国灭韩。 秦军一路前进,随在后面的韩人越来越多,如同一片海潮似的,个个脸上泛着开心的笑容,眼里全是希冀之色。 要是在以往的话,每当秦军打来,韩人就会痛恨,就会大骂秦军是虎狼,象今日这般不仅不反对不说,还持欢迎态度的事儿还是头一遭,这令白起又是一通感慨。 “想我白起,征战一生,平生征韩不知几多,每当我率军到来时,都会看见韩人仇恨的脸庞。象今日这般热情热忱,还是头一遭遇到。”白起一脸的难以置信,感慨万端。 白起身为秦国上将军,平生大小数十战,其中就有不少是征韩,他对韩人的态度最是了解不过了。依他的记忆,历来只有韩人仇恨秦军,仇视秦军的事儿,象眼下这般热烈欢迎秦军的事儿他还是平生头一遭遇到,要不是亲眼看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这都是君上英明,大出金,收买天下读书人,为大秦宣扬。”王翦骑马随行的车旁,道出原委。 韩国与秦国接壤,更是处在秦国东进的必经之路上,受“秦祸”最烈,上百年打下来,哪家哪户没有人死在秦军手里?是以,韩人对秦国最为仇视,最为痛恨。 韩人之所以有如此大的转变,就是因为秦国改变了策略,大力宣扬,把秦国的国策说给韩人知晓,让韩人知道只有秦国灭了韩国,他们才有好日子过。他们的日子才有盼头。 这一切,都是秦异人的功劳。在往昔,秦国的武力是没得说的,打得山东之地谈秦色变,可是要说到宣扬就乏善可陈了。直到秦异人提出,秦国这才开始重视宣扬,收买读书人,为秦国背书。 而眼下要灭韩国,对韩国的宣扬就是重中之重了。顿弱和姚贾深体秦异人的用心,没少花功夫,方有眼前之事。 其实,秦国代表的是先进的封建制度,而山东之地代表的是半封建半奴隶制度。秦国本就是胜上一筹。更别说,秦国政治清明,官吏勤政、清廉,国人庶民安居乐业,这本身就很有说服力,只要宣扬得法,就能改变韩人的态度。 随在秦军后面的韩人队伍不断壮大。到后来,到了新郑时不知几多。 当然,随在秦军后面的韩人是清一色的国人庶民,也就是被统治者。他们的未来全部寄托在秦军身上。 韩国的王公贵族和豪强,一个也没有。这些拥有特权的统治者,他们最是仇恨秦军,痛恨秦国。因为秦国若是灭了韩国的话,秦国必将在韩地推行秦法。他们的特权就不保了,他们的根本利益就会化为乌有,他们当然不会欢迎秦军的到来。 一听说秦军要来了,他们早就逃了,逃到韩国都城新郑去躲起来了。 秦军在韩国境内的行军异常顺利,因为没有韩军敢于抵抗秦军。韩军要么逃走了,要么就是投降了秦国,可以说是望风而溃,秦军兵不血刃,连下数十城。 每下一城,白起就发布安民告示,宣扬秦国的国策,指出秦军此来非为杀戮韩人,而是要解救韩人于倒悬,从此以后,韩人就可以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这着实令韩人欢喜,大为振奋。 最让韩人安心的是,秦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只要不攻击秦军,秦军就不会对韩人怎么样。这与山东之地历来谩骂的“虎狼”扯不上任何关系,要让韩人不安心都不成。 就这样,秦军一路兵不血刃,就赶到了韩国都城新郑。 韩国王宫,韩桓王脸色苍白,没有一丝儿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身子打颤,一个劲的问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一众大臣个个垂头丧气,紧闭着嘴唇,大气也不敢出。 虽然早就接到秦国进军的消息,不过,那时节的韩桓惠王却是不太担心。以他想来,韩国虽然弱小,秦国虽然强大,然而秦国打了韩国上百年,也没能把韩国怎么样,韩国还是韩国,顶多就是丢土失地。 至于丢土失地,韩桓惠王才不会放在心上,土地算什么?丢了就丢了,至少韩国还存在,他还是韩王。 哪里想得到,战事的进展大出他的意料,秦军的推进速度极为迅速,连下数十城,即将逼近韩都新郑。 这还不是最让韩桓惠王最为忧心的,最让他忧心的是韩人对秦军态度的转变,由仇恨转变为欢迎。要是韩人不改变对秦军的态度,仍是如往昔里那般仇恨秦军的话,韩国还可以拼死一战,韩人一转变态度,韩国想拼死一战都不可能了。 秦国的宣扬非常成功,令韩人改变了态度,这是釜底抽薪之计,没有了国人庶民的韩国还是韩国吗?韩国还能拿什么来一战呢? “说呀,说呀。你们都说呀。”韩桓惠王扯起嗓子,大吼大叫起来:“寡人养你不是喂猪,是要为大韩出谋献策,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你不是自诩奇计绝世吗?你自己都没有办法了,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当然,一众大臣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隆隆!”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传来,如同万千惊雷炸响似的。 这声音太有震憾力了,震得地皮都在抖动。 “这是……”韩桓惠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惊疑不定。 “不好!秦军到了!”丞相韩开地还算是个明白人,率先明白过来,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而起。 “秦军到了?”一片惊呼声响起,一众大臣个个如同炭火掉进裤裆烧了小JJ似的,一蹦老高,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噗嗵!”韩桓惠王一个没坐稳,摔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好不狼狈。 此时此刻,韩国君臣最怕的就是秦军到了,那意味着他们的末日不远了,他们能惊惧不安吗? “格格!”牙齿相击声响成一片,如同雷鸣似的。 “君上,事已至此。再怕也是没用,还是先去探看一番为是。”还是韩开地率先反应过来,冲韩桓惠王道。 这话说得在理,韩国已经没有退路了,再怕也没有用。如何处置。还是先去查看一番,再作计较。 韩桓惠王有气无力的道:“那就先去看看吧。”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是双腿打颤,无力站起,还是两个宫女过来把他扶起来。 “呼!”韩桓惠王长叹一口气,甩甩衣袍,迈步而去。 只是他吓得太惨了。双腿乏力,一步一颤,那叫一个步步惊心。 堂堂一国之君,乍闻秦军到来的消息。竟然吓得如此厉害,实在是枉为国君,徒令人笑。 然而,如同韩桓惠王这般的大臣不在少数。个个心惊胆跳,瞧他们那样儿。哪里是去城头上查看情形,就象是在走向断头台似的。 要说镇定的话,也许是韩开地最为镇定了,走路不打颤,还有点儿走路的样儿,只是惨白的脸色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惧。 从王宫去城头的路程并不算远,要是在寻常时日,很快就到了。今儿却是费时老长,好半天这才赶到城头上,实是因为韩桓惠王他们太过惊惧,万分不愿赶去,磨磨蹭蹭的。 来到城头上,放眼一瞧,韩桓惠王差点从城头上一头载下去。 目力所极之处,只见一朵巨大的乌云,连天接地,笼罩了数十里方圆,给人沉重的压抑感,让人生出世界末日降临的感觉。 不用想也知道,这乌云定是秦军行进中溅起的泥土灰尘形成的。这乌云是如此的巨大,那么,秦军会是几多? 在乌云下方,是一片黑色的浪潮,波澜壮阔,汪洋姿肆,汹涌澎湃,具有不可阻挡之势,快速朝新郑城下涌来。 这黑色的浪潮就是秦军,秦军还未到,一股肃杀之气已经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可怕!真可怕!”韩桓惠王在心里一个劲的叫嚷,身子摇摇晃晃,一头朝城下载去,要不是他身边的韩军士卒手疾眼快抓住他的话,他已可耻的成了战国历史上第一个摔死的国君了。 “咝!”一片吸凉气的声音响起,出自一众大臣之口。 这些大臣虽是多闻秦国虎狼之名,却是很快见到秦军,因为在往昔里,与秦军交战这种事儿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会去的,是以很多人还没有亲眼见过秦军的阵势。今日一见,方知秦军之可怕远胜传闻。 秦军如同汹涌的海潮一般,快速涌来,很快就能看得清了,只见秦军盔明甲亮,行列整齐,虽是在行进间,却是具有无坚不摧之势,仿佛就是泰山挡在他们面前也会被他们推开。 气势如虹! 这就是韩桓惠王他们对秦军的评价。 开到城下的秦军快速分流,顺着新郑而移动,动作极为迅速,没过几多功夫,就把新郑围了个水泄不通。 站在城头上,抬眼一望,只见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是秦军,都是在风中飘扬的秦军旗帜,这意味着新郑已经与外面失去了联系,成了孤城。 秦军没有立时攻城,而是开始扎营。 同样的,秦军扎营的速度很快,没费几多时间就安好了营盘,一座巨大的营盘出现在新郑城下,如同铁桶一般,不可撼动。 “咚咚!” 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响起,一队秦军开出了营地。 一杆帅旗在队伍中间而来,上书一个“白”字。 “白起!”人的名,树的影,白起威名赫赫,韩桓惠王他们齐声惊呼,个个张大了嘴巴,如同世界末日降临似的。(未完待续) 第七章 困兽之斗 白起威名赫赫,征战一生,打韩国的次数不知几多,夺去的韩国城池口众不知几多,死在白起手上的韩国士卒不知几多,在韩桓惠王君臣心目中,白起就是屠夫、郐子手的代名词。 别的不说,光是长平一战,白起足以令天下胆寒。一是因为赵国五十万大军被白起打败,这是华夏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最为惨烈之战。长平大战,交战双方投入了近一百一十万大军作战,弥足惊人了。 二是长平大战后,白起坑杀了二十万赵国降卒,这令山东之地一提起白起就会胆颤心惊。 乍见白起,要韩桓惠王他们不震惊都不成。 同时,他们又有些好奇,想看看白起到底是长什么样儿,是不是如山东诅咒的那般是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无不是瞪圆了眼睛,打量着帅旗下的白起。 此时的白起身着铁甲,背负弓箭,腰挎重剑,盔明甲亮,左手紧握着车辕,昔日里那个纵横疆场的战神复活了,威风凛凛,令人生惧。 “这就是白起?果是了得!果是了得!”韩桓惠王一众君臣虽是痛恨白起,却是不得不打从心底赞扬一句了得。 就在韩国君臣赞扬之际,只听白起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响起:“韩王听着:我是白起!新郑已被大秦锐士团团围住,旦暮可下,识务者打开城门归降大秦,可保宗庙王陵,若敢说个不字,必教尔等灰飞烟灭!” 声音洪亮,如同雷霆炸响,一字一句狠狠砸进韩国一众君臣脑海中,令韩国一众脑中嗡嗡直响。 “咝!”韩国君臣不住吸凉气。一脸的惊惧之色,打量着白起的眼神充满恐慌。 更有人双腿打颤,浑身发软,如同见到魔鬼似的。 事实上,对于韩国君臣来说,白起就是魔鬼。要不然的话,白起岂能杀人盈野?山东之卒死在白起手上高达一百六七十万,白起还不是魔鬼,谁能是魔鬼?长平坑杀赵卒二十万。白起不是魔鬼,谁能是魔鬼? 白起这个令人生畏,杀人盈野,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发出了威胁,他们能不怕吗? “敢问……上……将军。寡人可得……活命乎?”韩桓惠王总算是回过神来了,胆颤心惊的问道。 “可!”白起的回答异常简短,却是有力。 “呼!”一听能够活命,韩桓惠王那惊恐之情就稍却,一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那寡人能为王乎?”韩桓惠王心眼儿活了,想多争取点儿利益。 “不可!”白起的同答同样简短有力。 “寡人能效赵王乎?”韩桓惠王一愣,随即再度讨价还价了。 能活命固然是好。若是还能当韩王,哪怕是象赵孝成王那样,也是好的,比起做一庶民强吧?韩桓惠王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要他过庶民那样的艰苦日子,不如要了他的老命。 “不可!”白起的声音转冷,如同来自九幽地狱:“你自请为大秦的附庸,可你屡次与大秦为敌。背后捣鬼,大秦岂能让你为王?” 韩国向秦国称臣。那是韩桓惠王自请的。没过几多时间,他就在背后捣鬼,比如逐客一事就是他闹出来的,虽然没能得逞,却是令秦国对他极为不爽,哪能再让他当王。 “这……”韩桓惠王额头上渗出冷汗了,一脸的失望。 秦国不能让他再当王,这着实令他失望。可是,好歹也能活命,比起立时死去的强,好死不如赖活着呢,这让韩桓惠王一时难决了。 “君上,不如降了吧。”一众大臣忙撺掇起来。 这些大臣也是害怕,一旦秦军攻破新郑,肯定没有他们好果子吃,很可能送命,还不如归降,好歹还能活命。 “君上,不可,万万不可。”韩开地忙阻止,道:“君上,谁都可以降秦,独你不能降秦。” “嗯。这话怎讲?”韩桓惠王有些不解了,盯着韩开地问道。 “君上,你想想,你是大韩的王,一旦降秦之后,秦国会如何对付你?”韩开地开始剖析,道:“秦帝肯定不会信任你,会囚禁你,到那时,你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他们若是降秦的话,大不了不再是一国重臣,却能身家性命无虞。” 这剖析很透彻,很有道理。作为韩国的国君,秦国无论如何不会放过韩桓惠王。因为他是韩国的象征,即使韩桓惠王没有异动,难保没人借他生事,对他严加看管是必然的。甚至于,有可能杀掉他,以此来掐灭那些身怀异心者的希望。 不管是囚禁,还是杀掉韩桓惠王,他都没有好果子吃,甚至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这话太可怕了,韩桓惠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额头上的冷汗如同涌泉一般渗出来,滴在衣襟上,沾湿了衣衫。 “这可如何是好?”过了好半天,韩桓惠王这才吼出来。 “无他,唯战而已!”韩开地忙道:“不战是死,战也不过是个死,不如痛痛快快的战一场。即使战败要死,也要让秦国不好过。” “嗯!有理。那就战!”韩桓惠王虽然是个昏君,这道理还是懂的,大为赞成这话,冲韩开地道:“丞相,守城战备之事,就交给你了。” “诺!”韩开地欣然领命。 “君上,就算要战,可大韩拿什么来战呀?新郑有军不过数万,难撄秦军锋芒。”有大臣胆颤心惊的道。 “这……”秦军这次进军异常神速,令韩国来不及调兵,新郑就被围住了,防守新郑的韩军不过七八万人。以区区七八万人,哪是秦军的对手。韩桓惠王又是心惊肉跳了。 “君上,这不难处置。”韩开地倒也有些主意,虽不如其孙张良那般了得,在此时此刻能有主意的话。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丞相,快快道来。”韩桓惠王忙道。 “城中守军虽不多,可城中有不少贵族豪强,他们都有不少家臣与门客,可把他们编入军中,如此一来,便能得十万之众。再加上原来的士卒,可有十七八万大军,足以守城了。”韩开地忙道。 “不可。”韩开地的话刚落音。立时就有大臣反驳。 “哼!”韩开地冷哼一声,如同炸雷似的,震人耳膜,冷声道:“都到了眼下这时节,你们还在乎自己的家臣门客。难道你们就不想活命了?眼下之计,唯有打败秦军,拯救大韩,方能活命。你们是要活命,是要保全身家性命,还是要家臣和门客?” 韩开地的办法是眼下韩国应付危局的唯一办法了,可是每个大臣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要他们出家臣门客帮助守城,他们还真的不太愿意。然而,韩开地说得在理,他们又无法反驳。 “君上。若能保得新郑,保全大韩,臣请重赏襄助守城者。”韩开地先是把理说透,威胁一通。再抛出诱饵。 “准!”韩桓惠王当即同意。 有了这等厚利之事,一众大臣不再有异议了。当即道:“遵旨。”而且,他们人人脸上泛着喜色,做着守城成功之后得到重赏的美梦。 “白起,你这个刽子手,屠夫听好了:要战便战!”主意一定,韩桓惠王又神气活现了,昂头挺胸,冲白起冷冷的道:“新郑城高垣厚,就是当年强横的庞涓也是奈何不得,你白起难奈何得了大韩?” 庞涓是一个强横的军事领袖,曾经率兵攻韩,却给申不害抵挡住了。那一战,双方打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令天下震惊。饶是如此,庞涓还是没能攻下新城。 其原因,不是庞涓不善战,相反的,庞涓极为善战。只是因为新城城高垣厚,极为坚固,任凭庞涓如何攻打,始终屹立不倒。 “哼!区区庞涓,岂能与我白起比?”白起冷哼一声,如同炸雷似的,右手高高举起,大声下令:“弟兄们:灭韩的时候到了!” “灭韩!灭韩!”秦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声,人人眼里战意炽烈。 “呛啷!”白起猛的拔出腰间重剑,紧握在手上,剑尖直指新郑城头,大吼一声,道:“攻城!攻城!” “攻城!攻城!”秦军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震长空。 “崩崩!”一阵惊天动地的发机声响起,只见不计其数的弩矢出现在空中,如同万千条毒蛇一般,直朝城头飞去。 “砰砰!”弩矢射在城墙上,发出惊天动地的撞击声,溅起大片大片的泥块碎石烟尘,好不骇人。 “啊!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少韩军士卒被弩矢射中,发出临死前的惨叫声。 “天啊!”韩桓惠王哪里见过如此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出声。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上,他的运气好,刚刚摔倒,一枝弩矢就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劲风刮得头皮发麻。他要是稍微慢上一点点,就死定了。 “噗!”韩桓惠王哪里禁受过如此险恶之事,这一吓不得了,一声沉闷的声响响起,一股臭气从他身上散发开来,他竟然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被吓得屎尿齐流,真是令人无语。 强弩射杀之后,秦军架起云梯,如同豹子一般,矫健异常,直奔城头扑来。 望着如飞而上的秦军,韩军吓得不轻,个个发抖,没有一战之心。 韩开地见势不妙,大吼道:“弟兄们:秦军是虎狼,杀人无数,你们还记得长平之事吗?秦军残暴,就是手无寸铁的赵卒也不放过,你们若是心存侥幸,就会被秦军坑杀!你们瞧见了吗?刽子手白起就在城下,在等着坑杀你们呢。” 长平杀降的影响太坏,而长平之战因韩国而起,韩开地这话说到韩军心里去了,不再惊慌,大吼一声:“战!战!战!”(未完待续) 第八章 攻心之战 “哎!”把韩军的变化看在眼里,白起暗叹一声。 长平杀降非白起之意,实则秦昭王的旨意,白起只是在为秦昭王背黑锅罢了。 当然,秦昭王要杀掉二十万赵卒,非他嗜杀,而是不得不杀。秦昭王为此事前思后想,还召集范睢商议,君臣想来想去,除了杀掉二十万赵卒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秦昭王这才暗示白起,白起不得杀。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然而,长平杀降的影响不仅不见消褪,反而更炽烈了,韩开地在此时此刻提起,竟然能激起韩军的恐惧之心,能令韩军同仇敌忾,这令白起这个一手实施者不得叹息。 “就算这样,那又如何?”随即,白起眼中精光暴射,如同实质一般。 秦军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冲到城头上,迎接他们的是拼命的韩军。此时的韩军虽然仍是惧怕秦军,可是,他们无路可退,再被韩开地的话激起了仇恨之心,不得不作困兽之斗。 不得不说,困兽之斗相当之可怕,尽管韩军的装备训练战术战法,还有指挥,皆不如秦军。可是,他们却是打得异常英勇顽强,无论秦军如何努力,都不能攻破新郑。 白起的指挥果断有力,更有王翦从中襄助,两大战神联手,秦军异常准确而灵活,多次冲上城头,都被韩军打退了。 这轮攻势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秦军轮番攻城,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城头上的尸体堆了一层又层,城下的尸体堆得跟小山似的,就是撼动不了新郑。 “上将军,不能再这样打了。这代价太大了,不划算。”王翦提醒白起。 “区区新郑,如此难下呀。”白起来曰无多了,他很想在有生之年打下新郑,灭了韩国,了却平生最后一桩心愿,万分不想中止攻势。可是,他知道王翦说得很对,眼下是灭国大战,秦国要灭的不是一个韩国,而是所有的诸侯,若是在灭韩一战中损失过大,这会影响到后面的灭国大事,只得下令道:“暂停进攻。” 秦军撤下来歇息,休整之后,再度发起进攻。一轮又一轮的攻势,如同海潮一般,不可遏止。然而,秦军还是不能攻破新郑,半个月后,白起只能下令不再攻城,开始围城,要通过围城,把韩国困死。 只需要把新郑围住,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内的粮草用光了,箭矢没有了,武器没有了,韩军就再难抵挡了,到那时,新郑必下,韩国必破,这是眼下的最好办法了。 “来人,把军情禀报君上。”白起写下军报,命人给秦异人送去。 xxxxxx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头戴帝冠,身着帝袍,正在处置公务。 就在这时,只见长史黄石公飞步而来,脸色凝重,道:“禀君上,上将军的军报。” “打得不顺,是吧?”秦异人把黄石公一打量,开口问道。 “是呀。君上怎生知晓?”黄石公一愣。 “你都写在脸上了,寡人能不知晓?你黄石胆识不凡之人,能脸色凝重者必是天大之事,与白起有关者必是灭韩不顺。”秦异人道破原委。 “君上英明。”黄石公把军报递给秦异人。 秦异人接过,展开一瞧,把军报放下,淡淡的道:“韩王虽是惧怕大秦,那是在有路可退,大秦不灭韩的情形下。如今,大秦要灭韩,韩国无路可退,韩王虽是惧大秦,却不得不拼死一战,这就是困兽之斗,在情理中,寡人倒不为奇。” 说得在理,往昔里韩桓惠王惧怕秦国,总想着裂土割地赔金称臣,以此换来秦国不出兵。那是有前提的,那就是秦国不会灭韩国,还会给韩桓惠王留下一个念想,让他还有盼头,还有希望。是以,他不会拼命。 而眼下,秦国要灭韩,不会再给韩桓惠王留下退路,不会再给他希望,他没有了盼头,要他不拼死一战都不成。 要知道,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是人乎? “见过君上。”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只见范睢、尉缭、蒙武和乐毅都来了。 当然,乐毅已经不能下榻了,是给铁鹰锐士抬进来的。 “你们都得到消息了,是吧?都坐。”秦异人招呼众人坐下,命人送上茶水。 “君上,灭韩之战是大秦灭国的第一战,切不可拖延时曰,以臣之下,应当给上将军严令,要他旦暮下城。”蒙武一坐下,立时发表见解。 “嗯,有理。”秦异人微一颔首。 蒙武说得在理,灭韩是秦国灭国大战的第一战,为天下关注,若是不能快速灭掉韩国,这会造成不必要的坏影响。 “不可。”范睢忙反驳,道:“蒙将军所言固然有理,然而,大秦这是要扫灭山东之地,不会再留一国,大秦之敌众也。大秦国力虽强,兵锋虽锐,以一敌众,损伤甚大,甚至于灭韩之战伤亡太大,这对大秦极为不利。” “也有理。”秦异人微一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君上,臣的话有理,丞相的话也有理,那究竟谁的话才对?”蒙武有些懵了。 这话问到众人心里去了,无不是点头赞同。 “你们的话都对,都有理,也就是说我们应该想过两全其美的办法。”秦异人笑道。 范睢、黄石公、尉缭、乐毅和蒙武直翻白眼,这不是等于没说吗?要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他们用得着忧虑吗? 灭韩之战是秦国灭国大战的第一战,一定要快速建功,灭掉韩国,这样方能提振士气,震慑山东。要是时间拖长了的话,这会造成极坏的影响,会给人一种秦国不过尔尔的印象。 可是,从长远计,秦国的实力虽强,毕竟有限,而要灭的国家却不少,每一战都要尽可能的减少损失,唯有如此,秦国方能以一国之力扫灭列国。若是在灭韩之战中损失过大,这对秦国极为不利,会使秦国后继乏力,难以一鼓作气扫灭列国,一统华夏。 这两个问题是尖锐对立的,要想把两者兼顾,不是难,是难如登天,就是范睢这样的智士,乐毅这样的名臣,黄石公和尉缭这样的智谋之士,也是束手无策。 “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难。”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 “君上,这还不难,什么才叫难呢?”蒙武翻着白眼,冲秦异人道。 “是呀。”范睢双手一摊,道:“长平大战时,臣能想出奇计,罢了廉颇的兵柄,可眼下这事,臣思前想后,硬是想不到一个妙法。” “嗯。”乐毅、黄石公和尉缭齐齐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长平大战,秦国能取得胜利,不仅仅是白起的功劳,还有范睢的功劳。正是因为范睢用计,让赵孝成王罢了廉颇的兵柄,秦国才取得长平大战的胜利。 当然,以秦赵两国的实力计,即使不罢廉颇的兵柄,最后胜利还是秦国的。只是,秦国要付出的代价就大得多了,士卒的死伤,粮草的消耗会更大,更加惨重。 “你们呀,不要把眼睛只盯在战场上。战场上得不到的,可以在战场外得到,长平大战,丞相卸廉颇兵柄,不就是如此吗?”秦异人笑着提点一句。 “战场之外?”一众人眼中光芒闪烁,若有所悟。 “啪!”范睢和乐毅同时双手互击,一脸的恍然。 黄石公和尉缭一愣之后,也是脸上泛起笑容,发出一阵畅笑声。 唯有蒙武一脸的迷糊,望望这个,瞧瞧那个,就是不明所以。 “究竟要如何才能在战场外得到?”蒙武实在是想不明白了,不得不问。 “攻心便是。”范睢笑着为蒙武解释一句,道:“据上将军所报,沿途所见,韩人扶老携幼前来迎接大秦锐士,他们夹道相迎,给大秦锐士送吃送喝,这是往昔里没有的。这意味着韩人之心可用。” “明白了,以韩人瓦解韩人!”蒙武也是个精明人,得到范睢提点,立时醒悟。 “来人,这就给上将军传旨,要他如此如此。”秦异人当即传旨。 xxxxxxx 新郑城下,秦军大营,中军帐。 白起一脸的愁容,忧虑不堪,沉吟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此围而不攻,固然能下新郑,能灭韩国。可是,这是大秦灭国的首战,不能拖得太久,得想个办法,快速灭韩。” “上将军,那要如何灭?再度攻城?”有秦将问道。 “不可。”王翦忙阻止,道:“半月进攻,大秦死伤不少。大秦要扫灭列国,那是以一敌众,切不可损失过大。” “哎!”白起很想下令立时攻城,可是,他知道王翦是对的,不由得一声长叹。 “君上旨意。”就在这时,一个铁鹰锐士快步进来,把秦异人的旨意递给白起。 “君上旨意?”白起忙接在手里,展开一瞧,立时石化了,一双眼睛死盯着秦异人的旨意,连转动都不可能了。 “上将军,怎生了?”王翦忙问道。 “这能行么?有这样打仗的吗?”白起回过神来,直愣愣的,一脸的不信。 王翦拿起秦异人的旨意一瞧,不由得眼前一亮,大喜过望,喜滋滋的道:“成!准成!君上就是君上啊,这出手就不凡呐!” “成?我打了一辈子的仗,就没有如此之事,这能成吗?”白起仍是不太相信。 说到打仗,白起是一流的,一旦涉及到战场之外的事儿,白起有就不是那么在行了。在这点上,他就不如王翦了。 “上将军,在战场上不能得其所欲,可以在战场之外得到呀。你想想,当年的长平大战,你不能在战场上打败廉颇,丞相一计,廉颇还不是乖乖的交出兵权?”王翦非常自信。 “也有理。那就试试吧。”白起仍是认为王翦说得在理,却仍是不太相信。 第九章 韩国灭亡 新郑城里,已经是一片人间地狱了,惨不忍睹。 当然,这仅仅是对于贫贱的国人庶民来说是地狱,对于贵族豪强,还有他们的家臣门客来说,新郑是他们的天堂,因为他们可以为所欲为,可以任意欺凌国人庶民。 街瞿上,时不时就会出现三五个喝得醉醺醺的家臣门客,冲进国人庶民家里为匪作歹的事儿。 “这家,我记得很清楚,有一个美貌的妇人,那身段儿叫一个消魂。”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门客晃来晃去,斜着眼朝一户低矮的国人家里走去。 “妇人就是让我们消魂的,我们这就去消魂。”身后的四个门客发出一阵淫邪的笑容。 五人来到这家门前,当先一人伸脚一踢,门就被他们踹开了。 “啊!”屋里响起妇人和童子的尖叫声。 “谁?”还有男人的喝斥声。 “你祖宗。”一个门客狞笑一声,一步跨进去,一双眼睛一下子就陷到一脸紧张的妇人身上,再也拔不出来了。 这个妇人的确有几分姿色,虽然离国色天香差得太远,不过,在这几个门客眼里,算得上是美人儿了,个个眼睛都直了。 “美人儿,让我们消魂消魂。”一个门客直直就冲了过去,伸出手就朝妇人抓去。 “滚!”妇人发出一声怒斥,抓起一件物什,朝这个门客当头就劈了下去。 这个门客喝醉了,哪里闪得开,额头上被重重砸中,剧疼袭来,酒也醒了,眼中凶光闪烁。狞笑道:“你这贱货,让你侍候,是看得起你,你不要给你脸不要脸。” “贼子,敢尔。”男子脸色大变,脸孔扭曲,大吼一声,就冲了上来,想要保护自己的妻儿。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道闪亮的剑光,一把利剑从他颈间劈落,一头大好头颅飞起,远远摔在地上。这个男子一脸的惊愕,一脸的愤怒。他到死也没有弄明白,这些门客怎会如此胆大,竟然敢闯进他家里。 “啊!”妇人尖叫一声,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大吼一声:“我与你拼了。” “我们就是要你拼的,你越拼越有味儿。”五个门客狞笑着,把妇人围在中间。抓住她,撕下衣衫,露出白华华的肌肤,五个门客就开始驰骋起来。 妇人不屈。不住挣扎,怎奈不是五个门客的对手,唯有被侮辱的份。 “放开我娘。”童子不过六七岁,脸色涨得通红。张嘴咬在一个门客腿上。 “啊!你这小畜牲。”这个门客大怒,拎起童子。右手搭在这个童子的脖子上用力一扳,清脆的骨格碎裂声响起,这个童子脖子一歪,死得不能再死。 妇人伤心欲绝,又哭又闹,却是没用,情急之下,咬舌自尽了。 “死了?你死了,我们就会放过你吗?”五个门客没有丝毫怜惜之心,接着发泄兽欲。 直到心满意足,这才离开。离开之前,还放一把火把这小屋化为灰烬。 “自从成了官军,我们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看上什么就有什么,多威风啊。”一个门客得意洋洋的道。 “是啊,君上仁慈,真英明之主啊,给了我们快活的前程。”另外四个门客齐声赞同。 这五个门客不过是豪强家的门客,因为秦军攻打新郑,韩国无力守城,只得把这些门客编入军中。说到打仗,这些门客没什么能耐,说到为非作歹,欺压良善,那是一流的。 战国时代,所谓的门客,不是全部,也是很大一部分本身就是游手好闲的市井流氓,欺压良民是他的拿手好戏。一旦进入军中,就有了官方背景,这欺压起国人庶民就更加肆无忌惮了,看上了哪家的女人就去哪家发泄兽欲,看上了哪家的好东西直接就去占有。若是敢说个不字,就会家破人亡。 就这样,整个新郑就成了国人庶民的炼狱,国人庶民生活在水活火热之中。 XXXXXXX 新郑城下,秦军营地中。 上千韩人被秦军锐士挑选出来,带到营地里,这令这些韩人既是惴惴不安,又有些兴奋。 虽说秦军秋毫无犯,没有做一件滋忧他们的事儿,更时不时的会接济他们一番,这令他们很是感激。可是,他们还没有进入过秦军的营地,这是第一次进入秦军营地,由不得他们不惴惴不安,还有些小兴奋。 就在这时,只见白起在王翦他们的簇拥下,大步而来。 人的名,树的影,白起威名太盛,这些韩人一见之下,大是激动,忙冲白起见礼,道:“见过上将军。” 声音如同洪钟大吕般,震人耳膜。声音之所以如此响亮,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激动,还在于他们的嗓门大。 这些韩人之所以被秦军挑中,就是因为他们的嗓门够大。个个粗喉咙大嗓子,说起话来跟打雷似的。 “免了。”白起挥挥手,道:“各位父老,大秦对你们怎样?” “好,真的很好!”一个韩人忙道:“我这辈子就没有见过如此仁义的军队了,秦军不愧是王师呀。” “就是哦,秦军秋毫无犯不说,还周济我们呢。” “最令我们激动的是,秦军灭了韩国,就会分给我们土地,我们就能象秦人一样安居乐业,就有好日子过了。我们是盼着秦军得胜呢。” 这些韩人说的是实话,这次的秦军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因为这次是灭国之战,不仅要灭掉韩国,还要收韩人之心,不再大肆杀戮,这令韩人大为放心。 更重要的是,只要灭了韩国,他们就能成为秦人,他们就能分到土地,就不用再担心有贵族豪强欺压他们,他们就可以安心种地。过上好日子了。 “很好。”白起重重点头,道:“你们能如此想,令我很是欣慰。请你们前来,是有一件事要拜托给各位。” “上将军请讲,我们一定办好。”韩人自认为帮白起做事是天经地义,无不是兴奋难言。 “你们到城下,把大秦对你们的好,还有你们的希望对新郑城里的韩人说说。”白起说出用意。 “就这事?太简单了,我们这就去。” “新郑城里的韩人还不知道秦军对我们的好呢。我们就去告诉他们。” 韩人大是兴奋,无不是欣然领命。 在秦军锐士的保护下,这些韩人出了秦军营地,来到城下,扯起嗓子冲城头上吼起来。大说秦军的好处。 “城上的韩人听者:我们是韩人,就给你们说说秦军的好。秦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对我们韩人多加善待,还接济我们。” “秦国只是要灭韩国,并不是要诛杀韩人,你们犯不着为韩王卖命。” “是呀。为韩王卖命。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打仗拼命是我们的,死伤是我们的,功劳金银珍宝全是贵族豪强的,我们只有痛苦。从无欢乐。” “我们为韩国拼命,可到头来,韩国的贵族和豪强还会欺压我们,让我们吃不饱。穿不暖,有上顿没下顿。更甚者。我们还会家破人亡。这样的韩国,我们何必为他们拼命呢?” 城下韩人越说越激动,说到后来就成了对韩国的声讨大会了,大说特说韩国的残暴不仁,对国人庶民的欺压与剥削。 他们都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国人庶民,也就是贵族豪强眼里的贱民,他们所受的苦处不知几多,所遭的难不知几多,这一指责起来就不得了,听者动容,闻者落泪。 城头上的韩军士卒一开始还在讥嘲城下韩人在胡说八道,是被秦军胁迫的。可是,到了后来,他们就气愤起来,大为不平了。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韩军士卒中就有不少是国人庶民出身,他们也有被贵族豪压的经历,一点儿也不比城下韩人的经历差,要不激起他们的共鸣都难。 “他们说的是真的,没有假话。这些天,我们都看见了,城里的国人庶民那叫一个惨,好多人家破人亡呢。” “就是啊,那些贵族、豪强、门客哪把国人庶民当人,在他们眼里,国人庶民就是贱民,任由他们欺凌,哪家有漂亮的妇人,他们就去哪家糟贱。哪家有好物什,他们就去哪家抢夺。要是一个不如意,就会暴起杀人,这新郑不再是往昔的新郑了。” “我们为韩国拼命,与秦军打生打死,可是,到头来,我们得到了什么?我们什么也得不到,不如我们反了,投秦军去。” “你小声点,这话能乱说吗?秦军就可靠吗?万一秦军是诳我们的,那就惨了。你也不想想,长平杀降之事,秦军一开始不是说得好好的,要饶赵卒一命的么?结果呢,二十万赵卒还不是被秦军杀光了,二十万啊!” “那怎么办?” “我怎知道怎么办?” 韩军士卒虽然没有投靠秦军的打算,却是军心不稳了,士气大降,不再那么拼命了。 这消息很快就报到韩开地那里了,韩开地大是担心,为了整肃军纪,下了一道严令,把韩军士卒的家眷控制起来,作为人质,要挟韩军士卒。 这么做也未必不对,毕竟这是非常时期嘛。不过,韩开地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派去控制这些士卒家眷的是贵族豪强的门客,这些门客作威作福,先是发生抢劫事件,抢珍贵的物什。后来就是发展到强暴士卒家眷,甚至于杀人。 如此一来,彻底激怒了韩军士卒,在走投无路之下,这些士卒打开城门,放秦军入城。 白起得到这消息,果断下令秦军入城。 等到韩开地得到消息,赶来弹压之时,只见秦军如同潮水一般涌进新郑城里,韩国灭亡已是铁板上钉钉,铁定了。(未完待续) 第十章 白起辞世 “韩国的父老听者:大秦此来是为你们申张正义,解救你们于倒悬,你们有冤,我们为你们申;你们有仇,我们为你们报。”秦军一边象潮水一样朝城里冲,一边大声呐喊,大说特说秦军此来的目的。 新郑是韩国的都城,虽说韩军士卒迫于无奈,不得不打开城门,迎接秦军进城。可是,难保有不少人会不理解秦军此战的目的,还以为是象往常那样是为了杀戮,趁机宣扬秦军的主张,减少敌对行动,就是减少损失,这非常有必要。 当然,这主意并不是白起想出来的,是王翦想出来的。 在战场上,白起是一流的,人所难及。一说到战场之外,白起就不如王翦了。王翦具有政治智慧,具有不凡的政治眼光,他深知如此做对秦军的好处,这才提议,白起当即就准了。 “秦军,你们真的是为我们报仇的?” “你们不会是不诳我们吧?” “长平之战时,二十万赵军就是被你们诳了呢。” 韩人是半信半疑。 “你们放心,大秦是要一统天下,要让天下国人庶民安居乐业,绝不会做如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秦军昂头挺胸,大声回答。 “我们知道,城里的贵族豪强还有他们的门客,大肆欺压你们,你们有苦不能诉,有冤不能申,有仇不能报。你们尽管前来找我们便是,我们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紧接着,秦军又是大声保证。 “太好了!太好了!”韩人终于放心了,无不是大喜。 韩国本就是贵族豪强横行,平日没少干欺压良善的事儿。自从韩开地把这些贵族豪强的门客编入军队,就令这些门客再无顾忌。有恃无恐,欺压国人庶民就是变本加厉,家破人亡者不知几多,这令韩人恨得牙根发痒,又无可奈何,只能是敢怒不敢言了。 乍闻秦军要为他们作主,他们能不欢喜? “秦军,这里比较近。”韩人欢天喜地,开始为秦军引路了。 如此一来。秦军攻占新郑的速度就更加快捷了,没几多时间,整个新郑就被秦军攻占了。 XXXXXX 韩国王宫,韩桓惠王正在冲韩开地咆哮。 “你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过,新郑没事的吗?怎生这么快就被秦军攻破了?”韩桓惠王额头上的青筋怒突。如同蠕动的蚯蚓似的,一张脸孔已经扭曲了,很是骇人。 “君上,这都是那些贵族豪强的门客做的好事,他们竟然肆无忌惮,杀人放火,强暴抢劫。激起了士卒的不满。”韩开地很是郁闷,忙着分辩。 按照韩开地的打算,只要把这些门客编入军中,就能得到一支大军。就能守城,再加上新郑城里的粮草足够,足以抵挡秦军的进攻。事实上,在开战的初期。韩军拼死力战,令秦军无法打下新郑。就是最好的明证。 哪里想得到,事情急转直下,秦军改变了策略,不再强攻,用韩人来瓦解韩人之心,这一手实在是太厉害了。城下韩人的宣扬,令韩军军心不稳,再有家眷被强暴杀死的事儿不断发生,终于闹出了大事。 “你还好意思说?这都是你的主意。这些门客就是游手好闲的市井无赖,无德无行,你不严加管束不说,还派他们去看管士卒的家眷,这不是给他们机会吗?”韩桓惠王是事后诸葛亮,眼下聪明着呢。 他却忘了,当初得到韩开地的禀报,他大是赞成此事,还一个劲儿的夸赞韩开地有办法。 “哎!”韩开地是百密一疏,终于酿成大错,新郑被秦军攻下,他是没什么话好说了。 “如今怎生办?”韩桓惠王束手无策,只得再向韩开地问计了。 “君上,除了请降,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韩开地双手一摊,万般无奈。 韩国一灭,韩桓惠王不再是韩王了,韩开地这个韩国丞相也做到头了,他的荣华富贵也没有了,他是一颗心直往下沉。 “请降?”韩桓惠王很是苦涩。 虽说他就请降过一次了,再请降也不是不以。可是,这是不同的。要知道,上次请降他还有与秦国讨价还价的资格,因为他还能控制着不少城池土地与口众,还有讨价还价的筹码。如今,连都城新郑都被秦军攻破了,他失去了所有的砝码,再次请降的话,就不再是秦国的附庸了,而是阶下囚,是秦军砧板上的肉了,任由秦国宰割。 “降吧,降吧。”韩桓惠王万般不愿意,却是不得不降。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雷霆般的声响传来,这声响太过快速,起初还有很远,很快就到了韩国王宫前。 “秦军来了!”韩桓惠王虽然早就知道这事儿必然会发生,此时此刻,仍是免不了心惊肉跳。 “来了!来了!”韩开地无力一叹,浑身乏力,软倒在地上,跟死狗似的。 王翦率军来到韩国王宫,长驱直入,没有遇到丝毫抵抗。 韩人本来就惧怕秦军,秦军打来,他们敢抵抗吗? 再说了,韩桓惠王是个昏君,只知吃喝玩乐,不理国政,韩国被他弄得乌烟瘴气,他很不得人心,宫中虽有不少士卒、杂役、内侍,却是没人愿为他拼命,他这国君做得真够失败。 进入王宫,只见韩桓惠王直愣愣的杵着,身子打颤,如同在打摆子似的,牙关相击。 至于他的脸色,那就是没得说了,雪白一片,没有丝毫血色。 “将军,寡人愿降,愿降。”韩桓惠王强撑着没有摔倒在地上,冲王翦见礼。 只是他身子骨打颤,这礼节就很不完善,一双手哆嗦着,连抱拳都困难。 “降?你有资格降吗?”王翦冷笑一声,右手一挥。道:“拘来。” 秦军锐士上前,把韩桓惠王象拎死狗一样拎了过来。 韩桓惠王真够可怜的,到头来连投降的资格都没有。 “这就是韩国的丞相?”王翦把象死狗一样蜷在地上的韩开地看在眼里,一咧嘴角,极为不屑,冷笑道:“韩国有如此无能之君,有如此无胆之丞相,韩国岂能不亡?” 这话说得很是在理,韩国君臣无才无识。要韩国不亡都不成。 韩国就这样被灭了。 韩国祖上是周武王的后裔,后迁到晋国韩原定居,以居住地为姓氏,故有韩氏。 韩氏之兴起,得力于韩阙。韩厥是晋灵公时的大臣。在当时并不是很有权势,但为人正直,有贤名,他做过的最有名的一件事,就是保全了“赵氏孤儿”。 赵氏祖上是晋文公时的大臣,很得晋文公器重,从此以后。就成了晋国的世家大族。到了晋灵公时,屠岸贾把赵氏一脉诛杀得只剩一个孤儿了。这个孤儿能够保全,主要就是韩厥之功。 正是在韩厥的帮助下,赵氏复兴。重新成了晋国的望族。 韩厥保全赵氏这事影响深远,因为韩厥的名望,赵魏两氏紧密团结在他周围,自此形成了韩赵魏三族同盟。 正是因为有这个同盟。为后来三家分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韩赵魏三家虽是晋国的望族,却不是实力最强的。在当时。实力最强的世家大族就是智氏。只是智氏太过骄横,自以为很强大,不把三家放在眼里,最终被三家联合起来灭了。 韩赵魏三氏灭了智氏之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晋国也给瓜分了。 晋国是春秋时代最大的诸侯国,实力非常强劲,是中原诸侯中唯一能正面与楚国硬撼而不落下风的大诸侯。也正因为如此,晋楚争霸上百年,打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比如著名的城濮之战就是因此而爆发的。 韩赵魏三氏瓜分了晋国后,实力大增,名份上还是晋国的一个家族,不能成为诸候。这很好办,难不住三家,三家联合起来,向周天子送了厚厚的一份礼物,周天子贪图三家的厚礼,就欣然封三家为诸侯。自此以后,在原本的秦齐楚燕四大战国的基础上,又增加了韩赵魏三个战国,这就是七大战国。 韩国成为诸侯之后,曾经强盛过一段时间。韩国的土地城池虽然少,却是拥有宜阳铁山,能够大量打造铁兵。在战国时代,与青铜兵器比起来,铁兵就是“神兵利器”了,韩军几乎是青一色的铁兵,要韩国不强都不成,因此韩国得到“劲韩”的称号。 另外,韩昭侯启用著名的法家之士申不害变法,在申不害的治理之下,韩国的实力急剧提升,国家增强。可惜的是,当时正是强横的庞涓作魏国上将军,庞涓是一员良将,虽然缺乏战略头脑,没有给魏国制订出一统天下的战略,可是,魏军在他的率领下东征西讨,取得了不错的战绩。 其中,庞涓攻打韩国就是一场著名的胜仗,在那一仗,庞涓差点灭了韩国,要不是齐国出兵解救的话。 庞涓虽然没能灭掉韩国,然而,韩国的两大支柱韩昭侯和申不害,都是因此役而死。自此以后,韩国就沉沦了,再也没有强盛的希望了。 再后来,商鞅在秦国变法成功,韩国遭到秦国猛烈的进攻,韩国的国势一日不如一日,最终为秦国所灭。 XXXXXXX “这就是韩王?”白起站得笔直,打量着浑身发抖的韩桓惠王,一双眼睛瞪得象铜铃。 听着白起如同打雷似的声音,韩桓惠王再也站不稳了,软倒在地上。 “哈哈!”白起仰首向天,大笑不已,一脸的鄙夷:“如此无胆之人也配为君!” 笑着笑着,白起的声音就小下去,到后来,再也没有了声音,眼睛失去了光泽。 “上将军!”王翦惊呼出声,上前一探白起鼻息,早已经没了呼吸。 一代旷世名将,白起就此与世长辞。(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天下震动 白起的脸上泛着欣慰的笑容,此生再无遗憾。 白起为秦国征战一生,为秦国打出一个灿烂的前程,就是没有灭掉一个战国,在他行将就木之年,却是迎来了这个机会,秦异人让他自己选择。白起没有选择老死于病榻上,而上选择再上战场。 在白起选择之后,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白起的最后一战,他能不能坚持到韩国灭亡很成问题。如今,白起在韩国灭亡之后就辞世了,他的灭国心愿已了,再无遗憾了。 韩国灭亡和白起辞世的消息传遍天下,引起了轰动。 XXXXX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正与太子负刍在戏耍,宠妃李嫣站在一侧,笑吟吟的,说不出的美丽。李嫣是个JP女人,生了孩子后,身段儿反而更好看了,更多数分妩媚。 “咚咚!”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如同雷鸣似的。 楚考烈王抬头一瞧,只见春申君和李园当头,一众大臣飞也似的赶了来。这些大臣个个一脸的惊惧之色,又是欢喜难当。这两种表情截然相反,竟然同时出现在大臣的脸上,这令人大是不解。 “你们有何事?”楚考烈王很是喜欢负刍,他与小太子戏耍之时,最忌有人前来打扰他。要不是这些大臣脸上的表情惊惧与欢喜同时存在,太过诡异,令他好奇,他一定出言喝斥了。 “禀君上,有两件大事,一好一坏。”春申君忙道。 “哦。”楚考烈王的兴趣被勾起来了,忙问道:“好事为何?坏事又为何?” “君上。好事就是屠夫、刽子手白起死了。”春申君的声调有些高,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几乎是唱出来的。 “当真?”楚考烈王一蹦而前,来到春申君面前,双手揪着春申君的衣襟,眼睛瞪得象铜铃,死盯着春申君。 “君上,千真万确啊!”李园忙肯定一句。 “是呀。君上。”一众大臣齐声附和,人人脸上泛着笑容,乐呵呵的道:“白起这屠夫刽子手,也有今日,他终于死了!” “哈哈”楚考烈王仰首向天。放声狂笑,极是得意,摇头晃脑的道:“白起呀白起,寡人还以为你不会死呢?你终于死了!死得好!死得好!” 说到后来,就是咬牙切齿,眼中如欲喷出火来,嘴里发出清晰的咬牙声。 白起是秦国的上将军。率领秦军征战山东,杀人盈野,死在他手里的山东之卒高达一百六七十万之众。这其中,楚国就伤亡数十万。白起攻破楚国旧都郢,一把火烧了楚国的王陵,屈原气愤不过,因此而跳了汩罗江。这对于楚国来说,是奇耻大辱。 若只是攻占楚国旧都郢。逼迫楚国迁都的话,楚考烈王对白起还不会如此仇视。最令楚考烈王痛恨的是,把王陵给烧了,这是楚国上千年历史中从未有过之事,凡是楚人,无不引以为耻。 “摆酒设宴,寡人要与诸卿痛饮!”楚考烈王欢天喜地,一张嘴哪里合得拢,扯起嗓子,道:“嗯,传令国中,杀猪宰羊,好好的庆贺一番。” 白起是楚国的大仇人,是令楚人痛恨之人,白起死了,要是不好好庆贺一番,那就不是楚考烈王了。 “可是,君上,秦国把韩国给灭了,秦国下一个就会是大楚了,这可如何是好?”春申君心惊胆跳,脸上变色。 “韩国被灭了?这就是坏消息?”楚考烈王的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惊恐。 七大战国,彼此间相互厮杀,征战百年,到眼下只是被灭了两个,一个是赵国,一个是韩国。赵国之灭对楚考烈王心灵的冲击并不算大,因为那时节的秦国因为长平大战而国力大耗,能灭掉赵国已经是侥天之幸了,断不会接着灭国。 如今,秦国是兵精粮足,国力已经恢复了,甚至还超过了秦昭王在位时的巅峰时期,秦国这次是铁了心要扫灭山东列国,一统华夏。灭韩国只是开始,接下来必然会有一系列的灭国行动,这要不令人担忧都不成。 “是呀,君上。韩国之灭只是开始,若是秦国出兵灭楚,大楚该当如何处置?”李园也是心惊肉跳。 “这……哈哈!”楚考烈王先是一愣,继而就是欢喜,大笑不已,道:“你们何必担忧?白起这屠夫刽子手死了,秦国无领兵大将,我们又有何忧呢?” 白起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然而,他的光芒太盛,遮盖了很多人的光芒,一提起秦国的武将,人们只知有白起,不知有其他人。按照楚考烈王的想法,只要白起死了,秦国就没有领兵大将了,即使了秦国要出兵灭楚,也是奈何不得楚国。 “呵呵!”一众大臣也是如他这般想,闻言不再担忧,无不是喜笑颜开。 他们却是忘了,秦异人已经招揽了一大批人才,早就在历练新人了,即使没有白起,秦国仍有统兵大将,照样可以灭国。 XXXXXXX 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魏安釐王正在与一众大臣痛饮,酒到爵干,好不快活。 原本得到秦国出兵灭韩的消息后,魏安釐王大是担忧,生怕秦国灭了韩国。那样的话,秦国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魏国了,由不得他不担忧。 只是,没过几多时间,就得到消息,秦国攻打新郑不利,韩国坚守甚是有力,看来秦国难以灭掉韩国。魏安釐王不再担心,故态复萌,与一众大臣饮酒作乐。 “君上,大事不好!大喜事呀!”就在此时,只见一个内侍急匆匆的冲进来,说的话却是截然相反。 “闭嘴!你糊涂了。”丞相须贾沉声喝斥。 “就是啊,什么大事不好,还有大喜事,你昏头了呀。”一众大臣大是赞成这说话。齐声附的。 “真的呀。大事不好,大喜事。”这个内侍还没有反应过来,仍是坚持。 “什么大事不好,什么大喜事,说呀。”魏安釐王脸色阴沉,都快拧出水来了。 “韩国被灭了,君上,这就是大事不好了。”这个内侍仿佛没有看见魏安不善的脸色似的,直接禀明。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一众大臣个个震惊莫铭。 韩国是魏国的屏障,韩国被秦国所灭,那么,魏国就暴露在秦国的兵锋之下了,秦国下一个就要灭魏了。这由不得一众大臣不惊恐。 “你没说谎?不是说秦国攻打新郑不利吗?怎会韩国被灭了呢?”魏安釐王有些难以置信,沉声问道。 前段时间得到消息,韩国坚守新郑甚是有力,秦国的进攻很是不顺,看来韩国守住新郑不是问题了。这才过去没几多时间,就得到韩国被灭的消息,魏安釐王还真是不相信。 “君上。是这样的……”内侍把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这个韩王真是个酒囊饭袋,如此不得人心。”魏安釐王一咧嘴角,大是鄙夷。 其实,他比起韩桓惠王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他同样不理国政。不得人心嘛。 “君上说得是,韩王那是自取灭亡。”一众大臣齐声颂扬。 “喜事又是什么?”魏安釐王有些相信内侍没有胡说。 “白——起——死——了!”内侍扯起嗓子,摇头晃脑的唱起来,道:“这算不算大喜事?” “算!肯定算!”一片响应声响起。上自魏安釐王,下至一众大臣。无不是齐声肯定。 “呵呵!”殿里响起一片畅笑声,人人脸上泛着笑容,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白起呀白起,你这个屠夫、刽子手,你也有今日?寡人还以为你不死呢,你终于死了!死得好啊死得好!”魏安釐王摇头晃脑,扯起嗓子唱出来的。 “死得好!”一众大臣也是放声高歌。 对于他们来说,白起就是杀神的代名词,是屠夫刽子手,令他们闻风丧胆。如今,乍得白起的死讯,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要知道,在白起的有生之年,白起就没少攻打魏国,比如打破“冬不用兵”古训的河内之战,就是打的魏国。 被白起夺去的魏国土地城池口众不知几多,他们谁不恨白起恨得牙根发痒? “传旨,白起这屠夫死了,是天大的美事,令国中大庆七日!”魏安釐王笑得鼻子眼睛眯到一起了,右手一挥,意气风发,道:“白起死了,秦国没有领兵大将,大魏无忧也!” XXXXXX 齐国都城,临淄,齐国王宫。 “什么?韩国被灭了?”齐王建猛的站起,一双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一脸的震惊。 “君上,休要惊慌。”后胜却是笑呵呵的道:“秦国虽然灭了韩国,其代价也不小啊,屠夫白起死了。” “白起死了?”齐王建双手一伸,揪着后胜的衣襟,沉声喝问。 “是呀,千真万确!”后胜忙肯定一句。 “死得好,死得好!”齐王建满脸喜色,笑道:“白起一死,秦国无领兵大将,秦国难灭天下也,从此以后,大齐无忧也。” XXXXXX 燕王僖得到韩国被灭和白起辞世的消息,也是欢喜不已,他的看法是一样的,秦国从此没有领兵大将,燕国无忧,燕王僖接着痛饮去了。 XXXXX 邯郸,赵国王宫。 “呜呜!列祖列宗在天之灵有知:屠夫刽子手白起死了!白起终于死了!”赵孝成王激动得泪流满面,身子骨都在打颤。 要说谁最恨白起?肯定不是楚考烈王,不是魏安釐王,不是齐王建,不是燕王僖,而是赵孝成王。 楚考烈王、魏安釐王、燕王僖和齐王建虽然也恨白起,却不如赵孝成王之甚。 因为正是白起在长平大战打败赵国,使得赵国失去了一统天下的资格。在长平大战之前,赵国是唯一一个能与秦国叫板的战国,具有一统天下的资格,只需要干掉秦国就成。然而,正是长平大战,使得赵国失去了这一资格,赵孝成王能不最恨白起?(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田光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范睢、乐毅、黄石公、尉缭和蒙武在座,个个脸色悲戚,默然无语。因为他们已经知道白起辞世的消息,虽然这早在预料中,然而,当得到这一消息时,众人仍是免不了一番伤悲。 白起对秦国做出的贡献是勿庸怀疑的,可以这样说,秦国能有眼下这般强盛,能够在眼下时节灭国,就是因为白起的功劳。 白起对于秦国的重要性不需要想的,是个人都能想到,乍闻白起辞世的消息,谁能不伤悲呢? “哎!”乐毅一声轻叹,喃喃自语:“上将军,你走了,我也快来了。” 乐毅与秦昭王和白起是同时代的人,他们年岁相差不大,秦昭王死了,白起又死了,与乐毅同时代的人越来越少了,这令乐毅有些孤独。 “上将军是大秦的擎天之柱,天夭英才,使大秦失去上将军,诚寡人之痛也!”秦异人的声音有些低沉,眼中泪花闪动,道:“上将军的后事一定要隆重!这事,就有劳丞相操持。” 让范睢这个丞相为白起操办后事,这是对白起的敬重,没人有异议。 “诺!”范睢欣然领命。 “寡人在想,上将军辞世,山东列国一定会大肆庆贺吧?哼,寡人岂能令他们得逞,这就传寡人旨意,要列国派出重臣前来出殡,若敢说个不字,寡人就灭他的国!”秦异人眼中厉芒闪烁,杀机涌现。 白起是秦国的擎天柱,他的死对于秦国来说是天大的事儿,岂能容山东之地以此来庆贺?秦异人真的怒了。 对这处置,众人都觉得应该如此。 “传旨给王翦。大军就地驻扎休整,准备再度灭国。”秦异人眉头一挑,如同出鞘的利剑,道:“王翦扶上将军之灵回咸阳。” 刚刚灭掉韩国,虽然秦国的战力未有多大损失,不过,还不能接着灭国。因为这需要准备,别的不说,光是邦交就需要时间。象灭韩国一样。在魏国境内大力宣扬,这对秦国非常有利,会让秦国减少很多损失,是以,大军驻扎在韩国境内。等待出兵的命令是最好的处置。 “君上,韩国新灭,治理韩地一事就应着手了,臣意令王绾去处置政务。”范睢上奏。 “王绾精明干练,办事稳妥,由他去处置韩国事宜,很好。”秦异人当即准了。 王绾的创新不如李斯。却是一个了不得的人才,精明干练,办事稳妥,让人放心。让他去主持韩地政务,非常恰当。 “君上,韩国灭亡之后,韩国的宗庙王陵如何处置就成了重中之重。”乐毅缓缓开口。道:“以我之意,韩国的宗庙和王陵一定要毁掉。只是这事应当缓图。不能操之过急,不然的话会激起事端。我之意,先存韩国的宗庙和王陵,以示大秦仁德,令山东之地的抵抗不那么激烈。” “先生所言极是,这事儿就这么处置。”秦异人欣然同意,道:“至于韩王嘛,就拘到咸阳来。嗯,还有韩国的大臣,尤其是韩开地这样的世代贵族,更是不能放过了。” 韩国的宗庙和王陵是一种象征,必然会给那些不甘愿臣服秦国的顽固份子以寄托,以精神支柱,毁掉韩国的宗庙和王陵是必然的。只是,这事儿要缓图,不能操之过急,毕竟灭国之战刚刚开始,若是此时就毁掉,这会令山东之地的抵抗之心大起,会让秦国付出不必要的代价。 等到天下一统,再来处置此事,那就没有问题了。 历史上,秦始皇也是这么做的。在灭国战期间,秦国尽可能的保存所灭之国的宗庙王陵,以示秦国的仁德。等到天下一统之后,秦始皇就采取雷霆手段,把列国的宗庙王陵毁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丝毫后患。 当然,这也成了秦始皇残暴不仁的罪证,后人据此而指责秦始皇残暴,骂秦始皇是暴君,说秦始皇连别人的祖坟都要毁灭,不残暴还有谁残暴? 其实,这些指责的人没有看明白。一国的宗庙和王陵不是私器,那是公器,具有象征作用,能凝聚人心,若不是毁掉,就是给人留下念想,总会有人以此而闹事。 非秦始皇残暴,政略需要也。 XXXXXXX 魏齐交界处,有一处小村落,坐落着数间茅草屋。 这里,正是信陵君的住处。自从上次五国联兵讨秦失败后,信陵君不敢回楚国,只得逃走,最后来到魏齐交界地落脚。 正中间最大的茅草屋是信陵君的居室,如今的信陵君早已不是当初的信陵君了,成了丧家之犬,经过这些年的逃亡,苍老了许多,头发全白了,脸上有不少皱纹了。 此时的屋里挤满了人,有信陵君的心腹门客侯嬴、毛公、薛公,还有鲁仲连、荆云和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 荆云身后站着一个六七岁的童子,莫要看这童子年岁小,个头却是很高大,比起十三四岁的人一点也不逊色,他就是荆云的儿子荆轲。 荆云之所以与信陵君搅在一起,那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秦异人了。正是因为秦异人当年废了荆云,这令荆云对秦异人恨得牙根发痒,在认识信陵君之后,两人很快就达成了共识,要报仇。 对于信陵君来说,正是因为秦异人,他才从令人景仰的信陵君变成了丧家之犬,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投,他对秦异人的恨就是用光三江四海之水研墨也不能道尽。 与荆云并肩而坐的那个中年男子,就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政侠田光。 田光本是政侠出身,他做过的最有名的一件事,就是引荐荆轲给太子丹,遂有荆轲刺秦之事的发生。 荆云与田光同为政侠,两人是好友,荆云邀请田光前来,是想让荆轲拜入其门下。田光到来后,对荆轲的天赋极为满意,遂收荆轲为弟子,住了下来。 就这样,田光就与信陵君搅在一起了。 “你们都知道了,秦异人灭了韩国,下一个必然是魏国,我们该如何处置为宜?”信陵君开口相询,声音冷冰冰的,一张脸孔扭曲得变形了。 秦国灭掉韩国,这对信陵君来说是天大的坏事,因为秦国的势力更强,秦异人扫灭列国,一统华夏就更加不可阻挡。真要到了秦异人扫灭列国,一统华夏之后,信陵君就是无处可藏了,他的末日也就到了,由不得他不忧虑。 “为天下计,我们应当阻止秦异人灭国。”毛公首先开口。 “阻止?我们拿什么阻止?”信陵君有些没好气,瞪了毛公一眼。 眼下的信陵君不再是当年那个一呼百应的公子哥,不过是一丧家之犬,无处安身,他拿什么来阻止秦异人一统天下? “信陵君勿忧,我有一妙计。”毛公接着道:“到了眼下这份上,信陵君还不能下定决心以图大事吗?” 毛公语焉不详,众人都明白,那就是信陵君篡国当上魏王之事了。 对于魏王之位,信陵君早就盯了,昔年大养门客,大造声势,不就是想图魏王之位吗?当时,他是顾忌自己的名声,没有行动罢了。后来,离开魏国出走,遇到秦异人,他就是流年不利,越来越倒霉,最后成了丧家之犬,已经失去了篡魏的可能。 “我纵是有心,可也没有机会了。”信陵君长叹一声。 他不过是一丧家之犬罢了,他即使想要夺取魏王之位,也没有实力去争了。一提起这事,他就恨不得把秦异人碎尸万段,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秦异人。 “其实,这事不难。”田光缓缓开口,声音清越。 “哦。田先生可有妙计?”信陵君眼中一片火热,身子前倾,忙问道。 “田光斗胆,敢问信陵君若能图大事,你是否有此决心?”田光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信陵君当年有机会篡魏,却没有施行,就是因为他顾忌自己的名声,不想背上弑君的坏名声,这才迟迟没有下手。 “无忌非为己也,为天下苍生耳,若真能行大事,无忌不得不行。”信陵君仍是如当年那般,既要图大事,还要给自己找到籍口,真个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好!”田光双手互击,道:“眼下秦国已灭韩国,兵锋直指魏国,魏王必然忧虑,到时只要说信陵君有办法存魏退秦,魏王必要相见。到那时,只需一力士便能成大事也。” “嗯。”信陵君眼中精光一闪,略一沉吟,摇头,道:“先生之计虽妙,恐不能行。依我对魏王的了解,甚无远见之人,白起一死,他定然以为秦国无领兵大将,难以灭魏,他断不会见我。” “呵呵。”田光发出一阵畅笑声,道:“这有何难?如此如此便可。” “妙!真是妙计!”信陵君、毛公、薛公、侯嬴、鲁仲连和荆云齐声赞好。 “此事若成,先生便是大魏之大功臣也,无忌重重有赏。”信陵君大是欢喜,当即许诺。 “谢信陵君。”田光也是大喜。 如今的政侠,早已不是墨子在世的政侠了,多有小人为了私利而坏政侠之名,座中的荆云和田光便如是。 计议一定,信陵君一行离开这里,赶赴大梁而去。(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信陵君弑君 魏国都城,大梁,丞相府。 须贾正在痛饮,几个美貌的妻妾簇拥着他,大献殷勤,把须贾乐得不行,酒到爵干,好不快活。 “禀丞相,有客来访。”就在这时,一个佣仆快步进来,冲须贾禀报。 “他可送厚礼了?”须贾眼睛一亮,冲佣仆问道。 须贾本就是一个小人,要不然的话,他当年也不会陷害范睢了。自他当上丞相后,就大肆收刮,凡要见他者必须送厚礼,要不然的话,休想。 “有有有。”佣仆脸上泛着笑容,一个劲的道:“东珠五十,白璧百双……还有美貌的越女十名。” “越女?”须贾的眼睛一亮,一片火热,忙道:“快,有请。” 在战国时代,越地就是现在的福建、广东、广西和越南,号称“百越”之地。越女火热奔放,是好女色者的必选,一听有十名越女相赠,由不得须贾不期待。 佣仆应一声,忙去领人。 “越女,呵呵。”须贾不住搓手,眼里尽是另类光芒。围在身边的几个美貌妻妾一脸的不爽,却是不敢说话。 没过几多时间,佣仆颠儿颠儿的引着一队人进来,不是别人,正是信陵君一行。 “你是……信陵君?”须贾只觉来人有些面熟,仔细一瞧,吓了一大跳,原来是信陵君。 “好啊!信陵君,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你夺大魏二十万大军,丧军辱国,其罪当诛。来啊,给我拿下了!”随即。须贾就是欢喜难言,以为可以大大的立上一功。 自从信陵君当年击杀晋鄙,夺了二十万魏军之后,魏安釐王对信陵君是恨得入骨,若是能抓住信陵君的话,这就是天大的功劳,由不得须贾不欢喜。 “抓我?须贾,你这无用之辈也太异想天开了。”信陵君冷冷一笑。 田光飞身而前,迅若飘风。不容须贾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就把剑架在了须贾脖子上,冷冷的道:“你若是乖乖听话的话,还能捡回一条狗命,若是敢说个不字。准教你不得好死。” 感受到剑身上的冰凉,须贾亡魂大冒,身子颤抖,冷汗涔涔而下,一个劲的道:“愿听咐咐。” “须贾,你莫要打什么歪主意,若你敢说不字的话。我就把你当年陷害范睢,被范睢逼得吃草料的事儿说给君上知晓。”信陵君正眼也没有瞧须贾。 须贾能当上魏国丞相,是因为他撒谎说他与秦国丞相范睢交情极厚。这事儿,全天下都知道是假的。只有一人信以为真,那就是魏安釐王了。 若是把此事揭穿,须贾丢了丞相之位倒是小事,更重要的是会身家性命不保。因为那是欺君之罪。信陵郡这话可是打中须贾的要害了,须贾当即脸色大变。再也不敢有小心思了,只得道:“信陵君尽管吩咐,须贾一定尽力。” “你只要如此如此便可。”信陵君压低声音,在须贾耳旁一阵嘀咕。 XXXXXX 魏国王宫,魏安釐王正与一众嫔妃嬉戏,奔前奔后,好不快活,不时发出一阵阵畅笑声。 自从得到白起辞世的消息后,魏安釐王自认为秦国没有领兵大将,秦国无法灭魏国,再无忧虑,专门享乐,不是饮宴,就是与一众嫔妃嬉戏。 “咚咚!”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魏安釐王扭头一瞧,只见须贾飞也似的冲来,额头上尽是冷汗,一脸的惊惶。魏安釐王不由得大是惊奇,问道:“丞相,何事惊慌?” “君上,秦国消息,秦军即将打来。”须贾忙禀报。 “秦军?丞相呀,你好不晓事,屠夫刽子手白起死了,秦国无统兵大将,就算秦军打来了,大魏何忧呢?”魏安釐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不!君上,秦国有领兵大将呀。”须贾忙道。 “哦,谁呀?”魏安釐王慢条斯理的问道。 “王翦。”须贾道。 “王翦?这是个年轻人呢,没甚才华,不用惧怕。”王翦虽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然而,他太过年轻,多不为人知,魏安釐王哪把他放在心上。 “君上,王翦年纪虽轻,却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呀,其可怕处不比白起差呀。”须贾一句话刚出口,魏安釐王就要反驳,须贾急急忙忙的道:“君上你想呀,王翦只率五万秦军从楚国陈城开始,纵横万里,深入楚齐燕魏韩五国之境烧杀抢掠,所过之处化为一片废墟,此等事儿放眼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做到?就是白起也未有如此之战呀。王翦还不可怕吗?” “……”魏安釐王想要反驳,却是找不到话说。 须贾虽是没安好心,不过,他所言极是在理。王翦率领一支孤军,没有补给、没有增援,深入五国之境大肆破坏,五国拿他没有办法,这是何等的惊人。换个人,未必能做得到,就是白起也未必能行。 “君上,你再想呀,就算秦国没有统兵大将,难道秦帝就不能亲征吗?”须贾仿佛没有看见魏安釐愣怔样儿,接着道:“秦帝能征善战,以三十万秦军全歼百万匈奴之众,灭掉林胡、楼烦、楼兰、休屠、浑邪、羌这些异族,征服西域,这是何等的了得?要知道,羌可是令秦国头疼了数百载的异族,秦帝说灭就灭了。若是秦帝亲征,大魏还能保得住吗?” “咝!”魏安釐王额头上冷汗直冒,脸色大变,一脸的惊惧之色,不住吸凉气。 往昔,他得到白起辞世的消息,只是以为秦国失去了统兵大将,魏国就是高枕无忧了,没有想过这事。如今被须贾一提醒,方知以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秦国不仅有统兵大将不说,还有秦异人这个能征善战的国君。一旦秦军杀来,魏国还能存在吗?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好半天,魏安釐王这才清醒过来,一个劲的问道。 “君上,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须贾愣了愣,一咬牙道。 “说,快说。”魏安釐王忙道。 “君上,眼下大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应当竭尽全力求存。”须贾道。 “言之有理。”魏安釐王很是赞成这话。话锋一转,问道:“可是,这要如何做呢?” “君上,何不召回信陵君。”须贾很是紧张,打量着魏安釐王。 “信陵君?”魏安釐王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低吼。 信陵君差点当上太子,取代魏安釐王成为魏国的国君,这本身就令魏安釐王很是不爽。后来,信陵君养门客自重,名声大起,列国不知有魏君却知有信陵君,这令魏安釐王对信陵君更加忌惮。 再有杀晋鄙。夺二十万大军之事,魏安釐王对信陵君的恨意已经到了无法言说的地步,一提起信陵君的名字,他说是恨意滔天。 须贾把魏安釐王咬牙切齿的样儿看在眼里。不由得大惧,额头上的冷汗涌出。可是,他还不得不咬紧牙关,接着劝说:“君上。信陵君固然可恨,罪大恶极。罪该万死,可是,眼下这生死存亡关头,也可以令信陵君出力。若是大魏被秦国灭了,什么都没有了,若是能逃过这一劫,再来整治信陵君也不迟。不管怎么说,信陵君也是大魏的宗室,为了宗庙王陵,信陵君也得出力。” “……”魏安釐王嘴巴张了半天,想要反对,却就是说不出话来。 须贾这话虽是另有用心,有一点却是说得对,那就是信陵君是魏国宗室,他一定会出力保全魏国的宗庙王陵。毕竟,血浓于水,信陵君也是魏国的王子。 魏安釐王想了半天,就是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只得道:“可他不在呀。” 如此说,魏安釐王已经同意了须贾的话,须贾提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君上,信陵君急魏国之难,已经回到大梁了。”须贾忙回禀。 “他还知道他是魏国王子?”魏安釐王这话有些冷淡,却是出奇的没有讥嘲与谩骂。 在这魏国生死存亡关头,信陵君能回到大梁,这很能暖魏安釐王的心,这说明信陵君还是顾念亲情的。 “他人呢?叫他进来吧。”魏安釐王眉头一挑。 须贾忙领命,前去带人。 “信陵君。”魏安釐王眼中光芒闪烁,神色极为复杂,一个劲的嘀咕,心里在想些什么,也只有他自个儿清楚了。 没过几多时间,信陵君一行被须贾带了进来。 魏安釐王把信陵君一瞧,只见信陵君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不少,整个人很是憔悴,不由得心中一酸,快步上前,远远就道:“王弟,你辛苦了。” 魏安釐王是信陵君的哥哥,信陵君之所以没有当上太子,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当年的信陵君年纪太小。 魏安釐王很恨信陵君,恨不得他死,可是,信陵君还是魏安釐王的亲弟弟,一见信陵君苍老成这样了,魏安釐王不由得心中一疼,生起一股怜惜之情。 “王兄。”信陵君眼圈儿泛红,快步而来,来到近前,跪在魏安釐王面前,泪水再也忍不住了,涌了出来。 “王弟。”魏安釐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拥住信陵君,不住在信陵君的背上拍着,道:“王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此时的魏安釐王以为信陵君是回来与他共赴国难的,特别欣慰,赞道:“你能在这时节归来,不愧魏氏子孙!” “啊!”魏安釐王一语未了,发出一声惨叫,如同被毒蛇咬了似的,狠狠推开信陵君,双手捂着胸口。 魏安釐王胸口处插着一把匕首,魏安釐王一脸的不信,信陵君竟然敢对他下毒手。 而信陵君却是一脸的狰狞,如同万载玄冰般冰冷:“这王位本就是我的!” (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拜上将军 须贾脸色大变,冷汗如同涌泉一般涌了出来,浑身筛糠。 信陵君要须贾向魏安釐王说信陵君要见他,要共赴国难,这是须贾愿意劝说魏安釐王的原因。万万没有想到,信陵君竟然要刺杀魏安釐王,这对于须贾来说,无异于天塌了。 要是须贾知道信陵君是要剌杀魏安釐王的话,他万万不会劝说的,因为那对于他来说,结果是一样的,甚至更坏。 须贾就要叫侍卫进来,却给田光抢先一步,用手中剑制住。田光把剑架在须贾脖子上,冷声道:“你要是敢乱来,准让你血溅当场。” “不敢,不敢。”须贾都快晕过去了,却是不敢有任何异动。 “你……”魏安釐王瞳孔涣散,脸色苍白,没有一丝儿血色,即将死去,却是不甘的瞪圆眼睛,死盯着信陵君。 他原本以为信陵君此次回来是共赴国难,却是没有想到信陵君竟是要杀他,要夺魏国国君之位,他不仅震惊,还很痛心。 魏安釐王虽然痛恨信陵君,一直没有动手铲除信陵君,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委就是他念着骨肉亲情,一直隐忍。要是没有骨肉之情的话,以魏安釐王对信陵君的恨意,早就不知被杀几多回了。 然而,信陵君丝毫不顾骨肉之情,亲手刺杀自己,这对于魏安釐王来说,让他太痛心了。 “大魏在你的治理下,越来越弱,都快被虎狼秦国灭了,你不配为大魏国君。”信陵君却是脸色阴森,声音冷冰:“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你窍居大位这么多年,也该知足了。你放心吧。大魏在我手里,一定会万世长存。” “咕咕。”魏安釐王还想再说,却是嘴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头一歪,气绝而逝。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不甘。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信陵君当场摸拟魏安釐王的笔迹,写了一道禅位旨意,说是身有宿疾。命不长久,为了魏国的国运计,传位于信陵君。 信陵君对魏安釐王太了解了,摸似他的笔迹实在是太简单了,非常象。就是魏安釐王自己也未必能分辨出真伪。 然后,再盖上国玺,就天衣无缝了。 “你,去传群臣,你仍是大魏的丞相。”信陵君冲须贾道。 “我……还……是……丞相?”须贾的嘴巴张得老大,一副见鬼的表情。 须贾与信陵君没有交情不说,还多次难为他。须贾原本以为信陵君得势,他就死定了。哪里想得到,信陵君仍是让他当丞相,这既让他欢喜。又是让他感到意外。 “没错,你还是大魏的丞相。”信陵君肯定一句。 须贾大喜过望,忙去召集群臣。 信陵君把魏安釐王的尸体整理好,不留丝毫破绽。直到群臣到来时,他这才扑到魏安釐王尸身上痛哭。哭得那叫一个惨。听者动容,闻者落泪,催人泪下。 不知究里的人还以为他真的是骨肉情深。 须贾站出来说是魏安釐王宿疾发作,不幸辞世,在驾崩前传位于信陵君。并且出示信陵君摸似的旨意,群臣一一观瞧,竟然没有发出这是信陵君的手笔,由此可见信陵君早就有了狼子野心。 群臣再三相请,要信陵君即位,信陵君再三谦让,直到“不得已”这才即位称王。 就这样,信陵君终于当上了魏国的国君。 端坐在宝座上,接受群臣的朝见,信陵君是意气风发,得意非凡。 散朝之后,信陵君召信侯嬴、毛公、薛公、鲁仲连、田光和荆云商议大事。 “如今,寡人大事已成,赖诸卿之力。”信陵君缓缓开口,道:“然,秦祸不远,迫在眉睫,如何解秦祸,还请诸卿出计。” “秦国势大,而秦异人善谋善断,更有王翦、范睢这些爪牙,若正面交锋,大魏难有胜算,是以,此事必须要另想他策。”毛公第一个说话。 “有何妙计?”信陵君问道。 “一力士足也。”薜公接过话头。 “你们是说,刺杀秦异人?”信陵君摇头,恨恨的道:“有朱亥这匹夫在,万难得手。” 朱亥本是信陵君的心腹门客,只是因为秦异人不断离间,最终弃信陵君而去,成了秦异人的心腹护卫。对朱亥之能,信陵君再了解不过了。 “君上此番即位,秦异人必要以此而做文章,更有可能以此为籍口发兵灭魏。”田光脸上泛着笑容,道:“只需要大魏先一步派人去咸阳,向秦国赠送厚礼,必能得到秦异人召见,到时只需一力士便足以置秦异人于死地。” “有理。”信陵君大为赞成这说法,道:“只要秦异人一死,秦国就无能人了,秦军难以东进,大魏岂有不存之理?只是,没有这样的智勇双全之士呀。” 在座的人中,毛公、薛公、侯嬴、鲁仲连,都是嘴皮利索,拳脚不成之辈,要他们去做刺客,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若信陵君不嫌弃,田光愿往!”田光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你愿去?”信陵君一愣,随即道:“先生高义,无忌感佩。只是,只身入虎狼之穴,恐有粉身碎骨之虞呀。” 田光是个不错的人选,信陵君一个劲的盼望他去,只是他还是要拿捏一番,要做出一副不忍的举动。 “魏王好意,田光心感。只是,我辈政侠,当慨然赴难。若能刺得秦帝,田光之名必能永垂青史,万古流芳,此正我辈政侠所求也。”田光头一昂,胸一挺,昂昂而言。 战国时代,有那么一批刺客,不求利,只求名,荆轲就是这样的人。荆轲明明知道去刺杀秦始皇凶多吉少。必死无疑,他仍是同意前去,就是因为他想求名。 “先生高义,无忌感佩无已。”信陵君眼中泪水滚来滚去,随时可能滚下来,他这是装的:“不知先生需何物为礼?” 要想行刺秦异人,必须要有厚礼,不然的话,连秦异人的面都见不着。 “两物足也。”田光眉头一挑。道:“安邑是魏国旧都,又是肥沃之地,秦国早就想得之,若是以安邑之地献上,秦帝必能见我。” “嗯。还有一物呢?”鲁仲连忙问道。 “借先生头颅一用。”田光打量着鲁仲连,眼中凶光闪闪。 “什么?要我头颅?”鲁仲连大惊失色。 “千里驹在秦国连失两君之际促成合纵,五国联兵讨秦,秦异人对你恨之入骨,若能有千里驹的头颅,大事成也!”信陵君先是点头赞成,后就是眼泪汪汪。一个劲的道:“不可,不可,此事不可。千里驹乃无忌知交,岂能做此等事?先生休得多言。” “谢魏王。”鲁仲连心里升起一股暖意。信陵君还是挺仗义的。 然而,下一刻,只见田光猛的拔出佩剑,剑光一闪。鲁仲连一颗大好头颅就飞得老高,鲜血狂喷中。无头尸轰然倒下。 “你……”信陵君一脸愤怒,手指着田光,就是没有站起来。 事实上,他就是想杀掉鲁仲连,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装的。 “还请魏王恕光擅专之罪。”田光当然明白信陵君的想法,假模假样的请罪。 信陵君又是装模作样一番哭泣,此事不了了之。 然后,信陵君取出安邑地图,命田光为魏使,出使秦国。 一场刺杀秦异人的阴谋就这样开始了。 XXXXXXXX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范睢、乐毅、王翦、蒙武、黄石公、尉缭在座,个个一脸的气愤。 “这些山东列国,真以为大秦没有了白起,就无法灭他们吗?”秦异人沉声道。 白起是秦国的顶梁住,生前杀人盈野,死在他手里的山东之卒高达一百六七十万之众,白起之死令山东之地欢喜若狂。秦异人令山东之地遣重臣前来为白起吊丧,可是,这些山东列国以为白起死了,秦国没有大将了,没有一国派使臣前来。 这着实令人气愤,范睢眼中精光一闪,重重点头。 “君上休怒。”乐毅却是笑道:“纵然山东之地不派使臣前来吊丧让人气愤,然,上将军身后能令山东庆贺,这是上将军的威势,上将军此生无憾也。” “有理。”众人齐声附和。 象白起这样,死了之后令敌人杀猪宰羊的庆贺,这是对白起成就的一种肯定。 人生若此,夫复何憾! “上将军后事已了,眼下大秦缺一上将军,还请君上早日拜上将军。”范睢提醒一句。 虽然山东列国没有遣使臣前来吊丧,秦国仍是以盛大而隆重的礼节为白起下葬。下葬这天,秦人纷纷赶来,要送白起最后一程。 白起是秦人心目中的英雄,要秦人不赶来送葬都不成。 “大秦猛将千员,良将众多,然,观诸将中,唯王翦最优,寡人之意,王翦就是大秦的上将军。”秦异人早就有意拜王翦为上将军了,只是因为白起这个上将军是当之无愧的,只要他还活着,这上将军一职就只能是他的,即使王翦再优秀,也不能当上将军。 “我?”王翦一愣,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成为上将军。 “君上,不可,不可。”王翦忙推辞,道:“臣还年轻,担不得此任。” 王翦虽是才华不凡,却是太过年轻,还不到三十岁。不到三十岁的上将军,这太过骇人。 “年轻又怎么了?寡人还不是年轻,一样当秦帝。”秦异人脸一板,沉声道。 “君上,臣哪能与你比呢。”王翦忙道。 “你以为大秦的上将军是什么?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就这么定了!”秦异人右手一挥,大气不凡。 “谢君上。”王翦不能再推辞了。 “恭喜君上得人!” “恭喜上将军!” 范睢他们站起身来,齐声道贺。 自从打败五国联兵,成功深入五国境内破坏之后,王翦就被公认为是白起的接班人,他当上将军没人有异议。 (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阴谋败露 是咸阳,秦国上书房。 秦异人头戴帝冠,身着帝袍,端坐在矮几上,正在处置公文,神情专注。然而,脸上却有疲倦之色。 自从韩国被灭以后,事儿一下子就多起来了,秦异人忙得有时连饭都吃不上。这才不过是灭了一个韩国就是如此之忙碌,若是把山东列国全部扫灭,那么治理事儿就更多了,就会更加繁忙。 就在这时,黄石公一脸凝重,快步进来,冲秦异人禀报,道:“禀君上,大梁消息。魏王辞世,传位于信陵君。” “什么?信陵君?”秦异人猛的抬头,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他不是一直躲着吗?眼下急不可耐,就跳出来了?哼,上次联兵之事,寡人还没有找他算帐呢,他这一跳出来,寡人岂能饶他!” 秦异人与信陵君可是老对手了,两人在邯郸时就斗得不可开交。后来,两人又是疆场相见,打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上次五国联兵讨秦之后,信陵君见势不妙-就逃走了,一躲就是数载,如今再度出现就是魏王了,这着实令秦异人有些意外。 “咚咚。”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范睢、乐毅、王翦、尉缭和王蒙武快步进来,冲秦异人见礼。 “免了。”秦异人手一挥,笑道:“你们都得到消息了吧?信陵君当魏王了,你们如何看?” “君上,以臣对魏王的了解,他恨信陵君入骨,断无传位之说,此事有诈。”范睢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没错!”乐毅、王翦、尉缭、黄石公和蒙武齐声赞同。 魏安王与信陵君虽是亲兄弟,不过,两人之间的兄弟之情却是极淡。信陵君差点当上太子,这本身就让魏安王对他极为顾忌。更不用说信陵君大养门客,沽名邀誉,天下不知魏王却知魏国有信陵君,这对魏安王来说是天大的威胁要不防备信陵君都不成。 最令魏安王气愤的是,信陵君竟然杀晋鄙夺了二十万大军,这是何等的重罪?就算魏安王再昏庸,也不会饶过信陵君,岂有传位给他之理。 “以寡人猜测,信陵君一定是弑君自立了。”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凌厉异常冷笑道:“这可是良机呀。韩国一灭,正是灭魏之时,这时节信陵君弑君的话这不是给大秦机会吗?” “呵呵!”众人齐声畅笑,大是欢喜。 正如秦异人所说,在秦国即将灭魏之际,魏国要的是稳定,凝聚全国之力与秦国相抗。在这节骨眼上,信陵君弑君,这会令魏国处于动荡之中,无法凝聚人心,难与秦国相抗这绝对是灭魏的良机。 “只可惜,眼下已经入冬了,不是用兵之际。要不然的话立时发兵,一定能以雷霆万钧之势扫灭魏国。”王翦颇有些惋惜。 “上将军,武安君的河外之战就是在冬季打的就算入冬了也不用怕呀。”蒙武有些不太赞同王翦的话。 白起指挥的河外之战,是在冬天大打,打破了“冬不用兵”的古训,堪称一场经典战役。 “上将军说得对,眼下非用兵之际。”秦异人赞同王翦的话,道:“武安君的河外之战虽是冬季打的,然而大梁非河外也。大梁是魏国的都城,经营百载何其坚固,若是在冬季出兵的话,一定会困难重重,死伤甚重。再者,河外紧邻大秦,运输辎重方便,而大梁处于魏国腹地,在冬季运输辎重困难难重重。” 这话剖析透彻,令人信服。 “君上英明。”范睢、乐毅、王翦、黄石公和尉缭齐声赞同。 “如此良机,岂不是错失了?”蒙武很是不甘心。 “寡人之意,眼下就令姚贾顿弱在魏国境内大肆造谣,说信陵君弑君自立,以此来瓦解魏人之心。等到了来年春季,相信会有不少人相信,到那时,大秦出兵就是雷霆万钧,一举而灭魏了。”秦异人眉头一挑,如同出鞘利剑,极具威势。 “臣等正有此意。”范睢他们齐声赞同。 秦异人这处置之法最适宜。按照秦国的灭国方略,每灭一国之前务必进行邦交,先把该国孤立起来。若能造谣,瓦解其抵抗之心,那就更好了。 眼下是冬季,非用兵之际,却不妨碍秦国造谣,瓦解其军心士气。 “禀君上,魏国使臣求见。”就在这时,孟昭快步进来,冲秦异人禀报。 “魏国使臣?”秦异人眉头一挑,颇有些诧异:“他来干什么?” 秦异人他们刚刚得到信陵君当上魏王的消息,魏国使臣就到了,这未免太快了吧,这着实令人惊异。 “说是向大秦献礼,乞求大秦不要攻魏。”孟昭回答。 “妄想!”蒙武冷声道:“只要大秦把魏国灭了,魏国都是大秦的了,何在乎区区礼物?”! 这话很有道理,眼下秦国就是要扫灭列国,一统天下,只要把魏国灭了,魏国的一切都是秦国的了,何必在乎那点儿礼物,众人齐齐点头,大为赞赏这话。 “哦。有些什么礼物。”秦异人问道。 “有安邑地图……”孟昭回答。 “安邑地图?”范睢眉头一挑,道:“安邑是魏国旧都,甚是繁华,虽被上将军焚毁,经过这几载的修复,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信陵君为了不让大秦攻魏,竟然连安邑都让出来了,其做魏王之心未免太强烈了吧。” 安邑对于魏国来说极为重要,那是魏国的旧都,连这都割让给秦国,信陵君太想当魏王了,想以此来塞秦国之口。 “…···另一件礼物是鲁仲连的头颅。”孟昭再度禀报。 “鲁仲连的头颅?”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秦异人他们之口,个个瞪圆眼睛,一脸的震惊之色。 鲁仲连是反秦的铁杆,是反秦的一面旗帜,他死了对秦国只有好处,没有丝毫坏处,秦异人断不会为他而惊讶。问题是,鲁仲连是信陵君的知交好友,两人交情极厚,信陵君能成为“战国四公子”之一,能闻名天下,鲁仲连有大功,没少给他出主意,信陵君竟然拿鲁仲连的头颅前来送礼,还真是出乎秦异人他们的意料,无不是大为惊讶。 “好狠的信陵君!”秦异人仍是不免几分震惊,道:“鲁仲连与信陵君交情如此之深厚,他竟然用鲁仲连的头颅前来讨好寡人,信陵君此人薄情寡义由此可知了。” “是呀。”范睢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道:“信陵君枉有贤名,尽做些卑鄙无耻之事。” 王翦他们齐齐点头,大为赞成。 “君上,臣有一请。”范睢站起身,冲秦异人抱拳一礼,诚恳万分的道。 “丞相,你有何事?”秦异人问道。 “君上,臣与鲁仲连虽是敌对,各为其主,然私交甚厚,臣是想请君上把他的头颅赏给臣,臣为他安葬。”范睢眼中含着泪水。 “人言丞相薄情寡义,是何等之荒谬!准了。”秦异人感慨一句。 范睢一张毒舌,说话刻薄,得罪的人不少,这些人就造谣说范睢薄情寡义,这事儿天下皆知。 “谢君上。”范睢大为感激。 “鲁仲连一生反秦,到头来却要大秦丞相为他安葬,他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想?”王翦的话似感慨,又似讥嘲。 鲁仲连是反秦的铁杆,是反秦的一面旗帜,到头来还需要秦国的丞相范睢为他安葬,这对于他来说是莫大的讥刺。 “魏使是谁?”秦异人问道。 “田光。”孟昭忙回答。 “田光?”秦异人眉头一挑,眼中精光暴射。 “君上,可有不对之处?”蒙武颇为诧异,忙问道。 秦异人并没有回答,眼中精光敛去,问道:“信陵君刚刚当上魏王,在大秦应对之前,就派出使臣,又是献安邑之地,又是献鲁仲连的头颅,你们说此事有没有问题?” “有!很有问题!”范睢、乐毅、王翦、黄石公、尉缭和蒙武齐声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信陵君如此急于讨好大秦,其用心险恶,此事必然有诈。”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冷笑道:“信陵君啊信陵君,你还真是没长进,做事儿还是如此破绽百出。” 信陵君欲要谋刺秦异人这事,太过操切了。若他先不派出使臣,而是等到秦国派使前来问罪,一而再,再而三的讨价还价之后,再派田光入秦的话,很可能就不会引起秦异人的怀疑了。 偏偏他太过操切,一当上魏王就命田光为使,前去秦国,要人不生疑都不成。 “君上,既然如此,就不用见魏使了,轰走便是。”蒙武冷声道 “不用,信陵君要玩的话,寡人就和他玩玩。”秦异人站起身,道:“走,这就去见魏使。” 大步一迈,快步而去。 “田光当年引荐荆轲给太子丹,那时节的田光已经年老了。为了令荆轲入秦,田光自己抹了脖子,后人虽是赞他高义,实则狠辣之辈也。他自刎是在断荆轲的退路呀,让荆轲不得不入秦。如今,田光应该正当盛年,寡人倒要瞧瞧,这个田光是何等样人。”秦异人一边走,一边转着念头。 范睢他们跟着秦异人而去,很快就来到朝殿。 秦异人坐在宝座上,右手一挥,道:“宣魏使。”(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图穷匕现 田光在驿馆,坐卧不宁,很是担心秦异人会不会召见他。他此次出使,身负重任,若是不能见到秦异人的话,就无法行刺,那就是前功尽弃了。 战国时代虽是刺客多如牛毛,著名的刺客有专诸、要离、聂政这些名闻天下的刺客,然而,还没有一个如他田光这般去行刺最强战国的国君者,要是他成功的话,他的大名就会流传后世,为人赞颂。 想想专诸刺王僚,王僚不过是东南之地的一个小小诸侯吴国的国君,专诸行刺成功,大名传于天下。秦异人比起王僚的份量就重多了,秦国国力强盛,已经开始了统一战争,若是在这时节行刺成功,秦国的统一战争就无法进行下去,至少会推迟很多年,田光凭一己之力阻止秦国的统一,这是何等的令人惊叹。 这绝对是刺客神话! 就在这时,接到命令,秦异人要见他,这令田光大喜过望。 田光把安邑地图展开,再从怀里掏出一把蓝汪汪的匕首,一瞧便知,这把匕首是淬了毒的,是剧毒之物。 “秦异人,你的死期到了!”田光紧咬嘴唇,兴奋得红光满面,把匕首放到地图里,再把地图卷起。 就这样,田光紧握着地图,兴冲冲的来到了秦国朝堂,放眼一瞧,只见秦国的韩堂很是宽敞,能容纳数千人,很是大气。然而,却甚少装饰之物,更没有山东朝堂那种金碧辉煌的奢华气息,这令田光颇有些瞧不起:“这就是秦国的朝堂?真是寒酸。秦国号称天下最强战国,也不过如此。” 田光久在山东之地,见多了山东列国的奢华,象秦国朝堂这般质朴。在他眼里就是寒酸,他当然要鄙夷一番。 朝堂里,秦国的文武大臣都在,跪坐在两厢,很是整肃。 “这些大臣倒还有模有样,很整肃,看着令人舒心,哪象山东之地的大臣,一到了上朝之时。不是东倒西歪,就是没有睡醒的样儿。”田光看在眼里,不得不赞扬一句。 山东之地君昏臣庸,多耽于享乐,可以做长夜之饮。最长者可以数天数夜不停。每当临朝,有不少大臣还是昏昏沉沉,宿醉未醒。对于这种事儿,国君是不会管的,为何?很可能连国君都是昏昏沉沉的,他怎么管? “魏使田光见过秦帝。”田光手捧地图,进入朝堂。身子一躬,冲秦异人见礼。 “你就是田光?”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把田光一通打量。 只见田光正当壮年,是个中年男子。身材高大,人模狗样的,看上去挺儒雅,令人大生好感。要是不明究里的人。一定以为他是好人。 “正是外臣。”田光忙道。 “跪下!”秦异人淡淡的道。 “跪下?”田光的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震惊之色。 战国时代。礼仪简约,没有后世那种见皇帝要跪拜的礼节,大臣见国君抱拳行礼就行了。隆重点的就躬身为礼,再隆重点的单膝跪地已经是顶天了,跪下的事儿非常非常稀少。 秦异人田光跪下,这对田光来说,是天大的侮辱,对于他这个心高气傲的政侠来说是不可能接受的,直愣愣的站着,就是不跪。 “哼!”秦异人冷哼一声,声调转高,沉声道:“你耳朵聋了,没听见?” “你……”田光脸色大变,一股怒火直冲顶门。 政侠在战国时代具有崇高的地位,可抗王侯,列国都得侧目。象政侠创始人墨子,跺跺脚,风云失色,就是七大战国的国君都得再三掂量掂量,没人敢招惹墨子。 田光虽无墨子的才华与声望,却是傲气过人,秦异人勒令他跪下,这令他很是恼火。 “不跪,是吧?打断他的腿,令他跪下。”秦异人右手一挥,孟昭带着一队铁鹰锐士就过来了。 铁鹰锐士是秦国的最强战力,放眼天下间,无人能抗。就算身手不凡的田光也未必是铁鹰锐士的对手,一见孟昭他们过来,不由得一咬牙,在心里怒骂:“秦异人,先由你猖狂一会儿,我先忍!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为了行刺,田光只得忍辱负重,极不情愿的跪了下来。 “瞧见没?魏使向寡人跪下了,信陵君不如寡人呀。”秦异人借题发挥。 田光是魏使,就是信陵君的代言人,他跪下就代表信陵君跪下了,秦异人这话说得通。 “呵呵!”殿中大臣皆知秦异人与信陵君之间的事儿,无不是发出一阵畅笑声。 “呼呼!”田光这一跪不得了,不仅他受辱了,连信陵君也受辱了。使臣做到这份上,脸面都丢尽了,他真想冲上去把秦异人乱剑捅死,却又不能不忍着,唯有吹胡子瞪眼的份。 “过来!”秦异人右手冲田光一招,顺势一抚,如同在抚狗似的。 堂堂政侠被秦异人当作了狗,这令田光难以忍受,差点儿把肚皮气破了。 好在,田光还有几分理智,强忍着没有发作,就要站起来,却给秦异人阻止:“跪行。” 跪行,就是用跪在地上,用膝盖来前行,这是天大的侮辱。 在礼仪简约的战国时代,跪下都是天大的侮辱了,更别说跪行了,田光双眼一翻,精光一闪,就要发作,却见孟昭一行铁鹰锐士脸色不善,只得把一腔怒火埋在心里,双膝前行。 “秦异人,你如此侮辱我,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田光一边跪行,一边在心里痛骂。 “好了!”田光跪行一段距离,秦异人右手一挥,田光总算解脱了,心里一松。 然而,秦异人手一招,只见两个铁鹰锐士抬着一物来到田光面前一放。 田光睁大眼睛一瞧,差点没有当场晕过去。这是一扇门,当然不是人通过的门,是狗通过的话,也不知道是在哪个狗圈上拆下来的,上面还沾着不少狗毛呢。 “噗噗噗!”一众大臣再也忍不住了,失笑出声。 这一笑不得了,田光差一点暴走了。 秦异人还没有说明用意,谁都明白,必然是要田光钻过去。 果然。只听秦异人道:“钻过来吧。” “钻狗洞?你要我钻狗洞?”田光眼眼瞪圆,脸孔扭曲,胸膛急剧起来,气喘如牛。 钻狗洞,那是何等的侮辱。不要说心高气傲的田光,就是寻常人也会视为奇耻大辱,田光能不怒吗? 一众大臣瞪圆眼睛,死盯着田光,脸上泛着笑容,就等着看笑话。 “哈哈!”突然之间,田光仰首向天。大笑不已,一脸的讥嘲。 在笑的同时,眼睛余光打量着秦异人,等着秦异人说话。 然而。秦异人却是端坐不动,压根儿就没有接话的意思,田光的独角戏演不下去了,只得道:“敢问秦帝。秦国是狗国吗?怎能让我钻狗洞?” “你以为你是晏子?”秦异人冷冷的道:“你以你几句话,寡人就会打消念头?笑话!” 晏子使楚。楚国要侮辱他,要他钻狗洞,晏子就是以此为说辞,最终令楚国隆重迎接他。田光技穷之下,只得拾晏子牙慧。 晏子是智士,田光不过一刺客罢了,岂能相提并论。 “嗯,寡人瞧了瞧,你的身材有些大,钻不过来。好办,来啊,帮魏使一把,削掉一些肉就行了。”秦异人右手一挥,几个铁鹰锐士手提秦剑,大步而来,眼中凶光闪闪。 这些铁鹰锐士都是身经百战的锐士,杀人不知几多,说要削就要削,没有任何问题。 田光不敢再强横了,只得一咬牙,从狗洞里钻过来。 “呵呵!”一片畅笑声响起,出自群臣之口,个个欢喜不已。 一国之使竟然被逼着钻狗洞,这是何等的骇人。纵观春秋战国时代,列国争霸,尔虞我诈,无所不用其极,就未有如眼前这般侮辱的,要一众大臣不大笑都不成。 田光听着群臣的大笑声,一张脸臊得通红,以袖掩面,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 “秦异人,你竟敢如此侮辱我,我一定要杀了你!要杀了你!我要把你剁碎了喂野狗!”田光在心里大骂,气得浑身发抖。 “信陵君派你为使,何其谬也!魏国无人乎?竟派一狗为使!”秦异人调侃一句。 “噗噗噗!”范睢、乐毅、王翦、黄石公、尉缭和蒙武他们这些重臣失笑出使,个个笑得浑身打颤。 “拿来!”秦异人道。 “秦异人,你这是自寻死路。”田光心中一喜,终于可以靠近秦异人行刺了,可以报仇雪恨了,忙站起身,就要上前。 然而,就在这时,却被两个人挡住了,一个是朱亥,一个是翁仲。 望着如同巨人似的翁仲,田光吓了一大跳,不住后退。 翁仲两米四五的身高,太过吓人,即使以田光的胆量也是惊骇。 就在田光惊骇之际,只见朱亥大手一伸,不由分说就从他手中抢走了地图。 这可是田光行刺的倚仗,要是没了地图,就不能接近秦异人,就无法行刺了,田光心中一紧,就要前来抢夺,却见翁仲大手一伸,按在他的肩上。田光那感觉,如同被泰山压住一般,动弹不得。 眼睁睁的看着朱亥捧着地图来到秦异人面前,秦异人右手按在地图上,就要打开了。 一旦地图打开,匕首就曝光了,行刺也就失败了,田光念头一转,忙道:“秦帝有所不知,这地图是用魏文所写,外臣愿为秦帝指认。” 第十七章 威慑信陵君 在战国时,各国有各国的文字,一个“马”字有近十种写法,一个“敢”字有几十种写法,这极大的妨碍了文化交流。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果断的采取措施,统一文字,这就是著名的“书同文”。 魏国的文字秦异人未必能认得,田光不愧是政侠中的佼佼者,找了一个不错的籍口。 不过,这籍口虽然不错,能不能让秦异人接受却是难有成算,田光紧张万分,一颗心都蹦到嗓子眼儿了。 秦异人右手停了下,打量着田光,眼中抹过一抹戏谑。 田光急切之下,也没有看清楚,一见秦异人停下来,不由得大喜,在心里一个劲的道:“成了!成了!秦异人,这是你自寻死路!你死定了!死定了!” 只要接近秦异人,田光就能抽出地图中的匕首行刺秦异人,由不得他不喜。 然而,秦异人接下来的话令他如坠冰窖,只听秦异人道:“田光,你可知寡人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你?” “侮辱?你也知道是侮辱?”把这话听在耳里,田光是怒火万丈,差点冲秦异人咆哮。 田光是政侠的佼佼者,走到哪里谁都得敬重他,巴结他,视他为上宾,象秦异人这般侮辱他者,是平生头一遭遇到。更要命的是,这侮辱不是一次,而是数次三番,这令田光难以忍受,要不是大事要紧,他已经是当场拔剑而起了。 “为何?”至于秦异人为何要再三侮辱他一事,田光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 田光虽是要行刺秦异人,却与秦异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更没有见过面。这是初次见面,按理说秦异人犯不着如此侮辱他。就算秦异人要侮辱他,也不过是一两次罢了,不会是三番数次,这太令田光费解了。 “因为你不是使者,你是刺客。”秦异人的声调很低,却是笃定异常。 “刺客?”这两个字如同惊雷闪电般狠狠撞击在田光心头,令他冷汗大冒,差点晕过去。 田光谋刺秦异人一事极密。知者不过数人,秦异人怎会知晓?田光一个劲的想要弄明白,却就是想不明白。 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欲要行刺秦异人,到头来被秦异人识破了。这对于田光来说,这种打击也太沉重了,他只觉一颗心直往下沉,整个人如同坠入无底深渊似的。 好在田光就是田光,是政侠中的佼佼者,很快就稳定心神,竭尽所能把话说得平稳。道:“秦帝何出此言?田光奉魏王之命前来出使,绝无他意。” “是吗?”秦异人淡淡的道,右手不住叩击地图,眼睛睁圆。死命盯着田光。 秦异人的目光并不凌厉,可是,田光那感觉如同利剑似的,好似要把他的心剜出来一般。浑身冰凉。尤其是秦异人叩击地图的举动,每叩击一下。田光那感觉如同重锤砸在他的心坎上似的,令他浑身颤抖。 最让田光能以承受的是,秦异人只是慢条斯理的叩击地图,并不马上打开。地图里有淬毒匕首,只需要秦异人打开,行刺一事就彻底破产了,田光也就解脱了。 不管成与不与,有了结果总是一种解脱。 秦异人就是不打开,只是叩击,这对于田光来说是一种折磨,令他患得患失。一会儿他以为行刺一事必然败露,连死的心都有了;一会儿又是升起希望,寄望于奇迹发生,秦异不打开地图,最好是让他上前,他就有机会行刺了。 这绝对是一种折磨,就是以田光的坚韧心性也是受不了,心跳越来越快,一颗心都快从胸腔中蹦出来了。 “你快点决断呀,打开不打开你快点呀,你不这是存心折磨人吗?”田光在心里乞求。 他想得没错,秦异人就是在折磨他。当然不是折磨他的肉体,而是折磨他的精神。 秦异人就这般不断叩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神色平静。而田光那感觉,如同末日逼近似的,只觉一阵空虚,如同全身力气被抽空了似的。 “寡人就让你死了这条心。”秦异人双手扶着地图,缓缓展开。 望着不断展开的地图,田光一个劲的暗叫完了完了,奇怪的是,他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了。这都是秦异人在精神上狠狠折磨他一通,让他精力几乎耗竭。 一把蓝汪的淬毒匕首出现在视野里,秦异人点着短案,冷声道:“田光,你还有何话可说?你若不是刺客,还有谁是刺客?” “我……”脏证俱获,田光是有口难辩,张大了嘴,不知从何说起。 陡然间,田光眼中精光一闪,使命一挣,想要作困兽之斗,奋力一搏,搏杀秦异人。然而,他刚有动作,只觉脖子一紧,如同被铁钳箍住一般。 原来是翁仲蒲扇般的大手一伸,掐住他的脖子,把他象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 翁仲天生神力,就是朱亥这样的天下猛士也不是对手,区区田光哪是对手。 “啪!”翁仲不仅拎起田光,还重重一个耳光扇在田光脸上,半边脸肿得老高,嘴里渗出鲜血,掉出几颗牙齿。 “你这恶贼,好险恶的用心,竟然要谋刺君上,饶你不得!”对于翁仲来说,秦异人就是他的天,是他的地,田光要谋刺秦异人,比挖他的祖坟还要令他难受,要不给田光几个耳光难解他心头之恨。 “你……”田光目眦欲裂,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太过用力,眼角开裂,鲜血涌出。 田光是为人敬重的政侠,打他耳光这种事儿,他这辈子还是头一遭遇到,要他不怒都不成。若是翁仲不是打他耳光,而是饱以老拳痛打他一顿的话,他还不会如此暴怒,打耳光这种事儿太过丢人了,他不得不怒。 “你还瞪我?你瞪我就不敢打了?”翁仲左右开弓,老大的耳光狠狠打在田光脸上,左脸一下,右脸一下,一口气不知道打了几多次,田光嘴里鲜血直流,不断有牙齿掉出来,很快的,一张脸就陷下去了,跟个没牙的老太太似的。 田光脸孔扭曲,目光阴沉,恨不得把翁仲吞了。可是,他落到翁仲手里,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只有干瞪眼的份。 终于,田光意识到不妙了,他再横也横不过翁仲,只得冲朱亥道:“朱亥救我,快快救我,我是为信陵君做事的。” 牙齿都快被翁仲打光了,说话不关风,言来瓮声瓮气的。 朱亥眼中厉芒闪烁,双拳紧握,呼吸急促,死盯着田光。 “朱亥,你是信陵君的心腹门客,你不能不念旧情。”田光如同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一般,以为可以救命。 “够了!”朱亥大吼一声,冷冷的道:“我朱亥顶天立地,可恨我瞎了眼,看错了他。他好狠的心,为谋刺君上,竟然连知交好友鲁仲连都杀了,他是丧心病狂!” 鲁仲连是信陵君的知交好友,两人是数十年的交情了,说杀就杀了。虽然不是信陵君亲自动的手,是田光下的手,然而,那是当着信陵君的面杀的,这与信陵君亲自动手有何差别? 再说了,若是信陵君顾着交情的话,自当为鲁仲连报仇,诛杀田光。然而,他不仅不问田光之罪,反而派田光为使臣,说到底,杀鲁仲连一事就是信陵君的意思。 信陵君狠毒如斯,十足十的丧心病狂,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这太寒人心了。对于朱亥这样顶天立的猛士来说,绝对不能接受。 “好!采!”一片叫好声响起,出自秦国君臣之口。 秦异人更是一脸的欣慰,双手不住互击,赞道:“朱亥就是朱亥!” “田光,到了眼下这份上,你还不认输,哼,寡人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何时?”秦异人眼中厉芒一闪,道:“寡人要把你剁碎了,做成肉羹,送给信陵君,你猜猜看,信陵君会不会吃?” 这一手太狠了,若真要如此的话,田光就是死不瞑目了。 堂堂政侠,竟然成了他人的食物,这是天大的耻辱,田光嘴巴张得老大,想要说话,却愣是说不出来。 秦异人右手一挥,孟昭上前,手起剑落,田光一颗头颅就飞出老远。 一代政侠,就此完蛋了。 马盖上前,拎起田光的人头过来,放在秦异人身前。 秦异人一打量,只见田光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不甘,他是死不瞑目。 “说把你做成肉羹,寡人是诳你的,就是要让你抱憾而终。寡人不是纣王,没那么残暴。嗯,寡人把你的头颅送给信陵君倒是真的。你猜猜看,信陵君看见你的头颅,会不会被吓死?”秦异人脸上带着笑容,淡淡的道。 “呵呵!”范睢、乐毅、王翦、黄石公、尉缭和蒙武,以及一众大臣无不是放声大笑,舒畅之极。 信陵君处心积虑要谋刺秦异人,秦异人把田光的头颅送还给信陵君,这对于信陵君来说,是天大的打击。 “来人,把田光的头颅送给信陵君。并且,告诉他,洗干净脖子等着!”秦异人的声调并不高,却是威胁十足,杀气腾腾。 略一停顿,道:“再有,把这事通告天下,要天下都知道信陵君居心叵测。尤其是要让魏人知晓,寡人出兵灭魏是因为信陵君的不是。” 秦国要灭国是必然的,若是能有一个令人信服的借口的话,那就太好了。行刺这事是最好的借口,会让魏人痛恨信陵君,会减少很多阻力。(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信陵君的恐惧 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信陵君身着王袍,头戴王冠,端坐在宝座上,四平八稳,志得意满。 毛公、薛公、侯嬴这些心腹门客正在与他计事。 “君上,原本散失的门客如今悉数归来,如何处置,还请君上示下。”侯嬴向信陵君禀报道。 “这些无情无义的逆贼,留他们不得,杀了!全杀了!”信陵君眼睛一瞪,如同铜铃似的,咬牙切齿的大吼起来:“寡人待他们不薄,可谓仁至义尽,然,当寡人失势后,他们却是星散,就没几人追随寡人,此等无情无义之辈,留之何益?杀!杀!” 信陵君之所以能成为名满天下的“贤公子”,就是因为他大养门客,最多的时侯有数千门客。这些门客为他奔走吹嘘,很快的,信陵君就博得了“礼贤下士”的美誉,成了望重天下的“贤公子”。 可是,自从遇到秦异人后,信陵君就是流年不利,总是在秦异人手上吃亏,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亏,到最后,成了丧家之犬,东躲西藏,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这令他吃足了苦头。 他的数千门客,能追随他流离者太少太少,除了毛公、薛公、侯嬴这些心腹门客外,还能追随他的门客不过十来人。数千门客里面,只有十来人追随他,这是何等的失败,每每想起这事儿,信陵君就是怒不可遏。 如今,信陵君贵为魏国国君,其身份地位远甚昔日的公子哥了,他的门客又回来了,要重新投靠他,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门客并不是书本上吹嘘的是“士”。他们不过是一群“有利则上,无利则让”的小人罢了。 乍闻此言,信陵君的怒火一下子就发作了,恨不得把这些门客全部处死。 “君上,不可,万万不可。”毛公忙阻止。 “不可?有何不可?”信陵君气恨恨的,道:“寡人身家万贯之时,他们就来巴结,寡人落难之时。他们就不见影了,如此小人,要是不处置,难解寡人心头之恨。” “君上,毛公所言极是。万万不可处置门客。”薛公也来劝阻:“此等事儿,孟尝君早就经历过了,孟尝君未处置去而复归的门客,君上身为一国之君,度量不能比不过孟尝君吧?” 战国时代养门客成风,凡是有点儿势力的人都会养门客,然而。以养门客起家而取高位者是孟尝君田文。田文本是齐国宗室子弟,善于逢迎,长袖善舞,很能笼络人。是以,他能养数千门客。 正是凭着这些门客的吹嘘,孟尝君最终成了齐国的丞相,成一时之盛。 后来。齐王对他不满了,罢了他的丞相之位。他的地位势力一落千丈,他的门客立时星散,这令孟尝君极为气愤。 孟尝君有一心腹门客冯谖出一奇计,前去见秦昭王,说孟尝君是贤公子,才华不凡,秦国何不召他入秦为相呢?孟尝君是什么样的人,秦昭王很清楚,那是个有名无实的人,没有治国的才干,若是让他前来秦国为相的话,这对秦国不利。 不过,若是能帮孟尝君一把,让他再度成为齐国的丞相,齐国就会更加混乱不堪,这对秦国有好处。于是,秦昭王就发出国书,要召孟尝君入秦为相,齐王得到消息,不由得大惊失色。 虽然孟尝君没有什么过人的才华,不过,他当了多年的齐国丞相,知道齐国很多秘事,一旦他入秦,齐国就要出问题了,立时再度召用孟尝君,命他为丞相。 孟尝君权势复起,再度为相的消息传开,他星散的门客回来了,口口声声要报效孟尝君。孟尝君一得到消息,就是怒不可遏,想要把这些门客赶走。幸得冯谖相劝,孟尝君这才没有赶走门客,待门客如初,一片赞扬声,大赞孟尝君仁德。 门客的吹嘘是因为孟尝君真的仁德,还是因为孟尝君有权有势,门客不得不为他背书,只有门客自己才清楚。 信陵君眼下的情形与孟尝君当初的情形如出一辙,门客散而复聚,这着实令信陵君不爽。 “哼!”信陵君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他很是清楚,若他眼下把这些门客杀了的话,那就太寒人之心了,这对于他的王位来说是极为不利,他是万分不爽,还不得不默认。 “君上,这些门客不仅不能处置,反而还要重用。”毛公的话很是惊人。 “什么?重用他们?寡人不杀他们就不错了,还要重用他们,岂有此理!”信陵君如同炭火掉进裤裆,烧了JJ似的,一蹦老高。 “君上,你虽是大魏之王,可根基不稳。根基不稳者,朝中无人也。眼下的大臣,虽是臣服于你,可是,他们就心服吗?”毛公问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信陵君原本很有贤名,是望重天下的“贤公子”,在朝中有不少支持者。可是,因为秦异人之故,他的名声大受打击,一落千丈,很多人对他失望,不再支持他了。如今,他虽是当上了魏王,却是没有了往昔的根基,大臣中真正追随他的人并没有多少。 “这些门客虽然可恨,毕竟追随君上多年,总比这些大臣要可靠得多,若不重用这些门客,恐有祸事呀。”毛公心情很是沉痛。 “可……这些门客只会吃肉喝酒,为匪作歹,他们并无理政之才呀。”信陵君是养门客的老手,自然知道门客不过是一群见利忘义的小人,谁给好他处,就冲谁摇尾巴。真要重用他们的话,一定会乌烟瘴气。 “眼下之局,当以稳定根基为务,至于理政治民强国之事,只能缓缓图之。”薛公也是赞成毛公的话。 “臣也赞成。”侯嬴也表态了。 “一群无德无行的竖子,竟然能取高位!”信陵君万分不甘,却是不得不承认,毛公的话很有道理。 眼下他的根基极不稳固,随时有颠覆之虞,当以稳定根基为主,至于选拔人才治国这事儿得缓上一缓。 “禀君上,秦使求见。”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内侍急匆匆进来。 “秦使?”信陵君眼里掠过一抹惊讶。 他派田光前去行刺,到如今没有得到消息,却是有秦使到来,由不得他不惊。 “成功了?”信陵君把事儿朝好的方向去想,眼里尽是狂喜。 毛公、薛公和侯嬴三人也是狂喜不已,以为行刺成功了。 “叫秦使滚进来。”信陵君把毛公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由得大喜,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竟然要秦使“滚”进来。 秦异人的可怕信陵君最是清楚了,因为两人多次交手,信陵君就没有胜过一次。只要秦异人死了,他信陵君还有何惧? 内侍应一声,转身去领人,没过几多功夫,秦使就被领了进来。 秦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手里捧着一只描金匣子,快步而来。 “礼物,一定是礼物。秦国向寡人送礼,田光行刺必然成功了。”一看见秦使手里的匣子,信陵君就是欢喜难言。 秦国是最强战国,雄视天下上百载,给谁送过礼的?秦使给他送礼,要信陵君不朝好的方面去想都不成。要是行刺失败了,秦国会使派出使臣给他送礼吗? “你可是送礼的?”信陵君整整衣衫,装模作样的问道。 “然!”秦使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却是令信陵君更加欢喜了。 “果然是送礼的,秦异人必然是死了。寡人谋秦成功,秦异人死了,秦国必然大乱,寡人可以趁机合纵,恢复赵国和韩国,如此一来,寡人的声望就是如日中天,谁敢不服?谁不服,寡人就打谁。”信陵君想得非常美妙,双手搓动,身子前倾。 秦使上前,把匣子放在信陵君身前的短案上。 信陵君迫不及待的打开,美滋滋的朝匣子里一瞄,立时石化了,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震惊。 “君上。”毛公、薛公和侯嬴大是惊奇。 秦国送礼给信陵君,令信陵君如此震惊,必是稀世之珍吧?大是好奇,伸长脖子一瞅,立时步了信陵君的后尘,直接石化了。 匣子里同是田光的头颅,圆瞪双眼,满脸的不甘。 田光的头颅被当作礼物送来,就是用脚后跟也能想到,行刺失败了。 行刺失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信陵君把天捅漏了,接下来,信陵君、魏国就要承受秦异人的怒火了。 秦帝一怒,伏尸百万,魏国将会血流成河,尸积如山,魏国还能不能存在,很成问题了,由不得信陵君不震惊。 这与信陵君的期盼截然相反,这令信陵君如坠冰窖,浑身发冷,身子摇来晃去,随时会摔倒。 毛公、薛公、侯嬴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苍白,没有一丝儿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他们不会想不到,激怒秦异人的可怕后果,秦国大军随后就会杀来。到那时,魏国就难以保存,魏国一亡,他们这些信陵君的心腹一定是在劫难逃,死无葬身之地就是他们的下场,由不得他们不惧。 “秦帝有旨:魏无忌,你这狗贼,洗干净脖子等着!”秦使头一昂,胸一挺,大声传达秦异人的旨意。 这话如同洪钟大吕般,狠狠撞击在信陵君那颗脆弱的小心肝上,他再也忍受不住了,软倒在地上,跟死狗似的。(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出兵灭魏 很快的,在大梁、在魏国,一条又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传开了,闹得人心惶惶。 “你知道吗?信陵君弑君呢。” “你胡说吧?信陵君素有贤名,德高望重,先君这才传位于他,这是适得其所,大魏之幸也!” “你糊涂啊。只要是魏人,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先君对信陵君是忌惮不已,可以说是恨不得他死,怎会传位给他呢?” “这话有理。再说了,就算先君要传位给信陵君,总得事先下旨,令人知晓吧?信陵君一回来,先君就驾崩了,还传位给信陵君,你说怪不怪?哪有如此巧合的事儿,这必然是信陵君弑君了。”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很有可疑。哎,信陵君素有贤名,被称为‘贤公子’,到头来却是个沽名钓誉之辈,真是令人失望啊。” “噗!”立时有人失笑出声,一脸的讥嘲之色:“信陵君是什么样儿的人,我们魏人还不知道吗?他是含着金勺出身的,天生富贵,家资巨万,这才大养门客自重,靠着这些门客吹嘘,吹出来的名声,亏你还信以为真。”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信陵君急公好义,急人之难,礼贤下士,多纳贤才,这事儿谁个不知,哪个不晓?” “你真是好不晓事,信陵君门客的吹嘘之言你也信?你也不仔细想想,信陵君的门客是些什么人?仗着信陵君的势,在大梁,在大梁尽干些见不得人的缺德事儿。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就是大梁城里被信陵君欺凌过的人不知几多?” “这话有理,我赞成。再说了,要是信陵君真的礼贤下士。广纳贤才,范睢怎会无辜蒙冤,不得不远走秦国。范睢之才,谁个不知,哪个不晓?为了大魏忠心耿耿,婉拒了齐襄王的好意,想要报效大魏,却给魏齐这奸贼差点害死。范睢走投无路,九死一生之时。他信陵君在哪儿呢?若他真是礼贤下士的话,他为何不去救如此大才呢?” 这话简直太有道理了,把那些为信陵君说好话的人问得哑口无言,无不是张大了嘴巴,不知从何说起。 “还有。老国尉之子尉缭,那也是了不得的大才,抡材大典上的名士,足智多谋,善谋善断,信陵君若真的礼贤下士,广纳贤才。他怎不去招纳尉缭?如今的尉缭是秦国的国尉,深得秦帝信任。可叹啊,如此大才,远走他邦。非他负魏也,实大魏负他也。信陵君若能招得范睢或是尉缭,那才当得起礼贤下士的赞誉。” 这一补充令人无法反驳,那些为信陵君说好话的人唯有齐声一叹:“哎!” “说到秦国。信陵君可是把天捅漏了。” “此话怎讲?”这话引起人们的兴趣,无不是伸长脖子。竖起耳朵静听。 “信陵君真的好不晓事,他派田光为刺客,欲要谋刺秦帝,却给秦帝识破了,当场诛杀田光。秦帝把田光的头颅送回给信陵君,还告知信陵君‘魏无忌,你这狗贼,洗干净脖子等着’。这话杀气腾腾呀,秦帝饶不了他呀。” “哎!这个信陵君,他真是,什么事儿不好做,去行刺秦帝干什么?秦帝是什么人?秦帝是天下第一名士,才智非凡,更是多谋善断,仅凭三十万秦军就能全歼百万匈奴,这是何等的令人震惊。就是白起这屠夫刽子手,也没有这等本领呢。区区一刺客,能奈何得了秦帝?” “是呀是呀。信陵君行刺这事,一定激怒了秦帝,这可是大事不好啊。秦帝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秦国一定会发兵攻打大魏,大魏拿什么来抵挡?” “信陵君这是倒行逆施啊,此人不可理喻。依我看,要不了几多时间,大梁就会遭到秦国的进攻,赶紧逃吧,逃得晚了,就没命了。” “对!逃,赶紧逃。” 消息一传开,大梁的国人庶民逃国成风。 王宫中,信陵君一脸的忧惧之色,再也没有了刚刚当上魏王时的意气风发。因为行刺秦异人失败,他激怒了秦异人,一定会招来秦国大军,魏国能不能存在很成问题,他还能当几多时间的魏王谁也说不好,由不得信陵君不忧虑。 “君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只见侯嬴快步而来,一脸的惊惶,冲信陵君远远就嚷开了。 这对于忧虑不堪的信陵君来说,无异于雷霆轰在小心肝上,令他脸色大变,忙问道:“何事惊惶?” “君上,大梁谣言满天飞,国人多编排君上的不是,逃国成风啊。”侯嬴都快哭了。 国人庶民虽是侯嬴眼中的贱民,可是,他们是一个国家的支柱,要是国人庶民全逃走了,大梁就是一座空城,到时怎么坚守? “传旨:紧闭城门,只准进,不准出。违者,斩!”信陵君也知道这事儿的可怕。 “君上,光禁止国人庶民逃国还不成,还得求援啊。”就在这时,只见毛公、薛公二人飞奔而来,远远就嚷开了。 他们也接到了谣言满天飞的消息,深知这后果非常可怕。 “求援?”信陵君倒是想求援,问题是这没用啊。 “君上,秦国大军即将压境,大魏已到生死存亡关头,此时若不求援,就没有机会了。”薛公也是赞成求援。 “要是能求来援兵固然是好,可是,眼下的大魏能求得援军吗?”信陵君倒也有几分自知之明,道:“齐国与大魏一向不和,一定不会出兵救大魏。燕王胆小如鼠,他惧怕秦国如虎,怎会招惹是非呢?至于楚国……” 说到这里,脸上一红,再也说不下去了。 楚考烈王原本很支持他们当魏王的,当然有附加条件,要信陵君给好处。只是,在五国联兵讨秦之时。信陵君甩下大军不顾,只身逃命,这太丢人了,令楚考烈王愤怒不已,肯定不会出兵救魏的。 “还有,还有……行刺一事……”愣了愣,信陵君再度说话,只是开了个头,就不再说下去了。 他自己也知道。行刺这事是他理亏在先,楚国、齐国和燕国断不会为他出头,因为这事一定会激怒秦异人,秦国若不能抓住信陵君的话,就不会罢休。谁出兵救魏。那就是在为魏国挡刀,谁也不会做这种傻事。 “君上,眼下这情形,死马当活马医吧。”毛公仍是抱着侥幸。 “好吧。试试吧。”信陵君也是底气不足。 就这样,派出了魏使,四处奔走,想要求得援兵。 XXXXXXX 时光过得飞快。一转眼间,就到了草长莺飞的春季,是用兵的时候了。 秦异人召集范睢、乐毅、王翦、黄石公、尉缭、蒙武、李斯、蔡泽这些文武重臣齐聚在上书房,商议大事。 秦异人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笑道:“寡人一瞧,你们个个满是期待,想要灭魏了,是吧?” “呵呵!”一众大臣发出一阵畅笑声。 秦异人这话说到他们心坎上了。他们早就盼着灭魏了。他们之所以如此急切,不仅仅是因为只要灭了魏国就离完成一统大业更近一步。还在于信陵君行刺一事令他们气愤,恨不得早点灭了魏国,为秦异人出一口怨气。 在范睢这些人的心目中,秦异人是圣明之君,足智多谋,善谋善断,信陵君丧心病狂,竟然要行刺秦异人,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无比的气愤。 “嗯,寡人也正有此意。”秦异人微一颔首,肯定一句。 虽然早就知晓秦异人今儿召集他们是商议出兵灭魏一事,当亲耳听到秦异人的肯定后,还是令他们大为振奋,无不是昂首挺胸。 “信陵君丧心病狂,竟然要行刺寡人,寡人岂能饶他?”秦异人眼中厉芒一闪,冷冷的道:“要不是因为当时已是冬季,不是用兵之际,寡人早就发兵灭魏了。如今,到了春季,正是用兵之时,是时候与信陵君算帐的时候了。” “请君上下旨!”众人齐声请命。 秦异人右手一挥,阻止众人说,道:“在出兵之行,先说说山东情形。黄石,你来说。” 黄石公不仅是长史,还兼任秘兵一事,对山东情形最是了解。秦异人之所以要他兼任秘兵一事,那是因为秦异人的秘兵就是他一手组建起来的,他最是熟悉了。 “君上英明呐。”黄石公先是瞄了秦异人一眼,赞叹不已,道:“把信陵君行刺这事儿当着群臣的面揭穿,再传遍天下,令天下人痛骂信陵君,多言他是丧心病狂。” 秦异人在得知田光出使时就猜到了田光此来是行刺,完全可以立时拿下审问,一定会审出阴谋。秦异人之所以没有这么做,而且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揭穿,就是要向全天下广而告之。因为这事可以好好利用一番,令信陵君众叛亲离,孤立无援,同时还让秦国得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兵借口,可谓是一箭双雕。 “就连信陵君派出使臣,四处求援,齐燕楚三国无一国敢于出兵。三国不仅不出兵不说,还大骂信陵君活腻了,竟然要行刺君上,他这是在找死!”黄石公脸上满是笑容。 信陵君派出不少使臣,四处游说,大许好处,燕齐楚国三没有一国派兵,只作壁上观,究其原因,是因为行刺这事给秦国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兵借口,谁敢触霉头? “更有顿弱姚贾在魏国造谣,弄得魏国是谣言满天飞,人心惶惶,此时灭魏正其时也!”黄石公最后道。 “上将军,出兵吧!”秦异人冲王翦道。 “诺!”王翦欣然领命。 第二十章 兵临大梁 王翦领命后,没多做停留,即时赶赴新郑。 一路上打马疾行,很快就到了韩地,王翦一瞧,吓了一大跳。 如今的韩人不再是往昔那般无所事事就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打屁,而是忙忙碌碌,一派繁忙景象,不论男女老少,只要能动的,都去了田间地头,忙着翻地,忙着春播。 韩人一边忙碌,一边高声放歌,虽然跑调了,还是跑到九霄云外的那种,却是难掩他们的洋洋喜气。 “据我所知,韩人历来散漫,不尽力劳作,能躲就躲,能拖就拖,他们这是犯的哪门子的病,竟然哪此勤劳。” “而且,韩人是出了名的沉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象今儿这般放声高歌的事儿,我还是头一遭听说呢。” 随王翦而来的铁鹰锐士个个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议论纷纷。 “呵呵!好!好!好!”王翦看在眼里,不由得大是欢喜,重重点头,击掌赞好。 “上将军,为何赞好?”有铁鹰锐士不解了。 “你们可知他们为何如此快活?如此勤劳?”王翦是自问自答,道:“那是因为韩人充满了希望。自从大秦灭韩之后,就在推行秦法,废除王公贵族的特权,抑制豪强,让韩人不再畏惧这些昔日的恶霸了。再者,大秦还分给他们田地,至于赋税嘛,与大秦同。” “哦。”铁鹰锐士恍然,道:“如此一来,韩人与老秦人无异,要不勤劳都不成了。” “没错。”王翦微一颔首,道:“君上特的下旨,韩地的赋税今岁全免了。来岁只交一半,第三年这才全交,这是为了帮助韩人度过难关,你们说,韩人能不欢喜吗?” “君上英明啊!”一众铁鹰锐士赞叹不已,道:“这些韩人在王公贵族豪强的压迫下,饥寒交迫,家无余粮,这第一年若是让他们交赋的话。日子定会难过。第一年免了,这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事儿。” “还有,大秦的赋税是定数,谁都不能任意改动,哪怕是君上也不能。自此以后。韩人就不用再象往昔那般,任由王公贵族豪强压迫的了,他们的好日子不远了。”王翦道。 王翦他们一边打马疾行,一边观瞧,一路上所见都差不多,整个韩地是朝气蓬勃,充满生机。与往常那般死气沉沉截然不同。 很快的,新郑就到了,刚到城门口,就被王绾迎个正着。 王翦一瞧之下。差点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只见王绾一脸的疲倦,满眼的血丝,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王绾年富力强,整个人很是精神。象今儿这般疲惫不堪的事儿还真是不多,这令王翦不惊奇都不成。 “王绾。你这是怎么了?”王翦飞身下马,上前一步,执着王绾的手问道。 “上将军,你眼光非凡,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累的吗?”王绾苦笑一下,开始诉苦了,道:“韩国新灭,这事儿多如牛毛,我忙得是焦头烂额,能不累吗?” “韩国新灭,事儿多这不假,可你也不能累成这样儿呀。”王翦颇有些埋怨。 “这还不是怨你?”王绾埋怨一句王翦。 “怨我?”王翦有些糊涂了,不明所以:“此话怎讲?” “你早些时日灭韩,我就不用这么累了。你也不想想,你灭韩之时都冬季了,冬季一过就是春季,这要春播呀。一年之季在于春,这春播一定要赶上,要想春播就得先分田地,我这不是忙这事了吗?”王绾颇有些没好气。 王翦脸一肃,冲王绾一躬身,道:“王绾忠公体国,疲累如斯,王翦佩服!” 这话说得很真诚,没有丝毫假意。 王绾之所以这么累,主要就是他想赶在春播之前把田地分下去,让韩人都有田地,就能春播了。要是不能赶上春播的话,这损失就大了。尤其是对于穷困潦倒的韩人来说,更是难以承受。若能赶上春播,收上不少粮食,韩人的日子就好过了,一下子就缓过劲来了。 为了完成这一目标,王绾是起早贪黑,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这份公心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令人肃然起敬。 王绾的创新不如李斯,但他能成为秦始皇朝的第一任丞相,并不是幸致,而且有其过人之处,这就是明证。 王绾陪着王翦进入新郑,一边走,一边打呵欠,拼命揉眼睛,这是极端不礼貌之事。不过,王翦不仅没有动怒,反而更加佩服。 都累成这样了,要是换个人的话,早就去睡了,王绾还在坚持,还在处理公务,这太令人起敬了。 进入新郑后,王翦一瞧,又是好一通诧异。只见新郑大变样了,不再是往昔那般牛粪马屎到处都是,而是整洁异常,行走在街瞿上的韩人喜笑颜开,走路风风火火,快步而去,仿佛有天大的事儿在等着他们忙似的。 虽然这景象与咸阳还没法比,还有不少差距,在这么短时间内有如此变化,难能可贵了。 王翦直接去了军中,下令击鼓升帐,众将忙赶到中军帐,站列两厢,肃然无声。 王翦虽然很年轻,还不到三十岁,然而,他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令人信服,众将对这位年轻的上将军极是敬重。 “今儿把你们召集在这里,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君上下旨:出兵灭魏!”王翦眼中精光一闪,大声训话。 “灭魏!” “灭魏!” 众将齐声大吼,无不是激动异常。 灭掉魏国,距离一统大业就更近一步了,更不用说,还可以为让他们爱戴的秦异人出一口怨气,这事儿他们无时无刻不再盼着。如今,秦异人正式下旨。这太令他们振奋了。 “立时集结大军,准备出兵!”王翦的训话异常简短,三言两语就结束了。 “诺!”众将领命,快步而去。 军令一传下,秦军开始集结,从军营开出来,在新郑城下集结。秦军训练有素,号令严明,行动起来有条不紊。没有丝毫混乱,很快的,新郑城下就是黑压压一片,人欢马腾,旗帜飘扬。好不整肃。 王翦在王绾和众将的簇拥下,策马而来,来到阵前,王翦一扫视,只见秦军人欢马腾,士气高昂,无不是战意炽烈。 这些秦军在灭掉韩国之后。并没有调回秦国,而是就地驻扎,为的就是要接着灭魏。这几个月来,他们不断操练。早就在盼着出兵了,王翦的到来,令他们异常振奋。 “弟兄们:去岁冬季,魏无忌这狗贼遣田光这恶贼意欲行刺君上!”王翦扯起嗓子。大声训话,道:“天道昭昭。魏无忌这狗贼的阴谋并没有得逞,被君上识破。如此恶事,大秦岂容忍!只是当时天气转冷,是冬季,不宜用兵,君上这才忍着。如今,春暖花开,正是用兵之时,大秦锐士当杀奔大梁,为君上报仇!” 秦异人遇刺这事儿,早就传遍天下了,秦军锐士哪有不知之理。一得到这消息,秦军锐士就是嗥嗥叫,要打到大梁去,要把魏国灭了,要活捉信陵君,以此为秦异人报仇。 只是,一直没有得到出兵的命令,他们只能把一腔仇恨之心埋在心里。如今,王翦喊出要为秦异人报仇的口号,他们哪能不响应。 要知道,秦异人是凭着自己的本领而登上秦帝宝座的,他做的大事儿不少,令秦人对他很是爱戴,要不为他报仇都不行。 “杀奔大梁!” “为君上报仇!” 秦军锐士振臂高呼,声振长空,震得天空上的浮云为之片片碎裂。 秦军锐士人人瞪圆眼睛,眼里尽是仇恨的光芒,杀气直贯九霄。 “活捉魏无忌!”王翦振臂高呼。 “活捉魏无忌!”秦军锐士再度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呛啷!”王翦猛的拔出腰间佩剑,朝东方狠狠劈下,如同惊雷闪电。 “隆隆!”秦军锐士开动了,一队接一队的从新郑城下开出,直奔魏国都城大梁而去。 “王大人,王翦告辞。”王翦冲王绾一抱拳。 “上将军,马到成功!”王绾抱拳而别。 告别王绾,王翦踏上了征程,率领秦军杀奔魏国都城大梁。 很快的,秦军就进入了魏境,一入魏境,所见所闻,令王翦大是欣慰。 因为魏人的反应与韩人差不多。当初,秦军进入韩境,韩人是扶老携幼前来相迎,魏人也是这般。 当然,也有不同之处,那就是魏人一见秦军的面,就是大说信陵君的不是。 “魏无忌枉有贤名,却是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竟然弑君,他不得好死!” “魏无忌就一小人,他竟然要行刺秦帝,他这不是找死吗?” “秦国出兵伐魏,那是应该的,谁叫魏无忌倒行逆施呢?” 一路上,王翦听到的是对信陵君的一片指责声,无不是大骂信陵君不是东西。 魏人有如此变化,那是因为秦国的宣扬成功了,姚贾和顿弱主持的宣扬很有效,令魏人对秦国的看法大为改观,不再仇视秦国。 当然,秦异人利用田光行刺这事大做文章,站住了理,使得秦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兵借口,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一路上,秦军势如破竹,几乎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信陵君登基不正,再有行刺之事,令魏人寒心,谁也不愿为他卖命,当然不会与秦军为敌了。 就这样,秦军很快就抵达了魏国都城,大梁。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数信陵君之罪 大梁是魏国的都城,魏国经营上百载,此城极为壮阔,占地数十里,城高垣厚,是有名的金池汤城。 “天啊,好雄伟的城池!” “是呀,我东征西讨,打了一辈子的仗,坚城见了不少,如大梁这般坚固者,我还是头一遭见到。”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大梁之坚固,就是比起大秦的都城咸阳丝毫不逊色。” 一众秦将打量着雄伟壮阔的大梁城,惊讶不置,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了。 魏国曾经是战国初期的霸主,雄视天下,打得天下俯首。那时候的魏国,国力雄厚,实力了得,竭尽全力经营的大梁城能差吗? “如此坚城,若我们强攻的话,伤亡一定不小。不说别的,只要魏人稍作抵抗,我们就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是呀。这一仗,有得打了。” “就算大梁坚固,大秦锐士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在乎。” 一众秦将有的开始忧虑了,有的不在乎。 王翦看在眼里,眉头一挑,眼中精光一闪,倒没有发表看法,而是大声下令,道:“围城。”命令一传下,秦军开始行动,很快就把大梁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秦军的动静非常大,信陵君得到消息,忙带着毛公、薛公、侯嬴这些心腹赶到城头上,把如同潮水般的秦军看在眼里,不由得大是心惊,差点一头从城头上载下去。 虽然早就知道秦国会发兵攻魏,可是,当亲眼看见秦军到来,仍是令他震恐不已。 “这……”秦军杀气腾腾,战意炽烈。这令毛公、薛公和侯嬴心惊肉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并非他们没有见识过秦军的厉害,只是他们从未见过秦军有如此战意,如此仇恨之心。说到底,这都是信陵君谋刺秦异人的可怕后果。秦异人是秦人爱戴的国君,信陵君要行刺秦异人,这彻底激怒了秦人,无不愿死战,为秦异人报仇。 “有请秦将答话。”信陵君吸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冲城下道。 王翦策马而来,冲信陵君大喝一声道:“魏无忌,你可知罪?” “罪?寡人何罪之有?”信陵君一愣,这个王翦锋芒太露。咄咄逼人了,他还没有说话,王翦就在问他的罪了。 “魏无忌,你罪大恶极,死不足惜!”王翦的声音如同雷鸣似的,远远传了开去,城上城下的人听得清清清楚楚。 这可要了信陵君的老命了。堂堂魏国之君,竟然被王翦如此数落,这可是扫面子降低威信的事儿,他脸一沉。就要喝问,王翦却不给他机会。 “魏无忌,魏王是你兄,你弑杀兄长。是为无亲,罪一也!”王翦开始数落信陵君的罪过了。 信陵君弑君这事。早就风言风语满天飞了,很多人相信这是真的,此时被王翦当众指责,城上不少魏军士卒听在耳里,暗自赞同。 弑君这事是信陵君亲手做的,也是他的逆鳞所在,被王翦当众揭穿,这令他万分恼怒,眼中怒火喷涌,恨不得把王翦烧成灰。 “魏王既是你的兄长,又是你的君,你身为臣子,竟然弑君,这是大逆不道,此罪二也!”王翦把信陵君那张扭曲的脸孔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接着数其罪过。 魏安釐王既是信陵君的兄长,又是他的君主,信陵君弑君就是两罪了。 这话很是在理,城头上的魏军士卒大为赞成,有人冲信陵君投去鄙夷的神色。 “你不守臣道,心怀贰心,阴蓄不臣之志,此罪三也。”王翦的话越来越诛心了。 信陵君幼年时差点成了魏国的太子,虽然最终没有当上太子,却是野心不死,暗藏不臣之志,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少。 “魏无忌,你结党营私,私交朝中大臣,意欲谋反,此罪四也!”王翦又数一罪。 “你……”信陵君手指着王翦,眼睛瞪圆,恨不得一口把王翦吞了。 王翦的话如同利剑似的,戳在信陵君的心口上,把他的破事儿全抖出来了,要他不怒都不成。 “你大养门客,欺凌弱小,夺人田产,霸人妻女,因你而流离失所的国人庶民不知几多,此罪五也!”王翦再数一罪。 “好!”城头上一片叫好声,出自魏国士卒之口。 这些士卒皆是来自低贱的国人庶民,他们深知信陵君门客有多么的嚣张,把欺压国人庶民当作了乐趣。他们中就有不少人被信陵君的门客欺凌过,听了王翦的话,要他们不叫好都不成。 “该死的!”信陵君把士卒的叫好声听在耳里,不由得脸色大变,一颗心直往下沉,浑身冰凉。 在这魏国生死存亡之际,若是军心再不稳的话,魏国万难再存在,这可要了信陵君的亲命了。 “你胆小如鼠,却妄言兵事,先是夺魏国二十万大军,二是率联军讨秦,却甩下大军不顾,只身逃走,你这等人也配言兵?你也配率兵?此罪六也!”王翦的话越来越有信服力了。 “哈哈!”一片狂笑声响起,城上的魏军士卒和城下的秦军皆在讥嘲信陵君。 信陵君两度与秦国交战,却是一见情形不妙,甩下大军不顾,立时逃走。这事儿,早就传遍了天下,谁个不知,哪个不晓? 城头上的魏军士卒打量起信陵君,发同在打量恶心的蟑螂似的,不屑一顾。 “你屡次刁难大秦国君,大秦国君宽宏大量,不予追究,你丧心病狂,竟然遣刺客谋刺大秦之君,大秦之君一怒,发兵灭魏,你罪七也!”王翦的脸色很是阴沉。 “灭魏!灭魏!”秦军将士一片咆哮声,如同滚滚惊雷般,直贯九霄。 信陵君谋刺秦异人一事,太令秦人气愤了,一听王翦提起这事儿。秦军锐士岂能不怒? “鲁仲连是你知交好友,曾为你多出奇谋,你却杀之,以其头送予大秦之君,你诚无义小人也,此罪八也!”王翦的声调很高,如同雷鸣似的。 信陵君与鲁仲连交厚,两人相交数十年这事儿,早就天下皆知。谁个不知,哪个不晓?让人想不到的是,信陵君为了谋刺秦异人,竟然杀了鲁仲连,这太寒人之心了。城头上的魏军士卒中有不少人极度不屑。 “呼呼!”王翦能说会道,一条条罪状说来,条条打在信陵君的要害上,这令信陵君百口莫辩,唯有生闷气的份。 信陵君这一气不得了,身子摇摇晃晃,差点一头从城头上栽下去。 “城上的魏军听者:我是秦国上将军王翦。大秦此次发兵,只为追究魏无忌之罪也,与他人无关,你们莫要再为如此无信无义的小人卖命。”王翦精明人一个。先是数信陵君之罪,再来瓦解魏军的军心。 不得不说,王翦这一招够狠,魏军士卒迟疑起来。在权衡要不要为信陵君卖命了。 毛公一见情形不妙,立时右臂一挥。大声吼道:“大魏的勇士听者:秦人虎狼之行,无情无义,他们的话断不可信。” “秦人虽是虎狼,可上将军说得在理,所言没有一句虚的,全是真真的呀。”魏军士卒不鸟毛公。 “大魏的勇士:难道你们忘了长平之事?二十万赵卒轻信虎狼秦人,最终落得被坑杀的下场,难道你们想做赵卒第二?”薛公一见情形不妙,忙来帮腔。 “这……”长平杀降这事儿才过去数年时间,影响极坏,魏军士卒不得不犹豫。 长平杀降的影响实在是太坏,不要说战国时代,就是在两千年后的现代社会,也是一片骂声,魏卒犹豫也是正常的。 “长平杀降太……”王翦在心里一声暗叹。 虽然长平杀降是不得不为,可是,这影响太坏了,要是没有长平杀降一事,王翦很可能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就能瓦解魏军的斗志。 “魏军士卒,你们不知韩国之事乎?”王翦只得再度掉起三寸不烂之舌,道:“韩国自从归于大秦,家家有土地,人人有饭吃,无不是充满希望,他们的好日不远了。你们好好想想,你们为魏无忌卖命,到头来,你们得到了什么呢?魏无忌纵容门客欺凌你们,你们有不少人家破人亡吧?” “上将军,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是,我们还是不能相信你。因为我们魏国不是韩国呀。”魏军士卒迟疑一阵道。 “是呀。他谋刺秦帝,秦帝要问罪,我们能保全身家性命吗?”魏军士卒忙问道。 “我说过了,谋刺一事,只与魏无忌有关,你们无罪。大秦只问魏无忌的罪。”王翦再度重申一次。 “那我们想想再说。”魏军士卒打从心里不愿与秦军为敌,因为信陵君所作所为太令他们寒心了,只是他们又有些顾忌,毕竟长平杀降一事令人心生警惕。 “押上来。”信陵君把魏军士卒犹豫样儿看在眼里,不由得一咬牙,冷冷的道。 立时,信陵君的门客押着很多人过来,魏军士卒一瞧,不由得大是震惊,因为押来的全是他们的家眷。 “你们都看到了,你们的家眷落在寡人手里了。若你们胆敢有贰心,寡人准教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信陵君一脸的阴狠。 “你……”魏军士卒彻底傻眼了。 谁能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呢?家眷落在信陵君手里,魏军士卒也没辙了。 “你们都听好了,只要你们杀敌建功,寡人重重有赏,不仅你们的家眷没事,你们还会升官发财。”信陵君先是打一大棒,再来诱惑。 “诺。”魏军士卒不敢不听令。 第二十二章 水淹大梁 王翦一张利口,说得魏军无战心,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哪里想得到,事起突然,信陵君用这一手毒着,竟然扭转了局势,令魏军士卒不敢不拼命,使得王翦的努力白费了。 这令秦军将士们大怒,无不是大声请战:“上将军,下令吧,我们攻城!” “攻城!攻城!”秦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恨不得立时攻上城头,把魏国给灭了。 王翦双眼瞪圆,把城头一阵打量,只见大梁极为坚固,要是强攻的话,秦军一定会死伤惨重。有如此坚城可以依托,魏军不需要有多坚决的抵抗之心,只需要稍有战心,都会对秦军造成不小的伤亡,强攻实在不明智。 “撤!”王翦眉头一挑,拨转马头离去。 “撤?”一众秦将个个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过了好半天功夫,这才不得不信王翦是真的撤了,只得拨转马头离去。 望着离去的王翦,信陵君嘴角抹过一抹讥嘲之色,得意非凡,道:“这个王翦胆小如鼠,连攻城都不敢。他要是敢攻,寡人一定让虎狼秦人好受!” “君上英明。”毛公、薛公和侯嬴齐声颂扬。 再说一众秦将跟随王翦回到中军帐,急匆匆的冲进来,埋怨起王翦了。 “上将军,你怎能撤军呢?” “就是啊,区区大梁城算得了什么,就算再坚固,还是挡不住大秦锐士的利剑,一样会被攻破。” “大秦锐士席卷天下,怕过谁来的?区区大梁还不放在我们眼里。” 一众秦将吼得山响,个个嗥嗥叫,战意炽烈。齐声道:“上将军,下令吧!” 王翦睁圆眼睛,把众将好一通打量,道:“你们有如此旺盛的斗志,我很欣慰。可是,你们想过吗?大梁城极为坚固,是天下间有名的金汤之城,若我们强攻的话,会死伤不少。” “上将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点伤亡我们不怕,兄弟们不怕死。” “对!大秦锐士就没怕死的。” 一众大臣不在乎,仍是叫嚣着要应战。 “大秦锐士闻战则喜,不惧战。这令人欣慰。可是,没有必要的伤亡就不必付出。”王翦脸上泛起笑容。 “上将军,不付出代价能攻破大梁,能灭魏吗?”一众秦将不依不饶。 “大梁固然坚固,然而,却是挡不住我王翦的步伐。”王翦信心十足。 “这……上将军,你是不是有办法了?”秦将中有脑筋转得快的。忙问道,眼睛明亮。 “没错。”王翦重重点头。 “上将军,你要用何种办法破城?”众将对王翦极为信服,他说有办法定然是有办法。忙问道。 “我自有妙计。”王翦却没有回答他们的问话,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道:“传令。谨守营地,不得出战。凡有挑战者。乱箭射退便是。违者,斩!” 不准交战,这能打下大梁吗?这令众将很是无语,很不想执行。可是,王翦的号令极严,众将又不敢不执行,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领命了。 “挑选五万身强力壮的锐士,备好锄头、耒耜,随我走。”王翦随即下令。 “锄头?耒耜?”一众秦将个个诧异不已,瞪圆了眼睛,不明所以,齐声问道:“上将军,难道要去种地?” 锄头是秦异人的妙想,已经在秦国推行,虽然还没有全面普及,已经占了相当大的比例。 耒耜不用说了,秦人在使用的农具。 王翦不要众将备战,而是要众将准备农具,这要众将不迷糊都不成。 “哪那么多废话,执行。”王翦脸一沉,众将不敢不执行。 很快的,五万身强力壮的秦军锐士调集好了,锄头和耒耜这些农具也准备好了,王翦一声令下,五万秦军锐士就离开了秦军大营,朝北而去。 一直朝北行了百里地,来到一条水利工程前,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鸿沟。 鸿沟其实就是一条水利工程,只是因为楚汉争霸以此为界而得名。 “上将军,来这里做甚?”秦军将士不解了。 “很简单。”王翦眼中精光闪烁,打量起地形,道:“大梁城坚固异常,要是强攻的话,死伤必重。可是,只要把水引去,就能淹掉大梁。” “水淹大梁?”秦军将士惊奇不置,个个瞪圆了眼睛。 在战国时代,并非没有水战,并非没有用水淹城的事例,只是这种事儿太少了,要秦军将士不惊奇都不行。 “没错。就是要水淹大梁。”王翦重重点头。 “真要能淹掉大梁的话,我们就会少死很多兄弟,这的确是妙计。上将军不愧是上将军。” “上将军神机妙算。” 一时间,秦军将士拼命的夸赞王翦,溢美之词满天飞,在他们嘴里,王翦快成一朵美丽的花儿了。 “可是,上将军,这水要如何引?”夸完之后,将士们就是兴奋不已。 “鸿沟是现成的,再通过广武峡,就能把水引到大梁了。”王翦胸有成竹。 “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工吧。” “是啊。当年修郑国渠时,我们都参加了的,熟门熟路呀,这可难不住我们。” 秦军将士特别兴奋。 秦军锐士虽然不怕死,可是,能不死人就不必死人,真要能水淹大梁的话,这会少死很多人的,谁能不兴奋? “好。分头行动。”王翦点点头,立时分派任务。 很快的,秦军开始劳作了,为了早日灭魏,他们无不是拼命的劳作,一分力气当作十分使,这工程进展非常之快。 XXXXXXX “秦军没进攻?”信陵君眼睛瞪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秦军把大梁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就是不进攻。一开始,信陵君还不以为然,五天之后就大是不解了。 信陵君谋刺秦异人,激怒了秦异人,秦国发兵灭魏,这是志在必得,哪有围住大梁不打的道理,就是猪也知道不对劲了。 “没。自从秦军围住大梁后,到眼下已经七日了。就没进攻一次呢。”毛公抚着额头,也是不解了。 “秦军会不会有阴谋?”薛公也是不解,试探着问道。 “阴谋?何等阴谋?”信陵君被“阴谋”二字吓了一跳,忙问道。 薛公摇摇头,他哪里能想到。 就这般。信陵君君臣绞尽脑汁,都没有弄明白秦军在打什么主意。 这迷团,到了半个月后就解开了。 XXXXXXXX 半个月后,王翦站在高处,打量着大梁城,笑道:“渠已成,放水吧。” “放水喽!放水喽!” “水淹大梁喽!” 秦军将士发出一阵欢呼声。欢天喜地的扒开堵塞水流的土袋,水流咆哮而去,直奔大梁。 很快的,水头就到了大梁城外。对着大梁城就涌去。 “快看,水淹大梁了!水淹大梁了。”秦军将士打量着奔涌而去的水头,很是兴奋。 然而,兴奋之情并没有持续几多时间。就化为了沮丧。 水头朝着大梁城涌去,可是。越来越小,在离大梁城不足三里处就没影了,全部浸入了土里。 “哎。”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兴奋了半个月,好不容易把水引过来,却是如此结果,谁能不气沮呢?秦军将士齐声叹息。 “上将军,行不通呀。”秦军将士眼巴巴的望着王翦。 王翦却是脸上泛着笑容,道:“甚好!甚好!” 水都浸入土里了,用水淹大梁压根儿就行不通,谁都明白的事儿,王翦竟然说很好,这太让人无语了。要是这话不是令人信服的王翦说的,将士们一定会骂他疯了。 “上将军,这可怎生办?秦军将士一脸的气沮。 “就这样啊,挺好的。”王翦的回答,足以把人气死:“传令,全部撤往高处。多派骑兵把守各要道,若有魏军逃走,射杀便是。” 于是乎,王翦一声令下,秦军全部撤到高处去驻扎了。 XXXXX “哈哈!笑死寡人了!笑死寡人了!”信陵君端坐在宝座上,笑得是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差点一头从宝座上栽下来。 “哈哈!见过蠢的,就没见过这么蠢的。”毛公、薛公和侯嬴个个大笑不已,捧着肚子,笑歪倒在地上了。 王翦要水淹大梁,在信陵君他们眼里不过是笑话,水头浸入土里了,连大梁城都没有碰到,这能叫水淹大梁?要他们不笑话都不成。 “秦国有如此狂悖之将,也妄想一统天下,秦异人啊秦异人,你真是瞎了狗眼。”信陵君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抹着眼泪讥嘲秦异人。 XXXXXX 咸阳,上书房。 秦异人、范睢、乐毅、黄石公、尉缭、蒙武他们在座。 “王翦要水淹大梁,要不费一兵一卒而攻下大梁,此计大妙。”秦异人大为赞赏,重重点头。 “君上,王翦他就乱来嘛。什么水淹大梁?水头连大梁城都没碰到,这能叫水淹大梁?”蒙武一脸的气愤,率先反驳。 “是啊。”范睢、乐毅、黄石公、尉缭他们齐声赞同。 “你们呀,好好想想。”秦异人笑道:“大梁所在地是平川之地,若要想全部淹没,那是不可能的事儿。王翦此举,并不是要淹没大梁城,而是要破坏大梁城。” 得到秦异人提示,范睢他们无不是拧着眉头思索起来,一时间,屋里鸦雀无声。 “妙!妙!绝妙!”突然间,范睢、乐毅、黄石公、尉缭他们击掌称赞。 “这有什么妙的?就没见过这么臭的招了。”蒙武仍是没有想明白。 “蒙武,你再想想,你一定会想到的。”秦异人再度提醒一句:“寡人敢断言,大梁城必将颗粒无存,大梁城必将毁坏。” “君上是说……”蒙武若有所悟。 第二十三章 大梁城毁 大梁,魏国士卒站在城头上,打量着城下情形,笑得是前仰后合,无不是指点着秦军营地,讥嘲不已。 “瞧见没?这就是秦人的计谋,想要水淹大梁,却是妄想天开。这水连大梁城都没碰到,怎能水淹大梁呢?” “秦人昏头了吧?要不然的话,怎会想出如此拙劣的计谋呢?” “秦帝用如此无能之将,也妄想灭我大魏,真是痴人说梦。” 王翦这一计,在魏军士卒眼里,那是拙劣不堪,由不得他们不讥嘲。 秦军锐士在营地里听着城头上魏军士卒的讥嘲之言,差点气炸肺了,却是无可奈何,毕竟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王翦水淹大梁是失败了。 “上将军,下令吧,我们进攻,绝不能再让这些魏狗嚣张了。” “魏狗太嚣张了,如此讥嘲,谁能受得了?我们一定要把这些魏狗灭了。” 众将涌到王翦的中军帐,纷纷叫嚷,要求进攻大梁城,要狠狠教训魏军。 “你们都听清了:谁再敢请战,军棍侍候。”王翦却是眼睛一翻,精光暴射。 “你……”一众将领气愤莫铭,却是无可奈何,叫王翦的号令极严,他们不敢遵。 魏军的讥嘲与谩骂持续了三五日,就再也持续不下去了,因为三五日后,大梁城下的情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最初的水头在离大梁城三里处就浸入土里了,这令人失望。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梁城下形成了一片湿地,这湿地的范围越来越大,一点一点的朝大梁城蔓延而去。到了三五日后。整个大梁城都被湿地包围了。 站在城头上一望,只见一片湿地,占地十数里。 “怎生会这样呢?” “这是怎生的事?” 城头上的魏军士卒不明所以,个个睁圆了眼睛,一脸的不解。 信陵君得到消息,赶到城头上一瞧,也是诧异万分,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君上莫要担心,这没什么大不了。”毛公打量着城下的湿地。不当一回事,笑道:“这区区湿地能奈何得了大梁吗?大梁可是号称战国初期的天下第一雄城呢。” 魏国是战国初期的霸主,那时候,魏国都城安邑是天下的政治中心,而大梁就是天下的经济中心。大梁风华为天下所重,当时的大梁号称天下第一雄城。直到魏国衰败,齐国的临淄、秦国的咸阳、赵国的邯郸崛起,大梁这才失去天下第一雄城的美誉。即使如此,大梁的坚固是众所周知的,区区湿地算得了什么。 “有理。”信陵君点点头,不以为意。 又是数天过去。湿地不再是湿地了,而是一片沼泽了,到处都是泥浆,还有幽幽水色。 并且。沼泽的范围扩大了,占地数十里了。 事情到了眼下这份上,秦军将士们大是惊讶:“这是数十里的沼泽地带,没法打仗了。魏狗就是想要冲出来都不成了,上将军这一手高呀。我们不需要围城魏狗都不敢乱动。” 他的认知也仅仅是停留在这点上,却没有弄明白王翦此举的高明处。 大梁城里却有了变化,湿气太重,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每家每户的墙壁上都挂满了晶莹的水珠。 随着时间的推移,夏季越来越近了,天气越来越热了,屋里热雾升腾,让人难受。 “这是怎生的事?怎么这么潮湿?”王宫中,信陵君站在大殿里,放眼一瞧,只见金碧辉煌的大殿到处都是水珠水雾,就是装饰的金银珠宝上都沾满了水珠。 “还有,湿气如此之重,寡人吸口气,都跟在喝水似的。”紧接着,信陵君更加苦恼。 大梁城一直很干燥,这般湿气很重的事儿,却是头一遭遇到,要信陵君不解都不成。 “明白了,明白了。”毛公眼中精光一闪,笑道:“君上,这都是王翦引水淹大梁所致。这水虽然没能淹没大梁,却是把大梁周围的土地变成了沼泽,这湿气要不重都不成。” “哦,原来如此。”信陵君点点头赞成这话,紧接着就道:“就算如此,又能奈我何?” 秦军营地,一片欢呼声,因为众将总算是明白过来了,王翦这一计端的了得。 “上将军,神机妙算呀,引水一灌,大梁难保哦。” “就是呀。你们瞧瞧,如今的大梁城已经成了一座孤城,周围数十里之地都城了沼泽,到处都是泥浆,城里的人不能出来,外面的人不能进入。” “如此说来,我们只需要困住大当城,要不了几多时间,就能让大梁城粮草断绝,不得不降。” “困住大梁城不是问题,要想让大梁城粮草断绝,你这是痴人说梦。大梁曾经是战国初年的天下第一雄城,城里的粮草贮藏极丰,不说用上十年八年,至少三年五载不是问题。” “是呀,上将军,这围城也行不通呀。” 从将议论一阵之后,又是大为气沮,围城是没问题,问题是围而不能下,这太打击人了。 “放心吧,大梁城很快就没粮了。”王翦却是淡淡的点头。 “上将军,你这话何意?大梁城里的粮草极丰,怎会很快就没有粮草呢?”一众秦将大是不信,个个瞪圆了眼睛,死盯着王翦。 众所周知,大梁是战国初年的天下第一雄城,贮藏的粮草极为丰厚,用上三年五载不会有任何问题,王翦却说大梁很快就会没有粮草,这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 要不是这话是王翦说的,众将一定会骂他得了失心疯。 魏国王宫中,信陵君正与毛公、薛公和侯嬴这些心腹在痛饮,他是酒到爵干,好不快活。 “呵呵。”信陵君喜滋滋的放下酒爵,笑得鼻子眼睛眯到一起了。道:“这个王翦,他真是痴心妄想,以为把大梁城外变成一片沼泽,就能令寡人投降?他想得美呢。王翦这一手还算有点儿意思,把大梁孤立起来了,大梁城了一座孤城。可是,大梁粮草极丰,支用三年五载不是问题,他奈何得了寡人?” “是呀是呀。”毛公他们大笑道:“王翦失算喽。” 大梁城里有几多粮草。信陵君他们最是清楚了,支用三年五载是少说了,节约点,用上十年八年也不是问题。就算王翦把大梁孤立起来了,也是奈何不得大梁呀。 秦军总不能把大梁围上十年八年吧? 就算秦军能把大梁围上十年八年。可是,十年八年后有何种变故,谁也说不清,这同样没用处。 “君上,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只见须贾飞也似的冲了进来。一脸的惊惶,浑身冒着冷汗。 “哼!”信陵君冷哼一声,脸一沉,沉喝一声道:“混帐东西。什么大事不好了?如今,一片大好,红红火火,休要胡说。” 依信陵君看来。大梁支撑十年八年不是问题,非常不错的形势。 “君上。真的是大事不好了呀,粮草……粮草……没了。”须贾一愣,紧接着就是急吼吼的道。 “粮草没了?”信陵君一惊,一蹦老高。 粮草是大梁的命脉,要是粮草没有了,大梁万难守住,要他不惊都不成。 “快说,怎生的事?是不是走水了?”信陵君一蹦而前,一把抓住须贾的衣襟,恶狠狠的骂道:“寡人让你当丞相,你连这点儿事都做不好,寡人要你何用?来啊,给寡人砍了!” 走水就是失火,依信陵君想来,大梁城有着丰富的粮草,要想把粮草弄得没了,唯有失火一途了。 “君上,你可冤枉臣了,不是走水啦,是霉了,粮草发霉了,霉烂了。”须贾忙道。 “什么?霉烂?这怎么可能?”信陵君一双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了。 粮仓要求通风,要干燥,粮草霉烂这种事儿,无异于天方夜谭。历来只听过粮仓失火,就没有听说过有霉烂的事儿,要信陵君不惊奇都不成。 毛公、薛公和侯嬴也是一脸的不信,个个瞪圆了眼睛。 “君上,你瞧,这殿里到处都是水气,湿漉漉的,粮仓也不能幸免呀,粮草能不霉烂吗?”须贾手指不住指点着,道:“这里,这里,这里……到处都是水珠呀。” 他手指处,是水珠密集处,那水珠密密麻麻的,多的骇人。 信陵君一张嘴巴张得老大,想要说话,却是半天说不出来。一双眼睛四处一瞅,入眼的不是热腾腾的水汽,就是密密麻麻的水珠。 猛然间,信陵君想到了什么,大吼一声:“不好!”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毛公、薛公和侯嬴也明白过来了,个个个额头上冷汗直冒,飞也似的跟了上去。 一行人冲到粮仓处,只见守粮仓的魏国官吏个个呆若木鸡,脸孔扭曲。信陵君恨不得把他们全杀了,此时却不是问他们之罪的时候,直接冲进粮仓。 一进粮仓,只觉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扑鼻而来,差点把他熏倒在地上。 强忍着要吐的冲动,信陵君睁大眼睛四处一瞧,入眼的是发霉的粮草。 信陵君跟疯了似的,这里瞅瞅,那里瞧瞧,所见的全是霉烂的粮草。 “噗嗵。”信陵君软软摔倒在地上,如同力气被抽空了似的,浑身乏力,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跟条死狗似的。 “王翦,你这恶贼,好狠呀!好恶毒!”如今,信陵君终于明白王翦引水淹大梁的可怕。 第二十四章 活捉信陵君 大梁城地处平原之地,要想把大梁城淹没,那是不可能的事,无异于天方夜谭。王翦引水灌大梁的目的,并不是要把大梁城淹没,而是要破坏大梁城。 引水之后,先是把大梁城外变成湿地,再不断的灌水,进而变成沼泽。大梁城无异于沼泽中的孤城,地下会浸水,整个大梁城要想不湿气蒸腾,要想不潮湿都不成。 经过这段时间的引水灌城,整个大梁城下都湿透了,水汽上腾,整个城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即使粮仓再通风,再干燥也是没用,要想粮食不霉烂都不成。 信陵君终于明白过来了,想到这一计的可怕之处,他那感觉如同世界末日到来似的,只觉天旋地转。 粮草是命脉,粮草霉烂了,没有了粮草,大梁城虽然坚固,还能坚守几多时间? “能不能把粮草分散到各处晾晒?”信陵君如同落水的人抓住稻草般,一蹦而起来,充满希冀的问道。 “君上,这恐怕不能。”毛公一声叹息,道:“整个大梁城跟水牢似的,到处都是腾腾水汽,这一着行不通。” “这……”明知道是这种结果,当得到毛公的肯定后,信陵君仍是免不了一阵心惊肉跳,身子摇摇晃晃,软倒在地上,跟条死狗似的。 粮草无论如何是保不住了,没有了粮草,大梁城也就没有了希望,信陵君的末日不远了,由不得他不害怕。 且说秦军大营中,一片欢声笑语,众将对王翦是赞不绝口。 “上将军,了得,了得!” “是呀。上将军这引水灌大梁一计。堪称千古绝计呀。不需要把大梁城淹没,只需要把大梁城变成水牢就成了。” “想想当初,我们眼看着水头连大梁城都未碰着就消失了,那是何等的灰心气沮,唯有上将军笃定,这是一条妙计,果如是也!” “这才过去几多时间?大梁城的粮草就没了。没了粮草,大梁城再坚固,又能有什么用?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便是。” 一众将领把王翦好一通夸赞。听他们那夸赞之词,王翦都快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仙了,掐指一算,妙计万千条。 “引水灌大梁,妙用甚多。这只不过是个开端罢了。”王翦却是淡定异常。 王翦说得没错,让大梁城里湿气变重,粮草霉烂,只不过是个开始,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了。 很快的,大梁城里的街瞿地面剥落了,一层一层的剥落。 大梁城的地面是夯筑的。很是坚固结实,可以延长被水浸泡的时间,却是不能阻止剥落。此时的大梁城,整个地下都湿透了。与沼泽无异,要不是大梁城的地面夯筑得很坚固,早就剥落了。 地面剥落只是开始,紧接着。地面就是裂口了。 这一裂口就不得了,裂口处开始涌水了。先是只有少数几处,后来就是越来越多,再到后来,到处都在冒水。 冒水的地方不知几多,这些水东一滩西一滩,慢慢的就形成了湖泊。 再加上大梁城里的人不少,少说也有三四十万人,这么多人的活动,走来走去,地面慢慢的就成了泥浆,最后跟沼泽没有差别。 “天煞的,这究竟怎生了?我们怎生跟坐水牢似的。” “还不是怨魏无忌这狗贼,他招惹谁不好,去招惹秦帝,秦帝一怒,发兵灭魏。秦军引水灌大梁城,城外都成沼泽了,城里还能幸免吗?” “秦人这一计好狠呀,他要把我们变成水里的鱼儿呀。” 如今在大梁里的魏人真的如同水里的鱼儿似的,整天与水打交道,个个身体开始出现不适应的症状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魏人对信陵君的不满在增加。 地面变成泥浆,整个大梁城变成沼泽,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令人生畏的是,家家户户的墙壁湿漉漉的,长满了青笞。地面都变成了泥浆,墙壁能幸免吗?长青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若是木制的墙壁,那么,墙壁就会腐朽,发出难闻的霉味。 若是夯筑的土墙,就更加不得了,开始裂口了,一条条裂纹出现在墙壁上。更要命的是,墙壁先是剥落脱层,后就是开始垮塌了。 要是在大梁城里走上一遭,就会发现,每家每户的墙壁上到处都是大洞小眼的,这都是垮塌的结果。 再到后来,魏国王宫的墙壁上也长满了青笞,开始剥落脱层。再过一阵子,出现了裂缝,有垮塌的迹象。 魏国王宫是经过能工巧匠精心修筑的,坚固异常,还是经受不住长时间的湿气过重。 最坚挺的还是要算城墙,因为城墙太厚实了,要想垮塌,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城墙上已经长满了青笞,乍一瞧之下,跟一条绿色城墙似的。 XXXXXXXX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范睢、乐毅、黄石公、尉缭、蒙武、李斯、蔡泽在座。 秦异人把手中的军报看了看,递给范睢,笑道:“这是上将军发来的军报,经过上将军引水灌大梁城,如今的大梁城里已经是鱼鳖遍地了。” “真的?君上,大梁城怎会有鱼鳖呢?”蒙武还没有看到军报,大是不解。 “是呀。”没有看到军报的李斯和蔡泽也是不解,齐声附和。 “呵呵。”范睢捋着胡须,笑着为他们解释,道:“你们想呀,大梁城虽然坚固异常,奈何也是经不住长时间的水泡吧?大梁城外一片沼泽了,大梁城里还能幸免?大梁城的地面先是剥落脱层,后就是裂缝,不断的涌出水来。能涌水的地儿不知几多,再有数十万人走来走去,地面还能不泥泞?积水越多。大梁城里的数十万人还能不是鱼鳖吗?” “当真?”这事儿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蒙武、李斯和蔡泽大是惊讶,无不是伸手来夺军报,想要一睹究竟。 等到他们看完军报,个个一脸的赞叹之色,齐声赞扬道:“上将军此计神妙无方,神鬼难测!今日方知水竟有如斯妙用。” 王翦引水灌大梁这一计堪称奇计,要让人不惊叹都不成。 “照眼下情形来看,大梁城破只是时间问题。魏国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了。”乐毅喘着粗气,额头上直冒冷汗。 乐毅年岁大了,来日无多了,精力大不如往昔,说话都很吃力了。 “大梁是战国初年的天下第一雄城。城高垣厚,可谓金池汤城,极难攻克。若是强攻的话,不需要魏人有多么激烈的抵抗,只需要稍作抵抗,大秦也要付出五万伤亡。”秦异人重重点头,眼里尽是赞赏之色。道:“有了上将军这一奇计,大秦攻克大梁城,不费一兵一卒呀,堪称千古奇事!” “君上说得在理。”黄石公重重点头。道:“以大梁之坚固,若是强攻的,大秦的伤亡必然不小。大梁之坚固不在邯郸之下,想想当年的邯郸之战。赵国以长平大败之后的虚弱,以区区残兵败将守城。还有信陵君胡乱指挥,仍是给大秦制造了高昂的伤亡。强攻大梁,五万的代价是最少的了,十万也有可能。上将军一计,大秦不损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大梁,就能灭魏,如此奇功,千古未之有也!” 以大梁城的坚固,若是强攻的话,秦国付出五万的代价那是最低限度了,付出十万,甚至更多的代价都有可能。 王翦此计把秦国的损失降到不损一兵一卒的地步,无论如何赞扬都不为过。 XXXXXX 大梁城外,秦军营地,中军帐。 众将嗥嗥叫,大声请命,道:“上将军,下令吧,我们一举夺城。” 眼下的大梁已经难以守下去了,没有了粮草,城里一片泽国,人人为鱼鳖,怨声载道,若是秦军进攻的话,一鼓作气就能打下来。 “眼下进攻的话,自然是能打下大梁,但没必要。”王翦摇头,道:“大梁城破只是时间问题,我们用不着付出代价,等待便是。” 眼下进攻,大梁必破,只是要付出数千的伤亡代价,这没必要。只需要再围一段时间,大梁城就会不攻而下,犯不着去付出代价。 “哎!”眼睁睁的看着大梁城,却不能攻打,这可是让人难受死了,众将齐齐一叹。 XXXXXXX 大梁城里,已经人心惶惶了。 “这里,这里,裂了裂了。”城头上的魏军士卒眼睁睁的看着城墙垮下一大块,人人一脸的不安之色。 如今的城墙,再也不是往昔那般坚不可摧了,到处都是裂缝,到处都在剥落垮塌,残破不堪了。 谁都明白,大梁城守不住了,魏国的士气极为低落。眼睁睁的看着城墙垮塌,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末日到来。 “这日子何时能到头啊?你瞧瞧我,我都水肿了呢。” “整天泡在水里,能不水肿吗?我们都快成鱼鳖了。” “什么叫快成鱼鳖,已经成鱼鳖了。你瞧瞧,整个城里都是水,都是一片泥浆呀。” 魏军士卒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入眼的是白华华的一片,浑身浮肿,令人惊心。 “这都是魏无忌这狗贼,他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秦帝,这不是在为大魏招祸吗?” “没错,魏无忌这狗贼是罪魁祸首,他为大魏招来灭顶之灾。还有,他竟然敢拘拿我们的家眷,他那些门客可是把我们的家眷折腾惨了。事到如今,我们不必为魏无忌卖命了,不如反了。” “对,反了!反了!反他娘的!” “我们先救出家眷,再去活捉信陵君,把他献给秦军。” “对,就这样!” 魏军士卒很快就达成一致,挥着武器,就冲下了城头,齐声大吼:“活捉信陵君!”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魏国灭亡 在秦军围城之际,王翦一张利口,大数信陵君的罪过,瓦解魏军的抵抗之心,大获成功。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信陵君竟然丧心病狂,命他的门客捉拿了士卒的家眷,这才扭转局势,令魏军士卒不敢不听命。 这事太令魏军士卒气愤了,一想起这事就是气愤不已。 更令魏军士卒气愤的是,信陵君的门客对家眷百般折磨。这些门客多是市井无赖,无德无行,给点阳光就灿烂的那种人,有了这机会要他们不作威作福都不成。 魏军士卒泼风般冲下城,嗥叫着,朝着关押家眷之地赶去。 当他们赶到之时,把情形看在眼里,无不是目眦欲裂,满眼的仇恨之光。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看见了一幕令他们差点气炸肺的场景。 “你们这些猪狗,不配为人,一定要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个娘们儿不错,细皮嫩肉的,兄弟们,享用吧。” “你这个老东西,你还敢骂,叫你骂,叫你骂。” 信陵君的门客或是抽打家眷,或是调戏漂亮的妇人,更有人要强暴妇人。这种事儿,谁能忍受? “杀!杀!杀光这些畜牲!” 魏军士卒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声,挥着武器,泼风般冲了过去,手里的剑对着信陵君门客狠狠劈下。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造反,饶你们不得。” “你们千万莫要过来,你们要是过来的话,我们就杀了你们的家眷。” 门客一见情形不对,色厉内荏的叫嚣。然而,此时的魏军士卒仇恨上涌,哪里理睬他们,只管狠狠砍杀就是。 魏军士卒为信陵君卖命,与秦军对抗,他们的家眷受尽折磨,谁能不仇恨?此时的魏军士卒如同仇恨之源似的,下手极狠。 “噗噗噗!”沉闷的着肉声响成一片,一篷篷鲜血飞溅。一颗颗头颅乱飞,只一会儿功夫,这些门客就身首异处了。 “我是信陵君的门客……”有门客如同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一般,打出信陵君的旗号。 要是往昔里,他们一亮出信陵君的旗号。还真没人敢把他们怎么样,只是在今天却是行不通了,魏军士卒大吼一声:“杀的就是你们这不要脸的门客!狗贼,受死吧!” 魏军士卒个个怨气冲天,不仅砍杀了这些门客,还把这些门客肢解了,以此来泄恨。 不是魏军士卒太狠毒。而是这些门客无恶不作,令人痛恨。更别说,他们亲眼看见家眷所受的侮辱,再难忍受了。 与家眷团聚并没有令魏军士卒有几多喜悦。更多的是仇恨,因为有不少士卒已经破家了,他们的家人遭了门客的毒手。 “这都是信陵君这狗贼的罪过,我们饶他不得!” “没错。都是信陵君这恶贼的罪过!” 家眷之所以遭受如此大的侮辱,那是因为信陵君的命令。魏军士卒怒火上腾,把这仇恨算在信陵君头上。 “走,活捉信陵君这狗贼!”魏军士卒大吼一声,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魏军士卒旋风般而去,直奔魏国王宫。 魏国王宫中,信陵君头戴王冠,身着王袍,愁眉不展,满脸的忧虑。 整个大梁城成如同一座水牢,人为鱼鳖,粮草没了,肯定守不住了,眼看着就要破城了。一旦城破,信陵君的末日就到了。依信陵君与秦异人之间的仇恨,秦异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的,信陵君必死无疑,由不得信陵君不忧虑。 “轰隆!”信陵君正想间,只听一声巨响,宫墙垮下老大一块。 此时的魏国王宫,早已不是往昔那般金碧辉煌了,到处都在垮塌,宫墙上大洞小眼的,可以说是残垣断壁了。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信陵君面无血色,打量着垮塌的宫墙,身子摇摇晃晃,随时可能会摔倒。 在信陵君眼里,这垮塌的宫墙就是他的命运,要不了几多时间,他也会如同这残败不堪的宫墙一般,会不复存在了。 “君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只见侯嬴飞也似的冲了过来,一脸的惊惶,远远就叫嚷开了。 “何事不好?”信陵君心惊肉跳,眼下最不想听的就是“不好”二字了。眼下的情形已经极度之糟糕,若是再有什么坏事儿,还不要他的亲命? “士卒哗变了。”侯嬴都快哭了。 “士卒哗变?”信陵君眉头一挑,眼中精光一闪,恨恨的道:“他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竟敢哗变,难道他们不要家眷的性命了?” 掌控家眷,这是信陵君胁迫魏军士卒的唯一办法,这是抓住了士卒的要害。 “君上,士卒已经把家眷救出来了。”侯嬴摇摇头,叹口气,道:“哎!君上,说起来,这些门客也太过了,他们竟然如此侮辱家眷,要不令士卒愤慨都不成呀。” “你这话何意?”信陵君很是不解。 “君上,这些门客仗着你的势,无恶不作,把家眷不当人,他们……”侯嬴一五一十的把门客的恶行说了。 “他们这些混帐,寡人只是要他们看押家眷,并没要他们惩处呀,如此恶毒事,他们也做得出来?”信陵君的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实在是这些门客太混帐了,所作所为令人心惊,就是信陵君也是难以想象。虽然他知道这些门客仗着他的势,没少做坏事,也不会想到竟然是如斯之坏。 “活该!这些士卒想要投靠虎狼秦国,就是要如此。”紧接着,信陵君就是怨气冲天的骂起来,大为赞成门客的所作所为。 此时的信陵君已经丧心病狂,不可理喻了,侯嬴看在眼里。不由得暗叹一声。 “君上,士卒正朝王宫涌来,君上赶紧走吧,千万不能让士卒得逞。”侯嬴心惊肉跳,忙提醒一句。 此时的魏军士卒个个快气炸肺了,要是信陵君落到他们手里,后果可想而知了。 “什么?他们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冲进王宫,寡人饶他们不得。”信陵君这一惊非同小可。脸孔扭曲,恐吓之词没有丝毫力量。 “咚咚!”一语刚落音,只听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响起。 “君上,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侯嬴忙道。 “走?能往哪里走?”信陵君一张脸孔扭曲,一脸的恐惧。 眼下的信陵君他能逃到哪里去呢,要他不惧都不成。 “毛公薛公呢?”信陵君猛然想起,好久没有见到毛公薛公了。 “他们,他们早就不见人影了。”侯嬴很不想,却不得不告诉信陵君。 “他们背叛寡人了?”信陵君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毛公薛公很得信陵君的信任。是信陵君的左臂右膀,在这艰难时刻,得到毛公薛公背叛他的消息,这对信陵君的打击太大了。 “快召集人手。我们杀出去。”信陵君收拾心情,眼下不是为毛公薛公背叛而生气的时候,应当杀出去。 “君上,你的门客早就没人了。只有我侯嬴一人了。”侯嬴叹口气道。 “只有你一个人了?”信陵君嘴巴张大,眼珠子瞪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寡人平生养门客数千,自忖待他们不薄,他们为何离寡人而去?”信陵君反应过来,就是咬牙切齿的骂道:“门客就如狗,有骨头就摇尾巴,没骨头就咬主人!” 此时的信陵君终于大彻大悟,门客就是一条狗,有好处就摇尾巴,没有好处就离他而去。 养了一辈子门客的信陵君到最后关头方才明白这道理,真是可悲! “信陵君,你这恶贼!抓住他!”就在这时,只见一群愤怒的魏军士卒冲进来。 “君上,快走!”侯嬴大吼一声,拦在信陵君身前。 “信陵君的门客没有一个好东西,杀!”愤怒的士卒手起刀落,侯嬴的头颅飞出老远。 侯嬴是信陵君的心腹门客,很得信陵君器重,倚为左臂右膀。他能不离不弃,始终追随信陵君,不愧忠义二字。信陵君养了一辈子的门客,只有侯嬴愿为他死,也不算很失败。 “侯赢!”信陵君看在眼里,惊恐的尖叫一声。 “狗贼,你也有今日!打!”一众愤怒的士卒咆哮惊天,如狼似虎一般,把信陵君掀翻在地上,拳头雨点般砸了下来。 “砰砰砰!”一阵密如雨点般的拳头着肉声响起,还伴随着信陵君杀猪似的惨叫声。 “打!打!打死你这恶贼!”愤怒的士卒吼得山响,下手不留情。 “你们快住手,寡……我有金山银山……”信陵君吃疼不过,想要收买这些士卒。 “恶贼,你休想。”愤怒之下的魏军士卒哪会管金山银山,此时的他们,报仇泄恨为第一要务。 也不知道打了几多时间,信陵君都不成人形了,眼睛翻白,眼看着要是再打下去,必然无幸,这才有士卒喊道:“莫打了!莫打了!再打下去就死了。我们还要把这恶贼献给秦军。” “呸!”魏军士卒这才停手,却是恨意以消,对着信陵君就是一通口水雨。 魏军士卒象拖死狗一样把信陵君拖着,大吼大叫:“投秦军去!” “投秦军去!”很快的,整个大梁城里到处都是投秦军的欢呼声。 城外,秦军营地,中军帐。 王翦正与众将在议事,突然间,从大梁城里传来“投秦军去”的欢呼声。 “呵呵!”众将发出一阵畅笑声:“魏国灭亡了!” 第二十六章 欲灭齐 王翦引水灌大梁,大梁城残破不堪,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秦国稳操胜券。然而,当真正攻破那一刻,众将仍是大喜过望。 “妙!妙!上将军妙计!”紧接着,众将就是大拇指竖得老高,差点把帐顶捅破了,人人一脸的钦佩之色,赞不绝口。 大梁城曾经是天下第一雄城,坚固异常,可谓金汤之城。就是后来崛起的齐国临淄、秦国咸阳、赵国邯郸也不能超越,要想攻下大当城,谈何容易。王翦不仅做到了,还创造了一个奇迹,不殒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大梁,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走!去瞧瞧。”王翦却是淡定异常,没有丝毫喜色,站起身,快步而去。 众将忙跟上。 出了营地,来到沼泽边缘,放眼一瞧,只见魏军士卒、大梁城里的魏人,站在残破的城墙上大声高呼:“秦军,我们愿降!愿降!” “秦军,我们抓住了信陵君这恶贼!” 可以这样说,整个魏国历史上只有两个国君很得人心,一个是魏文侯,一个是魏武侯。魏文侯是一代贤侯,他在位五十余年,重任吴起和李悝这些良将贤相,励精图治,是以魏国一举而成为战国初期的霸主,雄视天下,东征西讨,魏国版图扩大了一倍多。 魏武侯是魏文侯的儿子,精明或许不如魏文侯,不过,倒也不差,至少魏国的霸业没有衰退,还更加强盛。他当政期间,唯一的一件憾事,就是令吴起蒙冤,不得不离开魏国。 自此以后,魏国历代国君就是醉生梦死。贪图享乐,或好金银珠宝,或好美色,或好游猎,或好丹道,一句话,没有心思治国理民,是以魏国政衰,魏人对历代国君多不拥戴。 一代一代下来。魏国国君在魏人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轻,信陵君弑君,令魏人彻底失望,再加上信陵君门客胡作非为,倒行逆施。魏人是恨不得信陵君死。 此时此刻,魏人擒拿信陵君,投降秦国,无不以为乐事。 “我是王翦,准许他们投降。”王翦上前一步,扯起嗓子,大吼一声。声音如同滚滚惊雷。远远传了开去。 “大秦万岁!” “大秦万岁!” 城头上的魏人振臂欢呼,无不是欢喜难言。 魏人虽然做好了投降秦国的准备,只是秦军会不会接受,他们没有一点儿底。很是担心。眼下,得到王翦的准允,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上将军,我们这就献上信陵君这狗贼。”魏人纷纷从城头上跳下来。 “噗噗噗!”一阵沉闷的声响传来。只见跳下来的魏人沉入沼泽中,行动艰难。不由得大惊失色,尖叫不已:“不好了!快,拉我上去。” 自从王翦引水灌大梁以后,这里就成了一片沼泽,而且这一泡就是长达四个月时间。地下早就被泡软了,无异于一片真正的沼泽,他们跳下去,有没顶之灾。 “休要乱动,我们这就来救你们。”王翦大喝一声,立时传下命令:“来人,立时阻断水渠,不再灌水了。” 大梁城已破,魏国已亡,是该阻断水渠的时候了,立时有一队秦军领命而去。 “来人,搬土袋扔到沼泽里,再铺上草,然后再铺上木板。”王翦接着下令。 秦军得令,忙从营地搬出土袋,扔到沼泽里。只一会儿功夫,就扔了很多土袋下去。再铺上草,然后放上木板,一条宽约两丈的坦途就出现了。 这条坦途不断延伸,很快的,就到了大梁城下。那些陷在沼泽里的人都快被淹没了,就在这危急时刻,秦军赶到,把他们拉了上来。 这令他们感激不已,一个劲的道:“谢秦军!谢秦军!” 魏军士卒拖着象死狗一样的信陵君来到王翦面前,把信陵君一扔,道:“上将军,这就是信陵君这狗贼。” 王翦一瞧,好不诧异:“这就是信陵君?” 此时的信陵君眼睛肿了,鼻子歪了,嘴巴裂了,没有一点儿人样,要王翦不诧异都不成。 “不是。”信陵君如同丧家之犬,哪敢面对王翦,忙否认。 “砰!”王翦狠狠一脚踢在信陵君脸上,冷冷的道:“魏无忌,到了眼下这份上,你还想蒙混过关,休想!” 右脚提起,踩在信陵君脸上。 信陵君这辈子就没有被人踩过脸,这是平生头一遭,差点气炸肺了,却是无可奈何,唯有生闷气的份。 “来啊,把他关起来。”王翦右手一挥,立时有铁鹰锐士上前,把信陵君拖走了。 王翦瞪大眼睛,打量城头上的魏人,只见魏人一个个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如同无助的人儿似的,道:“你们听着:大梁城里无粮,更是一片泽国,不宜居住,你们快快出城,大秦自会为你们安排生计。” 眼下的大梁城一片残破,到处都是水,跟水牢似的,不宜居住了。再者,城里的粮草早就霉烂了,没有食物,必须得离开,王翦这处置之法极为得当。 大梁城跟水牢无异,魏人早就想离开了,听了这话,无不是大喜,齐声欢呼:“谢秦军!谢秦军!”纷纷从城头上下来,抚老携幼,朝沼泽边而来。 城里有三四十万人,光靠一条道路是不够用的,王翦再度下令,秦军又铺出十条路,这才够用。 “信陵君的门客胡作非为,欺凌弱小,你们中有不少人被欺凌过,今日,大秦为你们申张正义,凡被欺负过的,就站在出口处,为大秦指认出来。”王翦再度大声道。 “大秦万岁!” “大秦万岁!” 信陵君养数千门客,这些门客仗着他的势,为非作歹,被欺凌过的魏人不知几多,乍闻此言,魏人是大喜过望。齐声欢呼,纷纷站到出口处,为秦军指认信陵君的门客。 信陵君的门客必须清除,不然的话,他们很可能再度为非作歹。还有,这些人死有余辜,杀掉他们,还可以顺势收魏人之心,这对于秦国接下来的治理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王翦真的很精明。废物都要利用一下。 信陵君门客混在人群中,想要蒙混过关,哪里可能,被魏人指认出来。有门客见势不妙,想要逃回大梁城去。却给愤怒的魏人揪住了拖了过来。 等到魏人全部离开之后,王翦再度下令,一支为数万人的秦军锐士进入大梁城搜索,发现了为数不多的老弱,这些老弱已经无力走路了,被秦军救了出来。 当然,在大梁城里还发现了不少身强力壮的人。不用问也知道,这些人是信陵君的门客,他们见势不妙,不敢出城。想躲在大梁城里,以为可以逃过一劫,却是大错特错,被秦军锐士拘拿。 毛公薛公也在其中。被秦军拿下了。 审问清楚之后,王翦一声令下。这些人就是人头搬家了,毛公薛公也不例外。 “上将军,大梁城里有近四十万人,这可不是少数,我们的粮草难以为继。”有秦将很是担心。 一下子多出近四十万人要吃饭,这对秦军来说是一个非常沉重的负担,由不得人众将不担忧。 “没事,好办。”王翦却是微微一笑,冲魏人道:“你们也看见了,大梁城已坏,不能居住了。而且,我们的粮草有限,无法令他们吃上饱饭。”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上将军,你不会要杀我们吗?你不会再来个长平杀降吧?” 魏人一听这话,惊恐莫铭,以为王翦要对他们不利了。 秦军的粮草无法供应这么多人吃饭,杀掉他们是最为省事的办法,要他们不多想都不成。 “你们过虑了。”王翦却是脸上泛着笑容,右手下压,示意他们安静,道:“大梁这里没有粮草,并不是说没有办法。附近的城池有啊,暂时委屈你们,去别的城池暂住,我会派军护送你们过去。若是有亲朋可以投靠的,我们也不会拦着。” “呼。”魏人长松一口气,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王翦这办法非常好,把近四十万人疏散,分派到各个城池里去,这既安排好了这些魏人,又减轻了秦军的压力。 秦军把这些魏人稍一分派,要他们接照自己的意愿,要投亲朋的可以独自离去,当然,也可以跟着秦军一道去。 没有门路的,秦军提供一些城池,由他们自己选。然后,秦军再根据城池的承受能力作出调整就行了。 很快的,这事儿就分派好了,然后,这些魏人在秦军的护送下,赶去不同的城池。 等到魏人离开后,大梁城下只有秦军了,众将冲王翦道:“上将军,大梁已破,魏国已灭,我们是不是要收地了?” 大梁是魏国的都城,大梁被秦军攻破,魏国已经灭了。因为魏国就那么一点大,没有战略纵深,没有足够的回旋空间,不灭也不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收地了,把魏国的各个城池占领了。 “收地是必然的,不过,更重要的是,准备再战。”王翦眉头一挑。 “再战?上将军,魏国已灭,何来战事呀?”众将大是奇怪。 王翦没有回答他们,当即写了一道奏章,派人快马送往咸阳。 XXXXX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头戴帝冠,身着帝袍,正在处置公务,神情专注。 就在这时,只见黄石公喜滋滋的进来,冲秦异人笑道:“君上,上将军已经攻破大梁,灭了魏国。” “好!”秦异人猛的站起,大声赞好。 “还有,上将军送来军报,要趁此机会,一举灭掉齐国。”黄石公一边说,一边把奏章递给秦异人。 秦异人接过一瞧,笑道:“这个王翦,雄心勃勃呀。嗯,去把丞相、乐毅、尉缭、蒙武、李斯、蔡泽请来,我们好好合计合计。”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定计灭齐 范睢、乐毅、蒙武、尉缭、李斯和蔡泽满脸喜色,冲秦异人抱拳见礼,笑呵呵的道:“恭喜君上,贺喜君上。” 继韩国灭亡后,魏国跟着灭亡,这是天大的喜事儿,要范睢他们不道贺都不成。 “同喜,同喜。”秦异人也是满脸的微笑,招呼范睢他们入座。 自秦异人继位以后,已经灭掉两国了,可以说形势一片大好,要秦异人不欢喜都不成。 范睢他们也没有客气,找到处各自的座位坐了下来,脸上满是欢喜的笑容。 秦异人把王翦的军报递给范睢,道:“这是上将军的军报。上将军在军报中说了三件事,一是魏国已灭,极需要派人前去治理;二是如何处置信陵君,三是上将军准备趁这次出兵之机,一举灭掉齐国。寡人把你们召集起来,就是要好好商议这三件事,你们各抒己见。” “说起上将军,臣倒是不得不夸赞一番呀。”范睢脸上泛着笑容,道:“上将军灭魏,没有殒一兵一卒,实是千古奇事呀。观古今,灭一大国而不殒一兵一卒者,未之闻也,上将军这是开了一代先河。” 灭魏一战,王翦出奇计,引水灌大梁城,使得原本难以攻克的大梁城化为废墟,魏国灭亡。在这一战中,秦国没有亡一个士卒,当然,有受伤的,那就是在修水渠时不小心受伤。这伤还是轻伤。 也就是说,灭魏一战,秦国连重伤都没有,更别说死亡了。 魏国是七大战国之一,更是战国初年的霸主,曾经盛极一时。灭掉这样的大战国,不殒一兵一卒,绝对称得上是奇观。 “是呀,此战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乐毅重重点头,干枯的脸上泛着潮红,甚是激动。 作为名重天下的兵家,乐毅深知灭魏之战有多么的困难,然而。如此困难的一战,在王翦面前却是轻松异常,创造了不殒一兵一卒的奇迹,让人折服。 黄石公、尉缭他们尽皆点头,大为赞叹。 “上将军用兵不拘常法。固然令人赞叹,然,寡人今日召集你们不是夸赞上将军的,还是说说上将军所请三事吧。”秦异人阻止众人再夸赞下去。 要是秦异人不阻止的话,他们肯定还会好好再夸一通王翦,实在是王翦此战令人钦佩。 “君上,臣以为灭国固然可喜。然,灭国仅仅是开端,接下来的治理才是最为重要,立时派大臣前去魏国。着手治理是为重中之重。”范睢脸一肃,笑容一敛道。 灭国是喜事,却仅仅是个开端,接下来的治理才是重中之重。若是秦国不能治理好魏地。不能让魏人安居乐业,那么。魏地必然有动乱,这仗就白打了,范睢这话太有道理了,众人点头赞成。 “丞相所言有理,那么,丞相以为何人可使治魏?”秦异人问道。 “君上,臣以为李斯可使。”范睢举荐人才总是那么得当。 “赞成。”乐毅、黄石公他们齐声赞成。 李斯虽然年轻,却是才华不凡,政才令人放心。 李斯眼里一片火热,大是振奋。李斯本是楚国布衣士子,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被人器重的时候,要他不激动都不成。 “李斯眼下虽然担负着整理图籍的重任,然,去魏地亲眼看看,更便于整理图籍之事,寡人看这事就由李斯来操持。”秦异人冲李斯道:“李斯,你可愿往魏地?” “臣愿往。”李斯欣然领命。 魏地比韩地更大,口众更多,秦异人把这事派给李斯,这是对李斯的莫大信任,李斯哪有不应允的。 “魏地比韩地大,口众更多,事儿也更多,李斯还肩负着整理图籍之事,你的担子很重,恐难以处置。想那小小的韩地,王绾已经累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寡人心疼呀。这么着吧,乐毅高足范增随李斯一同前往魏地,协助李斯,你们以为如何?”秦异人问道。 到眼下为止,范增不过十五六年,然而,其人有着不凡的眼光,政才不凡,令人惊讶。更难得的是,得到乐毅指点,进步极大,只要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是独挡一面的大才。 “赞成。”范睢、乐毅他们齐皆赞成。 “治理魏地这事就这么定了,再议议处置信陵君一事。”秦异人道。 “君上,信陵君这狗贼可恶,竟敢无故刁难君上,绝不能放过他,理当押解到咸阳,君上亲手斩其狗头。”蒙武气愤愤的道,瞧他那气愤样儿,仿佛信陵君为难的是他,而不是秦异人似的。 蒙武是秦异人的死党,两人交情极好,可以穿同一条裤子,信陵君刁难秦异人,就是在刁难他,要他不气愤都不成。 秦异人把蒙武这副气愤样儿看在眼里,心里一暖,有死党的感觉就是好。 “不可。”范睢立时阻止。 蒙武双眼一翻,精光暴射,沉声道:“信陵君是君上的死敌,他数次三番无故刁难君上,要不如此,岂能解君上心头之恨?” “蒙将军,信陵君虽是君上死敌,多次无故刁难君上,理应死有余辜。然,若君上真的亲手斩其头颅的话,天下人必然以为君上无容人之量,君上会有谤议之事,此为不智。”范睢解释一句。 “嗯。”乐毅、黄石公、尉缭、李斯和蔡泽微微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区区谤议又如何?”蒙武才不在乎,冷冷的道:“自从大秦崛起后,山东之地骂大秦为虎狼,这一骂就是百年,有谤议又能把大秦怎样?” 这话也有道理,秦国被山东这地骂为虎狼,残暴不仁,然而,秦国还是秦国。依然雄视天下,区区谤议又能把秦国怎样呢? “蒙将军,为一将死之人而惹来谤议,实为不智。”范睢脸上泛着笑容,就是有些阴森,道:“范睢倒有一策,既能令君上泄恨,还能令信陵君臭名昭著,更能收魏人之心。” “哦。何策?”蒙武倒是来了兴趣。 若真能有一举三得之美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众人的兴趣被范睢勾起来了,无不是睁大眼睛死盯着他,就是秦异人也不例外。 “范睢本是魏人,深知魏人对信陵君的恨有多深。信陵君养门客自重,他们的门客仗着他的势。欺凌弱小,魏人敢怒不敢言。若是大秦把信陵君在魏地明正典刑的话,一定会令魏人大快,对大秦格外拥护。”范睢的计策有些毒辣,道:“这还能把信陵君的名声搞臭,让他留下一片骂名,远比泄一私愤为强。” 范睢真不愧有“毒舌”的称号。他的计策真的很毒辣。真要照他这么做的话,信陵君就会留下骂名,在史书上成为反面典型,对信陵君的惩罚远比由秦异人斩其头颅更重。 “呵呵!”众人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还是丞相高明。”蒙武抚着额头,调侃一句,道:“丞相真不愧有‘毒舌’之称,这计真够毒辣的。不过。信陵君这狗贼,就是要如此处置。” “信陵君这事儿就这么处置。在魏地数其罪过,明正典刑。”秦异人拍板了,接着道:“再议第三件事,关于灭齐之事,你们有何见解?” “君上,三十万大秦锐士灭魏,未殒一兵一卒而功成,战力犹存,更是士气旺盛,若要灭齐,正其时也。”乐毅率先赞成,而且他是满脸红光,甚是激动。 乐毅伐齐,差一点把齐国灭了,若是真能在有生之年看见齐国被灭的话,他就是再无遗憾了。 灭魏之战,秦国未损一兵一卒,秦军的战力仍在。更重要的是,因为灭了魏国而使秦军的士气极为高昂,将士们的战意炽烈,若要灭齐的话,良机当前。 “乐毅先生所言有理,若要灭齐的话,正是良机。”尉缭眉头一挑,道:“不过,灭齐有一难,不可不虑。” “何难?”众人齐声问道。 “楚国。”尉缭声音有些低沉,道:“楚国与齐国虽是世仇,然,一旦齐国被灭,大秦势大,楚国难以支撑,臣恐楚国从中作梗。” “国尉言之有理,臣也如此以为。”黄石公率先赞成,道:“齐楚虽是世仇,相互攻杀百年,然,在生死存亡之际,很可能抱成一团。” 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相连。齐国和楚国虽是攻杀百年的仇敌,一旦面对秦国的巨大威胁,很可能抱成一团,齐心协力抗击秦国,这事不是有没有可能,而是一定会成为可能。 “欲要灭齐,就得思一计,不令齐楚抱成团。”范睢的眉头一挑,思索起来。 “其实,这并不难。”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道:“这事儿可从齐楚两国着手。齐楚攻杀百年,即使面临大秦的巨大威胁,也未必能抱成一团,共同对付大秦。要知道,楚国多世家大族,大秦只需要把这些世家大族收买了,就能令楚国无所作为。” 楚国是由世家大族把持,只需要把世家大族收买的话,就算是楚王也是难有作为,秦异人这话说到要害处了。 “此计甚妙。”众人大为赞成。 要收买楚国的世家大族实在没什么难处,因为只需要秦国多出金,再许以好处,那些世家大族一定会阻止齐楚交好。 “就算大秦不能阻止楚国从中作梗,还可以从齐国着手嘛。”秦异人脸上的笑容更盛数分,道:“自君王后死后,齐国无人也。尤其是齐国丞相后胜,更是一贪得无厌的小人,只要大秦给他足够的好处,定能令他破坏齐楚交好。这事儿,如此这般……” 压低声音,把计策一说,众人齐声赞好:“妙!妙!妙!绝妙!” 第二十八章 大军压境 魏国,大梁城外,秦军营地。 中军帐中,王翦正与诸将议事。大梁的魏人已经被分派到各处,有吃有住,魏人对秦军很是感激。 收地一事,也是顺利,魏国的城池已经全部占领。在整个收地过程中,秦军没有遇到抗抵,哪怕是轻微的抵抗也没有。 大梁是魏国的都城,大梁被攻占,对魏人的军心士气打击极为沉重;再者,魏国自魏惠王时起,历代魏王就沉浸于享乐中,或爱珍玩,或爱女色,或喜游猎,无心理民,魏国上自王公贵族,下至寻常国人庶民都不满意,谁愿意找死? 更别说,信陵君弑君一事令魏人痛恨,谁也不会为信陵君出头,是以,占领魏地要不顺利都不成。 “上将军,君上旨意。”就在这时,铁鹰锐士进来,把秦异人的旨意递给王翦。 王翦接在手里,展开一瞧,眼睛猛的瞪圆了,大是欢喜,笑道:“君上真是英明呀,有此妙计,还愁大事不成?” “上将军,君上怎么说?”众将很是好奇。 “君上……夸我们这仗打得不错。”灭齐一事属于高度机密,不能宣之于众,王翦没有透露的打算。 “呵呵。”能得到秦异人的夸赞,那是何等的荣幸,众将大是欢喜,发出一阵畅笑声。 “君上有旨,要把信陵君明正典刑,你们多派人手,四处宣扬此事,要多数落信陵君的罪过。”王翦有着不凡的政治眼光,当然明白此举的好处。 众将得令,立时派出人手,四处宣扬。 一时间。整个魏国都知道秦国要把信陵君明正典刑。对于此事,魏人是欢喜难言,无不是拍手称快,因为秦军数落信陵君的罪过全是铁证如山,谁也不能否认的事实。 到了处置信陵君这天,魏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无不是欢天喜地,跟大过年似的,无不欲亲眼目睹信陵君之死。 “呵呵。信陵君这恶贼。也有今日,他终于要死了,要被秦军处置了。” “信陵君恶事做绝,坏事做光,他要不死。就没有天理了。” “信陵君弑君弑兄,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信陵君养门客,门客仗着他的势,欺凌弱小,夺人田产,霸人妻女。因他而家破人亡者不知几多,他的罪过就是用光三江四海之水研墨也不能道尽。” 魏人一提起信陵君的罪过,就是愤恨不已,恨不得把信陵君撕着吃了。 “还是秦人厉害。信陵君这狗贼在国中作恶数十载,魏国拿他没办法,秦军一到,他就死定了。” “这还用说吗?要是秦人不厉害的话。能雄视天下,能灭了魏国?” “秦国国无隶身。一体国人,不分贵贱,一体同法,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不用再担心王公贵族、世家豪强欺凌我们了。” 紧接着,魏人就是大赞特赞秦国,对秦国的雷厉风行极为赞赏。 象信陵君这样的国君都要明正典刑,其他的王公贵族、世家豪强谁敢冒头?谁冒头谁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快看,信陵君来了,信陵君这狗贼来了。” “快瞧,信陵君这狗贼低垂着头颅呢,他的头颅不是一直高昂着的么,有种你再昂起来呀,你低垂着头颅做什么?” “哈哈!信陵君,你这狗贼也有今日,你也有今日。你作恶多端时,你可曾想过有今日?” 信陵君被秦军士卒押来了,此时的信陵君浑身发抖,连路都走不动了,秦军锐士不得不扶着他,要不然的话,早就摔倒在地上装死狗了。 一片咒骂声响起,魏人兀自不满足,口水乱喷,只一口气功夫,信陵君差点被口水淹死了。这还不算,魏人抓起土块石头朝着信陵君身上乱扔,只一会儿功夫,信陵君浑身上下都是伤,鲜血淋淋。 “啊!啊!啊!”信陵君发出杀猪似的惨叫,却是惹来魏人阵阵叫好声。 押到行刑的高台上,王翦身着戎装,站在当地,沉声问道:“信陵君,你看见了吧?魏人恨你入骨,枉你还沽名邀誉,枉你被誉为‘贤公子’,你的贤名哪里去了?” 这一问不打紧,信陵君是羞愧难言,满脸通红,想要说话,却是说不出来。 信陵君养数千门客为他吹嘘,把他吹得跟花儿似的,说他天纵奇才,能定国安邦,可是,到头来,剥去伪装之后,他们不过是绣花枕头,一包草罢了。 王翦手一挥,秦军锐士手起刀落,信陵君一颗头颅滚得老远,满眼的惊恐之色,脸孔扭曲了。 “大秦万岁!”魏人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欢喜难言。 信陵君是魏国的一大毒瘤,他被处置了,要魏人不欢喜都不成。 此时此刻,魏人对秦国的好感刷刷提升,只觉秦国才是他们的亲人,比亲人还要亲。 魏国本是周武王之弟毕公姬高的后人,后来一度没落,至于原因史料不全,无法知晓。到了晋献公时,毕氏出了一个将军叫毕万,此人是一个寻常将领,立有军功,晋献公把魏地封给他。 经过占卜,说魏地大吉,毕万决心改姓为魏氏,这就是魏氏的由来。 晋献公末年,晋国发生储君之争,毕万之子魏武子追随晋文公。晋文公回国继位后,重用魏武子,魏氏由此而成为晋国六大世家大族之一,势力越来越大。 在晋国末年,智氏最为强大,横行无忌,联合韩魏二氏欲要灭掉赵氏。这一战,用的是水战,差点把赵氏的老巢淹没了。之所以最终没能灭掉赵氏,是因为智氏一句感慨之词,葬送了智氏一脉。 眼看着赵氏的老巢即将被淹没,大功将成,智氏感慨说今日始知水亦能灭人。这话一出,韩魏二氏心惊肉跳,因为他们的老巢附近也有大水,若是引水淹他们的老巢的话,韩魏二氏难保。 于是乎,韩魏二人决心背叛,联合快要覆灭的赵氏,里应外合,攻灭智氏。最后,三家联合起来,把晋国给瓜分了,这就有了魏国。 战国初年,魏国出了一个很有名的国君,那就是一代贤侯魏文侯。魏文侯在位五十多年,励精图治,举贤任能,手下有一大批良将良臣,是以魏国特别强盛,硬是把魏国的土地扩大了一倍有余。 魏文侯死后,其子魏武侯继位,这也是一个有为之君,子承父业,发扬光大,魏国更加强盛。魏武侯唯一的憾事,就是错失吴起。魏武侯很赏识吴起,想要命吴起为相。魏武侯考虑到吴起文武兼备,一旦为祸的话,对魏国的祸事不小。当然,魏武侯没想过要除掉吴起,而是决定要拉拢吴起,准备把自己的妹妹嫁给吴起,这样就是姻亲,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这本是好事儿,吴起也有意。若事情真要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就是皆大欢喜了。 然而,另一个驸马很忌妒吴起的才华,怕吴起被重用,决心要破坏这事。其破坏的手法也很巧妙,并不是中伤吴起,而是请吴起前去家里饮宴。 吴起想着一旦结成姻亲,就是亲戚了,去饮宴联络一下感情也是应该的,就同意了。在席间,公主对驸马是又打又骂,跟收拾孙子似的,这令吴起大是惊讶。这公主就说,我还是好的呢,要是我妹妹,哼哼! 吴起不想受这罪,就婉拒了魏武侯嫁妹的好意,这令魏武侯大是不满。吴起知道他不可能再当魏国的丞相了,就逃离魏国,去了楚国。 魏武侯错失吴起这事,看似不大,却是魏国失才的开端。 魏武侯死后,其子魏惠王继位,接二连三的失去盘盘大才,魏国由盛转衰,最终错失了一统天下的资格。 魏惠王第一个失去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孙膑,孙膑愿仕于魏,却遭庞涓所害,差点死在魏国,靠装疯卖傻逃回齐国,最终成了魏国的心腹大患,马陵之战、桂陵之战,重创了魏国赖以征战天下的“魏武卒”,使得魏国元气大伤,由盛转衰。 魏惠王第二个失去的大才就是奠定了秦国统一中国基础的商鞅。商鞅本是卫人,愿在魏国出仕,是魏国丞相公叔痤手下的吏员,中庶子。公叔痤死前先是向魏惠王举荐商鞅,魏惠王不用,公叔痤就要魏惠王杀掉商鞅。魏惠王同样不采纳,致使商鞅出走,去秦国变法,一举扭转秦国的颓势,秦国一跃而成为一流战国,打得魏国丢土失地。 魏惠王第三个失去的大才就是张仪了。张仪还是魏国人,本想效力于父母之邦,魏惠王不用,张仪不得不远走他邦,最后成了魏国的心腹大患。张仪先是做了秦国丞相,后来回到魏国当魏国丞相,名义上是魏国丞相,实则是秦国安插在魏国的最大间谍,没少泄露魏国机密给秦国,令魏国吃足了苦头。 失才,是魏国衰败,乃至灭亡的根本原因。 纵观战国之世,魏国的人才最多,还有后来的范睢和尉缭,皆是土生土长的魏人,最后不得不远走秦国,成为魏国的大患。 处置了信陵君之后,王翦当即点起秦军,朝东而去,很快就来到了魏齐边境。 王翦一声令下,秦军就在魏齐边境扎下营般,灭齐之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项燕献计 秦国大军压到齐魏边境,这消息象风一般传开,惹出一场风波。 燕国都城,蓟城,燕国王宫。 燕王僖一如既往的与一众大臣在痛饮,酒到爵干,好不快活。 正饮间,一个内侍匆匆进来,冲燕王僖禀报,道:“禀君上,秦国大军压到齐魏边境……” “什么?秦国大军压到齐魏边境?秦国要做什么?难道秦国要灭齐国?”燕王僖猛吃一惊,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 秦国灭魏这事儿,他是一点也不稀奇,因为信陵君谋刺秦异人,这激怒了秦异人,要是不把魏国给灭了,秦国是不会退兵的。只是,秦国大军压到齐魏边境,这事就有些突然,他不得不想到齐国的安危。 “君上,秦国此举欲在灭齐,大燕该当出兵相救。”燕国一众大臣中也不乏清醒之人,道:“若大燕不救齐国的话,那就是唇亡齿寒呀。” “凭什么要救齐国?”立时有大臣反驳道:“齐国是大燕的死仇,昔年乐毅伐齐,差一点灭了齐国,如今,秦国要灭齐国,正好遂了大燕心愿。” “没错。齐国是大燕的死仇,大燕可以救别的战国,就是不能救齐国,死也不能救。”一片附和声响起。 齐燕之仇那是百年仇恨,更别说,乐毅伐齐,差一点功成,这令燕人特别惋惜,要燕国出兵救齐,无异于天方夜谭,燕王僖已经镇定下来了,微微颔首道:“救齐之议作罢。齐国是大燕的死仇,万万不能救。再说了,就算大燕要救齐国,凭大燕的国力。能救得了吗?” 燕国很弱,救齐国就要与秦国为敌,这不是燕国能够承受的,一众大臣很快就取得了一致。即使有清醒头脑的燕国大臣,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XXXXXX 楚国都城,郢,项燕府中。 项燕面前的短案上摆满了地图,项燕打量着地图,眉头紧拧着。沉吟不语。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少年快步而来,他是项燕的长子项超,也就是楚霸王的父亲,如今年十四。冲项燕禀报,道:“阿父,秦国大军压到齐国边境,很可能要灭齐国。” “灭齐?”项燕眼中精光一闪,冷冷的道:“想得美!我岂能让虎狼秦国得逞?我这就去见君上。”说着,把短案上的地图卷起,拿在手里。快步而去。 当项燕赶到朝殿时,只见楚国大臣都赶来了,整个朝殿里人山人海。 楚考烈王端坐在宝座上,眼中光芒闪烁。扫视群臣,缓缓开口,道:“寡人接得军报,秦国灭魏之后。仍不满足,大军压到齐魏边境。似要灭齐,大楚该当如何处置,诸卿畅所欲言。若所言不当,寡人不会治罪;若所言得当,寡人自当择善而从之。” 果如尉缭所料,楚国在得到秦军压到齐魏边境后,就很不放心了。这也在情理中,到眼下为止,秦国灭了赵、韩、魏三大战国,秦国的实力更强了,楚国要是很放心,反倒不在情理中了。 “君上,臣以为齐国乃大楚世仇,齐国之灭与大楚无关,大楚不必因此事而与秦国反脸。”一个年岁不小的大臣,上前一步,大声道。他就是楚国大姓昭氏的族长。 “没错,大楚与齐国百年世仇,齐国之灭正大楚所愿也,大楚不必为齐国出头而得罪秦国。”屈氏族长上前一步,大声附和。 “秦国每灭一国,其势便大一分,秦国灭了赵韩魏在三国,势力极盛,若为了齐国而与秦国翻脸,实为不智。”景氏族长上前一步,附和一句。 屈、景、昭三氏位列楚国五大世家,把持了楚国朝政,他们三人一表态,无异于是三大世家的态度,基本上可以说是,这次朝议已经定局了,楚国不会干预。 楚考烈王的眉头紧拧着,很明显,楚考烈王对三大世家的表态不太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种事儿楚考烈王并非没有想过,只是他不太满足,因为他知道,若是让秦国灭了齐国的话,这对楚国没有好处。可是,救齐的话,又会惹恼秦国,他惧秦,可不敢与秦为敌。是以,一时间,他并无善策。 “令尹,你以为呢?”楚考烈王的目光落在春申君身上。 春申君既是楚国的令尹,也是楚国大世家黄氏的族长,他的话既代表了令尹,也代表了大世家黄氏,特别有份量,一众大臣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君上,臣以为若是救齐的话,必然惹恼秦国,秦帝一怒,发兵攻楚,大楚如何能挡?”春申君也是个惧秦之人,他当然不敢惹怒秦国。 “既然你们如此说了,寡人也是无异议。”楚考烈王本就没有什么高明主意,四大世家都表态了,不与秦国为敌,他还能说什么呢? “君上,且慢。”项燕上前一步。 “哦,项燕,你有话说?”楚考烈王眉头一挑,颇有些不爽。 对于项燕的才干,楚考烈王很是欣赏,只是,项燕的主张总是与秦国过不去,这不是若恼秦国,为楚国招祸吗?是以,楚考烈王对项燕的心情很是复杂,既欣赏他的才华,又不爽他的为人。 “恭喜君上,贺喜君上!”项燕一抱拳,冲楚考烈王道贺。 “燕项,喜从何来?”楚考烈王一愣,不解的问道。 不仅楚考烈王不解,就是一众大臣,谁也不明白,无不是睁大了眼睛,死盯着项燕。 “恭喜君上亡国!”项燕扯起嗓子,大声道。 “什么?亡国?” “项燕,你好大的狗胆,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项燕的话刚落音,一片喝斥声响起,一众大臣个个气愤莫铭,恨不得把项燕吞了。 “哼!”楚考烈王脸孔扭曲,眼中厉芒闪烁。恨不得把项燕砍了,冷哼一声,如同惊雷炸响,很有威势。 然而,项燕如同没有看见,如同没有听见似的,接着恭喜:“恭喜君上成为亡国之君!” 这话太大逆不道了,楚考烈王差一点从宝座上摔下来,右手指着项燕。想要喝斥,却是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们可知,我项燕为何如此说?”就在一众大臣要指责之际,项燕抢着问了一句。 这问题正是一众大臣心中所想,无不是盯着他。静等他给出答案。 就是怒火万丈的楚考烈王也是好奇,出奇的没有喝斥,而是瞄着项燕,等他释疑。 项燕并没有马上回答众人的问题,而是把手中的地图展开,道:“诸位请看,这是最初的天下态势图。虎狼秦国只是在函谷关以西。” 这一幅地图上,七大战国都在,是赵国未被秦国灭掉之前的地图。 一幅地图有什么好看的?一众大臣更加不解了。 项燕把这幅地图一放,再展开一幅地图。道:“这是秦国灭赵之后的天下态势图。” 这幅地图上只有六大战国了,赵国被秦国灭了。 一众大臣打量一阵,想要问个明白,项燕不给他们发问的机会。把这幅地图收了,再展开一幅。道:“这是韩国被灭后的天下态势图。” 略一展示,收了起来,再展开一幅,这是秦国灭魏之后的地图。 收起这幅地图,再展开一幅,这幅地图上,齐国已经不存在了,被秦国灭了。眼下的齐国还没有被秦国所灭,这是项燕的设想图。 “诸位,你们从这些天下大态势图中看出了什么?”项燕眼中精光一闪,大声问道。 “噗!”有大臣失笑出声,冷冷的道:“不就是一幅地图吗?有什么好炫耀的?如此地图,我见得多了。” “就是呀,这种天下态势图,哪里没有,用得着你来教我们?”大臣的指责声不断。 “啪啪啪!”项燕被讥嘲了,并未发怒,反而双手互击,长叹一声:“大楚朝堂上竟是如此有眼无珠之辈,连大楚国的亡国危机都没有看出来。” “项燕,你好大的狗胆,你骂谁是有眼无珠?”这些大臣还真的是有眼无珠,只是他们不愿承认,冲项燕大声喝斥。 “项燕,你这话从何说起?”楚考烈王眼中精光闪烁,冲项燕问道。 “君上且看,在最初,秦国未灭赵国之时,秦国与大楚接壤之地只有最西边一隅。”项燕指着地图,为楚考烈王解释,道:“随着秦国所灭战国越多,秦国与大楚接壤之地越来越广,若是秦国把齐国灭了的话,那么,秦国与大楚的边境就是西到极西之地,东到大海之滨,这是数千里的边境。” 楚考烈王站起身,把地图一一打量,点点头,道:“项燕,你所说固然不错,只是,这又能如何呢?” “君上,你请想呀,在最初之时,秦国与大楚只有最西一隅接壤,也就是说,秦国若是要攻楚,只能在最西一隅用兵,由西往东打。随着秦国所灭战国的增多,秦楚接壤之地越多,秦国能对楚国用兵的地方就更多了。”项燕的手指在地图上不断划动。 楚考烈王仍是没有明白过来,眉头一拧,问道:“就算秦国要攻楚,以大楚广阔的疆域,虎狼秦国又能奈何大楚?” “是呀。”一众大臣齐声附和。 秦国打了楚国上百年,只能夺取一些土地城池,却是不能灭楚国,楚国一众大臣很有信心,相信秦国奈何不得楚国。 “君上,此言差矣!”项燕狠狠摇头,道:“在最初,秦国由西往东打,大楚有五六千里的广阔土地,秦国自然是奈何不得大楚。然,若是秦国灭了齐国,秦国就可以由北往南打,大楚的地域不过三两千里,大楚还能凭借广阔的地域与虎狼秦国周旋乎?” “咝!”楚考烈王把地图一阵打量,脸色大变,直抽冷子。 第三十章 齐国的惊恐 楚国号称“五千里之国”,并不是吹嘘之言,而是事实。 楚国最为强盛之时,其疆域极为辽阔,包括现在的贵州、湖北、湖南、安徽、江苏、浙江,一句话:长江以南,包括淮河流域都是楚国的。 其最东到最西,相距五六千里。 秦国崛起后,把贵州之地给夺了,使得楚国东西的距离缩短一些,饶是如此,仍是有五六千里之遥。 五六千里的战略纵深,不要说在战国时代,就是在现代化战争中,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儿。正是因为如此,上百年来秦国压着楚国打,却只能重创楚国,不能灭掉楚国。即使以白起之善于用兵,也就是攻破楚国都城,烧掉楚国王陵罢了,不能灭楚。 随着秦国所灭战国的增多,这种对秦国不利对楚国有利的战略态势就不断改变,若是秦国灭了齐国的话,秦国的疆域就从最西边到东海之滨。如此以来,秦国就不再象往常那样,由西往东打,完全可以由北往南打。 由北往南打的好处就在于,把楚国的战略纵深压缩了一半,只有三两千里了。 对于五六千里的战略纵深,秦国或许没有办法,对于三两千里的战略纵深,秦国却是有办法的。 真要这样的话,楚国就有亡国之祸了。 经过项燕的提醒,就算再笨的人也明白过来了,楚考烈王猛的醒悟过来,心惊肉跳,脸色大变,不住吸冷子。 “这……”一众大臣个个瞪圆了眼睛,打量着地图,脸上尽是惊惧之色。 这已经够让楚国君臣惊恐的了。然而,项燕还要打击他们,道:“秦国灭齐后,大楚广阔的疆域不再是天险,大楚有亡国之虞。然,还有更加令人担心之事……” “还有更可怕的?”一众大臣个个张大了嘴,一脸的惊惧,失声问道。 “项燕,是何事?”楚考烈王脸色苍白。却是不得不问个明白。 “在往昔,秦国与大楚接壤之地只在最西一隅,秦国若是要攻楚,只能从那里出兵,哪怕前面是险山恶水。秦国也没得选择。如今,随着秦国疆域的扩大,秦国与楚国接壤处更多了,秦国可以选择对秦国最有利,对大楚最不利的地方出兵,大楚如何抵挡?”项燕的声调有些高,有些尖细。有些刺耳。 这话如同雷霆万钧狠狠撞击在一众君臣的心坎上,个个颤栗不已。 项燕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在往昔,秦国与楚国接壤之地不多。秦国若要攻打楚国,没有选择的余地,哪怕前是险山恶水也得打,这对秦国不利。如今。随着两国接壤处增多,秦国就有更大的选择权了。可以选择对秦国最为有利,对楚国最不利的地方进攻。 并且,楚国完全可以把军队分成数路,齐头并进,分进合击,楚国怎么抵挡? “项燕,你说这该如何是好?”过了老半天,楚考烈王总算平复下来了,眼巴巴的望着项燕。 一众大臣也是可怜兮兮的望着项燕,一脸的希冀。 “救齐!”项燕只说了两个字,却是字逾千钧。 适才,一提起救齐之事,一众大臣就是反对声一片,如今却是没有反对,不过,也没人赞同。因为齐楚百年世仇,两国间为了一片不毛之地可以打生打死上百年,要楚国出兵救齐,这对于楚国君臣来说,是很难接受的事儿。 “大楚救齐,非为救齐也,实为大楚自救也。”项燕的眉头一挑,道:“不仅要救齐,还自今往后,楚齐结成生死同盟,攻守相依,唯有如此,大楚方能与秦国抗衡。” 楚国很落后,依楚国的实力,难与秦国抗衡。更别说,眼下的楚国即将失去疆域广阔这一天然优势,更难与秦国对抗了。楚国要想存在下去,要想不能亡国的话,唯有与齐国结成生死同盟,攻守相依,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经过项燕的剖析,没有人再反对救齐了吧?”楚考烈王深吸一口气,冲一众大臣问道。 一众大臣个个紧抿着嘴唇,不再反对了。项燕的剖析是如此明了,就是猪也能明白,更何况是人了。 “看来,救齐是必然的了。只是,万一救不得齐国,又该当如何?项燕,你想过这事吗?”楚考烈王再度问道。 “是呀。谋事谋万全,大楚虽是不得不救齐,可万一不能救,又该当如何,这事儿得弄明白。”立时有大臣附和。 “这好办。”项燕眉头一挑,如同出鞘的利剑,眼中精光闪烁,道:“若是救不得齐国的话,那大楚就效那秦国,灭掉齐国,尽可能的多占有齐国的土地城池,增强大楚的实力。” “哈哈!”一片大笑声响起,出自楚国君臣之口,人人一脸的喜色。 项燕这一手够狠,不能救得齐国的话,那就参与灭齐,尽可能多的捞取好处,增强楚国的实力。齐国得渔盐之利,若是能占领齐国大片的土地城池的话,楚国的实力会增强不少,由不得他们不欢喜。 “项燕,你所谋甚当,寡人自当依允。”楚考烈王脸上泛着笑容,道:“只是有一事,你得想明白。若是大楚参与灭齐,秦国会允许吗?若是秦国翻脸,要攻打大楚,那又该如何?” 若是秦国要灭齐,绝不会允许楚国来横插一脚,秦国翻脸,攻打楚国很有可能,此事不得不虑。 “君上,这事好办。”项燕却是不在乎,道:“一是大楚多出兵,令秦国有所顾忌。二是依臣所料,齐国曾是一流战国,雄视天下,即使秦国要灭齐,也不是知时间所能做到。大楚完全可以等到秦国兵老师疲之际再下手,说不定还能打败秦国呢。” “有理,有理。极是有理。”一片赞扬声响起。 齐国得渔盐之利,曾经是一流的战国,为天下所重,以为齐国可以统一中国。即使眼下的齐国国力大不如往昔,也不容小视,秦国要想灭齐,不打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是不可能灭掉齐国的。 到了秦国兵老师疲之际。楚国突然下手,与齐国前后夹击秦军,很可能打一个天大的胜仗,这可是大好事,由不得他们不欢喜。 “如此甚好!项燕。这事儿就由你来操持。寡人予你二十万大军,可够?”楚考烈王右手一挥,很是大气。 “谢君上!臣一定尽心尽力!”项燕大是欣慰,他一番努力没有白费。 XXXXXXX 齐魏边境,秦军营地,秦军中军帐。 王翦正与一众将领在议事,有将领大为不解。问道:“上将军,我们为何驻扎在齐魏边境,不动一下呢?” 秦军来到齐魏边境,已经有好几天了。没有丝毫动静,这着实令一众将领大为不解。 “来人,立时备下一份厚礼,前去临淄。拜见齐王,就说我请齐王前来议事。”王翦却是没有回答众将的问询。而是突然下令。 “这……”一众将领更加迷糊了,眼巴巴的望着王翦,期盼王翦解释,然而,王翦压根儿就没有解释的意思。 王翦当即修书一封,派人携带重礼,前去临淄。 XXXXXX 齐国都城,临淄,齐国王宫。 齐王建忧心忡忡,满脸的惊惶。 在秦国灭掉魏国之后,齐王建得到消息,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依然过着日日酒宴,夜夜美色的享乐日子。然而,没过几多时间,就得到消息,秦国大军压境,这可把齐王建吓坏了。不用想也知道,秦国大军压到齐魏边境上,肯定是要对齐国下手了,要是秦军发起进攻的话,齐国抗挡得住吗? 对这事,齐王建没有一点信心,召来后胜商议,后胜也是没有办法。实在不行,只得召来一众大臣商议,商议来商议去,都没有结果。 因为此时的齐国,朝中无能人,大臣尽皆鼠目寸光之辈,他们能有什么好办法? 就这样,齐王建要不忧心忡忡都不成。 “君上,眼下没有善策,不如先下旨,令各地做好战守之备。”后胜站在旁边,忙出主意道。 “嗯。丞相此言有理,极是有理,是该做好防守准备。”齐王建不停夸赞后胜,道:“如此大事,朝中竟然无人提醒,幸得寡人有丞相呀,丞相真是盘盘大才。” “谢君上夸奖。”后胜美滋滋的。 早就该下旨做好战守之事了,得到秦国大军压境的消息已经好几天了,到了眼下这才下旨,是不是太迟了?这也能得到无上夸赞,真是令人无语。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内侍快步进来,冲齐王建道:“禀君上,秦使求见。” “秦使?”齐王建和后胜齐声惊呼,一脸的难以置信。 秦国大军压境,他们以为秦国要灭齐国了,哪里想得到,秦国竟然派出使臣前来,这太令他们意外了,要他们不惊奇都不行。 “请!快请!快快请!”齐王建一清醒过来,就是脸上泛着喜色,一个劲的要请秦使。 内侍领命,快步而去。 “丞相,你说,秦使此来,有何要事?”齐王建哪里想得明白,只得问后胜。 后胜也是个草包,他也是不明白,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君上,依臣之见,秦使此来必有大事。” 这不废话吗?没有大事,秦国怎会派出使臣。 很快的,秦使被领了来,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冲齐王建见礼,道:“秦国使者见过齐王。” 秦使执礼极恭,没有丝毫傲慢之态,这令齐王建略松一口气。要是秦使傲慢的话,说明秦国要对齐国下手了,如此恭敬,说明秦国对齐国还是挺礼敬的。 他不知道的是,秦国在下一盘大棋,要是他知道了的话,就不会如此想了。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齐国中计 秦使言甘而语卑,已经够令齐王建和后胜欢喜的了,然而,还有让他们更加欢喜的,只听秦使道:“秦使此来,还要向齐王送上厚礼。” “厚礼?”齐王建惊诧得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了。 对于惊恐了好几天的齐王建来说,秦国能不攻打齐国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哪里想得到,秦国还会送上厚礼,要他不惊诧都不行。 “呵呵!”后胜发出一阵开心的笑声,因为他认为秦国够意思。他能当上丞相,多有秦异人之力,如今,秦国遣使送来厚礼,他能不欢喜吗?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队齐国士卒抬着十来个大箱子进来。这些士卒走路有些吃力,不用想也知道,箱中的礼物份量不轻,齐王建眼里一片火热。 士卒来到近前,把箱子放下,施礼告退。 秦使上前一步,打开一口箱子,一片珠光宝气,箱子里尽是珍宝,件件都是稀世之珍,世间难得一见。 齐王建对治国理民不在行,说到玩乐事儿,那是一等一的精通,以他老辣的目光自然是一眼就能认出,这些珍货世间少有,眼里一片火热,顾不得谦让,快步上前,这个摸摸,那个抚抚,一脸的欢喜。 后胜紧跟在身后,眼里也是一片火热,恨不得全部据为己有。后胜没有治国理民的才干,他有的就是挖空心思玩乐,对于世间珍货他很是了解。 “这些都是魏国王宫的珍藏吧?”齐王建的眼光不错,一眼就认出这些全部是魏国王宫的珍货。 “齐王好眼光!”秦使赞叹不已,一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样儿,笑道:“这些都是大秦从魏国王宫缴获的。齐王是知道的,魏国历代国君除了魏文侯和魏武侯外。多是只知吃喝玩乐的主,他们或爱珍玩,或爱女色,或好游猎,这些国君收藏的珍货还真不少。” “哎!魏国有如此昏君,岂能不亡国?”齐王建重重点头,大加鄙视。 瞧他那样儿,仿佛魏国历代国君都该死似的,他却不知他也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昏君。真个是乌鸦嫌猪黑,自身不觉得。 齐王建和后胜君臣二人喜滋滋的,不让秦使动手,自己动手把这些箱子打开,每口箱子里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货。可把二人乐坏了,咧着一张嘴直乐呵,仿佛这是世间最为宝贵的物事儿似的。 秦使看在眼里,暗中大加鄙视:“这些虽是上等珍货,可在大秦眼里不过是粪土罢了。对于大秦来说,最为珍贵的并非珍玩宝货,而是治国理民的人才。你们不重视人才。只喜珍货,要想不亡国都不成。” 秦人质朴,历代国君都很节俭,把能弄到的每一枚钱用于力征。而不是享乐,对于秦国来说人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金银珍宝就不那么重要了。 “无功不受禄,敢问秦使送如此厚礼。可有事儿要大齐做?”忙前忙后的欣赏了老半天,齐王建这才兴致稍却。冲秦使问道。 “齐王言重了。”秦使笑呵呵的,取出王翦的手书,道:“这有上将军的亲笔手书,还请齐王过目。” “哦。上将军的书信。”齐王忙取过来,展开一瞧,大是欢喜,笑呵呵的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说着,把王翦的书信递给后胜,道:“丞相,你先看看。” 后胜接在手里,仔细一瞧,也是欢喜不已。 王翦在书信中重申了秦齐的兄弟之盟,并且请齐王建派出重臣商议归还魏国夺去的齐国土地一事。 上次,秦异人为了惩戒齐国,令四国联兵伐齐,夺去了不少齐国的土地城池,这令齐王建耿耿于怀,要是能收回来的话,那就是天大的喜事儿,由不得他不欢喜。 “君上,臣愿往。”后胜立时请命。 这是大好事,只要后胜前去,定能成功,这天大的功劳就稳妥了,由不得后胜不去。 “嗯,此事就有劳丞相了。”齐王建欣然同意了。 就这样,后胜略一收拾,跟着秦使出发,赶去见王翦了。 XXXXXX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正在处理公务,黄石公快步进来,冲秦异人见礼,把手中的羊皮纸递给秦异人,道:“君上,楚国消息。楚王听信项燕的谋划,出兵二十万欲要谋齐。一旦谋齐不成,就要浑水摸鱼,从中捞取好处。” 秦异人接过一瞧,眉头一挑,道:“这个项燕倒还真是有点儿本事,竟然坏了寡人大事,没能阻止楚国干预。嗯,顿弱和姚贾为了办成这事儿,没少花金收买楚国的世家呀。” “这个项燕还真是个人才,竟然眼光如此独到,此人必将成为大秦灭楚的最大障碍。”黄石公颇有些担心。 “无妨,他再能奈也是没用,楚国毕竟腐朽了,他是独木难支。”项燕的确是秦国统一道路上的最大障碍,在历史上,他是唯一一个令秦始皇吃了败仗的将领。可惜的是,楚国太过腐朽了,他是独木难支,最终被王翦打败,还丢了性命。 “也是。”黄石公点点头,道:“放眼天下间,楚国虽大,却是最为腐朽,世家大族把持了朝政,就是楚王也是难有作为。” “项燕的谋划虽好,却是有一件事不是他能左右的,那就是齐王建是个昏君,一定会中大秦的计,大秦灭齐会非常迅速,等到他明白过来,大势已去。”秦异人冷冷的道:“传旨给王翦,若是项燕敢来,就打他个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最好是杀掉项燕。” XXXXXXX 齐魏边境,秦军营地前,上将军王翦率领一众秦将迎接后胜。 后胜从车上下来,一见王翦亲自前来迎接他,不由得大是欢喜,能得秦国上将军亲迎的人。放眼天下间又有几个?由不得他不欢喜。 “见过上将军!”后胜飞步赶来,冲王翦见礼,大是激动。 “王翦见过丞相。”王翦冲后胜见礼,执礼极恭。 “呵呵!”王翦的礼节周到,还很恭敬,这令后胜极为受用,发出一阵畅笑声。 “丞相,请。”王翦侧身相请。 “上将军,请。”后胜笑呵呵的。与王翦一道进入中军帐。 进入中军帐后,王翦把后胜请到上首坐下,命人送上茶水。 后胜迫不及待的问道:“敢问上将军,何时交割大齐之地?” 王翦暗中一叹,如此没有城府。沉不住气的人,也配做丞相,齐国真是没人了。 “丞相,你的眼睛就只盯着齐国失地,这也太志小了吧?”王翦却没有正面回答。 后胜一颗心直往下沉,脸色大变,颇有些惊惶:“上将军。你不会是不归还大齐之地吧?” “呵呵。”王翦发出一阵畅笑声,道:“丞相,大秦说话算话,岂能不归还?” “那上将军的意思是……”后胜不明白王翦话中之意。 “丞相。归还齐国失地不算一回事,只要大秦一句话的事儿。”王翦眉头一挑,道:“可是,这也不能白白还给齐国。毕竟。这是大秦从魏国手里夺来的,齐国没有费一兵一卒。就这样白白拿回去了,大秦岂不为天下人笑话?” 这话有道理。这些失地,齐国没有实力夺回,按理说这应该算是秦国的土地了。要是秦国就这样白白归还,一定会被天下人笑话的。 “那……上将军要如何才能归还大齐失地?”后胜想要反驳,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因为王翦的话很是在理。 “若是齐国与大秦结为兄弟之盟的话,这事就好办了。”王翦笑呵呵的道。 “这有何难?大齐与秦国早就是兄弟之盟,还是百年的兄弟呢。”后胜不由得笑了,这事对于齐国来说没有一点儿难处。 自从秦国崛起后,山东之地就在合纵抗秦,那时的秦国就是与齐国结盟,张仪推行的“联横”之策,就是以齐国为盟友。而且,秦齐两国相距甚远,没有直接的利害冲突,这兄弟之盟一结就是数十年。其中虽有反复,却是并不大。 “甚好!甚好!”王翦双手轻轻相击,赞叹道:“有丞相这话,我就放心了。丞相,若是齐国能答应大秦一件事儿,齐国失地立时归还。” “上将军请讲。”后胜忙道。 “若是齐国与大秦联兵伐楚的话,齐国失地归还给齐国又有何妨呢?”王翦眼中精光一闪,神态威猛。 “伐楚?”后胜吓了一大跳,这事太出乎他的意料了,由不得他不惊讶。 “没错,就是伐楚。”王翦的身子朝后胜倾斜,道:“丞相是知道的,大秦攻打楚国百年,只能重创楚国,无法灭掉楚国,可知这是为何?那是因为楚国太大,光靠大秦一国难以灭掉楚国,若是齐国能够出兵的话,楚国必灭。” 当时的人都知道,秦国压着楚国打了上百年,夺取了楚国大片的土地城池,就是不能灭掉楚国,其原因就是楚国有着广阔的地域,打不过还可以跑。 若是齐国与秦国联兵伐楚的话,楚国一定是在劫难逃。 “联兵之事甚好,只是大齐能有何好处?”后胜心眼儿也活了,若是真能联合秦国伐楚的话,灭掉楚国很有可能。只是,他必须要捞够好处,道:“归还齐国失地还不够呀。” “丞相,齐楚本是世仇,齐国就不想趁此机会报仇雪恨?”王翦笑着问道。 “想!但这并不足令大齐发兵。”后胜仍是想捞好处。 “若是齐国出兵的话,大秦可以齐国相约,谁占住的地儿就是谁的。”王翦抛出的诱饵足够大。 “当真?”后胜眼里一片火热。 第三十二章 成功欺骗 后胜最担心的是秦国利用齐国,一旦打下楚国后,仗着秦国势盛,把齐国一脚踢开。真要如此的话,齐国费钱费粮,到头来,却是什么也得不到。 后胜虽无治国理民的才华,这事还是想得到的。 王翦提出谁打下的地方就是谁的,这对于齐国来说那就是一片灿烂啊。要知道,楚国号称五千里之国,其地域之广阔难以想象,谁打下的地方就是谁的这岂不是让齐国拓地吗?不要说占一半,只需要占到三分之一,就足以令齐国的实力急剧提升。 这已经够让后胜欢喜的了,然而,还有让他更加欢喜的事儿,只听王翦笑道:“丞相,我以为,齐国应当集结大军,由东往西打;大秦出动大军,由西往东打,东西夹击楚国,楚国还有不亡之理?” 楚国东西相距五六千里,有着极为广阔的战略纵深,就算是秦国也难以灭掉楚国。若是两国联手,东西夹击楚国的话,这的确是一良策,楚国的地域就算再大,也难逃覆灭的命运。 更重要的是,齐国和秦国各打各的,齐国就不用担心被秦国从背后捅上一刀。这样打的话,齐国占的土地主要是楚国的东边土地,秦国占的是楚国西边土地,就算秦国要对齐国下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此一来,齐国就能稳稳当当的得到楚国的土地,后胜能不欢喜吗? “好!好!好!”后胜一个劲的赞好,一双眼睛都眯到一起了,只剩一条小缝。 要不是时机不合适的话,后胜真想高声放歌一曲了。 “不知大秦何时出兵?”后胜赞叹一阵后,忙问道。 “大秦早就想灭楚了,随时可以发兵。就是不知齐国何时能出兵呢?”王翦问道。 “这……”齐国对伐楚一事没有丝毫准备,后胜一时难以给出准确的时间。 “丞相,按我们的约定,谁占的地儿就是谁的,齐国要是晚出兵,可莫后悔哦。”王翦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后胜。 “半月后,一定出兵。”后胜一咬牙道。 谁打下的地儿就是谁的,要是齐国出兵晚了的话,那么。还不少占很多地方?这种事儿,后胜绝对不能容忍,他是巴不得立时出兵。 “如此甚好!那就半月后出兵。”王翦重重点头。 “上将军,你何时退兵?若是大齐出兵伐楚的话,秦军若是趁虚而入。大齐岂不危哉?”后胜颇有些有担心。 “放心好了。”王翦笑道:“与丞相商定这事后,立时交割齐国失地,我们就撤军。” 王翦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兮兮的道:“丞相可知我们为何大军压到齐国边境?那是虚张声势,令楚国措不及防,要打楚国一个措手不及。丞相你想啊,齐国是一流战国。雄视天下,大秦就算要灭齐,凭区区三十万大军能做得到吗?” 齐国曾经是一流战国,雄视天下。有着雄厚的国力。也正是因为如此,乐毅当年伐齐,不得不联络秦楚魏韩赵五国,共同出兵。 如今的齐国国力虽然不如往昔了。仍是一个大战国,秦国要想以三十万兵力攻灭齐国。那是不可能的事儿。对于这事,后胜还是深信不疑的,重重点头,大拇指冲王翦一竖,赞道:“上将军高明,高明!” 他却不知道,正是因为秦国深知要想凭三十万大军灭齐太过困难,这才用计,骗过了后胜和齐王建的眼睛。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秦国给齐国设的陷阱,而齐国正一步一步的踏入秦国的陷阱中。 “来啊,设宴,为丞相接风洗尘。”王翦冲后胜笑道:“酒宴之后,我们就去交割齐国失地。然后,我们就撤军。丞相呀,没给你说,我这心啊早就飞到楚国去了,我是恨不得立时出兵伐楚呢。” “呵呵!我也是啊!”后胜满脸的笑容,轻拍着王翦的肩膀,欢喜难言。 酒宴设好,王翦盛情相邀,后胜大是欢喜,席间谈笑生风,一派和睦气氛。这顿酒宴,费时好长,直到天黑方罢。 后胜已经醉了,却给“迫不及待”的王翦硬揪了起来,硬逼着他进行交割。对于这事,后用不仅不怒,反倒是欢喜难言,还一个劲的夸王翦。 相应的,后胜更加相信秦国此次是要灭楚了,要不然的话,王翦断不会如此“迫不及待”。 连夜交割好诸般事宜,到了次日,王翦下令撤兵。并且,王翦还盛情相邀后胜相随。后胜是难却王翦盛情,随着秦军西行,一直行了近五百里,这才向王翦告辞,赶回齐国去筹谋“伐楚”之事。 “上将军,我们打下的土地城池,凭什么还给齐国?”后胜一去,一众秦将就把王翦围住了,个个一脸的不愤。 “就是啊,齐国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城池还给他们,哪有这样的理?” “就算要齐国出兵相助伐楚,也不能把土地城池还给齐国呀。” 把齐国失地还给齐国,这事令众将大是不满,要不是王翦的号令极严,他们早就闹开了。 “你们莫要乱嚷嚷了。”王翦脸一沉,大声道:“准备灭齐吧。” “什么?灭齐?”一众秦将个个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上将军,我没听错?真的是灭齐?” “谁能告诉我,我的耳朵没出毛病?” 一众秦将一副见鬼的表情。 王翦与后胜相商,要伐楚,要把楚国给灭了。为了换得齐国出兵,秦国把齐国失地都归还给了齐国,这令众将不得信秦国真的是要联齐伐楚。乍闻此言,谁敢不惊讶? “你们没听错,就是灭齐!”王翦再肯定一句。 “真的灭齐!”一众将领不得不信。 “既然要灭齐,为何还要闹这等玄虚?”紧接着,一众将领就是不解了。 “齐国的国势虽大不如往昔了,然。齐国毕竟是大战国,国力雄厚,难以灭掉。”王翦眉头一挑,道:“再者,齐国的城池极为坚厚,历下、临淄,其坚固不在大梁之下,若要强攻的话,大秦必然伤亡惨重。” 齐国再怎么没落。国势不如往昔,毕竟是曾经的一流战国,底子在那里,极为雄厚。其境内的城池极为坚固,特别临淄城。更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池,其坚固程度只在大梁之上,不在大梁之下。更别说,临淄还贮存了很多粮草,足够数年之用。 若是秦国要强攻的话,不说历下这等坚城,只一座临淄就足够秦国受的了。 临淄可不比大梁。没有什么水源可以利用,想再来一个水淹临淄那是不可能的。 “再者,若要强行灭齐,没有三年两载的进攻不可能完成。要是楚国出兵救齐的话。大势去也。”王翦接着解释,道:“正是因为如此,大秦这才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齐国。要让齐国相信大秦这次不是要灭齐,而是要灭楚。等到齐国调兵遣将。准备灭楚之时,大秦突然出兵,直扑临淄,一举灭掉齐国。” 要强行灭齐的话,没有三年两载是不可能完成的。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了,很有可能,楚国会救齐。到那时,秦国兵老师疲,楚军突然杀来,与齐国里应外合,秦国不仅不能灭掉齐国,很有可能会吃一个大败仗。 先欺骗齐国,让齐国相信秦国是要灭楚,而不是灭齐。再给齐国许以好处,齐国一定会上当。等到齐国把军队调到楚齐边界的话,秦国再突然出兵,趁虚而入,要灭齐又有何难哉? “妙!妙!绝妙!”一众将领大拇指差点把天捅破了,赞不绝口:“上将军果是了得!” “你们谬赞了,这不是我的主意,这是君上的妙计。”王翦笑道。 “君上真是英明呐!”一众将领齐声赞颂。 “上将军,我们接下来怎生办?”有秦将问道。 “你,立时率领你的本部锐士,大张旗鼓的西行,一定要让齐国相信这是我们的主力。”王翦指着一个秦将下令。 “诺。”很明显,王翦要把这欺骗之事进行到底,这个秦将欣然领命。 “其余的人,率领锐士,偃旗息鼓,昼伏夜行,朝齐国边境集结。记住,不得走漏丝毫消息,违者,斩!”王翦脸一肃,大声下令。 “诺!”不用想也知道,在齐国边境集结,就要对齐国动手了,一众秦将欢喜难言,兴奋莫铭,齐声领命。 于是乎,秦军在王翦的率领下,悄悄折返,来到齐国边境集结。 XXXXXX 临淄,齐国王宫。 “君上,君上,喜事,喜事,大喜事!”后胜一路飞奔而来,远远就嚷了开来。 “呵呵!”齐王建大喜过望,发出一阵畅笑声,飞步赶来,把后胜迎个正着,笑问:“丞相,成了?” “成了,成了。”后胜头一昂,胸一挺,意气风发,笑道:“君上,丞此行收获不小呢,不仅收回了大齐失地,还要为大齐开疆拓土呢。” “开疆拓土?此话何意?”齐王建大是不解。 “君上,是这样的……”后胜把事儿一说。 “伐楚?”齐王建眼睛瞪圆,嘴巴张大,一脸的难以置信。 过了老半天,齐王建这才反应过来,问道:“秦国会不会是使诈?” 秦国大军压到齐国边境,不来攻齐,而是掉头伐楚,即使是齐王建这样的昏君也有些难以置信。 “不会,不会。”后胜一个劲的保证,道:“秦国这是要欺骗楚国,要打楚国一个措手不及。秦军撤退之后,我跟随了五百里,秦军是真的撤了。” “哦。”齐王建恍然,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道:“秦国这一手真是够厉害的呢,把楚国给骗了。嗯,伐楚这事,一定要尽快进行,去迟了,楚地就成了秦国的了。丞相,这次就你领兵吧。” “谢君上!”后胜大喜过望。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出兵灭齐 一个惊爆的消息在齐国传开了,齐国联合秦国伐楚了。 对于此事,齐人是欢天喜地,喜笑颜开,无不是乐于一战。因为齐楚是百年世仇,两国打生打死百载,齐国就是奈何不得楚国,这令齐人痛恨。如今,有秦国帮忙,两国联兵,楚国还能怎样?齐国复仇是必然之事,要齐人不欢喜都不成。 “知道吗?大齐要伐楚了,呵呵!这次与秦国联兵,大齐复仇一定成功。” “就是就是,秦国雄视天下,有秦国出兵,大齐此次报仇是必然。” “秦国不愧是兄弟之盟呀,有如许好事儿也没有忘掉大齐。” “秦国这次真够意思,不仅把大齐的失地归还给大齐,还与大齐有约,谁占的楚国土地就是谁的,这不是让大齐开疆拓土吗?” 只要有齐人的地儿,就有人在议论,对秦国是赞不绝口。 按理说,秦齐两国联兵伐楚这事属于高度机密,不能泄之于众。齐人之所以知晓,那是齐王建和后胜太过兴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四处宣扬的结果。 后胜受命之后,立时下令调兵。齐军从各处朝楚国边境集结,一时间,齐国境内到处都是朝楚国边境开去的齐军。 而且,这些齐军士气高昂,口口声声,这次一定要狠狠伐楚,要报百年之仇。 XXXXXX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正在处理公务,黄石公快步进来,冲秦异人禀报,道:“君上。上将军欺齐成功了,成功了呀。” “哦!”秦异人抬起头来,打量着黄石公,只见黄石公满脸的喜色,兴奋不已,右手紧握成拳,狠狠晃动。 黄石公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可贵品质,一般的事儿难以让他激动。只是欺齐成功这事儿在过令人兴奋了,欺齐成功。也就意味着齐国已经掉进了秦国的陷阱中,只需要秦国出兵,就能灭掉齐国了。 “好!”秦异人猛的站起身,笑道:“王翦干得不错,成功的欺骗了齐国。眼下嘛。是该寡人行动的时候了。寡人这就率军前去楚国边境,摆出一副要亲征的样儿,如此一来,谁也不敢怀疑了。” “君上说得在理。”黄石公欣然同意。 若是秦异人驾临秦楚边境的话,一定会给人造成一种秦国这次真的要灭楚的假象,谁也不会想到秦国这次是要灭齐,那么。王翦的行动就会更加顺利了。 秦异人召来范睢、乐毅、尉缭和蒙武,把想法一说,他们都赞成。然后,秦异人把国中事务略一安排。立时赶赴蓝田大营,调出十万秦军,大张旗鼓而进,摆出一副调动五六十万大军的样儿。 XXXXXX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正与一众大臣痛饮。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自认为此次项燕救齐一定成功,不管是救得,还是救不得,楚国都有天大的好处,他心情大好,就与一众大臣整日城痛饮了。 “呵呵!”楚考烈王美滋滋的饮干爵中酒,把金爵一放,乐呵呵的,冲一众大臣,道:“此次项燕救齐,无论是救得,还是救不得,大楚皆有天大的好处,寡人心情大快。” “君上,臣等也是欢喜莫铭呀。”李园抢着,道:“这都是君上英明,重用项燕呀。” 如此拍马屁的良机竟然被李园抢了先,春申君大为不满,横了李园一眼,忙拍楚考烈王的马屁,道:“大楚有项燕如此贤臣,诚大楚之福呀,大楚必将更加强盛,远迈庄王之时。” 楚庄王是春秋五霸之一,他在位时,举贤任能,楚国国力极强,争霸中原,打得中原列国束手无策,那是楚国的鼎盛时期。春申君这马屁拍得楚考烈王浑身舒畅,笑道:“我们君臣共襄盛事!” “共襄盛事!”一众大臣忙凑趣。 要想恢复楚庄王时的强盛,那得举贤任能,得实干,可不是喝酒饮宴喝出来的。象楚考烈王君臣这般整日里痛饮,能恢复庄王时的强盛吗? “君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然而,他们的话刚落音,扫兴的事儿就来了,只见一个内侍飞也似的冲了进来,满头大汗,一脸的惊惶,远远就嚷了起来。 “什么大事不好?天塌了?”楚考烈王正在兴头上,被内侍扫了兴致,大是不悦,脸一沉,沉声喝道。 “君上,差不多吧。”楚考烈王本是一句气话,然而,内侍却是直接承认了。 楚考烈王大是惊讶,抬头望天,只望见殿顶的斗拱,却没有看见天。 “此话怎讲?”春申君眉头一挑,忙问道。 “禀君上,齐国和秦国联兵伐楚了呀。”内侍急吼吼的嚷道。 “齐秦联兵伐楚?”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楚考烈王君臣之口。 “刷!”一众君臣齐刷刷听站起来,个个一脸的震惊之色。 这消息对于楚国君臣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光是一个秦国就够楚国受的了,要是再来一个齐国,这就不是楚国能抵挡的了。要知道,齐国虽然实力大不如往昔了,却也不容小视,对楚国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不可能。不可能。”紧接着,一片尖叫声响起,出自一众君臣之口。 瞧他们这模样,他们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若是只有一个秦国打来的话,楚国还能抵挡,还有地方退。若是再加上一个齐国,那么,楚国无法抵挡不说,还连逃跑的地儿都没有了,要他们不怕都不成。 “千真万确呀!千真万确呀!”内侍忙肯定句。 然后,内侍把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齐国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楚考烈王反倒冷静下来了,眉头一挑,道:“如此大事,必是极度机密之事。怎会传遍大街小巷呢?此事有诈,不可信。” 这话有理,这种军国大事是高度机密,不能传出来,传出来的就不见得可信。这都怨齐王建和后胜管不住他们的嘴。 “君上英明!”一众大臣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然而,他们的心刚刚放下,只见又一个内侍快步进来,冲楚考烈王禀报,道:“禀君上。秦国要攻楚,大事不好呀。” “闭嘴,此事寡人已知晓,断不可信。”楚考烈王眼睛一翻,眼中精光暴射。瞪着内侍。 “啊!君上已知晓秦帝亲征?君上真是英明呀。”内侍一愣神,忙拍他的马屁。 “什么?秦帝亲征了?”楚考烈王吓了一大跳,眼里尽是惊惧。 前一个内侍禀报的是来自齐国的消息,大街小巷都传遍的事儿,其可能信度并不高,他倒不怎么放在心上。然而,此时得到的消息是秦异人亲征了。这可是天大的事儿呀,由不得他不惧。 “此话当真?秦帝真的亲征了?”春申君一脸的骇然,忙问道。 “千真万确呀。”内侍忙禀报,道:“秦帝亲率五十万大军。驻扎在大楚西境,连营数百里,人欢马腾,这错不了。” “天啊!五十万秦军?” “秦帝亲征了?” 一众大臣震惊无已。个个张大了嘴,惊恐难安。 秦异人亲征了。这消息就假不了,秦国一定是要灭楚,一众君臣哪能不震惊的。 “这……这……可如何是好?”楚考烈王如同被雷劈中似的,震惊莫铭半天,这才好不容易叫嚷出来。 一众大臣如同木雕泥塑似的,个个张口难言,唯有惊惧的份。 秦异人亲征,秦国从西边往东打,齐国再配合秦国从东边朝西打,东西夹击楚国,楚国要是还不亡,就没天理了,对于楚国君臣来说,无异于末日降临,要他们不惊恐难安都不成。 “君上,赶紧召回项燕,准备迎敌吧。”终于,有大臣清醒过来了,扯起嗓子尖叫道。 “对!对!对!”楚考烈王在额头上一抹,入手的尽是冷汗,亮晶晶的。 XXXXXXX 项楚率领二十万楚军,朝齐国边境开去,速度并不快,慢吞吞的。 这是项燕故意为之,依他想来,秦国即使要灭齐,也会费很多功夫,他有的是时间进军,犯不着赶得太快。当然,他还有点小九九,他是想等到秦齐两国打得你死我活之际,率领楚军突然赶到,然后来个左右逢源,向齐秦两国捞够好处,再来攻击秦国。 他的盘算不可谓不精,只是没有用,因为他压根儿就想不到秦国要如何灭楚。 “项将军,项将军,君上有令,立时回军。”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使臣飞也似的策马而来,远远就嚷开了。 “撤军?为何要撤军?”项燕眉头一挑,冷声道:“齐国大街小巷的传闻不过是谣言罢了,不可信。如此机密大事,岂能泄露?” “项将军,你可知秦帝亲征之事?秦帝率领五十万秦军压到大楚西境,大楚危若累卵呀。”这人忙大声嚷嚷。 “什么?秦帝亲征了?”项燕大吃一惊,身子一晃,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秦异人亲征,这就是说秦国这次真的要对楚国下手,项燕不敢再有丝毫怀疑,忙一挥手,大喝一声,道:“快,撤!” 就这样,项燕率领的楚军半道折回了。 XXXXXXX 齐魏边境,秦军驻地,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响。 这次灭齐就在于要打齐国一个措手不及,不能泄露消息,绝对不能走漏消息。 王翦接过军报,眉头一挑,笑道:“可惜了,项燕跑了,要不然的话,哼哼!” 秦异人已经下令,若是项燕敢来,就狠狠的打,项燕这一撤军,就是逃过了一劫。 “该是我们出发的时候了!”王翦猛的拔出秦剑,高举在头上,大吼一声道:“弟兄们:灭齐的日子到了!” 第三十四章 奇袭历下 “灭齐!灭齐!” 陡然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秦军锐士个个眼中战意高炽,恨不得立时杀入齐国,把齐国给灭了。 秦军此次东进,不损一兵一卒而灭掉魏国,这固然是天大的喜事,也是开天辟地以来的奇迹。然而,秦军没有经过沙场搏杀,这令秦军的战意无处渲泄,此时要灭齐了,他们能不欢喜?能不“闻战则喜”? “进军!”王翦手中的秦剑对着齐国所在的东方猛的劈下,如同惊雷闪电。 一拍马背,王翦一马当先,对着齐境冲去。 “隆隆!”秦军紧接着跟来,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XXXXXXXX 历下(相当于现在的济南),是齐国东边的重地,是齐国都城临淄的东大门,城高垣厚,占地数十里,极为热闹,进进出出的人不知几多。 齐国得到渔盐之民,齐人富足不在秦国之下,日子过得不错,尤其是历下这等重地的齐人,不说安居乐业,至少有饭吃。 再加上历下是齐国的东大门,要想不热闹繁华都不成。 历下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是齐国西进的必经之地,前来齐国买盐的商贾来去都要通过历下,可以说是,历下是齐国与韩燕赵魏秦五国通商的重要枢纽。 晨曦初上,晨光初露,历下已是热闹非凡,进进出出的商贾不知几多。 “走不走啊?不走就让开,我还要赶路呢。” “你没看见啊?前面堵上了。人这么多,能走得通才怪。” 行人商贾们争相吆喝,叫嚷声响成一片,跟雷鸣似的。 造成这种拥堵现象是因为当时的盐十之八九产自齐国。又有十之八九运往韩燕魏赵秦之地,只有少部分从南方运往楚国,要想不拥堵都不成。 “隆隆!”就在这时,只听前面传来一阵如同闷雷似的声响,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这声太过响亮了,太有震憾力了,商贾不再叫嚷,无不是睁大眼睛,死盯着西方。想要弄个闹白。 “这是什么声响?如此响亮,如此惊人,跟打雷似的。” “打雷?亏你想得出来,这绝不是打雷,你也不瞧瞧。天光如此明媚,万里无云,这是一个大晴天呀。” “没错,这肯定不是打雷。那会是什么声响呢?要闹出如此大的动静,绝不等闲呀。” “倒象是千军万马在行进。” “千军万马?亏你想得出来。此时的齐国大军都调到楚国边境去了,哪有千军万马?就是整个历下城里,也不过数千人在镇守呢。” 齐国上了秦国的大当。真以为秦国要出兵伐楚,把能调动的军队都调走了,就是历下这样的重地,也不过数千守军罢了。 “没错。这就是千军万马,肯定是千军万马。你们仔细听着,这声音错落有致,并不凌乱。这不仅是千军万马在行进,还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 这些商贾里不乏机敏之人。从声音就判断出这是千军万马在行进。 “真的呢。真的是千军万马在行进,还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如此精锐,会是哪支军队呢?” “这还用说吗?一定是齐国的精锐,他们赶去楚境,准备灭楚呢。齐国有如此精锐,楚国要想不灭都不成。” 正说间,只见西面出现一朵巨大的乌云,连天接地,给人沉重的压抑感。 而且,这朵乌云速度极快,快速朝历下飘来。 “天啊,这是马蹄溅起的泥土灰尘汇成的乌云,这太不可思议了。” “如此威势,那得几多军队呀?五万吧?” “五万?你太不能想了,少说这是十万大军呀。” “十万?不止这个数目,依我看,至少是二十万。” 这些商贾把这朵巨大的乌云看在眼里,猜测纷纷。 一条黑色的水线出现在乌云下方,优美流畅,快速涌来。不用想也知道,这就是闹出如此大动静的军队,一众商贾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死命的打量,想要弄个明白。 可惜的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不知是哪支军队。 很快的,就见一片黑色的浪潮汹涌澎湃,汪洋姿肆,不可阻遏。 商贾们看得清楚,这片黑色的浪潮是由黑色的军服,黑色的盔甲,黑色的旗帜组成。 整个天下间,尚黑的只有秦国一家,别无分号,一众商贾立时大惊失色:“天啊!是秦军,是秦军!” “没错,是秦军!只有秦国尚黑呀,秦军才是黑色的。” “不对,你们莫要乱嚷嚷,就算天下间只有秦国尚黑,也不一定就是秦军呀。你们也不想想,这是齐国的历下,秦军怎会来到历下呢?” 这话有道理,商贾们不敢再肯定了,迟疑着道:“不是秦军的话,又该是哪支军队呢?天下间,除了秦军外还有哪支军队是尚黑的呢?” 在战国时代,崇尚阴阳五行学说,各国有各自的色彩,秦国就是黑色。 这问题还真把一众商贾给考住了,绞尽脑汁,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快看,快看,那是旗帜,上面写着‘秦’字。这下不用猜了,是秦军无疑了!是秦军!” 有人眼尖,已经看清了黑色旗帜上的“秦”字,这是秦军的旗号无疑了。 “真的呢!真的呢!”一众商贾连声惊呼。 紧接着,一众商贾就疑惑不解了,议论纷纷:“秦军怎会来到历下呢?难道秦国不是要灭楚,而是要灭齐?” “应该是,要不然的话,秦军怎会突然出现在历下呢?” “秦国不愧是虎狼之国呀,如此狼子野心,竟然欺骗兄弟之邦齐国。明明要灭齐,却是说要灭楚,狼子野心若斯,千古未之闻也!” “你休要胡说。你也不想想,齐国做了什么?秦国联合齐国伐楚,这事儿还没有行动,消息就泄露了,听说齐王和丞相后胜四处宣扬,泄露了秦国的机密。秦国能饶过齐国吗?秦军这是前来问罪的。” 这倒好,商贾们把秦国出兵的籍口都找好了。 这话还是在理的,立时引来一片附和声。 “灭国之事,是何等的机密,齐国君臣把不住嘴。早早泄露了秦国的机密,秦国要是不问罪,那就不是秦国了。” “哎!齐王也是的,堂堂一国之君,连嘴都管不住,他不知道事以密成吗?如此国君,齐国岂能不亡?” “依我看。秦国伐楚之事被泄露了,秦国这才出兵攻齐,欲要讨个说法,这是应该的。” 这些商贾不仅不骂秦国是虎狼。反倒是赞成秦国此举,实在是齐王建和后胜早早泄露机密令人无语。 “让开!快让开!”秦军已经冲到近前了,紧握着秦剑,大声叫嚷起来。 “快让开!”望着如同泼风般冲来的秦军锐士。商贾们哪敢不依,齐声叫嚷。忙着把车辆朝边上赶,给秦军让出一条道来。 “你们说,秦军会不会杀我们?”有商贾心惊胆跳,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秦国是虎狼之国,秦军是虎狼之师,在山东人的眼里,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要这些商贾不惊惧都不成。 对于这问题,谁也说不准,一众商贾满脸的惊恐,仿佛世界末日到来似的。 只见秦军泼风般冲来,杀气腾腾,商贾们看在眼里,如同见到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似的,个个惊骇欲绝,恨不得立时逃走。 有人吓得牙关相击,有人吓得双腿打抖,有人吓得站立不稳,有人吓得差点尿了……一片恐慌在商贾中蔓延。 “你们莫要惊慌,大秦此来是前来问罪的,与你们无干。你们该什么就去干什么。”就在此时,只见秦军中一个将领一拉马缰,脱离队伍,来到道旁,安慰这些惊恐不安的商贾。 这话对于惊恐万端的商贾们来说,无异于天音仙乐,欢喜难言,个个大喜过望,齐声欢呼:“谢秦军!谢秦军!” “秦军真是好样的,军纪严明,不杀无辜,这才不愧是王师!” 商贾们不仅谢秦军,还要赞扬秦军。 秦军此来是为灭国,不是报复,不能多杀戮。因为,只要灭了列国,这些商贾就会是秦国的子民。 秦军如同狂飙般疾驰而去,对着城门冲去。 “快,关上城门!关上城门!”镇守此处的齐军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大声叫嚷,手忙脚乱的,想要关上城门。 “关城门?你们不觉得太晚了?”秦军锐士爆发出一阵讥嘲声,弯弓搭箭,箭如雨下,对着城门口的齐军就射了过去。 秦军的箭术极为了得,一射一个准,在如同雨点般的箭矢中,齐军纷纷中箭,死伤不少。 “虎狼秦虎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快逃啊!”齐军仓皇应战,哪是秦军对手,转眼间就崩溃了,舍弃城门,逃之夭夭。 就这样,秦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城门。 城门一占领,一队秦军冲进城里,立时警戒。紧接而来的秦军如同潮水般,冲进了历下。 冲进城里的秦军立时分散开来,开始肃清齐军。 事起突然,变起仓促,齐军压根儿就没有想到秦军会突然杀来,没有丝毫抵挡之力,秦军并没有费几多时间,就占领了整个历下。 更让人吃惊的是,镇守此处的齐国将领还与几个漂亮的妻妾正在滚大榻,直到秦军把他从榻上揪下来时,这才知道秦军已经攻占了历下。 历下,是齐国的东大门,秦军攻占了历下,无异于把利剑对准了临淄。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直取临淄 历下守将府中,正在上演一出闹剧。 齐国的守将被如狼似虎的秦军锐士从榻上拖起来后,一脸的惊讶,冲秦军锐士喝斥道:“大胆!你们这些不守规矩的士卒,竟敢打忧本将的好事,本将绝不能饶过你们。” 脸孔扭曲,眼中精芒大放,目光阴森,恨不得把这些秦军锐士撕着吃了。 他正在兴头上,被秦军锐士从榻上拖了起来,他的心情能好吗? “哈哈!”秦军锐士大笑不已,一脸的讥嘲之色。 “你这无知的混蛋,竟然不长眼睛,你也不仔细瞧瞧,我们是大秦锐士,你已经是我们的俘虏了。”一个秦军锐士一边笑,一边指着这个守将喝斥。 “闭嘴!”守将大喝一声,如同雷鸣似的,沉声道:“你们不就是弄了几套秦军的盔甲,到处眩耀,莫以为本将不知道。你们也不想想,秦军去打楚国了,怎能来到这里?” 王翦的欺骗极为成功,齐国上自国君,下至寻常人都相信秦国这次真的是要联齐伐楚,无不是在做着美梦。这个守将自然也不例外,依他想来,这并不是秦军锐士,而是齐军士卒弄了几套秦军的盔甲,到处眩耀罢了。 “你……”这是货真价实的秦军锐士,到了守将嘴里,竟然成了四处眩耀的齐军士卒了,这令秦军锐士不知从何说起。 “本将说对了,是吧?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低贱士卒,就等着本将的报复吧。”守将的好事被搅了,他恨得牙根发痒,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报复之心。 “对个屁!”一个秦军锐士抬手就是几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 脸上火辣辣的疼,这令守将大是惊诧。眼睛瞪圆,打量着秦军锐士,如同见鬼似的。 “绑起来。”就在守将惊诧之际,秦军锐士一涌而上,把他绑了起来。 如此一来,守将有些相信这是秦军锐士了,要不然的话,断不会如此对待他,眼睛瞪得滚圆。死命的憋气,好不容易大喝一声,问道:“你们真是秦军锐士?” “你这不废话吗?我们不是秦军锐士,谁是秦军锐士?”秦军锐士极为自豪。 “可……你们怎会来到这里呢?”守将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秦军怎会不声不响就来到了历来。 “蠢材!”秦军锐士并没有回答他疑问的心思。而是齐声鄙视一句,押着守将离开了。 秦军锐士把齐军守将押到王翦面前。守将把王翦一打量,只见王翦身材高大,极是为精悍,一双眼睛特别明亮,透着睿智,不用想也知道。王翦绝非寻常人物。 “你是谁?大齐没有你这号人物。”守将惊讶得下巴差点砸中了脚面。 王翦当然不是寻常人物,那是“战神”,只要眼睛不瞎都知道这点。 “我是秦国上将军王翦。”王翦打量着守将,眼里透着一丝轻蔑与不屑。 齐国这次上了秦国的大当。秦军在王翦的率领下,如入无人之境,直取历下,而齐军竟然丝毫不觉。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齐国无人。而这个守将的表现把这一点展现得淋漓尽致。 “啊!”守将尖叫一声,眼珠子差点瞪掉了。指着王翦大吼道:“卑鄙的秦人,你们真是狼子野心,你们明明要灭齐,却是谎言灭楚,大齐上当了,上大当了。” 到了眼下这份上,就是猪也能想明白了,守将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哼!”王翦冷哼一声,冷冷的道:“大秦本来是要灭楚的,都怨齐王管不住自己的嘴,泄露了大秦的密谋,大秦岂能不问罪?” 秦国的本意就是要灭齐,灭楚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不过,用不着承认,因为承认的话会被人指责,会令齐人痛恨秦国。坚持秦国原本是要灭楚的谎言,只是因为齐王建和后胜泄露了秦国密谋,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灭齐,会让齐人无法痛恨秦国,这对秦国有着莫大的好处。 以王翦的政治智慧,自然是看得明白,并非不敢承认,是用不着承认。 “……”守将的嘴巴张了半天,想要反驳,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哎!”守将最终一叹,他不得不承认,王翦说得在理。 伐楚是何等机密大事,齐王建和后胜管不住自己的嘴,早早就泄露了,秦国无法攻楚国一个措手不及,反过来问齐国的罪,很是在理。守将自觉理亏,无言以答。 “押下去。”王翦挥手,秦军锐士把守将押了下去。 王翦当即召集众将训话道:“历下是齐国都城临淄的东大门,我们攻占了临淄,也就意味着我们把利剑对准了临淄。此次奇袭非常成功,这得力于我们突然进攻,趁齐国还未察觉之机,略事休整,直取临淄。” “直取临淄!”一众秦将大是欢喜,齐声欢呼。 秦军在历下稍事休整,补充一些粮草,立时启程,直扑临淄。 XXXXXXX 齐国都城临淄,不仅是当时中国最大的城市,也是当时世界最大的城池,占地数十里,城高垣厚,极为坚固,是真正意义上的金汤之城。 临淄之所以如此巨大,是因为临淄是当时中国的“商业之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商业中心,是当时商贾心目中的天堂。 之所以有如此盛况,一是在于齐国得渔盐之利,其盐的产量占了当时整个天下总产量的十之八九,前来齐国贩盐的商贾多不胜数,这自然而然的就会促进商业的发展。另一个原因就在于齐国非常重视商业,采取一系列的措施鼓励商业,为此还专门修建了一片商业街瞿。 在战国时代,列国都在“抑商”,抑止商业的发展,最为典型的莫过于秦国了。商鞅变法时,为了积聚国力,争霸天下,商鞅认为商人逐利不明大义,再者商人行踪飘忽不定,流动性过大,不利于争霸,就采取了抑商的办法。这一办法对秦国是有好处的,便于秦国取霸天下。却极大的阻碍了秦国商业的发展,尽管秦国有清夫人这样的大商贾,然而,整个秦国的商业却是极不发达。 正是在这样的抑商大环境下,齐国重视商业,采取鼓励措施,齐国的商业极为发达,临淄要不成为商业之都都不成。 临淄除了商业发达之外,还是当时的“娱乐之都”,其娱乐业极为发达,最有名的就是“绿行”。 所谓绿行,就是指娼寮妓馆,临淄的绿行闻名天下,吸引了很多好女色者前来。 绿行的始作俑者是著名的管仲。管仲是齐桓公时的齐国丞相,他当丞相期间,为了增加齐国的赋税,做了一件惊人之举,那就是把卖皮肉生意合法化了,官方正式承认这一行业,当然,齐国要收税的。 自此以后,皮肉生意在齐国就合法了。而在当时,皮肉生意刚刚兴起不久,列国都在禁止,唯独齐国是合法的,这吸引了很多做皮肉生意的美貌女子前来齐国从事绿行。相应的,好女色者无不是慕名而来,就这样,齐国的“娱乐业”就高度发达起来了。 当时,齐国专门指定皮肉生意的地点,而且,这一行的住房是统一用绿竹盖成,顾名思义,就有了“绿行”的说法。 既有高度发达的商业,又有高度发达的娱乐业,临淄就成真正意义上的“不夜城”,没有黑夜与白昼的区别,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找到你想要的娱乐。 今天夜里与往常一样,入夜之后,万家灯火齐上,瑰丽雄奇,整个临淄热闹非凡。 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进城的人一脸的艳慕,不住感叹终于到了临淄,可以寻欢作乐了,这是他们心目中的天堂。离开的人,心满意足,一个劲的感叹临淄真是天堂,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娱乐,没有你找不到的娱乐。 “临淄真是个好地方,那是我做梦都想来的地儿,绿行的姐儿们细皮嫩肉,风骚入骨,精通歌舞,榻上还能折腾,真是令人流恋忘返呀。” “绿行里的姐儿来自五湖四海,火热的越女,奔放的胡女,精通歌舞的卫女,善于侍侯的歌女……无不应有尽有,只要你给金,他们都是你的。” “这段时间在临淄,方知人生之乐也!不入临淄,不知其乐如此也!” 进出的人们说得最多的说是临淄的绿行,对绿行里歌舞精通,榻上能折腾的小姐们是赞不绝口,有人说着说着就流口水了。 “隆隆!”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这声响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这是……这是一支大军,还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不然的话,断不会如此整齐,错落有致。”前来临淄的人中有见识不凡之人,立时听出来这是一支大军行进间弄出的动静。 “没错,这是一支大军。是齐军吧?” “应该是齐军。齐国要灭楚,把军队调到临淄做甚?据我所知,为了灭楚,齐国把所有的军队都调到楚国边境上去了,就是临淄也没有几多军队呀。” 紧接着,这些人就是想不明白了。 不明白不要紧,很快的,他们就明白过来了。这支大军很快就来到他们面前,冲他们大吼道:“大秦锐士到此,快快让路!挡路者,死!” 惊天动地的吼声响彻天际,这些人惊疑莫铭,又不敢不让路。 在这些人的惊诧中,只见秦军一队接一队的冲入临淄城里。 第三十六章 活捉齐王 夜色中,只见秦军如同海潮一般,对着临淄城冲去,一队接一队,不知几多。 听着如同闷雷似的蹄声,看着狂飙般冲锋的秦军,行人个个目瞪口呆,一脸的难以置信,如同见鬼似的。 “咕咕!”行人先是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似的。 秦军来得太过突然,没有丝毫消息透露出来,说来就来了,这太出人意表了,这些行人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升起,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真的是秦军?我的眼睛没毛病?” “似乎好象可能……是秦军。” “你掐我吧,我有没有做梦?啊,你真掐啊。” “你还知道疼,意味着你没有做梦。其实,我也有做梦的感觉呢。” 紧接着,行人就是惊奇不已,还以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过好一阵子,他们这才不得不信,这是真的,秦军真的来到了临淄。 “秦军怎会来临淄呢?不是说要伐楚吗?” “伐楚?到了眼下这份上,你还不明白,秦国压根儿就不是要伐楚,是要灭齐,伐楚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那也不一定,齐国泄露了秦国的机密,秦军前来问罪也不是不可能呢。” “是呀,伐楚是何等的机密大事,齐国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了,哎,齐国有如此国君,焉能不亡?” “这话有理。齐王管不住自己的嘴,四处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即使秦国伐楚是幌子,这等事儿对于齐国来说,也是极密之事,齐王竟然泄露了。他这个国君真是令人无言。” “不管秦国是不是真的要伐楚,反正这次被秦国占到了理。把灭齐一事完全可以归罪于齐王泄露机密,秦军前来问罪。” 很快的,这些行人就达成一致,认为此次秦军进入临淄是占住了理的。 齐王建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巴,四处宣扬秦齐联兵伐楚一事,这给秦国一个出兵问罪的籍口。当然,这是意外得到的籍口。即使没有这事儿,秦国还会找别的籍口。弄得名正言顺压根儿就没有难处。 “天啊,这就是临淄?好多的灯火呀,这么放眼一瞅,入眼的尽是灯火。” “是呀,这灯火太多了。这一瞧都瞧不到头呀。” 秦军一冲入临淄城里,放眼一瞅,吓了一大跳,入眼的尽是灯火。而且,这灯火太多了,穷尽目力,也是望不到头。 “你连这都不知道?临淄是天下间最大的城池。比起大秦的都城咸阳还要大得多,有如此多的灯火一点也不稀奇。” “临淄真的好大啊,如此多的灯火,我们一眼望不到头。这得好几十里吧?” “那还用说?要不如此,临淄岂能是天下间最大的城池?” 秦军如同进入大观园的刘姥姥似的,满脸的惊奇,瞪圆眼睛。四处打量。 不是秦军没有见识,实在是临淄这座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池太大了。大得令人震惊。 “愣着做什么?等酒等肉?”王翦冲了进来,把秦军将士的惊奇样儿看在眼里,双眼一翻,眼中精光爆射,大吼一声,如同雷鸣似的。 秦军将士这才收摄心思,忙道:“见过上将军。” “你去商市,你去稷下学宫,你去……”王翦开始分派任务,领到任务的秦将立时率军前去。 “其余的人,随我来,我们去齐国王宫看望看望齐王。”王翦嘴角上翘,颇为不屑。 秦军突如其来,冲入临淄城里,都没有遇到一点象样的抵抗,这意味着齐国真的没有丝毫觉察,说不定齐王建还在宫中痛饮呢。 齐国王宫在临淄城北,王翦率领一队秦军直奔王宫而去,很快就来到王宫前。 远远的,一阵悠扬悦耳的丝竹声从王宫传出来。 “这个齐王,齐国都快亡了,他还在寻欢作乐,真是令人无语。” “齐国有如此国君,焉能不亡?” 秦军将士听着悦耳的丝竹声,大声讥嘲起来,一脸的不屑。 秦军已经到了齐国王宫前,齐王建还在宫里寻欢作乐,这要让人不讥讽都不成。 王翦放眼一望,只见齐国王宫分成两个截然不同景象的部分。前殿黑灯瞎火的,一片死寂,除了少数值守的士卒外,鬼影都没有一个。 后殿却是截然相反,灯火通明,一派热闹景象,悠扬的丝竹声就是从后殿传出来的。 如此景象不用想也知道,齐王建正在后殿寻欢作乐。 “这天才刚黑没几多时间,齐国王宫就是前黑后亮,齐王一心寻乐,真是个无道昏君。”王翦一脸的讥嘲之色,冷冷的道:“要是在大秦,莫要说刚刚天黑,哪怕是深更半夜,前殿也是灯火通明,官吏进进出出,忙着政务。齐国倒好,天刚黑没几多时间,前殿就不见人影了,而后殿却是灯火通明,丝竹悠扬,无道昏君呀!” 对于秦国王宫的景象,王翦是再清楚不过了。秦国质朴,不尚奢华,历代国君都很节俭,不会寻欢作乐。而秦国要求当日事当日毕,当天的事儿绝不能拖到来日,是以,秦国官吏特别勤奋,哪怕是加班加点也要把事务处理完毕。正是因为这样,秦国王官哪怕是三更半夜也是灯火通明,官吏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说不定这前殿已经好多天未用过了呢。”有快嘴的秦军锐士猜测一句。 “有可能!很有可能!”王翦却是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齐王建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昏君,不喜政事,多日不上朝又有何稀奇? “进去!”王翦右手一挥,率领秦军冲了过去。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值守的齐军士卒大声喝斥。 “拿下了!”王翦大声下令。 秦军锐士如狼似虎一般冲了过去,大吼道:“放下武器。饶你们一命。” 望着如同下山猛虎般冲来的秦军锐士,齐军士卒傻眼了,愣愣的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跟秦军似的?” “我们就是大秦锐士。”秦军锐士很是自豪的回答。 “闭嘴!”齐军士卒才不相信,大声喝斥,道:“好你个歹人,竟敢假冒秦军锐士,挑拨齐秦的兄弟之情,你们不得好死。” “我们就是货真价实的大秦锐士,用得着假冒吗?”秦军锐士哭笑不得。 货真价实的秦军锐士竟然成了假冒的。这太令人无语了。 直到秦军锐士把秦剑架在齐国士卒的脖子上,他们还是不太相信,仍是一个劲的问:“你们真是秦军锐士?” “我是秦国上将军王翦,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大秦锐士?”王翦策马而来,冲齐军士卒道。 “不可能啊。你们不是去伐楚了吗?怎会来到大齐王宫呢?”齐军士卒依然不信。 “押下去。”王翦才没有心思要他们相信,他们爱信不信。 这些值守的齐军士卒被秦军锐士押了下去,王翦一拍马背,率先冲入齐国王宫,直奔后殿而去。 一路上并未遇到丝毫抵抗,倒是遇到不少奔走的杂役宫女,他们一见秦军。就是惊奇不置,一个劲的调笑说秦军这是假冒的,是齐军士卒弄了些秦军盔甲四处眩耀。更有人夸赞他们太富有想象力了,如此好玩事儿也想得出来。 “这真是太好了!君上正在饮宴寻乐。你们穿上这身盔甲,前去跳一曲秦舞,君上肯定会非常欢喜,会重赏你们。升官不在话下呢。”一个内侍扯起嗓子,大声撺掇起来。 这个内侍兴奋不已。不住击掌,满脸的喜色。 王翦听在耳里,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堂堂秦国锐士竟然被误认为是齐军士卒不说,还要用这种方法让齐王建取乐,太令人无语了。 “齐国王宫中竟多如此小人,齐国不亡没天理。”王翦感慨一句,厌恶的挥挥手,这个内侍就被押了下去。 当王翦一行来到后殿时,远远就听见殿里传出一阵狂笑声。 “哈哈!”齐王建得意非凡的道:“这次,大齐与秦国一道,联兵伐楚,一定会占领大片大片的楚国土地城池,大齐的疆域就会更加广阔,寡人就能恢复威王时的雄风!” 齐威王是齐国的雄主,在他当政期间,齐国非常强大。齐威王手下有邹忌、孙膑和田忌这些能人,国力极盛。齐威王做过的事中,最有名的莫过于把魏国这个战国初期的霸主打败,并使得魏国由盛转衰。 “君上雄材大略,英明过人,恢复威王时的霸业只在朝夕间。”一众大臣齐声颂扬,马屁声冲天飞,真个是善颂善祷。 “来!借诸卿吉言,寡人与诸卿干此一爵!”齐王建大是欢喜,举起手中金爵,与一众大臣遥碰,一仰脖子饮干,还兴致勃勃的亮了亮酒爵。 群臣仿效他的模样,亮了亮酒爵,个个兴致高昂。 “咚咚!”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队身着黑色军服,黑色盔甲的秦军锐士快步进来。 带队的人身材高大,极是精悍,一双眼睛特别明亮,透着睿智,一瞧便知不是寻常人物。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有大臣大声喝斥起来。 “咦!”齐王建突然之间发出一阵惊疑声,眼里泛着喜悦的光芒,指着王翦,大声笑道:“好主意!好主意!你们弄到秦军盔甲,装扮成秦军锐士,前来为寡人献秦舞的,是吧?这主意不错,寡人一定会欢喜。来啊,跳一曲秦舞!跳得好,寡人重重有赏。” 齐王建充满期待,一边说,还一边叩击短案,赞叹不已。 王翦抬头望着殿顶的斗拱,直翻白眼。 见过昏庸的,就没见过如此昏庸的,王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齐国灭亡 齐王建兴奋得如同发现新大陆似的,把他这副表情看在眼里,王翦唯有翻白眼的份。 这已经够令人无语的了,然而,还有更加让人无语的事儿,有大臣冲王翦他们吆喝道:“你们会弹秦筝吗?秦舞必有秦筝,方有秦韵呢。” “没错。秦筝响起,秦舞跳起,秦韵骤生,如同见到秦人似的。” “宫里有人会弹秦筝吧?快快去叫来。” 一众大臣说得极是欢喜,你一言我一语,对于玩乐事儿,他们是倍儿上心。 “有如此昏君,有如此无用之臣,齐国焉能复兴?”王翦暗叹一声,右手一挥,沉声道:“拿下了。” “诺!”秦军锐士轰然领命,飞也似的冲上前去,后中秦剑架在齐王建一众君臣脖子上。 秦军锐士杀气腾腾,如狼似虎一般,令人生悸,然而齐王建一众君臣一点儿也不害怕。他们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在大笑。 “砰砰砰!”齐王建右手重重拍着短案,一脸的笑意,放声大笑,赞不绝口,道:“哈哈!你们这戏演得真好,跟虎狼秦人一般无二呀,不简单,不简单!” “你……”王翦指着齐王建,一句斥责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这明明就是秦军锐士了,怎么又成了演戏,还演得一般无二?这太令人无语了,即使是王翦这个能说会道之人,也是找不到词儿了。 兴许,这是王翦这辈子遇到的最为荒唐之事。 “你们瞧瞧,这气势令人心悸呀,杀气腾腾,要不是寡人知道你们是前来为寡人助兴的。一定会把你当作秦军锐士呢。妙!妙!绝妙!”齐王建赞叹不已。 秦剑都架在脖子上,齐王建还在谈笑生风,不是他胆儿肥,而是他无知者无畏。 “绝妙!绝妙!”一众大臣脸上泛着笑容,齐声附和。 “啪!”王翦快步而来,来到齐王建面前,右手一挥,一个老大的耳括子打在齐王建脸上,沉喝一声道:“田建。到了眼下这份上,你还没醒悟?” “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打寡人!来啊,给寡人拖出去砍了。”这个耳光力道不小,齐王建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怒气上涌,大声喝斥,如同雷鸣似的。 “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对君上不敬,一定要诛你们九族。”一众大臣捋着袖子,大表忠心,仿佛他们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忠臣似的。 “啪啪啪!”王翦右手不断挥动。耳光如同雨点般打在齐王建脸上,齐王建一颗头颅左右摆动,如同泼浪鼓似的。 王翦这次是下手不留情,只几下。齐王建一张脸就肿得跟包子似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出。 这下,齐王建总算清醒过来了,欢喜之情荡然无存。代之而起的就是惊愕,手指着王翦。嘴巴张了老大,这才问出来:“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顿耳光有醒脑的作用,齐王建总算是明白过来了,王翦他们此来,绝对不是为了讨他欢心。 “我是秦国上将军王翦,他们是大秦锐士。”王翦原本没有心情回他这问题,只是齐王建太需要清醒清醒,这才不得不回答。 “秦国上将军?” “秦国锐士?” 齐王建君臣眼中掠过一抹诧异,紧接着就是一脸的不屑与讽嘲。 “你说谎也不找个好籍口,秦国上将军正率军伐楚,哪会来到这里?” “瞧你人模狗样的,撒个谎都找不到好籍口,要不要我教你怎生撒谎?” 齐王建和一众大臣七嘴八舌的指责王翦,一脸的不屑,轻蔑之极。 依他们想来,此时的王翦正率军准备伐楚,哪会来到这里。那么,眼前这个自称是王翦的人,就是假冒的了,要他们不轻蔑都不成。 “跟你们说不清。你们爱信不信。”王翦这辈子还从来未有如今儿这般说不清的事儿,挥挥手,道:“押下去。” 秦军锐士应一声,把齐王建一众君臣押了下去。 在临出门时,齐王建还回过头来冲王翦问道:“你究竟是谁?你若是放过寡人,寡人重重有赏。”到了眼下这份上,他依然不相信秦军已经攻占了临淄。 王翦太无语了,连回答的兴趣都提不起来了。见过昏庸的,就没有见过如此昏庸的,都成了阶下囚,齐王建居然还没有清醒过来。 就这样,齐王建落在了秦军手里,可以说齐国已经灭亡了。 当然,接下来的事儿还有很多很多要做。 不断有好消息传来,秦军占领临淄极为顺利,几乎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只有零星而微弱的抵抗,压根儿就对秦军构不成威胁。 更令人好笑的是,齐军的表现如同齐王建一般无二,秦军把秦剑架在他们脖子上了,他们依然还不相信秦军已经来了,还谈笑生风,大说秦军如何如何会想办法找乐子,这令秦军锐士很是无语。 占领之后,王翦立即传令,发出安民告示。 就这样,折腾了一夜,等到天明之后,临淄的齐人惊讶的发现,一队队的秦军锐士出现在临淄的大街小巷,他们大是惊奇,一开始依然不相信,后来被证实了,他们就不得不信,一夜之间齐国就覆灭了。 秦军在大街小巷巡视,除了维持秩序外,还要宣扬一番,让临淄的人相信临淄已经被秦军占领了,齐国不复存在了。 这事儿不比打一仗容易,因为临淄人绝大多数不相信这是真的,直到秦军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他们这是真的,他们这才不得不信。 一旦相信了之后,临淄人就是大为不解,明明秦国要联兵伐楚,秦军怎会前来临淄呢? 好在,这问题在安民告示中有解释。王翦给出的解释是。齐王建管不住自己的嘴,泄露了秦国的机密,令秦国无法伐楚,不得不问罪。 对这解释,齐人只能一叹,虽然不愿意,却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该问罪。 王翦在安民告示中还列出了齐王建一桩桩罪行,诸如只知吃喝玩乐,不理国政。不管国人庶民的死活,这些罪行是个齐人都知道的事儿,大为赞成。 就这样,王翦通过一道安民告示,就令齐人归心了。 再加上秦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不滋扰齐人,齐人对秦军是赞不绝口。 在齐人的记忆中,齐军军纪涣散,没少干滋扰国人庶民的事儿,象秦军这般秋毫无犯,要令秦人不赞扬都不成。 齐国的王宫中。王翦召集众将议事。 “此战,大秦未经血战,损失轻微,一举而下临淄。活捉了齐王,可以说齐国已经灭了,这一仗,我们打得不错。很不错,我很满意。”王翦不惜溢美之词。高度赞扬了此战。 从进入齐国境内,到攻占临淄,齐国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抵抗是存在,只是一些零星而轻微的抵抗,这对秦军构不成威胁。到眼下为止,秦国的伤亡还不到一千。 以不到一千的伤亡灭了齐国,这是何等的惊人。 要知道,齐国是曾经的一流战国,国力雄厚。虽然眼下的齐国不如往昔了,仍是不容小视,秦国能以如此小的代价就灭了齐国,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呵呵。”虽然早就知道这种结果,但从王翦这个上将军嘴里说出来,众将仍是免不了欢喜,发出一阵畅笑声。 赞扬一完,王翦就是脸一肃,沉声道:“战果辉煌,固然可喜,然,眼下非欢庆之时。齐国丞相率领数十万齐军集结在楚国边境,这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大秦必须要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解决这些齐军,不然的话,齐地后患无穷。” 灭齐之战之所以如此顺利,就在于秦国的欺骗非常成功,齐国以为秦国真的是要伐楚,调集了数十万大军集结在楚国边境。这些军队若是不能解决掉的话,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眼下当以解决这些齐军为重。 王翦留下五万秦军驻守临淄,其余的秦军立时出发,直扑楚国边境,要解决齐军。 XXXXXX 齐楚边境上,有一座巨大的营盘,占地上百里,这里就是齐军的集结地。 中军帐中,后胜正与一众大臣在痛饮,酒到爵干,好不快活。 “滋滋!”后胜美滋滋的饮干爵中美酒,把酒爵放下,脸上泛着笑容,冲众将训话道:“呵呵!你们都知道了,大齐这此是要伐楚,你们一定要奋勇杀敌,多占楚国的土地城池,为大齐开疆拓地。” “谨遵丞相吩咐。”一众齐将忙领命,人人脸上泛着笑容,依他们想来,此次伐楚,有秦国出兵,必然是个大胜之仗,他们就会捞取大把大把的军功。 “今日好好痛饮一番,明儿就兵发楚国!”后胜右手一挥,大气不凡,如同在指挥千军万马似的。 “诺!”一众齐将齐声领命。 “禀丞相,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只见一个斥候也飞似的冲了进来,一脸的惊惶,远远就冲后胜嚷开了。 “何事不好?”后胜的酒兴被搅了,极为不爽,一张脸阴沉着,阴森森的,死命的瞪着斥候,恨不得把斥候宰了。 “禀丞相,秦军来了,秦军来了!”斥候大声禀报。 “秦军来了。”后胜扯起嗓子学斥候说话,阴阳怪气的,一脸的讥嘲之色。 “砰!”后胜右手重重砸在短案上,冷冷的道:“秦军要伐楚,是从西边往东打,怎会来了?你以为他们是鸟儿,长着翅膀,会飞?” “丞相,是真的呀,秦军真的来了。”斥候都快哭了,怎么如实禀报是如此之不易? “来啊,给我拖下去砍了。”后胜一怒之下,猛的站起,大声下令。 “禀丞相,秦军来了!”就在这时只见一群斥候冲了进来,个个一脸的惊惶,七嘴八舌的叫嚷开来。 “你们好大的狗胆……”后胜依然不信,仍是要大声喝斥。 然而,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只听有齐将大声惊呼:“秦军真的来了,你们快看酒爵。” 后胜朝酒爵里一瞧,只见酒爵中的酒水荡出阵阵涟漪。 第三十八章 偏安亡齐 要令酒爵中的酒水荡起涟漪,这需要天大的动静,这事儿只要是个人都能明白,后胜看在眼里,眉头一挑,问道:“难道一定是秦军,不会是别的?” “这个……丞相,我相信斥候不会说谎。”一个齐将愣了愣,道:“即使要说谎,也不会有如此之多的人一齐说谎,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前来禀报秦军到来消息的斥候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要是谎言的话,这么多人中意会有人说实话吧? 后胜想了想,道:“秦军来了,嗯,这是好事,大好事儿。” “丞相,此言何解?”一众齐将大是不解了。 “你们想呀,一定是秦军赶来帮我们打楚国。秦国不愧是兄弟之邦呀,生怕我们打不过楚国,这才派军前来助战。”后胜的想象力绝对丰富。 “这……”一众齐将不知从何说起。 这说法也太牵强了些,只是后胜立功心切,要他不如此想都不成。 要知道,若是这次真能联秦伐楚的话,齐国就会夺取大片大片的楚国土地城池,齐国的疆域就会扩大很多,少说是上千里之地,这是天大的奇功呀。 自从姜子牙受封齐地以来,在齐国八百多年的历史上,就从未有过如此奇功,要后胜放弃,那是不可能的。 “丞相,万一,我是说万一秦军并不是前来相帮的话,这可如何是好?”有齐将还算清醒,忧心忡忡的问道。 “是呀。”一众齐将齐声附和。 “你们多心了,我说没事准没事。”后胜有些不悦了,右手一挥,率先而去。道:“走,随我去迎接秦军。” 一众齐将虽是不愿,却是不得不随之而去。 “秦军前来助战,此次伐楚必胜!”后胜美滋滋的想着,走起路来轻松异常,如同踩着风火轮似的,都快飞起来了。 来到营地外,后胜站定,一众齐将站在他身后。 放眼一望。只见前方出现一朵巨大的乌云,连天接地,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感。 “秦军来得不少嘛。”后胜看在眼里,欢喜异常,道:“这马蹄溅起的泥土灰尘汇成如此一朵巨大的乌云。秦军不少哦。” “丞相,这不对呀。”有齐将忙提醒:“秦军是从北面来的,不是从西面来,其中有诈。” 秦国在西方,若是秦国要出兵助战的话,秦军应该从西面赶来,而不是从北面来。这个齐将还算有见识。 “谁说秦军一定要从西面来?从北方来有何不可?”后胜非常蛮横,很不讲道理。 如此一来,有齐将想要说话,却不敢说了。 很快的。一条优美流畅的水线出现在视线里。再过一会儿,水线变成一片黑色的汪洋,只见秦军穿着黑色的军服、黑色的盔甲,举着黑色的旗帜。 秦军太多。一眼望不到头,滚滚来而。声威惊人。 “这……秦军这是战斗队形,不对劲,很不对劲。丞相,赶紧回营,准备迎战。”有齐将把以战斗队形行进的秦军看在眼里,大声提醒。 “嗤!”后胜嗤笑不已,冷冷的道:“这里离楚国边境很近,秦军赶来自然是要以战斗队形前进。” 齐将中不乏头脑清醒之人,对视一眼,就要回到营中,调军准备应战。然而,后胜看在眼里,沉声道:“你们要做什么?谁敢乱动,给我砍了。”手一挥,他的亲信立时把一众齐将围在中间。 齐将看在眼里,恨得牙要发痒,却是无可奈何。 “那是……上将军,是秦国上将军。”后胜的眼睛瞪得老大,死命盯着帅旗下的王翦,终于认出来了,这是秦国上将军王翦。 “哈哈!上将军,你可算是来了,想煞我也!”后胜大喜过望,如同见到多年的老友似的,飞也似的冲了上去,边跑边叫嚷。 “噗嗵。”一个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子一绊,摔倒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泥,却是一点也不生气,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朝着王翦就冲了过去。 远远就伸出双臂,一副要拥抱王翦的亲热样儿。 “这是……”王翦骑在高头大马上,把后胜这副亲热劲儿看在眼里,差点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 秦军此来是收拾这些齐军的,依王翦想来,此番应该有一战,是以,王翦远远就命秦军以战斗队形前进。哪里想得到,后胜不仅没有应战的打算,还如此热情,冲过来相迎。难道齐人太想亡国了? 尽管王翦足智多谋,遇到这种情形,也是一个劲的发懵。 “上将军,别来无恙否?”后胜红光满面,如同见到老祖宗似的,冲王翦问好。 “非常好。”王翦愣怔中,回了一句。 “那就好!那就好!”后胜欢天喜地,一个劲的代王翦欢喜。 “拿下了!”王翦右手一挥,两个铁鹰锐士策马而来,手中重剑架在后胜脖子上。 感受到重剑上传来的冰凉,后胜一愣,随即就是欢喜的叫嚷起来:“上将军,你真是有趣,如此逗乐。” 后胜的表现和齐王建如出一辙,真不愧是一对无用君臣,王翦见识过了齐王建的自大,没有心思再见识后胜的无知,右手一挥,铁鹰锐士把后胜押了下去。 “上将军,你可是要设宴与我痛饮?如此甚好,甚好!我们今儿先痛饮一番,明日就出兵伐楚。谢上将军美意。”后胜还兀自不觉,双手抱拳,冲王翦一个劲的道谢。 “有齐王那样的昏君,方能有如此无用之臣。”王翦仰首向天,大为感慨。 那些齐将眼看不对劲,就要逃回营地去,却是没有机会了,秦军锐士如狼似一般冲了上来,把这些齐将制住了。 “奸臣误我大齐!”成了阶下囚的齐将一声长叹:“齐国有如此奸臣。天乎天乎!” 制住了这些齐将,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了,秦军在王翦的指挥下,如同海潮一般冲进齐军营地,解除了齐军的武装。 失去了主帅,齐军就失去了主心骨,再失去了一众将领,齐军不过是一盘散沙,还能做什么呢?唯有乖乖投降的份。 控制了齐军之后。王翦对这些齐军洗脑,先是声讨齐王建的罪过,其罪有管不住自己的嘴,泄露秦国的机密,秦军不能不问罪。还有齐王只知吃喝玩乐。游猎无度,无心理政,不顾国人庶民死活。 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罪过,齐军无法反驳。 紧接着,就是宣扬秦国的国策,大说特说秦国的好处,尤其是秦国推行“国无隶身。一体国人;不分贵贱,一体同法”,这令齐军士卒大是赞赏。因为他们中就有不少人是奴隶,谁不想翻身? 洗脑的效果非常好。齐军士卒纷纷表示,他们愿成为大秦子民。 达到目的之后,王翦这才把这些齐军士卒遣散。 就这样,数十万齐军风流云散。齐国这才真正掌握在秦国手里。 齐国的历史可以分为两段,一段为“姜齐”。一段为“田齐”。 姜齐者,是指姜子牙及其后人的齐国。齐国本是姜子牙的封国,在当时,姜子的封地并不大,很小的一块,周围有很多东夷之族。当姜子来到齐地后,就遭到东夷的攻击,不过,以姜子牙之才,要对付这些东夷自然是不在话。姜子牙率领齐军东征西讨,打败了一个又一个东夷之族,夺取了不少土地,齐国的国土越来越广,遂成大国。 姜齐传承了数百年,出了几个著名的国君,诸如齐桓公,齐景公。 田齐者,就是田氏齐国,国君是田氏。 田氏本姓陈,是陈国陈厉公之子陈完的后人。陈国发生内乱,陈完为了避祸来到齐国定居,后改姓田。 田氏在齐国扎根后,势力越来越大,积累了雄厚的财力,就开始收买民心,用大斗借出粮,用小斗收粮。就这样,经过几代人的努力,齐人归心于田氏,最后,田氏取代了姜子牙的后人,成了齐国的王族。 田齐也有几个不错的国君,最有名的当数齐威王了。 当然,也有一个差点令齐国灭亡的暴君,那就是齐闵王了。齐闵王是出了名的骄横之君,他四面出击,最终是弄得天怒人怨,乐毅趁势合纵,联合秦韩魏楚赵五国,再加上燕国,一共六国联兵伐齐,差点灭了齐国。 齐国地处东海之滨,得渔盐之利,财赋充足,国力极盛,曾经雄视天下,在齐威王时硬是把当时天下霸主魏国打败,使得魏国由盛转衰,一蹶不振。在当时,天下人一致认为,齐国具有一统天下的实力,可以说是众望所归了。 然而,没过几多时间,齐国就开始衰败了,令无数人慨叹。 齐国之亡,就在于“偏安”二字,因为齐国没有积极进取。齐国自以为地处东海之滨,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左右天下大势,能够左右逢源,从中捞取好处。 从邦交上来说,利用齐国有利的地理位置,左右逢源,大捞好处,这没有错。可是,齐国只是坐等机会送上门,并没有积极进取,没有做到“没有机会去创造机会”,最后错失大好良机,最终亡国。 秦国和齐国有些类似,只不过秦国地处西边罢了。秦国因为有不错的地理位置,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力东进,争霸天下。当然,秦国采取的措施与齐国截然不同,秦国是积极进取,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绝不坐等机会上门。 也正是因为如此,秦国最后成功了,而齐国却是失败了。 如果齐国不是偏安,而是象秦国那样积极进取的话,天下大势未可知也! (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上大当了! 齐国灭亡的消息象风一般传遍天下,又引起不少人议论。 燕国都城,蓟城,燕国王宫。 燕王僖正与一众大臣饮宴作乐,得到齐国灭亡的消息,燕王僖端起酒爵,喜滋滋的冲群臣,道:“来,诸卿,共饮此爵。齐国是大燕的生死之敌,昔年,乐毅伐齐,几致成功,最终却是功亏一篑,惜乎哉。如今,齐国终于灭亡,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齐国也有今日,罪该应得也!” 燕国一直很弱小,没少受齐国的欺负。诸如,两国争水,齐国在上游筑起堤坝,不给燕国放水。哪里想得到,堤坝竟然垮了,致使洪水涌向燕国境内,淹死数万人。按理说,齐国理亏,燕国占理的事儿,结果却是燕国还不得不遣使向齐国赔罪,因为齐国强大,燕国惹不起来。 还有,齐国趁着燕国发生子之之乱,出兵燕国,想要吞并燕国,虽然最终没能成功,却是使得燕国更弱。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燕国的奇耻大辱,燕人最恨齐国,乍闻齐国灭亡的消息,燕王僖能不欢喜吗? “好!灭得好!齐国之灭,天理昭昭是也!”一众大臣也是欢喜难言,举起酒爵,一饮而尽。 燕王僖饮干爵中酒,道:“秦国建此大功,代大燕复仇,大燕不能不贺。嗯,遣一使携重礼入咸阳,向秦帝道贺吧。” “君上,不可,万万不可。”有大臣忙阻止,道:“虽说齐国可恨,然而齐地富饶,秦国得到齐地。更加富强,其势更炽,若是要攻燕的话,大燕如何应对?” 这是非常现实的问题,秦国灭掉齐国后,得到齐地的渔盐之利,这会让原本就很富强的秦国更加富饶,实力更加强大,一旦对燕国用兵的话。燕国没法抵挡。 “是呀,君上。”一片附和声响起。 山东六国,已被秦国灭掉四个了,只剩下楚国和燕国了,不用想也知道。秦国会对这两国用兵,这事不得不虑了。 “这……”燕王僖拧着眉头,沉吟一阵,道:“没事,大燕不是还有辽东吗?一旦情势不利,大燕就往辽东撤,不用怕。这遣使庆贺还是要做的。大燕势弱,不得不如此。” 就这样,燕国在明知秦国要对燕国动手的情形下,还不得不遣使入咸阳道贺。 XXXXXX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站在一幅巨大的地图前,一双眼睛死盯着地图,眉头紧拧着。忧心忡忡。 楚考烈王是个玩乐主,一有空就要与群臣痛饮。今儿没有饮宴,堪称一奇了。他之所以没有饮宴,那是因为他没有兴致,因为秦齐联兵伐楚,这令他忧虑不已。 在得到秦异人亲征的消息后,楚考烈王就认定秦国这次不是要灭齐,而是要伐楚。光是一个秦国就够让楚国受的了,再有一个齐国,那么,楚国前景堪忧啊,楚国还能不能再存在,谁也说不清楚,他不得不忧虑。 楚考烈王召集君臣,商议如何应对,却是没人有办法。就是他很是倚重的项燕,除了提出出兵应战的办法外,再也没有好办法。 若秦齐两国真的联手,从东、西两个方向打过来,这会极大的压缩楚国的战略空间,让楚国穷于应付。集中全力先打齐国嘛,这会给秦国良机,秦军一定会长驱直入,深入楚国腹地,等到楚国解决了齐国之后,楚国已经占领了大片大片的楚国土地城池。 先集中兵力对付秦国,楚国一定打不过秦国,一定会败军覆师,其结果一定是丢土失地。再者,还会给齐国以可乘之机,令齐国占领不少土地城池。 派兵同时对付两国,那更加不行了。以秦军之善战,就算楚国集中全力,也没有胜算,更何况分兵了。 就这样,商议来商议去,都没有好办法,楚考烈王唯有在宫中盯着地图生闷气的份。 李园和春申君侍立在侧,大气也不敢出。 “君上,君上……”一个内侍急匆匆的冲进来,远远就叫嚷开了。 “什么事?可是秦国发兵攻楚了?”楚考烈王霍然转身,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骇然之色,脸色发白,身子发抖。 对于楚考烈王来说,他眼下最怕的就是秦国发兵攻楚,那意味着楚国很可能会灭亡。 “……大喜事,大喜事!”内侍满面红光,欢喜难言,跑起来象在飞。 “喜事?何来喜事?大楚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这还能有喜事吗?”楚考烈王把内侍的叫嚷听在耳里,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压根儿就不相信。 依他想来,楚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能存在几多时间都不知道,哪能有喜事。 “喜从何来?”春申君忙问道,脖子伸得比长颈鹿还要长,一脸的期盼。 “齐国灭了,齐国灭了呀。”内侍急吼吼的嚷起来,扯起嗓子放声高歌:“秦国并不是要攻大楚,而是灭齐呀,这能不是喜事吗?” “灭齐?”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楚考列烈王和李园、春申君之口。 “噌。”楚考烈王敏捷如同猿猴,一蹦而前,一把揪住内侍衣襟,使劲摇晃,大吼道:“当真?你没说谎?” “君上,如此大事,我能说谎吗?”内侍忙道。 “有理,有理,极是有理。”楚考烈王一个劲的点头,狠狠赞成。 “太好了,大楚保住了。”楚考烈王放开内侍,迈开步子,小跑起来,跑出一个又一个圆圈,一个劲的欢唱:“天佑大楚呀,天佑大楚呀。” 他最担心的是秦齐两国联兵伐楚,原来是白担心了一回,秦国是要灭齐,楚国就保住了,这要让楚考烈王不欢喜都不成。 “我们上当了!上大当了!”楚考烈王尖叫起来:“这种当。寡人愿意上呢!” 红光满面,欢喜难言,喜滋滋的道:“来啊,设宴,寡人要与群臣痛饮。” XXXXXX 咸阳,乐毅府上。 乐毅面容枯槁,脸色蜡黄,半躺半卧在榻上,神色萎蘼。 乐间喜滋滋的进来。冲乐毅道:“阿父,喜事,大喜事。” “喜事?”乐毅吃力的睁开双眼,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乐间,问道:“喜从何来?” “阿父。齐国灭了呢,齐国灭了呢。”乐间扯起嗓子,几乎是唱出来的。 “齐国灭了?”乐毅浑浊的眼中精光暴射,陡然间明亮异常,宛若九天之上的烈日。 乐毅这辈子最大的功劳就是伐齐,攻下齐国七十余城,只余两座城没有攻下。要不是燕王中了田单之计。罢了乐毅的兵柄的话,乐毅一定会把齐国给灭了。 虽然只差一点点就灭了齐国,最终还是没能灭掉齐国,这是乐毅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所在。此时乍闻齐国灭亡的消息,他大是激动,精神大振,忙问道:“说说。是怎生灭的?” “是这样灭的……”乐间把得到的消息一一说了。 “好!好!灭得好!”乐毅眼中光芒闪烁,一个劲的赞赏:“这个王翦了得。灭魏齐两国,伤亡不到千人,千古难得一见的奇迹呀。” 王翦此次率军东进,灭掉魏齐两国的伤亡很低,还不到一千人。以不到一千人的代价,灭掉两个大战国,这是奇迹,千古未之闻的奇迹,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即使以乐毅这样名重天下的名将,也是不得不佩服。 “是呀。魏齐皆是大战国,曾经雄视天下,竟然就这样被灭了不说,秦国的代价很小很小,可以忽略不计了。”乐间抚着额头,一脸的不可思议,道:“这个王翦真是个奇才!” “君上独具慧眼,识王翦于百夫长之际,若无君上的重用,王翦也难建如此奇功。”乐毅点点头,又是把秦异人好一通夸赞。 秦异人第一次见到王翦时,那是在邯郸之战,当时的王翦不过是铁鹰锐士的百夫长。自此以后,秦异人一直给王翦创造机会,一直重用王翦,在秦异人提兵北征之时,更是不顾秦昭王的反对,坚持要让王翦做前将军。 千里马也需伯乐,秦异人就是王翦的伯乐。正是因为秦异人赏识王翦,重用王翦,王翦才能建立如此奇功。 “君上识人的眼光真是了得,他身边的那些人,个个皆是盘盘大才呀。”乐间也是惊叹不已,道:“得一人者可成霸业,君上竟然全部得到了,要不成功一番伟业都不成。” 王翦、黄石公、尉缭、李斯、韩非、王绾、范增皆是盘盘大才,得一人就能做出一番大成就,秦异人竟然全部得到了,得人之盛远胜为儒家赞扬的周文王。 “齐国已灭,乐毅此生无憾也!”乐毅一脸的欣慰,突然之间,咳嗽不止。 “噗!”一口鲜血喷得老远,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阿父……”乐间大惊失色,忙冲过来。 “快,我要见君上。”乐毅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乐毅却是不让乐毅坐起来,而是扶着乐毅躺下,道:“阿父,你好生静养。” “不,我要见君上。快,我时间不多了,有些事必须要说。”乐毅却是坚持。 “阿父,你先躺着,我去请君上。”乐间想了想,还是把秦异人请来为宜。 眼下的乐毅已经生机不多了,要是再进宫去见秦异人的话,肯定经不起这折腾,还是把秦异人请来的好。 “要快。”乐毅呼吸急促,目光开始涣散。 乐间看在眼里,眼泪直流,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第四十章 乐毅辞世 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正在处置公务,黄石公喜滋滋的进来,冲秦异人禀报,道:“君上,上将军捷报,齐国已亡。” “好!”秦异人抬起头,大是欢喜,笑道:“寡人刚回到咸阳,王翦就把齐国给灭了,他掐指算好的吧?” 秦异人率领十万秦军赶去楚国边境,大张旗鼓,摆出一副秦国调动五十万大军的样儿,这很好的迷惑了楚国。一达到目的,秦异人就快马加鞭,赶回咸阳,实在是韩魏两国灭亡之后,需要处理的政务太多了,他担搁不起。 当然,秦异人留了自己的仪仗,要秦军时不时打着他的仪仗四下晃晃,接着迷惑楚国。 “呵呵!”秦异人这话颇有点调侃的意味,黄石公会心一笑。 “君上,君上……”就在这时,只见乐间飞也似的冲了进来,远远就叫嚷开了。 秦异人一瞧,只见乐间眼睛红通通的,一脸的焦虑,不由得一惊,忙问道:“乐间,你怎生了?” “君上,阿父……”乐间知道乐毅的时间不多了,悲从中来,揉着眼睛,再也说不下去。 “什么?乐毅先生……”秦异人大惊失色。 秦异人非常敬重乐毅,一是因为乐毅德高望重,值得敬重。再者,乐毅对秦异人多有提携与帮助之恩,可以这样说,要是没有乐毅相帮,就不会有今日之秦异人。 当初,秦异人要操持抡材大典,正是乐毅鼎力相助,为秦异人邀请荀子和公孙龙子,并担任抡材大典的评判,可以说是恩重如山。 乍闻此言。由不得秦异人不惊。 “君上,阿父要见你。”乐间总算缓过一口气,把事儿说了。 “快!快!快!”秦异人一边说,一边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乐毅此时要见秦异人,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有天大的事情,秦异人不能不急。 “君上,慢点。”黄石公扯起嗓子叫嚷一声,却见秦异人跑得更快了。只得从后追来。 乐间迈开步子,飞也似的冲了出来。 就这样,秦异人风风火火的赶到乐毅府上,冲到乐毅的病榻前,只见乐毅脸色苍白。没有一丝儿血色,目光涣散,不用想也知道,乐毅已到了弥留之际。 “先生。”秦异人眼圈儿一红,眼睛流了出来。 乐毅对秦异人的帮助非常大,正是因为有乐毅的帮助,秦异人这才成功操持抡材大典。成为天下第一名士,名动天下,具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才能问鼎秦王宝座。 “君上。”乐毅说话很是艰难。看着秦异人,眼里尽是欣慰。 秦异人的才智,乐毅非常佩服。更重要的是,秦异人有着人所能及的容人之量。他不抢臣下的风头,诸如把指挥秦军大战的机会交给李牧。这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这份度量谁都得心折。 “君上,臣时间不……多,有句话……不……得不……说。”乐毅鼓足力气,结结巴巴的道:“齐国已灭……切不可……急躁。应当先……固根……本,缓……图……楚。” 声音越来越小,如同蚊蚋似的,要不是秦异人的耳音不错,一定听不清。 一句话说完,乐毅脖子一歪,目光黯淡,与世长辞。 “先生忧心天下,异人敢不谨记。”秦异人悲从中来,放声痛哭,向乐毅的遗体鞠躬。 乐毅在临死之前,还在为秦异人出谋划策,叮嘱秦异人,这份品德令人赞佩。 “阿父!”乐间扑上来,摇着乐毅的遗体,哭得天愁地惨。 黄石公抹着眼泪,冲乐毅的遗体深深一躬。 乐毅望重天下,谁都得敬佩,就是黄石公也不例外。 “君上,乐毅先生的后事如何处置?”黄石公问道。 “厚葬!一定要厚葬!”秦异人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甚好。”黄石公也是赞成,提醒秦异人道:“君上,国事繁剧,还请回宫吧。” 秦国的政务原本就很多,不仅仅是臣下多,就是国君也不少。灭了韩魏齐三国后,这政务就更多了,秦异人的确是没有时间再呆在这里,应该回宫,冲乐间道:“乐间,先生的后事,寡人自会处置,你节哀顺变吧。” “谢君上。”乐间冲异人施礼。 秦异人红着眼睛离开乐毅府上,回到宫中。刚到上书房,只见范睢、尉缭、蒙武、蔡泽他们都来了,个个一脸的喜色。 “君上,你这是怎生了?”范睢把秦异人悲痛的样儿看在眼里,大是惊奇。 “乐毅先生走了。”秦异人的声调有些低,很是悲痛。 “什么?”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范睢、尉缭、蒙武和蔡泽之口,个个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乐毅不仅才智不凡,望重天下,还是一个令人敬重的长者,乍闻他的死讯,众人不得不震惊。 “哎!”范睢长叹一声,一脸的落寞。 范睢比起乐毅的年纪要小,勉强算得上是同一代人,白起死了,乐毅又死了,范睢同时代的人更少了,他难免落寞。 “都坐吧。”秦异人招呼众人坐下,道:“先生辞世之际,叮嘱寡人,先固根本,缓图楚,你们以为如何?” “先生真是高义,辞世也不忘天下呀。”范睢慨然一叹。 众人齐齐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乐毅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仍是没有忘记天下,仍是在叮嘱秦异人,为秦国出谋划策,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先生高见,臣赞成。”率先赞同的并不是范睢、黄石公和尉缭,而是蒙武。 在往昔里,蒙武往往是最后一个发言,而且还多有与人相异处,今日却是率先赞成。这令秦异人有些诧异,瞄着蒙武,问道:“蒙武,何以见得?” “君上,你想呀,大秦锐士东进,两载而灭韩魏齐三国,这是何等之速也?”蒙武头一昂,胸一挺。很是自豪,道:“这都是大秦锐士善战,上将军善谋之功也。然,灭国太速,也有不少问题。一是大秦所拓之地太多。极需要治理,这就需要时间。” “嗯。”众人齐齐点头,大为赞成这说法。 秦国在两年里灭掉韩魏齐三国,秦国的版土一下子就扩大一倍,口众急剧增加,这极需要治理。若是不能治理得好的话,不仅不能使用韩魏齐三地之力。还会出大问题,甚出会发生动乱。 “二是大秦拓地广,需要驻守的锐士也就多了。攻灭韩魏齐三国后,大秦需分兵二十万驻守。上将军带去山东的大秦锐士。能用于伐楚者,不过十万。也就是说,眼下的大秦之军远远不够用了,还要再练新军。”蒙武眼中精光闪闪。 这话同样很有道理。秦国的土地更广了,城池更多了。然而,问题也来了,驻守各处的军队也就需要得更多了。 要知道,韩魏齐三国虽灭,还有不少残余势力,各国的王公贵族、世家豪强,还在当地,若是不能驻守足够的军队进行威慑的话,他们一定会起而造反,会令这三地动荡不安。 眼下的秦国,还腾不出手来对付这些贵族遗老,而是要以扫灭列国为务。对付这些残余势力,要等到扫灭列国之后去了。 韩魏齐三地很是广阔,比起原先的秦国还要大,用二十万大军来驻守,这是最低数目了。如此一来,秦国的军队就不够用了,若是眼下对楚国用兵,要灭楚的话,秦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先固根本,把韩魏齐三国之地治理好,收拾好民心,训练出新军,再来灭楚,就好办多了。这就是乐毅辞世前叮嘱秦异人“先固要本,缓图楚”的高明处。 “蒙将军所言极是,臣等赞成。”范睢他们纷纷表态。 “嗯。”秦异人重重点头,道:“楚国落后,而又为世家大族把持,就算楚国知道大秦一定会灭楚,楚国也难有所改变。就算改变,也难以提升其实力,无法与大秦抗衡,是以,暂缓灭楚也无不可。” 楚国是七大战国里面最落后的一个,空有广阔的土地城池、众多的人口,却是没能发挥出其应有的实力。别的不说,就说军事,到了战国时代,楚国还在用春秋时的车战。战国时代,战车已经为骑兵取得了,而楚国还在大量使用战车,太让人无语了。 更别说,楚国的朝政为世家大族把持,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一定会拒绝改变,这就是吴起、屈原在楚国变法失败的原委所在。 是以,暂缓灭楚,对秦国不会有什么不利,反而很有利。秦国完全可以在灭楚之前,全力“消化”韩魏齐三国,若是治理成功的话,秦国的实力将会空前强大。 “君上圣明!”范睢他们齐声赞扬。 眼下,秦国追求的统一伟业进展顺利,山东六国已经被秦国灭了四个,只剩下楚国和燕国了,可以说是形势大好,只需再加把劲,就能把这两个也给灭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势下,秦异人能做出暂缓图楚的决定,的确是令人钦佩。 灭掉楚国这个版图最为广阔的战国,完成一统伟业,谁个不想?可以说是天大的诱惑当前,秦异人不为所动,这太难得了。 “君上,齐地新下,急需派人前去治理,还请君上择人。”范睢提醒道。 “丞相以为何人可使?”秦异人把在座诸人一瞧,有些难办。 “这……”范睢想来想去,也是想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王绾、李斯、范增、蔡泽都可以,问题是,他们都有事,脱不开身。 “人才呀,还是太少。”秦异人叹息一声,道:“寡人看,这事儿只能黄石走一趟了。长史之事,就由尉缭暂代。” 黄石公不仅精通兵道,还有政才,派他前去很是合适,众人没有异议。 “诺。”黄石公也没有推辞,欣然领命。 “田建押赴咸阳,后胜就地斩首,以他的头颅收齐地民心。”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 后胜是个奸臣,绝不能放过他,把他就地斩首,真的能收得齐地民心,这是废物利用。 第四十一章 收拾民心 一个令齐人欢欣鼓舞的消息不胫而走,那就是后胜要被秦国问斩。 后胜是齐国的后族,是一代贤侯君王后的亲弟弟,此人没有治国理民的才华,却是善于逢迎,很会拍马屁,讨得君王后的欢心,平步青云,最终成为齐国的丞相。 若仅仅是如此的话,齐人还不会恨他,更要命的是,后胜竟然贪得无厌,仗着国舅身份,无恶不作,欺男霸女,夺人田产,因他而家破人亡者不知几多,齐人早就恨他入骨了,只是惧他的权势,敢怒不敢言。 如今,得到后胜将被秦国斩首的消息,要齐人不欢喜都不成。 齐人从各地赶到临淄,欲要目睹后胜的下场,到了问罪这天,赶到临淄的齐人不知几多,整个临淄人满为患。 “后胜这恶贼仗着是国舅,为所欲为,无恶不作,夺人田产,霸人妻女,因他而家破人亡者不知几多,他的罪恶就是用光东海之水研墨也难以道尽呀。” “是呀,这恶贼所作的万恶事儿太多了,早就该诛杀了,只是齐王昏庸,不仅不问他的罪过,反而还信任他,恩宠有加,太令人寒心了。还是秦国了得,秦军一到,后胜还不是乖乖被问罪?” “是呀,人言秦国是虎狼,何其谬也,秦法无情,不管你是王公贵族,还是国人庶民,只要犯了法,一体同罪,这斩后胜就是最好的明证呀。” “后胜算什么?在商君变法之初,秦国太子犯法,商君处置太子傅。你们可知那太子傅是何许人?那是秦孝公的亲兄长呀,商君说处置就处置了。” “商君也太霸道了点,不过,我喜欢。秦法连国君的亲兄长都不放过。这是何等的好法呀。要是大齐有如此律法,后胜这厮还敢横行无忌?” “若大齐早有如此强横的律法,莫要说后胜这恶贼不敢横行,就是那些欺压我们的王公贵族,世家豪强也得胆颤心惊,不敢再为匪作歹。” 齐人是议论纷纷,不仅对作恶多端的后胜,还有为富不仁的世家豪强也是痛恨不已,他们很需要强横的秦法。 正议论间。只见一队秦军锐士开来,簇拥着两个人,一个是秦国上将军王翦,一个是黄石公。 黄石公奉命后,马不停蹄的赶到齐国。与王翦相商,决定以把后胜斩首为开端,在齐地推行秦法。为此,他们派人四处宣扬,果然有奇效,赶到临淄的齐人不知几多,放眼一望。只见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头。 “那是上将军?真的是上将军。” “上将军真是个好人呐,约束秦军,秋毫无犯呀。人言秦军是虎狼。那是瞎说,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如此军纪严明的军队呢。齐军胡作匪为,抢劫滋事哪天没有?欺男霸女,更不在话下呀。要是他们能有秦军的十一。那就令人欣慰了。” 秦军来到齐地后,军纪严明。秋毫无犯,不滋扰齐人,这令齐人非常满意。 “那个是黄石公,是秦国的长史,秦帝身边的红人呀。他来到齐地,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呀。” 齐国吏治败坏,官吏贪污,横行霸道,没少干欺压国人庶民的事儿。秦军军纪严明,这令齐人很满意,连带的对秦国的官吏也是充满希望。 在王翦和黄石公身后,是被押来的后胜。 此时的后胜低垂着头颅,浑身筛糠,吓得双腿发软,连路都走不动了,两个秦军锐士不得不扶着他。 “后胜,你这恶贼,你死有余辜。打,打死这恶贼。” “后胜,你这恶贼,纳命来。我可怜的儿呀……” 后胜一出现,齐人就是群情汹汹,大声怒吼,欲要找后胜算帐。一时间,吼声如雷,很多人眼里如欲喷出火来,很明显,这些齐人就是受害者。 秦军锐士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阻止齐人前来问罪。 王翦一抱拳,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后胜多有恶行,欺男霸女,夺人田产,因他而家破人亡者不知几多,他之罪过就是用光东海之水研墨也不能道尽,你们要复仇,我能理解。只是,请你们放心,你们的深仇大秦为你们报!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 声音如同惊雷般,远远传了开去,齐人听得明白,大是欢喜,道:“谢上将军。” 经过王翦这一安抚,齐人不再群情汹汹,安静下来,又是眼巴巴的望着,盼着秦军为他们复仇。 来到临淄城外的法场,王翦和黄石公翻身下马,来到高台上。 黄石公手一挥,立时有秦军锐士押着后胜来到高台上。 “噗嗵!”后胜跪在黄石公面前,不住叩头,一个劲的乞命:“大人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洗心革面,多做善事。” 一边说,一边流泪,可怜巴巴的,如同被壮汉轮了一百回的小媳妇似的。 “哼!”黄石公冷哼一声,冷冷的道:“后胜,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在为匪作歹之时,可曾想过那些可怜的人?” “大秦万岁!”这话说到齐人心里去了,齐人挥着胳膊,晃着拳头,大声欢呼。 更有不少人激动得呜呜的哭了起来。 “后胜之罪一:仗势欺人,夺人田产,霸人妻女,掠人珍货。” “后胜之罪二:导君为匪,不理国政。” “后胜之罪三……” 接下来,黄石公开始数落后胜的罪行,条条在理,罪证如山。每数落一条,齐人就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斩!”数落罪过一完,黄石公右手一挥,刽子上前,手起刀落,后胜一颗头颅就滚出老远。 后胜,这个齐国的大奸臣。受到了应有的惩处。 “大秦万岁!” “大秦万岁!” 齐人挥着胳膊,晃着拳头,扯起嗓子,大声欢呼。一声间,声浪直贯九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呜呜!”那些受害的齐人更是相拥而泣,哭得那叫一个天愁地惨。 后胜做的恶事坏事太多,他的死对于齐人来说是无上美事,这欢喜之情太高昂了。欢呼声良久难绝。 黄石公双手不住下压,示意齐人停歇下来,然而,没有什么效果。直到过了许久许久,齐人这才欢喜之情稍泄。停歇下来,不再欢呼,而是打量着黄石公。 “父老乡亲们:大秦惩治后胜只是开始,绝不是结束!”黄石公没有让他们失望,开始大声训话,道:“接下来,大秦将会在齐地推行秦法。王公贵族、世家豪强作恶多端,为富不仁的日子已经结束了。大秦律:国无隶身,一体国人;不分贵贱,一体同法。你们的性命、家财都会得到大秦律法的保护。你们可以安安心心地日子了。” “大秦万岁!”齐人再度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 虽然山东之地诬蔑秦国是虎狼之国,说秦法苛暴,然而,秦法却能惩处王公贵族、世家豪强。能保证国人庶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这点齐人是不会怀疑的。 因为有了后胜被斩首一事。谁敢怀疑呢? “你们赶紧回家去,回家等着大秦的官吏到来。”黄石公最后道。 “诺!”一声惊天的领命声,齐人欢天喜地而去。 没过几多时间,齐人就走得干干净净。 “高,高。”王翦冲黄石公一竖大拇指笑道:“以后胜的头颅收得齐人归心,再顺势推行秦法,就容易多了。” “上将军过奖了,这都是君上的意思。”黄石公谦逊道。 黄石公到了临淄,与王翦商议,要如何推行秦法一事。黄石公就提出,大肆宣扬处斩后胜一事,以此来收齐地民心,然后顺势推行秦法,如今看来,这一手着实高明。 “派出官吏,开始推行秦法。”黄石公大声下令。 XXXXXX 在离东海之滨百里处,有一座小村庄。 此时的村庄里热闹非凡,村民们聚集在村口,踮起脚尖,伸长脖子,一个劲的打量着。 “怎生还不来呢?” “是呀,秦国的官吏来得好慢呢。” 村民一等不见秦国官吏,二等不见秦国官吏,不由得焦虑起来了。 “你们呀,也不瞧瞧,这是什么时间?时间还早着呢,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呢。”村长不由得数落一句。 “我们这不是想早点儿见识秦法吗?”村民笑呵呵的道。 “你们说,秦法真的能保护我们的性命家财?”有村民不太相信。 “你这不是废话吗?秦法强横,不分贵贱,一体同法,不管你是王子王孙,只要犯了法,就得抵罪。就连王子王孙都不能例外,谁敢触犯秦法?”村长非常肯定。 “也是这个理。”村民仔细想想,也是赞成。 “真要如此的话,我们以后就可以挺起腰杆做人了,不用再惧怕那些世家豪强了。”村民大是欢喜。 山东之地,特权横行,王公贵族、世家豪强欺压国人庶民是家常便饭。若秦法能保护国人庶民的性命家财,那是何等的令人欢喜。 没过几多时间,一队人出现在视野里,一众村民大是欢喜,齐声欢呼:“来了!来了!” 一阵马蹄声响起,只见十个秦国官吏在一队秦军锐士的保护下,策马而来。 “恭迎大人。”村民们在村长的带领下,跪在地上,额头触在地上,毕恭毕敬。 “乡亲们,快快请起,大秦没有这些繁文缛节。”十个官吏飞身下马,忙着搀扶村民。 在他们的搀扶下,村民起身。 村民打理着为首的秦国官吏,有些惊奇道:“你怎会有齐地口音?” “我是齐人呀。”这个官吏抱拳笑道:“我叫齐猛。本是齐人,在父母之邦不得意,差点被世家豪强害死,不得不远走秦国。如今呀,我已是一县之吏了,这次为了在齐地推行秦法,就把我抽调过来了。” “呵呵。”老乡见老乡,格外亲切,村民们发出一阵畅笑声。 第四十二章 齐人归心 一众村民把十个秦国官吏请进村里,村长扯起嗓子大吼一声:“大人驾到,快快摆酒设宴,款待大人。要上好酒,上好肉。” 村民忙去张罗,就要摆酒设宴。 “且慢。”齐猛忙上将一步,拦住就要去张罗的村民,抱拳一礼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摆酒设宴之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大人?您是嫌我们村野之地,无甚美食,是吧?您请放心吧,为了迎接大人,我们全村上山打猎,全是清一色的美食野味。”村长忙解释。 “不是这意思呀。”齐猛忙解释,道:“依大秦律,官吏不得有接受款待送礼之事,不然的话,要受秦法惩处。” “大人,您说笑的吧?哪有这样的事儿呢?不就是一餐饭吗?”村民大为不信。 “千真万确。”齐猛忙道:“在大秦,不仅官吏不得接受款待,不得接受礼物,就是国君也是如此。你们知道吗?秦惠文王曾经斩杀过送礼的官员,秦昭王也斩杀过要送寿礼的官员。” “这……”一众村民个个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相信,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齐国律法败坏,官吏巡视时,不仅要好酒好肉款待,还得小心侍侯,最好是找几个漂亮的美人儿,一句话,要把官吏侍候得浑身通泰。 不仅要好好款待,还得送上厚礼,一定要让官史心满意足,不然的话,有你好受的。 秦国官吏正好相反,不得接受款待。不得接受送礼,这种事儿,一众村民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要他们相信,还真的有些难度。 “大人,你没骗我们吧?”过了好一阵,一众村民这才清醒过来。 “在大秦,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儿。你们眼下可以不信,等你们知晓了秦法之后。就会相信。”齐猛忙道。 “可是,你们远道而来,要是不吃点,不喝点,这不太好吧?”村长迟疑着道。 “这事儿就麻烦你们给我们准备点儿热水就成。我们有热水喝就能办事。”齐猛道。 “大秦的官吏真是好官吏呀,不接受款待,不接受送礼,如此好官吏,放眼天下间,在哪里去找呀?” “要是齐国的官吏能如此清廉,那该多好。” 紧接着。一众村民就是感慨万端。 “正是因为大秦的官吏清廉,而齐国的官吏贪婪无度,大秦能取天下,而齐国只能灭亡。”齐猛本是齐人。对齐国的事儿最是清楚,听闻村民的感慨之言,他也是感慨不已。 在村长的指挥下,几个村民用一个陶罐装好热水。搬了出来。还拿了几个喝茶的陶盏。 齐猛道谢之后,道:“时间紧迫。我们就不多说了,这就开始处置公务吧。孟三黑,刘七娃……出来。” 几个又黑又矮的齐人站出来,有些胆颤心惊,目光闪烁,不敢看齐猛。 “你们请放心,请你们出来,是有好事儿。”齐猛脸上泛着笑容,道:“你们都是奴隶,不是国人,没有家业,更是连性命难保……” 这几人是村子里的奴隶,平日里挨打受骂是家常便饭,性命随时不保,更别奢求家财了。听了齐猛的话,这几人气愤不已,双手紧握成拳,脸孔扭曲。 奴隶之悲惨命运是不需要说的,是个人都能想到,谁不想成为国人庶民呢? “……恭喜你们,从此刻起,你们不再是奴隶了,你们是国人!”齐猛双手抱拳,向他们道贺。 这几人眼睛瞪圆,死盯着齐猛,一脸的难以置。 “咕咕。”他们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想要说话,就是说不出来。 “大人,是真的吗?”突然间,几人颤抖着问道,声音不住打颤。 奴隶连人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工具,是奴隶主的财产,其命运之悲惨可想而知,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盼着摆脱奴隶的身份,成为国人庶民,乍闻齐猛之言,如同五雷轰顶,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齐猛从官吏手中接过照身帖,递给他们道:“这是你们的照身帖,你们收好了。自此以后,你们就是大秦的国人了。” “噗嗵!”这几人跪在地上,冲齐猛叩头,太过用力,额头撞击在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谢大人,谢大人。” 齐猛忙和几个官吏搀扶起来,笑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秦法吧。” “谢秦法!谢秦法!”这几人激动难已,拥抱在一起,放声痛哭:“呜呜!” 哭声如同雷鸣似的,仿佛要把数十年的悲惨命运全部哭得不复存在似的。 在齐猛他们好一阵劝说下,他们这才止住哭声,一个劲的叫嚷“我是国人了!我终于是国人了!” 齐猛笑道:“君上有旨,齐地新得,第一年免赋。” “免赋?”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一众村民之口。 齐国律法败坏,王公贵族、世家豪强变着法子加赋,苛捐杂税多如牛毛,他们是恨不得把国人庶民榨干,免赋这种事儿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 乍闻秦国要免一年的赋税,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要不震惊都不成。 “不错,就是免赋。”齐猛笑着肯定一句,接着道:“第二年半赋,第三年才是全额交赋。” “大人,这赋是几多呀?”村长抚着额头,有些迟疑的问道。 “是呀。不会太多吧?会不会比起齐国的王公贵族世家豪强还要黑?”村民们拿捏不定。 “你们但请放心,大秦的赋税是定数,谁也不能改变,就是国君也不行。”齐猛笑道:“大秦的赋税并不高,不过是十二罢了。” “两成?这么低?”一众村民大喜过望,个个欢欣鼓舞。 在往常里。齐地层层盘剥,他们劳动所得十之八九被盘剥去了。更有甚者,不仅所有的劳动所得被盘剥了不说,还得倒帖,堪称一奇了。 两成的赋税,对于齐人来说,这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低税了,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你们这些新国人。免赋三载。”齐猛指着刚刚成为国人的孟三黑这几个人道。 “君上万岁!”孟三黑他们振臂欢呼。 奴隶刚刚获得身由身,家无余财,要是让他们交赋的话,太过苛刻了。免除他们三年的赋税,这是应该的。 “君上万岁!”一众村民欢天喜地。振臂欢呼,个个喜笑颜开,比起大过年还要欢喜。 “大秦的赋税是定数,除了国府的话,就是你们自个的,哪怕是再多。”齐猛鼓励一句,道:“你们可以使劲的侍弄庄稼。吃不完的余粮,就可以养家畜家禽,多吃些肉,对身子骨有好处。” “那是。那是。”村民们欣然同意。 更有人开始盘算,要如何如何侍候庄稼了,一定要比侍弄女人卖力气。 “齐地未用牛耕,为了让你们更加便于种庄稼。大秦要发给你们耕牛,发给你们铁制农具。”齐猛的话让村民更加欢喜。 “耕牛?哈哈。这个好。我们有肉吃了。”有村民大声欢呼,满脸的喜色。 “是呀。牛肉挺好吃的呀,我们有口福了。”立时响起一片附和声。 在战国时代,放眼天下间,只有秦国是全面推行牛耕技术。在齐地,不是没有使用牛耕,而是很少,并不普及,远远达不到秦国那种普及程度。在齐人眼里,耕牛并不是必不可少的农具,而是肉食。 “吃?你们就知道吃?”齐猛脸一板,沉声道:“按大秦律法,伤害耕牛者,当罪!” “啊!这也治罪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一众村民之口,个个一脸的震惊,一脸的难以置信。 “没错。谁敢伤害耕牛,谁就得抵罪。”齐猛板着一张脸,道:“耕牛一年一验,若是来岁不如今岁者,杖责。宰杀耕牛,必须要官府核准,并派官吏现场监查。私宰耕牛者,刑!” 这番话威势十足,杀气腾腾,令人生悸。 “那我还是不要了,不要了。”有村民立时打退堂鼓。 “是呀,不要了。这哪里是耕牛,这是祖宗,我可不想受这罪。”一片附和声响起。 “不要?那可不行,不要也得要,要也得要。要了就得养好耕牛。”齐猛的话很蛮横,颇为不讲道理。 “哪有这样的理?我们不要还不成吗?”村民齐声声讨。 “我问你们,用牛犁地一天,你们一人用几日方能抵得上?”齐猛沉声问道。 “三天,不四天,甚至五天。”村民想了想回答。 “一人一牛犁地一日,可抵你们三五日,如此便利之事,为何不要?”齐猛的脸色很是阴沉,冷冷的道:“要想不饿肚子,就得用牛耕。要想食有肉,饮有酒,就是用牛耕。你们都知道,秦国富饶,关中秦人食有肉,饮有酒,这是真的。然,这等美事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关中秦人死命侍弄庄稼,采用牛耕得来的。” 这番话有理有据,谁也不能反驳,一众村民哑口无言。 “大人,可我们不会养牛呀?”在战国时代,耕牛很是金贵,这些齐人哪里会养牛。 “这不要紧,大秦会指导你们养牛。”齐猛右手一伸,一个官吏忙把一捆竹简递给他,齐猛接在手里一晃,道:“这是‘养牛十法’,如何养牛全在上面。大秦会派出官吏督导此事,你们有问题,可以问他。” “原来如此,也好。有了耕牛,就强多了,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村长率先表态。 “是呀。”村民们想通了,齐声附和。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虎狼秦法 用牛耕地的好处,只要是个人都能想到了,真要有牛耕地的话,这对国人庶民有着天大的好处,村民一旦想通了,就是欢喜。 “我知道,你们很想知晓秦法是什么样儿的,这就让执法吏为你们解释。”齐猛招招手,站到一边。 一个中年模样,板着一张脸的吏员上前一步,道:“我是大秦的执法吏,一是要教导你们秦法,二是执法。” 秦国为了推行秦法,培养了一大批专业的执法吏,相当于现代的法官,他们一是要向国人庶民解释秦法,二是执法。 “一提起秦法,你们的印象就是秦法苛暴,比起猛虎还要猛,让人受不了。”执法吏开始训话,道:“其实,这都是山东之地的谩骂诋毁之言,真正的秦法完善,很少有漏洞。若秦法真有漏洞的话,你们指出来,国府会重赏你们。” 商鞅变法时起,秦国就有一套完善的法律体系,很完备,很少有漏洞。若是有人能指出漏洞,秦国就会重赏。 “秦法无情,在秦法面前,人人平等,没有贵贱之别,也就是‘不分贵贱,一体同法’。”执法吏接着道。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听闻商君当年变法时,太子犯法,治了太子傅的罪。太子傅就是国君的亲兄长呢。”村长抚着额头,有些眩耀的意思。 “你的见识不错,的确是这样。”执法吏点点头,道:“在大秦,没有贵贱之别,‘礼下不庶人,刑不上大夫’是狗屁,你们与王公贵族、世家豪强适相同的律法。他们不敢再欺压你们了。” “就是说以后我们面对那些王公贵族、世家豪强,可以挺直腰杆做人了,不用再怕他们了,是不是呀?”有村民忙问道。 “没错,就是这样的。”执法吏重重点头,大声肯定一句。 “太好了!太好了!”村民没少受王公贵族,世家豪强的欺压,乍闻此言,大是欢喜。 “关于秦法究竟是什么样儿的。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是吧?”执法吏道:“我这就给你们先说几条最重要的,与你们切身相关的。然后,我再一一给你们解释,你们一定要记住了。” 的确是这样。齐人早就听说过秦法,至于秦法是什么样儿的,他们就不知道了,无不是伸长脖子,瞪圆眼睛,竖起耳朵。 “按大秦律,大秦治灾救灾。就是不赈灾。”执法吏的话很惊人。 “不赈灾?怎么会这样呢?”一众村民无不是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每当发生灾害,齐国至少会做做样子,要开仓赈灾。至于实际效果如何,那是另一回事。秦国倒好,干脆连这个样子也不做了,谁能不惊奇? “真是虎狼之法呀。连灾都不赈。”一众村民大是不满。 “静静。”执法吏接着道:“只要你们努力劳作,家有余粮。家给人足,就算发生灾害,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影响。那些需要国府赈济的人,多为懒人。” 声调转高,道:“在关中之地,不是没有发生过灾害,而是发生过很多回,老秦人没有靠国府赈灾,同样能过日子,还过得比你们好。” “这……是真的吗?”村民不太相信。 “千真万确!”齐猛肯定一句,道:“关中的老秦人,家家有余粮,不要说一次灾害,就是三两年也不在乎。” “不可思议。”村民们一脸的难以置信。 “每当发生灾害,大秦只会治灾救灾,就是不会赈灾,你们就不要有那种想占便宜的想法了。”执法吏接着道:“不过呢,每当发生灾害,所要交的赋税可以缓,推到丰年再收。” “这还差不多。”村民总算松了一口气。 秦国虽然不赈灾,却是灵活的把赋税推到丰年再收,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按照秦法,身子骨康健、好手好脚者,没有饭吃,没有衣穿者,当罪。”执法吏的话又引来一片惊呼声。 “什么?这也治罪?哪有这样的理?” “天啊,秦法真是苛暴,不愧是虎狼之法呀。” “没法过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村民齐声指责。 在常人的心目中,一个人没有饭吃,没有衣穿,那是可怜人,需要同情的,应该被救济。而秦国倒好,不仅不同情,不救济不说,还要治罪,这对于村民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问你们一个问题:都是身子骨康健,好脚好手的人,他人能养活自己,你为何不能养活自己呢?”执法吏大声质问。 “这……”一众村民张口结舌,却是答不上来。 “再问你们一句,你们中有没有是好脚好手,身子骨康健,却又没有饭吃,没有衣穿者?”执法吏再问一句。 “要是不被世家豪强百般盘剥的话,我们都能养活自己。”村民想了想,一个劲的道。 “你们放心,大秦的赋税并不高,只要你们安心劳作,不会养不活自己。”执法吏的声调转高,道:“身子骨康建,而又好手好脚者,还不能养活自己,多为偷奸使滑,不愿劳作的懒人,他们就是当罪!” “也对!”村长率先赞同,道:“好脚好手,连自己都不能养活者,这种人不值得怜悯,是该治罪。” “有理,有理。”这些村民是勤劳之人,认可了这种说法。 “按照秦法,男子成年之后,就得分家另住,违者,当罪。”执法吏再道。 “哪有这样的事儿?”一片惊呼声响起。 “这真是虎狼之法呀,如此狠辣。”有一个年岁不小的村民大声吆喝,一脸的不愤。 “这位老哥,要是我没看错的话,你家里一定人很多吧?”执法吏打量着这位吆喝得最大声的村民问道。 “是呀。咦,你怎生知道?”这个村民大是不解。 “要是你家里人不多,你断不会吆喝得如此起劲,脸红脖子粗的。”执法吏笑着道:“敢问老哥,你家几口人,几间屋?” “我家一共七口人,三间屋。”这个村民老老实实回答。 “七口之家一共三间屋,一间是灶下兼作杂货间,另外两间是睡觉用的,对吧?”执法吏问道。 “是呀。你问这做甚呢?”村民有些不解了。 “老哥,你能说说你家有些什么人吗?”执法吏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再问道。 “我与老伴,还有大儿子二儿子两个媳妇,还有一个闺女。”村民老实回答。 “老哥,到了晚上,你与你老伴亲热,你两个儿子与两个儿媳亲热,你们这动静够大的啊。你们就不怕这会让你们的闺女难堪吗?”执法吏脸上泛着笑容。 “哈哈!”一片轰然大笑,一众村民笑得是前仰后合。 “这……”这个村民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赛过了鸡冠。 一家七口人,三个两口子,再加一个闺女,挤在一起,这晚上够热闹的,你亲热,我亲热,他亲热,绝对够让闺女闹心的。 “要是分家另过,会有这种闹心事儿吗?”执法吏再问一句。 这个村民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哥,你是觉得分家过好呢,还是在一起好?”执法吏步步紧逼。 “分家好,分家好。”这个村民迟疑了半天,还是不得不承认,分家有好处。 这是商鞅“移风易俗”中的一策,既可以改变风气,还可以增加人口,有利于秦国在大争之世中争霸。 “男子加冠,女子及笄,必须成亲,违者,罪。”执法吏又来了一条让村民惊讶的律法。 “这个,大人,这又是何据呀?”见识了秦法的不近人情处,一众村民不再惊呼了,村长试探着问道。 “老哥,瞧你年岁不小了,有儿有女了吧?”执法吏反问一句。 “有一子一女呢,尚未成亲。”村长忙道。 “老哥,你想不想抱孙子?”执法吏问道。 “想!怎能不想呢?弄孙为乐,呵呵。”村子笑得很是欢畅,又是遗憾的摇摇头。 “那你赶紧让他们成亲呀。”执法吏一挥手。 这一不近人情的秦法没人再反对了。到了眼下这份上,有好几条不近人情的律法,到了最后,执法吏却是占了理,村民不得不信服。 就这样,执法吏一条一条的解释秦法,其中有不少是不近人情的,他一说,村民就是一阵惊讶,经过执法吏解释后,村民不得不信服。 特别是连坐法,村民一脸的惊恐,如同见到恶魔似的。 连坐法是秦法中最为苛暴的一条,令人生畏,就是两千多年后的今天,人们一提起也是心中生凛,要齐人不怕都不成。 “你们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平生就是侍弄庄稼,又不作奸犯科,你们何惧连坐?”执法吏一声反问。 “这……好象,似乎,可能也有道理呀。”村民仔细想想,这也在理。 对于这些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来说,他们又不会作奸犯科,连坐法又治不了他们的罪,用得着害怕吗? 其实,连坐法是令山东世家豪强最为恐惧的秦法,因为一人犯罪,全家抵罪,这令那些世家豪强恨得要命。比如楚霸王项羽的项氏,因此而送命者多达数百人,只有项梁、项羽、项伯、项庄他们逃掉了,其余的项氏子弟被秦始皇杀得精光。 第四十四章 灭楚之策 推行秦法在秦国官吏的努力下,顺利进行。其间,或有令齐人不解之处,不过,在得到秦国执法吏的解释后,齐人也就释然了,转而支持秦法。 忽忽一年过去,齐地初步稳定下来,齐人勤劳,拼命侍弄庄稼,获得一个好收成。果如秦国执法吏所言,秦国免掉他们一年赋税,这令齐人欢天喜地,载哥载舞,以示庆祝。 这一年的收成非常丰厚,是无数齐人记忆中收获最为丰富的一年。在往昔,齐国王公贵族、世家豪强百般盘剥,想尽一切办法压榨他们,即使再好的收成,自己也不会得到多少。如今,如此丰厚的收成,全部归于自己,这要令齐人不欢喜都不成。 秦国都城,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范睢、尉缭、蒙武艺、蔡泽、郑国在座。 秦异人头戴帝冠,身着帝袍,端坐在矮几上,把范睢他们一扫视,只见他们脸上泛着笑容,甚为开心。 “你们都很欢喜,是吧?”秦异人缓缓开口。 “呵呵!”范睢他们发出一阵开心的畅笑声。 “齐地新下,然而齐地治理极为顺利,取得不错的收成,齐人欢欣鼓舞,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大秦已经得到齐地民心也。”秦异人脸上泛起笑容,道:“什么东西最重要?民心最为重要。大秦得到民心,也就意味着大秦能得天下。” 自古有言“得民心者得天下”,秦国在齐地推行秦法,得到齐地民心,这是最令人鼓舞的事儿,这意味着秦国前途美妙。 “韩魏二地的情形与齐地差相仿佛,如今的韩人魏人都喜秦法。拥戴秦国。这是好事,大好事。”秦异人话锋一转,道:“然,这还不够,因为楚国和燕国未灭也,天下未一。眼下,大秦当以灭楚为要。楚国太大,半天下,此战必是艰难异常。大秦当早做准备。传旨,召回王翦、黄石、李斯、王绾、范增、顿弱、姚贾,共商灭楚之事。” “君上英明。”范睢他们齐声赞同。 楚国太大,若是从理论上来说的话,占了现代中国的一半。现代中国的一半。那是何等的惊人。 若是从楚国实际控制区域来说的话,楚国占了战国时代中国的一半,简单的说,长江以南的土地都是楚国的,还要包括淮河流域。 秦国要灭楚,很不容易,必有一战。而且,还是异常艰难的一战。虽说秦国一直压着楚国打了上百年,然而,那是争霸之战。并非灭国之战,楚国打不过可以逃。灭国之战,楚国无处可逃,必然会拼死一战。其中的艰难凶险可想而知。 虽然秦异人很是赞成乐毅遗策,秦国应当先稳固韩魏齐三地。再来灭楚,却不妨碍秦国早做灭楚的准备。 相应的,秦国的准备越是充分,灭楚越是顺利。 就这样,秦异人的旨意传出去后,王翦、黄石公、李斯、王绾、顿弱、姚贾和范增都明白秦异人的用意,是要为灭楚做准备,无不是放下手中事务,快马加鞭,赶赴咸阳。 王翦他们很快就回到咸阳,受到秦人的热烈欢迎。尤其是上将军王翦,当他归来时,秦人更是抚老携幼相迎,一个劲的赞扬王翦。 秦异人设宴款待王翦他们,酒宴之后,秦异人当即召集范睢、王翦、黄石公、尉缭、蒙武、李斯、王绾、蔡泽、郑国、顿弱、姚贾、范增这些文武重臣,共商大事。 “大秦东进,两岁而灭三国,堪称盛事。”秦异人端坐在宝座上,高度评价这次东进。 秦国在两年内灭掉韩魏齐三国,这的确称得上是一个奇迹了,众人大是欢喜,齐声畅笑。 “尤其是魏齐两国之灭,更是奇迹中的奇迹,灭一魏国大秦未损一兵一卒,千古未有之事也。灭齐国这个曾经的一流战国,大秦伤亡不到一千,何其惊人。”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冲王翦道:“上将军之善用兵若此,寡人欣慰。” “上将军了得!”范睢他们齐声附和。 灭魏齐两国,充分展现了王翦过人的军事才华,人所难及。魏国这个曾经的霸主,秦国灭之竟然不损一兵一卒,绝对是奇迹中的奇迹,令人感叹。 “君上过奖了,这都是君上英明。”王翦一如既往的谦逊。 “王翦,莫要夸寡人了,这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秦异人轻轻一摆手,脸上的笑容一敛,一脸的肃穆,道:“这次,寡人把你们召回来,是共商灭楚之事。” “灭楚!”众人大是振奋,无不是昂头挺胸。 虽然早就知道这事儿了,然而,当这事从秦异人嘴里说出来后,仍是令人振奋。 楚国幅员辽阔,土地城池众多,是秦国统一道路上最大的一道坎,而且,秦国必须要迈过去。若是不能迈过这道坎的话,秦国也就谈不上一统天下,即使秦国把韩魏齐燕赵五国全灭了,也不能说完成了统一伟业。 若是秦国把楚国灭了,那么一统天下就成了定局。区区一个弱燕,压根儿就挡不住秦国的统一步伐,灭燕只是时间问题。 正是因为如此,要众人不兴奋都不成。 “乐毅先生辞世之际告诫寡人,大秦应当先固根本,缓图楚。如今,韩魏齐三国初步稳定,用三地之力还不可行,然,大秦却可以为灭楚而准备了。”秦异人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道:“如何灭楚,你们就畅所欲言。” 灭楚是何等的令人振奋之事,却是没人说话,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王翦身上。 “你们为何不说话呀?”秦异人有些意外。 “君上,灭楚之事当以攻伐为主,臣以为,这事还是先听听上将军的高见再作决断。”范睢一抱拳,道明原因。 “嗯。”黄石公、尉缭他们齐齐赞同。 王翦虽然还不到三十岁,然而。他们的军事才华已经为人信服,更是在灭魏和灭齐两战中得到全面展现,众人无不是欲闻他的高见。 “既然如此,王翦你就说说。”秦异人微微颔首。 “君上垂询,臣不敢不言。”王翦抱拳一礼,道:“臣以为,灭楚之策当以‘缓’字为要。” “缓?”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秦异人、范睢、黄石公他们之口,个个一脸的惊讶。 “上将军。历来只闻‘兵贵神速’,就未闻用兵以‘缓’为务者,此言何解?”范睢第一个忍不住了,开口相询。 兵谚云“兵贵神速”,就从未听说过用兵要缓的。这的确是令人惊奇难解,就是秦异人也是一脸的惊讶。 “是呀,上将军,你何出此言?”众人齐声附和范睢之言。 “若是争霸之战,当以‘兵贵神速’为务,打了就走,有多快就打多快。可这是灭国之战。就得用‘缓’字。”王翦开始剖析,道:“大秦灭楚之难不是在于大秦能否灭掉楚国,而是在于能否把楚国的王公贵族、世家豪强势力一举拔掉,永除后患。若要一劳永逸。非用‘缓’字不可。” 楚国虽然地域辽阔,土地城池众多,然而,内部却是四分五裂。朝政为世家大族把持,其实力并不强。秦国要灭楚那是一定的。难就难在,要如何把这些世家大族、豪强势力一举铲除,不留后患。 “上将军深谋远虑,了得,了得!”秦异人双手不断轻击,一个劲的赞扬王翦。 “是呀,上将军看得远,谋得深,令人信服。”范睢、黄石公、尉缭他们也是不断击掌赞叹。 “上将军,详细说说。”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打量着王翦道。 “大秦虽是压着楚国打了上百年,然,楚国的实力不容小视。”王翦的眉头一挑,如同出鞘利剑,沉声道:“之所以如此,就在于楚国有不少世家大族,除了王族外,还有屈景昭黄项五大世家,这些大世家外,还有不少中等世家和小世家。这些世家都有自己的封地,有土地城池,有口众,他们有军队,这就是‘子弟兵’。” 子弟兵这个词来源于楚国,在战国时代是指私军。楚国的那些大世家,诸如屈景昭黄项五氏,所养的子弟兵不是数千,也不是数万,是高达十几万,这是何等的惊人。 比如屈原所在的屈氏,最多时间就能养私兵十几二十万。屈原曾经私自调动屈氏近十万私兵攻秦,却是被秦国打得大败。 屈原调动的屈氏私兵就是近十万,那么,还有没有调动的又是几多呢?其数目一定远远超过十万之数,这是何等的惊人了。 更别说还有景昭黄项四大世家,这四大世家的私兵又是几多?少说也有四五十万。 再加上中等世家和小世家,其私兵又是几多? 这么一算起来,楚国的私兵有五六十万,这些私兵要是不除掉的话,就是天大的后患。 “大秦此次灭楚,不仅要歼灭楚国国府的军队,还要把各世家大族的子弟兵一并除掉,不然的话,后患无穷。”王翦的声调转高,有些尖细。 楚国各大世家的私兵就高达五六十万,这是一个惊人的数目。若是这些私兵不能解决掉的话,一定会给秦国制造天大的麻烦。 五六十万私兵分散在各地,秦国去围剿,这是何等之艰难。 更别说,楚国多有河流湖泊与险要之地,若是这些私兵依仗地利与秦军周旋,这对秦国极为不利。 趁着灭楚的良机,一并把这些私兵解决了,把世家大族的势力连根拔起,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王翦看到了此点,这份政治眼光,极为了得,令人信服。 第四十五章 踊跃从军 “啪啪!”秦异人双手轻击,大为赞赏,笑道:“上将军虑事深远,看得透,所言极是有理,极是有理。” “没错,听上将军一席话,令人茅塞顿开呀。”范睢也是不断击掌,一个劲的赞赏,笑道:“上将军善于用兵,今日开用兵宜缓之先河也!” 自古以来,只闻“兵贵神速”,就未闻有用兵当缓之事,王翦真的是开了先河。 黄石公、尉缭他们重重点头,大为赞叹。 “上将军,要如何方能把楚国的世家贵族连根拔起?”秦异人问了众人很关心的问题。 看到了问题和解决问题是两回事,王翦具有不凡的政治智慧,不凡的正治眼光,看到了楚国世家大族的危害,要连根拔起,这是雄心勃勃的谋划。然而,若是不能找到适宜的办法的话,这不过是空谈罢了。 方法最为重要,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王翦身上,无不是竖起耳朵,静等他释疑。 “君上,臣之意在开战之初,大秦集结一部,约三十万人马,杀奔楚国而去,摆出一副要夺取楚国淮水流域之形。”王翦对此事早就有了万全的思虑。 “攻略淮水之地?”蒙武最先表态,大声赞好,道:“上将军此计甚高。淮水之地是楚国的形胜,若大秦要攻打淮水,楚国必救呀。楚国这一救不打紧,正好中了上将军之计,大秦大军齐出,一举而歼之。” “是呀。”李斯、蔡泽、王绾、范增、顿弱、姚贾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蒙武的剖析。 黄石公、尉缭却是眉头一挑,却是没有出声。 范睢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蒙将军此言差也。”蒙武所言。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秦军会打一个大胜仗。然而,却是给王翦否决了,只听王翦,道:“大秦只是摆出这架势,并非真要攻打淮水之地,不过是为了引诱楚国上当罢了。” “不打淮水之地?”蒙武大为诧异,一脸的不信。 淮水之地是楚国的形胜所在,若是秦国能够打下来的话。这对秦国有着莫大的好处,王翦竟然不打,这着实令人不解。不仅蒙武不解,就是李斯、蔡泽、范增、顿弱、姚贾他们也是大为不解了。 “呵呵。”秦异人却是发出一阵畅笑声,道:“上将军此计极妙呀!上将军这是要以淮水之地为饵。钓楚国军队以及世家大族的子弟兵,再一鼓而歼之。” “哦!”一片恍然声响起,蒙武他们齐齐惊哦一声。 “妙!妙!绝妙!”范睢、黄石公、尉缭、蒙武、李斯、蔡泽、王绾、范增、顿弱、姚贾他们齐声赞叹。 “淮水之地是楚国的形胜所在,大秦若要进攻淮水之地,楚国非救不可,这一救就中了大秦的计。然,楚国的军队以及世家子弟兵不少。若是全部云集淮水之地的话,少说也有五六十万之众,甚至更多,上将军可有破敌之策?”范睢的眉头拧得很紧。颇为担忧。 楚国地广人众,若是全力以赴,把国府的军队和各大世家的子弟兵全部调来的话,不要说五六十万大军。就是百万大军也能调集,这对于楚国来说没有什么难度。若楚国真要调集如此众多的军队。这对秦国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秦军是否有实力一口吞掉呢? 即使秦军能够一口吞掉的话,会不会令秦军损失过重,无力再战呢? 要知道,数十上百万大军,即使秦军再善战,也不见得能一口吞掉,说不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若是不能战而胜之,那么,秦国的一统大业就难以完成。 这不得不令人担忧。 “是呀,上将军,你可有良策?”黄石公眼中光芒闪烁,眉头紧拧着,不住沉思。 “若是不能战而胜之,那么,就只能差不多先灭掉楚军,再来追击了。只是,如此一来,会留下不小的后患。”尉缭也是颇为忧心。 若是楚军过多的话,秦军难以一口吞掉,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次了,那就是等楚军集结得差不多了,先打上一仗,打败楚军再说。这样做的好处虽然比较稳重,却是会留下后患。若是楚军不能全部集中在淮水之地的话,秦国就要面临着追击的问题。楚军熟悉楚国地形,若是利用险要地形与秦军周旋的话,这对秦国不利。 “对于此事,大可不必担心。”王翦却是云淡风轻。 “不担心?”范睢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紧接着,范睢就是扯起嗓子,声音有些尖细高亢,质问道:“长平之战,赵国出动五十万大军与大秦相抗,大秦与之相持三载,耗光了钱粮。以楚国之地广人众,莫说五十万之众,就是百万之众也能调集,如此之多的军队,岂能不担忧?” 这番质问非常在理,黄石公、尉缭、蒙武、李斯他们无不是点头赞成。 就是秦异人也是微微颔首。 “长平之战,赵国出动五十万大军,皆是精锐,有不少是打过匈奴的老卒。赵军号称劲卒,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军纪严明,其战力不比大秦锐士差,是以,大秦艰难取胜。”王翦却是一脸的平静,平静得如同没有听见范睢的质问似的,缓缓道:“楚国之军,无论是国府的军队也好,还是各世家大族的子弟兵也好,装备低劣,训练不精,号令不严,其战力极为低下,即使百万大军,亦不见得能比赵国五十万之军强。此其一也。” 楚国虽然地广人众,是七大战国中地域最为广阔的战国,然而,楚国是最为落后的战国。到了战国时代,还在使用春秋时的车战。到了战国时,战车早就为骑兵取代了,而楚国没有改变,大量使用战车,由此可见楚国的落后了。 至于训练、号令之事,对于一个落后,而朝政又为各世家大族把持的国家来说,能好到哪里去? “其二,各大世家有各自的利益,他们虽是迫于大秦而不得不出兵,却一定会留一手,不会甘于把子弟兵交于国府,这就使得楚军不能有统一的号令,会各自为战,各行其是,楚军即使百万之众云集,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王翦的剖析更加深入。 楚国的朝政由屈景昭黄项五大世家把持,这些世家为了各自的利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甚至斗得你死我活,要他们心甘情愿的把军队交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虽是迫于秦国的巨大压力,各大世家不得不派出子弟兵参战,必然会留一手,苦差事你上,好事我上,不可能有真诚合作,不可能有统一的号令,不可能拧成一股绳,说到底,不过是一盘散沙,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有理,有理!”众人齐声赞同。 “其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君上早就布下了一着妙棋,到时,只需要君上轻轻一拨,楚国说不定就会内乱。即使不内乱,也会乱上好一阵子,只要我们善加利用,就会令楚国军心大乱,士气低落,大秦再趁势进攻,焉有不胜之理?”王翦眼中精光一闪,声调转高,大声道。 王翦说的是春申君篡国之事,春申君先是把李嫣睡了,等到李嫣怀孕之后,再把李嫣进献给楚考烈王。楚考烈王不知此事,还以为负刍是他的骨肉,大为欢喜,并立为太子,要把楚国江山传给他。 若是秦国在紧要关头把此事揭穿,楚国一定会发生内乱。这是关系到楚国江山的传承,楚考烈王焉能不怒?他一怒之下说不定就会大杀一通,春申君惧罪,必然要自保。要知道,春申君是楚国大世家黄氏子弟,他这一有动静,就是黄氏有动静了。 黄氏一有动静,屈景昭项四大世家焉能坐视不理?为了各自的利益,他们一定会扑上来狠咬一口黄氏,就这样,楚国必然会动荡。 楚国这一动荡起来,必然使得楚国的军心不稳,士气低落,秦军抓住机会进攻的话,楚国一定会大败。 若是更进一步,楚国发生宫变,或是内战的话,那对秦国的好处就更大了。 “呵呵!”众人发出一阵畅笑声,无不是大喜过望。 “范睢言辞过激,多有得罪,还请上将军见谅。”范睢站起身,冲王翦赔罪。 范睢适才是以质问的语气说话,的确是有些过了,他知错就改,立时请罪。 “丞相言重了,王翦不敢当。”王翦忙还礼。 “君上,上将军的谋划甚好,臣大为佩服。”范睢冲秦异人见礼,道:“只是,若要灭楚的话,大秦还需再练新军。臣之意,眼下的韩魏齐三地初步稳定,可以用其力了,这练兵一事,当从韩齐魏三地招蓦。” 韩魏齐三地虽是新得,并且时间不长,不过一年多。不过,由于秦国推行秦法得力,让国人庶民尝到了甜头,这三地已经初步稳定下来了,招蓦士卒不是问题了。 得其地可以耕,得其民可以战,如此方能越战越强,不能什么事儿都靠原先的秦国撑着。 “臣等赞成。”王翦、黄石公他们大是附和。 “好!这事就这么办!”秦异人重重点头,道:“练兵这事就委于上将军。王绾、李斯、黄石、范增,你们要全力协助。” “诺!”众人欣然领诺。 秦异人这道旨意传出后,发生了一件令秦异人没有想到的事,那就是韩魏齐三地之民踊跃投军,尉为风潮。 第四十六章 出兵灭楚 韩地,新郑,秦国招蓦新军处,一片热闹,可以说是人山人海。 自从秦国灭了韩国后,在韩地推行秦法,“国无隶身,一体国人;不分贵贱,一体同法”,韩地再也没有了奴隶,没有了特权,贵族世家豪强再也不敢为所欲为了,这令国人庶民大是欢喜。 秦国还免赋,分给国人庶民田地耕牛铁制农具,教导他们如何种地,如何养牛。虽然时间短暂,只有一两年时间,然而,韩人已经切切实实得到了好处,这两年的收获比起往昔哪一年都多,终于可以吃上饱饭了。 而且,贵族世家豪强颤颤兢兢过日子,生怕触犯律法,来个连坐,全家抵罪,他们再也不敢欺负国人庶民。国人庶民的腰杆终于挺起来了,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了,这是何等的令人欢喜。 秦国要招收新军的消息一传开,韩地的国人庶民蜂涌而来,无不愿一睹究竟。 “大兄弟,你也是来观看招蓦士卒的吧?” “是呀,不仅我来了,我爹我娘,还有我媳妇都来了呢。老哥,你呢?” “和你一个样啊,我们全家都来了。我们合计着,若是从军真的能立功,能得爵的话,我就从军了,立些战功,捞个爵位来当当,倍儿风光呢。” “老哥,你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韩人,祖祖辈辈都只有被欺压的份,就没有出头的日子。如今,要是能得爵的话,我一定从军去。” 韩人男子一见面,就是议论纷纷,梦想得爵。风光一回。 爵位,这种事儿对于韩人来说,那是传说,是天方夜谭,压根儿就不可能的事儿。因为在往昔,这是贵族世家豪强的特权,只有贵族世家豪强才能得爵,至于寻常国人庶民,想得爵。做梦吧。 如今,秦国推行秦法,不问出身,不管你是贵族也好,是国人庶民也罢。只要你立了功,就能得爵。乍闻这消息,要韩人不心动都不成。 哪个男人不想风光一回呢? “你就知道打打杀杀,得爵不仅仅是上战场,还可以捐粮呀。上战场,刀枪无眼,那多危险呀。” “就是呀。上战场太危险了,你就莫要过去了,我们多种地,多捐粮。给你捐个爵位就成了。” 当然,也有人不放心,这主要就是父母妻儿,他们知道战阵凶险。刀枪无眼,害怕有个三长两短。站着去,横着回来。 正议论间,只见一队秦军锐士开来,簇拥着一个年轻官员,正是王绾。 “是王大人,是王大人!”韩人一见王绾,无不是大喜过望,人人脸上泛着笑容,如同见老祖宗般亲切。 王绾坐镇韩地,勤于公干,正是在他的努力下,韩人才有如今这般好日子,要韩人不爱戴他都不成。 “王绾见过各位父老乡亲。”王绾抱拳,来个团团揖,没有丝毫驾子,这令韩人更加欢喜了。 王绾放眼一瞧,大是惊讶,感慨一句,道:“好多的人呀。” 这么多的韩人赶来,还真的出乎王绾的意料。王绾在韩地推行秦法,对韩人的变化最是了解,他已经把要赶来的韩人估计得够多了,却是没有想到,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这是好事,意味着大秦已得韩人之心也!”王绾在心里大是欢喜。 王绾扫视韩人,大声问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今儿赶来,是想见识大秦招蓦士卒之事,可对?” “是呀。”一片轰然回答声响起,如同雷鸣似的。 “那么,我就考考你们。山东之地骂大秦锐士是虎狼,因为大秦锐士能征善战,你们没少在大秦锐士手下吃亏,你们可知这是为何?”王绾的声调转高,大声问话。 韩国与秦国接壤,被秦国压着打了上百年,韩人最是清楚秦军有多么的可怕,在战场上遇到秦军,无异于遇到一群虎狼,令他们生悸。然而,秦军为何如此善战,他们还真不好回答,无不是张大了嘴,不知从何说起。 “你们曾骂大秦锐士是虎狼,吃人不吐骨头。你们仔细瞧瞧我王绾,两个肩膀扛一颗头颅,不是青面獠牙,象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样儿吗?”王绾这话颇为风趣,令人好笑。 “哈哈。”韩人发出一阵畅笑声,笑得是前仰后合。 王绾这话很是亲切,一下子拉近了韩人与他之间的距离,要他们不发笑都不成。 “大秦锐士和你们一个样,两个肩膀扛一颗头颅,一双手,一双脚,没有多出什么玩意儿,然而,大秦锐士能令山东之地闻风丧胆,而你们却不是大秦锐士的对手,原委不在于你们不敢打不敢拼,而是在于你们不能得功,不能得爵。”王绾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道:“在大秦,有功必赏,不管你的出身,只管你的功劳,哪怕你和我王绾有天大的仇恨,若你立了功,仍是要赏你。” “王大人,此言当真?”韩人不太相信。 韩国律法败坏,贵族世家豪强横行,不要说有仇,就是没有仇,也不会给你功劳,哪怕你的功劳比天大也不行。王绾这说法还真是令韩人难以置信。 “这事儿,我王绾敢拍着胸脯说,千真万确!”王绾头一昂,胸一挺,很是自豪的道:“莫要说与我王绾有仇,就是与君上有仇,只要你立了功,还是照样领赏。” 这话听上去是夸大其词,其实是真的,秦国就是这样,有功必赏,不管你的出身,也不管你是不是与上司有仇。 因为“有功必赏”的后半句是“有过必罚”,若是上司因为私仇而不赏赐,那么,上司就犯了罪,要受到秦法的惩处。秦法严峻,谁敢触犯秦法? 王绾的话掷地有声。韩人不敢不信,无不是大为振奋:“如此说来,从军真能得功得爵了?这么说来,我一定要从军。” “上百年来,你们打不过大秦,非你们之过也,实是韩王贵族世家豪强之罪也!”王绾再道:“他们不赏你们的功劳,不赐你们爵位。他们还要抢你们的功劳,中饱私囊。谁愿意去拼命?” “好!采!”韩人齐声喝采叫好。 王绾这话说到韩人心里去了,韩人也是人,并非天生就懦弱,只是因为他们拼了命不能得功,不能得爵。甚至有可能引起贵族世家豪强的忌妒而家破人亡。如此一来,谁愿意拼命? “从今往后,你们大可放心,大秦绝不会再有此等不法之事。”王绾手一挥,道:“若是有此等不法事儿,大秦律法无情,一定会惩处这等坏人。” “从军喽!从军喽!”韩人也有热血。也有激情,也能拼敢拼,往昔只是不愿罢了。如今,良机当前。他们再也没有后顾之忧,无不是踊跃投军,一时间,差点把招蓦处给挤爆了。 同样的事儿。在魏地齐地上演。 秦国原本打算这次招蓦三十万新军就行了,哪里想得到。竟然招蓦了四十万。这还是千挑万选的结果,选中的人身体康健,很是健壮。要是全部招收的话,少说也会招到五六十万之众。 这结果大大出乎秦国朝野的预料,最后报到秦异人那里,要秦异人裁处。 秦异人笑着说了一句话:“这意味着大秦已得韩魏齐三地民心,这是好事儿,就全招了。” 就这样,秦军一下子扩充了四十万。 这四十万新军由王翦训练。在王翦的努力下,这些新军无不是刻苦训练,进步很大。 时间飞逝,转眼间,两年过去了。 秦异人再度把范睢、王翦、黄石公、尉缭、蒙武、李斯、王绾、蔡泽、范增、顿弱和姚贾召集起来,商议大事。 “到眼下为止,齐地已下三载,经过三载的治理,齐地已经稳定了,齐人归心。另个,韩、魏二地同样不错,心向大秦也。”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 “呵呵!”众人发出一阵畅笑声,大是欢喜。 虽说韩魏齐三地的治理仅仅是初步治理,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处置,能有眼下这种成就,弥足惊人了。 “大田令,你说说今岁大秦的钱粮岁入。”秦异人冲大田令蔡泽道。 蔡泽领命,扯起嗓子,几乎是唱出来的,道:“各位有所不知,今岁大秦钱粮岁入是大秦历史上从未有过之多呀,太多了。” “哈哈!”众人再度开心大笑。 这几年的努力,终于见到成效了,谁能不欢喜?个个是红光满面,欢喜难言。 “三地之民今岁踊跃纳赋,三地的粮仓已经堆满了三成。这还仅仅是纳赋的第一年,若是再过上三两载,粮仓就会堆满呢。”蔡泽的声调有些高,有些尖细,却是亢奋。 打下韩魏齐三地后,秦国第一年是免赋,第二年收半赋,第三年才全额收赋。而且,三地之民中有不少奴隶,他们是免三年,还没有纳赋,要不然的话,这钱粮会更多。 就算是这样,能把粮仓收满三成,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你们知道吗?韩魏齐三地,已经有不少国人庶民开始捐粮,想要弄个爵位呢。”蔡泽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道:“这仅仅是开始,再过上几载,三地之民更加富饶,捐粮的人就会更多了,到那时,大秦就得再修粮仓了。” 众人又是一阵畅笑。 “山东之地虽是新得,就能有如此多的钱粮,寡人甚慰。”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重重点头,道:“虽然还不足支数十万大军之用,然,灭楚之战费时甚长,不急在一时。相信明岁后年的岁入会更多,够大军支用了。上将军,出兵灭楚!” “诺!”王翦欣然领命。 第四十七章 项燕挂帅 王翦领命后,赶到军中,调集三十万秦军,大张旗鼓,朝着淮水之地开去。 这三十万秦军不过是秦军灭楚大军中的第一批,后面会不断增兵,对楚国造成巨大的压力,令楚国不得不持续增兵,最终把世家大族的子弟兵也派来。 让人想不到的是,秦国这次出兵,大张旗鼓进军不说,还缓缓推进,并不急。 当然,这是王翦“缓”这一谋划的一环,秦国缓缓进军,就是要给楚国时间,要让楚国有反应的时间,楚国方能把大军调到淮水之地来。 要知道,楚国的朝政是各大世家把持了的,即使他们得到秦国进攻的消息,他们彼此间扯皮就要浪费很多时间,要是秦军进军的速度过快的话,过早的把淮水之地打下来了,那样的话,楚国就不会再派兵前来淮水之地,很可能各大世家只管守自己的封地去了,就达不到把这些世家的势力连根拔起的目的。 XXXXXXX 楚国王宫,楚考烈王一脸的忧虑,并没有象往常那般饮宴。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秦国治理韩魏齐三地有成,三地之民心向秦国,这使得秦国的实力剧增。如今秦国的实力,远非往昔的秦国所能比了。 更重要的是,秦国大练军队,一次性召蓦了数十万大军。秦国召蓦如此之多的军队,不用想也知道,秦国是决心要灭楚。 要是在往昔的话,楚考烈王还不怎么放在心上,因为那时节的楚国可以仗着地域辽阔,打不过还可以逃。如今,秦国拿下韩魏齐三地后,战略态势得到极大改善。完全可以从北往南打,一下子就把楚国的战略纵深压缩了一半,楚国难以逃走了。 即使楚国要逃的话,秦国完全能把楚国分割,然后再逐步歼灭。最后,楚国还是要亡国。 没有了往昔的广阔纵深这一天然优势,要楚考烈王不忧都不成。 “君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只见春申君飞也似的冲进来,远远就嚷开了。 “秦国可是出兵了?”楚考烈王的眼睛猛的瞪圆了,一脸的惊惧。 “正是。”春申君一脸的惊惧之色,忙回答。 “这……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楚考烈王一脸的惊恐,眼珠子差点瞪掉了。束手无策,一个劲的道。 春申君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想了想,道:“君上,不如上朝,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嗯。”除了这办法,楚考烈王再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立时准了。 旨意一传下,楚国群臣赶到朝殿。很快的,楚考烈王到来,群臣见过礼后。楚考烈王直接说事:“各位爱卿,寡人接得军报,虎狼秦国发兵三十万攻楚,你们可有良策?” “什么?秦国发兵了?”一片惊呼声响起。如同雷鸣似的,差点把殿顶给掀飞了。 群臣惊恐万端。脸色大变。 “怕是没用的,你们快说说,有何妙计退得秦军?”楚考烈王身子前倾,满眼的期盼。 要是有人能退得秦军的话,楚考烈王宁愿叫他祖宗。 可惜的是,一众大臣紧接着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屈卿,你说说。”楚考烈王不得已,只得点名了。 屈氏族长忙道:“君上,秦国发兵无非是要些好处,只要大楚裂土割地,赔些金银就能过去了。往昔里,不就是如此吗?” “哼!”项燕冷哼一声,冷冷的道:“裂土割地,赔金银,亏你想得出来。要是在往昔的话,如此做自无不可。可如今,秦国不是要夺地,而是要亡我大楚,秦国岂在乎区区好处?” 项燕这话生硬,令人难以接受,却是事实。只要秦国把楚国灭了,整个楚国都是秦国的了,何必接受那些许好处呢? 景氏族长忙献计道:“群个,臣有一策。江东之地多出美貌的妇人,选几个有西施之美貌者送给秦帝,定能令秦国罢兵。” “臣赞成。”昭氏族长瞅了一眼春申君道:“江东之地多为令尹封地,此事可由令尹去办。办得好了,自然是有功,要是办得不好的话,哼!” 五大世家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甚至于你死我活,再所不惜。已经到了楚国生死存亡之际,昭氏也没忘了为难黄氏。 “呵呵!”楚考烈王一脸的笑容,瞅着春申君,道:“江东之地多出美女,遂有西施亡吴之事,令尹多费心力,多选些美貌女人送给秦帝,让秦帝光顾着爬女人肚皮,壮志就消磨在女人那一亩三分地上。” “哈哈!”一众大臣轰然大笑,脸上尽是会意的笑容,是个男人都懂的事儿。 “君上,此事万万不可行。”项燕又来阻止。 “为何不行?”好不容易憋出这么一条计策,项燕竟然说不行,楚考烈王有些不爽了。 “君上,送美貌妇人给秦国,大楚难道就做得少吗?宣太后、华阳皆是楚国绝色,送去秦国,秦国照样攻楚,秦国国君的壮志可曾消磨在妇人的一亩三分地上?”项燕昂昂而言。 秦昭王的母亲宣太后,还有嬴柱的夫人华阳夫人,都是楚国王室旁支,是楚国的绝色。楚国想通过联姻结好秦国,达到不让秦国攻楚的目的。然而,结果却是很残酷,秦国是美人照收,攻楚照样进行。 项燕这话很是刺耳,却是让人无法反驳。 “如今的秦帝,少年质赵,历尽磨难,坚韧非常,自有雄心壮志,区区妇人岂能消磨?”项燕的声音再度响起,更加生硬了,道:“秦帝还是质赵的质子之时,就能自强不息,从信陵君手里抢到并操持抡材大典,力挫天下名士。成为天下第一名士,这是何等的难得。再者,自从秦帝继位后,励精图治,整军经武,先后灭掉韩魏齐,一统之业即将成功,秦帝焉能为区区几个妇人而放弃壮志?” 这番话太过生硬,太过刺耳。却是在理,让人无法反驳。 秦异人从一个质子而成为秦帝,其所受的磨难何其多也,可以说意志坚如铁,一统天下之心绝不会动摇。不要说几个美貌女子,就是千百个也动摇不了秦异人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 “那你说怎生办?”楚考烈王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冲项燕问道。 “是呀。你说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你有主意吗?”一众大臣齐声质问。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区区三十万秦军就想灭大想,秦帝太过狂妄了。”项燕冷声道:“臣愿领兵出战。” 项燕是所有大臣中最有军事才华的一个,他要领兵出战的话,自然是好。楚考烈王拧着的眉头舒展开了。 “君上,臣愿出战,可令项燕为臣之副。”李园忙抢着道。 项燕的军事才华不用说的,令人信服。若是能让项燕为副,那么李园不仅可以建功。还可以趁势控住楚国军队,说不定不久之后李氏就是楚国第六大世家。 “君上,臣愿出战。”春申君也明白过来了,忙道:“臣与项燕共过事,甚为相得,此番定能建功。” 春申君这理由就更加正大光明了,当年的中牟之战,就是春申君挂名,项燕谋划。 “君上,只要项燕为臣之副,臣愿出战。”屈氏族长忙上前一步,道:“臣愿率五万子弟兵出征。” 屈氏族长没有与项燕共过事,然而,他可以用五万子弟兵为筹码。 “只要项燕为臣之副,臣愿出六万子弟兵。”景氏不甘落后。 “臣落出六万五千,只要项燕为臣之副。”昭氏也不后于人。 屈景昭三氏也有小九九,只要能令项燕为副,他们就能建功,就可以捞好处。而且,若是能趁机与项燕结下深厚友谊,既可以得到项燕的鼎力相助,还可以得到项氏的友谊,以后就可以狼狈为奸。 “项燕,你看……”屈景昭三氏愿出子弟兵助战,楚考烈王大为欢喜。 要知道,子弟兵是私兵,这些世家管得很紧,寻常时日,楚考烈王就是磨破嘴皮子,他们也会出一兵一卒。眼下,他们很是大方,一出手就是数万之众,要楚考烈王不欢喜都不成。 “君上,若要臣出战,臣必须为主将,他们都得听从臣的号令。”项燕也是个精明人,怎能不知道这些世家大族的小心思,断然拒绝。 “项燕,你欺人太甚。”屈景昭三氏族长和春申君勃然大怒。 不能令项燕为副手,他们就不能建功。而且,项燕还紧逼一步,还要他们听从项燕的号令,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天大的耻辱,绝对不能接受。 “哼!”项燕冷哼一声,冷冷的道:“你们那点小心思,莫以为我不知晓。你们无非就是想捞军功,好在以后多讨土地罢了。我没说错吧?” 心思被项燕当众道破,屈景昭三氏族长和春申君狠狠睑了一眼项燕。 “嗯,既然如此,那就项燕统兵吧。”楚考烈王对于世家的小九九心知肚明,因为他与这些世家大族斗了一辈子,太了解他们了,道:“秦国出兵三十万,那大楚也出兵三十万吧。国府发兵二十万,剩下的十万就由你们项氏的子弟兵充数吧。” 楚考烈王将了项燕一军,要把项氏的子弟兵拉上战场,借秦国之手消耗项氏。 “诺。”项燕却是没有讨价还价,欣然领命。 项燕对项氏的子弟兵很有信心,那是他训练的,用得顺手,此战要是没有江东子弟兵的话,他反而不知如何打了。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项燕的阴谋 项燕领旨后,立即率领楚军出发。为了赶时间,他率领十万项氏子弟兵先行出发,其余二十万楚军随后跟来。 “阿父,秦军甚是奇怪,行军并不快,到了眼下时节,还未进入淮水之地。”行军途中,项超前来禀报军情。 “这……”项燕大是惊奇,历来只闻“兵贵神速”,就未闻有如此缓慢进军之事,想了想,冷笑道:“听闻这个王翦善于用兵,也不过如此嘛。哼,正是良机,我岂能错失。王翦,这次,你等着吃败仗吧。” 灭楚这一仗,与其说是军事仗,还不如说是政治仗。依秦国的实力,要灭楚不是问题,尽管很艰难。主要的问题在于,秦国能不能把楚国世家大族的势力连根拔起,这就需要非凡的政治智慧与眼光,项燕虽然军事才华不凡,却不具备这种眼光,自然是看不穿王翦缓缓进军的用意。 项燕还是以军事眼光来看问题,他自然认为王翦不过如此,他以为他打胜仗的机会来了。 “阿父,这要如何做?”项超对项燕这个父亲极是崇拜,一闻是言,大是振奋,忙问道。 “王翦进军不快,给了我们时间,我们这就赶去淮水之地,把王翦诱进来。你想啊,只要我们一出现,王翦必然派兵来追,我们把秦军引入伏击之地,再歼灭之。”项燕极是兴奋。 项燕与秦国打了好几仗,却是仗仗失败,就没有赢过一次,是以他特别不服气,太想报仇雪恨了。 就这样,十万项氏子弟兵在项燕的率领下。日夜兼程,赶到了淮水之地。 当项燕赶到淮水之地时,王翦率领的秦军刚刚抵达楚国边境,这行动够慢的,项燕又是好一通讥嘲。 “超儿,你立时率军去诱敌,为父在这里设伏。”项燕当即指着地图上一处地形开阔之地道。 “阿父,这里地势开阔,不宜设伏呀。”项超一瞧。一脸的惊奇。 “你懂什么?秦异人伏击信陵君不就是在开阔之地吗?”项燕大为兴奋,道:“这里地势开阔,王翦一定想不到,我们就会打王翦一个措手不及。快去。” “诺。”项超极是兴奋,当即率领一万项氏子弟兵赶去楚国边境。 项超赶到一瞧。只见秦军连营数十里,人欢马腾,气势惊天,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项超平生头一遭见到秦军,虽然早就听说过秦军了得,亲眼看见,方知秦军之了得远胜传闻。 “嘿嘿。就算如此,那又怎样呢?”项超极是得意,冷笑道:“有阿父在,就算秦军再了得。又能奈何得了大楚?” 一拍马背,上前大吼一声,道:“秦军听者,项超在此。王翦速来受死。” “王翦速来受死!”一万项氏子弟兵齐声大吼,声若雷霆。直贯九霄。 项超挑战的消息很快就禀报到王翦那里了,王翦却是云淡风轻,一点也不动怒。 众将却是怒不可遏,纷纷请战:“上将军,末将出战,一举擒下这狂妄的小子。” 王翦足智多谋,善谋善断,很得秦军的爱戴,项超言语侮辱王翦,要王翦出来受死,这令众将无法接受,誓要为王翦泄愤。 “不必,他要闹就让他闹吧。”王翦却是不同意。 “上将军,这您也能忍?那狂妄的小子口口声声要您出去受死呢。”有秦将心直嘴快,直接揭穿。 “是呀,上将军,这绝不能忍。”众将齐声附和。 “你们可知项超为何前来此处吗?”王翦眼中精光一闪,冷冷的道:“这是项燕的诱敌之计,你们看不明白?项超这是想激怒我,我就会率军前去追杀,他就可以把大秦之军引诱到燕项的伏击中。” “这……不可能吧。”众将不太相信。 “其一,项超是项燕的长子,项燕很是疼爱,挑战如此危险之事,若是没有重大图谋,项超岂能来此?”王翦为众将释疑,道:“其二,自从商君变法以来,大秦压着楚国打了上百年,在这上百年中,楚国有过挑战的事儿吗?没有!” 自从秦国崛起以来,秦国就压着楚国打,打得楚国闻风丧胆,历来是听说秦军来了就要逃跑,谁敢前来挑战?项超这次前来挑战,这本身就不正常。 “其三,你们仔细瞧瞧,项氏子弟兵清一色的骑兵,楚国多用战车,虽然项燕眼光不错,用的战车并不多,却也没有全用骑兵的地步。”王翦再说理由,道:“再者,这些骑兵的马蹄印迹入土不深,意味着这些骑兵全是轻装。为何要轻装,便于逃跑。” 王翦不愧是“战神”这份眼光极为了得,从一些细节就能判断出项超此来是为诱敌。 众将张大了嘴巴,仔细想想,不得不信服,齐声赞道:“上将军高见。” “上将军,既然您已看穿了项燕的诡计,我们就好办多了,当立时发兵,把项氏子弟兵给歼灭了。”有秦将忙出主意。 “是呀。如此良机,绝不能错失。”众将齐声附和,无不是兴奋。 项燕是楚国的顶梁柱,又是反秦的铁杆,若是把项燕干掉的话,这对秦国有着天大的好处,谁能不兴奋? “不可。”这明明是美事,然而,却给王翦断然否决了。 “上将军,为何呀?”众将想不明白。 “原因就别问了,我不会说。”王翦没有为众将释疑的心思,因为这涉及到秦国此次灭楚的方略,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眼下要干掉项燕绝对是良机,然而,却太短视了,会让秦国无法把楚国的世家势力连根拔起。因为项燕是反秦的铁杆,他会竭尽所能的调集一切能够调集的兵力,与秦国周旋,这正中秦国下怀。 秦国要的就是把楚国所有的抵抗力量集中在淮水之地,再一鼓而歼之。永除后患。若是项燕被干掉的话,无人主持这事,楚国的抵抗力量就分散在各处,秦国要围剿就很麻烦。 是以,暂时留下王项燕是明智的决断。 “传令,大军以战斗队形前进,粮草护在中间。”王翦眉头一挑,如同出鞘利剑,大声下令。 “这……”把粮草护在中间。用战斗队形前进,这种事儿非常少,众将大是不解,又不得不执行。 很快的,秦军以战斗队形开出营地。占地数十里,闹出的响声惊天动地,地皮都在颤抖。 “秦军来了!” “秦军中计了!” 项氏子弟兵一见秦军动了,不由得大是欢喜,以为秦军中计了。只要秦军中计了,就会被牵着鼻子走,会被诱入项燕的伏击圈。项氏子弟兵就能打败秦军,大大的露一回脸。 项超一瞧之下,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三十万秦军排着战斗队形开进,那是何等的惊人。项超能不惊讶吗? “这……不是要引诱一部分吗?怎生全来了?”项超郁闷得紧。 三十万秦军一起开进,不要说项超这区区一万项氏子弟兵,就是项燕手中的十万子弟兵,也是没用。不够秦军杀的。 按照项燕的谋划,是要引出秦军一部而歼之。三十万秦军全来了,项超也没辙了,只得一拨马头,道:“走!” “嗯,我边走边叫阵,不信没秦军不来。”项超还在做着美梦。 在项超的率领下,一万项氏子弟兵使出浑身解数,极尽谩骂侮辱之能事,想要激怒秦军。然而,他们的努力白费了,秦军来是来了,只不过不是一部分,而是三十万秦军全来了。 三十万秦军,项燕手中的十万项氏子弟兵无论如何吃不下,要项超不郁闷都不成。 在王翦的指挥,秦军追着项超前进,不急不徐,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进军,哪怕项超再怎么叫阵谩骂都没用,秦军就是这一速度,不改变。 就这样,秦军追着项超,来到了项燕的伏击地。 “来了!来了!”项燕骑在高头大马上,打量着尘土飞扬的北方,大是欢喜。 “将军高明,虎狼秦军上当了,我们就可以大杀虎狼秦军了。”项氏子弟兵大是兴奋,以为可以狠狠杀上一通秦军。 “咦,不对劲。”项燕脸色大变,眼睛瞪圆,一脸的惊讶。 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秦军来得不少,要不然的话,断不会有如此大的动静。 等到看得清楚之时,项燕差点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 放眼一望,只见秦军以战斗队形开进,而且一眼望不到头,来的秦军不是一万两万,也不是七八万十万,而是三十万之众。 项燕在这里埋伏的项氏子弟兵不过九万,加上项超率领的总共不过十万人,与三十万秦军对抗的话,结果不需要说的,输的一定是项燕。 若秦军不是以战斗队形开进的话,项燕或许还敢一试,问题是秦军以战斗队形开进,随时可以投入战斗,伏击已经没用了。 伏击就要是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趁着混乱大杀一通。秦军以战斗队形开进,已经做好了随时作战的准备,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就不可能了,伏击更是谈不上了,项燕要不震惊都不成。 “撤!”项燕也是个果断人,一见情形不对,立时下令撤退。 “撤?将军,为何要撤呀?我们好不容易歹到伏击虎狼秦军的机会呀,切不可错失了。”有项氏子弟兵不甘心。 一听这话,项燕的鼻子差点气歪了,若是再不走,就是秦军对付项氏子弟兵了,而不是项燕伏击秦军了。 第四十九章 开始对峙 “上将军高明,项燕果然有埋伏。”望着撤走的项氏子弟兵,一众秦将对王翦的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想想项超挑战之时,言语辱及王翦,众将差点气炸肚皮,想要起兵来追杀。要不是王翦识破了项燕之谋的话,秦军一定会中计,会被项燕打一个措手不及,会伤亡不小。 “上将军,快下令吧,我们追上去,把项氏子弟兵歼灭了。”一众秦将大是振奋,齐声叫嚷,更有人捋袖子,摩拳擦掌。 项燕的十万子弟兵就在眼前,若是秦军压上去的话,不说全歼,至少会干掉很大一部分,这对项燕来说是,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要众将不兴奋都不成。 这是良机当前,按理说王翦一定会同意。然而,出人意外的是,王翦竟然否决了,道:“不必。我们就这样行军便是,不快,也不慢。” “上将军,为何要如此?”众将齐声叫嚷了,尽管他们对王翦很是佩服,此时也没有什么佩服之情了,有秦将更是眼睛瞪得滚圆,比起牛眼睛还要大,更有人高声大气的喝问。 “违令者,斩!”王翦沉声下令。 众将万分不甘,却不得不执行这一命令。 以王翦之精明,他不会看不出来此时是干掉项氏子弟兵的良机,问题是,干掉项氏项子弟兵之后呢? 若是秦军果断出击的话,项氏子弟兵不说全被歼灭,至少会损失七八万。一旦失去了七八万项氏子弟兵,项燕还能再掌楚国兵权吗? 要知道,楚国是世家大族把持朝政,一旦没有了项氏子弟兵这个筹码,即使项燕的军事才干再逆天。也不会被楚考烈王重用了,会被屈景昭黄四大世家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没有了项燕这个反秦铁杆的话,说不定继任者就会不管淮水之地,而是各自守各自的封地,如此一来,秦国要把楚国的抵抗力量引诱到淮水之地一举歼灭的谋划就破产了。 若是世家大族守着自己的封地,再仗着地利与秦军周旋,秦国的麻烦不小。 是以,王翦权衡利害。还是决定放过十万项氏子弟兵。只要十万项氏子弟兵还在,项燕就能执掌楚国的兵权,楚国的抵抗力量就会集中在淮水之地,这对秦国有利。 “不追?”项燕率领项氏子弟兵逃出老远,却是发现秦军并没有追来。不由得大是惊讶。 从军事角度来说,追击项燕的子弟兵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要明白这点不需要多高的才智,是个人都明白的事儿。然而,王翦竟然眼睁睁的放过他,这令项燕太难以想象了。 项燕差点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明白这是为何。 “嗤!”项超失笑出声。冷笑道:“这个王翦真是浪得虚名,如此良机,他竟然错失了。” “闭嘴。”项燕却是冷斥一声,道:“如此简单的事儿。谁都能看明白,王翦不会破不明白,王翦此举必有深意。可是,他为何如此做呢?” 项燕陷入沉思。却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哪里想得到,王翦是为了给他留下继续执掌楚国兵权的筹码罢了。这需要高明的政治眼光才能看得明白。项燕有着过人的军事才干,却没有政治智慧,自然是看不明白了。 “王翦,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这对我来说都是机会,我就不信,你不会不上当。”项燕转着念头,大声下令,道:“缓缓撤退。” 他是想以此来钓王翦,以为王翦会耐不住性子,会派兵前来追杀。 然而,项燕又失望了,秦军没有任何异动,仿佛项氏子弟兵并不存在似的,依然是用行军速度在推行,不疾不徐。 这已经够让项燕惊奇的了,还有让他更加惊奇的,秦军行军不过五十里,王翦一声令下,秦军开始扎营了。 “不走了?”项燕有些不信,眼睛瞪得滚圆,比起牛眼睛还要大。 这一夜,项燕是提心吊胆,勒令项氏子弟兵严加戒备,以为秦军会来偷袭。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秦军没有任何异动,真的是扎营歇息了。 次日,秦军在王翦的指挥下,依然是行军五十里,然后就是安营扎寨,不走了。 一边四日都是如此,项燕惊奇得眼珠子差点砸在地上了。他打了一辈子的仗,平生头一遭遇到这种事儿,绞尽脑汁却是想不明白。 到了第五日,项燕实在是忍不住了,派出一千人趁夜去袭击秦军大营。哪里想得到,这一千人刚刚接近秦军营地,就被秦军的强弩射杀不少,只得退回来。 “怪事,怪事。”秦军并不偷袭,项燕想要奇袭又没有机会,这令项燕大为不解,只能一个劲的叫怪事。 项燕并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他率领项氏子弟兵,有时快,有时慢,想看看秦军的反应。 然而,秦军没有任何异动,只是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前进,每日只前进五十里就扎营了。 “上将军,为何要如此呀?眼睁睁的看着十万项氏子弟兵在前面,我们却不能攻击,这无异于是猫儿枕着咸鱼睡觉,折磨人呢。”秦将颇为不满,质问王翦。 “执行军令。”王翦却是没有为他们释疑,而是冷冷的喝斥。 “上将军,照这样下去的话,何时是个头呀?不会我们要追到楚国都城?”有秦将问道。 “我们就追着项燕前进便是,他到哪儿我们就到哪儿。若他要退到楚国都城的话,那我们就去楚国都城吧。”王翦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 “可是,楚国都城离边境太远,若是我们赶到楚国都城的话,我们的粮草就会消耗光了。从秦地运粮来,太过漫长,容易为楚军袭击呢。”有秦将忧心忡忡。 “是呀。”众将齐声附和。 楚国都城郢离边境很远。若是秦军真要追到郢的话,秦军的后勤就是很大的问题。千多两千里的漫长补给线,会成为楚国第一攻击目标,令人不得不忧。 “莫要担心,项燕很快就不会再退了。”王翦嘴角掠过一抹笑容。 “为何?”众将大是不解。 王翦没有回答众将的问题。 很快的,这问题就有了答案。 “阿父,如此也好,我们就牵着秦军的鼻子走,把秦军诱入大楚腹地。大楚再来攻击秦军的粮草,不愁秦军不破。”项超骑在骏马上,大是得意,为项燕出主意。 “你想得美!”项燕却是沉声道,眼中厉芒闪烁。尽是恨意:“这个王翦,好狠啊。” “阿父,何出此言?”项超大为不解,道:“把秦军诱入大楚腹地,再断秦军粮道,这是妙计呀。” “妙计,妙个屁!”项燕脸沉似水。沉声喝道:“我们后面就是寿春了。寿春是淮水之地的中心,若是我们弃之不顾,秦军一旦攻下寿春,就夺得了淮水之地。以淮水之地的富饶。秦军还愁没粮草?” 淮水之地是楚国的形胜,这里有着肥沃的良田,很是富饶。若是秦军占领了淮水之地的话,秦军也就不用再为粮草发愁了。 要占领淮水之地。只要占领寿春就行了,因为寿春是淮水之地的中心城市。虽然曾经被王翦破坏过。却又恢复了,仍然繁华异常。 “这……”项超脸色大变,他自以为是妙计的诱敌之策不过是招臭棋。 “再说了,若是丢了寿春,丢了淮水之地,项氏还能在大楚立足吗?”项燕的脸色阴沉,阴森森的道:“屈景昭黄四氏早就在等机会对付我项氏了,若是有此一败,他们还不群起而攻之,我项氏就有灭族危机。” 楚国的五大世家之间是相互利用,勾心斗角,可以斗得你死我活。千万不要给他们机会,不然的话,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 若是项燕丢了寿春,丢了淮水之地的话,就是给了屈景昭黄四氏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一定会群起而攻之,把项氏给灭了,瓜分项氏的势力。 而且,要灭项氏是名正言顺,四大世家完全可以打着问罪的旗号来行事。到那时,项氏必然是举族被诛灭。 “咝!”项超冷汗大冒,直吸凉气,脸色大变。 “阿父,这可如何是好?”项超再也没了主意。 “国府的二十万大军已经到了,我们就地扎营,绝不再退一步。”项燕沉声道,脸色阴沉沉的,仿佛有人借了他的银子,还了他糠似的。 要是从内心来说,项燕绝对不愿意此时与王翦在这里对抗,可是,他后面就是寿春了,他不能再退了,只能安营扎寨。 就这样,三十万楚军就地扎营了。 “项燕,你不跑了?甚好,甚好!”王翦打量着楚军的营地,脸上泛起笑容,道:“就地扎营。” “上将军,我们何必扎营呢?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就进攻,一举而攻破楚军营地,活捉项燕。”一众秦将大声嚷道。 “要干掉项燕,何必等到眼下时节。”王翦总算透露了一些口风,道:“执行军令。” 王翦透露的口风并不多,总算让众将明白王翦如此做,必然有重大图谋,没人再有异议,执行军令去了。 就这样,秦军也扎下营盘,与楚军对峙。 “传令:谨守营地,不得出战。楚国挑战,用强弓劲弩射退便是。违者,斩!”扎好营盘后,王翦又传下一道将令。 对峙了数日,项燕有些耐不住了,派军前来挑战,被秦军的强弓劲弩射退。 一连数次挑战皆是如此。 就这样,一晃眼间,半个月过去了,项燕是惊奇不已,退又不敢退,打又不能不打,苦不堪言。 第五十章 层层施压 秦国都城,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头戴帝冠,身着帝袍,脸上泛着微笑,站得笔直。 范睢、尉缭、蒙武、蔡泽这些文武重臣坐在矮几上,个个脸上泛着笑容。 秦异人把他们一扫视,笑着问道:“你们说,上将军一这招是否高明?” “妙!绝妙-!”范睢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道:“大秦要想把楚国的抵抗力量全部歼灭掉,首要之务就是把楚国的军队引诱到淮水之地,若是做不到此点,一切都是白费。上将军追着项燕,逼得项燕不得不对峙,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只需要大秦不断增兵,对楚国造成巨大的威胁,楚国就不得不增兵来应对,直到无兵可调。” 范睢这话把王翦的用意说得通透。王翦率领三十万秦军追着项燕,不打不杀,只是追上去,就逼得项燕不能再退,不得不对峙。只要项燕对峙,秦国要把楚军引诱到淮水之地的谋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另一半,只需要秦国不断增兵,对楚国制造巨大的压力,那么,楚国也只有增兵来应对了。 “这个上将军,项燕大军当前,他竟然忍得住,没有一口吞下去,上将军之忍耐力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呀。”蒙武抚着额头,一脸的感慨。 “没错。”尉缭也是赞成这话,道:“若说十万项氏子弟兵,上将军不吞掉不算什么的话,那么,三十万楚军当前,上将军没有吞掉,上将军这份忍耐力是何等的惊人啊。” 一开始,项燕率领十万项氏子弟兵想要伏击王翦,却给王翦识破了,王翦完全可以把这十万项氏子弟兵干掉。可是,王翦从大局出发 没有这么做,这还能理解。问题是,三十万楚军当前,王翦同样没有下手王翦这份忍耐力令人吃惊。 “呵呵!”秦异人却是笑得异常舒畅,道:“这就是王翦!不仅目光深远,能看到他人不能看到的问题,更是懂得如何取舍。不仅项氏十万子弟兵是诱铒,就是这三十万楚军也是饵,若是一口吞掉的话,固然是痛快了就是失去了引诱楚国上当的机会,如此之事,万万做不得呀。” 要想把楚军引诱到淮水之地来首先就要有饵。王翦选的这个饵是富饶的淮水之地。为了保护淮水之地,楚国一定会调兵遣将前来淮水之地。可是,这并非绝对,也有可能发生变数。若是王翦没有忍住,一吞把项氏十万子弟兵吞了的话,那么,项燕就失去了支柱,项氏就会被屈景昭黄四氏灭掉,项燕难以统军了。 三十万楚军若是被王翦干掉的话那么,项燕就有天大的罪过,会被屈景昭黄四氏正大光明的明正典刑。 项燕是反秦的铁杆只要他掌握军权,楚国就会竭尽所能的调集兵力与秦国对抗,秦国不用担心楚国不战而退。 是以王翦不干掉项燕的三十万大军是明智的选择。然而·三十万大军当前,秦军不下手,这无异于是馋猫枕着咸鱼睡觉,那需要何等的忍耐力,王翦这份忍耐力令人吃惊。 “王翦已经拖住了项燕,是该大秦增兵的时候了。传旨立时给王翦增兵十万。”秦异人眉头一挑,如同出鞘的利剑。 秦异人的旨意传下十万秦军启程,前去与王翦汇合。秦国在淮水之地的军队,达到了四十万之众。 “秦国增兵了,以我手中的三十万大军难以抗衡,立时向君上求援。”项燕得到消息后,知道他手中的三十万大军不能与秦军抗衡,立时求援。 XXOX “什么,秦国增兵了?”楚考烈王吓了一大跳,眉头一挑,道:“大楚也只能增兵了。快,召集群臣商议。” 旨意传下,群臣赶来朝殿相聚,楚考烈王直陈其事,道:“寡人接得军报,秦国增兵十万,项燕难以抵挡,极需增援,屈景昭黄四氏要多多出兵。” “君上,为了保护淮水之地,臣愿出兵两千。”屈氏族长忙道。 “两千?亏你说得出口。”楚考烈王眼中厉芒一闪,沉声喝斥,道:“你要为项燕为你副之时,你愿出兵数万,眼下却只出兵两千,你是何道理?” “君上,自从项燕出征以后,臣琢磨着,大楚稳若泰山,就把子弟兵解甲归田了,这不是没有兵吗?”屈氏族长脸上堆着笑容,忙解释。 “解甲归田?好你个解甲归田。”楚考烈王阴沉着一张脸,冷冷的道:“寡人只听说你屈氏竭尽所能的征召子弟兵,就未闻你屈氏有过解甲归田的事儿。” “君上,是真的呀。要不,臣再去征召一千,出兵三千。”屈氏族长一脸的讨好笑容,态度绝对恭敬,就是没有任何实质进的表示。 “哼!”楚考烈王与这些大世家争斗了一辈子,深知他们的脾性,莫看他话说得很好听,态度也好,他们不会任何实质性的表!只得放过屈氏族长,冲昭氏族长问道:“你们昭氏出兵几许?” “君上,臣为了多收钱粮,也把子弟兵解甲归田了,这次为了大楚,臣决定立时征召。嗯,能有四千。”昭氏族长装模作样的计算一通,说出一个可以气死人的数字。 楚考烈王一听这话,没差点气死。有了利益的时候,他们可以派出数万十万子弟兵,一旦到了没有利益的时候,就是打死他们也不愿出兵。 就这样,楚考烈王和屈景昭黄四氏扯皮,你来我往,一扯就是半个多月,最终达成了协议,四大世家各出兵一万,国府出兵六万。东拼西凑,总算是有十万军队了。 达成协议之后,四大世家又使出“拖”字诀,一拖二拖,三拖四拖下来,又是费时一个多月,这支为数十万的援军方才上路,赶赴淮水之 更绝的是,四大世家的子弟兵那行军速度比起蜗牛还要慢,快的时候,一天能走十里,慢的时候十天半月不挪窝。 项燕得到消息后,急得不得了,一个劲的催,可是,没有用处。因为这些世家大族压根儿就不鸟他,项燕弄得也是没办法。 等到四大世家大族的军队赶到淮水之地后,已经四个月过去了。 这四个月里,项燕提心吊胆,生怕王翦率军进攻。 好在,王翦并没有动手。 要是项燕有非凡的政治眼光的话,他就会知道,在楚国没把所有的军队调到淮水之地前,秦军是不会进攻的,他是白担心了。 XXOX 秦异人把军报一放,冷声道:“这个楚国,真是没救了,增兵十万竟然耗时四个多月,天啊,他们是不是长了一条腿?还是他们不会走路?” “这就是楚国,各自有着各自的盘算,不可能拧成一股绳。”尉缭狠狠摇头,道:“四个月呀,要是大秦能下手的话,早就把项燕灭了十回八回了。” 楚国这效率太过低下,令人很是无语。要是秦国能下手的话,项燕那三十万大军已经被秦国灭了很多次了。 “要是大秦十万十万的增兵,等到把楚国的军队全部引诱到淮水之地,还不要个四五年?这时间太长了,万万不行。”秦异人眉头一挑,道:“这一次,大秦就大举增兵。传旨,给王翦增兵三十万。” 秦异人的旨意传下,三十万秦军启程,赶去淮水之地。 “什么?秦国增兵三十万?这不是七十万了?”项燕得到消息,一蹦老高,满脸的震惊之色。 一次性调动七十万大军,这在中国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就是著名的长平大战也没有如此规模,不要说亲眼见证,就是听听这个庞大的数字就令人震惊。 “快,向君上救援,大楚必须要大举增援。”紧接着,项燕扯起嗓子大吼一声。 项燕虽然有着不凡的军事才华,然而,他手中不过四十万军队,绝对不能抗衡七十万秦军,他不能不急。 XXOX “什么?楚国增兵三十万?”楚考烈王得到消息后,大惊失色,一脸的惊惧,身子摇摇晃晃,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咕咕!”楚考烈王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似的。 “七十万虎狼秦军在淮水之地,天啊!”楚考烈王恨不得昏过去,就不用如此惊惧了。然而,他就是不能昏过去,要承受这恐惧。 “不行。赶紧上朝,召集大臣商议。”紧接着,楚考烈王想到了上朝。 旨意一传下,大臣毕集,楚考烈王也没有绕圈子,道:“寡人刚刚接得军报,秦国又增兵了,这次秦国增兵三十万,三十万呐!” “什么?秦国增兵三十万?”一片惊呼声响起,一众大臣惊恐万端。 “如此一来,秦国在淮水之地的军队就有七十万了。天啊,七十万大军,这种事谁听说过?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从未有如此之多的军队云集呀。” “这仗没法打了,大楚赶紧撤军吧。” “撤?往哪里撤?淮水之地是大楚的形胜所在,要是没了淮水之地,大楚还是大楚吗?” “即使以大楚的广阔土地,也是禁受不住七十万虎狼秦军的攻击呀,虎狼秦国这次是亡楚之心不死,大楚要退也没得地儿退了。” “七十万虎狼秦军杀来,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一众大臣惊呼声响成一片,议论纷纷,有人主张逃走,有人主张应战,有人知道楚国无处可逃了。 第五十一章 驾临前线 “虎狼秦国出兵七十万,亡我大楚之心不死,即使大楚要退,也是无路可退了,大楚当齐协心,共抗秦国,方有一线生机。”楚考烈王先是说了一通漂亮,紧接着道:“屈景昭黄四氏,你们出兵几许?” 一直以来,楚考烈王都想把五大世家的子弟兵控制住,却始终没有机会。眼下,他自认为机会来了,自然是不会错过这等良机。 “臣愿再益兵三万。”屈氏族长想了想道。 “臣也愿出兵三万。”昭氏和景氏族长道。 “臣愿出兵四万。”春申君为了讨好,特的多出了一万兵。 四氏总算有些进步了,没有象上次般只出兵数千,这次出兵三四万,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然而,楚考烈王不会满足,道:“你们把子弟兵窝着藏着,以为可以守住你们的封地,是不是?你们也不想想,要是大楚没了,你们的封地有何用?你们还能有封地吗?虎狼秦国会放过你们吗?” 楚国是世家大族的根本,若是楚国被秦国灭了,这些世家大族也就完蛋了,正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君上,臣愿出兵五万。”屈氏族长想了想,一咬牙道。 五万子弟兵,再加上上次的一万,就是六万了,应该是占了屈氏子弟兵的一半了,他很是肉疼。 这些世家大族之所以能与王族周旋,就在于他们有子弟兵。若是王族要动他们的话,就会发生战争,楚国就会发生动乱,是以,王族明知这些世家大族是天大的威胁,却是动不得,只能听之任之。 要是没有了子弟兵,世家大族就无力与王族抗衡了,王族要干掉他们就干掉他们。 “臣愿出兵五万。”景昭二氏族长忙道。 “臣也愿出兵五万。”这次,春申君没有讨好了。五万子弟兵不少了,还要留下一部分与王族周旋。 “你们的小心思,莫以为寡人不知晓,你们是想藏着子弟兵吧?”世家大族一直是楚国王族的威胁,王族早就想干掉他们,只是没有机会,眼下就是良机,完全可以打着抗秦的旗号把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兵调到前线,借秦军之手除掉。楚考烈王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一良机的,一个劲的施压。 这些世家大族也不是好对付的,你有理由,我有籍口,各说各的理,就这样,又开始扯皮了。这次扯皮异常精采,所费时间竟然长达近两个月。 秦国七十万大军压境,可以说是军情似火,刻不容缓,楚国却是扯皮如此之久,真是令人震惊。 两个月后,楚考烈王与屈景昭黄四氏终于达成了协议,四氏再各出兵九万,加上上次增兵的一万,总计出兵十万。 王族出兵十五万,再加上各中小世家的子弟兵约五万,这次楚国一举增兵高达五十六万。 加上项燕手里的四十万楚军,楚国总计调兵九十六万与秦军抗衡。 有朋友可能会说,楚国没有这么多兵力,因为历史上项燕率领四十万楚军与王翦率领的六十万秦军对抗,没有更多的兵力了。 其实,历史上王翦灭楚是分为两个阶段进行的。第一个阶段就是干掉燕项率领的楚国精锐,也就是四十万。为了解决这四十万楚军,王翦与项燕相持一年有余,直到项燕轻敌后,秦军突然出击,一举而击败这四十万楚军。 接下来,就是进入第二阶段了,秦军在王翦的率领下大举追击,一直追到寿春。项燕在寿春另立楚王,召集楚国的残余势力前来勤王。为了对付这些残余势力,王翦围住寿春,并不急于攻克,这是想把楚国的残余势力集中,一举歼灭。 楚国的残余势力果然中计,大举赶去寿春。为了全歼这些楚国残余势力,王翦在江阴、宜兴一带部署秦军切断他们的退路,最后一举全歼。 至于这些残余势力究竟有多少人马,没有准确的数字,难以知晓,相信不会少,四五十万应该差不多。 达成协议之后,各大世家大族又使出“拖”字诀,要么是不发兵,要么就是今日发一点点,明日发一点点。多的时候有一两千,少的时候只有数十人,真是咄咄怪事。 这些奉令出征的子弟兵在路上不是游山玩水,就是东游西逛,哪条路不好走,哪条跟远,就走哪条。好走的路,便捷的路,一概不走。 能走,还算是好的。更有甚至,在一地一驻就是十天半月,甚至于长达一两个月。 这些子弟兵每到一地,就要吃要喝,要美貌的妇人,因为他们自以为他们是为了救楚国,是楚国的大恩人,楚人就要把他供着。 要是一个不如意,就会打砸抢,甚至于杀人放火。是以,他们所到之处,怨声载道,楚人苦不堪言。 项燕一道又一道的命令传下去,要这些子弟兵早日赶到。然而,领军的四大世家子弟傲慢的答复:“项燕,是你无能,不能打败秦国,这才要我们前来助战。你要是无能,就滚吧。我们是来帮你的,你得对我们客气点。” 项燕这是为了楚国才与秦国相抗,竟然还得低声下气去求人,差点没气炸肚皮。 楚考烈王也是不断下旨,要子弟兵早日赶到。然而,屈景昭黄四氏族长却是早有默契,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就是楚考烈王信任的春申君,也是籍口不断,今天有黄氏子弟得佳儿,明日有黄氏子弟要婚娶…… 这些理由压根儿就不是理由,却给他们说得振振有词,正大光明,脸皮之厚令人无语。 楚考烈王真想把这些世家大族全杀光,可是,眼下不是时机,他不得不忍着。 这些子弟兵我拖你拖他拖,赶到淮水之地已经过去了十个月了。再加上楚考烈王与四大世家扯皮的两个月,楚国这次增兵足足用了一年时间。 增兵竟然要用一年时间,这弥足骇人了。 这些子弟兵一到,楚军大营就乱套了,项燕的号令不能执行,项燕不能有效控制这些子弟兵。 子弟兵是世家大族的根本,这些世家大族当然不会甘心把子弟兵交由项燕控制,而是有世家大族的核心子弟统领。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肯定要与项燕对着干。 屈景昭黄项五大世家中,除了项氏子弟兵是听从项燕的号令,另外四大家的四十万子弟兵一概不鸟项燕。 不仅不鸟项燕不说,还处处与项燕对着干,项燕要他们东,他们偏朝西,这令项燕苦恼不已。项燕有心要整肃军纪,然而,这四大世家却是抱成一团,动一个就是动四个,项燕顾虑重重,就是不敢下手。 此时的楚国,应当齐心协心共抗秦国,哪能再生内乱。 项燕的号令只有项氏子弟兵和国府军队执行,不过五十万的样子。 剩下的那些中小世家,实行的是阳奉阴奉,表面上执行号令,实际上却是违背,因为他们也有各自的利益。要是项燕逼得急了,他们就转投四大世家,项燕拿他们也没辙。 就这样,九十六万楚军一下子分成两个集团,各行其是,不能统一号令。 XXXXXXX 与楚军营地乱糟糟一团,如同菜市口正好相反,秦军营地整肃,如同铁桶一般。 这一年多来,秦军没甚事做,就是整日里投石戏耍。 投石,是战国时代的一种游戏,就是比赛谁把石头扔得远,类似于现代的掷铅球。 整个军营里都是投石戏耍之事,王翦得知后,下令要众将把士卒投石距离记录好,他要举行一场投石赛事,从中选出优胜者予以奖励。 得到王翦的支持,士卒就更加欢喜了,投石更加卖力了。 王翦是说到做到,每月举行一次投石比赛,优胜者予以奖励。 当然,这奖励不是白拿的,这些力大,能投石甚远者,另成一军。 就这样,王翦不动声色中,就选拔出一支力气过人的精锐,计约三万人。 这支军队是以投石选拔的,王翦就叫他们“投石军”。 这支投石军人人有着过人的力气,能把石块扔出老远,要是出现在战场上,那就是无人可挡的勇士。 历史上,王翦正是通过投石而选拔了一支力气过人的勇士组成秦军的尖刀。在王翦的率领下,一举攻破了楚军的营地,最终灭了楚国。 XXXXX 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跪坐在矮几上,眼睛瞪得滚圆,打量着军报,不断摇头。 范睢、尉缭、蒙武和蔡泽一脸的不屑。 “这个楚国,竟然如嘴腐朽,增兵竟然要用一年时间,焉能不亡!”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 楚国这次增兵竟然用了一年时间,要是秦军要动手的话,等到他们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哎!”范睢叹息一声,道:“楚国虽大,却是腐朽不堪,令人无语。” “没错。”尉缭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道:“幸得君上有先见之明,果断的大举增兵。要不然的话,十万十万的增兵,楚国光是调集军队就要用上三五年,这灭楚之战就太长了。” “眼下楚国调集了九十六万大军在淮水之地,这即使不是楚国的全部兵力,也占了**成了,大秦可以动手了。”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道:“为了更好的歼灭楚军,寡人决定亲临前线。” 楚国调集了九十六万大军与秦军抗衡,虽说秦军的胜算很高,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那是九十六万楚军,一个不好秦军就要吃大亏。秦异人亲临前线,激励士气,这很有必要。 范睢、尉缭他们没有反对。 “丞相、蒙武、蔡泽,你们留守咸阳。尉缭和寡人同去。”秦异人吩咐。 “诺!”范睢他们领命。 秦异人把国中事务略一交待,率领十万秦军,从关中出发,直奔淮水之地。 第五十二章 异人出手 秦异人率领十万秦军快速疾赶,很快就来到了淮水之地。王翦得到消息,率领一众将领赶来相接,把秦异人迎进军中。 一进入军中,秦异人一瞧,只见秦军士卒个个龙精虎猛,如同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似的,拼命与石块较劲,玩着投石戏。 “王翦,这一年多来,不会弟兄们就是玩投石吧?”秦异人颇为惊讶。 “是呀,君上,弟兄们玩了一年多呢。”有将领心直嘴快,抢在头里道:“我们要弟兄们换个戏耍,上将军就不准呢。” “玩一年的投石,谁都得厌,换换是应该的。”立时有秦将附和。 “呵呵!”秦异人当然明白王翦为何不让秦军换戏耍方式,那是因为王翦是在训练秦军的力气。 投石类似于现代的掷铅球,天天练习这玩意儿,力气能不见长吗?到时候,数十万秦军突然杀出,有得楚军受的了。 王翦欲要说话,秦异人却是阻止他,道:“走,去中军帐说话。” 王翦应一声,忙领着秦异人去了中军帐。进入中军帐,秦异人在上首坐好,王翦和一众将领相陪。 “寡人进入军营四处瞧了瞧,只见弟兄们龙精虎猛,斗志昂扬,无不愿与楚军决死一战。求战不得,只得把力气发泄在投石戏上,这很好,寡人很满意。”秦异人扫视众将,缓缓开口,道:“你们也是求战心切,是吧?” “是呀。”众将齐声道。 “自从对峙以来,我们整日里好吃好喝,养得龙精虎猛的,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一心想要求战。可上将军就是不准,这何时是个头啊?” “打了一辈子的仗,就从没遇到如此之事。楚军就在眼前晃荡着,只需我们出战,必能大胜,可就是不让我们打。这就象是要馋猫枕着咸阳睡觉,那是何等的折磨人呢。” 一众将领大倒苦水,竟然当着王翦的面说王翦的不是了。 若是秦军要下手的话,完全有的是机会。依秦军的战力。早就把楚军打得落花流水了,是个人都能看明白的事儿。可是,王翦却是严令,不得出战,这令众将极是不满。要不是王翦的号令极严。众将不敢不遵的话,他们早就去出营杀敌去了。 众将向王翦请战的次数不知几多,都被王翦驳回了,要他们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你们想杀敌,这是好事,可是。上将军如此做,自有他的道理。”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道:“寡人驾临前线,也就意味着你们会美梦成真了。” “当真?” “君上。您没骗我们?” 众将眼睛瞪得滚圆,死命的打量着秦异人,一脸的期盼。 憋了一年多,他们终于得到即将有仗打的消息。谁能不急呢? “君无戏言。”秦异人微一颔首道。 秦异人的声调并不高,却是语气极为笃定。令人不敢不信,众将大喜过望,齐声欢呼,道:“有仗打喽!有仗打喽!” 更有人手舞足蹈,欢喜得象个孩子似的,实在是这一年多把他们憋得太狠了。 “你们不得走漏丝毫风声,还是象往常那般便可。到了出战之时,自然会有将令给你们。”秦异人挥手,道:“上将军和尉缭留下,其余的退下吧。” “诺!”众将轰然领命,冲秦异人见礼,欢欢喜喜的退了出去。 众将一去,秦异人大拇指一竖,冲王翦赞叹,道:“上将军,他们说得对,面对数十万楚军,你不动手,无异于馋猫枕着咸鱼睡觉,那是一种折磨。而你,硬是忍住了,还是一忍就是一年多,这份忍耐功夫了得了得!” 一年前,楚国就有四十万大军与秦军对峙。后来,楚国增兵,不断有楚军赶到,虽说全部赶到花了十个月时间,在这期间,楚军的数目在增加,要是秦军果断出击的话,必然是个天大的胜仗。 而王翦竟然忍住了不说,还是一忍就是一年多,这份忍耐力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要是换个人的话,未必能如王翦这般忍住。或许能忍上三两月,甚至半年,却绝对不能忍上一年多。 天大的诱惑当前,要人忍住,那是何等的折磨人,更不说一忍就是一年多了,放眼天下间,能做到这点者,能有几人? 这就是王翦! “是呀,要是换做我,明知道等等是更好,可是面对数十万楚军,也未必忍得住。”尉缭也是赞叹不已。 “君上过奖了。”王翦却是一如既往的谦逊,道:“臣知道,若要想把楚军的王公贵族、世家豪强的势力连根拔起,就得忍住,忍不住也得忍住。” 秦异人再度竖起大拇指,以示赞扬,道:“集结在淮水之地的楚军已经有九十六万之众了,如此众多的楚军,不说是楚国的全部,至少也是十之八九了,是时候对楚军动手了。” 眼中精光闪烁,神态威猛,气吞河岳。 王翦和尉缭挺起了胸膛,振奋异常。 只要把这九十六万楚军干掉的话,楚国虽大,就再也没有了防守力量,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秦军只需要分兵略地便是,楚国灭亡指日可待。 楚国虽然落后,却是秦国统一道路上最大的一道坎,秦国必须越过去,若是秦国过不了这道坎的话,秦国就不能一统天下。干掉九十六万楚军,秦国就是百分百过了这道坎,意味着一统伟业就是定局,再也不会有反复了。 成功在即,谁能不振奋?即使如王翦和尉缭这等坚韧的心性,也是心潮澎湃。 “虽说楚军训练不够,装备低劣,战术战法死板僵化,不是大秦锐士的对手。然,毕竟有九十六万之众。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化为一条江河,不容小视。”秦异人眉头一挑,道:“寡人决定,先让顿弱和姚贾把楚国弄乱,大秦锐士再趁机进攻,必然能打败楚军。” 早在数年前,秦异人就在为灭楚布局了,扶持了李园。让他与春申君争斗,把楚国弄得乌烟瘴气不说,还掌握了春申君篡国一事的证据。 可以想象得到,一旦这事儿抖出来,楚考烈王必然是勃然大怒。一定会对付春申君,会令楚国朝野动荡,最终导致军心不稳,士气低落,秦军乘势出击,必然能够打败楚军。 要知道,没有哪个男人会接受绿帽子。就是武大郎也会去捉奸呢,更别说一国之君了。这还涉及到楚国江山的传承,楚考烈王就是再操蛋,也会收拾春申君。楚国会乱上好一阵子。 “呵呵!”尉缭和王翦知道秦异人手里握着的这枚棋子有多重的份量,无不是大喜,发出一阵畅笑声。 “只要楚国朝堂出事了,臣就率军进攻。一定能打败楚军。”王翦振奋异常。 “王翦,你就这点出息?”秦异人翻翻白眼。冲王翦道。 “君上,此言何意?”王翦和尉缭颇为不解。 “此事一抖出来,楚王必然会大怒是没错,可是,楚国会乱到哪程地步,谁也说不好,兴许很乱,兴许乱得并不厉害。”秦异人眉头一挑,道:“是以,这事儿要大秦来主导,要楚国按照大秦的要求来乱。” “这……君上,这也太难了吧?”王翦一愣,想了想,道:“楚国要如何乱,这得楚王说了算呀。” 言外之意,秦异人就是想要令楚国大乱,也是使不上力,毕竟那是楚国。 尉缭虽然没有说话,却是赞成这话,微微颔首。 “其实也不难。”秦异人却是不当一回事,道:“当这事儿抖出来后,楚王必然大怒,若是再发生屈景昭黄项五氏,以及楚国大臣、贵族、世家、豪强遭到刺杀,死伤惨重之后,你们说楚国会不会大乱?” “……”王翦和尉缭不顾礼节,指着秦异人,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狠!真狠!就没见过如此狠辣之事!”王翦和尉缭好不容易清醒过来,齐声叫嚷。 “不过,也是绝妙之计!妙!妙!绝妙!”紧接着,王翦和尉缭的大拇指竖得老高,赞不绝口。 若是春申君篡国这事一抖出来,楚国必然会发生一场政治地震,会令楚国陷入动乱之中。若是再发生楚国的世家贵族、大臣、豪强遇刺之事,还不乱上加乱?到那时,楚国要不乱都不成了。 “寡人出重金给顿弱、姚贾,让他们除了宣扬之外,就是训练了一大批刺客,如今,是该使用他们的时候了。”秦异人脸色一肃,沉声道。 秦异人花在训练刺客一事上的金不少,早在邯郸为质时就在着手进行这事了,如今,是该刺客扬威的时候了。 “楚国一旦发生大乱,这消息传到楚军中,必然引发楚军的内乱,会相互猜忌,谁也不敢信任谁,甚至于相互攻击。”秦异人眉头一挑,眼中精光闪烁,道:“若是大秦挑选一批善于暗杀的锐士,潜进楚军营中行刺的话,必然令楚军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到那时,大军齐出,大举进攻,楚军必败无疑!” “……”秦异人振振有词,掷地有声,然而,王翦和尉缭再度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震惊之色,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异人不满足于把楚国朝堂整得大乱,还要把楚军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这一手太狠了。 “君上放心,臣一定办好。”紧接着,王翦就是兴奋异常,几乎是唱出来的。 “君上就是君上,出手不凡呐!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尉缭大拇指一竖,赞叹不已。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东窗事发 楚国都城,郢,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铺,这是秦国秘兵在郢的一处“据点”。 秘室中,顿弱和姚贾打量着短案上的羊皮纸,一脸的震惊之色,相互打量着,狠狠摇头。 “君上真是狠,太狠了!”顿弱不住摇头,道:“君上竟然要把楚国弄得大乱呀。” “是呀,见过狠的,就未见过如此狠的,君上这一手狠得令人咋舌。”姚贾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然,君上此计不可谓不妙。”顿弱话锋一转,立时就是赞扬起来,道:“虽说我们手中有着铁证,一旦抖出来,楚王必然勃然大怒,会引发楚国朝堂上的混乱。可是,当此楚国生死存亡之际,楚王一定会尽可能缩小此事的影响,不会弄得太大。如此一来,楚国就不会大乱,对军心士气的影响就会小得多。” 秦国八十万大军压境,楚国处在生死存亡关头,若是此时朝中再发生大混乱的话,楚国必败无疑。不需要多高的才智,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明白的事儿,楚考烈王不会不明白此点。 即使相信了春申君篡国之事,楚考烈王也会尽可能的缩小此事的影响,不会闹得太大。如此一来,就难达到秦国的目的。 正是看到此点,秦异人这才决定这事儿要闹大,不能由楚考烈王说了算,要由秦国说了算。要想把这事儿闹大,只需要秦国派出刺客,进行一场暗杀就行了。 暗杀一起的话,必然会令人猜测多端,你指责我,我指责你,越来越乱。甚至于有可能楚国陷入内斗之中,这正是秦国需要的。 “君上此计虽狠,却是非常高明!”姚贾也是赞不绝口,笑道:“君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呀,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要做成这事,我想得先派人去散布流言,令楚人都知道。然后,再把我们手中的铁证巧妙的转交给屈景昭三氏就行了。”顿弱眼中掠过一抹讥嘲,道:“屈景昭三氏早就对令尹一职垂涎三尺了,只是春申君与楚王共过患难,甚得楚王信任。他们没有机会罢了。若是得到这些铁证,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春申君,到那时,即使楚王想息事宁人也不成。” 楚国的五大世家相互制衡,又彼此争斗,只要有了机会,他们是绝不会错过。 “顿兄在楚地日久。对这等事儿最是熟悉,我之意,你去办这事,我准备行刺一事。”姚贾微微点头。大为赞成顿弱的剖析。 “如此甚好。”顿弱当即同意。 顿弱自从领秘兵之事后,就在楚国活动,对楚国最是了解,而且他建立了很多门路。而姚贾最初是在魏国活动。来到楚国的时间不算太长。这般分派是最好。 就这样,秦国的细作在顿弱的指挥下。四处活动,到处散布流言。很快的,茶坊酒肆中就是流言四起。 “你知道吗?黄歇篡国呢。他狼子野心,竟然先把王后睡了,让王后怀孕了,又把王后献给君上,如此豺狼心性,枉自君上以国士待他呀。” “真的假的?你不会是胡说吧?这等事儿可大了,会引发大乱,你千万莫要胡说。” “你呀,真不知道如何说你了。宫中早就有流言传出,说太子象黄歇,不象君上呢。只是君上晚年得子,太过宠溺,没有往坏里想呢。” “还有,众所周知,王后进宫不过七个月多一点时间就生了太子,这是小月……” “小月很正常的事儿呢,这有何稀奇的?” “小月的话,婴儿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会太过瘦弱。然而,太子一个白胖大小子,很是敦实呢,没有一点小月的征候呢。” “如此说来,太子还真是有问题呢。” “没错,太子很有问题。王后是国舅的妹妹,在进宫之前,跟随黄歇一段时间,这其中的猫腻,你懂的。” 流言四起,一开始,楚人不太相信。可是,随着关注的人多了,楚国太子负刍的事儿也就一点一滴的被挖了出来,人们这才发现负刍很有问题。一是他的容貌一点也不象楚考烈王,倒是和春申君颇为神似。二是他出生时并无小月的征候,这太令人怀起了。 就这样,相信春申君篡国的楚人越来越多了。 XXXXXX 屈氏府中,屈氏族长正与一众核心子弟议事。 “近来,郢中流言大起,说黄歇狼子野心,竟然行篡国之事,你们如何看?”族长扫视一众核心子弟问道。 “族长,依我看,这些流言不过是捕风捉影罢了,不可信。” “有道是无风不起浪,若没有这等事儿,就不会有这等流言。为何不是别人,偏偏就是黄歇呢?依我看,这是真的。” 一众核心子弟忙发表见解,有人赞成,有人不屑一顾。 “不管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对我们屈氏有何好处。黄歇仗着与君上共过患难,在秦国为质过,一直窃居令尹之位,他是该滚开的时候了。” “还有,黄歇当上令尹后,作威作福,把江东富饶之地划入黄氏。他更是在姑苏大治宫室,富丽堂皇,比起大楚的王宫还要气派呢。” “要是把黄歇弄掉,黄氏就失去了支柱,我们再加把劲,从黄氏手中抢到不少好处。” 屈氏核心子弟中不乏精明人物,敏锐的意识到这是对付春申君的良机,可以让屈氏捞到不少好处。 “你们说得在理,可是,苦无证据,光凭流言,难以对付黄歇。”族长当然明白此时对付黄歇于屈氏有着天大的好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扳倒他罢了。 “族长,这是铁证,铁证呀。”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屈氏子弟手里捧着一卷羊皮纸。飞也似的冲了过来,满脸的兴奋:“黄歇篡国这事竟然是真的。” “当真?”一片惊呼声响起,一众屈氏子弟一脸的难信。 春申君篡国一事,无异于天方夜谭,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屈氏子弟不太相信,乍闻此言,谁能不惊讶? “千真万确。”这个屈氏子弟忙把羊皮纸递给族长。 族长接在手里一瞧,手一抖。羊皮纸差点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震惊之色,如同见到恶魔似的。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族长过了好半天这才清醒过来,抚着额头。感慨道:“黄歇丧心病狂若斯!真是令人想不到呀!” 历史上,春申君篡国,给楚考烈王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可以说这是丧心病狂了,千夫所指之事。然而,后世却有不少人为他背书,大赞春申君如何如何贤德,纯粹胡说。 楚考烈王与春申君一起质秦。被秦国刁难过,两人共过患难,楚考烈王一直把春申君视为最好的朋友。然而,春申君竟然背叛了楚考烈王。用自己的骨肉篡了楚国,仅此一事,春申君就与“贤德”二字不挨边了。 这事也说明,“战国四公子”孟尝君、信陵君、平原君和春申君的“贤名”全是吹出来的。是用金砸出来的,水份很大。 “我自认为我屈氏也不算好人。可是,与黄歇比起来,我是大好人了。”屈氏族长感觉一句感慨之词不够,再度感叹一句。 屈氏为的是自己的家族,没有少做损人利己之事。可是,这些事儿与春申君篡国一事比起来,那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你是如何得到的?”族长问那个得到铁证的子弟。 “禀族长,我听说了流言之后,心有所疑,就去追查,没成想,竟然找到了如此铁证呀。”这个子弟压根儿就不知道,这是顿弱安排的,就是要把这些铁证传到屈景昭三氏手中。 “有没有问题?”族长脸色一沉,沉声问道。 “啪啪!”这个子弟拍着胸脯,昂昂而言:“绝不会有问题。”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你立了一大功,重重有赏。”族长挥挥手。 这个子弟忙施礼告退。 “嗯,这事儿太大,光凭我屈氏难以成事,得联合昭景二氏。”族长很快就有了主意。 “族长,昭景二氏族长前来拜访。”他的话刚落音,又一个子弟前来禀报。 “请!有请!我们这就去迎接。”正想着要联合昭景二氏,他们就来了,屈氏族长大喜,忙率领一众核心子弟前去迎接。 昭景二氏族长带领一批族中核心子弟前来,屈氏把他们请进大堂里,屈氏族长传令,要求派屈氏子弟兵,把大堂守好,任何人不得靠近。 “二位前来,可是为了此事?”屈氏族长也不绕弯子,而是把羊皮纸放到短案上。 景昭二氏族长也拿出张羊皮纸,三人互换着看了看,意思差不多,大同小异罢了。 “此事有人在幕后操纵。”屈氏族长沉吟着,道:“依我看,这人很可能与黄歇有深仇大恨,掌握了他的铁证,无法扳倒他,只得借我们之手。” “嗯。”景氏族长微一颔首,道:“我也是如此想。黄歇当上令尹后,作威作福,没少做欺男霸女,夺人田产之事,因为而家破人亡者不知几多。其中,更有不少朝中大臣被他逼得家破人亡,欲要诛灭黄歇者,大有人在。” 他们自然是能看明白,这事是有人操纵,是要对付黄歇。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是秦国在推动。实在是,春申君没少做坏事,要对付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再者,他们也想干掉春申君,从中大捞好处,也不会朝最为危险的方向去想。再说了,即使他们知道这是秦国在推动,也会干下去,因为这是天大的良机呀。要他们放弃这机会,对于这些自私自利的世家来说,那是不可能的事。 取得共识后,三家就是商议如何扳倒春申君,很快就取得了一致,三氏一起去见楚考烈王,把铁证呈上,由不得楚考烈王不信。 至于如何瓜分黄氏势力,三家倒是费了好半天功夫,经过一番唇枪舌剑,最后也达成了协议,平分黄氏封地。 (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楚王之怒 春申君府上,春申君眉头紧锁,一脸的气愤。 “是哪个天杀的,竟然敢把我的好事泄露了,我要他不得好死。”春申君脸色阴沉,脸孔扭曲,眼中厉芒闪烁,恨不得杀人。 流言四起,全是对春申君不利的消息,更要命的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让人一听就会相信,这对春申君极为不利。 春申君当这令尹的时间不短了,屈景昭这三大世家早就盯着令尹之位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动他,可以想象得到,三家一定会利用流言对付他。 虽说楚考烈王对春申君极是信任,未必真能罢掉他的令尹,可是,这毕竟很麻烦。再说了,篡国这事是真的,乍闻流言,春申君怎能不心惊肉跳。 “禀令尹,李园求见。”就在这时,只见一个门客快步进来,冲春申君禀报。 “李园?好啊,准是他泄露的。叫他滚进来。”春申君眼中厉芒闪烁,如欲喷出火来,咬牙切齿的吼道。 篡国这事极密,只有春申君、李园和李嫣三人知晓,春申君没说,李嫣应该也不会说,那么只有李园说了,要春申君不把怒气发泄在他头上都不可能。 门客应一声,前去领人。 “李园,你这无用之人,我饶你不得,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春申君气恨恨的道。 正气恼间,只见李园快步而来,满脸的怒气,春申君一见就不爽了,你泄露了如此极密之事,你还生气,你生的哪门子的气? 春申君一怒。就要喝斥,然而,李园却是抢先一步,冲将上来,揪住春申君的衣襟,使命摇晃起来,怒气冲冲的大吼一声:“黄歇啊黄歇,你这蠢猪,你竟然泄露如此极密之事。你想害死我啊?要死你就去死,你也不能害我呀。” 篡国这事一旦被掀出来,倒霉的不仅仅是春申君,还有李园和李嫣。李园能有今日,能当上楚国的国舅。就在于他有一个漂亮的妹妹,而且这个妹妹还为楚考烈王生了一个儿子。这对于没有子嗣的楚考烈王来说,是天大的喜事。要是楚考烈王知道他一直宠溺的负刍竟然不是他的骨肉,他的怒火将会把天空烧毁,他李园一定身家性命难保。 “……”春申君一愣,很是无语,他一心认定这是李园泄露的。没想到李园竟然倒打一靶,由不得他不发懵,紧接着,春申君就吼道:“你休要胡说!我没说。” 反揪着李园的衣襟。吼得山响:“一定是你这头蠢猪没管好自己的嘴泄露的!一定是你!就是你!” “是你泄露的!一定是你!”李园丝毫不让,冲着春申君怒吼,口水乱溅,喷了春申君一头一脸。 “我没说!是你说的!” 两人就这般相互指责。互不相认,一口气功夫不知道吼了几多回。这才好不容易明白过来,齐声质问对方:“你说的是真的?” “你真没说?”李园倒是率先冷静下来了。 “这事干系身家性命,我能说吗?”春申君没好气,恨不得给李园一个巴掌,随即又道:“你真没说?” “你这不废话吗?这种干系身家性命的事儿,我能乱说?我得一辈子烂在肚里。”李园眼睛瞪得象铜铃,死盯着春申君。 自从李园的势力膨胀之后,他就与春申君争权夺利,两人势同水火,此时怎能有好脸色。 春申君仔细想想,李园的话值得信任,因为这事一旦泄露对他不仅没有一点儿好处,反而有无穷后患,会令李园身败名裂不说,还会举族皆诛,就是再蠢的人也不会说出去。 “你没说,会是谁说的呢?”这次,两人少有的达成默契,竟然同时问出来。 “不好!有人要对付我们。”紧接着,两人又是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脸色大变,一脸的惊惧。 他们两人都没有说,李嫣更不可能说,那么,只能是他们的政敌了。真要是他们的政敌操纵的话,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为了对付他们两人。 “禀春申君,屈景昭三氏匆匆进宫了。”就在这时,一个门客飞也似的冲了进来,远远就嚷开了。 “不好!”春申君和李园同时惊呼一声,飞也似的冲了出去,想要进宫去阻止屈景昭三氏告刁状。 虽然李园和春申君势同水火,然而,在这事上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必须要齐心协心。 XXXXXXXX 楚国王宫中,楚考烈王正在与小太子负刍戏耍,不时发出一阵欢畅的笑声。 楚考烈王对负刍极为宠溺,一有空就要与他戏耍取乐,每当此时,楚考烈王就会真情流露,如同一个慈父。 自从秦国大军压境后,楚考烈王忧心忡忡,很少有快活的时候,即使他喜爱的饮宴也甚少举行了,却是从未间断与负刍戏耍,由此可见他对负刍的宠溺到了何种程度。 正在这时,只见屈景昭三氏族长快步而来,冲楚考烈王见礼,道:“臣等参见君上。” “嗯。说吧,你们有何事?”楚考烈王抱起负刍,宠溺的在负刍小脸蛋上亲了亲。 负刍乖巧的抱着楚考烈王的脖子,在楚考烈王的脸上亲了一下,逗得楚考烈王眉花眼笑。 “君上,臣等有极密之事禀报。”屈景昭三氏族长齐声道。 “可是秦军打来了?”楚考烈王一惊,脸色大变。 秦国大军压境,除此无他事。 “君上,不是这事,臣等要说是的另一件事。”屈景昭三氏族长再度道。 “哦。”楚考烈王轻哦一声,惊惧消失。只要不是秦军打来,他就不怕,淡淡的问道:“是何事?” “君上,此事极密。”屈氏族长说话间,眼睛四下里打量。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事只能楚考烈王知晓。 “你们都下去。”楚考烈王抱着负刍,冲内侍道。 内侍应一声,退了出去。 屈景昭三氏族长打量着负刍,却是闭口不言。 “怎么了?你们还不让一个童子听?”楚考烈王把负刍放到脖子上,要让负刍骑大马。 “君上,臣等要说的就是太子之事,还是请太子退下为宜。”景氏族长忙道。 “太子?太子有何事?”楚考烈王有些不悦了。 楚考烈王对负刍极为宠溺,握在手里怕伤着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凡有人说负刍一个字不是,他就要光火。 “还请君上成全臣等。”屈景昭三氏族长齐声道,极为坚决。 “哼!”楚考烈王极度不爽,要是别人的话。就冲这句话,他就要治罪。可是,这是五大世家中的三家,他也惹不起,只得让步,叫过一个内侍,把负刍交给内侍。转回头冷哼一声,以示不满。 “要是不给寡人一个交待,休要怪寡人无情。”楚考烈王脸色阴沉,阴森森的道。 “君上。久闻太子容貌妞好,今日一见,果是如此。却是让臣生出似曾相识之感。”昭氏族长装作思索样儿,道:“可臣一时又想不起象谁。” “你这不废话吗?太子当然象寡人了。这是寡人的骨肉呀。”楚考烈王胸一挺,头一昂。颇为得意。 “君上,当真?”景氏族长忙问道。 “君无戏言。”楚考烈王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君上,你再仔细想想,太子象谁。”屈氏族长也来帮腔。 “当然是象……”楚考烈王本想说当然是象他,可是话到嘴边他却是说不出来了,因为他突然之间想到一个问题:“你们为何有此一问?” “君上,依臣之见,太子的容貌并不似君上,倒似和……”昭氏族老狐狸一只,只说半句,留下半句让楚考烈王去想。 “你是说负刍容貌似……春……申……君。”尽管楚考烈王很不想承认,可是,仔细想想,负刍的容貌还真与春申君神似,与他没有半分相似。 屈景昭三氏族长心中暗喜,他们兜着圈子,就是要楚考烈王自己说出来,更方便他们后面行事。 “可这又能怎样呢?容貌天注定,这象谁得由上天来定。在芸芸众生中,说不定还能遇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呢。”楚考烈王为负刍辩护。 对于老年得子的楚考烈王来说,负刍就是他的天,就是他的地,他当然要为负刍说话了。 “君上,王后进宫之前,可是追随过春申君一段时间呢。”屈氏族长终于说到主题了。 “闭嘴!你这话何意?哼!”楚考烈王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大吼一声,如同雷鸣,脸色大变,怒气冲冲。 然而,景氏族长却是如同没有看见他发怒的样儿似的,道:“君上,王后进宫不过七个月多一点就诞下太子,这是小月。但凡小月,幼婴必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太子出生后白白胖胖,一点小月的征候也没有,这难道不可疑吗?” “闭嘴!给寡人闭嘴!”楚考烈王一张脸涨成了紫色,吼声如雷:“你好大的狗胆,竟敢中伤王后!竟敢中伤太子!寡人饶你们不得!寡人要诛灭你们九族!” 话都到了这份上,谁都能明白。戴绿帽子这种事儿,是个男人就不能接受。更别说,这还涉及到楚国江山的传承,要楚考烈王不怒都不成。 “君上,你看看这个。”屈氏族长取出一张羊皮纸,递给楚考烈王。 “哼!”楚考烈王冷哼一声,一把夺过,紧握着,手背上的青筋怒突,狠狠瞪了一眼屈氏族长,这才展开羊皮纸浏览。 “不可能!不可能!”楚考烈王一瞧之下,身子发颤,头发根根上竖,整个人如同怒气之源似的。 (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动乱伊始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瞎说。”楚考烈王就象受伤的野兽似的,额头上、脖子上、手背上的青筋怒突,如同蠕动的蚯蚓。 羊皮纸上记载的是铁证,谁都看得出来,可信度极高。如此之事,就算要造假,也是难以办到。只是,楚考烈王极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自从负刍出生之后,楚考烈王就是倾注了心血,对他是百般宠溺。要是这些都是真的话,那么,负刍就是春申君的骨肉了,这对于老来无子的楚考烈王来说是太过残忍了。 “是假的,一定是假的!”楚考烈王咬牙切齿的大怒,双手使劲,硬是把坚韧的羊皮纸给撕成两半。 “君上,是真是假,只需要把王后召来一审便知。”屈氏族长知道他们已经成功了一半,只需要把李嫣拿下,那么,大事就成了。 负刍是谁的骨肉,李嫣最是清楚,审问李嫣势在必行,楚考烈王一是迷恋她的美貌,二是不太愿意令自己的希望破灭,迟疑不决。 “君上,这可是干系到大楚的江山传承呀,千秋万代之后,君上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屈景昭三族族长半跪在地上,大声请求。 “列祖列宗?列祖列宗?”楚考烈王嘴唇哆嗦,身子如同抽风似的痉挛,脸色通红,满脸羞愧。 如果负刍不是楚考烈王的骨肉的话,那么,若是把楚国江山交到负刍手里,那楚考烈王就是有愧于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无颜面见祖宗。 对于祖宗,谁都得敬仰,哪怕是万恶之人也不例外,楚考烈王闭上眼睛。轻声道:“传王后。寡人要亲审。” “君上,审理王后之事,臣等愿意为之。”屈氏族长忙道:“君上与她有多年的夫妻之情,若是由君上审理,于情于理都是有碍。” 他们怕楚考烈王顾念夫妻之情不愿用重刑,想要把这事抓在自己手里。只要楚考烈王不干预,他们就能拿下李嫣。就算没有这事,他们也会屈打成招,逼迫李嫣认罪。 “好吧。寡人在帘后听着。你们审便是。”楚考烈王想了想,还真不太愿意面对李嫣,毕竟这些年来,他很是宠李嫣,他还存在一丝希望。万一没有这事,他就能象往昔那般宠爱李嫣。 当然,此事干系太大了,楚考烈王务必要亲自监督。 这样也好,屈景昭三氏族长并没有反对。 旨意一传下,李嫣就被召来了,屈氏族长一声令下。立时有武士把她拿下了。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好大的狗胆。”李嫣大为惊讶,她是王后,是楚考烈王的心头肉,这些武士竟然敢对她无礼。由不得她不怒,一双俏媚眼怒得滚圆。 “大胆刁妇,竟敢篡夺大楚江山,饶你不得!”屈氏族长大喝一声。道:“你与黄歇通谋,怀上黄歇的骨肉。侍机进宫,伪承是君上的骨肉,意在篡大楚江山,你罪大恶极!” “轰隆隆!”这话一字字,一句句,如同洪钟大吕在李嫣脑海中轰鸣,震得她脑中嗡嗡直响,几欲晕去。 这事极密,只有李嫣、李园和春申君三人知晓,乍闻此言,要李嫣不惊骇欲绝都不成。 李嫣久久没有说话,反而是一脸的惊惶之色,屈景昭三氏族长对视一眼,大为欢喜,看来此事是真的了,要不然的话,李嫣当在第一时间否认才是。 帘后的楚考烈王听在耳里,脸色极为难看,把帘子掀开一条小缝,把李嫣惊惶的样儿看在眼里,差点把牙齿咬碎了。 此时的李嫣虽然娇俏可人,可是,她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而且,她一脸的惊惶之色,如同吓破胆的兔子似的。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此事极有可能是真的。这恰恰是楚考烈王最不想接受的结果。要不是楚考烈王拼命的忍住,他一定会冲出去把李嫣痛欧一顿。 “不!”过了好半天,李嫣这才略为镇定,矢口否认:“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中伤我,竟敢中伤太子,君上饶你们不得。” “哼!”景氏族长把楚考烈王撕裂的羊皮纸扔过去,冷冷的道:“仔细瞧瞧吧。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以为是极密之事,却不知早就为人知晓了。” 李嫣手忙脚乱的捡起羊皮纸一瞧,尖叫一声,身子摇摇晃晃,软倒在地上。 不是李嫣的胆子太小,而是羊皮纸上记载的事儿太过骇人了,他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记得清清楚楚。篡国之事是何等的机密,就是如此机密,竟然为人了若指掌,她岂能不惊?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在某地,李嫣与春申君亲热过几回,用的什么姿势,持续几多时间,还有他们就过的话,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谁看了谁都得心惊肉跳。 接下来的事就更简单了,李嫣一一招来,连用刑都省了。 至此春申君篡国一事大白,屈景昭三氏族长反而有些发懵了,因为他们虽然一心盼望这事是真的,好以此对付春申君,可是,当这事被李嫣证实后,他们那感觉如同云里雾里去似的,他们觉得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了。 “贱人!枉寡人百般宠爱你,你竟然包藏祸心。”楚考烈王怒气冲冲而来,狠狠一脚踹在李嫣腿上,指着李嫣破口大骂,口水乱溅,如同市井无赖般,没有一点儿国君的样儿。 这也不怪楚考烈王,换作谁都得如此。被戴了绿帽子不说,还差点把楚国江山断送掉,谁能接受这种事儿? 再说了,春申君与楚考烈王一起质秦,两人共过患难,楚考烈王把春申君视为最好的朋友,春申君不仅背叛了他,还盯上了他的江山。这对楚考烈王的伤害太大了。 “把这贱人立时处死!” “那逆种给寡人处死!” “来人,立时捉拿黄歇归案!诛灭黄氏!” “捉拿李园!诛灭李氏!” 楚考烈王嘴唇哆嗦,身子发颤,不断下旨。 旨意一传下,李嫣被缢死,负刍被用袋子装起来扑杀而死。 屈景昭三氏大功得成,本想趁机争夺令尹一职,可惜的是,楚考烈王怒气正盛。拂袖而去,三氏只能抑止这念头,另等时机了。 XXXXXX “春申君,赶紧逃,快逃。”春申君和李园匆匆赶到王宫门前。就被一个收买的内侍拦住,向他们通风报信:“篡国之事已发,君上下旨,要诛灭黄氏。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楚国王宫的奸细太多了,只要有金就能收买内侍充当耳目。 “什么?已经事发了?”春申君原本想赶来辩解,把这事弄得黑白不分。没想到他终是晚了一步,李嫣已经招了。 李嫣一招,他就是回天乏术了,大事已去。 “谢谢!”春申君冲内侍抱拳一礼。转身就逃。 春申君知道这次是天塌了,谁都救不得他,哪怕他与楚考烈王的交情再好十倍百倍都没用。他很想回到府上带上一批人和金银细软,可是。他又没那胆,只得带着几个心腹门客。匆匆离开郢,直奔江东的封地而去。 李园出身低微,当上国舅后,搜刮了不少珍货,此时舍不得这些珍货,想回到府上带些走,立时回府。他这一回去不打紧,却是错失了逃命的良机,被楚国王宫武士逮个正着。 楚考烈王下旨,直接把李园斩首了。 要是李园象春申君那般不回府就逃走的话,还能多活些时日,舍不得珍货,因此而送命,财货害死人呐。 XXXXXXXX 顿弱和姚贾聚在密室中,脸上泛着笑容。 “好!大事成也!”顿弱异常兴奋,双手紧握成拳,不住晃着拳头,冲姚贾道:“接下来,就看老弟你的了。” “老哥你放心吧,准成!决不让你专美于前!”姚贾拍着胸脯,信心十足。 在顿弱的推动下,春申君篡国一事已经发作了,只需要再来上一通刺杀,准让楚国大乱。 姚贾离开密室,召集刺客,训话道:“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大秦招蓦你们,训练你们,就是要用在今朝,是该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了!你们记住,你们所建之功比军功优渥三倍,杀一人抵三人!去吧,放开了杀!” 秦国的军功很是优渥,这本就令这些刺客心动。更别说,还是三倍的军功,无不是大为振奋,齐声领命:“诺!” XXXXXX 屈氏府中,屈氏族长正与一众核心子弟商议,要如何拿下令尹一职。 楚国的令尹就是丞相,这是仅次于国君的高位,一旦拿下了令尹一职,那么,屈氏就会捞到无穷好处。 “族长,喜事,喜事,大喜事。”就在这时,只见一个核心子弟快步冲进来,满脸喜色,远远就嚷开了:“君上派人来了,说是要封族长为令尹呢。” “呵呵!”屈氏族长发出一阵畅笑声,捋着胡须,极是快活,道:“令尹之位终于是我们屈氏的了。想当年,屈原忠心耿耿,为大楚出生入死,却是没能被重用,我今日成为令尹,自当继承屈子之遗志,为大楚出力。” 著名的屈原就是出自楚国大世家屈氏。 “走!去迎接使者。”屈氏族长美了一阵,一挥手,率领族人去迎接前来传旨的使者。 大堂里,有二十来人,一个是甚为白净的中年人,其余的全是身材高大健壮的武士。 “见过使者。”屈氏族长美滋滋的上前,冲中年人见礼,道:“使者前来报喜,屈氏自当厚谢。” 中年人一扫视,只见屈氏的核心子弟几乎全来了,手一挥,道:“杀!” “杀?杀什么杀?”屈氏族长发懵。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这些武士拔剑而起,手中剑对着屈氏核心子弟就是狠狠砍了下去。 第五十六章 楚国大乱 屈氏子弟以为这些人真是楚国王宫中人,一点防备也没有,等到利剑刺在身上时,这才明白过来,为时已晚。 “你们是什么人?”屈氏族长大吼一声。 “杀你的人!”中年人的回答足以把屈氏族长气死。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金,你要几多,你说你说。”屈氏族长差一点把鼻子气歪了,然而,他还不得低声下气的乞求。 “要你的头颅!”剑光一闪,屈氏族长的脑袋就搬家了。 这些屈氏核心子弟中,有不少人身手不错,只是事起突然,他们没有一点防备,又哪里是这些刺客的对手,不断有人身死。 很快的,进来的屈氏核心子弟全部死光光了。 大堂里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屈氏的武士,一群群的围上来,吼着叫着,要把这些刺客抓住。然而,中年人却是不慌不忙,沉声道:“屈氏陷害春申君,陷害王后,陷害太子,死有余辜,我等奉君上旨意诛灭此等逆贼。你们还不快滚!难道你们想抗旨?难道你们想造反?” 春申君篡国被揭发,屈氏参与其中的,这事儿这些武士都知道。 究竟是诬陷,还是原本就有这等事儿,就不是这些武士所能知道的。他们知道的是,在楚国世家之间的倾轧无所不用其极。或许上一阵子是屈氏占了上风,眼下却是处于下风,被春申君扳回来,也有可能。 至于中年人所说的奉旨一事,那就更不是他们这些家族武士所能弄明白的了,因为他压根就不够格去弄明白。 一时间,这些武士被中年人给镇住了。谁也不敢乱动。 “走!”中年人手一挥,带领这些刺客扬长而去。 “给你们提个醒,屈氏已经完了,你们赶紧逃命去吧。”临出门时,中年人回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给这些武士一个忠告。 屈氏族长连同不少核心子弟已经被杀,屈氏要想不完蛋都不成,因为其他的世家不会错失这一良机。一定会对屈氏下手。这些屈氏家族武士,那就是灰尘一般,在这些世家眼里压根儿就不值钱,留下来只有送死的份,逃命才是正途。 因而。有不少人立时逃命去了。 同样的一幕,在景昭两大世家发生,这两家的族长有一众核心子弟被杀。杀人的刺客依然是打着楚王使者的旗号,谎言说是前来传旨,景昭两氏族长要当令尹了。 被杀的不仅仅是屈景昭三氏,还有不少大臣也被刺杀了。刺杀他们的理由是他们依附春申君,参与了篡国一事。 就这样。一日之间,死于刺客剑下的楚国大臣近百人。 XXXXXX 项燕府中,项燕的儿子项梁和项伯正在戏耍。 项梁和项伯年幼,不过十来岁。各自拿着一把木剑,正在对砍。 “我砍我砍,我要砍倒你。”项梁手中的木剑狠狠劈下。 “你砍不着,砍不着。”项伯左躲右闪。好不容易避过。 “我要练好武艺,帮阿父打虎狼秦人。”项梁一边劈砍。一边叫嚷。 “我也要帮阿父打虎狼秦人。”项伯不甘落后。 两兄弟就这般叫嚷劈砍,没过几多时间,气喘嘘嘘,大汗淋漓。 “禀公子,将军遣人送来礼物。”就在这时,一个佣仆快步而来,冲项梁和项伯禀报。 “礼物?哇哦,我们有礼物了。”对于童子来说,礼物一词太有吸引力了,项梁和项伯欢呼一声,把手中木剑一扔,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公子,慢点儿,莫要摔着了。”佣仆忙追出来,提心吊胆,一个劲的提醒。 两兄弟也飞似的冲到大堂里,只见大堂里有十几个人,个个身材高大,格外精悍,一瞧便知是精锐。 “你们就是阿父的兵?嗯,如此精锐,方不愧是阿父的兵呢。”项梁抬起头,把一众人打量一阵,大为赞赏。 项梁是项燕诸子中最为精通兵法之人,比起项伯强多了,曾经是项氏的顶梁柱,正是他一手创建了项家军,在秦末战乱中纵横天下。 此时的项梁虽是年幼,却是眼光不凡。 “哇哦,你们好壮呢。”项伯就没有这份眼光,而是惊呼一声,只是惊奇这些人的壮实。 “你就是项梁?”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特别骠悍,冲项梁问道。 “他是我哥,我叫项伯。”项伯抢着回答。 “大胆。我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得叫我公子。”项梁人小鬼大,老气横秋,眼睛一翻,瞪着为首之人。 “公子?你也配叫公子?”为首之人冷笑一声。 “我是上将军之子,我不配叫公子,还有谁配叫公子?”项梁梗着脖子分辩。 “哼!”为首之人冷哼一声,右手一伸,如同闪电般,就把项梁擒在手里了,拎了起来,冷冷的道:“项氏转眼即灭,你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真不知死活。” 项伯也被擒住了,脸色大变,眼泪汪汪的,就要哭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项梁威逼利诱,道:“你若是放下我,我当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过。嗯,还可以给你们金银珍货。” 小小年纪就懂得威逼利诱之道,算是不错了。 然而,他的心思白费了,为首之人拎着项梁,冲围将上来的项氏武士沉声道:“你们都听好了,项燕拥兵自重,欲要割地称王,分裂大楚江山,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我等奉君上旨意,特来诛杀项氏,与你等无关。你等速速退下。” “胡说,上将军忠心耿耿,怎会做这等事,必是你等奸人构陷上将军。”项燕很得军心,这些武士对他很是忠诚。 “忠心耿耿?真是笑话!”为首之人冷声道:“项燕手握九十六万大军,更是在淮水这个大楚形胜之地。他就算往昔里忠心,眼下还能有忠心吗?就是你,你还会忠于大楚吗?” 手握九十六万大军,更是在淮水这个形胜之地,真的是自立为王的良机。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当前,要说不动心,还真是有些自欺欺人。 这些项氏武士张大了嘴,无法反驳。 “好在君上有先见之明,早就安插人监视他。这才未能让他阴谋得逞。”为首之人昂头挺胸,道:“只要把项燕的两个儿子请进宫,谅他项燕也不敢乱来。” 一挥手,带着一众人,挟持项梁和项伯而去。 这些项氏武士只能跟着。却是不敢乱动。 来到项氏府门口,这群人飞身上马,就要离去。 “放下公子,不然饶你们不得。”项氏武士还算忠心,冲这群人喝道。 “放?”为首之人握住项梁脖子一扳,项梁一声惨叫,脖子扭成了麻花。 “公子!”项氏武士惊呼一声。飞身来救,已是迟了。 与此同时,项伯也被杀死。 这群人把尸身一扔,一拍马背扬长而去。 这些项氏武士虽然忠心。可是,项梁和项伯已死,令他们心中慌乱,竟然没人去追。 XXXXXX 楚国王宫中。楚考烈王精神恍惚,呆呆的坐着。一动不动。 篡国之事,对于楚考烈王的打击太大了。一是因为他老来无子,太需要一个儿子来继承楚国江山。好不容,负刍出生了,他把全部心血倾注在负刍身上,以为可以传承楚国江山。哪里想得到,负刍竟然是春申君的种,与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使得他传承楚国江山的希望落空了。 如此一来,楚国江山如何传承,又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二是因为做这事的是春申君,是他最好的朋友,与他一起共过患难的最好朋友。这对楚考烈王的打击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了,因为爱得越深,恨就越切,正是因为春申君是他最好的朋友,背叛了他,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天塌了。 也不知呆坐了几多时间,楚考烈王终于恢复了一点儿生气,大吼道:“黄歇啊黄歇,枉寡人以赤心待你,你竟然胆大妄为,要篡寡人的江山社稷。” 咬牙切齿,吼得山响,如同雷霆轰鸣似的。 “李嫣,你这贱货……”骂了一阵春申君,又骂李嫣。 时间在楚考烈王的大骂中流逝,直到楚考烈王骂得嗓子哑了,这才消停下来。 “君上,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内侍飞也似的冲进来,远远就尖叫起来了。 “闭嘴!已经不好了,还要你说。寡人的江山差点断送了。”楚考烈王还以为说的是篡国一事,冲内侍大吼。 “君上,不是这事,是大臣闯宫了。”内侍一愣,吓得直朝后退,忙禀明。 “什么?他们好大的狗胆,竟敢闯宫。”楚考烈王一听这话,如同火星掉进裤裆,把他的JJ烧了似的,一蹦老高,道:“好!好!你们也来对付寡人,真以为寡人好欺,是不是?寡人这就杀上几个,看你们还敢不敢轻视寡人!” 这番话咬牙切齿,杀气腾腾,令人生悸。 楚考烈王怒气满胸,大步而去,欲要杀大臣立威。然而,当他见到一众大臣时,他还没有说话,一众大臣就冲他大吼,道:“无道昏君!你丧心病狂,竟然杀害上百大臣,千古未之闻也!” “什么?杀上百大臣?”楚考烈王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难以置信。 “有你这样的昏君,大楚岂能不亡?吾等罢官。”一众大臣气愤之下,扯下身上的朝服,朝地上一扔,气愤愤的就要离去。 第五十七章 军心不稳 一次性杀上百大臣,就是桀纣之君也没有做过,可以说是惊天动地了,要一众大臣不把满腔怒火发泄在楚考烈王身上都不行。 “且慢。”楚考烈王忙阻止群臣离去,问道:“你们说什么诛杀上百大臣?寡人怎么听不懂呢?” 自从知道负刍是春申君的种后,楚考烈王就差点没给气死,整个人不是在发呆,就是在痛骂,哪有心思理睬群臣不群臣。这些大臣赶来,兜头盖脑就是一通臭骂,指责他杀了上百大臣,他能不糊涂吗? “好你个无道昏君,你明明杀了上百大臣,还如此装模作样,你以为我们的眼睛都瞎了,任由你颠倒黑白。” “就是呀,一次诛杀上百大臣之种事儿,就是桀纣之君也没有做过,你倒好,不仅做了,还不敢承认,还如此装模作样,可恨可恼,其心可诛!” “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如此无耻的!就是桀纣这等暴君,残杀大臣还敢承认,你这昏君竟然不敢承认,太无耻了!太无耻了!” 楚考烈王不问还好,他这一问更加不得了,一众大臣指点着他,骂得更狠了。 听着群臣的喝骂,楚考烈王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失声惊呼,道:“寡人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诛杀上百大臣这种事儿,那是何等的惊人,寡人就是再丧心病狂,也不会如此做呀。” 楚考烈王痛心疾首,一副铁定不是他干的的模样,群臣颇为拿捏不准,问道:“你真没做过?” “自从得知篡国之事后,寡人一直在这里呆着,没有下过一道旨意。怎会诛杀大臣呢?”楚考烈王都快吐血了。 躺着也中枪,他能不郁闷吗? “真没做过?”群臣仍是不太相信。 “虎狼秦国大军压境,眼下大楚当以稳定为主呀,要是诛杀上百大臣,大楚还不大乱?”楚考烈王实在是没辙了,要是不能让这些大臣相信他没有诛杀大臣的话,那么,他们一怒之下离开,整个楚国还不陷入混乱之中? 一旦这些大臣离开。国务就无人处置,要楚国不乱都不成,楚考烈王不得不急。 楚考烈王这话有理,很有道理,群臣不由得有些信了。 “君上。臣等无礼,还请君上治罪。”一众大臣相互打量着,很快取得一致,他们相信楚考烈王是无辜的,不得不请罪。 “罢了,你们也是为了大楚好。”楚考烈王此时哪有心情却治群臣的无礼之罪,道:“你们说说。有哪些大臣被杀了?” “君上,这可不得了啊。屈景昭三氏被诛杀了。”有大臣忙道。 “什么?屈景昭三氏被杀了?”楚考烈王大惊失色,转念一想,又是欢喜。 屈景昭三氏是楚国的三大世家。拥有大量的封地,势力极大,能够抗衡王室。楚国王室早就想动他们,只是不敢采取行动。如今。这三氏被杀的事儿虽然令人震惊,又是令楚考烈王欢喜。楚国王室一直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儿终于被人做成了,只需要他善加利用,就能把屈景昭三氏连根拔起。 “君上,上将军之子项梁项伯也被诛杀了。”有大臣心惊肉跳,道:“一旦上将军知晓此事,后果难以预料呀。” “你……说什么?上将军之子被杀了?”楚考烈王双手一伸,揪住这个大臣的衣襟,使劲大吼,吼声比起雷霆还要响亮。 “是呀,君上。这还是用君上的名义诛杀的,说是上将军要拥兵自重,想要在淮水之地裂地而王。”这个大臣忙回禀。 “完了!完了!大楚完了!”楚考烈王放开这个大臣,身子打颤,失魂落魄一般。 项燕手握九十六万大军,一旦得到他的儿子被杀之事,他能善罢甘休吗?一旦项燕作乱,楚考烈王能拿什么去抵抗? 要知道,九十六万大军即使不是楚国的所有兵力,也是十之八九了,项燕若是为乱的话,楚考烈王没有力量压制他,要楚考烈王不心惊肉胆都不可能。 更别说,项梁和项伯被杀一事还是以楚考烈王的名义进行的,罪名都找好了的,那就是项燕拥兵自重,裂土而王。 眼下的项燕手握九十六万大军,而楚考烈王手里又没有制衡的力量,这罪名不仅有人相信,会有很多人相信,就是项燕本人也会相信吧。 “不!寡人没有做过这事,相信上将军会忠于大楚。”紧接着,楚考烈王又是自欺欺人的吼道。 “这一定是虎狼秦国做的,对,一定是虎狼秦国做的,唯有如此,对虎狼秦国的好处最大!”楚考烈王总算明白过来了,可是,那又能如何呢? “噗!”楚考烈王一口鲜血喷出来,仰面便倒。 XXXXXXXX 淮水之地,秦军营地,中军帐。 秦异人、王翦和尉缭三人聚在一起,正在商议大事。 “顿弱、姚贾他们干得不错,楚国已经陷入大乱之中了。”秦异人眉头一挑,满脸的喜色,笑着道。 “是呀,他们做得非常不错。”王翦也不惜溢美之词,大为赞赏,道:“尤其是最后的刺杀,更是打着楚王的旗号,名正言顺的进行,不仅杀了不少大臣,还为楚国朝野制造了不和。” 顿弱和姚贾有着非凡的才华,在制订刺杀的方略时,两人商定,要打着楚王的族号进行。杀人是次要的,给楚国朝野制造不和最为重要。同时,他们还散布流言引导,如此一来,要想楚国不大乱都不成。 “流言,揭发篡国之事,刺杀,再散布流言,竟有如此可怖的威力,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尉缭重重点头,甚为感慨。 “当楚国大乱的消息传到楚军中。楚军的军心一定不稳,到那时,就该我们出击的时候了。”秦异人笑得异常开心。 楚国是秦国统一道路上最大的一道坎,若是秦国不能迈过去的话,就不可能统一中国。唯有迈过这道坎,秦国才能完成一统伟业。如今,眼看着这道坎就要过去了,即使依秦异人的心性,也是一阵阵欢喜。 “君上。臣以为,我们先在楚军中散布流言,动摇其军心,再来刺杀,方有奇效。”王翦眼中精光闪烁。忙出主意。 “对!臣赞成。”尉缭脱口而出。 “嗯,上将军说得对,是该如此。这事,上将军处置便是。”秦异人欣然同意。 屈景昭三氏包括族长在内被杀多人,这就会令屈景昭三氏的子弟兵不稳;项燕的儿子项梁和项伯被杀,这会令项燕大怒,他如何抉择还不得而知。一定会令项氏子弟兵的军心有所动摇;春申君犯下篡国大罪,黄氏的子弟兵肯定靠不住了。 如此一来,屈景昭黄项五大世家的子弟兵都不稳,这就是五十万大军没了。占了此次楚国出兵的一半多一点,这对秦国是何等的有利。 楚国大臣被杀上百人,这消息传到军中,只要秦国善加利用的话。就会令楚国国府的军队不稳,因为这事说明楚考烈王残暴不仁。是昏君,谁会为他卖命? 就这样,整个楚军的军心都不稳了,再来暗杀一通,楚军即使不崩溃也会相差无几了。到那时,秦国大军趁势进攻,楚军必败。 XXXXXX 楚军营地,中军帐中。 项燕正在处置公务,神情专注。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项超满脸喜色的进来,冲项燕喜滋滋的道:“阿父,喜事,喜事,大喜事。” “什么喜事?”项燕抬起头来问道。 “阿父,黄歇篡国,正被君上追杀呢。”项超几乎是唱出来的。 “当真?”项燕眉头一挑,大为吃惊,颇有些不信。 谁都知道,春申君是楚考烈王最好的朋友,两人一起共过患难,要项燕相信春申君会做这等事儿,还真的有些难度。 项超把得到的消息一说,笑道:“阿父,黄氏十万子弟兵就在军中,我们项氏绝不能错失这一良机啊。只要我们项氏把这十万子弟兵收服,到时就得到无穷好处,即使不能拥有黄氏全部封地,也会拥有很大一部分。” 对于世家大族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封地,而是军队。只要掌握了军队,不愁没有封地。黄氏十万子弟兵就是项燕的麾下,这是项氏掌握黄氏子弟兵的良机,项燕当即点头,道:“此事不难。黄氏没甚能人,为父能轻取这十万子弟兵。” 若是掌握了这十万黄氏子弟兵,就能得到不少黄氏的封地,那么,项氏就会一跃而成为楚国最大的世家,再进一步,取代楚国王族芈氏成为楚国的王族,这前景太过美妙了,要项燕不心动都不成。 “上将军,不好了,不好了。郢都传来消息,屈景昭三氏被诛杀了。”就在这时,一个心腹子弟兵进来禀报。 “什么?屈景昭三氏被诛杀了?”项超脸色大变,惊讶不已:“不好!三氏子弟兵必然军心动摇。” “不妨事。”项燕却是不在乎,道:“如此也好。我正好施展手段,把这三氏的子弟兵收服,为我项氏所用。” 屈景昭三氏被诛杀,正是吞并这三氏子弟兵的良机,项燕当然不会放过。 “还是阿父高明。”项超得到项燕提醒,立时醒悟,大为欢喜。 春申君被通缉,屈景昭三氏被诛杀,楚国的五大世家只余下项氏了,正是项世壮大的良机,若是抓住了的话,项氏很可能取代芈氏成为楚国王族,项燕眼中一片火热。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个心腹子弟兵进来禀报:“上将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公子项梁项伯被诛杀。” “什么?”项燕一声咆哮,如同惊雷炸响。 “公子项梁项伯被诛杀。”这个心腹子弟兵忙肯定一句。 “我儿!”项燕悲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来,仰面便倒。 项梁和项伯是项燕的爱子,乍闻死讯,他能不急怒攻心,气晕倒吗? 第五十八章 流血的夜晚 “阿父!”项超惊呼一声,忙抱起项燕,只见项燕脸色苍白,嘴唇紧咬,太过用力,嘴唇已经出血了。 项超好一阵忙活,总算是把项燕救醒过来。 “砰砰!”项燕一醒过来,使命的捶着胸口,仰首疾呼:“天乎天乎,何以夭我爱子!” 项燕的子嗣并不多,一下子死掉两个,对于他来说是天大的打击,恶狠狠的道:“不管你是谁,杀子之仇一定要报。” “阿父,这事是君上的旨意啊。”项超垂着泪,恨恨的道:“我项氏忠心耿耿,一心抗秦,到头来却是落得如斯下场,还有天理吗?” “超儿,休得胡说。”项燕喝斥,道:“为父手握九十六万大军,君上即使有什么不满,只会忍着,断不会如此胡来。” 项燕倒也看得明白,可是,他的这种自信很快就给项超的话给动摇了,只听项超道:“阿父,你也不想想,你手握九十六万大军,那是大楚全国兵马的十之八九呀,君上他能放心吗?他一定会想办法制衡你,那些人说是要把二弟三弟请进宫去,这是为质呀。只是因为子弟兵救人心切,那些人这才杀了二弟三弟。” “这……”项燕心想这话也有道理。 他手中所握的兵马是楚国总兵力的十之八九了,楚考烈王手中没有制衡的力量,抓他两个儿子去当人质,也算是一种手段了,此言成理。 “君上就是要利用阿父以为此时不是动阿父的良机的想法,方才行此等事呀。”项超哭泣道:“阿父,不若趁此机会反了吧。” “闭嘴。”项燕沉喝一声,如同雷霆轰鸣。 “阿父,你是忠臣。可是君上还当你是忠臣吗?你还没有打败秦军,君上就如此猜忌你,若是你打败秦军,声望如日中天,他还能再信任你吗?到那时,我项氏就完了。”项超也是个精明人,眼光独到。 “……”项燕哑口无言。 即使项梁和项伯不是楚考烈王杀的,有了这事儿,楚考烈王对项燕的信任也会大打折扣。对于楚考烈王来说。项燕会不会认为是他下的手,这事可不好说,万全之法就是疏远、压制项燕。 若是项燕这次再打败秦军,那么,项燕的声望就是如日中天。更加难以控制了,楚考烈王打压起来就会更狠。 “这事以后再说,眼下当以打败秦军为务。”项燕沉吟一阵道。 即使楚考烈王要猜忌他,那也是以后的事儿。眼下若是不能打败秦军,什么都没有了,项燕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 “儿啊。”项燕想到两个惨死的儿子,眼泪又流了下来。伤心之下,竟然连稳定军心之事都没有做。 XXXXXX 楚军中流言四起,闹得人心惶惶,军心不稳。 “你知道吗?屈景昭三杀被君上诛杀了。说他们拥兵自重,欲要割地称王。” “不会吧?屈景昭三氏是大楚的大世家,世代忠良呀,怎会做这等事儿?” “忠良?亏你说得出口。屈景昭三氏是大楚的蛀虫。他们哪是忠于大楚。是忠于自己的封地,忠于自己的权势。忠于自己的钱财。你也不想想,屈景昭三氏这些年来,窃居的封地不少,窃居的高官显爵不少。要是到朝堂上去一数的话,就会发现朝堂中的大臣,十有二三是来自屈景昭三氏。” “这话也有理呀。屈景昭黄项五大世家把持了朝政,就是君上也是难做呢,拿他们没辙。他们要是忠良的话,就该为大楚荐贤,让有才能的人做大臣。他们倒好,把他们家族的人一个劲的往朝堂里塞,恨不得把全家族都弄去当大臣呢。” “照你这么一说,全家族都做大臣,他们还不成王室了?” “只是没机会罢了,若是有机会,他们一定会成为王室。” “照我说,五大世家就没一个好东西。屈景昭三氏是如此,黄氏更是可鄙,君上把黄歇当最知心的好友,他倒好,竟然要篡国,真是让人想不到。” “你这话有些过了,五大世家还是有好的,项氏就不错。上将军一心为公,忠心耿耿,为大楚抗秦呢。” “你知道吗?上将军也是居心叵测呢,他手握九十六万大军,为何不打秦军,而是在这里不打不动弹一下?还不是想拥兵自重,裂土而王?”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上将军的不是。” “你还真给上将军蒙骗了,你也不想想,九十六万大军在手,大楚还有力制衡他吗?此时的他,是为欲所欲呢。我还听说了,上将军掌握了重兵后,想要把他的家人从郢都偷偷弄到淮水之地来。幸好君上有先见之明,派人看住了,不准他们出城。可是,上将军的两个儿子仗着上将军的势,口出不逊,竟然要斩杀王使。在争执中,护卫王使的武士失手杀了上将军的儿子。上将军却是大叫大嚷着,说是君上杀了他的儿子,要为儿子复仇呢,他这是在找拥兵自重的籍口呢。” “依我看,上将军早就有拥兵自重之心了,要不然的话,为何不主动把他的儿子送去宫里,而是想偷偷弄出郢都呢?真没想到,上将军竟然是这样的奸臣,我们跟着他,真是瞎了眼呀。” 各种流言四起,不仅令屈景昭黄四氏的子弟兵人心惶惶,就是项燕也中招了。 项梁和项伯之死竟然变味了,变成了项燕想要拥兵自重的籍口。这事入情入理,还真有不少人相信,项燕的威信急剧降低。 XXXXXXXX 秦军营地中,中军帐中。 秦异人正与王翦和尉缭计议。 “流言已经散布出去了,收效不错,就连项燕的威信也是大为降低了。可是,项燕毕竟是个明白人,他很快就会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大秦在主导,这也意味着大秦要对他动手了。”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道:“眼下军心不稳,若是大秦之军趁势杀出,楚军必败。为了避免楚军吃败仗,眼下最好的处置之道就是立时撤走。因而,立时行刺,制造慌乱与恐怖。然后,大军齐出。全面掩杀。” “君上所言极是,臣等赞成。”王翦和尉缭齐声赞同。 于是乎,一批早就挑选好的秦军锐士趁着夜色掩护,悄悄离开秦营,进入楚军大营。 项燕虽是名义上的上将军。却是无法号令屈景昭黄四氏的子弟兵。再者,整个楚军,除了项氏子弟兵还算整肃外,其他的军队,都是一盘散沙,号令不严,更是军纪松驰。秦军要混入楚军营中,没有什么难度。 XXXXXX 屈氏子弟兵营中,领兵的屈氏核心子弟一脸的气愤,大骂项燕的不是:“好你个项燕。狼心狗肺,竟然想要吞并我们,你想得美。眼下族长他们出事了,屈氏处在风口浪尖上。是项氏眼里的肥肉,他一定不会放过我屈氏。想要自保。唯有联结景昭两氏了。嗯,就是黄氏也要联合,黄氏虽然可恨,却用得着。” 流言四起,自然也有项燕欲要吞并屈景昭黄四氏的内容,这合情合理,要屈氏核心子弟不信都不成。 “禀大人,景氏派人来了。”就在这时,一个心腹子弟兵进来禀报。 “好,有请,快快有请。”正想着联合景氏共同对付项燕。景氏就派人来了,屈氏核心子弟大为欢喜。 很快的,一队人就被领了进来,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约莫三十来岁。随他进来的,还有十来个身材高大的壮汉。 “快说,景氏要如何盘算?”屈氏核心子弟未疑有他,忙问道。 “景氏说……”中年人压低声音,一副要悄悄告诉他的样儿。 这等事儿涉及机密,悄悄告诉也在情理中,屈氏核心子弟竟然一点也没有怀疑,忙把耳朵凑上来。 “噗!”沉闷的着肉声响起,屈氏子弟只觉胸口一疼,一望之下,只见中年人手握剑柄,而利剑已经刺入他的胸膛了。 “刺客,有刺客。”屈氏核心子弟兵尖叫一声,出气多,入气少,眼见是不活了。 尖叫声惊动了屈氏子弟兵,忙冲进来,把这些人围住,想要报仇雪恨。 “你们听好了:屈氏欲要叛楚,投靠秦国,我等奉上将军令,特来诛杀之。此事与尔等无关,速速离去,若有不遵者,定教你等家破人亡。”这个中年人却是不慌不忙的喝斥。 “胡说。屈氏忠心为楚,怎会叛楚。”立时有屈氏子弟兵叫嚷。 “你们也不想想,屈氏族长都被君上诛杀了,屈氏还能有出路吗?他们在楚国呆不下去了,唯有投靠秦国,方能图存。你们难道想为他们殉葬?”中年人大喝一声。 流言四起,其中就有屈氏族长以及不少核心子弟被杀一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要他们不信都不成。 “这……”屈氏子弟兵迟疑不决。 “不管他们叛国是真是假,屈氏族长以及核心子弟被杀,屈氏也就完了。你们若是再跟着屈氏,只有死路一条,难道你们就不顾父母妻儿?”中年人再道。 这话很有道理,不管屈氏叛楚是真是假,族长和族中核心子弟都死了,屈氏完蛋是必然的了,跟着屈氏的话定然没有好下场。他们固然可以不怕死,只是,他们不能不顾自己的父母妻儿。 “走。”屈氏子弟兵立时散开,各自离去。 类似的刺杀事件在楚军营中不断上演,死于刺客剑下的屈景昭黄项重要子弟,以及将领不知几多。 没过几多时间,整个楚军营地为一片恐怖笼罩。 第五十九章 全军出击 秦军营地,中军帐中,灯火通明。 众将站列两厢,个个昂头挺胸,眼中闪着炽烈的光芒,战意高炽,斗志昂扬。 秦异人和王翦、尉缭商议后决定,进攻的时间选在黎明之前。之所以选在黎明之前,一是因为项燕明白过来最快撤退也要到天亮去了,秦军进攻要快,不能让项燕开始撤退。二是因为,黎明前是人最困乏的时候,楚军会疏天防范,可以打楚军一个措手不及。 三人商定之后,传下将领,要秦军提前饱餐战饭,准备战斗。 众将在饱餐战饭后就赶来中军帐听令,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盼望已久的进攻终于要开始了,由不得众将不兴奋。 秦异人站在最前面的正中央,王翦和尉缭一左一右站在他身侧。 秦异人扫视众将,把众将精神抖擞的样儿看在眼里,大为满意,开始训话,道:“寡人知道,自从来到淮水之地后,你们一心求战,想要早日打败楚军,完成一统伟业。然而,上将军却是严令出战,只是坚守营寨,这令你们很是不满。你们可知这是为何?” 对这问题,众将想过无数回,就是没有答案,听了秦异人的话,无不是大奇,瞪圆眼睛,死盯着秦异人,恨不得从秦异人嘴里抠出答案。 “早在三年前,商议如何灭楚之时,上将军就提出,要把楚国的军队引诱到淮水之地,聚而歼之。为此,大秦之军到了淮水之地,只是给楚国足够的威慑,并未攻击楚军,皆为此也。”秦异人为众将释疑。 “原来如此!”众将恍然。 “上将军果是高明!高明!”紧接着。众将又是赞佩不已。 王翦这一手很漂亮,秦国成功的把楚国的有生力量引诱到淮水之地来了,可以说是一个奇迹,谁都得服气。 “你们也知道,眼下楚国调集在淮水之地的楚军高达九十六万之众,他们将是你们发泄炽烈战意的最好靶子,你们有多大的劲就使多大的劲,你们有大的力气就使多大的力气。一句话,放开了打!放开了杀!绝不走脱一人!”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杀气腾腾。 这九十六万楚军,一定要全歼,唯有如此,既能歼灭楚国的有生力量,又有震慑楚地。使得楚人破胆,不敢再有反叛之事。 “绝不走脱一人!”众将最喜欢听的就是这句了,无不是扯起嗓子大吼。 自从来到淮水之地后,秦军只是与楚军对峙,就未打过一仗,众将早就憋足了劲,早就想杀个痛快了。秦异人这番话无异于天音仙乐,众将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 “楚国是最大的战国,幅员广阔,半天下。是大秦一统之路上最大的一道坎。这道坎,将会在你们的脚下成为历史,大秦一统天下的日子不远了。”秦异人右臂高高举起,重重挥下。极有威势,大声道:“大秦的勇士们。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一统天下!”楚国之大半天下,是秦国统一道路上最大的一道坎,若是灭了楚国,秦国离完成一统天下的伟业就是铁定了,不会再有任何变数。 这事,众将自然是知道的,秦异人这话令他们热血沸腾,战意高炽。 “上将军,你传令吧。”秦异人走到一旁。 秦异人身为国君,完全可以直接下令,他没有如此做,而是把机会让给上将军王翦,这份胸襟令人心折,王翦大为感动,冲秦异人抱拳一礼,道:“谢君上。” 转过身,王翦开始分派任务了,一道道将领传下,众将皆有任务,无不是大喜。 这一战秦军具有压倒性优势,再者楚军处于惊惧之中,完全可以压着楚军打。是以,王翦没有留预备队,而是要全军压上。 骑兵,主要放在外围,追杀逃跑的楚军。 其余的秦军,直压楚军大营。 整个部署没有什么花巧之可言,因为秦军拥有绝对的优势,已经用不着计谋了,直接打便是。 很快的,秦军一队接一队的开出营地,直扑楚军大营。 XXXXXX 楚军营地,中军帐中,一片哭声。 “呜呜,儿啊,你们死得好惨!”项燕掩面而泣,哭得那叫一个悲伤。 铁汉也有柔情,项燕虽是贵为楚国上将军,也有亲情,爱子身死,令他伤心欲绝。 “呜呜!弟弟,你们死得好惨好惨。”项超坐在项燕对面,掩面而泣,哭得很是伤心。 父哭子,兄哭弟,父子二人相对而泣,哭得那叫一个天愁地惨,听者动容,闻者落泪。 “上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亲卫快步而来,远远就叫嚷开了。 噌! 项燕猛的站起,眼中精光四射,大喝一声道:“可是项氏被诛灭了?” 项梁项伯身死,这对于项燕来说是天大的坏事了。竟然还有大事不好,除了项氏被诛灭外,他还真想不到什么叫做大事不好。 项超死盯着这个亲卫,双手紧握成拳,身子发颤,眼里尽是仇恨的光芒。 “上将军,那倒不是,是营中谣言四起。”亲卫忙禀报。 “谣言四起?”项燕紧绷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要不是项氏被诛灭,对他来说不算大事了。 “有些什么谣言?”项超忙问道。 亲卫忙把营中的谣言择要说了。 “我是有心要收服四氏子弟兵,为我项氏所用,我还没行动,就谣言四起,是何人散布呢?”项燕大为惊奇。 “散布流言之人能知我心中所想,绝非易与之辈。”项燕紧拧着眉头暗自琢磨。 收服四氏子弟兵,对项氏有着莫大的好处,然而,项燕仅仅是在心中想想,还没有实行。就被人道破了,还弄得谣言四起,此人绝非寻常之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秦异人、王翦和尉缭三人合计进行的,这三人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上将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此时,又一个亲卫冲进来,一脸的惊惶。远远就嚷开了。 项燕定睛一瞧,只见此人一脸的惊惶,脸色苍白,仿佛天塌了似的。 “何事惊慌?你放心吧,天塌不下来。”项燕脸一沉。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上将军,天已经塌下来了。”然而,这个亲卫却是哭丧着一张脸道。 “休要胡说!天哪能塌下来。”项超喝斥一声。 “上将军,真的天塌了呀。营中大乱了,能不是天塌了吗?”这个亲卫扯起嗓子辩解。 “营中大乱?怎么可能?”项燕的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 项燕对自己的军事才干很有信心。他相信只要他还在这里,楚军就得乖乖听从他的号令,就不会出乱子。 依项燕的军事才华,他的确能做到此点。然而。那是在以前,是在秦异人没有把楚国搅乱的前提下。如今,楚国被秦异人搅得大乱,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他项燕却是在中军帐中哭两子之死。没有去及时处置,楚营能不乱吗? “上将军,营中出现很多刺客,杀人无数呀,不人少死于他们的利剑之下。”这个亲卫忙禀报。 “刺客?这怎么可能?”对于自信的项燕来说,他绝对不会相信楚军营中会出现刺客。 “千真万确呀,千真万确呀。”这个亲卫忙肯定,道:“屈昭景黄四氏领军的核心子弟都被刺杀了……” 项燕微微颔首,大为赞欣慰。 屈景昭黄四氏子弟兵是项燕嘴边的肥肉,他没有不吃的道理。只是,他要下手的话,四氏领军的核心子弟都会被他杀掉,有人代劳,他还是很舒畅。 “……死于刺客剑下的还有不少将领,军校。到眼下为止,死人不知几多,兵无将统领,士卒能不乱吗?眼下的大营已经乱成一团了,士卒们叫着嚷着,要逃跑呢。要不然天太黑,他们早就逃散了。”刺客横行,四处杀人,就连将领都不能幸免,士卒能不乱吗? 再者,将领被杀了,无人领军,士卒就失去了主心骨,非乱不可。 项燕有心不信,见这个亲卫一脸的笃定,又不得不信,只得出营一瞧,只见乱糟糟的一团,到处都是叫嚷声,尖叫声,还夹杂着惨叫声,整个营地比起菜市口还要乱。 “怎么会这样呢?”项燕抚着额头,一脸的难以置信,几疑是在做梦。 他不过是在中军帐中哭泣,这才几多时间,就是如此巨变,这一哭天地乱,真是了得。 “不好!”猛然间,项燕跳脚尖叫一声,脸色大变。 “阿父,何事惊惶?”项超大为不解。 “这是虎狼秦国干的,这是虎狼秦国干的。”项燕就是项燕,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失声道:“虎狼秦国要对我们下手了!” “秦国要下手了?”项超如同在听天方夜谭。 秦军与楚军相持一年多,就没有打过一仗,哪怕是一个小仗,要他相信秦国要动手了,还真有些难度。 “没错,秦异人这一手好狠毒呀。他先是散布流言,弄得军心不稳,再遣刺客行刺,整个营地就会大乱,然后,秦军趁势杀来,大楚焉能不败?”秦异人这一手太可怕了,即使以项燕的胆识,也是心惊肉跳。 “阿父,这要如何是好?”项超脸色大变,惊惶不已。 “无妨。”项燕想了想,信心十足,道:“等到天亮,我们立时撤退。我率兵断后,谅秦异人也是奈何我不得。” “隆隆!”他的话刚落音,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秦军进攻了!”项燕脸色大变,额头上的冷汗如同瀑布般滚落,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第六十章 楚军覆灭 “隆隆!”八十万秦军开出营地,那是何等的声势,光是这声响就是惊天动地,震得地皮发抖。 秦军一开出营地,骑兵就左右分开,散布在楚军营地四周,准备截杀逃跑的楚军。 骑兵速度快,追杀起来有力,用骑兵来完成这一任务最好不过了。 步卒分成许多路,直奔楚军营寨,准备攻破楚军营寨,突入楚军营 一开到楚军营地前,秦军先是用土包把壕沟填平,再来攻击楚军营寨。 项燕不愧是一员良将,楚军的营寨极为坚固,要破开也需要不短时间。 然而,这难不住秦军,很快就破开了。 秦军之所以如此快就能破开楚军营寨,一是秦军了得,二是因为此时的楚军陷入混乱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无人防守,无异于任由秦军发挥。 最先破开楚军营寨的是王翦亲自率领的三万投石军。这三万投石军是王翦花费了一年多时间,从秦军中挑选的精锐,他们身材壮硕,力气过绝人。他们之所以入选,是因为他们玩投石戏最有成就,能把石块抛出老远。 王翦决心好好利用这一优势,每人一块石块,来到楚军营寨前,王翦大声下令:“抛!” “嗖嗖!”投石军把手中的石块使劲扔出,一时间,破空声大作,声威不凡,比起投石机扔出的石块一点也不逊色。 三万人一人一块石块,那就是三万块,更别说这些石块势大力沉,砸在同一段营寨上,楚军营寨哪里经受得起,只一轮功夫,营寨就被砸开了。 “杀!”王翦手中重剑朝着楚军营地重重劈下,如同惊雷闪电般,极具威势·一拍马背,一马当先,率先冲入了楚军营地。 “杀!”投石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声,如同下山猛般对着楚军营地冲去。 “轰隆隆!”投石军冲锋的威势极为惊人·如同一片海潮般,通过缺口,涌入楚军营地。 冲入楚军营地,王翦放眼一瞧,只见整个楚军营地llL糟糟一团,楚军士卒一脸的惊惧,或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商议天亮之后如何逃走;或是在收拾行妆,就等着天亮逃走了;三是呼朋引伴······ 一句话,楚军士卒在做着逃跑的准备·就等天光放亮了。 秦异人这一手够狠,从根本上摧毁了楚军的斗志,令楚军士气低落,军心不稳。 先是利用春申君篡国一事,把楚国朝堂搅乱,等这消息传到楚军中后,秦军放上一通谣言,令楚军军心不稳,然后再来暗杀一通·刺杀了屈景昭黄项五大世家的重要人物,还有不少领军将领被杀了,无将统军·要士卒不心惶惶都不成。 在这样的情形下,没人愿意作战,想办法逃走是必然。 “咦!”不少楚军士卒打量着投石军·大是诧异,还愣愣的问道:“这不是虎狼秦军吗?他们怎生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秦军到了营地了,当然是来杀我们的,你净说糊涂话。不好了,虎狼秦军打来了,快逃啊!快逃啊!” 原本就人心惶惶的楚军士卒猛然发现秦军出现在面前·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塌了,无不是心惊胆跳·惊呼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惊惶不已的楚军士卒一边叫嚷,一边撒腿便逃,跑得比兔子还要快。瞧他们那逃命样儿,恨不得多生两条腿似的。 “杀!”王翦面无表情,大声下令,手中重剑一挥,一个楚军士卒的头颅就搬家了,鲜血飞溅,喷得老远。 “杀!”三万投石军发一声喊,手中秦剑上下翻飞,对着楚军士卒就狠狠劈了下去。 这三万投石军是千挑万选的精锐,人人力大无穷,这一放开了手脚砍杀,那还得了?不要说眼下惊惶不堪的楚军,就算堂堂之阵的楚军也是抵挡不住,只一口气功夫,死在投石军剑下的楚军不知几多。 “砰砰砰!”沉闷的肉体撞击地面的声响不断响起,密集如同炒豆,楚军如同堆好的稻草被人推倒似的,地上厚厚一层尸体。 杀光了营地边上的楚军,投石军在王翦的率领下,朝着楚军营地深处杀去。 投石军勇猛异常,楚军哪里挡得住,投石军如入无人之境,他们所过之处遗尸无数,鲜血横流。要是白日从空中一望的话,一定会发现投石军所过之处是一条赤红的血路。 投石军攻入楚军营地没多久,其他的秦军也破开了楚军营寨,冲入楚军营地。一时间,四面八方都有秦军冲进来,就象海潮一般,把楚军营地给淹没了。 秦军一冲入楚军营地后,就是放开了手脚狠杀,杀得那叫一个狠,下手绝不留情,比起嗜血的恶魔还要恐怖。 不是秦军嗜血,而是因为他们憋了一年多的劲,太需要发泄了。 自从一年前,秦国出兵灭楚起,秦军就想着要如何大战一场。然而,战事的进展与他们的期望正好相反,秦军来到淮水之地后,只与楚军对峙,就是不打,哪怕是一场小仗也不打。要知道,秦人是“闻战则喜”,把打仗!当作肉喝酒一般的痛快事儿,他们太想打仗了,却是不让他打,就这就象馋猫枕着咸鱼睡觉,这是一种折磨。更要命的是,这一折磨就是一年多,谁能不憋口气呢? 眼下,终于有了发泄的良机,要秦军士卒不如狼似虎的狠杀一通,那是不可能的。 楚军训练不够,装备低劣,更没有先进的战术战法,本就不是秦军的对手。更别说,眼下的楚军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军心不稳,士气低落,更加不堪一击了,秦军如入无人之境,任意纵横。 没过几多时间,营地边缘的楚军就被杀光了,然后秦军对着楚军营地深处杀去。 要是在大白天,从空中望去的话,就会发现,一片黑色的海潮汹涌澎湃不可阻挡,在楚军营地里逞威。 “噗!”秦异人手中剑一挥,砍下一颗头鼎,打量着乱糟糟一团的楚军,讥嘲一句,道:“项燕啊项燕,你不是自诩精通兵法吗?你把楚军带成这样了好意思以良将自居吗?” “噗!”身侧的尉缭失笑出声,道:“君上,不是项燕不是良将 而是他遇到君上了,活该他倒霉。君上这番出手,那可是石破天惊呀,不要说区区项燕,就是起楚庄王于地下,也是不免乱得一塌糊涂。” 尉缭这番话虽是调侃,却是事实。秦异人把春申君篡国这事利用得非常好,把偌大的楚国弄得大乱,就算楚国历史上著名的明君楚庄王复生也是无可奈何。 XXOX 且说项燕,乍闻惊天动地的声响传来,他念头转动之间就明白了秦军已经动手了。 这对于项燕来说,无异于天塌了,他只觉天旋地转脑中嗡嗡直响,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 谁都知道,秦军如狼似虎一般,楚军遇到秦军这胜算本就很小很小。更别说,眼下楚军处于极度混乱之中,秦军突然打来楚军的胜算不是没有的话,也是非常非常小小到可以忽略了。 以项燕过人的军事才干,他不会想不到这点,由不得他不惧。 好在,项燕就是项燕,拥有过人的胆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从地上爬起,沉声道:“虎狼秦军打来了,我们切不可乱了阵脚。 传令,要他们立时集结军队,抵挡秦军的进攻。” “诺!”亲卫们齐声领命,忙去传令。 “阿父,这有何用吗?”项超也冷静下来了,抚着额头,一脸的惊惶,忙问道。 谁都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即使项燕有心抵挡,也未必能有用。 “……”项燕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很快的,就有传令的亲卫回转,个个低垂着头颅,一脸的沮丧。 不用想也知道,情形极为糟糕,项燕一颗心直往下沉,喝道:“怎生了?他们没抵挡?” “上将军,那倒不是。只是因为我们没办法传令。”有亲卫忙回答。 “没办法传令?这是何意?”项超有些不明白。 “我们找不到一个将领呢。” “就是,我只见一心逃命的士卒,就是没见到一个将领。” “不要说将领,就是军校也没见到一个呢。” 亲卫们的话如同巨锤一般,狠狠撞击在项燕的心坎上,脑中嗡嗡直响,差点再度软倒在地上。 将军是士卒的主心骨,项燕要想在最短时间内组织起抵抗,唯有号令这些将领,再由将领号令军校,军校号令士卒。眼下连一个将领都找不着不说,连军校都见不到一个,项燕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无法约束楚军了,这由不得他不惊。 “秦异人,你好狠啊!你太狠了!你杀了如此多的将领军校,大楚完了。”项燕仰首向天,一声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似的。 他这有些冤枉秦异人了,秦军的暗杀固然非常成功,却也没有达到杀光将领和军校的地步。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形,除了秦军的暗杀外,还有将领、军校吓破了胆,一见情形不对,丢下士卒,忙着逃命去了 楚国律法败坏,军纪不严,若是遇到战事不利,将领军校抛下军队不管,只顾着逃命这种事儿是家常便饭,就是楚国令尹春申君都这么干,这些将领军校能不如此吗? 至于逃跑会不会受到楚国律法的惩治,那几乎不会存在,要不了几多时间,他们又是将领或军校,更有可能还会升上一级。要升官也不难,只需要撒谎,谎报一下军功就行了。若是再狠狠心,杀些国人庶民,还可以冒充军功呢。 再大不了,使些银子就是了。 正是因为楚国军纪不严,一见情形不对,将领军校就逃了。即使没逃,换上士卒服装,躲在安全的地儿,这亲卫哪里找得着。 “谁这么想念寡人?”项燕的咆哮刚落音,立是有人响应。 第六十一章 斩项燕 项燕寻声望去,只见一队秦军正对着他开来。这队秦军身材异常高大,身着重甲,清一色的重剑,如同铁塔一般,很有威慑力。 “铁鹰锐士!”项燕猛的想到了秦国的顶端武力。 他的猜想没错,来的就是铁鹰锐士。铁鹰锐士是秦军的顶端武力,个个是千挑万选的精锐,人人身材壮硕,其所用的装备与寻常秦军异,清一色的重甲与重剑。 此时天光微明,项燕看得明白了,铁鹰锐士簇拥着一个头戴帝冠,身着帝袍的年轻王者,一股上位者的威势透体而出,令人不敢仰视,不是秦异人是谁? 秦异人已经即位多年了,经过这些年的熏陶,早就养成了上位者的气势,很是不凡。 “秦帝。”项燕的嘴巴张得老大,很是吃惊。 项燕万万没有想到,他一声咆哮竟然引来秦异人。 “项燕,多谢你的咆哮,寡人方知你在这儿呢。”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冲项燕道。 一听这话,项燕差点没气炸肚皮,秦异人摆明了是要把项燕逮住,却来感谢项燕为秦异人指路,项燕能不气吗? “秦异人,你来得正好。本将抓住你,不愁不能解大楚的危机。”项燕手按在剑柄上,眼中精光暴射,打量着秦异人,如同猎人在打量猎物一般。 眼下的楚军处在覆灭的紧要关头,溃败之势已成,项燕无力回天了。若是能抓住秦异人的话,那么,他就能扳回来,不仅能解楚军的危机,还能立上天大的功劳。他的血液沸腾了。 “哈哈!”秦异人仰首向天,笑得是前仰后合,嘴角一裂,一脸的讥嘲,道:“项燕啊项燕,你真以天光还未大亮,你的清秋大梦还没有醒,是吧?你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瞧瞧,寡人四周如此之多的铁鹰锐士。你项燕就是再能打,再勇猛了得,你能打得过他们吗?” 铁鹰锐士不仅仅是秦国的顶端武力,也是当时整个天下的顶端武力,放眼天下。没有一支军队能与他们相抗。 项燕的武艺着实了得,然而,他也不是这么多铁鹰锐士的对手。 项燕眼中精光四射,在铁鹰锐士身上一扫,脸色一黯。随即想到,不能示弱,不然的话就是自坠威风。冷然道:“秦异人啊秦异人,你有铁鹰锐士,难道我项燕就没有精锐?江东子弟兵何在?” “隆隆!”很有威势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队项氏子弟兵开来。把项燕护在中间。 这是项燕子弟兵中的精锐,清一色的江东子弟兵,也是项燕的护卫力量,是项燕手中最为了得的子弟兵。 “秦异人。你瞧见了吧?我项氏的江东子弟兵不比你的铁鹰锐士逊色,只要他们缠住铁鹰锐士。我就能擒下你。”项燕眼中一片火热。 江东子弟兵虽是了得,但与铁鹰锐士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不过,这不要紧,项燕的目的并不是要江东子弟兵打败铁鹰锐士,只需要缠住就行了。他对自己的武勇,对自己的身手有着绝对的信心,相他自己能够擒下秦异人。 “你真当寡人身边无人?”秦异人轻蔑一笑,冷冷的道:“朱亥何在?” “臣在。”朱亥高声相应,举起手中一对巨锤,冲项燕道:“大胆项燕,速速受死!要是敢说个不字,休怪我手中巨锤无情。” “朱亥?”朱亥是天下间有名的猛士,威名天下传,项燕乍闻此言,大是惊讶,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在朱亥身上打量来打量去。 “哼!”项燕冷哼一声,不屑的道:“你朱亥是了得,可是,未必是我项燕的对手。” 项燕自幼苦练武艺,身手极为了得,他很是自信。 “是吗?”秦异人却是冷笑,道:“翁仲何在?” “臣在!”一个如同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只见翁仲拖着一条碗大的精铁棍大步而来,精铁棍撞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耷的巨响。 “这……”项燕的自信刹那消失,一脸的惊骇,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命的打量着翁仲。 翁仲这身高跟巨人似的,这块头如山如岳,很有威慑力,就是见多识广的项燕也是没有见过如此长人,由不得他不震惊。 “咚!”更令人震骇的是,翁仲手中精铁棍重重朝地上一顿,沙飞石走,泥沙四溅,地皮都在颤抖。 不用想也知道,翁仲是神力惊人,光是手中那条精铁棍,少说也有百多两百斤。 “翁仲,给他点厉害瞧瞧。”秦异人脸色一冷,沉声下令。 “诺!”翁仲领命,上前一步,手中精铁棍抡起,对着江东子弟兵就狠狠砸了下去。 “呼呼”精铁棍带起尖锐的劲风声,势不可挡,狠狠砸在江东子弟兵身上。 “啊!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近十个江东子弟兵被砸个正着,不是筋断骨折,就是死翘翘了。 一棍之威若斯,竟然能砸死砸伤近十个江东子弟兵,这太过骇人了,项燕的眼睛瞪得滚圆,打量着在地上翻滚惨叫的江东子弟兵,一脸的难以置信,如同见鬼似的。 “什么江东子弟兵,狗屁!不堪一击!”翁仲粗声大气的讥嘲一句,如同雷鸣似的,远远传了开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项燕一听这话,身子摇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江东子弟兵是项氏子弟兵中的精锐,人人千挑万选,经过严格的训练,那是项燕的心血,竟然被翁仲贬得一文不值,他能好受吗? 翁仲这一立威,有着不错的收效,这些江东子弟兵个个脸色大变,如同见到逞凶的魔鬼似的。如同翁仲这般神力者,听所未听,闻所未闻,要他们不惊恐都不成。 “活捉项燕!”秦异人右手一挥。大声下令。 “活捉项燕!”铁鹰锐士爆发出惊天的吼声,眼中精光四射,打量项燕如同在猎人在打量猎物似的。 听着铁鹰锐士的吼声,看着铁鹰锐士不屑的目光,项燕那才叫一个郁闷,比起吃了苍蝇还要令他难受。 适才,他不把秦异人放在眼里,在他的眼里,秦异人就是一猎物。任由他猎杀。如今,这才过了屁大一会功夫,他就成了猎物,任由铁鹰锐士猎杀,这风水轮流转也未免太快了点。 “杀!”朱亥和翁仲齐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翁仲手中精铁棍横扫,劲风呼呼,一砸一大片,江东子兵如同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死伤惨重。 朱亥挥着一对巨锤。保护翁仲,为翁仲抵挡江东子弟兵的攻势。 朱亥虽是武艺高强,是天下间闻名的猛士,然而。说到战阵杀敌,肯定还是翁仲更占优势了。一是翁仲的力气比朱亥大,二是因为精铁棍比起巨锤更善长杀敌,翁仲只需要抡起铁棍狠砸。就能一砸一大片,而朱亥手中的巨锤就没有这种优势。 是以。朱亥只需要保护好翁仲,让翁仲没有后顾之忧,放开了手脚去杀,那么,翁仲就是一台绞肉机,无坚不摧。 事实上,也是这样的。只见翁仲手中的精铁棍不断砸下,每一下都有不少江东子弟兵死伤,只一会儿功夫,就被翁仲砸出一片真空地带。 “这……”项燕眼睛瞪得滚圆。 铁鹰锐士紧随在翁仲和朱亥二人身后砍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很快就击溃了江东子弟兵,如同潮水般,对着项燕冲去。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项燕怒气冲冲,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了。 他这辈子就未有如眼前这般气愤的,江东子弟兵不如铁鹰锐士,他的身手也不如翁仲和朱亥,哪一样都比不了,这令一向自信的项燕大受打击,紧握手中剑,就要冲上去拼命。 “阿父,快走!”项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拖着项燕就逃。 “追!”良机当前,秦异人岂能放过项燕,右手一挥,指挥铁鹰锐士追杀。 “放开我,放开我。”项燕大吼,使劲的挣扎。 今日太窝囊了,项燕只觉一口怨气直冲顶门,很想拼死一战。 “阿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回到江东,就有机会。”项超还算冷静。 项燕毕竟是一员良将,被项超提醒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了,指挥残存的江东子弟兵冲杀,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 然而,这哪里做得到,面对铁鹰锐士,江东子弟兵压根儿就不是对手。更别说,还有翁仲和朱亥这一对组合在,他没有丝毫逃走的机会。 江东子弟兵虽然英勇冲杀,却是越杀越少,很快的,项燕身边就只剩不到十人了。 “江东子弟兵不愧是项氏子弟兵中的精锐,是项燕的心腹,杀到眼下这份上,却是没人怯战,没人逃跑,亦是难得。”秦异人看在眼里,重重点头,赞叹一句。 翁仲一棍砸飞项燕手中的剑,蒲扇般的大手一伸,掐住项燕脖子,如同拎小鸡似的把他拎了起来。 与此同时,朱亥也得手了,擒住了项超。 项燕父子就这般落入了秦异人手中。 “砰!”翁仲把项燕扔在秦异人面前,项燕摔在地上,如同一条死狗似的。 “项燕,你也有今日。”秦异人策马而来,居高临下,俯视着项燕道。 “秦异人,你休要劝降我,我项燕宁死不降。”项燕头一昂,胸一挺,脖子一梗,激昂昂道。在这种情形下,仍是如此硬气,颇是难得。 “哈哈!”秦异人仰首向天,大笑不已,道:“项燕啊项燕,你太自以为是了,寡人不会劝降你。杀了他!” 言罢右手一挥,果断的下令。 “真杀?”项燕一脸的惊诧,他原本以为秦异人要劝降他,却是没有想到,秦异人竟然连问都不问,果断的要杀他。 “噗!”朱亥手中巨锤砸在项燕脑袋上,项燕的脑袋如同烂西瓜般炸裂,鲜血脑浆四溅。 (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活捉楚王 项燕的尸身栽倒在地上,眼珠子睁得老大,尽是疑惑与不解。 他是楚国上将军,位高权重了,即使落入秦异人手里,按照常理秦异人应当劝他归降。就算他不归降,秦异人要杀他,也要数其罪过而斩之,如眼前这般,压根儿就不问,直接把他给杀了的事儿,还真是令他费解。 “眼珠子睁得再大也没用,你该死,谁叫你是楚霸王的祖父呢?”秦异人打量着项燕的尸身,在心里暗道。 “爹!”项燕被杀,项超惊愕万分,他和项燕一样的想法,以为秦异人会劝降,秦异人直接下令杀人,他还真是想不明白。 秦异人的目光停留在项超身上,目光并不凌厉,然而,对于此时的项超来说,秦异人的目光如刀似剑,如同要剜心似的,他赶紧移开目光,不敢与秦异人对视。 “秦帝,我愿降,愿降。”项超噗嗵一声跪在地上,冲秦异人乞命。 项超的胆色不错,可是,秦异人问都不问直接杀人这一手还真是把他给镇住了。说明他们父子在秦异人心目中没有一点儿份量,说杀便杀了。 “降?”秦异人颇为诧异,楚霸王的爹咋就这点儿胆色呢? 楚霸王在秦末农民战争中搅风搅雨,恨透了秦朝,凡是秦朝做的事儿,不问青红皂白,一律毁之,火烧阿房宫只是其中一件。还有不少惠及后世的“民生”工程也被楚霸王毁掉了,可以说楚霸王就是一个暴力犯罪份子。 秦异人原本以为,楚霸王的爹应该胆儿不错吧,却没有想到跪下乞降,这胆儿不怎么样。 “秦帝,我知道很多楚国的机密。我还知道江东的虚实,只要饶我一条狗命,我愿为大秦带路。有我带路,秦军攻城掠地一定会非常顺利。”项超为了活命,忙一个劲的说自己的价值,生怕没有价值被秦异人杀了似的。 “楚国即将灭亡,寡人难道还不能知晓楚国的机密?江东之地都是大秦的了,大秦难道还不知道路径?杀了他。”秦异人嘴角上翘,大声下令。 “诺!”朱亥领命。手中巨锤对着项超的脑袋砸了下去。 “为何要杀我?”项超的脑袋象烂西瓜似的爆裂开来,鲜血和脑浆四溅,在临死前大吼一声。 他放弃了世家子弟的尊颜,跪在秦异人面前乞降,即使秦异人不接受他的乞降。总得给他说话的机会呀。秦异人倒好,不听他的,也不问他,直接杀了他,他还真不明白这是为何。 “你最该死,因为你是楚霸王的爹!”秦异人在心里暗道。 楚霸王是最不安份的因素,应该把他扼杀在他爹的睪丸中。 “自此以后。世上再无楚霸王,大秦少一后顾之忧。”秦异人很是欣慰。 “君上,项氏父子已死,可以抬着他们的尸身。四处走动,瓦解楚军的军心士气,就不用再杀了。”朱亥打量着项燕父子二人的尸身,提醒秦异人。 朱亥的话很是在理。只要把项燕父子的尸身抬着四处走动,就能彻彻底底瓦解楚军的军心士气。用不着再杀了。 “不!接着杀!还要狠狠的杀!”然而,秦异人却是摇头,否决了朱亥的提议。 “君上,为何呀?您不说是这是一统之战,不能多杀戮吗?怎生还要大杀?”朱亥大为不解,眼睛瞪得铜铃。 秦异人亲自制订的灭国方略,要以尽可能少杀戮为主,眼下他却口口声声要大杀狠杀,还真是令人费解。 “原委有二:一是到淮水之地的楚军多为拥有特权之辈,他们若是不死,对大秦极为不利。是以,一定要趁他们集中在淮水之地的良机,一举歼灭之。”秦异人为朱亥解释道。 在楚国,奴隶极少有从军的,从军者多为拥有特权之辈。就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兵,也比一般的国人庶民高上一等,他们拥有一些特权,虽然不多,毕竟是特权,可以欺压凌辱一般的国人庶民。也正是因为世家大族赋予了他们这种特权,他们这才死心塌地为世家大族卖命。 集结在淮水之地的楚军中,不是所有人,也是绝大部分人拥有特权,少说也有八九十万。 他们都是特权的维护者,他们不会甘心失去特权,迟早要与秦国作对。与其如此,不如趁眼下的良机,把他们全歼了,永除后患。 “二是因为大秦要立威,要让楚人知道,大秦的威风!”秦异人脸一肃,沉声道:“楚国虽是位列七大战国,却是与另外六大战国大为不同,自成一体,很少遭到来自中原的打击,这次,大秦一定要狠狠打击楚国,要让楚人害怕。” 楚国是七大战国中最为持殊的一个,这种特殊之处不是在于楚国的地域辽阔,而是他的政治体系。 楚国本是起于荆襄之地,自成一体,与中原王朝没多少联系。在西周时期,就不服周天子,周朝不得不征伐楚国。虽然《诗》大大的颂扬了周天子的征伐行动,然而,周天子并没有取得象样的成就,楚国只是给了周天子一个台阶下,因为楚国只是向周天子进贡祭祀用的茅草罢了。 到了春秋时期,楚国很是强大,进窥中原,想要征服中原,与中原发生了长期战争。在齐桓公与楚国的召陵大战中,管仲就以楚国未向周天子进贡茅草为由指责楚国,楚国当时不想打,就认错了,服软了,再度向周天子进贡茅草。 召陵大战其实并没有打,只是一次对峙罢了,齐桓公却是沾沾自喜,不少人也为他吹嘘。然而,也有人讥嘲他,说召陵之战有名无实,反而助长了荆蛮的气焰。 真正对楚国进行打击的是晋文公时的“城濮之战”,这一战晋国打了一个大胜仗,就连成得臣都自己抹了脖子。这是楚国遭到来自中原王朝的第一次沉重打击。 然而,楚国并不服气,在接下来的百年间,不断进攻中原,与晋国发生了多次战争,各有胜负。 直到秦国崛起,才对楚国进行了一系列的打击,令楚国无还手之力。然而,秦国的打击因为地缘的关系。主要是集中在楚国的西边,整个楚国还没有感受到秦国的威力,借灭国之际立威太有必要了。 “君上英明!”尉缭赞颂一句。 “谢君上释疑。”朱亥抱拳一礼。 秦军接着屠杀,楚军东逃西蹿,逃不出去。吓破了胆,不得不跪在地上乞命,然而,秦军不为所动,接着杀。 杀到后来,楚军心胆俱裂,有不少楚军士卒吓得昏倒了。更有人一个劲的乞命,秦军还是不为所动。 这场屠杀,一直进行了四天四夜,九十六万楚军所剩不过十几万人了。秦异人这才下令停止屠杀。 此时的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破碎的内脏。鲜血汇聚成一个巨大的血湖,方圆百里。 若是在血湖里行走的话。每一步下去就会发出“哗哗”的声响。 秦异人、王翦和尉缭聚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追击事宜。 “楚军全军覆灭,楚地虽广,却无军队防守了,只需要大秦之军一到,楚地尽为大秦所有。”王翦笑道:“还请君上下旨,分兵略地。” 王翦浑身是血,跟个身人似的,他这一笑,如同恶魔的微笑,很是骇人。 说得没错,如今楚军的有生力量几乎被秦军歼灭了,楚国虽大,已无防守力量了,秦军只要分兵略地就成。可以预计得到,接下来的略地不过是一场行军罢了。 “你是上将军,此事你分派便是。你把寡人当作你麾下将领便成。”秦异人冲王翦道。 “臣不敢。”王翦忙道。 “寡人说成就成。”秦异人脸一肃,沉声道。 语调并不高,却是不容置疑。 王翦微一沉吟,道:“既如此,臣就放肆了。臣是想请君上去楚都郢,尉缭去长沙切断楚人退入百越的道路,臣去江东。如此一来,就能尽占楚地。” “上将军的处置甚当,然,寡人以为由尉缭去楚都郢为宜,寡人去长沙便是。”秦异人道:“上将军以为可否?” “君上,不可。”尉缭忙道。 去楚国都城郢,说不定会抓住楚考烈王,那就是奇功一件。秦异人把这天大的功劳让给尉缭,这令尉缭既是激动,又是受之不起。 “大秦能扫灭列国,你尉缭没少出力出计,眼看着天下即将一统了,你尉缭却是没有率军上战场,就把活捉楚王这事交给你了。”秦异人没有隐瞒,而是说明自己的用意。 “嗯,如此也好。”王翦深表赞同,冲秦异人抱拳一礼,道:“君上胸怀宽广如海,先是推功于李牧,眼下又推功于尉缭,大秦能有君上这样的明君,大秦之幸也!” 活捉楚王是何等的奇功,秦异人不要,而是让给尉缭,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过奖了。你们能够建功立业,寡人就能成事。略地一事宜早不宜迟,这就出发吧。”秦异人右手一挥。 尉缭冲秦异人抱拳一礼,什么话也没有说,一切尽在不言中,率领秦军出发了。 王翦作别秦异人,率军直扑江东之地。 秦异人率领秦军,直去长沙。 就这样,秦军一分为三,开始大规模略地了。 此时的楚国没有防守力量,秦军的略地不过是一场行军罢了,异常顺利,尉缭率军来到楚都郢,只见城门大开,率军直入郢。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欲并百越 一进入郢都,尉缭大为诧异,只见偌大的郢都,却是行人稀少,冷冷清清。 郢,作为楚国的都城,很是繁华,其繁华名闻天下,很为人称道,如眼前这般冷清还真是令人想不到。 自从发生刺杀之事后,郢都谣言四起,国人逃国成风,能逃走的都逃走了,要不冷清都不成。 “见过国尉。”一队人快步而来,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顿弱和姚贾二人。 “哈哈!”一见二人到来,尉缭飞身下,快步上来,大拇指竖得老高,赞不绝口:“二位了得,了得!” 二人抖出春申君篡国和暗杀一事,进行得非常漂亮。正是因为做得好,这才把楚国搅得大乱,令楚国军心不稳,士气低落,秦军趁势出击,全歼了楚军。 可以这样说,若是没有二人的努力,灭楚这一战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国尉过奖了。”顿弱和姚贾齐声谦逊。 “二位,郢都情形如何?”尉缭问道。 “禀国尉,郢都眼下行人稀少,跟活棺材似的。就是楚国王宫,也是乱成一团,要不是有不少忠心的侍卫的话,我们都想占了王宫。”顿弱笑道。 眼下的楚国王宫虽是混乱,毕竟楚国是大国,有不少忠心的侍卫把守,凭顿弱他们手中的力量无法攻克楚国王宫。 顿弱和姚贾手中多刺客,那是用来暗杀的,不是用来攻城的。若是他们要进攻王宫的话,一定死伤惨重。正是因为如此,二这才没有进攻王宫。 “走!我们这就去占领王宫。”尉缭手一挥,命令秦军朝楚国王宫赶去。 顿弱和姚贾与尉缭并骑而行。三人很快来楚国王宫前。 尉缭一瞧,果如二人所言,整个王宫冷清,没有见着一个大臣,倒是有不少侍卫。 暗杀一事后,就有不少楚国大臣闯宫逼问楚考烈王。虽然后来弄明白,这并不是楚考烈王干的,却是让人寒心,不少大臣离开了。更有人明白。这是秦国要灭楚国了,楚国已经不会存在几多时间了,又有不少大臣逃走了。 此时的王宫中,大臣的数目扳着手指头也能数得过来。 “进攻!”尉缭一声令下,秦军怒吼着。对着王宫发起进攻。 宫中侍卫忙迎战。这些没有逃走的侍卫忠心不是问题,可是他们的人数太少,而且又没有坚强有力的指挥,各自为战,哪是秦军的对手,很快就被秦军杀散。 一杀散侍卫,秦军就如同潮水般涌进王宫。 尉缭进入楚国王宫。放眼一瞧,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因为入眼的是金碧辉煌,到处都是价值不菲的珍玩。看得尉缭眼花缭乱。 “这就是楚国的王宫?我还以为进入哪个楚国的藏宝库了呢。”尉缭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惊讶。 “国尉,你这话可说对了。楚国的王宫就是藏宝库,楚国的珍货十之八九集于王宫。”姚贾为尉缭解释一句。道:“大秦的王宫与之相比,那是寒酸得不能再寒酸了。” “好宝货者。无不是玩物丧志,无不亡国。这就是大秦能取天下,而坐拥半个天下的楚国只能亡国的原委所在。”尉缭感慨一句。 去过秦国王宫的人,十个有八个会说秦国王宫太过寒酸,连点奢华的装饰之物都没有。不过,又不得不佩服秦国的节俭。 三人正说间,只听一阵欢呼声响起,一队秦军锐士押着一个头发雪白的糟老头子出来。这个老头佝偻着身子,有气无力,走路摇摇晃晃,随时会摔倒,不是楚考烈王还能是谁? “这……”尉缭、顿弱和姚贾三人的嘴巴张得老大,可以塞下一只鸵鸟蛋了。 楚考烈王的年纪并不是很大,不过五十来岁的人,却是比七老八十的老头还要苍老不说,还有气无力的,这太令人震惊了,要不是尉缭他们亲眼看见,打死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楚王,你怎生成这样了?”尉缭摸着额头,很是好奇。 “寡……我……身遭如此巨变,心力大耗,就成这样了。”楚考烈王愣了愣,结结巴巴的道。这番话有气无力,好象随时会断气似的。 自从得到春申君篡国的消息后,楚考烈王就遭受了一系列的打击,先是得到他宠溺的负刍并不是他的骨肉,是春申君的种,这对于极需要子嗣继承楚国江山的楚考烈王来说,打击太大了,可以说已经到了残忍的地步。 然后就是楚国大臣被暗杀,楚国大乱。在秦国大军压境,楚国生死存亡关头,楚国突然有此一乱,楚国被灭只是时间问题了,作为楚国的亡国之君,楚考烈王的心情能好受吗? 后来想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秦国在主导,楚考烈王就是猪也能明白,秦国会在淮水之地动手了,只要歼灭了这些楚军,楚国也就完蛋了。至于楚军会不会被秦国歼灭,楚考烈王从未怀疑过,因为楚国大乱,军心不稳,士气低落,再有世家大族从中掣肘,项燕无力回天,兵败是其必然的结局。 就这样,楚考烈王时时刻刻生活在折磨与煎熬中,他很想自我了断,又没有那份勇气。就这样,心力大耗,他就成了这样。 “押下去。”尉缭原本还想说几句感慨之言,却是没法说了。眼下的楚考烈王只剩一口气了,随时会嗝屁,若是他再说上几句,一个不好吓着了,说不定就一口气上不来了。 楚考烈王的死活并不重要,然而,他活着还有些用处。 XXXXXX 秦异人率领一支秦军,从淮水之地出发,直奔长沙而去。 这一路上,进军异常顺利,压根儿就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即使有抵抗。那也是零星的,无法对秦军造成足够的冲击。 一路上,楚地是望风而下。楚国的奴隶国人庶民听说秦军来了,无不是大喜,夹道相迎。 对于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奴隶国人庶民来说,秦国就是他们梦想的天堂,秦军到来,他们能不欢喜吗? 秦异人号令极严,秦军秋亳无犯。这令他们更加欢喜,口口声声终于盼到秦军来了,他们有好日子过了。 当然,秦异人没有放过这一宣扬的良机,令秦军大肆宣扬。收得楚人归心。 很快的,秦军就赶到了长沙。 长沙是一座历史名城,在战国时代更是一座极为重要的边境城池,是中原与百越之地联系的枢纽。 长沙紧邻五岭,五岭以南就是广东、广西、福建这片广大的华南之地。在战国时代,华南之地为百越盘踞。百越在名义上属于楚国,其实楚国并不能有效控制岭南之地。 长沙就是联结百越和中原的枢纽。每天都有不少越人来到长沙,把百越的特产卖给中原商贾,再从中原商贾手里换回丝绸、瓷器这些生活用品。 五岭虽然连绵数千里,然而。真正能联系岭南的,主要就是长沙了,由此可见长沙的重要性。 在中国历史上,长沙一直是中原联结华南之地的咽喉所在。正是因为如此。抗战时期,鬼子多次攻打长沙。爆发了著名的“长沙会战”,鬼子是想打下长沙后,把华南和华中联为一片。 秦始皇平定百越的五十万秦军就是在长沙集结,并且从长沙出发的。为了解决南征大军的辎重问题,秦始皇曾经两次驾临长沙。 由此可以看出,长沙在战国时代的重要性了。 战国时代的长沙也是一座坚城,占地数十里,秦异人远远望见长沙城,暗赞好一座雄城。 此时的长沙没有守卫力量,秦军直接入城便是,就这样,秦军占领了长沙城,切断了楚国残余势力退入百越的退路。 秦异人进入长沙城,只见城里一片热闹,繁华异常。不时就会见到越人正与中原商贾在讨价还价,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他们见到秦军,一点也不惊讶,好象这是天经地义似的。而且,他们更不害怕,还冲秦军露出友好的笑容。 谁都知道,在战场上秦军是虎狼,杀人不眨眼。可是,秦军的号令极严,很少有扰民之事,可以说是秋毫无犯。 再者,灭楚期间,秦军大肆宣扬,这些人知道秦军不会乱杀人,是以很是放心。 秦军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对他们是秋毫无犯,他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秦异人传令,发布安民告示,这令在长沙的人更加放心。 同时,秦异人派出秦军巡逻,维持秩序。一见秦军出现在街瞿上,反倒引来一阵阵叫好声,因为秦军强悍,谁也不敢招惹,秦军巡逻就意味着很是安全,可以放心了。 秦异人安顿下来后,招来孟昭,道:“立即传旨给李牧,要他出兵灭燕。” “灭燕?”孟昭一愣,紧接着就是大喜过望,欢呼起来:“太好了!只要燕国一灭,大秦就一统天下了。” 眼下,楚国已灭,山东六国只剩下一个燕国了。区区弱燕,要灭之太过轻松了,费不了几多时日,秦国就能一统天下了,谁能不欢喜? “要李牧记住,先得切断燕国逃往辽东的退路,不得放走一个人,一匹马。”秦异人脸一肃,沉声道。 “君上放心,以李牧将军之才,绝不会有差错。”孟昭对李牧的才华异常欣赏。 “还有,传旨给那些小诸侯,要他们献地。若是献地,大秦会发给他们俸禄;若是敢说个不字,直接发兵剿灭。”秦异人再道。 战国时代,除了七大战国外,还有数十个小诸侯。这些小诸侯完全不是秦国的对手,秦国要灭他们太过容易了。以前,是时机不成熟,眼下天下一统在即,是该解决他们的时候了。 “再给郑国传旨,要他带一批水工前来长沙。”秦异人最后道。 “君上,要郑国这些水工做甚?”孟昭一愣,不解的问道。 “因为寡人要平定百越就非要水工不可。”秦异人倒没有隐瞒。 第六十四章 分治亡楚 不断有好消息传来,秦军略地异常顺利,可以说是望风而下,只要秦军到达哪里,哪里就是秦国的土地了。 到眼下为止,除了江东太过遥远外,楚国其他地方都成了秦国的土地。 这天,秦异人正在处置公务,郑国到了。秦异人得到消息,立时命郑国前来相见。 郑国带着一个年轻人快步而来,满脸的笑容,冲秦异人见礼,道:“臣见过君上。” “免了。”秦异人挥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只见这个年轻人约莫二十余岁,却是很精悍,个头很是高大,一双眼睛特别明亮,透着睿智。 “此人非同等闲。”秦异人在心里暗道。 “史禄,快见过君上。”郑国冲这个年轻人道,又冲秦异人道:“君上,这是臣的学生史禄,在治水一事上颇有天赋。” “史禄?”秦异人嘴巴张得老大,惊讶得下巴差点砸中了短案。 秦异人这次把郑国召来,就是有一件非常重大的水利工程要修,而且,这个水利工程和史禄有关。没想到的是,郑国就把史禄带来了。 “这下好了,有史禄在,这水利一定修成。”紧接着,秦异人就是大为欢喜。 秦异人要修的这条水利工程,在历史上就是史禄的杰作,眼下见到史禄,要秦异人不充满信心都不成。 “史禄见过君上。”史禄冲秦异人见礼。 “免了。来,坐。”秦异人招呼师徒二人坐下。 “君上召臣前来,可是要治理楚地的水?”郑国打量着秦异人,眼中精光闪闪,大为振奋:“臣虽非楚人,却对楚地的水利极是了解。要治水的话,臣就有事儿做了。” 不愧是著名的水工,一提起治水就是激动不已,秦异人笑道:“郑国莫急。楚地有不少河流湖泊,要治理的水很多,你有的是水治。然,寡人这次召你前来,非为治理楚地的水,而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儿派给你。你敢不敢接?” “君上请吩咐。”郑国忙道。 秦异人手一招,孟昭带人抬着一幅巨大的地图前来,放在地上展开。 郑国一瞧,这是一幅百越和中原交界处的地图,很是详细。大为不解,问道:“君上,这是……” “不瞒先生说,寡人想要并百越之地。”秦异人站起身,来到地图前道。 “并百越?”郑国和史禄惊呼一声,大为诧异。 “太好了!太好了!”紧接着,师徒二人就是大为振奋。 百越之地早就与中原在进行商贸了。中原人对百越并不陌生。而且百越在理论上还属于楚国的领土,虽然楚国并没有有效控制,毕竟是属于楚国的。 乍闻秦异人要并百越之地,谁能不振奋呢? “楚国已经拥有百越之地数百载了。然楚国并不能真正拥有百越之地,不能借百越之力,要不然的话,楚国会更强。”秦异人眉头一挑。道:“寡人要一统天下,若是不能把百越之地平定。何来一天下之说?” 历史上,秦始皇一统天下,并不仅仅是扫灭六国,一统中原之地,还要包括百越之地。正是秦始皇下令,五十万秦军越过五岭,平定了百越之地,这才有现在的广东、广西、福建、越南和浙江一部分的领土。 若不能把华南之地收归版图,秦异人进行的一统伟业就不够完美,秦异人当然不会放弃。 “君上圣明。”郑国和史禄心悦诚服。 要是换个人的话,很可能因为百越之地属于蛮夷之地,不加理睬,而秦异人却要平定百越之地,这份雄心壮志谁都得服气。 “然,百越之地与中原异,大军出动,需要的粮草甚多。五岭险阻,要想通过五岭运粮,不够大军所用。是以,寡人在想,把湘水和漓水联结起来,修一条河流,通过水运运输粮草,就方便多了。”秦异人指着地图道。 把湘水和漓水的人工运河叫“灵渠”,是中国古代中原连接岭南最为重要的战略通道,可以这样说,要是没有灵渠的话,中原王朝对岭南之地的控制会不够得力,甚至于岭南之地有可能不再属于中国所有。 由此见灵渠的重要性了。 秦始皇扫灭列国,一统中原后,决心要把百越之地平定了,由屠睢率领五十万大军从长沙出发,越过五岭,平定百越之地。一开始,秦军的进展很是顺利,很快就打到了桂林。到了桂林后,秦军的攻势受挫了,再也打不动了。 不是秦军的战力不够强悍,而是因为秦军的后勤出了问题,通过陆路,经由五岭运输粮草远远不够秦军用,秦军几乎是饿着肚子在作战,这哪能有战力。 为了解决粮草的问题,秦始皇两度驾临长沙,召集将军们商议,就是没有办法。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个关键性的人物登场了,这就是史禄。他向秦始皇建议,把湘水水和漓水连联起来,修建一条人工运河。秦始皇采纳了他的建议,最终修成了灵渠,秦军的粮草解决之后,秦军只用了半年时间就平定了岭南之地。 秦异人知道这事,要是不能先一步解决秦军的粮草,要想平定岭南之地是不可能的,这才召来郑国商议这事。 “君上深谋远虑,臣很是钦佩。”郑国大为欣喜,却是话锋一转,道:“据臣所知,湘水比漓水要高,要是把这两水相连的话,不能通航呀。” 湘水比漓水的地势要高,有几百米的落差,要是直接连接的话,不能通航。 “你们先去勘察一番地形再说吧。”秦异人瞄了一眼史禄,心想不知史禄能不能再如历史上那般提出那么巧妙的方案。即使史禄不能再提出那么巧妙的方案,秦异人却是知道的,到时只要需要提出来就成。 “诺!”郑国和史禄领命,然后就是向秦异人告辞,前去勘察地形了。 没过几天,尉缭赶来与秦异人汇合,秦异人把事务一安排,带领一队秦军护卫,和尉缭一道返回咸阳去了。 天下初定,事务堆成了山,秦异人越早回到咸阳越好。 XXXXXX “隆隆。”王翦率领秦军攻城略地,异常顺利,一路上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很快就到了现在的无锡之地,被当地的国人庶民拦住了。 “启禀秦军,我们这里发现了一桩怪异事儿。”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冲王翦道:“锡山上盛产锡,一直是我们这里最赚钱的买卖。然而,前数日锡越来越少了,到了今儿再也没有一点儿锡了。我们就是惊奇,不断的挖,挖出一块石碑,上面写的有字呢,真是怪事。” “哦,有这等事儿?”王翦大为诧异,道:“让我瞧瞧。” 立时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后生抬着一块甚重的石碑前来,王翦睁大眼睛一瞧,只见石碑上沾着不少新泥,是才出土的。 石碑上写着“有锡则乱,无锡则宁”八字。 “父老乡亲们:天降祥瑞,预示大秦一统天下,你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嗯,这里以后就叫无锡吧。”王翦略一沉吟道。 “无锡?应景,帖切。”一众国人庶民大为赞成。 无锡就是这么来的。 王翦告辞,率领秦军继续前行,有人不解的问道:“上将军,难道真有这样的祥瑞之事?” “这重要吗?”王翦反问一句。 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祥瑞之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拿这事做文章,为秦国宣扬。 很快的,秦军来到姑苏了。姑苏是春秋末期吴国的都城,后来又是春申君的封地,春申君在这里大治宫室,奢华之极,比起楚国的王宫还要奢华。 春申君率领族人,夹道相迎,想要投降秦国。当然,前提是,要秦国把黄氏在江东的封地给他。王翦二话不说,直接把春申君拘执了,然后命人数其罪而斩之。 就这样,“战国四公子”之一的春申君身首异处了。 春申君一死,能够搅风搅雨的楚国大臣已经没有了,可以说楚国彻底覆灭了。 楚国起于荆襄之地,地大物丰,是七大战国中最大的一个,拥有惊人的实力,曾经一度,为天下人看好,以为统一中国者必是楚国。然而,楚国却是很快就衰败了,失去了问鼎天下的资格。 楚国拥有广阔的国土,丰富的物产,众多的口众,为何如此之快就衰败了呢?原因就在于楚国实行的是分封制,国中有五大世家,和数量不少的中等世家和小世家。 这些世家把楚国给瓜分了,楚国虽然名义上是一个统一的战国,实则是四分五裂,世家有着各自己的利益,力不会往一处使,这就使得实力最为雄厚的楚国不过是个二流战国罢了。 秦国的土地人口,连楚国的一半都不到,就能压着楚国打上百年,由此可见楚国这分裂有多严重。 吴起在楚国的变法最终失败,就是因为世家大族的反对而告终。吴起的变法主要是集中在军制的改革,还没有真正触动楚国世家大族的核心利益,还没有对世家大族的封地下手,他们就联合起来,把吴起给杀了。 由此可见,世家大族的势力是多么的庞大。 若楚国没有那么庞大的世家,吴起的变法能够成功,再有雄心勃勃的君主的话,那么,一天下的必然是楚国。 可惜的是,“分治”断送了楚国,最终亡国。 (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迂政亡燕 九原,郡所,李牧的中军帐所在地。 屋里站满了人,李牧、司马尚都在。 一众将领个个摩拳擦掌,一脸的期待,打量着李牧。 “将军,您能不能给君上上奏,让我们灭一个战国呢?”有将领终于忍不住,冲李牧道。 “是呀。”一片附和声响起。 “中原打得那么热闹,韩魏齐楚被灭了,我们却在九原看戏,自己冷清他人热闹,这也太折磨人了。” “这是自周室失德,不能制诸侯时起,数百年来的第一次大一统,我们却只能看戏,不能参与,比起馋猫枕着咸鱼睡觉还要难受。” 众将叫嚷纷纷,一个劲的吆喝,一脸的不甘。 自从周室失德,不能制诸侯时起,天下就在盼着一统,先有魏齐楚秦赵五国被人寄予厚望,以为可以一统天下。到了眼下,只有秦国独强,具备一统天下的实力,而且,秦异人把这种厚望变成了事实,韩魏齐楚四国先后被灭。 中原打得如此热闹,而九原的秦军只能看戏,谁能甘心? 李牧脸上泛着笑容,右手一摆,阻止众将再说下去,道:“好了,莫要再说了。你们的心情我能明白,我也着急呀。虽说君上让我们驻守九原,是为了防备大漠中的异动,然,看着上将军打得顺风顺水,我也想披挂上阵呢。可是,君上的旨意,我不能违背呀。” “将军,没让你抗旨,只是请给君上上旨。”一片叫嚷声响起。 “这事可难办了。”李牧双手一摊,不断摇头。 “咦,将军今儿怎生了?脸上竟然泛着笑容了呢。你们甚时间见过将军笑过?”有细心的将领发现了李牧的异样。 李牧为人严谨。少有笑闹的时候,脸上竟然泛起了笑容,还真是不多见,众将立时发现了异常,无不是大奇。 “今儿把你们召集在这里,是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们。君上传来旨意,要我们起兵灭燕。”李牧脸上的笑容更多了,笑得更加开心了。 山东六国已灭其五,秦异人把最后一国燕国交给李牧他们。这事儿太令人欢喜了,一片狼嗥似的欢呼声响起:“哈哈!太好了!君上没有忘记我们!我们终于可以灭国了。” “将军,末将愿打头阵。” “将军,愿将愿出征。” 紧接着,众将就是你叫我嚷的。纷纷请战,个个摩拳擦掌,嗥嗥叫着,乍一听还以为是狼群来了。 李牧双手下压,好不容易才阻止众将的嗥叫,道:“灭燕固然是美事,然。九原也需人镇守……” 原先还在嗥嗥叫的众将个个低垂着头颅,紧抿着嘴唇,一语不发,生怕摊上这事似的。 “这次灭燕就出动十五万大军。留下五万镇守九原。”李牧扫视众将,缓缓开口,道:“寻常的训练最不差的五万留下。” “哈哈!我的训练一向不错,终于可以去灭燕了。” “凭什么?我们不就是差一点点么?” 李牧的话还未落音。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叫嚷开了,训练优异者大为开心。终于可以灭燕了。训练不优者只能叫苦连天。 “我李牧统军就是这样,唯有最优者能上战场。”李牧右手一挥,就这么定下了。 “这些兔崽子,我要狠狠练他们,往死里练。”那些没能参与灭燕的将领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吼道。 李牧立时分派任务了,道:“君上特的叮嘱,应当先切断燕国逃往辽东的退路,不使一人一马逃去辽东。是以,我决定,灭国这事可以兵分两路,一路五万由司马将军率领,切断燕国逃往辽东的退路。一路十万,由我率领,直下蓟城。” 对这分派,没人有异议。 “记住,要偃旗息鼓,轻装疾进,能不打者就不要打,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蓟城。”李牧声调转高,道:“说不定,我们赶到之时,燕王僖还未察觉,还在痛饮呢。” “哈哈。”众将发出一阵畅笑声。 就这样,李牧一声令下,十五万秦军从九原出发,一路五万由司马尚率领,往东行军,准备切断燕国逃往辽东的退路。 另一路为数十万的秦军在李牧的率领下,轻装疾进,偃旗息鼓,直奔燕国都城蓟城而去。 从九原到燕国都城蓟城这地形属于大漠的边缘地带,空旷无垠,很少有难以行军处,便于行军,秦军没过几多时间,就进入了燕国境内。 此时的燕国把注意力放在南方,因为秦异人命令秦军佯动,摆出一副要从赵地进攻燕国的架势,以此来迷惑燕国。是以,燕国没有丝毫觉察,直到李牧大军到达蓟城时,燕国都没有觉察。 燕国之所以没能觉察,除了秦异人的迷惑以外,还在于李牧统领的这十万秦军特别善于快速行军,前进的速度极快。 在大漠中作战与中原作战完全不同,大漠中地势开阔,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就要求军队要能快速机动。而驻守九原的秦军在李牧的训练下,早就能够神速进军了,这一次的进军完美的阐述了什么叫快速机动,从九原赶到蓟城不过十三天时间。 如此快速的行速,堪称空前绝后了。 李牧赶到蓟城时一瞧,好不诧异,只见蓟城一如往昔,人进人出,没有丝毫惊慌之状,压根儿就没有一点儿兵临城下的惊恐。 “咦,哪里来的军队?怎么看怎么象秦军呢?”行人一发现秦军,不由得大是诧异,个个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黑色的军服,黑色的盔甲,黑色的旗帜,这是秦军呀,没错,就是秦军。你没看旗帜上写着一个‘秦’字吗?” “你休要胡说。难道就不是大燕军队打败了秦军,缴获了秦军的军服盔甲旗帜来眩耀?” 秦军来得太快了,这些行人明明看见了秦军,却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还以为是燕军得到秦军的军服盔甲和旗帜在眩耀。 “喂,你们是秦军,还是燕军?”有人更是扯起嗓子大声问道。 “哈哈!”这一问不打紧,引来秦军一片畅笑声。 “这些燕人也真是的,明明看见大秦的锐士却是不相信。他们也太糊涂了吧?” “见过糊涂的,就没见过这么糊涂的!” 秦军锐士大为鄙夷。 就这样,秦军在行人的猜测中大摇大摆的开进了蓟城。 守卫城门的燕军的行动更是一奇,他们站在城头上,冲秦军竖大拇指。一个劲的赞叹:“兄弟,你们真有种!连秦军都能打败,还能缴了他们的军服盔甲旗帜来眩耀,你们是哪部分的?你们还有没有多余的,让给我点,我也抖抖威风。” 直到秦军进了城,占领了城门。把秦剑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这才相信这并是燕军假扮的,而是真正的秦军,可惜已经晚了。 占领了城门后。秦军在李牧的率领下,直奔王宫而去。 李牧心想,王宫肯定有一战,然而。一向料事准确的李牧这次失算了。 “哇哦!兄弟,你们真是了得。竟然能打败虎狼秦军,扒了虎狼秦军的军服盔甲装扮成虎狼秦军,你们太他娘的能想了,我也要,给我点,让我威风威风。”守卫王宫的燕军大叫大嚷,更有人冲上来,想要脱秦军身上的军服盔甲当收藏品。 燕国弱小,哪敢招惹秦国,是以,在燕军眼里,秦军的装备那是稀罕物,谁都想弄上一身来威风威风。 回答他们的当然是秦军的利剑,直到秦军把这些燕军制住了,占领了王宫,他们这才清醒过来,这是真正的秦军,就是为时已晚。 秦军就这样,兵不血刃就占领了蓟城,占领了王宫。 李牧率军前去捉拿燕王僖。 此时的燕王僖倒没有象往常那般在饮宴,而是与群臣商议,是不是该逃走了。 山东六国只剩下燕国了,秦国灭燕是必然之事了。燕国必然打不过秦国,逃走是必然的,只是什么时间逃的问题。 对于这一问题,燕国君臣争论不休,难有结论,有人说应当立时逃走,也有人说等到秦军进攻时再逃走也来得及。要不然的话,早早赶去辽东这苦寒不毛之地受罪,那也太折磨人。 就这样,双方争执一词,互不相让,一连争了多日,竟然没有结果。 正争论间,只见李牧率领秦军进来,燕王僖眼睛一亮,一拍额头,冲李牧一招手,道:“过来,把你身上的军服盔甲脱了,寡人穿上这一身行头,就算遇到秦军阻拦,也能假扮秦军混过去。” “君上英明。”一片赞颂声响起,出自群臣之口。 李牧一听这话,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翻着白眼道:“见过做白日梦的,就未见过如此做梦的!” “来啊,向君上报捷,就说活捉了姬僖以及群臣,燕国灭亡了!”李牧把燕王僖那副不解的样儿看在眼里,没有为他解释的打算,立时宣告燕国的灭亡。 燕国是周武王之弟召公的封地,本来并不大,是个小诸侯。到了春秋时期,燕国屡次遭到胡人孤竹国的侵扰,苦不堪言,不得不向齐桓公求援。 齐桓公和管仲一道,率领三万齐军北上,把孤竹国给灭了,得地千里。齐桓公把这千里之地送给了燕国,燕国由是成为一个大诸侯,位列七大战国之列。 纵观七大战国,楚国是最为落后的了,到了战国时期还要使用春秋时的车战之道。燕国,又是七大战国中最为迂腐的,迂腐到何种程度呢? 到了战国时代,列国都在变法图强,燕国还在谨守“祖宗之法”,还在采用周公那一套。要不是燕昭王要报齐,启用乐毅进行了一些改革的话,这个最为迂腐的诸侯还不会什么改变。乐毅离燕后,燕国又回到老路上去了。 奉行“迂政”是燕国灭亡的原委所在。 Ps:写到这里,可以完结了。但有些虎头蛇尾,因为疆域的一统仅仅是开始,还要治理,还要对付异族,本书还有两卷,共计十来万字。预计下月结束,请朋友们接着支持。 第一章 天下归一 咸阳城,行人熙熙攘攘,秦人却没有象往常那般行色匆匆,道路以目,而是相互见了面就会停下来说了三五句话这才离去。这对于惜时的秦人来说,异常难得了。 “有没有燕国的消息?” “没有,你有吗?” “正是因为没有,我这才问你呢。山东六国,已灭五国,就剩下这个燕国了。只要燕国一灭,大秦就能一天下了呀。” “韩赵魏齐楚五大战国先后被大秦所灭,大秦一天下的日子不远了,燕国也跑不了,大秦一天下是必然之事,你莫要焦虑,耐心等待便是。” “你说我焦虑,你自个儿就不焦虑了?你的焦虑都写在脸上了,让人一瞧便知。” “你莫要说我,你还不是一样?你脸上的那个焦虑在南山就能看见呢。” “这不是大秦快要一天下了吗?越是离一天下近,我心里就如同十五只猫儿挠似的,七上八下,静不下来呢,总是盼着早日成就如此伟业。” “大秦这次一天下与三王五帝皆不同呀。三王五帝虽是圣明之人,却远未如大秦这般疆域辽阔,城池口众如此之多。这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华夏的最大一次变革,光是想想就令人激动难已。生逢如此盛事,我倍儿荣幸。” “可不是嘛!这是盘古开天地以来华夏最大的一次变革,这都亏我们有一位雄材大略,英明过人的君上呀。” “那是那是,我们这位君上可精明着呢,在为质时就能与赵国斗,斗得平原君信陵君这些名满天下的贤公子没辙。回国的路上还为大秦锐士出主意,中牟一战斩首七十万。我的个天呐,这事虽是过去多年了,眼下想想仍是令人激动难已呢。” “君上回国之后长策惊宇内,把丞相远交近攻之策补全,真是了得。君上还率军全歼匈奴百万之众,征服河西、西域之地,拓地万里。” “大修都江堰,郑国渠,提兵扫灭山东之地。一华夏之期不远喽。” 秦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大说特说即将完成的一统伟业,一说起来就是滔滔不绝,说着说着就赞扬起秦异人了。 自从周室失德、无力制诸侯时起,就有无数仁人志士在奔走呐喊。要重新一统天下。然而,却是未能成功。如今,秦国即将完成这一伟业,作为秦人,谁能不欢喜?谁能不激动?谁能不振奋? 咸阳城北门,出入的行人很多,也是议论最为集中之地。因为燕国地处北方,若是燕国灭亡的消息传来的话,必然是从这里传入咸阳。 “燕国灭亡!” “活捉燕君!” “天下归一!”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 “什么?燕国灭亡了?” “活捉燕君了?” 出入的秦人猛的驻足。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惊疑。 他们时时刻刻在盼着这一好消息,然而,当这一消息传来时。他们又有些难以置信。 “燕国灭亡了!” “活捉燕王!” “天下归一!” 陡然间,秦人挥着胳膊。晃着拳头,扯起嗓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吼,吼得那叫一个卖力,额头上、脖子上、手背上的青筋如同老树虬枝似的。 “大秦万岁!” “大秦万岁!” 此时此刻,秦人的激动之情难以抑止,振臂高呼,人人激动难已,身子都在打颤。 重新一统天下,这是数百载来无数仁人志士的夙愿,成于秦国,谁能不激动? 这吼声如同惊雷般,远远传了开去,咸阳城里的秦人听在耳里,没有任何怀疑,跟着大吼欢呼,只一会儿功夫,整个咸阳城沸腾了,到处都是欢呼的秦人,到处都是喜气洋洋。 王宫中,上书房,秦异人头戴帝冠,身着帝冠,跪坐在矮几上,正与范睢、尉缭、蒙武、蔡泽这些重臣议事。 “山东六国只剩燕国了,燕国之灭只是时间问题,我们是该合计合计如何治理了。”秦异人眼中光芒闪烁,异常振奋。 一统华夏是何等的伟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出自己手,是由自己一手推动与完成,秦异人能不激动吗? 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激动难已。 “是呀,天下即将一统,如何治理将是重中之重了,大秦是该先行筹划。”范睢红光满面,眼中精光闪烁。 自从周室失德后,天下大乱,列国力征,难以一统。秦国即将完成一统伟业,而范睢这个丞相是这一伟业的亲历亲为者,他出力不少,在这即将完成一统伟业之际,他能不振奋吗? 尉缭、蒙武、蔡泽三人更是紧握拳头,使劲晃着拳头,以此来表达他们的欢喜之情。 “咦。”突然,秦异人他们的耳朵竖起来了,眼睛瞪圆,一脸的惊疑。 “燕国灭了?”秦异人的眼睛瞪得滚圆。 “好象是说燕国灭了,虽然隐隐约约,却是还能辨别。”范睢重重点头。 “应该没错。”尉缭、蒙武、蔡泽三人附和一句。 “燕国灭亡!” “活捉燕王!” “天下归一!” 清晰的吼声传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秦异人他们再无疑问,无不是一蹦老高,大吼一声:“大秦万岁!” 这一声吼如同惊雷闪电般,震人耳膜,蕴含着无限欢喜。 秦异人他们相互望着,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谁也没有说话。 “呜呜!”突然之间,秦异人他们好象商量好似的,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他们的哭声好不响亮,如同雷霆似的,远远传了开去,惹得守在上书房外的秦军锐士莫名其妙。 秦异人他们虽是在哭,脸上却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无比的幸福。 更让人惊奇的是,他们突然伸出手,你搂着我,我搂着你,使劲的拍着对方的背,以此来表达他们的激动之情。 在这一刻,没有君臣之别,有的只是欢喜。 “砰砰砰!”他们使劲的拍着对方的背,发出砰砰的响声。好象那不是肉长的,而是石板似的,压根儿就不知道疼。 天下归一,这是何等的伟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亲历亲为。是他们一手推动的,他们为了一统伟业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在这功成之际,他们为一股巨大的欢喜包围,除了欢喜还是欢喜。 “君上,君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孟昭的叫嚷声响起,这才把秦异人他们惊醒。 秦异人扭头一瞧,只见孟昭眼睛红通通的,虎目中还挂着泪水。却是红光满面,幸福得快要晕死过去了。 秦国成就一统传业,但凡秦人都会欢喜无已,孟昭这个在秦异人最为落魄时就追随秦异人的人。当然会倍儿欢喜,他与有荣焉。 “孟昭。你知道吗?大秦一统天下了!大秦一统天下了!”秦异人欢喜难言,上前一步,在孟昭肩头拍拍,道:“当年,我们在邯郸为质时,想都不敢想的事呀。” 秦异人质赵时,适逢秦赵长平大战,秦异人成了赵国的出气筒,没有饭吃,没有衣窗,朝不保夕,那时节,就是做梦也不会梦到秦异人会一天下。即使秦异人这个现代人,也是没有丝毫成算。 在这功成之际,回想这一切,如同在做梦,很不真实。 “嗯。”孟昭重重点头,大为赞成秦异人的话。 “君上,国人庶民,已经聚在王宫前,说是要见君上呢。”孟昭扯起嗓子,几乎是唱出来的,为秦异人出主意,道:“君上,大秦一统天下,这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从未有过之盛事,君上应当去见见为宜。” 孟昭历来是只禀报事情,从不说自己的看法,今儿却是破例了,实在是他太欢喜了。 “没错,寡人是该去见见国人庶民了。”秦异人重重点头,右手一挥,道:“走!” 大步一迈,如同风一般飘走了。 “呵呵!”范睢、尉缭、蒙武、蔡泽他们畅笑着,快步跟上。 他们走得那叫一个轻快,如同踩着风火轮似的。 秦异人浑身轻松,仿佛浑身不过四两重,走路是在飘,一路飘到宫墙上,放眼一望,好家伙,只见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人,一眼望不到头。 这些赶来王宫前的国人庶民,个个瞪圆了眼睛,踮起脚尖,满脸的期盼之色。 “君上万岁!” 秦异人一露面,秦人就是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无不是挥着胳膊,晃着拳头,尽情的欢呼。 秦异人从一个不铭一文的公子哥成为秦国的国君,不是靠祖辈的福荫,而是靠自己的本领一步一个脚印登上秦帝宝座的。他在为质时就成了天下第一名士,他的很多言论,至今还为人赞颂。 在回国的途中,为秦军出计,中牟一战斩首七十万,更是灭了赵国,建立了奇功。 回国之后,多有奇谋妙策,更是全歼百万匈奴,为秦国拓地万里。 秦异人当上秦帝后,修都江堰、郑国渠,秦国的国力远胜秦昭王之时。 秦军在秦异人的部署下,大举东进,扫灭韩魏齐楚燕五国,一统天下,成就不世伟业。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实实在的功业,要是有人能成就一件的话,就足慰平生了,秦异人竟然全做成了,如此明君,谁能不爱戴呢? 对于秦人来说,秦异人就是他们的天,就是他们的地,乍见秦异人,比起见到老祖宗还要欢喜。 望着一张张激动的脸,秦异人激动不已,右臂猛的上举,大吼一声:“天下归一!” “天下归一!”秦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第二章 仅仅是开始 “天下归一!” 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响彻九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只见秦人挥着胳膊,晃着拳头,扯起嗓子,使出吃发的力气呐喊。 他们个个激动难已,眼里噙着泪水,更有人一边欢呼,一边呜呜的放声痛哭。 自从周天子失德,不能制诸侯时起,无数仁人志士就在奔走呼喊,要求重新统一天下,然而历经数百载征战却是不可得。如今,天下终于归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秦人前赴后继,抛头颅、洒热血拼杀的结果,在这功成之际,作为秦人特别自豪,格外激动。 “呜呜!”秦异人望着激动难已的秦人,激动之情再也难以抑止,忍不住双泪直流,呜呜的哭了起来,激动得浑身打颤。 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中国有着数次大的变革,确立奴隶制的夏朝是其中之一,然而,这些变革与秦国这次一统天下比起来就逊色多了。秦国进行的重新统一,不仅仅是疆域的统一,还在于要进行巨大的社会变革。 不说别的,光是疆域,如今华夏的幅员是黄帝之时的两千倍,是周朝开国时的十几二十倍,华夏从未有过如此广阔的疆域。就凭这一点,秦国完成的统一就足以傲视千古。 更别说,这次的统一人口比起黄帝时多了近两千倍,物产之丰饶远非夏商周三代所能比。 更重要的是,这次的统一是一次巨大的社会变革,要由夏商周三代的奴隶制转向封建制,要打造统一的华夏文明,要让所有华夏人都要认可这个文明,这才能把中华民族凝聚在一起。自此以后,中国才真正意义上成为一个大一统的国度。 这意义之巨大,作为现代人,秦异人不会不知道。 这一切的一切,是由自己一手谋划,一手推动,一手完成,在这功成之际,秦异人格外激动。为一股巨大的成就感所包围,只觉人生若此,死亦何憾? “呜呜!”范睢、尉缭、蒙武、蔡泽这些文武大臣,也是掩面而泣,哭得异常开心。个个脸上泛着笑容,整张脸快成一朵花儿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激动时! 有了秦异人他们带头哭泣,秦人再也不管形象了,无不是放开了哭,一时间哭声大作,如同雷鸣似的。哭得那叫一个欢喜,人人脸孔绽放出了鲜花。 时间在秦人的哭泣中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几多时间,心中的欢喜之情稍泄。秦异人抹抹眼睛,止住泪水,双手下压,示意秦人收声。不要再哭泣了。 此时的秦人哭得正欢呢,难止泪水。仍是接着哭。 在秦异人数次三番的努力下,秦人好不容易收住泪水,瞪圆眼睛,死盯着秦异人,他们知道秦异人必然是要训话了。 秦异人很得秦人爱戴,能听到他的训话,那是荣幸终生之事。更别说,在这功成之际,秦人无不是盼望秦异人训话,无不是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 “大秦的子民们:寡人放眼一瞧,就知道你们脸上绽放出了鲜花,你们很欢喜……”秦异人的训话风趣幽默。 “哈哈!”秦人爆发出一阵畅笑声,惊天动地。 “……寡人也是欢喜。”秦异人接着训话,道:“五百年前,我们的祖先,秦部族在陇西河谷,披头散发,背负弓箭,腰挎弯刀,与周边的游牧民族冲杀之时,绝不会想到,大秦有一天竟然一统天下……” “大秦万岁!”一片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响起,秦人一脸的自豪。 “……今日,我们相聚在这里,欢庆自盘古开天地以来最为盛大之事,然而,我们也不能忘了我们祖先创业的艰难。”秦异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严肃,声调有些低沉,以告诫的口吻道:“若无我们祖先抛头颅、洒热血,冲杀数百载,断不会有今日之成功,是以,寡人决定,大秦欢庆三日。记住,只有三日时间欢庆!” “欢庆三日!”秦人大吼。 秦人惜时,甚少有欢庆之事,就是长平大战,秦人虽然欢喜,却没有欢庆过,秦异人开恩,让他们欢庆三日,他们已经是万分欢喜了。 “三日后,当各归其业,各司其职,违者按律处置。”秦异人眉头一掀,如同出鞘利剑。 “诺!”秦人轰然领命,如同雷鸣似的。 “去欢庆吧!”秦异人右手一挥,很有气势。 秦人领命,心满意足的离去。 此次赶来王宫不仅见到了秦异人,还聆听了秦异人的训话,这本就让秦人欢喜。更让秦人想不到的是,秦异人竟然没有得意忘形,只是要秦人欢庆三日,这时间虽然短了些,却说明秦异人是明君,也唯有明君方能如此处置。 若是换个人,成就如此伟大的功业,即使不欢庆一个月,十天半月是跑不了的,秦异人只欢庆三日,无论如何赞誉也不为过。 “君上圣明!”范睢、尉缭、蒙武、蔡泽他们冲秦异人躬身见礼,心悦诚服。 秦异人只准欢庆三日,而不是得意忘形的无休止的欢庆,这太令人心折了,四人赞颂秦异人不是用“英明”一词,而是用的“圣明”。 “此番一统,固然欢喜,然,我们却不能得意忘形,要记住天下一统之不易。”秦异人的眉头一挑,沉吟着道:“要是不欢庆实在是管不住自己呀,寡人是恨不得欢庆一两月,可是,寡人知道,接下来的治理将会异常繁重,这时间要紧,得抓紧时间治理。” 成就如此功业,谁能不欢喜?秦异人欢喜得很,依他此时的欢喜之情,莫要说欢庆一两月,就是一年半载他也想试试。可是,他知道天下刚刚一统,治理之事多如牛毛。将会异常繁重,秦国越早治理越是好。 “这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从未有过的巨大变革,不仅仅国府要拿出治理的纲要,还要让各级官员领会,要让他们知道这次治理的精髓,是以,唯有把他们集中在咸阳,好好训话,让他们掌握要领。唯有如此,这天下方能治理好。”秦异人的眉头拧着了。 这次的变革前所未有,特别巨大,以往的治理经验不适用了,秦国如何治理这天下将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唯有让各级官吏领会其精髓,才能把天下治理好,这话太有道理了。 “君上英明。”范睢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道:“君上,臣的意思是把文武重臣,还有各地的郡守召来咸阳。齐聚一堂,好好议议这事。” “臣也赞成。”尉缭、蒙武、蔡泽三人齐声附和。 “寡人也是这么想的。”秦异人点头,道:“这时间就定在两月之后吧,要交待他们一点。这次朝议的时间会很长,要他们把手中的事务安排妥当。” 这种巨大的变革,其治理异常艰巨,朝议必然会有分岐。会有争吵,要想达成共识。需要的时间不短。 “如此甚好。”范睢他们大为赞成这事。 “传旨:召回王翦、李牧、司马尚、李斯、范增、王绾、王陵、蒙骜、韩非、王龁、桓齮、郑国、李冰,共商大事。”秦异人下旨。 略一沉吟,道:“西域路途遥远,蒙骜应该赶得及。”秦异人微一沉吟道。 这是千古未有之巨变,召回蒙骜共商大事是应该的,虽然他的路途遥远。 “赶得及。”尉缭笑道。 “即使他赶不及,我们也不能再等了,两月后必须举行朝议,部署治理之事。要不是交通不便,官员赶来咸阳要费很多时日,寡人是恨不得立时朝议,把治理之事部署好。”秦异人颇有些感慨。 战国时代的交通远远不如现代社会发达,各地官员赶来咸阳必然要费很多时间,要是有现代这么发达的交通的话,那会节省很多时间。 旨意传下,传令的秦军锐士骑着快马,奔赴各地去传令了。 当天晚上,秦异人举行了一次酒宴,把在咸阳的官员都邀请来,共聚一堂,饮宴庆贺。在席间,先是爵来盏去,尽情畅饮。 酒酣耳热之际,秦异人放下酒爵,道:“天下一统,本是好事,是喜事,应该好好庆贺,原本不该在这酒宴上说事,以免搅了兴致。然,寡人还是不得不提醒诸位:疆域的一统,仅仅是开始!接下来的治理才是最为重要之事,你们一定要尽心尽力!” “谢君上教诲!”与宴之人无不是肃然起敬。 在酒宴间提及这事,着实有些搅兴致,众人又是不得不服气,秦异人总是那么精明,看得远,谋得深,在这种欢庆时刻也没有忘掉大事。 三日的欢庆,秦异人只举行一次酒宴,就未再设酒宴了,因为他很忙,忙得快没时间吃饭睡觉了。 上书房中,秦异人看着堆在地上的竹简,大为头疼,道:“这都是贺词?” “是呀,君上。”尉缭的眉头紧拧着,道:“天下一统,太令人欢喜了,凡在咸阳的人,不管是秦人也好,还是山东之人也罢,他们难抑欢喜之情,就写了这些贺词呈上来了。” “贺词固然令寡人欢喜,然而,这能派上用场吗?”秦异人眉头一挑,道:“传旨,自今日起,不再接受任何贺词了。要是他们上书陈治理之策的话,寡人大是欢迎。” “君上,这不太好吧?这次一统是千古未有之巨变,他们太欢喜了,要是不让他们上贺词的话,这有些不近情理。”尉缭提醒一句。 “治理迫在眉睫,寡人时间有限,没时间来看这些贺词,不近情理就不近情理吧。”秦异人右手一挥,非常笃定。 就这样,秦异人的旨意传下,一时间,贺词断绝,再无人上贺词了。 第三章 千古积弊 上书房中,秦异人跪坐在短案上,正在处置公务。而面前的短案上堆满了竹简,等着秦异人处置。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在尉缭的指挥下,几个铁鹰锐士又抬着几大捆竹简进来了。 秦异人一瞧就是一阵头大,这天下一统之后,事务多如牛毛,各地的奏章言事者不知几多,秦异人忙得没有时间吃饭,没有时间睡觉了。 “放下吧。”秦异人挥手。 铁鹰锐士放下竹简,见礼告退。 “进来。”尉缭冲门下吩咐一声,只见十几个读书人快步进来,冲秦异人见礼,道:“见过君上。” “你们是……”秦异人把这十几个读书人一打量,没有一个认识的。 “君上,他们是饱学之士,能识多种文字。”尉缭抚着额头,颇有些头疼,道:“眼下收到的奏章中,有不少是赵文齐文楚文魏文韩文燕文写的,臣恐君上不识得,找了他们来,君上但有疑惑,可以向他们问询。” 秦异人想说上几句,却是不知从何起来,右手重重拍在自己额头上,道:“尉缭,你做得很好。” 秦异人站起身,把刚刚送进来的竹简一阵翻找,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了。 正如尉缭所说,这些竹简来自全国各地,所用的文字五花八门,齐文、魏文、赵文、楚文、韩文、燕文,无不应有尽有。 “一国之中,竟然有如此多的文字,真是天大的笑话!”秦异人抚着额头,倍觉头疼。 “君上,天下刚刚一统,各地的文字依然在实行。比如说一个‘马’字,就有近十种写法,一个‘敢’字就有二十余种写法。”一个读书人上前一步,冲秦异人一礼,颇为感慨。 “你叫什么名字?”秦异人把这个读书人一打量,只见这人中等个头,却是很精神。 “臣叫周青臣。”此人忙回答,甚是荣耀,昂头挺胸。 秦异人第一个就问他的名字。他很是自豪。 “周青臣?”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打量着他,暗道:“引来焚书坑儒之人?他在后世背负了骂名,实际上他说的是实话,很有眼光。” “是的”。周青臣忙道。 “一个‘马’字就有近十种写法。一个‘敢’字有二十余种写法,骇人听闻啊,这文字必须要统一。”秦异人眉头一轩,沉声道。 造成文字如此混乱,不用说,当然是天下不一,诸侯力征的必然产物。往昔里。与诸侯较着劲,倒还不觉得,如今,天下一统了。把这些由各种文字写成的奏章摆在一起,方知其不方便如斯。 这仅仅是秦异人遇到的积弊之一,随着王翦他们的归来,秦异人遇到的问题越来越多。哪一件不是千古积弊? 王翦、李牧、司马尚、李斯、黄石公、王绾、范增、郑国、李冰他们先后赶到咸阳,秦异人把他们召集在一起商议。 “在你们往回赶的这段时间。寡人这里的政务增加了十倍都不止,随着治理的铺开,这政务会更多。”秦异人抚着额头,轻笑道:“不一天下,不知事务是如此之呀。” 原本秦异人已经把治理的事务想得够多的了,临到事儿来了的时候,方知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再多也得撑着。”范睢揉揉发红的眼睛,很是困乏。 范睢是个精力旺盛的人,入秦这么多年来,就少有见他困乏的时候,如今他都累成这样了,由此可知政务之繁重。 “幸好你们都赶回来了,可以分担一些了。”秦异人把李斯他们一打量道。 李斯、黄石公、王绾、范增政才不凡,有他们帮忙,相信会好上很多。 “接下来的治理是重中之重,干系着一统伟业能否存续的大事,绝不能掉以轻心。为此,寡人特命各地官员赶来咸阳,参与大朝会,共商大事。”秦异人的眉头一挑,道:“然,在举行大朝会以前,我们得先好好商议商议,拿出个章程来。” 大朝会主要目的是给各地的官员统一认识,明确如何治理一事。在大朝会之前,秦异人他们这些高层就要达成共识,拿出如何治理的纲领,不然的话,一切都是空谈。 “首先要解决的当然是积弊。”秦异人眉头一挑,很是头疼,道:“这些积弊可不得了,很多是千年积弊,存在上千年呢。你们从各地赶来,遇到什么问题,都说说吧。” “君上,臣率军东进,先是征韩,后是灭魏齐,再灭楚,深入江东之地,足迹遍布华夏各地,感慨最深的当数交通不便了。”王翦抚着额头,第一个发言,一脸的感慨,道:“交通之不便不仅仅是地形各异,还在道路难行,宽窄不一。从咸阳去临淄,要经过韩地、魏地,韩地通行的车辆不能适宜魏地道路,魏地道路不适宜于齐地道路,太难行了,太难行了。” 华夏分裂,诸侯力征,各自有各自的道路标准,要是好走了就成了怪事。 “没错,上将军之言深获我心。”一片附和声响起,出自众人之口。 “寡人也是为此事感慨万端呀。”秦异人深知战国时代的道路是如何的难行了,不仅仅是自然环境,更多的是人为。 “还有,关卡多如牛毛。”王绾一脸的感慨,扳着手指头,细数起来道:“臣在韩地时,随便找个方向出行,不要走太远,就走百八十里,就会遇到三五个关卡不等。若是走上千里地,遇到的关卡竟然多达四五十个。” “哎!”一片叹息声响起,一众人大摇其头,一脸的感慨。 上千里之地就有四五十个关卡,平均算下来就是二三十里就有一道关卡。 关卡如此之多,就在于韩地实行的是分封制度,韩王要分封他的大臣,大臣还要分封家臣,家臣还有家臣……层层分封下来,每多一次分封就多了一道关卡,人人都有权力在自己的封地上设关卡收税。 “韩地还算是好的,楚地更加令人震惊。”尉缭摇头,道:“在大世家的封地上,还算好的。大世家的封地大,关卡数目要少些。在那些小世家的封地上,那才叫一个令人震惊,我曾经看见十里之地就四道关卡,细算下来,三两里地就有一道关卡。” “这些关卡不能留,一定要废。”秦异人亲眼见过山东的关卡是如何的恐怖。 “臣在魏地数载,亲眼所见世家豪强是何等的猖狂。”李斯摇着头,大是气愤,道:“世家豪强在山东之地根深蒂固,虽然推行秦法后有所收敛,却仍是不容小觑。那些世家大族大养门客,少则三五人,多则数百上千,为他们爪牙,多行不法之事。” 战国时代,养门客成风。所谓的门客,其实就是游手好闲之辈,依附有钱有势之家,为虎作伥,欺压良善,巧取豪夺。 养门客最有名的便是有着“战国四公子”之称的孟尝君田文、平原君赵胜、信陵君魏无忌、春申君黄歇。这四人有着丰厚的身家,所养门客多达数千,为他们奔走吹嘘,把四人吹得跟花儿一样,“贤名”满天下。 其实,这四人背地里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和一个“贤”字挨不着边,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春申君竟然干起了篡国的勾当,这能当得一个“贤”字? 在山东之地推行秦法,这些豪强之家虽然有所收敛,却是根基仍在,时不时就会做出坏法之事。 要知道,在战国大争之事,侠客多如狗,刺客满地走,一言不合便要拔剑而起,杀人泄愤,要想在短时间内根除这些豪强,那是不现实的,是以,尽管韩魏齐三地已下数年,豪强仍是很猖狂。 “六国旧贵族、世家、豪强必须连根拔起,不然的话,山东不宁,国人庶民难有好日子过。”秦异人与平原君、信陵君和春申君多次交手,深知这些人有多么猖狂。 以前,天下未一,秦国还腾不出手来对付他们,眼下是该惩治这些人的时候了。 “货币不一,不便商贾贸易。”范增道。 七大战国各有各的货币,齐刀赵币各行其地,秦国忙着一统天下,还未整顿经济秩序,眼下各大战国的货币仍在流通。要是不进行整顿的话,不便经济的发展,经济不发展的话,国人庶民难有好日子过。 “货币必须要一统。”秦异人重重点头。 货币的重要性不需要说的,谁都能明白,此事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臣路上所见所闻,国人庶民多为尺度不一,衡器不一而苦恼。更有那些不良豪强世家,以此做欺诈之事。”李牧右手紧握成拳,一脸的气愤。 战国时代,天下大乱,度量衡多如牛毛,一个国家有一种甚至数种度量衡,乱得一塌糊涂,不法商贾、豪强世家从中渔利,牟取暴利。 有些国家的度量衡可以达到十数甚至数十种。这点,楚国最为明显。因为楚国实行的是分治,世家林立,世家的势力很大,就是楚王都难以控制,他们是为所欲为,度量衡如何制订,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功夫? “度量衡必须一统。”秦异人当然知道度量衡混乱的可怕后果。 就这样,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畅所欲言,所说无一不是千古积弊。 第四章 大朝会 随着大朝会的时间临近,赶到咸阳的各地官员、名士、饱学之士,多不胜数,咸阳人满为患,连住的地儿都没有了。秦异人得报后,下了一道特旨,要咸阳城里的国人庶民接待,才把这一难题给解决掉。 咸阳城外,来了四个读书人,为首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模样儿清奇。他是齐地名士,淳于越,就是引来焚书坑儒的那个。 “咸阳城真够气派的,好多的人。” “久闻咸阳城宏伟,今日一见,果是如此。” 一众读书人把咸阳一打量,大为惊讶。 进入咸阳城后,他们更加惊奇了,只见到处都是人,热闹非凡,而且街瞿整洁,没有丝毫杂物,看着就令人舒服。 “临淄虽是天下间最大的城池,繁华热闹在咸阳之上,然而,却是凌乱,不时就会看见杂物脏物,哪有咸阳这般整洁。”有读书人感慨。 “咸阳整肃,天下闻名,果是不假呀。”立时响起一片附和声。 “你们在感慨咸阳整肃,却不知秦人因此而吃的苦头。在秦国,乱倒灰尘要割鼻,不就是一点儿灰尘吗?用得着如此较真?被割鼻的秦人多了,秦人就不知‘无鼻之丑’了。”淳于越一脸的讥嘲之色,大为不屑。 秦人“无鼻之丑”早就传遍天下,为山东人讥嘲鄙夷秦人的铁证。 “你这人好生没道理。”淳于越讥嘲的话刚落音,就有一个秦人怒气冲冲的站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数落起来:“你也不放眼瞧瞧,咸阳城多么整肃。放眼天下间,有哪座城池能有咸阳整肃?我过去新郑。去过大梁,去过临淄,徒自大罢了,脏得那叫什么事儿,比牛圈还要脏。没给你说,大秦的牛圈都比他们住的地儿宽敞清爽。哼!” “你……你一区区寻常人,干你何事?”淳于越被抢白了,有些发懵,一时间无言以答。只得讥嘲此人的出身。 “区区寻常人?”这个秦人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满脸的讥嘲,道:“亏你说得出口,你也不睁大你的眼睛瞧瞧,我是谁?我是大秦的高爵。没给你说,八等爵,靠的是斩首建功而升八等爵的。” “你有爵位?”几个读书人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一脸的难以置信。 爵位在山东之地是属于传说中的存在,只有那些出身好的人才有资格获得爵位,不然的话,即使你有天大的功劳也不会有爵位。乍闻这个秦人之言。这些读书人还真不信。 “让你开开眼界。”这个秦人特别自豪,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抛给读书人,几个读书人凑在一起一瞧。果是一块爵位证明,眼前这人真的是凭军功得八等爵。 “这……我不会眼花了吧?”几个读书人还真是有些不太相信。 “你们这些来自山东之地的读书人,还在用往昔的老想法看问题。这是大秦,不问出身。只要你立功,就能得爵。哪怕你和君上有仇。立了功,君上还得赏你。”这个秦人昂头挺胸,很是自豪。 “你如此说话,不怕秦帝治你的罪?”淳于越有些不信,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打量着这个秦人。 “秦律可没有一条如此说话要获罪的。”这个秦人脱口而答。 “不是说秦法苛暴,秦人不敢说话,见了面道路以目吗?”淳越于绝对不会相信。 “你这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吧?你就会人云亦云?”这个秦人讥嘲不已,一脸的不屑:“道路以目是说的秦人惜时,见了面不想多说话而浪费宝贵的时光,就打个眼色问候一下。” “你说的是真的?”淳于越如同在听天方夜谭。 “你读过秦律吗?秦律可没有一条不准人说话的。”这个秦人昂头挺胸。 “这……”淳于越脸一红,他还真没有读过秦律。 “要不要我背给你听?”这个秦人咧了咧嘴角,冷笑道:“连秦律都没读过,就在这里大发妄言,真是信口开河,不知所谓。” “你还能背秦律?”有读书人不太相信。 “你这话怎生说的?秦人成年之后必修之事就是背秦律,要时时刻刻记得秦律,不要犯错。”这人个特别自豪,道:“我们记得秦律,自己不用犯罪。到时,就是别有用心之人想要诬陷我们也不成啊,我知晓秦律,谁敢诬陷我?” 每一个成年秦人必须得背秦律,这是自商君变法时起的必修课。人人都知道秦律的可怕,谁敢触犯秦律?正是因为人人皆知法懂法,别有用心之人也不敢诬陷他人。这是秦国政治清明的一个重要原因。 几个读书人个个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想不到,就连寻常秦人都能记得秦律,原本以为是秦人的吹嘘之言,眼下不得不信了。 “这也太……”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不说这些了,你们是想投店是吧?我给你们说,眼下没有地儿住了,要想住,去我家吧。”这个秦人转移话题。 “住你们家?”读书人有些不信。 “你也不想想,眼下是什么时节?天下归一的大喜日子,君上要举行大朝会,把各地的官员,还有你们这些读书人,饱学之士请到咸阳来,人能少吗?你们来得晚了,没地儿住了。幸好君上圣明,下了特旨,允许我们款待你们。”这个秦人道明原因。 “好吧。我们随你去,住得下吗?”读书人有些担心。 “你放心吧。我们秦人不仅吃得好喝得好,住得也不差,哪家没有几间宽敞的房屋?”这个人特别自豪,冲淳于越道:“你就莫要来了,我不喜你,你另找住处吧。” “你……”淳于越没想到这个秦人是如此的直接,差点气歪鼻子了。 “我们秦人不会什么弯弯绕,就喜直来直去,你受不了就自己抽耳光吧。”这个秦人转身离去,留个后脑勺给淳于越。 “虎狼秦人。”淳于越气愤不已,脸红脖子粗。 赶到咸阳的人越来越多,到后来,就是国人庶民家里也住满了,这是自商君变法以来,咸阳人最多的一次。 在大朝会举行的前一天,蒙骜和韩非终于从西域赶回来了。 蒙骜是秦异人的师傅,对秦异人如同亲人一般,在秦异人的心目中,蒙骜就是长辈,听闻他来了,亲自出迎。 一见面,只见蒙骜已经须发皆白,苍老了许多,不过身子骨很是壮健,满面红光,说起话来如同洪钟似的。 “老将军老了,这西域得换个人去。”秦异人把蒙骜这苍老样儿看在眼里,大是心疼。 “君上怜惜,蒙骜感激。不过,臣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呢,还能干上好些年。”蒙骜豪气冲天的道。 “见过君上,韩非谢君上厚恩。”韩非快步上前,冲秦异人见礼,一句话说得挺顺溜。 “你……”秦异人指着韩非,一脸的诧异。 范睢、王翦、李斯他们个个一脸的不信与震惊。 谁都知道韩非口吃,说话结结巴巴,如今儿这般流利者,还是头一遭见到,要秦异人他们不惊讶都不置,如同见到太阳从西边升起似的。 “君上,你可是在惊讶韩非为何说话如此流利吧?”蒙骜捋着胡须,脸上泛着笑容,冲秦异人道。 “你这不废话吗?谁个不知韩非口吃,他说话很累,我们听他说话更累。”秦异人没好气的翻翻白眼。 “君上,这都是拜你所赐呀。”蒙骜眼中精光闪闪。 “哦。此话怎讲?”秦异人大为不解。 “君上,你把韩非贬到西域时,下过一道旨意,不得使韩非有片言只语入关。臣心想,这个韩非年纪不大,能耐不小,要想无片言只语入关难度不小呢。臣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一法,就把韩非关起来,不准他写字,他就只能一个人在屋里嘀嘀咕咕。这嘀嘀咕咕时间一长了,他说话竟然流利起来了,虽然与正常水准还有些差距,已经好得太多了。”蒙骜得意洋洋的解释,大拇指一竖,道:“君上,臣可是找到一条治口吃的妙法呢,以后但凡有口吃者,交给臣,准治好。” “哈哈!”众人放声大笑,极是舒畅。 韩非才华不凡,就是说话不流利,要是给他高位的话,这办事的效率很可能不会太高。要是他不口吃,那就不会任何问题了,秦异人大为欣慰,笑道:“寡人没想到,把韩非发去西域,竟然有如此收获,不错不错。” 众人进入王宫,秦异人令人设宴,席间问起西域之事,蒙骜一一道来。 眼下的西域比起刚刚征服时好得太多了,西域人已经知晓秦国的兵威,不敢有丝毫异心,无不是老老实实,奉公守法。 当然,这也与秦国带给他们好日子不无关系。如今的西域,虽然仍是经济不够发达,与中原内地比起来有很大的差距,然而,西域人已经能够吃上饱饭了,这是西域历史上的头一遭,非常难得。 次日,大朝会如期举行。 秦异人在范睢、王翦这些重臣的簇拥下,来到朝殿,放眼一瞧,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人太多了。 朝殿是秦国王宫最大的一座宫殿了,可以容纳数千人,而此时的朝殿中没有一万人,也是差不了几多,可以说是人挨人了,想要转个身都有些困难,跟人进人出的菜市口没什么差别了。 第五章 梵书坑儒祸首:淳于越 不仅秦异人震惊,就是范睢、王翦他们哪一个不是很震惊? 天下归一,这是从未有过之盛事,赶来咸阳的人必然很多,可是,当亲眼看见时,方知人之多已经超过了想象。 “君上,这还是经过一再遴选,还有两千余人没能进入朝殿呢,要不然的话,连转身都困难了。”黄石公忙为秦异人解释一句。 “久闻前来的人很多,当亲眼见到时,方知人之多已经超过了想象。”秦异人颇为感慨。 “天下归一,千古未有之盛事,要想人不多都不成呀。”范睢笑眯眯的道。 “见过君上。”朝殿中的人冲秦异人见礼,声音洪亮,整齐,还有兴奋。 秦异人完成了很多人想做却没有做成的一统伟业,他的名声早就传遍天下了,引起无数人的兴趣,这些赶来参加朝会的人也不会例外,无不是睁大眼睛,打量着秦异人,想要瞧个明白,生怕错过一个细节似的。 “免了。”秦异人挥手,示意免礼。 秦异人并没有坐下,而是站着,扫视殿里,把人人兴奋的样儿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打趣道:“寡人这么一瞧,只见你们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你们一定听过很多传闻,有人说寡人是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你们瞧清了,寡人是不是那么凶狠可怕?” 秦国素有虎狼秦之名,其历代国君都是山东之人谩骂贬低的对象,秦异人也不例外,损他者不知几多。 “哈哈。”秦异人直陈其事,使人倍觉亲切,这些人发出一阵畅笑声。脸上泛着笑容。 “秦帝与传闻不符嘛。传闻中,秦帝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还是青面獠牙,见面之下方知秦帝是如此的风趣呢。” “你呀,竟然听信传闻,那些风言风语,都是山东之地打不过秦国,用来贬损的。历代秦国国君哪一个不是给骂得体无完肤?” 更有人小声议论。却对秦异人的看法大为改观。 秦异人双手抱拳,作个团团揖,笑道:“在朝议之前,请允准寡人向你们致歉,说声对不住了。寡人没有想到。会来如此之多的人,这朝殿已经是大秦王宫中最大的地儿了,竟然不够了,如此拥挤,还请各位多多担待。”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这些人个个目瞪口呆,有些难以置信。 秦帝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竟然亲口致歉,要不是亲耳听见,打死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淳于越也在人群中,听在耳里。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暗自嘀咕:“秦帝与传闻大相庭径呢,如此亲切。难得难得。” “秦帝仁德。”不少人齐声颂扬秦异人了。 秦异人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致歉,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极为难得。 “都坐下吧。”秦异人一声招呼,这些人跪坐在褥子上。 人太多了,不可能用矮几,因为那会占不少地儿,一人一张褥子就是了,此时此刻,也没人计较这些。 秦异人坐了下来,仍是泛着笑容,道:“自从周室失德,无力制诸侯时起,天下大乱,诸侯力征,黎民苦战国,苦不堪言,这一苦呀就是数百载,死于沟渠者不知几多。如今,大秦终成大业,终于一统天下。然,天下归一不过是开始,接下来的治理将是重中之重,如何治理,如何让国人庶民过上好日子,安居乐业,说实话,寡人也不是很有底,这才把各位请到这里共商此事,你们有什么好的想法,尽管畅所欲言。” 不多绕弯子,而是直接切入主题,这令人大生好感,不少人暗暗点头,大为赞同。 “抬进来。”秦异人右手一挥。 几个内侍抬了几坛酒进来,还有不少酒爵,放在秦异人面前。 朝议当前,不先进行朝议,却是先抬酒进来,这令人想不明白,无不是睁大眼睛死盯着秦异人。 “秦人浪得虚名,说是高效,竟然要先饮酒,哼。”淳于越看在眼里,很是不屑的冷笑。 秦异人笑道:“寡人一扫,就发现你们很是惊奇,你们一定在想为何不先进行朝议,而是要把酒弄上来,是吧?你们中更有人一定在想,大秦是不是浪得虚名,徒有高效之说?” “呵呵。”的确有不少人如此想,被秦异人说中了,讪笑一阵。 淳于越一愣,暗道:“难道我想错了?” “你们如此想就错了,这酒呀,不是给寡人喝的,是给你们喝的。”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道:“你们先莫流口水,流口水也不能给你们喝。” 这话有些绕了,个个不明白,却是给秦异人逗得发出一阵畅笑声。 “大秦朝堂有大秦朝堂的规矩,但凡所说有益者,可赐酒一爵以示尊荣。”秦异人解释。 “哦。”一片恍然声响起,这些人个个摩拳擦掌,想要说些有益之事,拔个头筹,赏酒一爵,那是何等的荣光,可以荣耀一辈子了。 “所言有益者,赐酒一爵,善者赐酒两爵,大善者赐酒三爵。”秦异人右手一挥,道:“要是能出不世奇计,能比拟丞相远交近攻者,就不是赐酒了,而是万户侯。” 这话太有诱惑力了,无不是眼中精光闪闪,恨不得立时把主意全说出来。 真要有人能出一条比拟远交近攻奇策的奇计,赐万户侯是应该的。 “先说了赏,接下来就说说罚……”秦异人的话刚出口,就被人打断了。 “罚?秦帝好不晓事,既要赏,为何要罚?你就不怕这会让人有话不敢说吗?”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淳于越。 “是呀。”一片附和声响起。 “这位先生如何称呼?”秦异人打量着淳于越问道。 “在下淳于越。若是秦帝要治罪的话,请便。”淳于越头一昂,脖了一梗,昂昂而言,一副不怕死的样儿。 “淳于越?引发焚书坑儒的那个书呆子?”秦异人眼中精光暴射。盯着淳于越。 “怎么了?秦帝,你是不是要处置我淳于越?淳于越顶天立地,不怕。”淳于越不知秦异人是惊讶他给秦朝惹来的骂声,还以秦异人是动怒了,要惩治他。 不少人很是紧张,打量着秦异人,生怕秦异人动怒大开杀戒似的。 “呵呵。”秦异人一阵畅笑,道:“你们中如此想的人不在少数吧?淳于越问了一个好问题,就是心急了点。容寡人把话说完,你再作评判不迟。” 这话有理,淳于越本想反驳,却是找不到词儿,只得丢下一句:“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说词?” “大秦朝堂议事。有两罚。”秦异人伸出两根手指,道:“一罚阿谀奉承……” “阿谀奉承要受罚?”一片惊呼声响起,不少人一脸的惊讶。 如此惊讶者,皆为山东人,他们不知秦国朝堂上的规矩,乍闻此言,要不惊讶都不成。 “真是虎狼秦人。如此不近情理,人家说你好话,你还要惩罚,哼。”淳于越很是不屑。 “你们的惊呼声不小。差点把寡人的耳朵都震聋了。”秦异人调侃一句,道:“如此惊呼者,多为山东之人,是吧?你们不知大秦朝堂有此一规矩。这也难怪。你们一定在想,好话。奉承话,听着多舒服呀,这也要惩罚,秦国真是虎狼之秦也,太不近情理了,是吧?可你们想过了吗?山东之地谀词如潮,把一条虫会夸成一条龙,听着是舒服,令人身心通泰,可是,这是那些奸佞小人的进身捷径。山东之地,靠阿谀奉承而取高位者不知几多。淳于越,齐国的后胜就是靠阿谀奉承而取丞相之位,弄得是天怒人怨,齐国最终灭亡,你可知此事?你可恨后胜?” “……”淳于越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异人这话太有道理,秦国不允许阿谀奉承,乍听起来很不近情理,却是堵住了奸佞为奸之路,很有远见。 “君上英明。”一片颂声声响起。 这些颂扬的人中有不少是山东人,他们不再称“秦帝”,而是称“君上”,这是心悦诚服。 “秦帝英明,淳于越心服。”淳于越虽然迂腐,倒也磊落,知道错了,立时就改,冲秦异人抱拳一礼,恭恭敬敬。 “大秦朝堂议事第二罚,就事论事,不得扯远了,更不得攻讦。”秦异人脸一肃,道:“寡人在邯郸为质时,亲眼见过赵国朝堂议事,他们那叫议事吗?他们那叫扯皮吵架,不就事论事不说,还要谩骂。骂得一时兴起,收不住嘴,可以问侯他人祖宗十八代,你们见过吗?” 这一问掷地有声,让人无话可说。 “淳于越,你是齐人,你当知齐国朝堂议事之无聊吧?后胜仗着权势,可以指着群臣的鼻子骂个遍,更能把群臣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个遍,你说,寡人有半字虚言吗?”秦异人盯着淳于越问道。 后胜仗着是国舅,还是丞相,那是为所欲为,朝堂议事,他可以嬉笑怒骂,把群臣的祖辈问候个遍,这事早就传遍天下了,谁个不知,哪个不晓? “君个英明!”一片颂扬声响起。 “秦帝所言属实,淳于越深恨之。”淳于越不得不服气。 “是以,大秦朝堂议事,鼓励你们畅所欲言,说得在理,赏。就算是无理,也不会治罪。可是,寡人要提醒你们,不要短话长说,要简洁明了,就事说事,不得扯远了,更不得有诛心之论,不得攻讦他人。”秦异人脸一肃,道:“初犯者,训斥;再犯者,掌嘴;三犯者,驱逐,你们要记好了。” “秦帝英明!”这一次,反倒是淳于越率先赞同。 (未完待续) 第六章 圣人是用来踩的 山东之地朝堂的风气,这些来自山东的读书人不会不知道,听了秦异人的话,不由得大是佩服,暗自点头。同时,他们又是大为振奋,秦国朝堂整肃,议事就议事,不得说别的,秦国朝堂能如此,焉能不一统天下? “大秦朝堂议事规矩,你们都清楚了吗?如有不明白的,可以先问清楚,然后再来议事。”秦异人再度问道。 “明白了。”一片响应声响起,个个一脸的期待,恨不得立时议事。 如此整肃的朝堂,他们是第一遭见到,无不想好好发表一通见解。 “廷尉,你来监督与执法。”秦异人冲廷尉道。 老廷尉板着一张冷脸,道:“诺。” 众人一瞧老廷尉这张冷冰冰的脸,无不是心中生凛。 “寡人决定,这第一爵酒就由寡人亲自斟上,再亲手奉上。”秦异人扫视众人道。 “啊!”一片惊讶声响起,无不是眼里一片火热。 秦异人是成就一统伟业的国君,令人敬仰的存在,他要亲自斟酒,亲手奉上,这第一爵酒特别有意义,若是能得到这赏赐的话,比起万两黄金更让人心动。 “开始议事。”秦异人坐了下来,右手一挥道。 “我……” “我……” 秦异人的话刚落音,一片“我”响起,无不是想抢着发表见解。然而,话一出口这才发现自己还是慢了,还有人比自己更快。 “君上,大秦一统天下之后,首要之务是料民,要查清山川地理人文口众之数。方能治理。”别人不由自主的停下来,一脸的诧异,周青臣却是不管这些,大声发表看法。 “哎!我怎么就停下来了呢?”那些停下来不说的人差点把肠子都悔青了。 “善!”秦异人笑着赞赏一句,道:“自从周室失德之后,无力制诸侯,天下大乱,诸侯力征,这图籍就不准确了。大秦要想治理好天下,首要之务就是要查清山川地理人文口众之数,要做到心中有数,方能治理。周青臣,你这提议非常好……” 秦异人这一赞扬。周青臣比吃了蜜还要受用,头一昂,胸一挺,得意的冲那些没能抢到第一个发言的读书人一扬下巴儿,那意思是在说“瞧见没?我拔了头筹。” “你……休要得意。”那些没能抢到头筹的读书人大是不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在这里,寡人可以告诉你。这事儿早就在做了。尽管如此,此言仍善,赐酒一爵。”秦异人站起身,亲自斟上酒。冲周青臣招手,道:“周青臣,来。” “谢君上!谢君上!”周青臣一张嘴哪里合得拢,撒开双腿。飞也似的冲了上来,跑得那叫一个快。生怕别人把他的酒抢了似的。 “周青臣,你出了一个好主意,这第一爵酒就赏给你了。”秦异人双手端着酒爵,递到周青臣面前。 “谢君上。”周青臣满面红光,身子躬成九十度,毕恭毕敬的冲秦异人见礼,然后直起身来,喜滋滋的接过酒爵。 他并没有喝,而是转过身来,双手捧着酒爵,很是骚包的自左至右的晃了一圈,这是在显摆。 殿里一片火热的目光,殿里的温度平空上升了不少,想把这爵酒抢过来的人不知几多。 显摆了一阵,周青臣这才一仰脖子把酒饮干,咂吧着嘴巴,回味无穷,仿佛这是天下间最美的美酒似的。 事实上,这酒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说实话,这爵酒的品质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其独一无二是因为这是天下归一后,秦异人当众赏赐的第一爵酒,其意义非凡。就凭这一点,比起琼浆仙露还要令人着迷。 周青臣得意的一亮酒爵,这才放下酒爵,冲秦异人谢恩,回到人群中坐好,身板挺得笔直,如同苍松般。 “接着议事。”秦异人右手一挥道。 “我……”淳于越把经过看在眼里,大是艳慕,很想抢到第二爵酒。然而,他嘴一张,这才发现他仍是慢了,有人比他更快。 “君上,应当修路啊。各国的道路不一,车辆宽窄不同,难以通行,这道路不便,不利于大秦治理天下。”立时有人大声吆喝起来。 高声大气的,这极不礼貌,只是没办法,要是不吆喝的话,就会被他人抢了先,还是吼吼比较好。 议事如此热烈,说明此次大朝会会很成功,这是好事。 “善!赐酒一爵。”秦异人当即赞赏。 立时有内侍上前一步,斟好一爵酒,捧着来到这个出主意的读书人面前。 “谢君上。”这个读书人冲秦异人谢一声,接过酒爵,喜滋滋的一饮而尽,兴高采烈,亮了亮酒爵。 “币制不一,货汇难以周流,大秦应当一币制。” “天下间什么最多?不是虎狼,不是蚊虫,而是关卡太多。百里之地者,往往有数道关卡,更有甚者,十里之地就三两道关卡,这极大的阻碍了人们出行,大秦应当废关隘。” “水利者,关乎农事,而一河之上筑坝数个,甚至十数、数十个。大秦治理天下,要兴农事,必得修水利,欲修水利者,必先废河上之堤坝也。” 气氛非常好,嘴快有,嘴快无,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陈说各策弊端,很快的,天下间的弊端一一陈述。 尽管秦异人已经知道不少,当听了他们的陈述,仍是一阵阵心惊,有些问题秦异人还真没想到。这次大朝会,把这么多人集中起来商议太应该了。 一条条,一件件的陈述,多是切合时弊,秦异人不断称善,令人赐酒,这气氛更好了。 淳于越最是郁闷。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抢到发言资格,就是没有成功。 这次,他憋足了劲,终于抢到了说话资格,道:“君上,淳于越所言是安天下之术……” “你不会是想要弄出焚书坑儒之事吧?”秦异人一听这话,不由得眉头一挑,颇有些诧异。打量着淳于越。 “……殷周之王千馀岁,封子弟功臣自为支辅。今陛下有海内,而子弟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患,臣无辅弼。何以相救哉?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淳于越请君上封功臣子弟以为支辅。”淳于越昂头挺胸,昂昂而言,极是自得,眼中光芒闪烁。 分封制的弊端已经显现无疑,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有七百多年的战乱。然而。在当时,分封制仍是有很大的市场,有不少人很是赞同。 “没错!淳于越不愧是大才,所言极是有理。”一片附和声响起。 秦异人眉头一挑。颇有些不悦。 作为现代人,秦异人不会不知道“废分封,立郡县”这一举措的伟大意义,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的里程碑。正是因为秦始皇果断的废除分封制。确立郡县制,这才使得中国真正成为大一统的国度。秦朝因而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中央集权的王朝。 要是实行分封的话,这仗白打了,这统一也只是暂时的,要不了几多时间,又会回到春秋战国天下大乱的老路。 “此言差矣!”李斯猛的站起来,高声驳斥,道:“古者天下散乱,莫能相一,是以诸侯并作,夏商周三代莫不如是。周室得天下,而不能治天下,诸侯力征,黎民苦战国,苦不堪言,家破人亡者不知几多,死于沟渠者不知几多。若大秦效仿三代之法,行分封,这仗就白打了,臣敢断言,要不了几多时间,天下又会陷入纷征不休的混乱中。” 李斯冲秦异人一抱拳,道:“臣请陛下废分封,立郡县!” 秦异人听在耳里,大为欣慰,李斯就是李斯,很善于创新。在历史上,他力排众议,要求废分封,立郡县,如今,他仍是力主此事,这与秦异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李斯,你面谀以重君上,非忠臣也,君上,李斯奸佞小人,当罪。”淳于越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扯起嗓子大吼。 “闭嘴!”淳于越的话还未落音,只听一声沉喝,异常冰冷。 淳于越一瞧,只见廷尉那张冷脸如同万载玄冰似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瞪着他,沉声喝道:“淳于越,你记住,这是大秦的朝堂,不是山东之地的朝堂。在大秦朝堂上,议事就议事,不得攻讦。念你初犯,训斥一番,你可心服?” 淳于越一愣,一时说得兴起,竟然指责李斯了,这是诛心之论,在秦国不允许。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淳于越身上,一时间,淳于越成为焦点。 感受着众人火辣辣的目光,淳于越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他可是拔了头筹,竟然是第一个被训斥的人,这脸丢大了。 好在,此时倒也磊落,知错就改,一抱拳,冲李斯赔罪,道:“淳于越言辞不当,还请李大人见谅。” “先生言重了。”李斯抱拳回礼。 秦异人的目光在淳于越身上一瞄,微微颔首,暗自道:“此人虽是然迂腐了些,却也磊落,并非不可救药。” “淳于越,你这是初犯,予以训斥。若是再犯,就是掌嘴。三犯,当驱逐,你好自为之。”廷尉冰冷的声音响起。 “谢大人提醒,淳于越谨记。”淳于越忙道。 “先生可是还有话说。”秦异人冲淳于越道。 分封制在战国时代很有市场,这事一定要辨个明白,秦异人准备趁这机会好好辩论一番,取得共识。 “君上,事不师古难以长久,恳请君上效法先王,行分封,天下大治。”淳于越冲秦异人一抱拳道。 “有理,有理。”一片附和声响起。 李斯还要辩解,却给秦异人挥手阻止,道:“淳于越,你提到先王,也就是儒家嘴里的圣人,在这里寡人就说上几句。你可知圣人有何用?圣人就是用来踩的!”(未完待续) 第七章 废分封,立郡县 “啊!”秦异人的话刚落音,只听一片惊呼声响起,声音之响亮,如同雷鸣似的,差点把殿顶给掀飞了。 不仅来自山东之地的读书人、饱学之士惊讶莫铭,就是秦国的大臣也是震惊不已。 就是范睢、王翦、黄石公、尉缭、李斯、韩非、范增、蒙武、蒙骜、蔡泽这些顾命大臣谁个不震惊? 要知道,在古人心目中,圣人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神圣无比,人人都得尊敬之,不得有不敬之语。 即使不接受他们的观点,行事之法,也不能如此直接,说圣人是用来踩的,这话太过惊人了,谁能不震惊?谁敢不震惊? “君上,你说笑的吧?”范睢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忙提醒秦异人。 要是这话被传开了,秦异人一定会被骂为狂妄之辈,会背上骂名,范睢是一番好意。 “是啊,君上说笑的。”王翦他们忙附和,以此来减轻这事的严重性。 “是说笑的,是说笑的。”朝臣和来自山东之地的读书人、饱学之士无不是赞成。 一统天下是不世伟业,秦异人能完成如此伟业,很是令人敬仰,他们对秦异人不乏敬佩之情,不想让他背上骂名。 然而,他们的好意白费了,只听秦异人道:“寡人没说笑。” “这……”范睢一窒,忙道:“敢问君上这话如何解?” 原本以为秦异人是说笑的,哪里想得到,秦异人竟然直承他不是说笑,好意白费了。那么,以范睢的才智,不会想不到。秦异人如此说,必然有其原委。 “你们一定很奇怪,寡人为何说出如此狂妄之言,是吧?”秦异人站起身,扫视殿中人,眼中精光一闪,道:“寡人就为你们释疑。” 无不是伸长脖子,瞪圆眼睛,死盯着秦异人。想要弄个明白。 “淳于越,你提到先王,也就是圣人,你可知何为圣人?”秦异人并没有直接释疑,而是冲淳于越问道。 “这……”淳于越万万没有想到。秦异人会问他问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发懵。 “君上,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淳于越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忙说明何谓圣人。 “嗯。”殿中人无不是大为赞成这话,这也是当时最为流行的关于圣人的解释了。 “错!”秦异人却是断然否决。 “啊!”又是一片惊呼声响起。个个一脸的难以置信,如同见鬼似的。 “才德全尽谓之圣人”,这是当时对“圣人”最为流行的定义,也就是“止于至善”。也就是说没有比圣人更完美的人了。 就是如此令人信服的解释,到了秦异人嘴里竟是错了,谁能不惊? “大错特错。”秦异人还特的补充一句。 这话如同雷霆似的,轰在所有人的心坎上。个个被雷得如同木桩似的。 “在你们的心目中,三王五帝周公是谓圣人。是吧?你们可知,他们为何成为圣人?”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反问一句。 三王五帝功莫大焉,对华夏的贡献极大,是公认的圣人。然而,至于他们为何成为圣人,还真能把人给问住。 “君上,三王五帝之所以为圣人,是因为他们有大功于世,为后人颂扬。”淳于越想了想道。 “你这话虽是有理,却是不够准确。”秦异人却是摇头,道:“你只知他们的成功,却不在他们为何成功。他们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他们有着敏锐的洞察力,能够把握时代的脉络,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还天下安宁,一句话‘与时推移而为功’。” 后人都在赞扬三王五帝周公,是因为他们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造福于民,儒家更是把他们奉为教条,一个劲的宣扬要“法先王”。 然而,儒家却是没有看到他们为何成功,要不然的话,孔孟也就不会主张“克己复礼”,要求恢复周公那一套过时的政治理念。 “三王五帝之时,有他们那个时代所的脉络,有他们那个时代的需求。然而,三王五帝与我们眼下所处的时代已经差点好几千年,我们这个时代的脉络已与他们那个时代大为不同了。”秦异人扳着手指头细数起来,道:“三王五帝时,华夏不过中原那么大一块地方,而眼下的大秦疆域辽阔,是其数百倍;三王五帝时的口众稀少,而眼下大秦的口众众多,不下两千万,是三王五帝时的数百倍。已经山河巨变,若是我们再法先王,用三王五帝之法来治理我们这个时代,一定不会成功。” “有理。”范睢、王翦、黄石公、尉缭、李斯这些具有卓越政治智慧的干才大为赞成这话,无不是重重点头。 当然,不是每一个人都具有他们那样的政治智慧,不少人大为摇头,不以为然。 淳于越大声辩驳,道:“君上,不法先王,无以为治,当今天下归一,必行先王之法,方能令天下安宁。” 此人的迂腐是出了名的,抱着圣人之法不放。 “没错,圣人之法不可废。”立时响起一片附和声。 如此想法者不在少数。 “淳于越,寡人问你,你三岁时所穿袍衫需布几尺?”秦异人却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再发一问。 “两尺。”淳于越很不想回答,却是不得不回答,因为他很想弄明白秦异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七岁时所穿袍衫需布几尺?”秦异人再问。 “三尺。” “十岁呢?” “五尺。” “如今需布几尺?” “七尺。” 秦异人和淳于越一问一答,引来一众人个个睁大了眼睛,打量着秦异人,这穿袍衫与所议国事有啥干系? “淳于越,如今的你还能穿儿时用两尺布所做之袍衫吗?”秦异人再发一问。 “不能。”如此明显的事儿,还要在这里相问。淳于越大为不屑,不住裂嘴角。 “为何不能?”秦异人又问。 “嗤!”淳于越讥笑一声,道:“如此明白之事,君上何须多问。”他已经不屑于回答了。 “你所说的明白之事,无非就是你的身胚更加高大了,儿时两尺布所做之衣已经不合你的身胚了。你明白这个理,为何就不明白三王五帝之时的事儿已经不适合于今日今时?”秦异人这才给出结论,道:“三王五帝时犹如你儿时,如今眼下时局犹如眼下的你。你可懂?” “妙!妙!妙!”秦异人话刚落音,一片赞扬声响起,不少人微微颔首,大为赞成。 这比喻非常形象,三王五帝时代。是华夏的发端时期,很多东西处于萌芽状态。到了战国时代,可以说已经很有成就了,疆域更广了,口众更多了。 “这……”淳于越很想反驳,却是找不到词儿来反驳。 他要想反驳,除非他承认他眼下还能穿上他儿时用两尺布所做的袍衫。 “大秦要想治理好天下。就是要踩在圣人的肩上,如此方能站得高,看得远,深谋远虑。天下才会安宁,成就更大的功业。”秦异人掷地有声,道:“而不是如你淳于越所说,法先王。不顾先王所做之事对与否,一咕脑儿的照搬过来。圣人成功的经验。大秦可以借鉴;圣人的教训,大秦要吸取,这才是正确之法。” “好!”一片叫好声响起。 经过秦异人这番解释与说服,很多人已经转过弯来了,大为赞成这说法。 “三代之法就是分封,分封的可怕后果,你可知?”秦异人冲淳于越,道:“分封的第一不利,不利于天子制约诸侯。诸侯有土地城池口众,有钱有粮,他们可以为所欲为,不听从天子的号令,更有人起兵与天子对战。这是周室旧事,这是周室衰败的一个重要原委。” 分封制不能有效控制诸侯,因为诸侯有土地城池,有口众,有钱有粮,就可以建立军队,有了与天子叫板的实力。 在东周之初,周天子与诸侯之间发生过战争,结果是周天子大败,因此事使得周天子的威信大减,不鸟天子的事儿层出不穷,就这样,周天子就不能制诸侯了。 “二不利,不利于廉洁,不恤国人庶民。”秦异人扳着手指头,道:“周公建雒邑,负成王会诸侯,一是为了查治绩,二是为了收取各诸侯的贡赋,也就是礼物。周室视礼物之轻重来定诸侯之忠心与否,这会失察,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就会以此来蒙蔽天子。淳于越,你是饱学之士,当知此等事不知几多吧?” “是,很多很多,可以说是层出不穷。”淳于越很不想回答,却不得不回答,因为这是事实。 “天子要收礼物,诸侯就要仿效,我收你收,到了最后,一切礼法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就成了盘剥,不恤民情了。”秦异人感慨一句,道:“山东之地疆域比大秦广,口众比大秦多,最终却是为大秦所灭,原委为何?因为他们盘剥无度,赋税不定,随时可以更改,国人庶民度日艰难。淳于越,你是齐人,你可知齐人是如何痛恨此等之事吗?” “知晓。”淳于越额头上的冷汗流了下来。 秦异人说的是实情,谁都得承认这是真的。如此盘剥,就是从周天子开始的,周天开子要收礼物贡赋,诸侯能不收吗? 上行下效是也! “分封制的第三个不利之处,就是没有才智之士出人头地的机会。”秦异人脸一肃,沉声道:“你们之中,不是所有人,也是绝大部分人有无用武之地的悲哀吧?” “是呀。”一片轰然响应声响起,如同雷鸣似的,不少人更是摇头惋惜。 “你们再看看朝堂上,范睢、黄石、尉缭、蒙骜、韩非、李斯、蔡泽、范增,他们都是山东人,他们之所以入秦,是因为大秦有他们施展才华的用武之地。大秦之所以能给他们提供用武之地,是因为大秦实行的是郡县制,而不是分封制。”秦异人指点着范睢他们道。 范睢、黄石、尉缭、蒙骜、韩非、李斯、蔡泽、范增他们不是秦人,却是在秦国被重用,就是因为秦国没有进行分封制,而是郡县制,有才者可以被重用,无才者只能靠边站,不会出现“站着茅坑不拉屎”的现象。 这太有说服力了,淳于越身子一躬,道:“淳于越明白了,大秦当废分封,立郡县。” (未完待续) 第八章 革新举措 淳于越这人很是迂腐,历史上要求秦始皇效法三代之制,进行分封,因此而引发了焚书坑儒,令秦朝背上骂名。 如今,他却被秦异人说服了,终于意识到分封制的问题所在,赞成郡县制。 此人改变了看法,那么应该不会有焚书坑儒之事了。秦异人倒没有拿儒家开刀的想法,虽然儒家迂腐,不切时用,然而,儒家还是有其可贵之处。因为在诸子百家中,儒家是最善长粉饰的了,若是用得好的话,足以令秦国得到莫大的好处。 “君上,淳于越还有一事上奏。”淳于越在分封一事上没有得到奖赏,心有不甘,忙道。 “哦。说吧。”秦异人道。 “君上,如今天下归一,列国的文字不能用了,大秦当重订文字。”淳于越忙道。 “善!”秦异人微一颔首,笑道:“先生说得对,如今天下归一,列国的文字是不能用了。你们知道吗?寡人每天看奏章,这叫一个头疼,有用齐文写的,有用赵文写的,有用楚文写的,有用燕文写的,有用魏文写的,有用韩文写的。寡人光是请人来译,就要花费很多时间,这书同文是必然之事。” 终于提出了一条让秦异人赞赏的建议,淳于越大是满意,昂头挺胸。 “先生此议甚好,赏酒。”秦异人右手一挥,立时有内侍端来一爵酒。 淳于越先是谢过秦异人,这才接过酒爵,一饮而尽,痛快淋漓。作为名士,要是没有得到赏酒,那太没面子了。 “敢问君上。要以何种文字一统天下文字?”淳于越打量着秦异人问道。 “先生如此问,是有定见了,你以为何种文字为宜?”秦异人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君上,淳于越以为秦国的籀文为宜。”淳于越忙道:“秦一天下,秦之籀文推行天下最为合适。” “没错。”一片附和声响起。 秦国统一了天下,秦国的籀文成为统一的文字,似乎是天经地义。 “不!”秦异人却是断然否绝:“以何种文字一天下文字,这需要饱学之士来考证。哪种文字是华夏的正统。代表华夏的传承,就用哪种文字一天下文字,并一定非要秦国的籀文。” 文字这东西不同其他的,看上去不是很重要,其实极为重要。这是一种传承,代表着华夏的文明,马虎不得。必须要进行考证,正统者,代表华夏传承者,方能推行天下。 历史上,秦始皇把秦国的籀文推行天下。那是因为经过饱学之士考证之后,一致认为秦国的籀文是最正统,最能代表华夏传承。原因在于,秦国所得之地是周室旧地。也就是岐丰之地,秦国继承了周室旧地后,同时也继承了周室使用的文字。 而周室使用的文字又是源自于商代文字,商代文字又源自夏代。是以。秦国的籀文是列国文字中最为正统的了。 “君上胸怀比大海还要宽广,淳于越佩服。”淳于越身子躬成九十度。毕恭毕敬的道。 秦异人不用秦国的籀文,而是要经过考证,选其最为正统,最能代表华夏传承的文字推行天下,这份胸怀极为宽广,令人服气。 “君上圣明。”殿中人无人不服,齐声颂扬,用词不是“英明”,而是“圣明”,由此可见他们是多么的服气。 就这样,这议事越来越融洽,气氛越来越好,人人抢着建言献策,畅所欲言。 最初的几天,来自山东之地的读书人、饱学之士有不少人被申斥了。因为他们还不太习惯秦国朝堂的整肃,说着说着就犯了指责攻讦的错误。过了几天,他们习惯了,就未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所议之事,最初的分岐比较大,随着时间的推移,达成的共识越来越多,分岐越来越小。 到了第十八天,再也没有分岐了,达成了共识。 秦异人把范睢、王翦、黄石公、尉缭、李斯、李牧、司马尚、韩非、蔡泽、范增、蒙武、蒙骜、王陵、郑国、李冰、顿弱、姚贾、荀子、公孙龙子这些文武重臣,著名学者召集到上书房。 请众人坐下来,命内侍送上茶水,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道:“经过这些天的朝议,岐见越来越小,共识越来越多,这是好事。寡人之意,可以正式拿出革新举措了。” “没错,臣赞成。”范睢率先表态,道:“这次的朝议非常成功,热情高涨,畅所欲言,提了很多我们以前没有想到过的问题。只要国府拿出革新举措,再让官吏们明白,就能正式推行,在全国革除积弊。” “没错。”一片附和声响起,众人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范睢这话。 “君上,还有一事,得及时办理。”韩非眉头一挑,道:“各国宗庙、王陵皆是公器,应当毁之,不留一点痕迹,免惹事端。” 六国的宗庙王陵既不属于私人,是公器,因为具有象征意义。若是任其留着,就是在给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念想,他们会借机滋事。是以,毁掉各国宗庙、王陵是最好的处置之道。 “韩非,你此议甚是。只是,你有没有想过韩国的宗庙王陵?”秦异人点点头,打量着韩非问道。 “哎!”韩非一声叹息,冲秦异人抱拳,道:“君上,臣出自韩国,这无法改变,还请君上不要毁弃韩国宗庙、王陵。” 韩非的出身是最令他苦恼的事儿,要不是他出身韩国宗室的话,他也就不会被秦异人流放到西域。 “韩非,在寡人出兵灭韩之前,你披头散发,前来见寡人,为韩国计。其实,你并非是想存韩,是在尽孝,因为你不能背弃祖宗。”秦异人点点头道。 这话一出,韩非眼圈儿一红,差点流泪了。秦异人这话说到他的心坎上了,韩非当时如此做,并不是真要存韩,是因为他出身韩国宗室,不能背弃祖宗,不得为韩国出力,他这是在尽孝。 能懂韩非者,秦异人是也,由不得韩非不激动。 “韩非,我们来个协定。你忠心为大秦,那么,寡人就留着韩国宗庙王陵。若你有异心,休怪寡人无情。”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盯着韩非。 “谢君上。臣一定尽心尽力。”秦异人这是法外施恩了,韩非哪能不感动,忙跪在地上,冲秦异人叩头谢恩。 秦异人扶起韩非,冲众人道:“经过这些天的朝议,寡人以为革新举措主要有:料民,查清山川地理人文口众之数,为治理提供准确的数目,此为第一要务。” 料民,相当于现在的“人口普查”,极为重要。只有经过料民,掌握了第一手准确的资料,才能进行治理。 “道路不通,难以通行,车同轨势在必行,这事得由蔡泽拿出个章程出来。”秦异人冲蔡泽道。 道路宽窄不一,一国的道路与另一国不同,这会极大的阻碍经济的发展,修路就是重中之重了。 “要想富,先修路”,这很有道理。 “诺。”蔡泽忙领命。 “民以食为天,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要想有饭吃,就得种地,就得兴农事。要兴农事,就得兴修水利。”秦异人冲李冰和郑国,道:“这兴修水利之事,就交给二位了,你们得好好筹谋。” 李冰和郑国是两位绝世水工,把这事派给他们再好不过了。 “诺。”治天下之水正是二人心中所想,无不是大喜,欣然领命。 “文字不一,交流不便,书同文势在必行,这事就交给荀子和公孙龙子。二位率领一批饱学之士,考证出最能代表华夏传承,最为正统的文字。”秦异人冲荀子和公孙龙子道。 荀子和公孙龙子是当时学术界的泰斗,学识渊博,把这事派给他们令人放心。 这是大好事,欣然领命。 “废分封,立郡县,天下设郡县,郡县一设立,就能废除各处关隘,此事刻不容缓。”秦异人冲李斯道:“自从寡人北征匈回来后,李斯你就在着手此事,这事还是交给你,由你牵头。” 在秦异人北征匈奴回到咸阳后,就把李斯派去管理图籍,收集资料,为的就是此事。眼下,正是李斯施展的时候了。 “诺!”李斯昂头挺胸,大声领命。 “丞相,你居中策应,从中调度。”秦异人冲范睢道。 “诺。”范睢身为丞相,不是要事必躬亲,而是从中调度策应。 “朝议先暂停,你们立时行动起来,拿出可行的办法。然后重开朝议,趁着各地官员、名士、饱学之士集中的良机,好好细商。”秦异人最后道。 人多力量大,可以集思广益,找毛病,推搞各种细节,使得革新举措更加适用,也就是更加具有可操作性。 范睢他们领命后,自去忙碌。 虽说秦异人早就在准备一统之后的治理,然而,真正事到临头时,方知其中的艰难。 秦异人、范睢、李斯他们又是忙得没有时间吃饭,没有时间睡觉,眼睛红通通的。 好不容易,费时半月,方才拿出个大概,然后,秦异人再度召开朝议。 前段时间,经过近二十天的朝议,已经达成了共识,大的方向上没有分岐了。可是,在执行的细节上,又是分岐很大,天天都在争论,整个朝殿中嗡嗡直响,如同打雷似的。 好在,随着时间的进行,这种争议越来越小,共识越越来多。(未完待续) 第九章 秦始皇? 又是一天大朝会,淳于越却是抢着发言。 “君上,淳于越以为君上功超三代,德迈五帝,应当上尊号,以示尊荣。”淳于越冲秦异人一抱拳,大声道。 “上尊号?”秦异人一愣,有些发懵。 这些天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对于这事他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自从天下归一后,秦异人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把天下治理好,还天下安宁,至于显荣的尊号,他连念头都没有动过,要不是淳于越提起,他还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想到呢。 “是极,是极。”就在秦异人发愣之际,只听一阵附和声响起,群臣大为赞成这说话,个个重重点头。 “君上,淳于越说得是,大秦成此伟业,君上一统天下,三王五帝所未有也,帝号已经不能显君上之尊荣了。”范睢满面红光,大声附和。 范睢是个务实的人,并非好虚名之辈,实在是秦异人一统天下这事太过令人激动了。 “尊号虽是显荣,然,毕竟是虚名,有没有都不要紧,还是先把天下治理好再说吧。”秦异人对这等虚名不太上心。 “君上此言差矣。”淳于越却是上前一步,扯起嗓子,昂昂道:“君上可知尊号之可贵?” “哦。”这话倒是勾起了秦异人的兴趣,打量着淳于越问道:“此言何解?” “大秦一天下,成就不世伟业,前无古人也,若无尊号,无以显尊荣,此其一也。君上上尊号。可以号令天下,名正言顺,胜过十万雄兵,此其二也。当此大乱之后,尊号可以振奋民心,收民望,举国一体,此其三也。”淳于越扳着手指头细数起来。 虚名看上去是没多大用处,然而。在特定的时间却是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比如,秦昭王称帝,可以名正言顺的号令天下,秦军一举而成王师,可以征战天下。这是秦国能够很快扫灭列国的一个重要原因。 秦异人已经完成一统伟业,上尊号有很大的作用,顶得上十万雄兵,淳于越的话很有道理,引来一片附和声:“没错,是这理。” 秦异人的眉头一挑,冲范睢、王翦、黄石难、尉缭、李牧、李斯他们问道:“你们以为如何?” “君上。淳于越所言极是,还请君上上尊号。”范睢他们这些顾命大臣齐声赞同。 “有没有人有不可见解?”秦异人扫视殿中众人问道。 所有人紧抿着嘴巴,没有不同的见解,看来他们是一致赞同。 “既然如此。寡人就上尊号。”秦异人扭头冲淳于越问道:“淳于越,你以为寡人该上何等尊号为宜?” “三王五帝实则三皇五帝,是古之圣人,然。君上的功超三皇,德过五帝。应当取‘皇’与‘帝’,合称为‘皇帝’。”淳于越昂昂而言,道:“唯有如此,方能显君上不世奇功。” 皇帝这一词就是三皇五帝的合称,因为在战国时代,人们公认三皇五帝对华夏的贡献最大。秦始皇自认为他的功劳超过了三皇五帝,应当另有尊号,就取二字合在一起,称为“皇帝”。自此以后,皇帝就成了至高无上的存在,传承了两千多年。 事实上,秦始皇的功劳的确是超过了三皇五帝,他当得这一称号。然而,后世之君中,能当得这一尊号的就不多了,后世皇帝者,多为虚名罢了,并无实际意义。 “皇帝?”对于现代人来说,这个称呼再熟悉不过了,秦异人好一阵惊讶,暗道:“皇帝就皇帝吧。会不会是始皇?” 他的念头刚起,只听范睢道:“淳于越此言极是,以君上之功业应当尊‘皇帝’。然,还不能尽道君上的功业,臣以为皇帝自君上始,君上当称‘始皇’。” “始皇?秦始皇?”秦异人一听这话,差点从宝座上一头栽下来。 “秦始皇”这三字是响当当的,两千多年后的今天,仍是如雷贯耳,谁个不知,哪个不晓?一提起皇帝,人们就会想到“秦始皇”这三字。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范睢竟然提议秦异人做始皇。 “我要是应允了,岂不是抢了政儿的风头?”秦异人不住转念头,暗道:“我一统天下,早就抢了他的风头,这有什么呢?始皇就始皇吧。咱两父子,谁跟谁呀,政儿的风头不就是寡人的风头吗?” 突然间,又一个念头冒出来:“寡人成了秦始皇,政儿岂不要做秦二世?” 一想到这问题,秦异人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秦二世胡亥亡国,正是他令秦国风崩离析,秦始皇创下的伟业不复存在,令无数后人扼腕。如今,秦异人成了秦始皇,那么,原来的秦始皇就成了秦二世,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不过,政儿做秦二世,以他的聪明才智,大秦不会亡。相反,大秦会稳若泰山,不说传之万世不绝,至少能传很多世吧?”秦异人的念头越转越欢喜。 “要是政儿再生个扶苏,那么,秦三世也有了,大秦要想不稳若泰山都不成呢。”秦异人喜滋滋的想。 嬴政的才华不需要说的,要不然的话,他不会一统天下,实现中国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变革。扶苏也有不错的政治才华,后世公认的,若是扶苏不被陷害,他当上皇帝的话,秦朝不会亡的。 秦异人、嬴政、扶苏,这三人就是三世牛人,有了他们,秦朝还会亡吗?肯定不会了。 就在秦异人转念头之际,只听淳于越,道:“时人自称‘朕’,淳于越以为,自今日始,这当为天子专属称谓。” “朕”之一字,在战国时代是第一人称,是我的意思,无论尊卑皆可用。秦始皇当上皇帝以后,把“朕”用作天子的专属称号。直到清朝帝制终结为止。 “臣工应当敬称天子为‘陛下’,不再称‘君上’。”淳于越接着道。 “甚善。”范睢他们齐声赞同。 “请君上纳淳于越之谏。”殿中所有人齐声道,如同雷鸣似的。 秦异人若是采纳淳于越的建议,上尊号,改称谓,那么,就意味着秦朝彻底与大争之世告别了,也就意味着一个新的时代诞生了,谁能不欢喜? “那就这样吧。”秦异人冲淳于越。道:“淳于越,你为此事思虑很久了吧?” “为陛下思虑,是淳于越的荣幸。”淳于越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满面红光,极为振奋。 无数人的目光聚集在淳于越身上。很是艳慕,不用想也知道,秦异人会封赏淳于越了。 “淳于越,你首倡此事,应当封赏。然,寡人这么一瞧,就见他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们艳慕着呢。寡人担心,若是因此事而赏了你,就会有很多人不做正事,挖空心思来奉承。是以,寡人不赏你了。”秦异人眼中精光暴射,神态威猛。 淳于越脸色一黯,虽说提及此事。他更多的是佩服秦异人,然而。没人不爱赏赐。 “你有功,也不能不赏,是吧?你就做一博士,跟随荀子考证文字之正统吧。”秦异人冲淳于越道。 “谢君上。”博士在秦朝不是实职,类似于现代的“顾问”,因为他们博学多才,朝廷有不明之处就征询他们的意见,便于决策。这虽不是实职,却是荣耀,淳于越仍是很开心。 “上尊号这事,就由丞相来操持,选一吉日便可。”秦异人冲范睢道。 “君上,后日便是吉日,大吉之期啊。”范睢还没有说话,公孙龙子就接过话头了。 “哦。”秦异人颇有些惊讶,刚刚言及上尊号之事,吉日就要到了。 “君上,千真万确。”荀子忙肯定一句,道:“我与公孙龙子皆通此道。” 荀子和公孙龙子二人学识渊博,他们精通阴阳五行之学,他们说是吉日肯定是吉日了,没人敢有疑义。 “那就后日吧。”秦异人当即拍板,道“各地官员、山东名士、饱学之士都在,正好一并办理了。” “君上,是不是太仓促了?”范睢有些不太愿意,时间实在是太短。 “不仓促。”秦异人摇头,道:“天下初定,不得铺排,时间短一点好,少了很多铺排呢。” “君上圣明。”所有人无不是心悦诚服,齐声颂扬。 秦异人成就不世伟业,功超三代,德过五帝,上尊号这等大事马虎不得,应当隆重其事,铺排是少不了的。然而,秦异人不打算铺排,要节约,这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朝议取得了不错的成效,岐见越来越小,共识越来越多,寡人上尊号之后,你们就要赶回各地,投入治理一事,有几件事必须得跟你们说清楚。”秦异人眉头一挑,如同出鞘的利剑,道:“一件是匪盗之事。春秋战国,大争之世,黎民死沟渠者不知几多,再加上各地贵族世家豪强的欺压,国人庶民家破人亡者不知几多,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啸聚山林,成为匪盗。如今,大秦一天下了,可以给他们一条活路,先告诉他们,只要他们不再为匪,就是大秦的国人庶民,可以安居乐业。若是敢说个不字,发兵剿灭。” 每一次天下大乱之后,必然会有很多盗匪。春秋战国这样的大争之世更是不用说了,匪盗多如牛毛,要是不把他们处置掉的话,不能有良好的秩序,国人庶民难以安居乐业。 当然,这些盗匪并不天生就是歹人,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逼不得已,不得不啸聚山林,干起了没本钱的买卖。 “君上英明。”对于此事,没人会有异议。 (未完待续) 第十章 修改秦法 “第二件便是如何处置六国旧贵族遗老,各地世家豪强之事。”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沉声道:“六国旧贵族失去了故国,不再是贵族,没有了欺压国人庶民的特权,他们必然不会甘心,要与大秦为敌。然,寡人有好生之德,不忍心他们被诛灭,思来索去,还是把他们迁到关中为宜。” 正如秦异人所说,六国旧贵族遗老,他们失势了,再也没有了作威作福的特权,他们必然不会甘心,要与秦国为敌。 若是十来个,或是百来个,上千个,秦异人还真不在乎他们,完全可以把他们斩尽杀绝。然而,这些人不在少数,六国旧贵族遗老加起来,没有十万之数,也不会差得太远吧。 一举斩杀十万人,这也太恐怖了点,尽管他们都该死。 再说了,他们眼下在隐忍,还没有冒头,总不能没有籍口就把他们杀了吧?即使他们一万个该死,也需要一个动手的理由,不然的话,会被人指责,会骂秦异人是暴君。 是以,秦异人想来想去,把这些贵族遗老迁到关中来是最好的处置之道了。 这些贵族遗老,他们的势力主要在当地,要是把他们迁到关中来,他们就是无根浮苹,想要做坏事也是有心无力。 更重要的是,关中是秦国的根本重地,关中秦人无不以秦异人马首是瞻,能够很好的监视他们,谅他们也不敢乱来。 “君上英明。”殿中人不会不知道六国旧贵族遗老的势力有多么的庞大,若不把他们迁走,任由他们在当地的话,秦法难行,难以治理。 “春秋战国。大争之世,律法败坏,正是各地世家豪强作威作福的良机,他们可以杀官,甚至于举兵,危害甚大,处置他们的办法与六国旧贵族遗老同。”秦异人眉头一挑,如同出鞘的利剑,道:“若有一人违法。举族皆诛!” 对于这些世家豪强,秦异人是恨不得把他们全部诛杀,绝不会手软。 秦秋战国大争之世,正是世家豪强为非作歹的黄金时期,因为律法不存。他们就是土皇帝,当地的事儿他们说了算。勾结官府干坏事,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杀官之事层出不穷,这还算是好的,更甚者,举兵造反,与官府对着干便是。 是以。世家豪强的势力绝对不能小视,要迅速铲除。 历史上,秦始皇一统天下之后,就在做这事。虽然收效不错,却是没能根绝这一大患。直到汉朝,汉武帝再度对这些作威作福的豪强势力下重手,要把他们迁到关中看管起来。最有名的便是有着侠客称号的郭解了。因此而引发了一系列的事情。 从秦始皇到汉武帝,这是上百年时间了。秦汉两朝都未能根除豪强势力,由此可见豪强势力是多么的庞大。 “君上圣明!”殿中之人中,绝大部分出身布衣,无权无势,没少受地方豪强势力的欺压,他们打从心里赞成这一举动,用上了“圣明”二字赞颂。 “第三件事情,便是六国宗庙、王陵,全部毁掉。”秦异人沉声道。 “这……”一片惊愕声响起,不少人一脸的震惊,口瞪口呆。 “君上,如此残暴之事可做不得呀。”淳于越上前一步,忙劝阻,道:“挖人祖坟,毁人宗庙,是残暴不仁之举,君上三思呀。” “淳于越此言差也!”韩非眼中精光一闪,反驳,道:“淳于越,你饱学诗书,当知王族宗庙、王陵,非私器,实为公器也。若是私器,君上此举是为残暴之行,然,这是公器,留之无益,反而有害。公器者,必为那些不甘心失去贵族特权之人所惦记,会给他们念想,他们就会兴风作浪。毁六国宗庙、王陵,势在必行。” “这……”淳于越想要反驳,却是找不到词儿。 韩非说得在理,六国宗庙、王陵不是私器,是公器,非毁不可。 “韩非所言就是寡人要说的。”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道:“若是有人要骂寡人残暴不仁,寡人不在乎,只要能还天下安宁,能让国人庶民安居乐业,再多的骂名,寡人背了。” “君上仁慈。”范睢他们齐声颂扬。 “君上,淳于越明白了,毁六国宗庙王陵是应该的。”淳于越此人是饱学之士,转过这弯也没费几多时间。 有不少人转过弯来了,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干系,不再阻止。 “第四件,就是修秦法。”秦异人语出惊人。 “修秦法?”一片惊呼声响起。 “君上,天下初定,秦法还未到修改之时呀。”范睢忙道。 这事,秦异人没有和他们商议,范睢要不急都不成。 “丞相所言极是有理,天下初定,还未到大修秦法之时,然,有一条却是非修不可了。”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冲范睢问道:“丞相盘盘大才,你以为哪一条非修不可?” 这问话一出,殿中人无不是好奇,尤其是熟悉秦律者,更是搜肠刮肚,想要弄明白哪一条该当修改。 “臣明白了,徭役法必修。”范睢就是范睢,才智非凡,沉吟一阵,立时想到了。 “啪啪!”秦异人双手互击,大为赞叹,道:“丞相不愧是智计高千古的智者,这么快就想到了,难得难得。” 经范睢一提醒,那些正在沉思之人无不是立时醒悟,大为赞成,道:“徭役法的确是该修改了。” 秦法苛暴,为后人诟病,其中是别有用心之人的骂词,也并非全无道理,秦法的确是苛暴。虽然秦异人已经一统天下了,然而,这只是初定,只是把山东六国扫灭,其残余势力还未铲除,世家豪强还未解决。不宜于修改秦法。 然而,徭役法之修改却是迫在眉睫了,非修不可。 “你们一定很惊奇,为何天下初定,寡人就要修改徭役法?”秦异人一扫视,还有不少人没有明白过来,一脸的迷糊,道:“商君之时,大秦都快亡国了。所拥有的土地城池不过半个关中,就连函谷关都被魏国夺了。那时节,大秦的土地狭小,十天半月,可以走上一个来回。即使遇到山洪爆发,道路难行的天气,也不会有问题。” 在商鞅变法之际,秦国是七大战国中最为弱小的一个,即使守旧迂腐的燕国都比秦国强,是以山东之地“卑秦”,鄙夷秦国。不把秦国视为战国,不让秦国盟会,秦国视为耻辱。 那时的秦国处于亡国边缘,河西之地被魏国占了。关中还有很大一块被魏国占了,函谷关被魏国占了,魏国随时可以灭掉秦国。就是在如此艰难的形势下,商鞅在秦国变法。还成功了,使得秦国由最弱的战国一举而成为一流战国。这是一个奇迹。 “如今,大秦的疆域极为辽阔,不说万里之地,七八千里不是问题了。在如此辽阔的疆域上,实行徭役法,让一地的国人庶民去另一地服徭役,这太过苛酷了。”秦异人接着解释,道:“比如从江东之地到关中,这有三四千里之程,以一日百里计,光是赶到关中就要三四十日。服完徭役再回去,又要三四十日,这一来一回,共计就是三四个月。如此长的时间,若是国人庶民在家里种地,侍弄庄稼,都会多收很多粮食吧?” “那是一定。”秦异人这算法很是中肯,谁都得心服。 “更别说,若是遇到山洪爆发,道路阻断之事,这赶路的时间就更长了,半年甚至一年也有可能,这是何等的得不偿失。”秦异人的话更加惊人。 从江东之地赶到关中,用时半年一年,是有些夸大,然而,并非不可能。刘邦为何被逼反了?就是因为道路不便,没有如期赶到,他不得不反,只能跑到芒砀山去躲起来。 陈胜吴广为何在大泽乡揭竿而起?道路阻断误期是也。 “如今,天下初定,要兴农事修水利,便交通修道路,利商贾废关隘,所需的工役不知几多。若是不及时修改徭役法,必然会出现把千里之外,甚至数千里之外的国人庶民调来的事儿,这会误民误工,更会误国。”秦异人的声调转高,有些尖细高亢。 秦朝之所以那么快就亡了,和徭役法有着莫大的干系。后世指责秦始皇不恤民力,大举征发,这话是有道理,然而,却不知秦始皇为何要大举征发。 春秋战国大争之后,积弊如山,而且还是存在上千年的积弊,要革除这些积弊,必须采取断然措施。其中就需要很多民力,不说别的,光是修直道、兴修水利这两事,需要的民力就不在少数了。 不修? 道路不便,不能周流货物,不说别的,光是一个盐,从齐地运到全国各地,就要多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国人庶民吃不起盐,这日子还怎生过? 不兴修农田水利,连饭都没得吃,何来安居乐业之说? 是以,征发徭役,就是势在必行了。 在这点上,秦始皇并没有错。他的失误就在于,没有修改徭役法,把数千里之外的民夫抽调到另一地,且不说民夫之苦,光是路上就浪费了很多时间,这是得不偿失。 若是秦始皇果断的修改了徭役法,或许就不会有秦末农民起义了。陈胜吴广就不能在大泽乡揭竿而起,刘邦就不会被逼上芒砀山了,就不会有秦末天下大乱。 正是因为意识到这种可怕的后果,秦异人这才决心修改徭役法。 “君上,这要如何修改?”经过秦异人的剖析,没人再有异议了,范睢问道。 “寡人之意,服役者不得超过家所在地一百里,超过者,一律以钱粮充数。”秦异人道。 到了汉朝,萧何依秦律订汉律,就是如此修改的,自此以后,徭役法就再也没有什么问题了。(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登基 “君上仁德,然天下初定,需用民力者多也,如此一来,就没有民力可用了,这要如何是好?”淳于越抢先一步,忙道。 原本范睢想要谏阻的,没想得竟然被淳于越抢了先。他所言,正是范睢要说的,微微颔首,大为赞成这话。 “是呀,君上,还请三思。”殿中人齐声道。 只要是个人都能明白,春秋战国大争之世留下了太多的问题,要想革除这些积弊,必然需要很多民力,这是不可避免的。秦异人硬行规定,服徭役不得超过家所在之地一百里,超过者就以钱粮充数,这固然是方便了国人庶民,却是减少了很多民夫,令人不得不忧。 “有了钱,有了粮,你还愁没人?”秦异人却是信心十足,右手一挥,大气的道:“此事,寡人自有办法。你们放心就是了,要做的事儿一件不少,还不会忧民。” 既不忧民,还不少做事,这在战国时代的古人眼里,无异于“既要马儿好,还不给马儿吃草”,这是不可能的。尽管他们对秦异人很是钦佩,却也不太相信。 “君上,你没说假话吧?”范睢迟疑了一阵,仍是问道。 这话正是殿中人心中所想,无不是打量着秦异人。 “君无戏言。”秦异人信心十足。 再议了一阵事,就散掉了。 秦异人回去,只见赵姬、清夫人、蒙怡三人正在一起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嬴政和嬴蟜两兄弟在打闹,吼得山响。 “政儿,蟜儿,过来。”秦异人冲两个小家伙一招手。 如今的嬴政已经是少年了,个头高大。不下于一米八了,再过几年,一米九也不是问题了。而且,他很是英俊,每当他出现在咸阳街瞿,都会引来很多人的尖叫声。 “父王,哥欺负我,父王,你要治哥的罪啊。”嬴蟜告刁状了。 “父王。您莫要说听他瞎说,我如此乖巧懂事仁爱,怎会欺负他呢?”嬴政忙辩解,还不忘给自己脸上帖金。 每当两弟兄见到秦异人时,一个就要告刁状。一个就是如此自吹自擂般的分辩,逗得秦异人好笑。 “父王问你们,你们可愿为帝?”秦异人冲两个小家伙问道。 “不!”公子蟜忙摇头,一个劲的道:“为帝有什么好?累死累活,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我要跟我娘一样,做天下间最大的商贾,既多金。还不操劳呢。” “蟜儿,你真不愿为帝?”秦异人有些讶异,问道。 “当然。”嬴蟜一颗头颅摇得如同拨浪鼓,差点把脖子都扭了。朝清夫人怀里一靠,撒娇道:“娘,你莫把金用光了,要给我留着呢。” “你这孩子……”清夫人怜惜的在嬴蟜头上抚摸。冲秦异人笑道:“君上,蟜儿似臣妾。不喜政道,倒是喜商道,还是让他从商吧。” “政儿呢?”秦异人冲嬴政问道。 赵姬颇有些紧张,眼睛瞪得老大,一个劲的冲嬴政眨眼,要他说不。 这是秦异人头一遭如此相问,不会无因,必然有大事,赵姬生怕嬴政不知天高地厚,说错了话,那就麻烦大了。 “父王,由天不由儿。”嬴政想了想道。 “滑头!你真是他小滑头。”秦异人伸手在嬴政鼻子上刮了一下。 引来嬴政的不满,抗议道:“父王,你又欺负我。” “啪!”秦异人右手一巴掌拍在嬴政屁股上,道:“这才叫欺负。” 嬴政吞吞舌头,扮个鬼脸,不说话了。 “夫人,帮我做件事。”秦异人冲清夫人道:“你是天下间最大的商贾,在商贾中有很高的威望,你这就给楚地猗顿氏、赵地卓氏、齐地田氏、魏地白氏,还有大大小小的知名商贾去信,请他们到咸阳一聚,就说有大事相商。” “君上,你可以直接下旨呀。谅他们不敢不来。”清夫人一愣。 秦异人是天子,他一道旨意掷下,这些商贾谁敢不来? “寡人下旨,还不吓破他们的胆?他们还以为寡人看中他们的钱袋子了呢。”秦异人道。 “既如此,那臣妾这就修书。”清夫人干练之人,一经决定,立时动手,开始修书了。 XXXXXXX 上书房,秦异人正在处理公务,范睢带着几个内侍,送来两样东西,一为皇冠,一为皇袍,道:“君上,皇冠皇袍已做好,还请君上过目。” 秦异人放下手中竹简,站起身,拿起皇冠一瞧,只见皇冠做得非常不错,上面镶着不少明珠,很是贵重,光这皇冠就价值数万金。 再瞧皇袍,做工精致,价值不菲,少说也要值上万金。 秦异人摇头,道:“不行,重做。” “君上,这时间紧,再重做恐怕来不及。”范睢忙解释一句。 时间已经给过了一天,明日就是秦异人登基的时候了,再重做无论如何也是来不及。 “范睢啊范睢,你什么时间也如此崇尚奢华了?你瞧瞧这皇冠,价值数万金吧?”秦异人脸一肃,沉声道:“天下初定,需要用钱的地儿多着呢。大秦崇尚节俭,不尚奢华,你这么快就忘了?” “君上,你可冤枉臣了。臣也力主节俭,然而,此事是公议啊,山东名士、饱学之士力主如此,说不如此,不足以彰君上功业。”范睢有些苦恼,道:“众议汹汹,臣也却之不得。” “不如此,不足以彰寡人功业?笑话!”秦异人冷然,道:“照他们这么说,只要头上的皇冠越贵,功业就越盛了?那么,山东那些奢侈之君就不会亡国了。大谬之言也。寡人的功业,不是头上的皇冠价值几多,而是天下国人庶民是否安居乐业,是否有饭吃。是否有衣穿。若是国人庶民安居乐业,天下康宁,即使寡人头上戴着竹冠,也是功业鼎盛。若是国人庶民吃不饱,穿不暖,不能安居乐业,朝不保夕,寡人头上的皇冠就是价值连城也是枉然。” 这话太有道理了,范睢心悦诚服。道:“君上圣明。” “拿下去重做,不得超过十金之数。”秦异人沉声道。 “十金?君上,这也太少了吧?”范睢一愣,随即劝阻,道:“再怎么说。天子也不能如此寒酸。” 十金,对于天子来说,的确是太少,可以说是很寒酸了。 “十金不少了。十金足支中等之家一两载支用了。”秦异人颇有些语重心长,道:“丞相,你想过没?寡人是开国之君,寡人一言一行。都会为后人所仿效。若是寡人奢华无度,后世之君还得了?还不把天下的奇珍悉数收罗?” 这话很有道理,但凡开国之君,其言其行就是后人的准则。若是秦异人奢华,后世必然是穷奢极侈。若秦异人俭朴,虽然不一定能令后人节俭,至少也会有不错的约束力。 “君上深谋远虑。臣佩服,这就去改。”范睢大为赞成这话。立时拿着皇冠皇袍离去。 次日,就是秦异人登基当皇帝的大日子,咸阳城里一片喜气洋洋,人人着新衣,欢喜难言,比起大过年还要欢喜。 秦异人登基这事的象征意义非常之大,这意味着秦国大功告成,春秋战国大争之世正式结束了。同时,还意味着,一个继往开来的新时代即将来临,谁能不欢喜? 春秋战国大争之世,黎民苦战国,苦不堪言,家破人亡者不知几多,死于沟渠者不知几多,大争之世结束了,新的时代即将到来,就意味着有好日子过了,谁能不盼望? 来自山东之地的名士,饱学之士,搜肠刮肚,准备了锦绣文章,准备趁秦异人登基之际,好好颂扬一番。当然,其中有拍马屁者,也有人是真诚颂扬。 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他们的准备功夫白费了,压根儿就没有机会。 秦异人登基的过程持续时间甚短,前后不到一个时辰。 第一件事,当然是祭天地山川,这是战国时代的必行大礼,登基这样的大事更不能错过。 然后就是去到宗庙,祭告列祖列宗,让他们在九泉之下知道,秦国经过数百多年的拼杀,终于成就伟业,一统天下了。 第三件事就是戴上皇冠,穿上皇袍,秦异人正式成了“皇帝”,而不再是“秦帝”了。 第四件事就是接受群臣的朝贺,这事所用时间并不长。很多人想要好好颂扬一通,秦异人却是不给他们机会,简单的朝贺一完,秦异人就一挥手,道:“朕即位,不能没有皇后。赵姬随朕日久,品行端正,从无失德,宜为皇后。” 历史上的赵姬,遇人不淑,遇到吕不韦,最终成为荡妇,为秦国蒙羞,为后人讥嘲。然而,如今的赵姬,遇到秦异人,不仅没有失德不说,还多有帮助,可以说很是贤慧,甚得群臣爱戴,她做皇后没人有异议。 授予赵姬玺印之后,赵姬就正式成了皇后。 第五件事就是立太子,至此很多人这才明白过来,清夫人亦有贤德,没有被立为皇后,原因就在这里,因为秦异人要立嬴政为太子,子以母贵嘛,赵姬必然为皇后。 嬴政不过十三四岁,却是聪慧过人,才华初显,朝臣大为赞叹,他做太子,没人有异议。 就这样,嬴政正式成了太子。 秦异人之所以如此早就立太子,一是因为嬴政的才华不凡,他最适合当太子。二是因为秦异人不想重蹈历史之覆辙。历史上,扶苏未被立为太子,这是赵高李斯能够矫诏的原委所在,若是扶苏被立为太子,他继位就是名正言顺了,兴许秦朝不会灭亡。 最后一件事,就是赐群臣酒宴,让他们痛饮一番。然后,秦异人就下旨,要他们赶回去,各司其职,各尽其责。 (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征伐异族 登基之事一完,秦异人立时把范睢、王翦、李牧、司马尚、李斯、韩非、蔡泽、范增、蒙骜、蒙武这些顾命大臣召集在一起,商议大事。 秦异人扫视众人,只见众人一脸的欢喜之色,如同吃了蜜似的。这也难怪,秦异人登基当皇帝了,这是前无古人之事,他们躬逢盛事,由不得他们不乐。 “你们很欢喜,是吧?朕也很欢喜,大秦拼杀数百年,终于大功告成,一统华夏了,这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从未有过之盛事,是该欢喜。”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然而,朕不得不提醒你们,治理天下,刚刚开始,还得努力。” “谢陛下训诲。”范睢他们神色一凛,齐声领训。 “周武王伐商后,以为天下安定,从此无忧也,就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他太想当然而然之了,天下真的就此平安无事吗?”秦异人缓缓摇头,颇有些不屑,道:“没过几多时间,刀兵再起,周室不得不再次征伐,就因为周武王的这一昏招,令周室吃足了苦头。孔子孟子这两个迂腐之徒,竟然还在为周武王吹嘘,赞扬他有仁德,却是狗屁不通,大秦绝不能犯这种错误。” 周武王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向天下诏示周天子无意于兵革,其影响很深,有好的,也有坏的。好的一面就是令人放心,以后不再有刀兵之灾了。坏的一面,那就是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心中暗喜,你刀枪都入库了,马放南山了,你不再想打仗了,那就轮到我了。这无异于助涨了那些人的异心。最终刀兵再起。 当然,其影响远远不止这些,到了三国时代,司马炎统一中国,他一心要仿效周武王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想要解除武备,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引发了一场大争议。最终,晋朝真的解除了不少武备。 这事导致了“八王之乱”。当八王造反时,晋朝这才发现没有武备,虽然平定了八王之乱,却是令晋朝衰败,无力抗击北方的胡人。最后的结果就是长达数百年的南北朝大分裂,五胡乱华。 “大秦不能有这种迂腐之举,武备应当常备不懈。”秦异人脸一肃,沉声道。 秦国虽然统一了天下,然而,山东的残余势力仍在,要是象周武王那般马放南山。刀枪入库,那无异于告诉这些残余势力,你们反吧,我无力镇压你们。这种蠢事。秦异人肯定不会干。 要想令这些残余势力不敢乱动,唯有武备不松懈,只要你敢冒头,直接打过来说是了。 这话很有道理。范睢他们无不是点头赞同。 “天下初定,本当休养生息。不再兴刀兵,有两处必须以刀兵解决之。”秦异人右手上举,伸出食中二指,道:“一是平定岭南,二是击破匈奴。” 秦国一统天下之后,平定岭南和击破匈奴,已经是必然之举了。这将是华夏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对付外敌,很是令人振奋,范睢他们无不是热血沸腾。 “岭南之地,早在夏末商初,就有中原人进入岭南,传播中原文明。到了商末周初时,因为商末战乱而进入岭南的中原人就更多了。尤其是,春秋战国之际,天下大乱,诸侯力征,黎民苦战国,苦不堪言,为躲避战火,中原人大量进入岭南,极大的促进了岭南的发展。”秦异人脸色肃然,道:“经过千多年的发展,岭南已经与中原大为接近,若是不能并岭南之地,我辈就是愧对列祖列宗了。” 中原人进入岭南可以追溯到夏末商初,只是那时候进入岭南的人并不多。到了商末周初时,中原人进入岭南之地是一次高潮。这一波高潮之后,到了春秋战国之时,中原战火频繁,为了躲避战火,不少中原人进入岭南之地,这又是一波高潮。 这些进入岭南的中原人带去了先进的文明,先进的技术,极大的促进了岭南的发展,与中原比起来,虽然仍有差距,却是已经大为缩短了。 可以这样说,岭南之地是中原无意中发展的“殖民地”。 楚国虽然名义上征服了岭南之地,却是无力控制,岭南之地想服从就服从,不想服从就反抗,楚国对岭南的拥有是有名无实。 不管怎样说,岭南之地与中原息息相关,必须要拿下来,不然的话,就是有愧华夏的祖辈了。 “陛下圣明!”平定百越,占领岭南之地,这已经是共识了,范睢他们不会有异议。 “至于匈奴,你们都知道的,那是华夏的北方大患,一日不除,北方一日不宁。”秦异人的脸色肃然,冷声道:“数十年前,匈奴大举南下,幸得赵雍击破之,使得匈奴元气大伤,不得不退回漠北休养生息。十年前,匈奴想要趁着大秦大举东进之机南下,幸得大父英明,接受了李牧的求援,放弃东进,朕率三十万大秦锐士北征,河套一战,歼灭匈奴百万之众。这些年来,匈奴退回漠北,正在休养生息,积蓄力量,要不了几多时间,就会再度南下,是以,大秦与匈奴必然还会有一场生死大战。” 漠北苦寒,虽然是匈奴的大后方,可以令匈奴休养生息,积蓄力量,然而,匈奴必然不会在漠北呆多久。只要匈奴的力量恢复了,匈奴南下就是必然之事,与秦朝必有一战。 “往昔,中原大乱,诸侯力征,不能拧成一股绳,力量不能集中使用,即使以大秦之强也不能彻底击破匈奴。”秦异人的声调转高,道:“如今,大秦一统天下,大秦的实力更加强大了,具备了彻底击破匈奴的实力,朕决心大秦这一次要攻入漠北,捣毁匈奴的老巢,使匈奴不再为祸华夏。” 匈奴的危害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击破匈奴,还华夏安宁,谁个不想?秦异人这话说到众人的心坎上了,无不是眼中精光暴射,振奋异常。 “如何方能完成这两件事,你们就说说。”秦异人冲众人道。 “陛下,臣以为大秦要完成这两件事,必先做一件事。”王翦率先开口,道:“这件事就是重新部署大秦之军。往昔,大秦只有蓝田一座大营,如今天下一统,这已经不适用了。” “善!”众人齐声赞扬。 蓝田大营是秦国最为重要的兵营,也是当天下间最大的兵营,符合当时的情形。如今,天下一统了,秦朝的疆域更加辽阔了,一座蓝田大营已经不能满足需要了,重新部署秦军已经是势在必行了。 “王翦,你说说要如何重新部署?”秦异人微微颔首道。 “陛下,臣以为应当在新郑、大梁、蓟城、临淄、郢、寿春、长沙设立兵营,分军驻守,镇守各地。”王翦早有思谋。 “臣赞成。”范睢他们大为赞成,没人有异议。 “如此甚好,朕也是如此想的。”秦异人冲王翦,道:“大秦锐士重新部署,就由上将军和李牧共同处置。” 王翦是上将军,位高权重,此事是他份内事。至于李牧,有着杰出的才干,虽不是上将军,也是令人心服,他也应当参与。 对这事没人有异议,尽皆称善。 “击破匈奴这事就交由李牧谋划,平定北越之事就由上将军谋划。”秦异人冲二人道。 李牧久在北地,对匈奴最是熟悉了,由他牵头来谋划此事最好不过了。 “陛下,臣以为平定百越并不难,难就难在如何保证后勤辎重。”王翦道出紧要事务。 百越虽大,包括现在的福建、广东、广西、越南和浙江一部分,就是现在整个华南之地。然而,百越内部却是四分五裂,而且还没有中原那么强大的经济实力,秦国要平定岭南并不是问题,问题就在于能不能保证秦军的后勤辎重。 历史上,秦始皇发五十万大军平定岭南,一开始秦军打得非常顺利,很快就攻占了现在的桂林。然后,问题也就来了,后勤补给不上了,通过五岭那险恶的道路难以供应足够的粮草,令秦军没有饭吃,没有衣穿,秦军几乎是饿着肚子在作战,士气低落,军心不稳,战力低下。 更可痛者,秦军的统帅屠睢,更是在一次百越的偷袭者丧生了。 后勤不解决,南越难以平定。王翦不愧是杰出的军事天才,一语切中要害。 历史上,秦始皇平定岭南之时,王翦已经病逝了。若是他还健在,说不定以他敏锐的洞察力,会先一步发现这问题,秦军就不会打得那么艰苦。 “上将军所言极是在理,只是这后勤辎重要如何解决呢?”范睢也犯愁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对于一支军队的重要性不需要说的,是个人都能明白。 五岭道路难行,要想通过五岭运输足够的粮草,那是痴人做梦,众人无不是拧着眉头,大为焦虑。 “无妨。此事朕早就部署。”秦异人道:“把郑国叫来。” 孟昭领命,忙去带人。 没过几多时间,郑国带着他的学生史禄进来了。二人冲秦异人见过礼,秦异人冲郑国,道:“郑国,上次在长沙之地,朕要你勘察之事如何了?” “陛下,这事臣是有愧于陛下之托,无计可施。然,臣的学生史禄却有妙想,还是让他来说吧。”郑国冲秦异人一抱拳道。(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提倡商业 “先生大才,修得郑国渠,你的这个学生史禄如此得你高看,想必非凡呐。”范睢已经从郑国的话语中读出了不同一般的韵味。 郑国是绝世水工,他都没有办法的事儿,他的学生史禄却有办法,可想这个史禄是何等的了得。 众人大为惊奇,目光炯炯,集中在史禄身上。 史禄虽然年轻,不过二十余岁,却是镇定自若,并没有丝毫异样。要知道,在座之人个个都是非凡了得之辈,只要他们跺跺脚,就会风云失色,要是换个人,要么激动难已,要么惊恐不安,史禄平静异常,实是不凡。 “好!”范睢他们齐声赞好。 “史禄,你说。”秦异人当然知道这个灵渠的设计和修建者非凡了得,要不然的话,不会修成灵渠。 “诺。”史禄应一声,开始陈述起来。 “史禄与老师奉陛下之命,查勘把湘水和漓水连接之事,经过实地勘察,颇有些想法,要是不妥,还请陛下训诲。”史禄不卑不亢,先是来一句开场白,然后就切入正题,道:“湘水高而漓水低,若是要把两水相连,实为不易。然,并非没有办法。以史禄之见,可以在山上环绕,以减缓水流,就能通航。” 历史上,秦国一共修了都江堰、郑国渠和灵渠这三大著名的水利工程。在这三大水利工程中,最有名的要数郑国渠了,因为这事引发了“逐客”风波,秦始皇差点犯下最为严重的错误。这也是后世谈论的好题材,是以被渲染得很是出名。 然而,平心而论,在这三大水利工程中。技术含量最高的应该是灵渠。 灵渠的设计思路本身就是一奇,象修盘山公路那样,在山上建渠,进行环绕,减缓水流速度,就可以达到通航的目的。 “善!”众人齐声称善,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构想,令人有醍醐灌顶般的感觉。 “先生想法虽好,然。要想通航有两难。一是湘水有不足十里高低起伏,不便于通航。二是一到枯水期,无水可用时,又是难以通航。”王翦却是眉头一挑,提出了两个问题。 秦异人的目光落在王翦身上。大为诧异,这个王翦的洞察力真是了得,这也知道。 湘水比漓水高出数百米,即使修通了,也不能通航,为解决此事,就得把运河象盘山公路那般修。 不过。湘水有四公里长的落差太大,不能通航,王翦的第一问题就是针对此点。 “这事不难办。” 史禄却是信心十足,道:“湘水那不足十里处不能通航。却可以改变河道,只需要如此修便成。” 一边说,史禄划出一个“S”形。 湘水本身不便通航的这四公里,就这样被史禄解决了。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构想。 “妙!”王翦右手轻拍着额头,大声赞好。 “真是奇思妙想啊。”范睢他们一脸的赞叹。 “至于枯水期不便通航一事。可以筑堤坝蓄水,到了枯水期放水调节水面便成。”史禄接着道。 筑堤坝就得用船闸,这是世界首创,是整个世界上最早的船闸,能够很好的起到调节水位的作用,可以令灵渠一年四季都能通航。 “妙!绝妙!”一片赞叹声响起,出自众人之口,个个一脸的赞叹。 就是秦异人也是不免赞叹一番,虽然秦异人早就知道灵渠是史禄的杰作了,然而,当他亲耳听见史禄说出构想,仍是叹为观止。 我们的祖先拥有大智慧,创造了很多杰出的工程,灵渠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若想修渠的话,就得先派一支军进入岭南,攻占漓水。”王翦眼中精光暴射。 “这事就由上将军定夺便是。”秦异人很能放权,把这事交给了王翦。 王翦说得没错,要想修灵渠,就得先把现在的桂林攻占了,然后再来修,方有安全保障。 “诺。”王翦欣然领命。 灵渠连接的是湘水和漓水,其实是把长江和珠江连接在一起,因为湘水通长江,漓水通珠江,这两大水系就因为一条灵渠就通航了,可以极大的促进中原与华南的交通,可以促进华南之地的经济发展。 “只要此渠修成,后勤辎重就不再是问题了,平定岭南是必然。李牧,击破匈奴之事,你有何谋划?”秦异人冲李牧道。 “君上,臣以为欲要彻底解决匈奴问题,必得两路出兵,一路直取单于王庭,一路直捣匈奴祭祖圣地狼居胥山。”李牧对匈奴很是了解,侃侃而谈,道:“眼下的情势,大秦只能一路出兵,就是从河套之地所筑的朔方城出发,这难以给匈奴以致命一击。臣的意思,要想开辟另一条出兵道路,就得出兵辽东,扫灭燕国的残余势力,顺势击破东胡。如此,方能两路出兵。” 漠北甚大,若是一路出兵的话,要击败匈奴不是问题,难以彻底解决匈奴问题,是以,两路出兵是必然之举。 历史上,汉武帝发起的“漠北决战”,就是把汉军一分为二,由卫青和霍去病各领一支军,横绝大漠,直捣匈奴老巢,打得匈奴一蹶不振,最后灭亡。若是汉朝一路出兵,打胜不是问题,却不能把匈奴灭掉。 李牧这话切中了要害,秦异人大为赞赏,道:“李牧所言极是有理。出兵辽东,击破东胡之事刻不容缓,李牧,你就择机出兵吧。” “诺。”李牧欣然领命。 东胡虽是时不时就要滋扰边关,却给华夏的威胁并不大。然而,若是不破东胡,难以解决匈奴,因为东胡会威胁秦军的补给线,不得不先击破之。 再商议一些细节后,王翦和李牧告辞,离开咸阳,去准备平定百越和出兵辽东之事了。 秦异人又投入处置政务之事中,忙得不可开交。时间过得很快,很快的,清夫人前来禀报,清夫人出面邀请的那些商贾已经来到咸阳了。 清夫人是天下间最大的商贾,在商贾中有很高的威望,她出面相邀,这些商贾不得不来,来到咸阳的商贾大大小小不下上千家。 秦异人在清夫人的陪同下,率领范睢、李斯、蔡泽、王绾、范增这些文臣,来到朝殿,放眼一瞧,好家伙,好多的商贾,个个衣锦,一身的奢华之气。 商贾啥都不多,唯独金多,要想他们不一身铜臭味都不行。 而且,这些商贾打量着秦异人,一脸的紧张,如同进屠宰场的猪似的。 商贾冲秦异人见礼,秦异人挥手,要他们免了。 然后,秦异人笑道:“朕这么一瞧,你们个个紧张万分,你们是不是在想,朕是不是盯上你们的钱袋子了?” 这些商贾还就是担心这事,要是秦异人盯上他们的钱袋子了,只需要秦异人一道旨意掷下,他们还不乖乖把钱财奉上? 听了秦异人的话,他们更加紧张了,有人的脸色都白了,身子发抖,以为完蛋了。 “你们尽管宽心吧,朕不会做这种竭泽而渔的事儿。”秦异人笑道:“朕把你们请来,是有一笔大买卖要和你们做。” “陛下,您说笑的吧?您是天子,怎会与我们这些商贾做交易呢?”没人说话,猗顿氏不得不说话了。 如今执掌猗顿氏的是老猗顿的儿子,约莫四十来岁,很是精明。 “是呀,是呀,陛下说笑的。”打死这些商贾,他们也不会相信秦异人要和他们做买卖,一定是骗他们的。 商贾们的心思,秦异人当然知道,笑道:“朕说的是真的,你们用不着担心。你们都知道,朕修改了徭役法,服徭役者不得超过家所在之地百里,超过者,一律以钱粮充数。如此一来,国人庶民是方便了,却是没有了民夫,难以筑路修水利,这事如何解决呢?” 修改徭役法一事已经传遍天下了,国人庶民是拍手赞好,大是赞成这事。以后,再也不用去很远的地方服徭役了,只需要交点钱粮就成,完全可以守着自己的家,谁能不欢喜? 然而,此法一出,却是减少了民夫,很多工程就没法做了。秦异人这话很能勾起人的兴趣,这些商贾也不例外,无不是睁大眼睛,打量着秦异人。 “朕就想到了你们这些商贾。”秦异人直道原委,道:“朕出钱出粮,你们召蓦人手,共同来做这事。当然,你们会从中获得你们想要的利钱。” “陛下,当真?”商贾好利,果是不假,前一刻还在担惊受怕,此时一听有厚利,无不是期盼。 “千真万确。”秦异人重重点头,冲蔡泽,道:“摆上来。” 蔡泽应一声,令几个杂役抬来一幅巨型地图,这是秦朝的山川地理图,整个秦朝都在上面,最为明显的是四条红线。 “这四条红线就是四条直道,这是大秦的第一批工程。第一条直道从咸阳始,一直到九原;第二条同样是从咸阳始,直通临淄;第三条直道是从临淄始,直到九原;第四条直道是从九原始,直到长沙。”秦异人指着地图为商贾们解释,道:“有了这四条直道,就能纵贯东西南北,就能周流货汇,是以,这四条直道必修。” 商贾们眼里一片火热,个个激动难已。 这四条直道工程浩大,要是能弄到手的话,获利不知几多,比起贱买贵卖还要多得多,谁能不心动呢? (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革除积弊 这火热只持续了极短时间,紧接着,一众商贾就是大摇其头,一脸的惋惜。 “你们是不是在想,这四条直道工程浩大,你们吃不下,是吧?”秦异人把他们的惋惜样儿看在眼里,笑道。 秦异人说对了,他们就是为此而惋惜。这四条直道,长达数千里,其工程之浩大可想而知了,即使清夫人、猗顿氏、白氏、卓氏和田氏这天下五大商贾也是觉得很吃力。 明明有赚大钱的机会,却是因为自己的实力不够,而无法赚到钱,谁能不惋惜? “朕给你们一个建议,一家吃不下,可以数家,甚至十数家,数十家,上百年家联合起来,共同发财嘛。”秦异人早就想过这事了,为他们想到一个好主意。 “联合?”一片惊呼声响起,这些商贾脸上的惋惜之色荡然无存,代之而起来的就是一脸的兴奋。 真要把拿下这四条直道的话,他们就会赚得盆满钵满,会发大财的,谁能不欢喜?即使是从中分一杯羹,也是厚利啊。 “谢陛下。”一众商贾齐声致谢。 秦异人的提议是解决他们眼前困境的好办法,谁都得服气。 “陛下,若是把这四条直道交给我等来修,那大秦又做什么呢?”齐地田氏出了一个田单这样的大才,其眼光不凡,立时问了一个很紧要的问题。 一众商贾的眼睛盯着秦异人,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你问了一个很好的问题,也是你们最担心的问题,是吧?你们担心大秦是利用你们,甚至出辣手。把你们的家财夺了。”秦异人右手一挥,很是大气的道:“你们尽可以放心,大秦绝不会做这等事。大秦把这些浩大的工程交给你们来修,大秦只需要做三件事:提要求、监管、验收。” 提要求,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提出标准,这些商贾得按照官方的要求来修,这是必须的。 监管,更不用说了,要是不监管的话。这些唯利是图的商贾还不以次充好?还不偷工减料?真要如此的话,那直道就是品质低劣了。 验收,也是必然之举。这些商贾所修的直道质量怎么样,得由验收来说话。 “善!”秦异人提的这三点是天经地义,一点也不过份。商贾们都能接受,无不称善。 “陛下,真要如此的话,我等愿意修直道。”一众商贾大为兴奋,齐声叫嚷起来,如同雷鸣似的。 “甚好!甚好!”秦异人微微颔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不改徭役法。会令国人庶民吃足苦头,甚至会逼人造反,徭役法是不得不改。可是,修改了徭役法。秦朝又失去了很多民夫,那些必须要修的工程又难修了,这事很为难。 秦异人思来索去,这才想到商贾。可以与他们合作。 商贾是唯利是图,满身铜臭。可是,并非一无是处,要是用得好的话,可以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正如现代经济学创始人亚当?斯密所说的那样,是由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主导。 现代社会,可以让商人参与国防建议,这也没什么问题,只需要监管好便成。 与商贾合作,既可以修成直道,还不扰民,这是两全之道。 同时,还可以发展商业。在战国大争之世,秦国抑止商业,这没有错,因为商贾的流动性太大了,不太容易赔养出“爱国热情”,抑止商业,奖励农耕,就是必然举措。 如今,天下归一了,商贾再流动性大,也是在秦朝的疆域内流动,不用再担心不能赔养出“爱国热情”了,因为他是华夏人,爱华夏是必然的结局。 是以,发展商业就成了必然。唯有如此,方能周流货汇,贩有市无,促进经济的发展,令国人庶民能有更丰富的物质,日子过得更好。 可以说,秦异人这一手是一举数得。 “敢问陛下,不知大秦有何要求?”猗顿氏问道。 这问题不明了,是不是接下直道很难断定,商贾们个个伸长了脖子。 秦异人并没有说话,而是冲蔡泽一点头,蔡泽立时命令一些吏员拿来一些羊皮纸,上面写着秦国的要求,一人一张,任由他们传看。 这些要求写得明明白白,虽是要求很高,几近苛刻,却是并非做不到,还能接受,一众商贾更加欢喜了。 “这些要求,你们能做到吗?”秦异人扫视一众商贾问道。 “能!”一众商贾信心十足。 “你们如何做,大秦不干预,你们若是有好的技巧,不妨使用。只要你们达到大秦的要求便可。”秦异人深知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就能促进技术的发展,当然不会规定得很死。 “太好了。”这可是给了商贾们自由,只要达到要求便成,至于使用何种技术,秦朝是不会干预的,他们就可以自由发挥了。 接下来的事儿就是这些商贾找人合作了,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所费不过三天,这些商贾就联合起来了,向官方报价,提出方案。 秦异人命人筛选,选择方案最优,价格最合适的商贾。 这相当于现代的“招标”,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经过激烈的竞争,清夫人得到咸阳到九原的直道,猗顿氏得到九原到长沙的直道,田氏得到临淄到九原的直道,白氏和卓氏联合起来得到咸阳到临淄的直道。当然,只凭他们的财力难以胜任,他们都联合了不少商贾,至于如何分成,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秦异人没不管。 没能参与四条直道的商贾大为失落,如此赚大钱的机会就此失去,谁能不失落?秦异人再告诉他们,不用失落,因为秦朝还要兴修水利。有不少水利工程,他们也可以参与,于是乎,这些商贾大为欢喜。 可以说,这次的事务,皆大欢喜。 商贾们与官府签好协议后,欢天喜地赶回去,准备修直道了。 XXXXXX 随着各地官员从咸阳赶回,一场轰轰烈烈的革除积弊运动开始了。 楚国上蔡。一个偏僻的小村挤满了人,有这村的村民,还有别村赶来的国人庶民,亦有县府来的官吏。 他们之所以齐聚这里,是因为他们今日要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儿。摧毁这个村子的关隘。 这个村子的关隘让人印象深刻,因为这个口众不过两百的村庄竟然有五道关隘之多。 这个村子是楚国一个世家的五个家臣所有,每人有一定的封地,有一定的口众。原本是一个村的,即使分封给五个家臣,也用不着筑起关隘吧? 问题是,这五个家臣之间明争暗斗。为了在主子面前邀功,斗得你死我活,谁也不让谁。最后,一下子闹翻了。干脆筑起关隘,把这个村子给分成五部分,彼此之间的联系很不方便。 这与老子主张的“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颇有些相近。却是没有老子主张的那种和谐。反而多了不少辛酸与血泪。 这个村子里的村民一家人竟然分属不同的家臣。丈夫是一个家臣所有,妻子是另一个家臣所有。他们的孩子又该是哪个家臣的呢? 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收入,家臣就谁也不让谁,争斗起来。他们这一斗,倒霉的就是这些无辜的村民,今天这个家臣来收赋税,明日那个家臣又来收,后天两人一起找上来,他收多了,我收少了,你得把少掉的部分补上。 就这般折腾,这个村子里的村民苦不堪言,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有村民不堪其苦,自我了断。 “依秦法,废关隘!”县吏扯起嗓子大吼一声。 “废关隘!”村民爆发出欢呼声,人人挥着工具上前,使命的摧毁这些关隘。 这些年来,他们没少吃这些关隘的苦头,无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施为,没过几多时间,这些关隘就被推倒了。 “大秦万岁!”村民们挥着胳臂,晃着拳头,大声呐喊,渲泄着他们的兴奋之情。 “呜呜!”更有村民激动得呜呜的哭了。 XXXXXX 江东之地,项氏子弟个个垂头丧气,在秦军锐士的押解下,离开故乡,赶赴关中。 秦异人决定铲除六国旧贵族遗老,要把这些人迁到关中看管起来,作为楚国大世家的项氏当然不能例外,非去关中不可。 项氏作为楚国的大世家,在江东根深蒂固,作威作福惯了,象今天这般垂头丧气,如同斗败的公鸡般,还是头一遭,引来江东的国人庶民阵阵称奇。 “快瞧,快瞧,项氏也有今日!” “项氏是江东一霸,他们作威作福,掠人田产,夺人妻女,因他们而家破人亡者不知几多,他们早就该铲除了。可怜楚王无能,不仅不能铲除他们,反而还得安抚他们,仿佛他们作的恶不够多似的。” “还是大秦厉害,大秦锐士一到,项氏还不是俯首帖耳?大秦要他们东,他们不敢西!” “你们这些贱民,就不知思上将军恩德。上将军为了大楚与秦国死战,命殒沙场,你们应该感恩戴德。”一个项氏子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冲围观的国人庶民吼道。 “我呸!” “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上将军是个人物,可他真的全心全意为了大楚吗?他那是想升官发财,想让项氏拥有更多的土地城池口众,想让你们项氏盘剥更加狠辣。他死得好!” 然而,一句顶撞的话却是惹来一片喝斥声。 “打死他!打死他!”更有激动的国人庶民,捡起地上的石块,劈头盖脑的砸过去。 项燕是个人物,可是,若是他成功了的话,项氏的势力就会更大,项氏作威作福就会变本加厉,国人庶民奴隶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这是楚国的国情,谁能不恨项燕?(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赵孝成王欲反 如项氏这般被逼从故地迁出,去往关中之事发生在全国各地,但凡有六国旧贵族遗老者,都在迁移之列,没人能例外。 不仅六国旧贵族遗老被迁走了,就是横行乡里的世家、豪强也在迁移之列。 这些人在当地有着不小的势力,一旦离开了他们的势力范围,去到关中,他们就是无根浮萍,屁都不是,还不任由秦异人拿捏? 他们万分不想迁走,然而,却是不敢不迁。因为秦异人下了一道特旨,若是有一人不迁的话,举族皆诛。 这道旨意杀气凛然,摆明了要对这些六国旧贵族遗老、世家豪强痛下杀手,他们不敢不迁啊。 其实,依照秦异人的想法,这些六国旧贵族遗老、世家豪强最好是不迁,那样的话,就给了他痛下杀手的籍口,可以把他们斩尽杀绝。 这些人都是既得利益者,他们不可能赞成秦朝进行的革新,他们必然要反对,要想争取到他们的支持,那是痴人说梦。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必然会反。最好的解决之道,就是把他们斩尽杀绝。 可惜的是,这些六国旧贵族遗老、世家豪强在秦异人的高压下全部屈服了,没人敢违抗,这令秦异人的杀机无法得逞。 后世很多人骂秦始皇残暴不仁,其实那是谬误,很大程度是就是这些六国旧贵族、世家豪强的骂词,而后世的读书人不分青红皂白,全算在了秦始皇头上。 这些六国旧贵族遗老、世家豪强对秦异人是恨得牙根发痒,却是无可奈何,只能敢怒不敢言。 与这些气愤的六国旧贵族遗老、世家豪强正好相反,各地的国人庶民无不是拍手称庆。大赞特赞秦异人这一举措,认为这是仁德。 六国旧贵族遗老、世家豪强,横行乡里,渔肉国人庶民,他们干的坏事不少,国人庶民是敢怒不敢言。如今,这些人被迁走了,从此以后,他们就不用再提心吊胆。可以过上安生日子了,谁能不欢喜? 为了庆贺这事,各地的国人庶民自发的组织起来,敲锣打鼓,大肆庆贺。比起大过年还要热闹。 XXXXXXX 邯郸,赵国王宫。 赵孝成王脸色阴沉,站在窗前,眉头紧拧着,嘴巴闭得紧紧的,如同鸡屁眼似的。 时不时的,赵孝成王的双手就会握成拳头。狠命的挥动,以此来发泄他的不满。 秦异人一统华夏的消息传来,差点令赵孝成王气炸了胸膛,因为赵国原本也有资格一统天下。只是因为赵国在长平大战中失败,失去了问鼎天下的资格。 长平大战的影响极为深远,大大的缩短了中国历史的统一进程。若无长平大战的话,秦国的统一步伐会慢上很多。因为在当时秦赵并强,两大战国互为敌手。都有资格问鼎天下。究竟谁能胜出,谁能一统天下,首先就要在秦赵这两强间爆发一场大战,决出胜者。 经过长平大战后,赵国失去了问鼎天下的资格,天下大势尽操于秦手。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秦国终于成就伟业,一统天下了。 这消息,对于赵孝成王来说无异一剂毒药,甚至可以说比起毒药还要令他难受。 想想他继位之初,赵国强大,是山东的轴心,韩魏燕齐楚五大战国都得唯赵国马首是瞻,这才过去几多时间,赵国就出局了不说,秦国还一统天下了。 “这原本是寡人的!是寡人的功业!”赵孝成王红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吼道:“秦异人,你休要得意,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赵国早就成了秦国的附庸,赵国已经不复存在了,你就是不服气,你又能怎样呢?”站在身后的郭开把赵孝成王的话听在耳里,不由得在心里暗嘲一句。 赵孝成王是阶下囚,不服气你又能怎样? “禀君上,平原君求见。”就在这时,一个内侍快步进来,冲赵孝成王道。 “平原君?”赵孝成王眼中精光一闪,一蹦八丈高,扯起嗓子大吼一声:“赵胜啊赵胜,你害得寡人好苦,寡人饶你不得!” 长平大战赵国之所以失败,和平原君有着莫大的干系,一是因为平原君这个丞相处置失当,没能为赵国找到高明的略策,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形下,仓促应战。二是平原君错看了赵括,极力主张启用赵括替代廉颇,最终酿成惨剧。 中牟一战后,平原君畏罪不敢回邯郸,不知所踪,赵孝成王还以为他死了,没成想,他又出来了。一听这话,他的一腔怒气直冲顶门,怒气冲天:“叫他给寡人滚进来!”吼声如同雷鸣似的,远远传了开去。 内侍应一声,快步而去。 没过几多时间,平原君就被一个内侍领了进来。 赵孝成王怒气冲天,眼睛瞪得象铜铃,怒视着平原君,想要咆哮一通,发泄一番恨意。然而,当他把平原君的样儿看在眼里后,怒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此时的平原君早已不是当年的平原君了。当年的平原君,身为赵国丞相,位高权重,意气风发。如今的平原君,须发皆白,脸色苍老,身形佝偻,身着粗布葛衣,如同一老农似的。 “赵胜,你怎生成这样了?”赵孝成王很是惊奇的问道。 “君上,臣这些年东躲西藏,受尽折磨,度日如年啊,能不这样吗?”平原君叹口气道。 中牟之战后,平原君就消失了,不知所踪。其实,他是躲起来了,不敢见人。平原君很清楚,中牟战败后,秦国的气焰甚炽,肯定不会放过他,是以,他一直不敢露面。 到后来,秦异人不断得势,最终还当上了秦国的国君,他就更加不敢露面了,因为秦异人当年质赵是,他就是折磨秦异人的罪魁祸首,要是他出现的话,秦异人只需一纸国书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这一躲就是十几年,天天担惊受怕,心力大耗,就成了眼前这般模样。 “赵胜,你这狗贼,我一定要为媚儿报仇。”郭开一见平原君的面,新仇旧恨齐上心头,恨不得把平原君撕着吃了。 费了好大的功夫,郭开这才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暗中转念头,要如何报仇。 “你一躲就是十几年,为何眼下又出来了?”赵孝成王有些不解。 “君上,臣是没地儿躲了,不得不来见君上。”平原君叹口气,道:“如今,秦异人大势已成,一统天下了,全天下料民,打击地方豪强,风声鹤唳,臣没地儿躲了。” 眼下的秦朝,正在大举料民,要查清土地城池口众、地理山川人文,这一查不要紧,好多为匪作歹之人就没处藏了,平原君就是其中之一。 “你这是打算给寡人招祸,是吧?”赵孝成王冷冷的问道。 “君上,你可是冤枉臣了。”平原君忙道:“君上,如今秦异人大势已成,你可甘心?” “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赵孝成王沉声问道。 “君上若是甘心为秦异人之臣,臣无话可说。若是君上不甘心,臣倒是有一计。”平原君忙道。 “说说看。”赵孝成王当然不会甘心。 “秦异人要毁六国宗庙王陵,这会激起六国旧贵族遗老的反抗,若是君上使用得当的话,一定能复国。”平原君忙道。 “六国旧贵族遗老,不过是一群只知吃喝玩乐的蛀虫罢了,他们岂能成事?”赵孝成王冷笑道。 “君上,正是因为他们是一群只知吃喝玩乐的蛀虫,才更好利用,更好控制,对君上没有威胁呢。”平原君的理由很长。 也是这个理,这样的人很好控制,为赵孝成王所用。 “还有,世家豪强也在秦异人的铲除之列,他们对秦异人是恨得牙根发痒,只要君上登上一高呼,他们必然响应,到那时,大赵复国就不在话下了。”平原君道。 “秦异人料民,迁移六国旧贵族遗老、世家豪强,弄得是天怒人怨,若是能利用得好的话,的确是大有可为。只是,寡人被秦军看管住了呀。”赵孝成王大为不甘心。 “君上放心,这事可交由臣来处置,一定能联结各地豪杰,揭竿而起。”平原君信心十足,道:“这些年来,臣为复国多有谋划呢。” “如此甚好!”赵孝成王大是欢喜。 就这样,赵孝成王决心反了,想要复国。 赵孝成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郭开是秦异人安插在赵宫中的间谍,他与平原君所说的话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秦异人手了。 “赵丹想要造反?想要复国?”秦异人接到郭开的禀报后,大是惊讶。 赵孝成王若时老老实实的话,还能安享晚年,他要造反,那就是给了秦异人铲除他的口实,他真是不自量力。 “陛下,当立时把赵丹抓起来,追捕赵胜。”蒙武气哼哼的道:“这等逆贼,绝不能轻饶。” “不。”秦异人却是断然否决,道:“六国旧贵族遗老、世家豪强即使被迁到关中来,也是不安份,留着他们必然是祸患。朕一直在想,要怎样才能名正言顺的把他们斩尽杀绝。赵丹这就给了朕机会,赵丹是好人呐。” “这……”蒙武有些发愣。 “传旨给王陵,要他装作不知道。嗯,甚至还要给这些不安份之人创造机会,让他们尽可能多的聚集到邯郸,然后连根拔起。”秦异人眉头一挑,杀气腾腾的道。 (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出兵辽东 眼下秦朝正在打击地方豪强势力,要把他们迁到关中来,这肯定会令这些人不满,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就会造反。 若是赵孝成王举起大旗的话,这些豪强势力必然会投奔赵孝成王,只要假以时日,这些人就会蜂涌而至。他们越是集中,秦异人越是欢喜,可以把他们连根拔起,一劳永逸。 只要解决了这些人,秦朝就会更加稳定。 秦异人的处置是眼前最好的办法,只不过杀机重了点。当然,这些人都是蛀虫,他们不可能支持秦朝,杀了就杀了,没什么可惜的。 “嗯。传旨,要廉颇前来咸阳。”秦异人略一沉吟道。 廉颇与秦异人的交情不浅,而且,廉颇对秦异人的帮助极大,要是没有廉颇的帮助,秦异人未必有今日的成就。 秦异人要廉颇前来咸阳,就是要把廉颇调离这一事非之地,免得他卷入这场风波中,这是一番好意,意在保护廉颇。 王陵得到秦异人的旨意后,装作不知道,任由赵孝成王和平原君去折腾。一开始,君臣二人还有些担心,到后来,他们的胆子就越来越大了,派人四处联络,不断有六国旧贵族遗老、世家豪强赶到邯郸。 这些人因为秦国一统天下,剥夺了他们的特权,令他们对秦国大是不满,痛骂秦国是虎狼,骂秦异人是虎狼之君,残暴不仁……怎么痛快就怎么骂。 赶到邯郸的人越来越多,赵孝成王的气焰高涨,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以为此次可以复国。 XXXXXXX 长沙,本就是中原连接岭南的重地,很是繁华热闹。如今。长沙更加热闹了,因为秦朝在这里设置了大营,派有大量的秦军驻守,此时的长沙已成一片兵营,驻守这里的秦军不下二十万之众。 之所以有如此之多的秦军锐士驻守这里,是因为秦朝要修灵渠。而修渠一事,秦异人不打算派徭役,而是命王翦抽调十万锐士来修。 而且,在修渠之前。秦军必须要先一步进入岭南,占领现在的桂林之地,唯有如此,修渠一事才有安全,才能安安心心的修渠。 秦军大营。中军帐中。 王翦端坐在帅案前,打量着一众将领,眼中精光闪烁,道:“早在夏末商初,就有中原人进入岭南,到如今,一千多年过去了。岭南有着不少中原人和他们的后裔。是以,岭南之地可以说是华夏的。只是,楚国积弱,未能有效控制。如今。大秦一天下,陛下决心要平定百越之地。” “平定百越!”众将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吼声。 从名义上说,楚国早就征服了百越之地。虽然楚国不能有效控制,毕竟占了名份。这让一众将领认为百越之地就是华夏的,王翦这话说到他们心坎上了。要他们不激动都不成。 “为此,我将亲离五万锐士,先一步进入岭南,攻占桂林。”王翦眼中精光闪烁,站起身来,大声下令,分派任务。 得到出征岭南的任务的秦将大是欢喜,没有得到这一任务的大是惋惜。 很快,王翦就分派完任务,然后一声令下,五万秦军锐士开出营地,直奔五岭而去。 五岭通往岭南有几个隘口,王翦早就命人拿下来了。秦军锐士一到,没有丝毫停留,直接通过隘口,朝岭南进发。 五万秦军锐士在王翦的率领下,逶迤在五岭的崇山峻岭间,朝着岭南进军。 还没有走出五岭,就遇到当地越人,这些越人一向不把中原人看在眼里,因为楚国软弱,拿百越之地没办法,久而久之,他们就养出了自高自大的习惯。依他们想来,中原人都如楚国一样,软弱可欺。 越人首领立时纠集了一批武士,前来叫阵,想要给秦军锐士一个下马威,让秦军锐士知道知道他们的厉害。 他们的想法非常好,然而,现实却是很残酷的。王翦二话不说,一声令下,秦军发起进攻,只一个冲锋,就把这些越人打得溃不成军。 直到此时,越人这才知道厉害,眼前的秦军锐士不是战力低下的楚军可以比拟的,想要求饶,王翦却不给他们机会,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屠杀令。 楚国虽是拥有百越之地,那是名义上的,实际上却是拿百越之地没奈何,百越之地还不知中原的厉害,不晓秦军的可怕,必须要让他们流血,只有流够了鲜血,越人才会老老实实,王翦这道屠杀令完全正确。 秦军忠实的执行了这道命令,凡来挑事的越人被斩杀一空,没有一个活的。 解决了这些越人,秦军接着前进。不时就会遇到前来挑事的越人,秦军毫不手软,斩杀一空,很好的震慑了越人。 到了后来,越人再也不敢前来挑事,秦军的进军异常顺利。 当秦军走出五岭后,就进入了岭南,不时遇到大的越族部落。 这些部落远非五岭中的越族所能比,他们的口众多得多,武士也多得多,他们不把秦军放在眼里,率军前来冲杀。 百越之地虽是深受中原文明的影响,然而,百越之地与中原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而是很大,武器极为简陋,更没有什么战阵之道,这些越族又哪是秦军的对手,无不是全军覆没。 王翦深知,此事痛下杀手可以震慑百越,绝不手软,杀人盈野,秦军所到之处,凡有敢来挑事者,必死无疑。 就这样,秦军血杀数百里,百越闻风丧胆,避之唯恐不及,哪敢再来挑事。 当秦军来到桂林时,这里的百越只能乖乖奉上桂林之地,连一点反抗行动都不敢有。 拿下桂林后,王翦立时在桂林设置了一座大营。这座大营是秦军的桥头堡,主要作用是为修建灵渠提供保护。 然后,王翦启程,回到长沙,召来史禄,告诉他,可以修灵渠了。史禄大喜。 王翦发十万锐士,由史禄指点,正式开工修建灵渠了。 XXXXXX 蓟城,秦军大营驻守了二十万秦军。有些是从内地调来的,有些是从九原调来的。 之所以在蓟城驻守这么多的秦军,一是因为蓟城是北方重镇,西北方向可以支援九原郡,东北方向可以进入辽东。二是因为,秦朝眼下要平定辽东,要扫灭燕国的残余势力,要击破东胡。 秦军大营,中军帐中,李牧身着戎装,身形挺得笔直,扫视众将。 众将分列两厢,个个昂头挺胸,眼中精光闪烁,他们知道,一件令他们兴奋的大事即将宣布了。 虽说秦国灭了燕国,然而,燕国在辽东的势力还没有被扫灭,出兵辽东是必然之举,谁都能想得到。 李牧没有让他们失望,大声训话道:“山东六国中,燕国最后灭。燕国一灭,天下就一统了。然,燕国的残余势还盘踞在辽东之地,不可不除。陛下决定,要我们出兵辽东,扫灭残燕势力。” “扫灭残燕!”众将大声吼叫。 扫灭燕国的残余势力势在必行,谁也不会意外,然而,当李牧亲口宣布这事,仍是令人激动。 “这次出兵,不仅仅要扫灭残燕势力,还要击破东胡,平定辽东!”李牧右手一挥,大气不凡,势吞河岳。 “击破东胡!” “平定辽东!” 众将爆发出惊天的怒吼。 东胡盘踞辽东之地,不断滋扰燕国,令燕国吃足了苦头。 虽说东胡打的是燕国不是秦国,然而,不管怎么说,都是华夏一脉,东胡打燕国秦人也是不愤。此时,听闻要击破东胡,平定辽东,众将能不欢喜吗? 要知道,燕国积弱,被东胡压着打了数百年,要不是因为秦国离辽东太远的话,说不定秦国早就出兵了。 不管中原打得多么惨烈,哪怕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但在对付异族这事上是一致的,赵武灵王在河套大败匈奴时,秦昭王就提出要增援,虽然被赵武灵王拒绝了,却是说明了对付异族责无旁贷。 李牧先是分派任务,然后就是一声令下,十五万秦军锐士从蓟城出发,直奔辽东而去。 辽东是苦寒不毛之地,去辽东打仗,非常苦,会吃很多苦头,然而,秦军锐士却是士气高昂,斗志昂扬,气势如虹。 “知道吗?我们这次出兵辽东,不仅要扫灭残燕势力,还要击破东胡,平定辽东呢。” “真的假的?你说笑吧?扫灭残燕势力我能明白,怎么又要击破东胡了?” “东胡压着燕国打了数百年,这口怨气大秦能咽得下吗?要是不趁此机会击破东胡,平定辽东,我们的陛下会睡不着觉的。” “那是。我们这位皇帝陛下雄材大略,英明过人,如此良机,肯定不会错过。” “我们的皇帝陛下,最善长的不是用兵如神,理政了得,而是善于捞好处。你们都知道的,当年他在邯郸为质时,就捞了那么多的好处。此次要是不在辽东捞够好处,那还是我们的皇帝陛下吗?” 击破东胡属于军事机密,一众将领可以知道,普通士卒就不能知道了。然而,他们竟然猜到了,实在是东胡压着燕国打了数百年,太令人气愤了。 秦军士卒说说笑笑,行军异常轻松,如同在飞似的,没过几多时间,就进入了辽东。 一场平定辽东的战事就此拉开了序幕。 第十七章 铁腕平叛 “你们这些懦弱的中原人,也敢跑到辽东来撒野,你们活得不耐烦了?” “中原人最是懦弱,他们胆小如鼠,没有一战的勇气不说,还不会开弓,不会使用刀剑。” 一进入辽东,秦军就遇到了令他们气愤的事儿。 只见一群燕人被一群东胡武士包围了,极尽辱骂之能事。 在东胡人心目中,燕人就是中原人的代表,是任由他们打杀的对象,他们压根儿就瞧不起中原人,在他们嘴里,中原人还不如一条虫子。 “谁说我们中原人就没有一战的勇气?谁说我们中原人不能开弓,不会用刀剑?”这些燕人大声反驳。 “哈哈!”东胡武士笑得是前仰后合,差点从骏马上栽下来。 东胡盘踞辽东,横行惯了,想怎么打燕国就怎么打,燕国没有还手之力,他们听了这话,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只觉这是世间最为好笑的笑话。 “大秦锐士纵横天下,所向无敌,只是你们没有遇到罢了。”有燕人气愤愤的吼道。 燕国被秦国灭了,按理说燕人应当恨秦国才是,哪有扯秦国虎皮的事儿。实在是,他们想来索去,除了秦军再也想不到强横的军队,只得扯秦军的虎皮。 战国时代,中原虽然出现了“魏武卒”、“齐国技击之士”、“赵国劲卒”和“秦国锐士”四支劲旅,然而除了秦国锐士还存在外,另外三大劲旅已经不复存在了,这些燕人要不扯秦军的虎皮都不成。 “秦国锐士?我倒是听说过,那是浪得虚名,只能在中原窝里横。有种的,你叫他们前来辽东试试,包准叫他们有来无回。” “我们东胡的勇士可是真正的勇士,一个打他们十个。” 秦国威名天下传,就是匈奴这些强横的异族也不敢近秦边。然而,东胡毕竟太远,没有领教过秦国锐士的厉害,压根儿就不放在心上,以为是浪得虚名。 “大秦万岁!”然而。就在这些东胡人趾高气扬之际,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响起,如同炸雷滚滚,震人耳膜。 “什么声音?”这些东胡人寻声望去,只见一股黑色的浪潮快速涌来。马蹄踏处,烟尘弥漫,溅起漫天的烟尘。 “这是……是秦军!是秦军!” “秦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燕人睁大眼睛,死命打量一阵,终于确认了,来的是秦军。此时此刻。乍见秦军,燕人个个倍觉亲切,比起见到老祖宗还要亲切,无不是大声欢呼。 再怎说。秦军也是华夏一脉,在辽东之地见到秦军,谁能不亲切呢? “这就是秦军?不堪一击。你们瞧好了,我们先斩杀了秦军。再来收拾你们。” “睁大狗眼瞧瞧吧。” 东胡武士大是兴奋,叫嚣着。骑马冲刺,挥着弯刀,凶神恶煞一般,恨不得把秦军斩尽杀绝。 “准备,放箭。”秦军一个军校大声下令。 “收起弓箭!”领军的秦将沉声下令,道:“东胡不知大秦锐士的厉害,想要肉搏,那就让他们知道秦剑的锋利!拔剑!” “呛啷!”一阵秦剑出鞘声响起,秦军紧握秦剑,对着东胡武士就冲了过去。 两支队伍如同旋风般,朝着对方飞驰而去,很快就撞在一起了,迸溅出一篷篷鲜血。还伴随着惨叫声,临死前的嗥叫声,尸体摔在地上的撞击声。 东胡是游牧民族,没有什么号令约束,没有堂堂之阵,虽是武勇过人,悍不畏死,却是各自为战,没有什么配合之可言。遇到号令严明,战术战法先进的秦军,他们哪是对手,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只一会儿功夫,东胡武士就死伤过半,幸存者脸色大变,大叫一声:“秦军善战,逃!” 心存此理者不在少数,无不是拨转马头,想要逃走。 “你们不是说大秦锐士不会开弓吗?就让你们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胡狗知道大秦锐士的骑射之术!”领军的秦将森然,道:“弓箭,准备,放!” “咻咻!”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利矢破空而去,笼罩了东胡武士。 东胡人善于骑射之道,然而,秦军的骑射不比他们差,再加上他们惊惶之下,士气已泄,人无战心,哪里逃得掉,被秦军射成了刺猬。 几轮弓箭过后,这些东胡武士所剩不多了,无不是心惊肉跳,脸色大变,没有一丝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东胡武士可算是开了眼界,终于知道秦军的可怕了。这是他们平生头一遭遇到如此凶悍的打法,在秦军锐士面前,他们这些名震辽东的东胡武士,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饶命,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这些东胡武士不得求饶。 “秦军锐士,莫要放过这些穷凶极恶,不把华夏放在眼里的东胡狗,把他们杀光。”那些被奚落的燕人齐声大吼,眼里尽是热切的光芒。 “辱华夏者,死!”领军的秦将冷冷的宣布了这些东胡武士的死亡。 秦军没有丝毫怜惜之心,手起剑落,人头抛飞,这些东胡武士死得干干净净。 “见过秦军。”燕人欢天喜地的过来,冲秦军见礼。 “你们还是不是人啊?东胡狗如此侮辱你们,你们就不会抄家伙上啊?”领军的秦将大为不满,训斥起来。 这些燕人一缩脖子,有些讪讪的道:“将军,要是我们燕人能打得过东胡狗,也不会等到眼下,早在数百年前就打了。” 这是大实话,并非燕人没有血性,只是燕国太弱了,没能激发燕人的血性,是以,一直被东胡压着打。要是他们真能打败东胡。还用得着等到眼下吗?还会有燕国被东胡压着打了数百年的事儿吗? 秦军将领一窒,翻翻白眼,有些无奈的道:“说说看,这是怎生的事?” “将军,是这样的。大燕原本就很弱,虽是占了辽东之地,却是没少被东胡欺压。大燕亡国之后,东胡狗的欺压就变本加厉了,不把我们当人看。一有机会就要欺压我们,更有可恨的东胡狗淫辱我们的妇人,把男人当作箭靶。”一说起这些羞辱,一众燕人大是气愤,牙齿咬得格格响。 燕国本来就很弱小。被东胡欺压,亡国之后,燕人的士气更低,更加没有战力,东胡人肯定不会错失这一良机,无不是烧杀抢掠。 “你们放心,如今大秦出兵了。东胡狗不敢再胡作非为。”秦将右手一挥,道:“你们可愿归顺大秦?” “愿意,愿意,我们做梦都想呢。有大秦保护我们。我们何必再惧东胡狗?”这些燕人个个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有强大的秦国为后盾,谁敢再欺负他们?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谁能不愿? 这些归降的燕人充当向导,为秦军领路。秦军进军辽东异常顺利,不到一个月。就把燕国的残余势力扫灭了。 燕国的残余势力一听说秦军来了,不仅不惧,反而很是欢喜,无不是笑脸相迎。因为他们实在是被东胡欺压惨了。 “残燕势力已除,是该击破东胡了!”李牧沉声道。 XXXXXXX 邯郸,赵国王宫。 赵孝成王欢天喜地,如同吃了密蜂屎似的,昂头挺胸,意气风发。 不为别的,因为今儿是他起事的日子。自从采纳平原君之策,准备谋反之后,赵孝成王就是忙前忙后的张罗,联结六国旧贵族遗老、世家豪强。事情进展得很是顺利,这些既得利益者听说赵孝成王要反,无不是欣然赞同,愿助一臂之力。 秦国得了天下,那就是他们的恶梦,他们的特权没有了,要他们不恨秦国都不成。更别说,秦异人要把他们迁到关中去,那更是他们最不想去的地儿了,有了赵孝成王这出头鸟,他们当然是马首是瞻了。 赵孝成王头戴王冠,身着王袍,在平原君的陪下,在红衣剑士的簇拥下,快步出了王宫,来到宫墙上,放眼一望,只见人山人海,前来“襄助盛举”者不知几多。 少说也有五六万人,这实在是太好了,赵孝成王心情大好,挥着胳膊,开始训话,道:“暴秦不仁,专事兵革,灭人之国,毁人宗庙,焚人祖坟,桀纣之君不若也!丹不愿天下为暴秦蹂躏,不愿生灵涂炭,上体天心,下顺心意,不得不反抗暴秦。” “反抗暴秦!反抗暴秦!”数万人挥着胳膊,扯起嗓子大吼,吼得山响,如同雷鸣似的。 “暴秦无道!”赵孝成王听着如雷的吼声,大为满意,右臂高高举起,狠狠挥下,大吼一声。 “暴秦无道!”数万人齐声响应。 自从秦国一统天下之后,这些人就在提心吊胆,无时无刻不是心惊肉跳,如今,终于可以发泄一通了,把对秦国的恨,对秦国的不满,悉数发作出来,无不是扯起嗓子大吼,吼得那叫一个舒畅,屁眼儿都是透着欢喜劲头。 “轰隆隆!”然而,正在他们吼得正欢之际,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赵孝成王一惊,放眼一望,只见黑压压一片,到处都是秦军锐士,杀气腾腾。 “这……”赵孝成王得到的消息是,王陵没有丝毫察觉,秦军怎么来了?他还真是想不明白。 有郭开这个秦异人发展的细作在,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秦国的监视中,秦军这时赶来,有什么好稀奇的。 (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斩尽杀绝 赵孝成王的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了,秦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此时来,他还有机会吗? 不用想也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秦朝的监视中,要不然的话,秦军怎会来得这么及时。 此时,赵孝成王刚刚起事,还没有采取行动,秦军到来,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拿下。而且,还没有什么损失。 要是再过上一阵子,这些人开始行动了的话,秦军要干掉他们不是问题,只不过会麻烦些罢了。更重要的是,一旦这些人行动,秦军再动手的话,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损失。 一句话,此时正是秦军下手的良机,这机会选得太好了。 “不好,秦军来了,秦军来了。” “赶紧逃吧,秦军如狼似虎,我们可打不过呀。” “想逃?你也不想想,你还能逃吗?秦军把我们团团围住,摆明了要把我们斩尽杀绝呀,逃是死,不逃也是死,不如拼了。” “没错,这话甚是有理。就算我们逃过了眼前这事,我们还不是要被迁到关中去?去了关中,那就是羊入虎口,再无翻身之日呀。” 这些赶来相助赵孝成王的人不是所有人,至少绝大部分是六国旧贵族遗老、世家豪强,他们不会甘心失去特权,不会甘心任由秦朝摆布,他们很是明白,他们去了关中就再无翻身之日了,要想再过上往昔那般任意欺凌国人庶民的好日子,唯有死战到底。 “尔等听着:念尔等辨事不明,为赵丹蛊惑,给尔等一炷香时间放下武器,饶尔等不死。”王陵骑着高头大马,须发皆张。威猛不凡,沉声喝道:“要是敢说个不字,不仅你们要死,你们的家人都得死!” 这些人绝大部分是既得利益者,当然,也有人是被胁迫的,王陵此举就是在给这些被胁迫之人一个活命的机会。至于那些既得利益者,按照秦异人的旨意,一定要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留下他们,就是留下祸患。 “真的?”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活命了。” 那些被胁迫之人大是欢喜,想要归降。 “你敢?你就不想想你的家人能否活命?” “跟着你们,我的家人只有死路一条。” “你放心。大功告成之后,君上自会好好封赏你们,你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呸!封赏?亏你说得出口。山东六国口口声声说要封赏我们这些地位低下的国人庶民,说了数百载,有哪次兑现过?还是大秦好,说要赏就是要赏!” 这些被胁迫之人绝大多数是地位低下的国人庶民,在那些既得利益者眼中。他们连虫子都不如。说是封赏他们,不过是蛊惑之词,从未兑现过。 这些被胁迫之人说得很是在理,山东之地把封赏这些国人庶民的话挂在嘴上说。一说就是数百年,就是没有一次落在实处,谁也不会再相信赵孝成王的话了。 “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妖言惑众。饶你不得。来啊,杀了这狗东西。” 那些被抢白了的既得利益者大是愤怒。凶相毕露,就要行动。 “兄弟们,你们瞧见了吗?他们还是那般作威作福,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就杀他娘的。杀了他们,我们投秦军去。”立时有被胁迫的人大吼大嚷起来。 “对!投秦军去!”这些被胁迫的人本就对这些既得利益者恨之入骨,再有了这等威胁事,他们哪里还能再忍耐,无不是抄起家伙砍杀起来。 “好你个狗东西,如此猖狂,杀!杀了他们!你们这些卑贱的贱民,不仅你们要死,你们的家人也要死!”这些既得利益者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无不是大怒,吼着叫着,挥起武器砍杀起来。 秦军还没有动手,这些人就自相残杀起来了,赵孝成王看在眼里,郁闷得想撞墙,冲平原君喝道:“赵胜,你睁大眼睛瞧瞧,这就是你们说的可用之人?一群没脑子的猪。” 此时此刻,应该忍让,应该利诱,岂能威胁?这一威胁,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君上,除了他们,你还有何人可用?”平原君委屈得跟被轮了一百回的小媳妇似的。 “赵丹啊赵丹,这些人就是蛀虫,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你竟然想依靠他们成事,你真是异想天开!”王陵看在眼里,大声讥嘲。 声音如同炸雷,远远传了开去,赵孝成王隐隐听在耳里,满面通红,羞愧不已。他虽然恨王陵,却不得不承认这话很有道理。 “杀!但凡与大秦为敌者,一个不留!”王陵猛的拔出秦剑,重重挥下,如同惊雷闪电。 “杀!”秦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排着整齐的战斗形,对着这些妄图造反的既得利益者就冲杀过去。 正如王陵所说,这些人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他们哪有战力,压根儿就不是如狼似虎的秦军对手,这是一边倒的屠杀,他们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整个屠杀波澜不惊,这些既得利益者没有掀起任何风浪,秦军只用了一个时辰就结束了战斗。 经过这场屠杀,数万参与造反的既得利益者,死得七七八八,幸存下来的不过五六千人,个个如同打摆子般,身子颤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王陵骑着骏马,来到这些人面前,嘴角一裂,冷冷的道:“本将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不仅你们会死,你们的家人、族人都会死!” 这些既得利益者,就是蛀虫,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就会反扑,秦异人本就想把他们全部干掉,只是没有籍口罢了。如今,有了籍口,秦异人当然不会放过他们。一定要斩尽杀绝。 “你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你怎么杀?我就是死也不说。”有既得利益者还算硬气。 “你不说,莫以为大秦查不出来?你是楚地郢的一个世家子弟,叫周芾,可对?”王陵脸上尽是讥嘲之色,如同在打量白痴似的。 “你……你怎生知道?”这人脸色大变,眼睛瞪得象铜铃,如同见鬼似的。 “大秦有什么不知道的?”王陵头一昂,胸一挺。极是自豪。 秦异人早在邯郸为质时就在组建秘兵了,后来把秘兵与秦国秘兵黑冰台合并,专门刺探情报。更有顿弱、姚贾两位这方面的大才指挥,要想刺探出这些人的底细,并非办不到。 眼下。秦国虽然一统天下了,然而,接下来就要对付这些残余势力,秦异人不仅没有削弱秘兵,反而加强了。因为对付这些残余势力,秘兵比军队更好用。 王陵右手一挥,秦军锐士手起剑落。这些幸存的既得利益者人头滚落,不一会儿功夫,全部死光光了。 对于他们,不必有怜惜之心。杀了便是。 赵孝成王和平原君被押了过来,看着一地的头颅,吓得脸色苍白,没有一丝儿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王陵眼中精光暴射,盯着赵孝成王。 赵孝成王那感觉如同利剑在剜心似的。难受之极,忙乞饶道:“王将军,求您高抬贵手,寡……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王陵咧咧嘴角,没有说话,如同打量死人似的看着赵孝成王。 赵孝成王更加害怕了,忙利诱道:“王将军,宫中有很多珍货,只要将军放过我一条小命,都是将军的了。” “你见过哪个大秦将军会被利诱?”王陵冷笑道:“砍了。” “啊!”这话如同雷霆般,轰在赵孝成王的心坎上。 “王将军,你不能杀我,我是赵国的王,就算我犯事,也要陛下处置。”赵孝成王如同落水的人抓住稻草般以为可以救命,想到秦异人了。 “告诉你吧,这就是陛下的旨意。”王陵右手一挥,一个士卒上前,手起剑落,赵孝成王的人头滚落。 赵孝成王的头颅在地上不住翻滚,却是眼睛瞪得象铜铃,嘴巴张得老大,不断翕动,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到死都不相信,秦异人说杀便杀了他,没有丝毫怜惜之心。 赵孝成王若是老老实实的当他的附庸,不仅可以保全性命,还能保得赵国的宗庙王陵。他要反,秦异人自然是不会手软,不仅要杀他,还要毁掉赵国的宗庙王陵,彻底解决赵地。 “莫要杀我,莫要杀我。”平原君把在地上滚动的赵孝成王头颅看在眼里,吓得双腿发软,站立不稳,如同死狗般软倒在地上。 “将军,郭开有个不情之请……”郭开快步而来,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似的,狠狠瞪着平原君,恨不得把他吃了。 “王陵见过郭大人。”郭开的事儿,王陵知道得一清二楚,对郭开的刚烈大为佩服,飞身下马,冲郭开见礼,恭恭敬敬。 “是你。是你这奸贼。”平原君看在眼里,恍然大悟,一切都是郭开通风报信。 “砰!”郭开右脚提起,重重跺在平原君脸上,恶狠狠的骂道:“就是你这恶贼,害得我家破人亡。我郭开没有招你,没有惹你,你竟然要害我的媚儿。” 郭开是性情中人,事情虽然过去十几年了,他仍是对狐媚念念不忘,眼泪如同雨点般滚落,伤心欲绝。 “郭大人,你是要报仇,是吧?赵胜归你了。还有毛遂这祸首,也归你了。”王陵一挥手,两个秦军锐士押着毛遂前来。 此时的毛遂如同软脚虾似的,再也没有了劫楚王时的意气风发。 郭开一看见毛遂,疯了般扑了上去,张口咬在毛遂身上,咬下一大口肉。 郭开对毛遂的恨意滔天,竟然一口一口把毛遂给咬死了。 然后,郭开拖着平原君、提着毛遂的头颅,来到狐媚的坟前祭奠,用一把钝刀,慢慢割着平原君,竟然割了半个月,平原君活活痛死。 祭奠完狐媚后,郭开横剑自刎了。 郭开用情之深,千古罕见,令人钦佩。 秦异人得到消息后,一声叹息,下令厚葬。 第十九章 大破东胡 辽东之地,一场大战即将展开。 在空旷的原野上,秦军正与东胡军队对峙。秦军集中了进入辽东的十五万军队,东胡集中了三十万之众,双方即将在这里展开一场大战。 东胡和匈奴一样,是游牧民族,其政体比起匈奴远为不如。匈奴虽然政体松散,好歹还有一个单于进行号令,在名义上还是统一的。 而东胡却是由很多部落组成,大小部落之间矛盾重重,很难号令。事实上,东胡没有一个有力的政体,没有统一的号令,各自为战,一盘散沙。 因为科技的落后,东胡军队有没有粮良的装备,他们除了必不可少的弓箭外,还有弯刀。他们的弯刀是用青铜制成,然而,其精良程度比起同样以青铜兵器征战天下的秦军来说就差得太远了。 秦国可以把青铜兵器打造成不下于铁兵,而东胡军队的青铜弯刀却是很软。 所来的三十万之众,并不全是军队,还有不少牧民。东胡和匈奴一样,是全民皆兵,一旦发生战事了,男女老少都可以上战场。当然,真正的主力还是年轻力壮的武士。 更有一奇的是,这些东胡人还会赶着牛羊前来参战,这对东胡的战力极为不利。 更要命的是,因为没有统一的号令与约束,各部落之间不能协调,不能一致行动。即使这场大战即将爆发了,这些部落也是东一团,西一团,如同一盘散沙。 “这就是你们吹嘘得跟草原上的花儿一样的秦军?我看没怎么样嘛。一身的黑,就猎犬拉出的一个颜色。” “你们说他们如何如何能打,我就不信了。我怎么看都没能看出他们哪里能打了?” 秦军扫除了燕国的残余势力后,就在李牧的指挥下开始攻击东胡部落。这些部落压根儿就不是秦军的对手,被秦军杀得七零八落。 当然,这不过是李牧的手段,李牧真正的用意就是要通过杀戮,激怒东胡,让他们集中起来,好一战而歼之。 东胡各部分散在辽阔的辽东之地上,要秦军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歼灭。费时很长,不如激怒他们,让他们自行集中的好。 秦军对东胡部落痛下杀手,杀人盈野,还放出狠话。说东胡狗屁不是,不配拥有辽东之地,要是他们敢来的话,定教东胡有来无回。 这话一传到东胡各部耳里,这令东胡各部气愤难已。因为他们在辽东之地称王称霸惯了,压着燕国打了数百年,哪会把中原人放在眼里。在他们的心目中,中原人就是虫子,任由他们蹂躏。 于是乎,气愤不过的东胡各部就点齐兵马赶来。叫嚣着要把秦军斩尽杀绝。 对于这些赶来的东胡部落,李牧并不与之交战,若是东胡各部前来袭击,秦军用强弓劲弩射退便是。 东胡没有严明的号令。打顺风仗很是厉害,一旦战事不利。就会作鸟兽散。要是秦军一打,他们必然会逃走,那么,李牧要歼灭东胡的谋划就会落空。 为了吸引更多的东胡前来,李牧时不时命秦军锐士把金银珠宝、丝绸瓷器茶叶拿出来显摆一阵子,甚至于还装作不敌,让东胡部落抢去。 金银珠宝虽是价值不凡,对东胡也有一些吸引力,却不是很大。 最令东胡欢喜的是中原的丝绸、瓷器、茶叶,这不是辽东能够出产的,而且茶叶还是生活必须品。因为茶叶可以克油,以牛羊肉为主食的东胡要是没有茶叶,会被腻得难受。 是以,东胡很想得到秦军拥有的好东西,当消息传出后,东胡各部更加坐不住了,不断派出军队。有些部落更是拔营而起,全部赶来了,准备狠狠捞上一票。 为了吸引更多的东胡前来,李牧指挥秦军故意败上一阵,不得不后撤。 就这般,被吸引而来的东胡越来越多,到了眼下,已有不下三十万之众了。 东胡的口众并不是很多,三十万之众,几乎占了其总人口的一半了。若是干掉这三十万东胡,就能震慑辽东,东胡就会破胆。是以,李牧决定开战。 秦军在李牧的指挥下,一队接一队的开出营地,阵势整肃,一派肃杀,令人心悸。 要是在中原的话,山东之地一见到秦军如此阵势,必然会心惊肉跳。然而,东胡看在眼里,却是不以为然,因为他们没有统一的号令,没有严明的军纪,更没有先进的战术战法,打起仗来是一涌而上,压根儿就不懂得何为堂堂之阵。 就这样,东胡人还会嘲笑不已。 “勇士们:你们都看见了,这就是中原人!不知死活的中原人!他们拥有美丽的丝绸,好用的瓷器,还有可口的茶叶,他们这些懦夫,不配拥有这等好物事!我,将率领你们,打败中原人,掳夺他们美丽的丝绸、好用的瓷器、可口的茶叶。”一个东胡部落首领挥着弯刀,大声训话,激励士气。 丝绸、瓷器、茶叶都是东胡最想得到的东西,一听这话,无不是嗥嗥叫,如同万千恶狼似的。 “当然,你们莫要忘了他们那细皮嫩肉的妻妾!”这个部落首领眼里尽是另类光芒,大声吼道:“东胡的勇士最快活的事情就是打败敌人,享用其珍货,凌辱其妻妾,要让他们的妻妾在我们胯下婉转呻吟、嚎啕哭泣!” “嗥嗥!”这话勾勒出了一幅美好的蓝图,激得东胡武士使劲的挥着弯刀,嗥嗥叫,如同狼嗥似的。 “杀光中原人!”这个首领手中的弯刀对着秦军一挥,如同惊雷闪电,很有气势。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 “杀光中原人!”这个部落的武士骑着骏马,挥着弯刀,嗥嗥叫着,如同恶狼似的扑了上来。 “杀光中原人!”一有部落行动,别的部落自然不甘落后,要是去得迟了,好东西还不给抢光了? 于是乎,所有的东胡人都动了,能骑马的就骑马,不能骑马的就步行。跑得动的就跑,跑不动的老弱挥着胳膊,大声呐喊,为东胡军队加油鼓劲。 “轰隆隆!”数十万东胡人冲杀,蹄声如雷,震得地皮都在颤抖,好不威风。 然而,落在李牧眼里,却是不值一哂。 因为东胡徒自人多罢了,没有统一的号令,没有严整的阵势,不过是各自为战,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更要命的是,东胡还不留预备队,一旦遇到战事不利的话,他们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事实上,东胡人打仗只凭一口锐气,若是打上一阵子还不能撼动敌人的话,他们的锐气就泄了,就会逃走。 “哪有这样打仗的!” “你们会不会打仗呀!” 尽管秦军的号令极严,不得在阵列中说话,然而,此情此景仍是令他们不得不议论。 秦军东征西讨,打出个大一统,经历的战阵不知几多,就没有见过如此这般凌乱的打法,徒自人多罢了,看上去光鲜,真要打起来,没有一丝儿胜机。 秦军久久没有动静,这更是助长了东胡的嚣张气焰,无不是吼得山响,想要把秦军斩尽杀绝。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秦军铺天盖地的弩矢。秦军的强弩更是骑兵的克星,这一发威,那还了得,不计其数的东胡武士被连人带马的射到空中,马嘶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如此可怕的事儿,东胡军队还是头一遭遇到,吓得不轻,有人踯蹰不前。 然而,此时的东胡军队锐气还未衰竭,仍是有不少人不管不顾的冲杀。其结果却是非常悲惨,被秦军的强弩射得大洞小眼的,死状极惨。 那些首领也是心惊,然而,一想到丝绸、瓷器、茶叶,他们又是眼睛放光,指挥东胡军队冲杀。 在付出血的代价后,东胡军队终于冲到秦军阵前,可以砍杀秦军了,东胡军队士气高昂,挥着弯刀,如同恶狼似的扑了上来。 迎接他们的却是一片戟林,不计其数的长戟组成戟阵,东胡武士被刺死刺伤不少。而且,他们的死状极惨,身上大洞小眼的,少则三五个,多则十来个,十几个,甚至高达三二十个。 东胡压根儿就撼动不了秦军的阵势,反而死伤惨重,这令东胡的锐气大减。有些胆小者,拨转马头便逃。 一有人逃走,就有人仿效,东胡武士无不是拨转马头,准备作鸟兽散。 李牧岂能让他们逃走,手中令旗一挥,秦军的骑兵从左右两侧疾驰而出,直插他东胡军队的后背,是要切断他们的退路。 秦军骑兵一边驰骋,一边用手弩或是弓箭射杀,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插到东胡军队的后方,切断了东胡军的退路。 秦部族原本就是游牧民族,精于骑射之道,秦军骑兵的骑射不比东胡差。再加上有不少手弩,要秦军骑兵不顺利都不成。 一完成包围后,秦军就在李牧的指挥下,对东胡军队进行绞杀。先是把东胡军队分割成几部分,再一一歼灭之。 这是一场屠杀,真正意义上的屠杀。 以秦军强悍的战力,还有李牧这个军事天才的灵活指挥,相得益彰,东胡军队没有丝毫招架之力,被秦军斩杀得干干净净。 东胡不知秦军兵威,秦军要在辽东立威,方能震慑东胡各部,屠杀是不可避免的。 等到战事结束,三十万东胡死伤殆尽,没有一个能喘气的。 (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阿房宫 秦异人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见一脸的疲倦之色,鬓边已现华发,不由得自怜,叹道:“人言当皇帝八面威风,威行天下,掌控人的生死,却不知当皇帝是如此的辛苦。” “你还好意思说,哪有你这样当国君的,连睡觉吃饭都没时间。”赵姬颇为不满,嗔怪一句。 “朕这是勤政爱民嘛,要是象山东之地那样的国君,不是全给朕灭了吗?”秦异人头一昂,胸一挺,颇是自豪。 “瞧你这样子,倒是勤政爱民了,却是把自个儿给累垮了,真是让人心疼。”蒙怡也来嗔怪。 蒙怡的性子柔顺,自从跟了秦异人以来,从未说过一句嗔怪的话,今天这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实是自从一统天下后的一年多时间,秦异人忙得不可开交,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你也是的,勤政爱民也不能把自个累垮了?你要是累垮了,还怎能勤政爱民?”清夫人也是不满了。 清夫人是女强人,天下间最大的商贾,她对于勤奋很是赞赏,今儿也是免不了埋怨秦异人一句。 天下归一只一年多时间,秦异人就累得鬓边现白发了,谁个不心疼? “你们这些妇人,没法跟你们说了。”秦异人不想被她们埋怨,甩下一句话,快步而去。 匆匆赶到上书房,只见范睢、尉缭、黄石公、李斯、韩非、范增、王绾、蒙武这些重臣早就在等着他了。 秦异人一瞧,他们个个都是兔儿眼,一脸的疲倦之色。 “哎。你们也真是的,怎能不歇息?要是累坏了,谁来辅佐朕?”秦异人埋怨起来,好象要把适才在赵姬她们那儿受的埋怨发泄在范睢他们身上似的。 “陛下。你还说臣等,你也不瞧瞧你自个儿,跟我们差不多,红着双眼呢。”范睢笑道。 君臣间相互望望,入眼的是对方疲倦的脸色,红通通的双眼,真个是大哥莫说二哥,鼻子莫说眼窝。 “都坐吧。”秦异人招呼他们坐下来,问道:“今儿有些什么事儿?” “君上。上将军已经攻占桂林,设立了桂林大营,史禄已经在修渠了,岭南平定有望呀。”一提起国事,范睢就是脸一肃。 “好!”秦异人重重点头。大为欢喜。 灵渠一修成,岭南之地就会平定,华夏才会完整。 “还有,李牧将军已击破东胡,斩杀东胡三十万之众,辽东震恐,各部纷纷请降。其中。还有陛下的老熟人呢。”范睢接着禀报。 “朕的老熟人?谁呀?”秦异人颇有些奇怪。 “山戎复呀。”范睢道。 “他呀。”秦异人当然记得这个山戎复。 山戎复是东胡山戎部的王子,曾经参加过抡材大典,并且进入前十名,给秦异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个山戎复倒也是知机识趣。知晓陛下的厉害,愣是没有参与东胡一战,不敢与大秦为敌,自动请降。”黄石公脸上泛着笑容。道:“据李牧将军的军报说,他一见面就说慑于陛下之威。不敢不降。” “他是被辽东一战吓破胆了吧?”秦异人轻笑。 “这是一定的。当然,陛下天威也是他不敢不降的一个原委。”尉缭笑道。 “辽东平定,离击破匈奴更近一步了。”秦异人大为欣慰,道:“只需要再过些时日,天下安定了,就可以对匈奴用兵了。” 要想彻底解决匈奴问题,必须追到漠北。要想追到漠北,就必须要两路出兵。要想两路出兵,就必须先把东胡解决了,不能让东胡趁着秦朝大军攻入漠北的时候滋扰华夏北疆,以及攻击秦军的补给线。 如今,辽东平定,东胡破胆,秦朝没有后顾之忧了,只需要天下安定就可以用兵了。一旦彻底解决了匈奴,北疆就没有边患了,可以说四境安宁,就可以全力发展了。 到那时,秦朝必将发展出一部辉煌灿烂的历史。 “陛下,还有两件事得马上做。”范睢眉头一挑道。 “说。”秦异人异常简洁。 “一是咸阳太小了,远远不能满足一统天下后口众剧增的要求,得赶紧扩建。”范睢道。 咸阳是秦国的都城,是由商鞅修建的,建城已经上百年了。往昔,秦国不过是七大战国之一,咸阳完全够用。如今,天下归一,咸阳成了天下间唯一的政治中心,前来咸阳的官吏不知几多,前来咸阳的商贾不知几多,前来咸阳的名士读书人不知几多……如此一来,咸阳人满为患,不够用了,必须要扩建。 “又得花钱呀。”秦异人抚着额头,有些苦恼道:“天下初定,需要用钱的地儿多着呢。” 虽说秦国富饶,然而,需要用钱的地儿多着呢。而且,山东之地初定,要想用其力,还不是时候,还需要几年,得等治理好了去了。如今,秦朝的财政主要还是原先的秦地在支撑。 “陛下,不花不行呀。”范睢也是苦恼。 咸阳人满为患,要是不扩建咸阳城,一定会出事,的确是不花不行,秦异人道:“那就扩建吧。第二件呢?” “陛下,第二件就是官署不够用了,得赶紧建官署。”范睢的眉头一挑,很是感慨的道:“天下一统之后,这土地城池口众剧增,官吏也是暴增呀。如今,在咸阳公干的官吏猛增数倍,他们没处公干,有些人借住客栈公干,有些人借住国人庶民家里公干。一是不便,二是容易泄密。” 官署,相当于现在的办公室,是官员处理公务的地方。 一统天下后,秦朝的土地城池口众急剧增加,相应的,官吏也要增加,要不然的话。来不及处理政务。如此一来,咸阳的官署不够用也就是必然的了。 没有官署给官吏公干,管理不方便倒在其次,最怕的是泄密。事以密成,机密大事是不能泄露的,这官署是必修了。 “好吧,修。”秦异人很不想在眼下这种急需用钱的时候修官署,却又不得不修。 “陛下,臣已经令工部署勘察过了。可以在龙首原修。”范睢大才盘盘,什么事儿都能做到头里。 “龙首原?那不是阿房宫的遗址吗?”秦异人颇为讶异。 “陛下,这是工部署画的图,请陛下过目。”范睢的准备非常细致,手一挥。几个内侍抬进一张大图,在秦异人面前展开。 秦异人一瞧,好大的一张图,所画的宫殿占地极大,分为前中后三殿。 “这也太大了吧。”秦异人眉头一挑。 “陛下,臣计算了,不如此不够用呀。”范睢指点着图上的前殿。道:“这前殿是用来大朝会用的。上次的大朝会,大秦如今的朝殿不够用了,还有三两千人没能参与朝会呢。就是如此,朝会时也是挤得满满当当的呀。若是以后遇到类似的朝会。总不能再有这等事儿吧?” 上次的大朝会的人太多了,朝殿不够用,挤得满满当当,这令人印象深刻。秦朝确实需要一个大的朝殿。 象上次那般拥挤。一次可以,两次也可以。三五次就有些不适当了,次数更多就更不合适了,秦朝太需要一个大朝殿。 “中宫做官署。臣计算过了,留有一成的富余,以备不时之需。”范睢的目光很是深远,道:“平定百越、击破匈奴之后,这官吏会更多,留下一成富余已经是最低了。” 秦朝统一中国后,要处理的积弊比起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都要多,多得多,因为面临的事儿很大一部分都是千古积弊,需要的官吏必然不少。若是再把百越平定,匈奴击破,官吏必然还会增加,预留一些官署是适当的处置。 “后殿用来贮存奏章、公务竹简。”范睢解释道。 在当时,大量使用竹简,这太费事了。竹简的容纳量太小,占地大,这需要一个巨型仓库方能满足需要。 “嗯,前殿、中宫就不必修改了,后殿要改下。”秦异人沉吟着道:“纸张已经研制得差不多了,要不了几多时间,就能使用了。先在官府使用吧,这需要的仓廪就小很多。” “当真?”纸张的好处谁个不知,哪个不晓?真要大量使用纸张的话,就方便多了,范睢他大是期待。 “千真万确。”秦异人信心十足。 自从把造纸术交给清夫人后,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究,已经可以生产出实用的纸张,只是产量还无法跟上来。相信,要不了几多时间,就能解决这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范睢他们大喜。 “陛下,这官署得有个名,叫什么好呢?”蒙武忙问道。 “嗯。”秦异人皱着眉头沉吟。 “陛下,要不叫阿房宫。”蒙武忙道。 “阿房宫?”秦异人一听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阿房宫是秦朝残暴,横征暴敛的象征之一,是后人口水最集中的地儿之一,无数人因阿房宫在骂秦朝,骂秦始皇。 杜牧更是写下《阿房宫赋》,骂秦始皇穷奢极侈,把秦始皇骂得体无完肤。 事实上,秦始皇修阿房宫并不是后人骂的那般,是秦始皇骄奢,而是用作办公用。因为秦朝的疆域扩大,公务增多,原本的官署不够用了,不得不修。 阿房宫的确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宫殿群,却并不是如后世传言的那般,一把火烧三个月不熄。一把火烧三月不熄,这得多大?一座百万人口的超级城市,能烧上三个月吗?明显不可能的。 这是后人诋毁秦始皇的骂词罢了。 “阿房宫就阿房宫吧。”秦异人思索一阵,决定了,这新的宫殿就叫阿房宫。 第二十一章 张良 “陛下,臣请辞相。”范睢冲秦异人见礼,道。 “什么?”秦异人一愣,眼中精光暴射,死盯着范睢。 范睢的才华极是了得,很得秦异人赏识,压根儿就没有打算换掉他,范睢突然提出辞相,还真是出乎秦异人的意料,要秦异人不惊都不成。 不仅秦异人震惊,就是黄石公他们哪一个不惊讶万分?个个瞪圆了眼睛,打量着范睢。 “陛下,臣年岁大了,精力不济,难以再胜任丞相之职。”范睢忙解释,道:“自天下归一后,臣从未感到如此大的重负,臣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实是不能再恋栈。” 范睢说得很是诚恳,不是说假话。 秦异人打量范睢,只见范睢脸上全是皱纹,头发花白,着实苍老了许多。这一年多来,不仅范睢感到压力大,就是秦异人他们哪一个不如是呢?那么多的积弊需要处置,这是何等的重担,秦异人他们这些年富力强的人都感到吃不消了,对于范睢这个上了年纪的人更不用说了。 “臣受本刑余之人,得先君赏识,委以重任,任丞相数十载。再追随陛下,一统天下,能为如此伟业略尽绵薄,臣实是再无遗憾,还请陛下恩准。”范睢再度冲秦异人见礼,恳请辞相。 “哎!”秦异人叹口气,道:“丞相智计高千古,一条‘远交近攻’之策,令大秦受益无穷。若无丞相这一妙计,大秦要一天下会更加困难。” 范睢入秦以来,兢兢业业,为秦国呕心沥血,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更让人击掌赞赏的是,范睢的“远交近攻”奇策。令秦国受益无穷,大大的减少了秦国的统一困难。 “朕本当再用丞相,然丞相年岁已高,心力不济,既然丞相坚欲辞相,朕就准了。”秦异人眉头一挑,道:“丞相为大秦披胆沥胆,呕心沥血,就赐丞相美宅一座。万金,丞相好好颐养天年吧。” “谢君上。”范睢本是刑余之人,原本以为会默默无闻,终老一生。却是没有想到,发迹于秦国。追随三代秦君,建立不世功勋。如今,可以说是功成身退了,没什么好遗憾的。 “丞相,你若是有甚建议,不要闷在肚子里,一定要说出来。”秦异人还想让范睢发挥一下余热。 若不是如今的压力太大的话。范睢其实还可以再干几年。只是,天下归一后的重担太沉重了,压得他这把老骨头有些承受不住了。当然,以范睢的才智。仍是可以发挥余热,为秦朝建言献策。 “陛下厚爱,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范睢忙道。 “黄石。你接任丞相吧。”秦异人冲黄石公道。 黄石公不仅精通兵道,还有不凡的政才。他接任丞相是最佳人选。 “啊。”黄石公惊呼一声,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不信,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 他本是山林隐士,自从追随秦异人以来,步步高升。原本以为,长史一职就到头了,没成想,丞相高位落在他肩上,要他不惊讶都不成。 “没错,就是你。”秦异人重重点头。 “陛下,臣……”黄石公想要推辞。 “行了。”秦异人右手一挥,道:“这不是请客吃饭,想推就推的事儿,朕说你是丞相,你就是大秦的丞相了。” “谢陛下。”黄石公不再推辞。 “长史一职就由韩非接任吧。”秦异人冲韩非道。 “谢陛下。”韩非的才华非常不错,如今的口吃好多了,让他来做长史再合适不过了。 “陛下,有一件事臣得禀报。”韩非冲秦异人见礼道。 “说吧。”秦异人道。 “韩开地屡次向臣递信,欲为其孙乞一命。”韩非道:“臣念在他为韩国尽力的份上,不得不禀报陛下,还请陛下圣裁。” 韩开地是韩国的丞相,韩国灭亡后,被押来咸阳,关在云阳国狱里,一关就是数年。 “他的孙子?他的孙子是谁呀?”秦异人眉关一挑,问道。 “张良。”韩非回答。 “张良?”秦异人的眼睛猛的瞪圆了,一脸的惊讶。 张良,大名鼎鼎的人物,“汉初三杰”之一,号称“帝师”,他一生中为汉高祖刘邦出了很多奇计,令无数后人赞赏。 可以这样说,要不是张良,刘邦早就被楚霸王项羽干掉了。别的不说,一个“鸿门宴”就够刘邦受的了。正是因为张良的沉着应对,这才令刘邦化解了一次大危机。 乍闻张良之名,秦异人能不惊讶吗? “仔细说说。”秦异人冲韩非道。 “陛下,自从韩国灭亡后,韩开地就被押来咸阳,关在云阳国狱中。他的家人也在狱中,一直关到眼下。月前,其媳产下一子,取名张良。韩开地再三上书,想要为他乞一命。”韩非细加解释。 “月前产子?”秦异人眉头一挑,眼中精光闪烁。 张良是个人才,若是能为秦朝所用的话,好处多多,这要如何才能为秦朝所用呢? “叫人带来瞧瞧。”秦异人沉吟着道。 “陛下要见?”韩非大为诧异,一脸的难以置信。 韩开地不过是阶下囚罢了,他的孙子压根儿没有资格见到秦异人,秦异人竟然要见他,要韩非不惊诧都不成。 “没错。”秦异人重重点头。 韩非忙吩咐孟昭他们去办理。 没过几多时间,孟昭抱进一个婴儿,秦异人接过来,抱在怀里,仔细打量。 只见张良粉嫩粉嫩的,如同一个瓷娃娃般,很是讨人喜。一双乌溜乌溜的眼睛四处乱转,瞅什么都觉得好奇。 就是有些瘦小,小胳膊小腿的,有些营养不良。 “克他吃了?”秦异人狐疑着问。 “陛下。没有。韩开地一家人虽是被关在云阳国狱,却是不缺吃不缺喝,哪能克他吃呢。”范睢笑着解释一句。 “那他怎会这般瘦弱?”秦异人有些不太明白。 “陛下,当得知其母怀孕后,云阳国狱特的给她添了些菜。”范睢笑道。 “哦。”秦异人猛的想起,张良的身体不是很强壮,而是瘦弱多病。 张良多奇计,令人拍案赞赏,太史公还以为张良长得很是高大威猛。哪里想得到,当太史公见到张良的画像后,大是惊讶,因为张良的面容姣好跟一个美女似的,就是太过瘦弱了。 正是因为张良的身体太瘦弱。是以,他多奇计,却是没能领军上战场。 再者,为了强身健体,张良修炼吐纳术,成为一段传奇。 “咦。”秦异人发现黄石公一双眼睛在张良身上不断溜来溜去,看了老半天。都没有移开,颇为诧异,问道:“黄石,你怎么了?” “哦。”黄石公如同大梦初醒似的。猛然醒悟,忙道:“陛下,此子一定不凡。” “嗯。”秦异人心中一动,问道:“何出此言?” “说不上来。只是一种隐约的感觉罢了。”黄石公接过张良,越看越是欢喜。 张良之所以能成为一代帝师。就是因为黄石公送了他一部《太公兵法》,这令张良受益良多,最终成为一代帝师。而且,张良的人生分为前后两个截然不同的部分,前半生反秦,而在当时,秦朝是维护统一的,他反秦是为了恢复韩国,无异于赞成分封分治。后半生却是极力维护统一,最有名的一次,就是他阻止刘邦分封六国旧贵族。 若不是张良阻止的话,刘邦会犯下一个天大的错误,很可能中国历史再度回到分封分治的大分裂局面。 张良能有这样的转变,就是因为黄石公,就是因为《太公兵法》。 “黄石,你喜欢他吗”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 “喜欢。”黄石公重重点头,道:“非常喜欢。” “要不,你收他为子。”秦异人提议道。 “收养他?”黄石公一愣,随即眼中精光闪闪,道:“好呀。” 随即发现这话不妥,忙道:“陛下,这不好吧?他毕竟是韩开地的孙子。” “朕自有办法处置此事。你就说你愿不愿收养他?”秦异人问道。 “愿意。”黄石公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那好吧。以后他就是你的儿子了,就叫黄良吧。”秦异人道。 “谢陛下。”黄石公忙道谢,脸上泛着笑容,道:“乖儿,乖儿。” 黄良笑呵呵的向黄石公摇着肉肉的小手,乌溜溜的眼睛眨呀眨的。 “传旨,韩开地及其家人佣仆,凡知晓此事者,一律斩杀。”秦异人眉头一挑,眼中精光暴射,道:“你们一定要守口如瓶,若是有人胆敢泄露,灭族。” 这话杀气腾腾,令人心悸。 “诺。”黄石公他们忙领旨。 就这样,张良变成了黄良,其家人以及知晓此事者,被秦异人斩杀得干干净净。 此举虽然血腥了点,若是能得到张良这个大才的话,值了。 黄良在黄石公的调教下,最终成长为栋梁之材,忠心耿耿为秦朝,这是后话。 时间在繁忙中度过,一晃五年过去了。 这天,秦异人召集黄石公、尉缭、韩非、李斯、范增、蒙武他们商议。 “五年来,我们呕心沥血,处置政务,天下总算是安定了。”秦异人冲一众重臣,道:“然,大秦承春秋战国之后,积弊如山,其中还有不少千古积弊,大秦的国策是否适当,是否适合国情,国人庶民是否从大秦的新政中受益,这需要朕亲眼去看看。是以,朕决定,要巡视天下。”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巡视天下 自从一统天下后,到眼下,五年过去了。这五年间,秦异人他们忙前忙后,革除积弊,推行新政,经过五载的努力,总算是大体完成了。 至于新政的具体效果,唯有出去,亲眼看看,方能明白是否有差错的地方,方能明白如何更进一步。 “陛下圣明,臣等自是无异议,只怕会朝议汹汹。”黄石公很是担忧。 黄石公没有说错,朝议时一片反对声。 秦异人要出巡,这是何等的大事,必然要告知群臣,各项准备事务,自然要群臣出力,朝议是免不了的。 “陛下,万万不可出巡呀。” “陛下出行,非同小可,天下震动呀。” “陛下出行,随行者众,耗费钱粮无数呀,切不可行。” “陛下当坐镇咸阳,听取群臣的见解,指点江山。” 朝臣一听秦异人要出巡,立时七嘴八舌的反对,声浪之高,都快把殿顶给掀飞了。 “你们以为,在皇宫中,听你们朝议,看着各地的奏本,就能把大秦治理好?那是做梦!”秦异人沉声道:“周天子倒是不浪费钱粮,坐听朝议,观阅群臣的奏章,就是他的政令不出洛阳,周天子无力制诸侯。”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在皇宫中看奏本,听取朝臣的议论,就想把天下治理好,无异于痴人说梦,压根儿就不可能的事儿。 “朕之出巡,是会带很多人,耗费钱粮不少。然,若是大秦的国策出了差错,那是何等的过失?所损失的就不仅仅是钱粮了,还有人命!还有大秦的江山社稷!”秦异人沉声道。 古代交通不便。秦异人出巡,必然要带很多人,消耗肯定很大,这是不可避免的。然而,若是心疼这点儿钱粮,不去亲眼看看新政推行得如何的话,若是出了差错,损失的就不仅仅是钱粮,还会有人命。而且是成千上万的人命。更有可能,会危及到秦朝的江山社稷。 正是因为如此,中国历史上那些大有为之君,都不会坐在皇宫中看奏章,听取朝臣议论。而是会亲自去看看,诸如秦始皇、汉武帝、康熙、乾隆……他们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了解了施政的缺失,这才把国家治理得欣欣向荣。 “陛下!”有大朝更是急吼吼的叫嚷,想要阻止。 秦异人右手一挥,沉声道:“此事,朕乾纲独断。不再朝议,你们得做好准备便是。朝中事务,就由丞相、国尉主持。太子,随朕出巡。” 就这样。秦异人乾纲独断,群臣虽是多有不愿者,却是无可奈何。 秦异人之所以带上太子嬴政,是为了让他亲眼看看如今的秦朝江山。为他以后治理天下做准备。只有亲眼看看,实地考察。方能针对弊端施政。 交待好朝中事务,秦异人率领三千军队,带上太子嬴政、赵姬、蒙怡、清夫人他们出巡。 一行人出武关,直入楚地,一路上仔细查考。 然后,去了云梦泽,秦异人一家人泛舟大泽中,甚为惬意。 “朕这五年来,可是累坏了,难得有如此清闲时光,多好啊。”秦异人躺在舟中,很是感慨。 自从天下归一后,这是秦异人第一次如此清闲。 越着这次出巡,好好放松一番,歇歇乏,也是秦异人的目的之一,这才来到云梦泽。 在云梦泽逗留了三天,然后,接着出巡。 一天,秦异人一行停下来,扎下营盘。秦异人把长史韩非召来,问道:“韩非,附近可有特别的村落?” “君上,有是有一个,就是不宜于陛下去看。”韩非眉头一拧,犹豫着道。 “为何?”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问道。 “陛下,因为这个村落全是盗匪,叫盗村,远近闻名。”韩非皱着眉头。 “有意思,那就更得去看看。”秦异人眉头一轩,道:“你是担心他们匪气难改,欲对朕不利,是吧?” “是呀。”韩非着实担心这事。 “大乱之世的盗匪,多为没有饭吃,没有衣穿的国人庶民,原本良善,只是被逼不得已,不得不啸聚山林。”秦异人当即决定,道:“这样的村落不会太多,更应该去瞧瞧。” 韩非知道秦异人的性格,一旦决定了,就不会更改,只得不再说话。 秦异人穿上便装,带着朱亥、盖聂、鲁句践他们去了盗村。 盗村并不大,不过百十户人家。秦异人远远一瞧,只见这个盗村还不错,有十来间瓦舍,其余全是茅屋。 瓦舍,在山东之地非常稀少,唯有秦国多。这个村落就有十来间瓦舍,说明这个村落还算富饶。 “敢问客从何来?”秦异人他们刚到村口,就被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迎住了,满脸堆笑,冲秦异人他们问话。 “我是行商,听闻你们村很富饶,想来做点儿买卖,不知有没有什么好货色?”秦异人脸上泛起笑容,回答道。 “原来是行商呀,请,快请进。”这个汉子忙侧身相请。 秦异人他们随着这人进入村中,立时惊动不少人,男男女女的赶了来,好奇的打量着秦异人。 “你们这是……”秦异人都快成了动物园里的猩猩了,很是诧异。 “请客人恕我等之罪。”一个年岁较大的男子忙冲秦异人赔礼,道:“我们这村都是由匪盗组成,远近闻名,甚少有客商敢来,他们有些好奇。” “哦。”秦异人恍然,笑着问道:“你们出身匪盗,竟然不忌讳别人提起?” 匪盗不论在哪个时代,都为人瞧不起,这些人自称出身匪盗,一点也不忌讳,着实令人有些惊奇。 “这有什么?我们是做过盗匪,可我们那是迫不得已呀。”这个男子一脸的不愤。道:“要是有活路,谁愿去为匪盗?” “就是呀。”一片附和声响起。 更有人眼圈儿发红,愤愤的道:“要不是那些贵族、世家、豪强逼得我们家破人亡,没有活路,我们才不去做盗匪呢?” “再说了,我们做过盗匪,却是好盗匪,从不做欺压良善之事。我们下手的全是那些为富不仁之辈,比起那些贵族、世家、豪强。我们仁慈多了。” 听得出来,他们说的是真话,要不然的话,不会如此气愤。 每一次天下大乱,必然是盗匪丛生。那是因为活不下去了,官逼民反,不得不反。 “可叹啊,孔夫子闻盗泉之名而不饮其水,却不知天下何以有盗也。非人愿为盗,实被逼也。”秦异人也是感慨。 “没错,这位客人说得太对了。”一片附和声响起。个个气愤不平,道:“那些腐儒,只知摇唇鼓舌,四处乱说。谁给他们好处他们就为谁吹嘘,却不知其所以然。” 孔子闻盗泉之名而不饮其水,这事太过武断了。这事还为后世读书人大赞特赞,何其谬也。泉名盗泉。和泉水有屁的关系。 “你们如今过得怎样?”秦异人转移话题。 要是不转移话题的话,以他们那气愤之情。说不定会骂娘了。 “可好呢。”一片喜悦的声音响起。 “陛下英明啊,深体我等之心,知晓我等是被逼的,不得不啸聚山林,特赦我等之罪,让我等回归家园。”一个男子几乎是用赞美的口吻,道:“大秦有如此英明的皇帝,我等安能不安居乐业?” “没错。” “山东之地历来不把我们当作人看,不断发兵围剿我等,不给我等活路。还是大秦好,不仅不发兵围剿我等,还分给我等土地,让我们重新做回国人。” “大秦之恩比山重,比海深!” 有些人说到激动处,更是眼泪汪汪的。 他们本是良民,只是被逼得没有活路了,不得不啸聚山林,能够重新做回良民,他们有再世为人的感慨。 “我们有饭吃,有衣穿,更有肉吃呢。”有人献宝似的吆喝起来。 在战国时代,肉很金贵,能有肉吃就是小康生活了,由不得他们不喜悦。 “当真?你们可养有家畜家禽?”秦异人有些不信。 “有呢,有呢。”村民齐声叫嚷。 秦异人要村民带他去瞧瞧,这些村民欣然应允,领着秦异人一行去观瞧。 不瞧不打紧,秦异人一瞧,还真是有些诧异,每家每户都养的有家畜家禽。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的地种得好,有余粮。要想养家畜家禽,必须要有余粮。 然后,秦异人又去他们家里瞧瞧,只见家家户户屋里很是整洁清爽,大为诧异,道:“不错嘛,很是清爽。” “呵呵。”这些村民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 “如今归大秦了,可不能马虎,要不然的话,要被治罪的。”一个村民扯起嗓子嚷道:“这屋里必须要清爽,不能脏乱差。” 抚着额头,有些埋怨,道:“大秦什么都好,就是这秦律太苛刻了些,连这都要管。” “不管你,你屋里还不乱得跟猪圈似的。”他的话刚落音,一个女人指着他就喝斥起来了:“就是要如此,大秦律法森严,看你还敢不敢乱扔衣物,把屋里弄得跟猪圈似的。” 这个男子一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瞧得出来,这是一对夫妻,而且,这个妇人还是一头河东狮。 “大秦律法是苛刻了些,可说得也对,自己住地的地儿,为何不能弄得清爽些呢?”那个男子忙改口,他的妻子这才白了他一眼,算是放过他了。 这村落里的人唯一不满的是,他们曾经做过盗匪,没人敢来收购他们的东西,手头有些紧。秦异人为他们解决了这事,把他们想卖的东西全卖了,他们大喜过望,不住道谢。 第二十三章 博浪沙 秦异人一路前行,微服私访的时间不在少数,所见所闻令他大为鼓舞。五年前,他曾到过楚地,那时的楚地国人庶民穷困潦倒,吃不饱,穿不暖,日子过得特别艰难。如今,楚人的日子过得好多了,有饭吃,有衣穿,虽说离关中那种食有肉、饮有酒的“小康”日子还有不小的差距,却也是令人振奋。 这都是因为楚国被灭的时间太短,不过五年时间,只要假以时日,楚人的日子会过得更好,一定会奔向“小康”。 当来到长沙时,秦异人大为惊讶,与五年前相比,长沙热闹繁华了许多,人进人出,川流不息,都快成不夜城了。 见到王翦时,听了王翦的解释,秦异人这才明白原委。 长沙本就是中原与百越之地连接的战略要地,是两地的贸易中心。自从秦国一统天下后,废除了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社会秩序大为好转,再也没有抢劫勒索之事,这极大的吸引了商贾,赶来到长沙做买卖,就这样,长沙就越来越繁华了。 秦异人装扮成一个读书人模样,去茶坊酒肆私访,一边饮茶,一边听茶客说话。 “你说,我们当初为啥就么傻呢?那些贵族、世家、豪强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也太傻了吧?他们说秦国是虎狼,那是睁眼瞎说,我们竟然也信,太傻了。” “就是啊,放眼天下间,还有比大秦更好的吗?大秦来了之后,那些欺压我们穷苦人的贵族世家豪强无不是夹着尾巴过日子,再也不敢张狂了,真是解气。” “还有,大秦来了之后。没有了苛捐杂税,所有的赋税都是定数,我们除了交给国府的以外,全是我们自己的了。我可以使劲的侍弄庄稼,再也不用担心为他人做嫁衣了。” “没错。大秦拿下楚地不过五年时间,我们就有饭吃,有衣穿了,家境逐渐殷实。再过上三两年,家里就有余粮了。到那时,我要养些家畜家禽,再酿些酒,就是食有肉,饮有酒了。这日子赛过了神仙呀。” “往昔,一个个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盯着别人家里,若是他人家里有好东西,总会挖空心思去弄来,据为己有。如今,不是自个儿的不要。晚上不关门,也不用担心有盗贼。” “道不拾遗,夜不闭户,以前我们还以为是吹嘘的。如今我们算是明白了,这是真的。” 这些茶客对秦国的新政赞不绝口,个个很是欣喜,对未来充满信心。 “大秦什么都好。就是秦律太过严苛了,什么都要管。连家里都要管上一管。”有茶客感叹一句。 “管你还不好啊?自个儿住的地儿弄得清清爽爽,有何不好?难道你想住猪圈。”他的感叹之言立时引来一片取笑声。 “你才住猪圈,你全家都住猪圈。”这人脸上挂不住,大声吆喝起来。 “哈哈。”却是惹来一片欢快的畅笑声。 秦异人听在耳里,喜在心头,秦国的新政推行得比较成功,国人庶民从中得到了实惠。 离开长沙后,秦异人又在楚地巡视一番,然后折而向北,进入中原,准备去魏地看看。 秦异人质赵,对赵地很是熟悉,魏地还没有去过,去魏地看看是必然的。 XXXXXX 一座树林里,有几间茅草屋,荆云头发花白,半躺半卧着,正在晒太阳打瞌睡。 “阿父。”就在这时,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快步进来。 “轲儿。”荆云打量着这个年轻人,一脸的爱怜之色。 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荆轲,已经长大成年,快二十岁了。荆轲生得虎背熊腰,眼睛如同铜铃,转动之间精光闪烁,整个人极是威猛,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 “阿父,秦异人来了,该死的秦异人来了。”荆轲咬牙切齿,恨恨的骂道。 “秦异人?”荆云的眼睛猛的瞪圆了,眼中厉芒闪烁,恨恨的道:“秦异人啊秦异人,你这个暴君,我与你誓不两立。” 荆云被秦异人给废了,对于此事,他一直记恨在心。多次欲与秦异人过不去,都没有成功。上次,他投靠了信陵君,原本想在魏国出仕,捞些好处。然而,田光行刺失败后,他就知道秦国一定会大举出兵,魏国灭亡是必然,提前离开,这才逃过了一劫。 荆云父子无处可去,就在魏地结庐而居。 “辱父之仇不可不报,杀师之仇不可不报,秦异人,你等着,我荆轲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荆轲的牙齿咬得格格响,眼里如欲喷出火来。 “好!轲儿,你没有忘记深仇大恨,为父甚慰。”荆云大为激赏。 “阿父,孩儿以为秦异人此次必然从博浪沙经过,我们可以在这里伏击他。”荆轲眼中厉芒闪烁,整个人如同一头凶兽似的。 “博浪沙地势险要,适合伏击,好!就这么办!”荆云站起身,仰首向天,发出一阵畅笑声,沉声道:“秦异人啊秦异人,此番你必死无疑,我要亲眼看着你死。” 父子二人商量好,荆轲回到草庐,取出一柄巨锤,足有百多斤,提在手时如同四两棉花般轻松。然后,两父子直奔博浪沙而去。 XXXXXX 秦异人一行来到博浪沙,秦异人骑在马上,四处打量,只觉此处山青水秀,景色美丽,大是赞叹道:“此处景致不错,就是地势险要了些。” “君上,这是博浪沙呀,历来险要。”韩非笑道。 “博浪沙?”秦异人眉头一挑,心头大跳,暗自寻思,道:“张良当年在此刺杀秦始皇,博浪锤从天而降,误中副车,差点要了秦始皇的小命。如今,张良已经被黄石收养,他自是不会再来行刺了。可是,此处地势险要,不得不防。” “停下!”秦异人右手一挥,道:“立时派出锐士,搜索两侧。” “君上,不用吧。”韩非有些不解,道:“此处虽然险要,也不是宵小之辈敢放肆之地。” “难说。”秦异人摇头。 韩非的话很有道理,要不是秦异人知道张良在此行刺的话,说不定他也不会理睬。因为他带了这么多人,就算有人想要行刺,也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 见秦异人坚持,韩非立时派出秦军锐士朝两侧搜索。 两队锐士立时朝两侧而去,仔细搜索,没过几多时间,就发现了右侧的痕迹,立时报来。 “有可疑之处?”秦异人眉头一挑,心中一动,暗道:“难道真有人要行刺朕?” “真要有人行刺,又会是谁呢?”秦异人紧接着就有些好奇了。 张良太小,不可能行刺,秦异人还真是想不到是谁会前来行刺。 “此处痕迹甚深,此人负有重物,是个力气甚大的力士。”朱亥把地上的痕迹一通打量,沉吟着道:“这人手里有一柄巨锤。” “朱亥,你又怎知此人有一柄巨锤?”秦异人把痕迹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出个明堂。 “陛下,臣是用锤的,对锤印特别熟悉。”朱亥把手中巨锤放下去,印迹完全吻合。 秦异人看在眼里,眼中精光一闪,道:“照这么说来,此人极为了得了。来啊,立时把附近五里之地包围起来,全面搜索,朕就不信搜不出来。” 秦军锐士得令,立时拉开一个大包围圈,开始搜索。 没过几多时间,就有了动静,打起来了。 秦异人得报,带着朱亥、翁仲、鲁句践、盖聂他们赶去,远远就看见一老一少两个人正在与秦军厮杀。老者的年岁不小了,还是独腿,却是行动迅速,一点也不象是个残废。 年轻人更不用说了,右手一柄巨锤,左手一把巨剑,锤来剑往,舞得呼呼生风,秦军锐士虽是了得,却不是对手,碰着就伤,触着就亡。 “了得!”秦异人暗赞一声。 朱亥飞身下马,握着两柄巨锤就扑了上去,手中巨锤与荆轲手中的巨锤相撞,爆发出惊天的巨响,震人耳膜,劲风席卷,两人的衣袂飘飞。 “好力气!”两人竟然拼了个旗鼓相当,同时吐气开声,赞扬对方。 荆轲很不服气,一握巨锤巨剑,又要扑上来。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如同炸雷似的声音吼道:“娃娃,你就这点儿力气,没断奶吧?” 一根精铁棍带起一片劲风,对着荆轲就砸了过来,棍未到,劲风已经吹得荆轲衣袂飞舞。 荆轲吓了一大跳,忙用中巨锤去挡,锤棍相交,只听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响起,荆轲惨叫一声,虎口流血,再也握不住巨锤,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你是谁?”荆轲力气过绝人,少有敌手,竟然在力气上不如人,他还真是不相信,如同在做梦似的,沉声喝问。 回答他的是一棍,狠狠砸在他左肩上,荆轲惨叫一声,左半边身子塌了下去。 翁仲天生神力,就是朱亥也不是对手,荆轲虽是了得,也不是翁仲的对手,要他不吃亏都不行。 秦异人把翁仲神威凛凛的样儿看在眼里,大为赞叹,暗道:“秦始皇当年为他铸十二金人,值!” 翁仲的大脚提起,狠狠落下,踩在荆轲的脸上,瓮声瓮气的道:“还没断奶的娃娃,就想对陛下不利,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憋死荆轲 荆云也被盖聂和鲁句践擒下了,朝秦异人面前一扔,荆云如同死狗似的,蜷作一团。 “你是谁呀?朕没有招惹你,你怎会前来行刺?”秦异人右脚提起,把荆云一拨弄,定睛一瞧,大为诧异,道:“这不是荆云吗?你还没死?” 听他的话,好象荆云该死似的,荆云差点把鼻子气歪了,恨恨的骂道:“秦异人,你没死,我怎能死?” “那你今天就是在劫难逃了。”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杀机涌现,冷冷的道:“当年把你卖了一个好价钱,今儿再取你狗命,嗯,挺有意思的。” 歪着脑袋,沉吟着道:“今儿要如何弄死你才好呢?你这样的无耻之徒,一定要让你死得憋屈。” “秦异人,你听着,我荆云不怕死,要杀要剐随你,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政侠。”荆云的骨头着实硬,到了眼下这种情形,竟然不求饶,还骂骂咧咧。 “呸!”秦异人狠狠啐了他一口,冷笑道:“你这种见利忘义的无耻之徒,也配称政侠?你不过是一条狗,谁给你扔骨头,你就冲谁摇尾巴的狗!朕当年在邯郸为质,与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却为吕不韦那奸商出头,与朕作对,你还好意思以政侠自居,我都为你羞愧。” 这番骂词痛快淋漓,却是戳在荆云的软肋上,让他无话可说。 荆云与秦异人本没有仇怨,只是荆云品格低下,收了吕不韦的好处,要来对付秦异人,被秦异人算计了,两人就此结下死仇。 “你们知道吗?朕当年把他卖了几多金?五百金!”秦异人昂头挺胸。冲韩非他们道:“政侠本应无价,他这种要本领没本领,要品德没品德的狗屁玩意儿,只值五百金。” “五百金的政侠,太不值钱了。”一片嘲笑声响起。 战国时代,政侠之名如日中天,可抗王侯,能够号令天下,政侠一出。谁敢不惧?五百金的身价,实在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听着众人的嘲笑,荆云的脸色通红,想要反驳,又找不到词。谁叫秦异人说的是实话?唯有干瞪眼的份。 “朕知道你不怕死,要是杀你剐你,你还不怕。可是,要是朕换种办法,用尿把你憋死,你说,你会不会憋屈?”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冲荆云问道。 “……”堂堂政侠,若是被尿憋死,还真是一奇,会被人笑话。会被人耻笑千秋万代,荆云脸孔扭曲,指着秦异人,想要骂。却是骂不出来。 “看来你挺赞成这话,就这么定了。”秦异人微微颔首。问道:“这是你儿子吧?叫什么名字?” “秦异人,你休要得意,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荆轲便是我。”荆轲冲秦异人瞪眼。 “荆轲?”秦异人差点咬了舌头。 荆轲大名鼎鼎,刺杀秦始皇而一举成名,后世有无数的追随者,有无数人在赞誉他,更是现代影视作品的好题材。 其实,荆轲就一亡命之徒,为了成名,不顾天下即将归一的事实,只身入秦,刺杀秦始皇。若是他成功了的话,中国还会不会统一,谁也说不好。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若是他刺杀成功,中国的统一会被推迟很多年,因此而死的人多得多。 “好!”秦异人脸上泛着坏笑,道:“你这样不辨事非,不分青红皂白的亡命徒,不能让你死得太好看,一定要让你死得很憋屈。嗯,用马尿憋死你,如何?” 真要被尿憋死,那是何等之憋屈?更别说,还是被马尿憋死,会是永远的笑柄,荆轲嘴巴张大,眼睛瞪圆,想要骂秦异人,却是没胆骂出来。 此种死法,谁个不惧,哪个不怕?越是英雄豪杰,越是怕这种死法。 秦异人手一挥,立时有秦军锐士弄来两大桶马尿,把荆云父子的头颅按在马尿里。两父子不住挣扎,却是没有一点儿用处,活活被憋死。 “如此死法,为人不齿,朕倒要看看,后世还有谁会为你背书?谁还会赞扬你?”秦异人对荆轲本没有多少好感,荆轲父子竟然一心要置他于死,这惹恼了秦异人,一定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完事后,秦异人一行人接着上路,只留下荆轲父子的尸身,没人理睬。 在历史上,荆轲刺秦,轰轰烈烈,如今,荆轲只能遗尸道旁,无人问津。 秦异人在魏地四处查看,对魏地的变化大为满意。最后来到大梁,如今的大梁已经尽复旧观,很是繁华热闹,其热闹程度比起魏国时还要胜上三分。 大梁就是现在的开封,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是中原重镇。是以,秦国这才恢复之。 然后,秦异人一行离开魏地,朝东去了临淄。 来到临淄后,秦异人惊呆了。临淄不愧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池,繁华异常,热闹非凡,远远超过了咸阳。 要不是秦异人亲眼得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临淄是如此的了得。 “临淄如此雄伟,如此热闹,如此繁华,齐国有取天下的实力,最终却是亡国,可怜可叹,亦可悲!”秦异人大为感慨。 临淄之所以能成为当时全世界最大的城池,就在于齐国有着发达的经济,得渔盐之利,其国力极为强大。若是齐国经营得法的话,完全可以一统天下。真要如此的话,就没有秦国什么事儿了。 齐国坐拥如此富饶之地,竟然亡国了,没有一统天下,真是可怜可叹,亦复可悲! “陛下说得没错。齐国坐拥富饶之地,得渔盐之利,其国力完全可以雄视天下,却不果断出击,而是坐等机会上门。”韩非也是感慨,道:“若齐国象大秦那般,果断出击。没有机会就用秦剑打出机会的话,如今天下大势未可知也!” 齐国和秦国一样,没有后顾之忧,可以集中全力向一个方向进攻。只要经营得法,一定会取得巨大的成就。然而,齐国以为可以左右逢源,没有主动出击,而是坐等机会上门,这令齐国错失了很多良机。 若齐国象秦国那般。集中举国之力,朝一个方向打,没有机会就打出机会,有机会就打出更大的机会的话,齐国不一定能一统天下。至少会与秦国争夺天下。真要那样的话,谁一统天下,谁也说不好。 “齐国得渔盐之利,来到齐地,必去海滨,察看渔盐之事。”秦异人当即决定,前去海滨看看渔盐。 到了海滨之地。秦异人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只见海滨一片红火,到处都是盐场,不计其数的雇工在忙碌。 而且。前来买盐的商贾多不胜数,每一个盐场外是一条长长的车队,叫着嚷着要买盐。 “久闻天下的盐十之八九来自齐地,今日一见。果是名不虚传呀。”秦异人大为感慨。 秦异人这话正好被一个盐商听见了,这个盐商冲秦异人。道:“读书人,你这是头一遭来到齐地吧?” 秦异人装扮成一个读书人,是以这个盐商称呼他为读书人。 “是呀。”秦异人微一点头。 “怪不得你不知呢。如今的盐场比起往昔可是红火得多喽。”盐商右手一阵指点,道:“你瞅瞅,那里那里,都是新建的盐场。自从大秦一统天下后,这盐场就是红红火火,胜过昔日七分。” 不是胜过一分,而是七分,这也太夸张了点,秦异人有些不信,问道:“此言当真?” “你还不信?我给你算算帐,你就明白了。”这个盐商扳着手指头,细算起来,道:“战国时代,什么最多?关隘最多,苛捐杂税最多。从齐地运盐到各地,这税赋就比盐贵多了,贵上十倍算是好的,有些地儿可以贵到数十倍。如今,大秦一统天下后,赋税是定数,如今我们交的赋税只及往昔的一成,甚至还要差点才有一成呢。” 战国时代的关隘太多了,导致物价高昂。只需要把关隘废掉,物价就能降很多。 “大秦一天下后,推行秦法,各地逐渐殷实了。国人庶民有闲钱了,可以买盐了。”这个盐商颇有些感慨,道:“往昔里,盐金贵金贵的,寻常国人庶民哪能吃得上盐,即使要吃,也只有在逢年节过的时候吃一点。如今嘛,盐价大降,还不如肉贵呢,家家户户都能吃上。” “盐价降了,你们不是赚得少了吗?”嬴政有些好奇,问道:“你们怎生还如此热心贩盐呢?” “这位公子,你这算法不对。”这个盐商摇头,道:“你可知盐价为何那么贵?那是因为苛捐杂税太多,盐价自然就贵了。如今,没有了苛捐杂税,盐价当然要降下来,我们所赚的钱比起往昔不仅不见少,反而还要多些。更不用说,家家殷实,都能吃起盐,这盐所需就更大了,我们的钱会赚得更多呢。” 牛毛出在牛身上,苛捐杂税太多,盐商自然要把这些钱转嫁到买盐的人身上,盐价金贵是必然之事。如今,没有了这些苛捐杂税,盐价降下来,再正常不过了。 “这是好事。”秦异人大为欣慰。 盐,看上去很平常,不会引起人的注意,然而,极为重要,这关系到身体是否健康的问题。家家户户都吃得起盐,这会让国人庶民的身体更好更健康。 在齐地了解一番后,秦异人一行离开齐地,去了燕地。然后再去九原,顺着直道回到咸阳,整个巡视费时一年。 “政儿,这一年来,我们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你说情形如何?”秦异人要考考嬴政。 “一年所见,虽有不如人意处,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然,整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可以说是欣欣向荣。”嬴政道。 “没错。问题虽然仍有不少,总的来说,大秦已经欣欣向荣了。”秦异人点头,道:“传旨,召回王翦、李牧、司马尚,是商议征伐异族的时候了。” (未完待续) 第一章 冒顿 大漠以北,一片草原上,有着不计其数的帐幕,一座连一座,不知几多,这里就是匈奴单于的王庭。 在众多帐幕的正中央,有一座格外巨大威武的帐幕,金顶金鹰,帐前一根粗大的旗杆上飘扬着一面狼头旗。 这就是头曼单于的王帐。 王帐中,头曼单于正与乌孙落这些大臣在商议军机大事。 “哎!”头曼单于右手紧握成拳,恨恨的道:“可恨啊可恨!要不是当年大败于河套之地,大匈奴实力大损,大匈奴岂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异人一统中原?哼!只要当时能逃出一半的口众,大匈奴就能扯秦异人的后腿,不能让他从容一统中原。恨啊真恨啊!” 当年,头曼单于的父亲以为秦国会大举东进,匈奴就可以趁机攻占河套之地,起倾国之兵南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秦国竟然没有东进,反而是发兵北上,秦军在秦异人的率领下,全歼匈奴百万之众,这是匈奴历史上有前所未有的惨败,比起匈奴败于赵武灵王之手还要伤亡惨重。 此战过后,匈奴逃到漠北休养生息,力图恢复,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匈奴仍是还没有完全恢复。 在这期间,头曼单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异人一统华夏,秦国的实力随着统一的进程而越来越强大,如今完成了统一的秦国,其实力远非当初的秦国能比。 这对于头曼单于的刺激相当的大,要他不恨都不成。 “大单于,恨也无用,不必放在心上。”乌孙落忙道:“如今,大匈奴在大单于的治理下,口众渐增。牛羊骏马渐多,控弦之士比起往昔更加善战,只需要假以时日,大匈奴恢复后,就能再度南下,与秦异人大战一场。” 乌孙落这话说得在理,这些年来,头曼单于仿效中原,对匈奴进行改革。收效不错。不仅使得匈奴恢复得很好,牛羊骏马越来越多,最重要的使得匈奴的控弦之士越来越善战了。 在头曼单于以前,匈奴徒自人多罢了,没有严明的号令。匈奴不过是一盘散沙,虽然人人骁勇,却是整体战力不强。这是匈奴先是被赵武王,后是被秦异人大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然,即使匈奴有着严明的号令,因为匈奴没有先进的文明,发达的科技。造不出精良的装备,吃败仗是必然的,却不会败得那么惨。 “嗯。”对自己这些年的成就,头曼单于还是很满意的。轻轻点头,脸上泛起笑容。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快步进来,冲头曼单于见礼道:“孩儿见大单于。” 这个少年虽只有十四五岁。却是身材异常高大,足有一米七的个头。身胚宽大,站在那里,如同一头熊似的,给人一种压抑感。 而且,这个少年眼睛明亮,透着睿智,举手投足间虎虎生威,一瞧便知不是等闲之辈。 他,就是头曼的儿子冒顿,匈奴历史上最为伟大的领袖。 “冒顿,你来有何事?”头曼单于对冒顿非常喜欢,脸上泛起慈爱的神色,笑着问道。 冒顿是头曼单于的长子,早年他对冒顿很喜爱。只是到了晚年,他迷恋上一个女人,爱屋及乌之下,就要立这个女人的儿子为太子,那么,首先就要把冒顿支开。他想来想去,想到了借刀杀人之计,把冒顿送到匈奴的死敌月氏那里去做人质,他是想借月氏之手杀掉冒顿。 哪里想得到,冒顿智勇双全,竟然单人匹马逃回来了。头曼不仅没有因这事恼怒于他,反而欣赏冒顿,认为冒顿了不得。 冒顿已起弑父之心,训练了一批箭手,以他的鸣嘀为号令,他的鸣嘀射向哪里,这些弓手就得射向哪里。冒顿先是以此射杀了自己心爱的妃子,至此,冒顿知道他的死士可以为他出生入死了。然后,他就把鸣嘀射向头曼单于,杀了头曼单于后,他自立为单于。 眼下,头曼单于还没有视冒顿为眼中钉,反而很是喜欢他。 “大单于,孩儿是来请兵的。”冒顿向头曼单于道。 “请兵?你请兵做甚?”头曼单于大是不解。 “大单于,孩儿今年不小了,想要训练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冒顿头一昂,胸一挺,回答道。 “哦。你想自己训训练军队?你要如何训练?”头曼单于不以为意,随口一问。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即使再能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 “大单于,孩儿会制一支鸣嘀,我的鸣嘀射向哪里,他们就得射向哪里。要是谁敢违抗,直接斩首。一直到他们都能随着我的鸣嘀射箭,方算精锐。”冒顿人虽小,却是智计不凡。 “你的想法虽好,却并不难办到。只需要斩杀一两次,他们就能听从你的号令,这不算什么。”头曼单于也是个精明人,哪能不明白的。 “大单于,孩儿会选取几样他们都知道的心爱之物做为猎物,他们要是不射,我就斩了他们。”冒顿头一昂,胸一挺,昂然道。 “好!”头曼单于击掌赞赏,道:“先予你一万精锐。” “谢大单于。”冒顿大喜。 XXXXXX 咸阳,秦国王宫。 王翦带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进来,道:“贲儿,你在这里等着。” “是。”这个少年站在一旁,胸膛挺起,如同一杆标枪。 这少年虽是稚气未脱,然而却是非常了得,身高足以一米七几,身材甚为宽大,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铁塔似的,很有压迫感。 宫中的杂役内侍见了他,大为惊奇,却是没人敢靠近他。 少年有些好奇,一双眼睛左顾右盼,惊讶写在脸上。 就在这时,只见四人快步而来。领头的是太子嬴政。跟在他身侧的是嬴蟜,在兄弟二人身后是蒙恬和蒙毅两兄弟。 蒙恬和嬴政年岁差不多,十七八岁的少年了,再过了三两年就要加冠了。 蒙毅要小些,如今不过十四岁,却是气慨非凡。嬴政和蒙恬的交情甚好,连带的也和蒙毅交情不错了,一有事儿,四人就会凑在一起。 “咦!”太子嬴政大为惊讶。一双眼睛落在这个少年身上。 快步而来,嬴政问道:“你是谁?” “你是谁?”这个少年一点也不怵嬴政,反问一句。 “是我在问你话,你得回答。”嬴政眉头一挑,如同出鞘的利剑。 “我凭啥回答你?你算得了甚?”这个少年的脖子高昂着。一咧嘴角,有些不屑的道:“莫要看你长得高大威猛的,那又怎样了?在宫中,似你这等人多了去了,大秦的铁鹰锐士不少呢。” 这番抢白有些令人不爽,嬴蟜就要喝斥,却给嬴政挥手阻止。冲少年问道:“你也知道铁鹰锐士?” 铁鹰锐士是秦国最顶端的武力,虽然大名天下传,却也不是一个少年能知道的。 “知道算什么?我还和铁鹰锐士交过手呢。”这个少年极是自得,头一昂。胸一挺。 “你和铁鹰锐交过手?噗!见过吹牛的,没见过这么吹牛的,就凭你这小身板,经得起铁鹰锐士的折腾?”嬴蟜失笑出声。嘲讽写在脸上。 “没见识!”这个少年嘴角上翘,反讽一句。道:“铁鹰锐士虽然了得,我却不怎么放在眼里,谁叫他们都打不过我呢?” “净说瞎话。”嬴蟜的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笑得前仰后合,道:“就你这模样儿,还想打败铁鹰锐士?铁鹰锐士打得你满地找牙还差不多。” “砰砰砰!”这个少年拍着胸脯,极是气愤,道:“千真万确!你爱信不信。我王贲可没说假话。” “你叫王贲?上将军之子?”嬴政的眼睛猛的瞪圆了。 “你知道我?”王贲一脸的惊奇。 “我听说上将军有一子叫王贲,有乃父之风,武艺高强,身手了得,还熟读兵书,深得上将军真传。”嬴政忙道,一双眼睛在王贲身上溜来溜去。 王贲虽然才华不凡,是一员良将,毕竟还是他少年,听了这话,免不了一番得意,昂头挺胸,道:“没想到,我还如此有名气呢。” “王贲,你说铁鹰锐士不是你的对手,上将军也是铁鹰锐士出身,你去把上将军打趴下,我赏你百金,如何?”嬴政嘴角掠过一抹坏笑。 “你……”王贲虽然了得,绝对不是王翦的对手,一听这话,脸色发青。 “走,跟我去。”嬴政冲王贲一招手。 “我凭……”王贲不识得嬴政,就要反驳。 “大胆!王贲,还不谢过太子。”蒙恬适时开口喝斥。 “太子?你就是太子?”王贲毕竟是个少年,一听这话满脸的喜色,道:“听阿父说,太子英明了得,你真的很英明吗?” “那是!”嬴政头一昂,胸一挺,臭屁道:“要是本太子不英明神武,能发现你这团烂泥?” “烂泥?你欺负人。”王贲有些不高兴了。 “你别不知好歹,太子这是把你视为朋友了。”蒙恬提醒一句。 嬴政虽未成年,其名声却是远播,天下皆知少年太子英明过人,才华不凡,眼光极高。能被嬴政视为朋友,王贲也是欢喜,跟着嬴政去了。 王贲是上将军王翦的儿子,得其父真传,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曾经率军灭魏国,率兵追入辽东,扫灭燕国残余,逼死太子丹。 王贲跟着嬴政,嬴政身边除了蒙恬蒙毅两兄弟外,又多了一个人才。 (未完待续) 第二章 征伐异族方略 上书房中,秦异人正与范睢、黄石公、王翦、尉缭、李牧、司马尚、蒙武、李斯、王绾、韩非、范增这些文武重臣在商议大事。 范睢已经不再是丞相了,退隐了,然而,此次商议之事太过重大,秦异人仍是要他前来参加。范睢智计高千古,才华不凡,而且为政数十年,经验极为丰富,听听他的见解有必要。 “朕费时一年,足迹踏遍大江南北,亲眼所见,仍有不少问题,极需要解决,然,总而言之,大秦却是欣欣向荣。”秦异人脸上泛起笑容,道。 “呵呵。”这些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华夏欣欣向荣,会越来越好,还有比这更令人鼓舞的吗?众人不由得发出一阵欢快的畅笑声。 “各种积弊已经革除,根基已固,越来越强大是必然,只需要假以时日,华夏必将远胜往昔。”秦异人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然,百越未收,匈奴未破,仍是令人痛心之事,不得不再兴刀兵。今日,朕召集你们前来,就是共议如何并百越,击破匈奴,你们要畅所欲言,朕自会择善而纳之。” 百越之地不收,华夏不算完整,是以,百越必须拿下。 匈奴不破,华夏北疆无宁日,是以,匈奴必须击破。 这是朝野的共识,往昔里,是因为天下初定,不能再兴刀兵,极需要时间革除积弊,休养生息,稳固根基,这才一直没有用兵。 如今,终于到了大举用兵的时候了,众人极为振奋。 “陛下。老臣以为,大秦虽然根基稳固,国力强盛,然,还未强到在同时对百越和匈奴用兵的地步。是以,老臣请陛下先择一个方向用兵。”德高望重的范睢率先开口。 “臣等赞同。”黄石公、尉缭、李牧他们齐声附和。 范睢的眼光总是那么深远,看问题透彻。如今的秦朝,国力比起未一天下之前强大了好几倍,甚至可以说是十倍增强。然而。仍是没有强大到可以同时进行两场战争的地步,更别说,平定百越和击破匈奴这两件事都不易做到,务必要集中全力来做,是以。选择一个方向,集中全力发起一场大战,是最为正确的决策。 “范睢智计高千古,果是不假呀。”秦异人重重点头,道:“此言甚是,朕就决定了,大秦不同时进行两场战争。只是一场一场的来。你们说,先打谁,后打谁?” “陛下,此事还是上将军来说吧。”黄石公冲秦异人道。 黄石公、尉缭二人不仅精通兵道。而且还很有政治头脑,他们自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不过,王翦身为上将军,由他来说最是合适。 “那好吧。王翦,你来说。”秦异人冲王翦道。 “陛下。臣以为大秦此次征伐异族应当先南后北,先平定南面的百越,再集中兵力击破北方的匈奴。”王翦没有推辞。 “善!”一片赞同声响起,黄石公他们齐齐点头。 王翦这谋划甚好,为何要先南后北,而不是先北后南呢? 这得从地理环境来说。百越之地之南,就是大海,只需要平定了百越,分兵驻守就成了,不会再有什么大的变故,秦朝在此处驻守的兵力不会太多。 而大漠则不同,广阔无垠,漠北以北还有广阔的地域。即使秦朝击破了匈奴,仍是需要派重兵在北方。若是先北后南的话,相当于秦国只能用一只手来对付百越,而不是一双手,另一只手被大漠牵制住了。 再者,正因为百越的土地有限,没有什么战略纵深,难以与秦军周旋,秦军要平定百越不算太难。而大漠的战略纵深有的是,若是匈奴一见不利,朝北撤去,秦军要追击就难多了,难以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 当然,秦朝最好是一战而平定匈奴,不与匈奴打持久战。可是,在谋划时,就一定要把各种可能性都考虑进去。 正是因为如此,王翦提出的先南后北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王翦,你以为平定百越需费时几多?”秦异人问道。 “陛下,以臣之见,大秦若是大举出兵的话,最多一年便可平定。”王翦微一沉吟道。 “需兵几多?”秦异人问道。 “五十万。”王翦右手五根手指伸出。 “你还真敢要。”秦异人眉头一掀道。 五十万大军不是个小数目,不说别的,这后勤辎重就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陛下,百越虽然没有精良的装备,没有严明的号令,没有先进的战术战法,然而百越之地太过潮湿炎热,多瘴气。再者,百越之地多山川湿地,这不利于大秦。若是兵太少的,臣恐战事会拖长。”王翦坐镇长沙数载,早就在研究百越情形,对百越最是了解。 现在的福建、广东、广西天气炎热,多瘴气,还有很复杂的地形,若是当地的百越顽抗的话,要是秦军太少,战争拖长是必然之事。 正是因为考虑到此点,历史上,秦始皇这才出动五十万大军南征岭南。 这五十万大军征服岭南之后,就驻守在岭南,到了秦末大乱之时,这支秦军的首领赵佗下令塞断了五岭通道,匹马无还。 这五十万大军是百战精锐,亲手创建了大秦帝国,却是在大秦帝国生死存亡关头抛弃了帝国,这是秦朝快速覆灭的一个重要原因。若是这五十万大军及时回到中原战场的话,什么刘邦,什么楚霸王,都不是对手,很快就会被碾得粉碎。 “好吧。五十万就五十万,只要快速平定岭南就成。”秦异人也知道要平定岭南的不易,那是一场复杂的丛林战,与中原的战争截然不同,秦军不能太少。 “五十万大军的粮草是个大问题,好在这些年,蜀中的粮草未动用,可以命李二郎运到桂林去。”秦异人脸上泛起笑容。 秦国得巴蜀,这是极有远见的举措。秦异人力主治理巴蜀,同样极富远见,这些年来,巴蜀贮存了海量的粮草,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平定百越后,就要对匈奴用兵,这事需要极早谋划。”黄石公开口,道:“谋划之事是给李牧将军的,然臣以为要击破匈奴就得两路进军,方能给匈奴最大打击。李牧将军久在北地,对匈奴最是熟悉,可领一支军。还有一支军,谁来率领,还请陛下早日决断。” 黄石公这话说得极是在理,欲要用兵,必先择将。唯有择好领军的大将,击破匈奴诸般事务方能真正意义上的启动。 李牧久在北地,他熟悉大漠,熟悉匈奴,而且他还有过人的军事才华,他领一支军出征,不会有人有异议。 问题是,另一支军谁来统领,就成了问题。 众人在目光落在王翦和尉缭二人身上了。王翦和尉缭都有着杰出的军事才华,为人信服,他们二人中任何一人都能统领另一支大军。 “上将军平定百越后,就坐镇岭南吧,这击破匈奴一事,就交给李牧和尉缭。”秦异人拍板了。 “谢陛下。”尉缭大喜,冲秦异人见礼。 尉缭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他善于兵道,更善于谋略,是秦异人的左臂右膀,为秦异人出谋划策,就是没有领兵上过战场。如今,他终于可以统兵上阵杀敌了,还有比这更令他欢喜的吗? “哎。”王翦没有说话,轻叹一声。 破击匈奴,这是每一个华夏男儿的心声,王翦不能参与此战,他哪能不遗憾的。 “红尘热闹白云冷,王翦,你不可能参与所有的热闹,还是要适应冷清。”秦异人笑道。 “谢陛下教诲。”王翦忙道。 王翦有着不凡的政治智慧,其政治眼光非常了得,让他坐镇岭南再好不过了,令人放心。 接下来,众人商议了一些出兵的细节问题,就再也没有问题了。毕竟,为了并百越和击破匈奴,秦异人早就下旨,秦朝已经谋划了好几年了,准备相当之充分。 “既然没有问题了,上将军就赶回长沙,准备进军岭南吧。”秦异人冲王翦道。 “诺。”王翦领命。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只见嬴政、嬴蟜、蒙恬、蒙毅和王贲进来。 “见过父皇。”嬴政冲秦异人见礼。 “他是谁?”秦异人挥挥手,目光落在王贲身上。 王贲眼睛放光,目光落在秦异人身上,再也移不开了,一脸的兴奋之色。 秦异人英明了得,扫灭列国,一统华夏,对于王贲来说,是属于传说中的存在。他竟然能够见到秦异人,别提他有多激动了。 “孽子,休得无礼。”王翦把王贲那兴奋样儿看在眼里,喝斥一声,这太无礼了。 “父皇,他是上将军之子王贲。”嬴政为秦异人引介。 “王贲?”秦异人大为惊讶,眼中精光闪烁,打量着王贲,赞道:“不愧是将门虎子!了得!了得!” 如今的王贲虽然还未长大成人,却也是气慨不凡了,令人大生好感。 “上将军,你这个儿子,朕借用了。让他跟着太子吧。”秦异人冲王翦道。 王贲是一员良将,让他追随嬴政,秦异人这是在为嬴政打造班底。一旦将来嬴政登基,就有了一批自己的人手,会顺利很多。 虽然秦异人可以给嬴政留下一批人,然而,谁会嫌人才多呢? “谢陛下。”这是在给王贲一个美好前程,王翦哪能不欢喜的。 第三章 出兵岭南 “父皇,孩儿想要入军中历练,还请父皇恩准。”嬴政冲秦异人道。 “嗯。你有此心,甚好!”秦异人颇为赞赏,微微点头,道:“然,自从孝公变法以来,大秦已历六代国君,除了先父身子骨弱,没能历练外,余者全部是历经磨难,九死一生,你既要入军中历练,就不再是太子,而是一个新卒,战阵凶险,刀枪无眼,很可能会丧命,你可想好了?” 秦国自从秦孝公开始,历代国君都是历经磨难,九死一生。正是因为他们有着如此磨难,他们方才知道创业之艰难,知晓民间疾苦,当上国君后,采取的措施很是符合秦国的实际情形,是以秦国越来越强。 秦国的王公贵族没有什么特权,凡历练就得从基屋一步一步做起,谁也不能例外,哪怕是太子也不行。在历练的过程中,很可能丧命,实在是凶险。 当然,只要挺过来了,他们无不是具有过人之处,这也是秦国历代国君都非凡了得的原委所在。 “父皇请放心,孩儿无惧。”嬴政头一昂,胸一挺,昂昂而言,甚为激昂。 “如此甚好!不愧是朕的儿子!”秦异人脸上泛起笑容,冲王翦道:“上将军,太子就交给你了。” “陛下请放心,臣自会处置。”王翦忙领命。 “上将军,你要记住,大秦之所以能够在大争之世越战越强,最终一统天下,就在于大秦历代国君非凡了得。他们之所以如此了得,就是因为他们历经磨难,九死一生,你不要对太子格外照拂。”秦异人脸一肃。沉声道:“若是有什么意外之事,那是太子命该如此,若是能建功立业,那是他运气使然。” 这话有些冷酷无情,却是实情。山东之地之所以灭亡,就在于他们对国君的打磨只是走走过场,做个样子,那些国君不知民间疾苦,不知稼穑之艰难。只知吃喝玩乐。 “诺。”王翦忙道。 “蟜儿,你呢?”秦异人冲嬴蟜问道。 “父皇,孩儿不想什么建功立业,只想当一富商,就不去历练了。”嬴蟜忙摇头。 在秦国。若想从政,必须要去历练,若不参加历练,也就是放弃了大好前程。嬴蟜这话无异于在告白,他无心于政事了。 “如此也好。”秦异人大为宽心。 若是嬴蟜有意于政道,说不定反而不美,会闹出骨肉相煎之事。嬴蟜只想继承清夫人的产业。做一富商,兄弟二人反倒会相安无事。 “蒙恬、蒙毅、王贲,你们三个也去历练一番吧。你们得分开,不能凑在一起了。”秦异人道。 蒙恬、蒙毅、王贲皆是大才。若是他们凑在一起的话,那就不叫历练了,差不多就是一番旅行,对他们没有什么难度。还是把他们分开为好。 “诺。”三人领命,大为惊喜。 他们早就想去历练了。如今,秦异人成全他们,他们哪能不欢喜。 王翦带着嬴政、蒙恬、蒙毅和王贲,离开咸阳,直奔长沙而去。 XXXXXX 巴蜀,现代的重庆之地,是重要的港口。 如今,港口上一片船林,到处都是楼船。 不计其数的国人庶民赶来送行,个个一脸的欢喜,大声鼓励远行的亲人。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今儿是巴蜀粮草启运的日子,大量的巴蜀粮草将会从长江运到桂林。 李二郎如今已到中年了,经过这些年的历练,特别精悍,身子骨很是壮健,站在楼船上,扯起嗓子,大声训话,道:“弟兄们:你们还记得二十年前你们的苦日子吗?” “记得!”惊天动地的咆哮声响起,出自国人庶民之口。 二十年前,秦国未在巴蜀之地推行郡县治,还没有修都江堰,岷江泛滥成灾,巴蜀之地灾害连连,吃不饱,穿不暖,是出了名的险山恶水。这事刻骨铭心,谁也不会忘记。 “记得就好!”李二郎接着训话,道:“自从大秦推行郡县治,废除苛政,修建都江堰以后,巴蜀之民就有饭吃,有衣穿,过上了安居乐业的好日子。这些年来,国府未加一枚钱的赋税,未多征一粒粮,国府之恩重如泰山。” “大秦万岁!”一片吼声响起,国人庶民个个欢喜难言,激动不已。 自从秦国推行新政后,巴蜀之地就成了天府之国,很是富饶。而秦国没有多征一枚钱,没有多收一粒粮,这令巴蜀之民特别感激。 “如今,陛下有旨,令我等把巴蜀的粮草运到桂林,你们愿不愿意出力?”李二郎右手高高举起,大声问话。 “愿意!”国人庶民对秦国是感恩戴德,哪能不愿意的。 “出发!”李二郎右手一挥,一声令下,不计其数的楼船开始启行,很快的,长江上就出现一条长龙,一眼望不到头。 XXXXXX 长沙,已经是一片兵营,到处都是整装待发的秦军。 为了快速平定岭南之地,秦朝这次出动五十万大军,除了驻守在桂林的五万外,集结在长沙的秦军就有四十五万之众。 四十五万大军集结,要想长沙不成为一片军营都不成。 长沙城里,国人庶民欢欣鼓舞,在茶坊酒肆中,总能听到纷纷议论。 “大秦这次集结如此多的大军,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要对岭南用兵了。” “是啊,除了对岭南用兵外,我再也想不到别的地儿了。” “岭南之地虽是炎热,多瘴气,然而,其物产很丰饶,南海之珠,犀角,象牙,玳瑁,香料。无不是珍品呀。只是一直苦于岭南不是华夏的,这通商特别困难。长沙虽是中原与岭南之地通商的要要,其贸易也是太少。” “没错。若是大秦能平定百越之地,岭南与中原通商再无障碍,两地皆可受益呀。” “可叹那楚国,岭南之地虽是楚国的,却不能有效控制,不过是名义上的罢了。楚国得到岭南之地,不仅不能得到好处。反而多费手脚,真是千古一奇。” “岭南之地不小,若是楚国能用岭南之力,争霸中原的话,那会是何等气象?” “那还用想吗?谁堪敌手?就是大秦恐怕也不是对手。” “这话有理。楚国地大物丰。本就是一个庞然大物,若是再得到岭南之力的话,再无对手了。只可惜,楚国徒自拥有大量的土地城池口众,却是不善于利用,最终亡国,徒令人叹息呀。” 楚国太大。若是不算岭南之地,其幅员是战国时代中国的一半。若是把岭南之地计算进去的话,那么,楚国的幅员就是现代中国的一半。那是一个庞然大物。 楚国并未得到岭南之力,已经让中原侧目,就是强横的秦国也是奈何不得楚国。要不是秦国先后灭掉韩魏赵齐这四国,使得秦国的战略态势大为改善。国力大为增强的话,仍是难以灭掉楚国。 若是楚国能用岭南之力的话。楚国就是最强的了,没有哪一个战国是对手。 可惜的是,楚国只能在名义上得到岭南之地,不能用岭南之力。 要不然的话,天下大势未可知也! “还是大秦厉害,这才五六年,大秦就要对岭南用兵了,要平定百越之地,这在往昔,想也不敢想的事儿。” “你们说,大秦这次能成功吗?” “你这什么话?大秦什么时间没有成功过?楚国够大吧?还不是被大秦灭了?岭南再大,能有楚国大吗?大秦能灭楚国,当然能平定岭南之地。” 国人庶民对秦朝这次大举出兵大为看好,无不是欢欣鼓舞。 就连国人庶民都是如此鼓舞,秦军锐士自是不用说了,人人兴奋莫铭,恨不得立时开战。 秦人“闻战则喜”,把打仗看作吃肉喝酒这等痛快事儿,他们不怕打仗,就怕没仗可打。如今的秦军锐士不再是原先的秦人,还有数量众多的山东之人,这些山东之人如今和秦人一样,“闻战则喜”,因为秦朝律法森严,没人敢贪没功劳,只要立了功,就能受赏,就能得爵,谁能不欢喜? 整个军营,一片欢腾,士卒殷殷期盼,比起小孩子盼望过年还要迫切。 终于,王翦的将令传下来了,要秦军列阵。 士卒知道,大军即将出发,无不是大喜,忙列阵。动作异常快捷,比起平时快得多了。没过几多时间,一座座整肃的军阵出现在长沙城外,占地数十里。 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一片黑色的汪洋,令人心悸。 王翦在众将的簇拥下,骑着高头大马,来到阵前,眼中精光闪烁,把将士们求战心切的样儿看在眼里,大为满意。 “弟兄们:我们今儿在此集结,不为别的,只为平定百越……”王翦扯起嗓子,开始训话。然而,他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惊天动地的吼声淹没了。 “平定百越!”将士们无不是扯起嗓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的吼叫。 虽然早就知道秦朝要平定百越,然而,当这话从王翦嘴里说出来后,仍是令人激动,令人热血沸腾。 “楚国早就拥有了百越之地,然而,楚国无能,并不能真正拥有。大秦将会真正拥有百越之地!大秦的锐士们,是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了!”王翦猛的拔出腰间重剑,高举在头上,对着南方狠狠劈下,如同惊雷闪电,大声下令:“兵发岭南!” “轰隆隆!”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四十五万秦军如同潮水般,朝着南方涌去。 (未完待续) 第四章 百越震恐 五岭包括:大瘐岭、都庞岭、骑田岭、萌渚岭、越城岭,是中原进入岭南的要道。 此时此刻,在大瘐岭曲折蜿蜒的山道上,出现一条黑色的长龙,滚滚南去,朝南望不见其头,往北望不见其尾。 这条黑龙就是朝岭南开进的秦军锐士。 十万秦军沿着这条道路前进,闹出来的动静可想而知了,可以说是惊天动地。 都庞岭、骑田岭、萌渚岭和越城岭上也在上演同样的一幕,一条黑色的长龙正朝南扑去。 与此同时,灵渠上,只见不计其数的楼船,正朝桂林航行,这是李二郎率领下的秦朝水军,正在护送粮草,千船航行,那是何等的壮观。 XXXXX 秦军大举南进,声势浩大,很快就惊动了五岭附近的越族。 “你说什么?发现大量秦军?你眼睛花了吧?”一个小部落首领得到手下禀报,不信。 “大人,千真万确呀。”这个手下忙禀报,道:“秦军来了好多的人呀,就象一条长龙,一眼望不到头呀。” “胡说!”这个首领打死也不会相信,夜郎自大,道:“楚国拥有岭南数百载,就是没能进军岭南,秦军有这胆吗?秦军能有多大?能比我们部落大吗?就凭秦国那几个人,能有兵前来吗?” 楚国在名义上拥有岭南之地数百年,却是不能实际控制,这令这些越族太自大了,以楚国的情形来衡量秦军,以为秦军不可能出现在岭南之地。 “大人说得不错。秦国我听说过,听说挺能打的,就是太偏西了。连楚国都奈何不得,怎能奈何得了我们越族?” “你这话就不对了,秦国虽是地处西陲,然而,秦国已经灭了楚国,统一了中原,其势力大增呀,不可不信。” “就算秦国统一了中原又能如何?秦军要是敢来岭南,我就敢率军与秦军大战一场。杀得秦军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听说秦军很能打,我就是不信这个邪。中原人一向胆小如鼠,奈何我们越人不得,秦军也是如此。” 一众大大小的头目齐声吆喝。口口声声,要把秦军斩尽杀绝。 秦国虽然威名远播,然而,秦国和越族还没有真正的交手,越族不知秦军的厉害,不把秦军放在眼里很是正常。 虽说五年前,五万秦军进入岭南。夺取了桂林之地,建立了桂林大营。然而,那不过是一次小规模的战争,参与者不多。越族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了。 “你们说得对,要是秦军敢来,我们越族的勇士就敢杀!”这个部落首领站起身来,右手一挥。不以为然,道:“点起所有兵马。我们去会会秦军。” 一声令下,这个部族的武士全部集合,总共还不到一千人。 而且,这些人衣衫褴褛,有些人更是衣不蔽体,跟野人似的。 更要命的是,他们的武器千奇百怪,有石块,有木棒,还有破铜烂铁似的刀剑,更有不成模样的弓箭,甚至有人赤手空拳。 越族没有先进的文明,没有发达的科技,当然不会拥有精良的装备。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熟知当地的地理,可以依托地利进行滋扰。 当然,这个自大的越族首领不会想到这些,他反而双目放光,大声训话,道:“越族的勇士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好消息!中原人来了!大批的中原人来了!这些中原人带着美丽的丝绸,可口的茶叶,好用的瓷器,我们这就去杀光中原人,把他们的宝货据为己有!” 中原的丝绸、瓷器、茶叶一直是中原的主要贸易物品,不仅匈奴东胡这些异族很想得到,就是越族也不例外。 这番话一下子激起了这些越族武士的贪婪之心,无不是眼中光芒四射,挥着胳膊,晃着拳头,大吼道:“杀光中原人!抢光中原人!” “走!”首领如同打了鸡血似的,一挥手,握着一柄生锈的铜剑,大步而去。 “杀中原人喽!”这些越族武士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欢天喜地的跟在首领身后,快步而去。瞧他们这欢喜样儿,仿佛他们已经杀光了秦军,抢到堆积如山的宝货似的。 “打雷了?”正行间,只听一阵隐隐约约的巨响传来,还以为是打雷了,抬头望天,只见碧空万里,没有一丝儿云采。 “这是哪来的声音呢?”既然不是打雷,就想不明白是何种声音了,个个一脸的惊奇。 “禀大人,这是秦军行军的脚步声呀。”那个禀报秦军到来消息的手下忙解释。 “哈哈!”他的一句解释之词,却是引来一片讥笑声,只见一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脚步声这么响?你以为秦军能有几多?一千两千,还是五千?”首领冷笑着讥嘲一句。 百越之地,地广人稀,口众少,一个小部不会有太多人,能有三两千就不得了了,大部落多则不过数万人。对于这个小部落的首领来说,一两千人已经是很多人了,跟他的部落差不多了。 “大人,不是一两千,也不是五千,而是好几万呢。”那个手下忙道。 “好几万?你以为秦军是地上的石子,还是森林里的树木?怎么可能。”这个首领打死也不会相信秦军有好几万。 “就是啊。”一片附和声响起。 这些越族没有亲眼看见秦军有几多,他们哪会相信秦军有几万。 就这样,他们做着美梦,快速朝秦军行进的道路上赶去。没过几多时间,他们终于看见了秦军,这一瞧不得了,一瞧之下,差点吓尿了。 “天啊,这真是秦军吗?” “跟条长龙似的。这得几多人呀?” 个个瞪圆了眼睛,死盯着在山道上行军的秦军,如同在做梦似的。 这条长龙太长,究竟有几多人,他们无法知晓。然而,就是他们穷尽目力处,正在行军的秦军也有好几千人了,比起他们部落的总人口还要多,他们能不震惊万分吗? “咕咕!”首领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打鸣的公鸡被人捏住了脖子似的。 “大人,打吗?”终于有人清醒过来了,冲首领问道。 “这……”首领清醒过来,是打还是不打,他一时难有决断。 “这么多的秦军。一人一口唾沫就要淹死我们一大片,还是不要打吧。” “就是呀,我这辈子头一遭见到这么多人呢,我们不能打,打不过呀。” “打!秦军人多又能怎样?我们越族的勇士善于在丛林里生存,秦军能奈何得了我们?” “没错。越族的勇士善于爬山越岭,在丛林里一躲。秦军能把我们怎样?” 一众人七嘴八舌的争辩起来了。 “秦军人越多越好啊,他们带的丝绸、瓷器、茶叶越多,只要我们干掉秦军,就再也不用发愁没有宝货了。”有人眼睛放光。扯起嗓子吆喝,手舞足蹈。 百越之地,经济不发达,越人很穷。一听这话,无不是心头大动。 “打!”首领终是贪婪胜过一切。决心要虎口拔牙。 然而,他的话刚落,只见一队秦军飞也似的对着他们冲来,远远就拉了一个大包围圈,要把他们全部围住。 望着如同风一般快速冲来的秦军,越人惊呼连连。 “天啊,快看,那是剑,明晃晃的剑呢。” “那是盔甲,传说中的盔甲呀,我们终于看到盔甲了,原来盔甲是这样的呢。” 百越之地没有先进的文明,没有发达的科技,不可能制造得出精良的装备,秦剑和盔甲,对于这些越人来说,那是传说中的存在。他们今天倍儿幸运,竟然一下子见了秦剑和盔甲,要他们不惊呼都难。 “快啊,杀了秦军,抢他们的剑,剥他们的盔甲,我们就要发财了。”紧接着,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越人不仅不害怕,反而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惊呼连连,吼着嚷着,如同风一般,对着秦军冲去。 真个是利令智昏! “咻咻!”然而,迎接他们的竟然是尖锐的破空之声,只见空中出现不计其数的箭矢,织成一张箭网,对着他们就罩了下来。 “啊!啊!”对于这些连衣衫都没有穿的越族武士来说,秦军的箭矢就是催命符,他们没有丝毫抵挡之力,射在身上,不是身死,就是受伤,惨叫声响成一片。 越人就象堆好的稻草被推倒似的,齐刷刷就倒了一地。 这对于不知天高地厚的越人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吓得不轻,无不是齐声惊呼:“秦军厉害厉害的,逃啊!快逃啊!” 越族没有什么号令之说,有利则上,无利则让,如今情势不利,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于是乎,无不是转身逃走。 然而,已经晚了。秦军拉开的大网已经把他们兜住了,秦军很快就扎紧了口子,越人一个也逃不了。 望着手执明晃晃秦剑的秦军,这些越人惊骇欲绝,如同末日到来似的,一个劲的叫嚷:“秦军饶命,饶命。我们不知你们厉害,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正是因为你们不知厉害,我们更不能放你们走。”领军的秦将冷冷的道。 “为何呀?”首领想不明白了,愣愣的问道。 “越人不知大秦的厉害,唯有把你们杀光了,越人才会知晓大秦的厉害。”秦将右手一挥,大声下令,道:“杀!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秦军嗥叫着,如狼似虎般的冲上来,一阵砍杀之后,越人死伤殆尽。 就这样,不断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越人前来打劫秦军,却给秦军斩尽杀绝。 越人终于知道秦军的厉害了,无不是四处宣扬。 秦军如狼似虎,声名远播,越人震恐。 第五章 百越平定 百越之地虽广,然而,百越是以部落形式存在,小部落不过数百口众,大部落不过数万口众,各自为战,力量不能聚在一起。 再者,百越没有先进的文明,没有发达的科技,与秦朝比起来就天差地远。这就导致了百越之地没有精粮的武器,而秦军拥有精良的装备,可以说是武装到牙齿了。 更别说,百越没有严明的号令,没有战阵之可言,只要一打起来,和匈奴、东胡一个样,一拥而上,若是战事不利,就没有翻盘的机会。 百越军队遇到秦军,哪里是对手,不溃败都不成,被秦军杀得血流成河。 一开始,百越不知秦军兵威,不把秦军放在眼里,等到秦军发威,杀戮甚众之后,百越终于知晓了秦军的厉害,不由得大惧,震恐不已。 然而,秦军的杀戮仅仅是开始。秦军一通过五岭,进入岭南之后,就是分兵大杀。 百越军队装备差,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更没有先进的战术与战法,对秦军造不成什么威胁,没必要把秦军集中在一起。王翦适时分兵,把秦军以万人为一队,四处进剿。 就算是这样,百越军队仍是抵挡不住秦军的攻势,秦军一路进展顺利,如入无人之境。 秦军不仅追到越族的居处地,还要漫山遍野的追杀。百越的情形与中原大为不同,属于丛林地带,在百越作战就是一场丛林战。为此,王翦专门挑选了相似的地形进行训练,秦军对丛林作战一点也不陌生。 “这些该死的秦军,他们怎么如此善于钻丛林?比起我们一点也不差呀。” “真没想到,这些秦军在丛林里跑得是如此之快。箭射得如此之准。原本以为这是我们的天堂,没想到,这是秦军的天堂。” “秦军太可怕了,砍杀起来犀利无比,骑射精通,还善于钻丛林,他们还有什么不会的?” 被秦军追得走投无路的越族郁闷得要死。 这些越族世代居住在岭南之地,对岭南的丛林极为熟悉,原本以为可以依仗此点与秦军周旋。却是没有想到,秦军也善于钻丛林,无论他们逃到哪里,都会被秦军追上。 善钻丛林是越族的看家本领,连这点都被秦军比下去了。他们能不绝望吗? 一旦被秦军追上,死者十之八九。 秦军之所以要进行如此屠戮,就是要立威,要让越人知道秦军的兵威,不敢再生贰心。 楚国虽然名义上得到百越之地数百年了,却是不能有效控制,这就令越人狂妄自大。以为中原人不过如此,唯有让他们死伤甚众,他们方能知道秦军的兵威,方能不敢再生背叛之心。这屠戮是必须的。 秦军这次进军岭南,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秦军所过之处。必然是一条血路。 就这样,秦军进展神速。很快就到了桂林一线,进行休整,恢复体力,补充军械粮草,准备再战。 历史上,五十万秦军越过岭南之后,打得非常顺利。然而,打到桂林一线就再也打不动了,不是秦军不善战,而是因为秦军的后勤补给不上了。当时,没有修灵渠,秦军的补给得从陆路,得从五岭运来。 五岭地势险要,道路难行,要想补给五十万大军谈何容易,秦军没有饭吃,没有衣穿,士气低落,要想打得顺利那是天方夜谭。 为了此事,秦始皇两次驾临长沙,最后,还是史禄提出修建灵渠,用水运来解决秦军的辎重。 如今,秦异人提前做好准备,修建了灵渠,设立了桂林大营,贮存了海量的辎重在桂林,不愁不够用,只愁用不完。 秦军在桂林一线稍事休整后,士气更加高昂,战意炽烈,再度踏上征程。 秦军进入岭南后,主要进行的是杀戮,很少有越族投降。然而,过了桂林一线,秦军的杀戮就越来越少,因为在经过秦军的大屠戮之后,越族害怕了,纷纷前来投降。 杀戮并不是目的,只是手段罢了,为的是震恐越人的心,令他们知道秦军的兵威,不敢再生出背叛之心。 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不必再大行杀戮,王翦适时下令,接受越族投降。得到可以投降消息的越族是欢天喜地,比起大过年还要喜悦,因为终于可以活命了。 当然,也有一些大部族不知天高地厚,想要抵抗,结果却是遭到秦军的严厉攻击,死伤无数,甚至有些部落被秦军全部屠戮。 博格部是百越一个大部落,有口众四五万,其首领叫博格牙,是秦异人的老熟人。此人曾经参加抡材大典,还进入前十名。 此时的博格牙已经是博格部的首领了,他把手下召集到王帐中,冲手下道:“秦军南下之事,你们已经知晓了。秦军兵锋甚锐,所过之处一片赤红,这是越人的鲜血……” 他的话刚开个头,只听一片叫嚷声响起,一众手下吼道:“大人,下令吧,我们要为越人报仇。” “没错,要报仇!我们越人的地头,怎能由秦军横行,肆意杀戮,此仇非报不可!”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秦军进入岭南后,大开杀戒,虽然很好的达到震慑越人的目的,同时,也令越人很是气愤,尤其是这些大部族,自以为口众多,想要报仇雪恨。 “闭嘴!”博格牙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道:“我今儿把你们召集在这里,不是商议如何报仇雪恨,而是要告诉你们,博格部要归顺大秦。” “什么?”一片惊呼声响起,一众手下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个个一脸的难以置信。 “为何要降?我们博格部是岭南的大部族,有四万多口众呢。不行,我们绝不归降。” “没错。我们死也不降,我们誓要与秦军周旋到底。” 一众手下叫得山响,个个一脸的不愤。 “够了!”博格牙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这些手下这才不甘的闭嘴。 “你们去过中原吗?你们知晓中原有多大吗?你们知晓中原的口众是几多吗?”博格牙眼中精光闪烁,冲一众手下大声质问,道:“你们没有去过中原,你们不知道。我去过中原,我知道中原有多大,中原的口众有几多。” 说到这里,声调转高,有些尖细刺耳,道:“我们这个部族占地两百来里,中原却是有数百个两百里方圆之地;我们部落有口众四万多,中原的口众是我们的四五百倍,就算中原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我们全部淹死……” “大人,你说笑的吧?中原哪有那么大?不会有那么多人吧?”有手下不信。 “没错。”一片附和声响起。 越族多为井底之蛙,不知中原有多大,不知中原有多少人口,要他们相信这是真的,还真的有些难。 “哼!”博格牙冷哼一声,道:“你们也不用你们的猪脑子想想,中原这次进入岭南的军队就有五十万之众,要是中原没有众多的口众,能派出这么多的军队吗?不说别的,只这五十万军队,就是我们整个部落口众的十倍了,十倍呀。” 这话太有震憾力了,一众手下被震得一愣一愣的,无不是张大了嘴,一脸的震惊之色。 “更别说,秦军有着精良的装备,严明的号令,堂堂之阵,敢打敢拼,我们拿什么和秦军打?”博格牙沉声道:“若是眼下再不归降,秦军进剿的话,我们就迟了,都得死。” “大人,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我们也不能急于投降吧?就算要投降,我们得也看看再说,向秦军要些好处。” “没错,就是要如此。” 一众手下还在做着美梦。 “你们的梦做得挺美,却是要为我们招祸。”博格牙冷声,道:“你们知道秦异人是个什么人吗?他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想要从他手中捞到好处,除非日头从西边升起。我就亲眼见他敲诈勒索,赵王、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哪一个是好相与的?还不乖乖奉上好处,要是敢说个不字,就要吃大亏。如今,五十万秦军进入岭南,要么归降,要么死亡,秦军不会给我们好处的。” 博格牙当年参与抡材大典,亲眼见到秦异人大行敲诈勒索之事,赵孝成王、平原君、信陵君和春申君这些位高权重之辈在他面前只有吃憋的份,这事给博格牙的印象极深。 当然,他这话说得在理,秦异人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要是他吃了亏,他就要捞到更大的便宜。博格部与秦军压根儿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拿什么来与秦军谈? 真要谈的话,引来的必然是秦军的怒火,博格部就会死伤殆尽。 秦军这次南下,在征服岭南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立威,凡敢叫板讲条件者,一律屠杀。唯有如此,越人才会害怕,才不敢反叛。 手下知道博格牙曾经进入中原之事,听了这话,无不是张口结舌,不敢反驳。 “这事就这么定了。”博格牙当即拍板。 一经决定,博格牙亲自去见王翦,请求归降。 博格部是百越之地的大部落,其归降是一个风向标,王翦接受了博格部的归降。 这事一传开,归降的越族部落就更多了。接下来,秦军的进军就是一场旅行罢了,几乎是兵不血刃就到了番禺(现在的广州)。 至此,百越之地已经平定了。 (未完待续) 第六章 调兵北上 现在的广州是极为重要的出海口,繁华之地,而战国时代的番禺却是穷乡僻壤,整个城池占地不过三五里,而且还是用石条简单堆砌而成,很是粗糙,没有章法之可言。 这样的城池放到中原的话,屁都不是,然而,却是百越最大的城池了。 王翦骑着高头大马,驻马番禺城外,打量着番禺城,不由得很是无语。 “百越之地虽是穷困,然而,却是易治,若是楚国能够好好治理百越之地,得百越之力,当雄视天下呀。”嬴政驻马王翦身侧,把番禺一阵打量,很是感慨。 “太子所言极是,百越之地虽然地广人稀,极为穷困,然而,却是物产丰饶,若是治理好的话,楚国的国力将会更上一层楼。可惜的是,楚国只知与中国原争霸,把有限的国力都消耗在中原了。”蒙恬大为赞成嬴政之言。 如今,打到番禺来了,意味着百越之地已经平定了,嬴政、蒙恬、蒙毅和王贲他们的历练基本上是结束了,可以公开身份了。 “太子,你说说为何百越之地易治?”王翦眉头一挑,眼中精光闪烁,要考考嬴政。 “自从越过五岭,进入岭南以来,沿途所见,政大有感慨。”嬴政一脸的感慨之色,道:“越人虽是不知中原兵威,却淳朴,此为易治一也。二是岭南之地虽与中原大为不同,很是炎热,庄稼可以一年两熟,甚至三熟,只要治理得好,岭南之地必然是富饶之地。越人有饭吃,有衣穿。能安居乐业,就不会再反叛。三是越人分散,依部落而居,小部落不过数百人,大部落也不过三五万人,此易制也。” 嬴政所言句句是实话,百越之地真的很容易治理,自从秦始皇平定百越之后,只有在秦末有着短暂的背叛。那是因为赵佗塞断了五岭通道。与中原断绝往来。到了刘邦平定天下后,百越又请降了。 当然,这种请降不过是缓兵之策,因为百越之地的经济极需要中原,不说别的。只要汉朝来个经济封锁,百越之地就受不了,他不得软下来。 赵佗之所以决定反叛,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吕太后乱来,激怒了赵佗。 到了汉武帝时候,发兵平定百越。自此以后。百越之地再也没有什么大的反复,可谓易治也。 百越之地之所以易治,一是因为百越之民淳朴,只要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穿,他们就不会再反叛。二是因为岭南有着肥沃的土地,而且气候炎热,一年两熟完全做得到。甚至可以一年三熟,只要治理得法。温饱不是问题。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谁愿意反叛?三是越人分散各处,不能聚在一起,没有主心骨,完全可以分而制之。 “好!采!”王翦眼中精光闪烁,大为赞赏嬴政的见解。 蒙恬、蒙毅和王贲也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得蛮夷之地者,不只楚国,还要齐国和大秦也。”嬴政接着道:“太公受封于齐地,然,那时的齐地为东夷盘踞,太公击破东夷,拥有其地,治理其民,是以齐地大治,齐国为大诸侯,雄视天下。大秦穆公并西戎二十余国,得戎地,治戎民,遂使大秦称霸。大秦和齐国能得蛮夷之地,最终雄视天下,而楚国得百越如此广阔的蛮夷之地,却不能治理,不能用百越之力,最终亡国,诚可叹也!” 蛮夷之地就是苦寒的代名词,然而,只要治理得法,同样可以变为富饶之地,齐国和秦国就是极好的例子。 而楚国得到的百越之地那是数千里之地,若是楚国能够治理好的话,其实力将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必会雄视天下,谁也不是对手。 只可惜,楚国历代国君的眼睛只是盯着中原,想在中原争霸,就是楚国的一代雄主楚庄王也不例外。数百年的争霸之路,结果却是令楚国把有限的力量用光了,越来越弱。 嬴政的话太有道理了,王翦他们大为赞成。 进入番禺后,王翦下令休整。 在休整期间,王翦积极筹备扫除百越残余势力,和接着进军之事。 经过短暂的休整后,秦军大举出动,开始扫荡那些不愿归顺秦朝的残余势力,稳定局势。 同时,派出三路大军,接着进行征战。 第一路为十万的秦军进入交趾,也就是现在的越南,要征服这一地区,因为这里也是百越之地。 第二路为两万的秦军渡过琼州海峡,进入海南岛,平定了海南岛。 第三路为五万的秦军,在李二郎的率领下,渡过台湾海峡,把台湾收归版图。 这三路大军齐出,势入破竹,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很快就完成了任务。 至此,百越之地完全平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扫荡残余势力,稳定局势罢了。 从长沙出发,到结束主要战事,秦军一共费时七个月,拓地数千里,可谓进展神速。 这都得力于秦异人的充分准备,尤其是修建灵渠,设立桂林大营,贮存了海量的辎重,使秦军没有后顾之忧。 历史上,秦始皇平定岭南之战一共费时数年,其中这支秦军的统帅屠睢还战死在桂林,可谓代价甚大。 其原因就在于秦始皇没有提前做好贮存粮草的准备,等到秦军打到桂林一线时,后勤不力,无法补给五十万大军所需,导致战事拖长。 虽然秦始皇采纳史禄的建议,修建灵渠,然而,光是灵渠的修建就用了两年多时间,要想战事不拖长都不成。 当然,这不能怪秦始皇,谁也没有想到的事儿。秦异人是现代人,熟知这段历史,吸取了秦始皇的教训,提前做好准备。 秦军又用了三个月时间。扫荡各地的反抗势力,百越局势终于稳定下来了。 XXXXXXX 咸阳,皇宫,上书房。 秦异人头戴皇冠,身着皇袍,跪坐在矮几上,正在批阅奏章。 就在这时,韩非喜滋滋的进来,冲秦异人见礼。道:“臣见过陛下。” 秦异人挥挥手,道:“免了。” “陛下,这是上将军的军报。”韩非满脸喜色。 “韩非,你把好事儿都写在脸上了,上将军平定了百越吧?”秦异人笑着问道。 “是呀。”韩非赞不绝口。道:“大秦此次出兵,进展神速,只用了十个月时间,就稳定了百越之地,拓地数千里呢,了得,了得。” “十个月拓地数千里。的确是很惊人。”秦异人重重点头,接过军报,展开一瞧,是王翦的报捷奏章。在奏章中说明了进军经过,以及战果。 秦异人放下军报,冲韩非道:“去把丞相、李斯、王绾、范增、蒙武都叫来,我们好好议议接下来的事儿。嗯。要范睢也来。” 范睢虽然致仕了,其才智了得。听听他的见解是应该的。 韩非领命,忙去办理。 秦异人打量着军报,频频点头,一脸的欣慰。 百越之地就是现在的广东、广西、福建、海南岛和越南,被秦朝拿下来了,也就意味着华夏更加完整了。这是天大的喜事,秦异人能不欣慰吗? 没过多久,范睢、黄石公、李斯、王绾、范增、蒙武他们满脸喜色,快步进来,冲秦异人见礼。 秦异人摆手,要他们坐下,命人送上茶水,把王翦的军报晃晃,道:“你们应该都得到了消息,上将军已经平定了岭南,并且岭南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大秦拓地数千里,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呵呵!”众人发出一阵畅笑声,大是欢悦。 “百越一平定,就剩下一个匈奴了,接下来大秦该当如何处置,你们都说说。”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 秦国扫灭山东列国,一统华夏之后,就剩下百越和匈奴、东胡三个异族了。如今,百越和东胡都被击破了,只剩下一个匈奴了,是该讨论对付匈奴之事了。 “陛下,臣以为与匈奴之战所需时间较长,眼下已是秋季,不宜于对匈奴用兵。”范睢眼中精光一闪,缓缓道:“宜当调派大军北上,在北地驻扎休整,等待来年春季大举出塞。” “臣赞成!”一片附和声响起。 范睢的话非常有道理。十年前,匈奴虽是被秦异人全歼了百万之众,至今还未恢复元气,然而,依然不容小视。一是因为大漠广阔无垠,秦军要想在大漠中与匈奴打,其难度很大。二是因为匈奴至今恢复了不少实力,这一打起来,会给秦军制造不小的麻烦。 是以,这一仗要打的时间比较长,不是三两个月所能解决的,至少也要一年半载。 而眼下已是秋季了,马上就要到冬季了,不是用兵的良机。应当把军队调到北方去休整,到了来年春季就大举出塞,兵发大漠,直捣匈奴老巢。 “嗯。”秦异人甚为赞赏范睢所言,重重点头,道:“要想击破匈奴,大秦必须要大举出兵,眼下北方的军队不够用,必须要从岭南调兵,你们说,留下几多军队驻守岭南。” “岭南之地甚大,又是新定,臣以为驻守之军应当不低于三十万。”黄石公微一沉吟道。 “臣也是如此想。”李斯他们齐声附和。 岭南之地毕竟不小,而且又是新定,驻守的军队不能太少。要不然的话,一旦出现反叛之事,没有足够的兵力,不能立时剿灭,说不定就会酿成大祸。 众人商议了一阵,没人再有异议。 “传旨:调二十万岭南之军北上。”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大声道:“另,破击匈奴的大军可以北上了,一定要在来年春季之前全部北上。” 第七章 培养太子 番禺,太子嬴政正与赶来送别的秦军锐士告别。 这次历练,嬴政没有丝毫特权,与寻常锐士一样,冲杀在前,受过伤,流过血,他没有叫苦叫累,反而勇敢无畏,嬴得了秦军锐士的爱戴。 要不是百越平定,没必要再隐瞒他的太子身份的话,与他一起冲杀的锐士还不知道他是太子。如今,嬴政即将回咸阳,这些锐士很是不舍,无不是赶来相送。 秦国能有如此英勇无畏,不搞特权的太子,那是秦国的福气,谁能不喜? “太子,保重!”这些锐士眼含热泪,依依不舍。 “你们也要保重!”嬴政抱拳回礼,眼里含着热泪,很是不舍。 这次历练,对于嬴政来说印象深刻,他亲身体验了秦军锐士的生活,还结识了不少朋友,有些还是以命换命得到的朋友。 秦军平定百越虽说很是顺利,然而,并非没有危险,嬴政就遇到好几次凶险,差点送命,幸得有锐士相救,这才活了下来。当然,他也救过锐士,有几次为了救锐士,差点送了性命。 什么关系最铁? 战场上过命的交情才是最铁的! 作为秦国的太子,甘冒奇险,舍生相救,这事儿令秦军锐士感动无已。 “太子,一定要保重!”有锐士更是哽咽难言。 嬴政抹抹眼泪,道:“我的好友们,你们一定要珍重!一定要珍重!” 拨转马头,一拍马背,绝尘而去。要是再呆下去,嬴政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哭。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激动时。如今在这分别之际,嬴政特别激动,鼻头发酸,他真想放声痛哭。 蒙恬、蒙毅和王贲打马跟上,个个沉默不言。他们和嬴政一样,这次历练交了不少好朋友,是过命的那种,他们也不想分别。奈何秦异人有旨,要他们随太子嬴政一道。回咸阳,他们不能不回去。 嬴政他们与北上的二十万秦军锐士一道回返。 一路上平静无事,很快就到了桂林一线,稍事休整,补充一些粮草。接着北上。过了五岭,就回到了长沙。 回到长沙时,整个长沙轰动了,因为秦军这次南下,拓地数千里,可以说是华夏盛事,谁能不欢喜呢? 更别说。楚国拥有百越之地数百年,却是不能实际控制,平定百越是每一个楚人的心声。如今,秦军做到了。这些楚人无不是欢天喜地,敲锣打鼓,前来相迎。 长沙为一片喜庆气氛笼罩,比起大过年还要令人欢喜。 在长沙休整一番。二十万秦军接着北上,他们的目的地是北地。为来年击破匈奴做准备。 嬴政带着蒙恬、蒙毅、王贲他们回咸阳去了。 眼下已是初冬季节了,然而,整个华夏却是热火朝天,欢天喜地,因为秦异人的旨意下达后,大量的秦军开始朝北方调集。 虽然秦朝没有明说,然而,只要是有心人都能猜得出来,秦朝这次大量调集大军北上,那一定是要对付匈奴了,因为北方的敌人只有一个匈奴了,不是对付匈奴还能对付谁呢? 再者,不仅仅是军队在大量调集,军械、粮草从各地向北地运输。 这次运输,秦异人并没有分派徭役,而是交给那些商贾去做。这些商贾接到这笔大买卖后,立时大量招收人手,这事儿想要掩盖是掩盖不了的,人们都知道秦朝要对匈奴动手了。 至于军械粮草的运输,有了以直道为主的交通网络,就方便多了。 在历史上,秦始皇修直道以前,从临淄运粮到蓟城,一百石粮实际能够到达的不过一两石,其余的都在路上消耗掉了。就是这一两石粮,还是从民夫的牙缝里抠出来的。 修好直道以后,从临淄运到蓟城的粮就有八九十石,这效率一下子提高了数十倍,极为惊人了。 如今,在秦异人的主持下,秦朝修建了以直道为主,以良好道路为辅的交通网络,运输粮草就方便多了。 每条道路上,都会出现长长的车队,如同一条条长龙,滚滚北去,极为惊人。 击破匈奴,安定北疆,这是每一个炎黄子孙的心声,国人庶民很想出工出力,然而,秦朝新的徭役法规定,要服徭役不得超过家所在之地一百里,他们就是想服徭役都不行。 这可把国人庶民给急坏了。为了帮助秦朝打匈奴,国人庶民最后想到一法,那就是捐钱捐粮。捐钱捐粮这是秦法所允许的,他们拼命的捐,爵位刷刷的上涨,有不少人捐到了八等爵。按照秦律,捐钱捐粮最高只能得八等爵,超过八等爵就得上战场杀敌,或是治理一方,才能获得。 然而,国人庶民的热情太高了,不要爵位也要捐。 为了击破匈奴,整个秦朝沸腾了。若说秦朝是一辆战车的话,这辆战车已经隆隆启动了。 XXXXXXX 咸阳,皇宫,上书房。 秦异人正在处理公务,神情专注。就在这时,只见嬴政飞也似的冲了进来,一脸的喜色,冲秦异人见礼,道:“皇儿见过父皇。” “政儿。”秦异人放下手中的公务,一蹦而起,快步过来,眼睛瞪得滚圆,把嬴政好一通打量,赞道:“嗯,历练之后,你更加精干了,想来你没有偷懒。” “父皇,你也不瞧瞧皇儿是谁的儿子。”嬴政一如既往般的自吹自擂一句。 “你这小子。”秦异人很是宠溺的笑斥一句。 “政儿,政儿。”就这时,只听赵姬惊喜的声音响起,飞也似的冲进来,扑了过去,把嬴政搂在怀里,一个劲的打量。 “政儿。想煞娘也。”赵姬眼泪直流,一双手抚着赢政的脸颊,母爱横溢。 “娘,我不是没事嘛,您莫要担心。”嬴政不住为赵姬擦着眼泪。 “都是你,要什么历练,把政儿可害苦了。你瞧瞧,政儿黑了瘦了,娘心疼呀。”没有不疼儿的母亲。赵姬把嬴政打量一阵,心疼无比,埋怨起秦异人。 “娘,你莫要怨父皇。玉不琢不成器,孩儿经过这次历练。明白了很多事儿呢。”秦异人还没有说话,嬴政就为秦异人开脱。 “他把你折磨成这样了,你还为他说好话,你是不是娘身上落下来的肉?”赵姬瞪了嬴政一眼,然后就是眉花眼笑了,一个劲的赞道:“政儿虽然瘦了些,黑了些。却是更加精悍了,一瞧就是一个棒小子。” “那你说,究竟是历练好,还是不历练好?”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冲赵姬问道。 “行了。我知道你们父子俩有大事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赵姬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知机识趣的退走了。 “来,政儿。给父皇说说。”秦异人拉着嬴政坐了下来。 嬴政应一声,详细说起这次历练的经过。 听完他的细述。秦异人又察看嬴政的身体,身上有不少伤疤,大为满意,赞道:“伤疤是男人的功勋,你有这么多的功勋,证明你历练没有偷懒,好!不愧是朕的儿子!” 嬴政身上有十几道伤疤,这就证明他的历练很是用功,要不然的话,不会有这么多伤疤。 “政儿,大秦要击破匈奴,你是否有意出征?”秦异人打量着嬴政问道。 “皇儿愿意随军出征。”嬴政欣然道。 “你能如此想甚好,甚好。”秦异人大为满意,重重点头,道:“不过,这次出征,你不用再做新卒了,你得领一支军。” “领军?”嬴政有些意外。 “大秦的皇帝,不仅仅要能吃苦敢打敢拼,还要能领军上战场。”秦异人颇有些语重心长,道:“这次击破匈奴后,四境将会安宁,难有战事了。趁这次出兵的机会,你领一支军好好历练历练兵道吧。” 匈奴是眼下秦朝的最后一个敌人,若是匈奴被击破的话,秦朝在短时间内没有对手了,难有战事。这对于华夏来说是好事,然而,对于帝王来说未必是好事,因为帝王要知兵。趁这机会,让嬴政领一支军,历练他的兵法,让他知兵,这对秦国有着莫大的好处。 “谢父皇成全。”嬴政大喜。 “传旨:召回王翦、李牧、尉缭、司马尚,共商击破匈奴之策。”秦异人大声道。 XXXXXXX 河套之地,矗立着一座雄城,占地数十里,城高垣厚,这就是朔方城。 朔方城是十年前,秦异人全歼匈奴百万之众后,令李牧驱赶匈奴俘虏修建的。如今,朔方城成了河套之地的唯一一座城池,是秦朝的战略基地,大量的军械粮草在这里贮存。 另外,李牧还在河套之地牧养了大量的战马,为的是击破匈奴。 帅府中,李牧、尉缭和司马尚三人正在商议军机。 “有了朔方城,大秦要击破匈奴就容易多了。”尉缭大为赞赏。 “这都是陛下英明,提前做好了准备。”李牧对秦异人令他修筑朔方城一事,大为赞叹。 茫茫大漠中,若是能有一座城市作为基地,这对秦朝的好处可想而知。 “要是没有朔方城,如此多的军械粮草,真不知道贮存在什么地儿呢。”司马尚很是感慨,道:“陛下这次调动的军械粮草好多呀,堆成了山。” “自天下归一后,陛下就全心全意治理,这不过是初显功效。若是再过些年,大秦的钱粮将会更多呀。”尉缭是秦异人的左臂右膀,深知秦异人为治理是何等的努力。 就在这时,一个亲卫进来,告知他们,秦异人召他们回咸阳。 “陛下这是要商议击破匈奴之策了。走,这就回咸阳!”三人大喜。 (未完待续) 第八章 灭匈奴方略 咸阳,皇宫,上书房。 秦异人头戴皇冠,身着皇袍,端坐在宝座上,顾盼生雄,威仪四射。 范睢、王翦、李牧、尉缭、司马尚、黄石公、李斯、韩非、范增、王绾、蒙武、嬴政、蒙恬、蒙毅、王贲他们跪坐在矮几上,个个一脸的喜色,很是期待。 他们都知道,秦异人今儿把他们召集在这里,为的是商议击破匈奴之事。 在平定百越之前,秦异人曾经召集他们共商军机大事,曾经提到过有关匈奴之事,那是准备阶段,眼下是要采取行动了,这意义截然不同。 匈奴整体实力虽然不如秦朝,然而,秦朝要想击破匈奴,也不容易。王翦坐镇岭南,而岭南新定,王翦本不该离开,然,击破匈奴这是何等重大之事,听听王翦的意见是必须的,是以,秦异人这才召回王翦。 至于范睢,那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他已经致仕,他谋国数十年,老成持重,在商议击破匈奴一事上少不了他。 嬴政、蒙恬、蒙毅和王贲四人之所以能参与此次商议,那是秦异人下的特旨,为的是让他们增长见识。毕竟,秦朝迟早要由他们来挑起,让他们多些积累也是好的。 “今儿,朕把你们召集在一起,不用朕说你们也明白,就是要商议如何击破匈奴,你们就畅所欲言吧。”秦异人没有什么激动人心的开场白,直接切入主题。 “呵呵。”匈奴为祸华夏时间很长,数百载了,击破匈奴一直是无数仁人志士的心愿,乍闻此言,尽管众人早就知道这事了。仍是免不了一阵阵欢喜,发出一阵畅笑声。 这次,众人的目光没有集中在王翦身上,而是落在李牧和尉缭、司马尚三人身上了。 击破匈奴这事,最初是由李牧在谋划,司马尚辅助他。当决定要两路出兵后,秦异人决定由尉缭领一支军,就把尉缭派到北方,与李牧和司马尚一道谋划。众人的目光当然要落在三人身上了。 “李牧,你久在北边,而且击破匈奴一事你谋划最久,还是你来说吧。”秦异人点名。 “诺。”李牧没有推辞,应一声。道:“陛下,上次商议时,臣就提出要想击破匈奴必得两路进军,如今,臣就说说如何两路进军。一路从朔方出发,过龙城,横绝大漠。直捣单于庭。这一路,臣最熟悉,臣以为由臣统兵为宜。” 李牧久在北地,虽然熟悉北边事务。然而,他们最熟悉的就是这一条路线。若是把他调到另一路的话,不是不能打,是会降低他的效率。 “嗯。”众人齐皆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另一路,由尉大人率领。由蓟城出发,顺着匈奴与东胡的边境之地北上,直捣匈奴祭祖圣地,狼居胥山。”李牧接着道。 “好!采!”众人齐声叫好喝采。 众人目光非凡了得,当然明白这样两路进军的好处。 匈奴没有精良的装备,没有先进的战术战法,更没有严明的号令,虽然头曼在进行一些改革,仍是称不上有严格的号令,不是秦军对手,只要两军交战,匈奴是必败无疑。 然而,秦朝最怕的是匈奴不与秦军打。要是匈奴不与秦军打,而是采取游斗,利用大漠广阔无垠的优势,消耗秦军,那么,此战的胜负之数难说。 是以,此战之要就是要让匈奴必须与秦军打。 要做到这点,秦军就得攻匈奴之必守。单于庭和祭祖圣地就成了匈奴的软肋,只要秦军对这两处下手,匈奴就必须打。 单于庭是匈奴单于的驻地,干系甚大,象征着匈奴的王权,匈奴不能不打。 当然,单于庭并非是固定,只要单于在哪里,哪里就可以算是单于庭。然而,匈奴的单于庭在绝大数时间还是固定的,而眼下的单于王庭已经十几年没有挪窝了,在匈奴心目中具有相当的重要性。 若是匈奴放弃单于王庭的话,这对匈奴的军心士气的打击相当之大,头曼单于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至于狼居胥山,那就更不用说了,匈奴必守,而且还要死战。 匈奴,是一个奇怪的种族,贵壮贱老,青壮年有着超然的地位,可以享用美酒美食。老人却是地位低贱,只能享受不好的食物与酒类。然而,匈奴对祖坟却极为重视,埋葬亲人时,会倾其所有,金银珠宝美玉有什么就陪葬什么,绝不会有二话。 若是有人动了匈奴的祖坟,匈奴一定会找你拼命,这事在李牧挖掉龙城的匈奴祖坟就得到了验证。那一战,匈奴大怒,不计后果,发誓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李牧碎尸万段,却是一头扎进了秦军的埋伏中,最后百万之众死伤殆尽。 若是秦军要攻打狼居胥山这个匈奴祭祖的圣地的话,匈奴一定会力拼,一定会死战,这正是秦军需要的。 李牧这一谋划,就把匈奴不与秦军打的难题给破解了,不可谓不可高明。 “此战之要,不在于能否战胜匈奴,而是如何保证辎重不缺。”尉缭眼里掠过一抹睿智。 “是极,是极!”众人齐声赞同。 秦军战力强悍,只要遇到匈奴了,匈奴一定不是对手,这点早在河套之战就验证了。 这一仗难就难在如何保证后勤辎重。不用想也知道,这一次秦军出动,不会是十万二十万,至少需要五十万大军。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要想靠缴获匈奴的牛羊为食,已经不现实了,必须要有有力的后勤保障。 历史上,霍去病善打不要后勤的仗,他实行的是以战养战之法,攻打河西走廊就是霍去病这种战术的极好体现。然而,在“漠北决战”时,霍去病却是力主要有有力的后勤保证。就是因为汉朝出动的军队很多,光靠缴获已经不现实了。 “朕决定,此战出动五十万大军,其中骑兵二十万,步卒三十万,你们以为如何?”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问道。 “五十万可以了。再多的话,这后勤难以保障了。”李牧和尉缭、司马尚两人互视一眼,微一点头。道。 “大漠不比别处,后勤难以保障,是以,五十万是最多之数,也是最低之数。”王翦肯定一句。 集中举国之力的话。秦朝可以出动七八十万大军。然而,军队越多,这后勤的压力越大,难以满足军队的需要。以秦朝眼下的实力,最多只能保障五十万大军的后勤,再多就难以为力了。 当然,要想击破匈奴。最低也需要五十万大军,少了难以凑功。 “五十万,合适。”范睢他们齐声赞同。 “朕的意思是,主力是二十万精锐骑兵。每人三匹骏马。多带粮食,每人配一枝手弩,用来压制匈奴的骑射。”秦异人眼中精光四射,道:“步卒的主要任务就是为骑兵运送粮草。保障后勤畅通。” 历史上,汉武帝发起“漠北决战”。一共出动数十万大军。其中,主力是十万精锐骑兵。至于步卒,主要是用来运送辎重,保障后勤线畅通。 汉武帝这一举措是正确的,然而,汉军的伤亡依然很大,伤亡近半。这点,可以从战马的损耗上看出来,出塞时,一共三十万匹骏马。打完之后,回来的不过十四万匹战马,这伤亡之大可想而知了。 太史公在《史记》中写这次战役时心情很沉重,写的是“物故者众”,也就是死伤惨重。 当然,战果也很大,漠北决战之后,匈奴一蹶不振,越来越弱,最后灭亡。到了现在,匈奴只存在于历史书中。 “陛下英明!”众人对秦异人这谋划没有异议。 在大漠中作战与别处不同,因为有着广阔的空间,完全能够周旋,而且匈奴还有众多的战马,来去如风,要靠步卒的两条腿与匈奴打很不现实。 要对付匈奴,就必须要用骑兵,以骑制骑才是上策。因而,此战,骑兵才是决胜的关键。 每名骑兵三匹战马,可以多带辎重,增加骑兵的行动时间。而且,还可以换着骑乘,保证马力,可以使秦军骑兵来去如风,完全可以追着匈奴打。 至于手弩,那是压制匈奴骑射的利器。 匈奴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善于骑射之道。可是,一旦遇到华夏的弩,匈奴的骑射优势也就不复存在了。赵武灵王大败匈奴,蒙恬大败匈奴,汉朝击破匈奴,之所以能取得大胜,就是因为华夏军队使用了大量的弩,有强弩,也有手弩,完全压制了匈奴的骑射。 匈奴就只有骑兵一个兵种,没有步兵之说,若是骑射被压制了,匈奴也就完蛋了。 然后,众人再商议一些出兵细节问题,这一商议费时很长,总共用了半个月时间,方才把各个方面确定下来。 “大计已定,不可更改,来年春季出兵!”再也没有问题之后,秦异人站起身来,道。 “诺!”众人轰然领命。 “漠北是匈奴的老巢,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就未有华夏军队抵达过,匈奴一直以为大秦无力深入漠北。是以,这一战,不仅要大破匈奴,还要大肆杀戮,唯有如此,方能震慑匈奴。”秦异人眼中厉芒闪烁,如同一头嗜血的凶兽。 匈奴与华夏数度交手,每当吃了大败仗,就逃回漠北去舔伤口,恢复元气。在匈奴的心目中,漠北就是他们的底气所在,只要漠北还在,匈奴就不会死心。 是以,秦军必须深入漠北,捣毁匈奴的老巢,向世人宣告,漠北不算什么。 当然,要想让匈奴害怕,就唯有杀戮,一定要狠狠杀戮。 “让匈奴的鲜血把大漠染红!让匈奴的尸骨把大漠堆满!”秦异人眼中的精光如同利剑似的,大气不凡,势吞河岳。 第九章 冒顿之计 匈奴是野蛮民族,崇尚武力,若是与他讲仁义道德,那是对牛弹琴。只有比他更狠,匈奴才会害怕,才会惊恐。要做到这点,唯有杀戮,通过大量的屠杀,让匈奴知道秦军的可怕,要让匈奴知道漠北并不是“安乐窝”,不足以抵挡秦军的进攻,那么,匈奴就会震恐,就会老老实实,不敢再叛了。 历史上,也正是如此。匈奴在经过汉武帝发起的“漠北决战”的打击后,一蹶不振,越来越弱。然而,匈奴仍有部分死硬份子不愿归顺汉朝,与汉朝为敌,搅得北疆不宁。到了东汉时,窦宪率领汉军大举出塞,再度对匈奴这些死硬份子发起进攻,汉军的攻势很凶猛,其先头部队远远超过了狼居胥山,追到西伯利亚去了。 汉军这次大举出动,很好的震慑了匈奴这些死硬份子,知道大漠虽然广阔,却不足以抵挡汉军,惊惧之下,只得朝北迁移。一迁再迁,最终迁到了欧洲,在欧洲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匈奴帝国。最后,这个匈奴帝国在阿提拉的率领下,竟然灭了西罗马帝国。 秦异人要秦军攻入漠北后大举杀戮,是切合时宜的,众人齐声赞同。 “尉缭,就让太子、蒙恬、蒙毅和王贲跟着你吧。”秦异人冲尉缭道。 “诺。”尉缭欣然领命。 “尉缭,你打算让太子担任何职?”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问道。 “陛下,臣以为太子可做前将军。”尉缭微一凝思道。 “前将军?”李牧大为惊讶,就要出言阻止,却给司马尚一拉衣袖,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前将军用后世的说法说是先锋。极为重要,要派一个大将担任。尉缭竟然把如此重要的职位派给了没有领军上过战场的太子嬴政,很是出人意外,要李牧不阻止都不成。 李牧是一位杰出的军事天才,在用兵打仗这事上难有敌手,然而,说到政治智慧他欠奉了,他没有明白秦异人要让太子掌兵的用意。好在,司马尚还算明白。这才阻止了李牧。 “嗯。”尉缭就是尉缭,他已经明白了秦异人要让嬴政掌兵进行历练的意思,把如此重要的位置派给嬴政,令秦异人大为满意。 嬴政是没有掌过兵,不过。以他的才华,足以胜任这一职位,秦异人一点也不担心。要是赢政连个前将军之职都不能胜任,怎能在历史上一统天下? “蒙恬就为太子之副。王贲就做太子的军司马,蒙毅就做主簿吧。”尉缭的眼光不错,深知秦异人不仅仅是要历练嬴政,同时还要为他打造一批臣子。把这几个小家伙安排在一起。 “如此甚好。”秦异人大为满意。 蒙恬、蒙毅、王贲的才华不需要说的,只需要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历练历练,必然会绽放出万丈光芒。 “诸事已议毕。你们就赶到北地,进行最后的准备。来年春季,大举出塞吧。”秦异人右手一挥,大声下旨。 “诺。”李牧、尉缭他们齐声领命。 然后。李牧、尉缭、司马尚、嬴政、蒙毅、蒙恬、王贲他们一道,赶去北地。 来到蓟城。李牧和司马尚稍事停留,查看了一番。此时的蓟城已是一片兵营,到处都是秦军。而且,秦军个个嗥嗥叫,一副誓要把匈奴击破的样儿。 击破匈奴,是无数仁人志士的心愿,如今,秦朝终于要付诸行动了,谁能不喜? 尽管冬季已经到了,天气很冷,北方的天气更冷,然而,将士们却是热火朝天,进行训练,进行准备,准备来年打个大胜仗。 对于将士们的求战之心,众人很是满意。 秦朝运到蓟城的辎重堆积如山,不愁没有粮草,只愁没人运输了。对于这点,众人既是欢喜,又是赞叹,更是一个劲的夸赞秦异人了得,先一步修了直道。 要是秦朝没有发达的交通网络的话,要想把如山如岳般的物资运到北地,那是不可能的。 最后,几人聚在一起商议决定,对出征的秦军进行最后的训练,要让他们熟悉大漠情形,要让他们知道如何在大漠中辨别方向,寻找水源。 商议一定,就把军队拉出去进行训练,收效不错。 XXXXXXXXX 漠北,单于王庭。 头曼单于与乌孙落这些大臣在座,太子冒顿也在。 冒顿不愧是匈奴历史上最为伟大的领袖,非凡了得,他得到一万精锐后,严加训练,如今已能令行禁止了。 为了测试这些精锐能不能执行他的命令,冒顿先是用他心爱的宝驹为靶子,鸣镝射去,有不少匈奴勇士没有射箭,冒顿把这些人杀了,以此来震慑军心。 然后,冒顿要自己心爱的阏氏站到队伍前面,他的鸣镝射去,他手下的这些勇士不敢不射箭,就这样,他心爱的阏氏死于非命。 这事一传开,可把匈奴大臣给吓了一大跳,冒顿这一手也太狠了吧?然而,冒顿却振振有词的说,如今他训练的这一万勇士,可以上刀山,下火海了,绝不会皱一下眉头。要是有人不信的话,可以自己来做箭靶。 连冒顿心爱的阏氏都能射杀,谁敢做箭靶?再也没人敢说他的不是了。 头曼单于检阅了这一万勇士,只见这一万勇士号令严明,极为整肃,就是比起秦军也不见得就差了,大为满意,一个劲的夸赞冒顿。 同时,头曼单于又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他怎就不如此训练号令匈奴的军队呢? 头曼单于是匈奴历代单于中第一个意识到匈奴那样的一盘散沙的不足,需要进行改革的单于,为此,他也在努力。然而,他的改革与冒顿比起来,就差得远了。 就这样。小小年纪的冒顿嬴得了匈奴群臣的爱戴,有资格参与这种军机了。 “秦军大举出动,集结在北地,必是冲大匈奴而来,你们都说说,大匈奴该当如何应对?”头曼单于手握黄金权杖,冲一众大臣道。 “大单于勿忧,大漠广阔无垠,秦军就是来再多也是奈何不得大匈奴。”有大臣一点也不在乎。 “没错。中原人与大匈奴打了数百上千年了。有哪一次能够深入大漠的?中原人就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能来到漠北,我们只需要呆在漠北,恢复元气便可。” “是呀是呀。” 漠北一直是匈奴的大后方,每当匈奴在漠南吃了败仗,就会缩回漠北舔伤口。恢复元气。久而久之,匈奴就自大惯了,以为漠北是安乐窝,中原奈何不得。 头曼单于对漠北极有信心,听了这话,心下更加笃定,秦军奈何不得匈奴。微微点头。 然而,有人扫兴了,不是别人,正是冒顿。 “你们太自大了。漠北虽远,却并不是不可以攻破的。”冒顿站起身,沉着一张小脸,道:“中原有一位兵家说过‘固国不以山河之险’。没有攻不破的城池,没有越不过的山河。千里绝域虽然难行,却并非不能越过。大匈奴的勇士能够通过千里绝域进入漠南,秦军同样能通越千里绝域进入漠北。” “哈哈!太子,你小小年纪,休要危言耸听。” “就是啊,千里绝域岂是那么好通过的?大匈奴的勇士,每次通过千里绝域,都要费好大的力气呢。中原人能有这力气吗?” 一众大臣把冒顿的话听在耳里,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压根儿就不信。 “闭嘴!”冒顿沉喝一声,声音虽然稚嫩,却是如同炸雷似的,很有威势,一众大臣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巴。 “中原人没有越过千里绝域进攻漠北,那是因为中原内争不休,没有一统。如今,中原已经统一了,中原的实力剧增,已经具备了越过千里绝域的实力。”冒顿眼中透着睿智的光芒,道:“如果你们还以老眼光看问题,那么,大匈奴必败无疑。” “大单于,臣赞成太子之言。”左贤王乌孙落大为赞同冒顿的话。 如今,中原已经统一了,实力剧增,要越过千里绝域不是不可能,这点乌孙落还是认得清楚。 “如今的中原早已非往昔的中原了,中原一统了,实力更加强大了,不容小视。”头曼单于是个明智之人,很是赞成冒顿之言,问道:“太子,你以为大匈奴该当如何应对?” “大匈奴要对付秦军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游斗,不与秦军打,把秦军消耗在大漠中。然,若是秦军兵锋直指单于庭和狼居胥山的话,大匈奴就不得不应战。”冒顿眼中精光闪烁,道:“若我是中原皇帝的话,就会这么打,因为这对他们最为有利。” “咝!”一片抽冷子的声音响起,一众大臣个个脸色大变。 单于庭虽然可以迁走,然而这里作为单于王庭已经十几年了,若是冒然迁走的话,必然对匈奴军心士气打击很大。更别说,若是狼居胥山丢了,那是匈奴不能忍受之事,谁能不惧? “是以,这一战必须要打。”冒顿接着道:“不过,在打之前,大匈奴只要利用得好,利用广阔无垠的大漠把秦军好好消耗一通,要打败秦军也不是不可能。” “哦。”这话令众人兴趣大增,无不是眼中精光闪闪,齐声问道:“要如何做?” “两策。”冒顿伸出两根手指,道:“第一策就是派出飞骑,骚扰秦军,袭击秦军的辎重,最好是把秦军引入岐途。” 匈奴别的不多,就是骑兵多,要派出飞骑去骚扰秦军,袭击秦军的辎重都不算难事。要说难的话,兴许把秦军引入岐途要难些,也并非做不到。 “第二策就是凡有水源之地都扔入死牛死马死羊,把水源污染了,让秦军没水喝。”冒顿的眼中掠过一抹狠厉之色。 第十章 大举出塞 冒顿这两手的确是了得,招招打在秦军的要害上。尤其是第二手,更是狠辣,要断秦军的水源。 水,虽然平常,然而,谁都离不得。一旦没有水喝,不论是人还是马,都要倒大霉。 霍去病英年早逝,其死因是千古之谜,然而,有一种说法认为霍去病当年北伐匈奴时,喝了被匈奴死牛死马死羊污染过的水,得虐疾而死。 由此可见,这一手是多么的狠辣了。 “哈哈!”一片大笑声响起,一众人笑得前仰后合,极是开心。 头曼单于不住点头,满脸的喜色,冒顿如此了得,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计,他由衷的欢喜。 “我就不信,有了这两手,秦军还能不败?”有大臣欢天喜地,几乎是唱出来的。 “没错。若是秦军依然不败,我们就不与秦军打,撤走便是。”有大臣大咧咧的道。 “你们错了。”冒顿再度发言,道:“秦军要进攻漠北,何尝不是大匈奴的良机?这么多年来,大匈奴想要占领河套之地,都没有成功,多次吃了败仗。若是趁着秦军这次进攻漠北的机会,打败秦军的话,大匈奴就趁势南下,一举攻战河套之地。” “河套之地?”一片惊呼声响起,一众人个个眼里一片火热。 河套之地是天然的牧场,而且气候温暖,比起苦寒的漠北,那是匈奴心目中的天堂,他们做梦都想到得河套之地。为此,匈奴数度大举南下,想要攻占河套之地,都以失败而告终了。若是匈奴能够得到河套之地。其实力将会剧增。 这好处太大了,要一众人不欢喜都不成。 “嗯。太子说得对,这是大匈奴千载难逢的良机,这一仗一定要打!”头曼单于右手紧握成拳,狠狠晃动。 XXXXXX 冬去春来,转眼就到了春季,万物复苏时节,秦军大举出塞的时间就要到了。 为此,李牧、司马尚、尉缭、嬴政、蒙恬、蒙毅、王贲他们在蓟城进行最后一次会商。决定军机大事,这次会商之后,秦军就要大举出塞了。 经过一个冬天的熟悉,嬴政对兵法的理解更加通透,他指挥下的前军号令严明。行动迅速,深得李牧、尉缭和司马尚三人的赞赏。 至此,李牧方才明白,他当日想要阻止尉缭把前将军之职派给嬴政太过冒失了,嬴政天生就是带兵的人。 “春季已到,是用兵的时候了。我们准备了这么久,是该我们行动的时候了。”李牧虎目中精光闪烁。颇有些兴奋,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会商,你们都畅所欲言吧。” 大举出塞马上就要进行,这事太令人激动了。众人眼里一片火热,无不是激动难已。 “这次,我们一定要好好打,打一个大胜仗。把匈奴彻底解决。从此以后,北疆将无战事。”一向沉稳的尉缭也是激动难言。狠狠挥了挥拳头。 “没错。”司马尚大为赞成这话,道:“匈奴为祸华夏上千年也。往昔,我们空有击破匈奴之心,却无击破匈奴之力。如今,天下一统,华夏归一,大秦实力剧增,可以彻底解决匈奴问题了。” 匈奴一直是华夏的心腹大患,滋扰边关,令华夏极为头疼。虽有赵武灵王大败匈奴和秦秦异人全歼匈奴百万之众的大胜仗,然,那并不足以彻底解决匈奴问题。匈奴虽然战败了,却可以逃到漠北去舔伤口,恢复元气。 那时节,列国争霸,中原内争不休,无力攻入漠北,不能彻底解决匈奴问题。如今,天下归一,秦朝积累了雄厚的实力,是时候解决匈奴这个千年大患了。 此事是何等的激动人心! 不要说做,光是想想就令人激动不已。 “你们可知匈奴会如何应对?”嬴政却是脸色平静,突然问道。 “太子知晓?”李牧有些讶异。 嬴政的才智了得,已经嬴得了众人的敬重,他突然问出此话,必是有所见地,众人大是好奇,目光聚集在嬴政身上。 “大秦大举出塞,要进攻漠北,这对于匈奴来说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只要打败了大秦,匈奴就趁势南下,攻占河套之地。”嬴政眼中透着睿智,道:“是以,这一仗即使不如李牧将军谋划的那般,进攻匈奴的单于王庭和狼居胥山,匈奴也会打。” “有理!有理!”众人齐声赞同。 匈奴想要攻占河套之地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利用秦军进攻漠北的良机,打败秦军,再趁势攻战河套之地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匈奴肯定不会错过。 是以,这一战必然会发生。 当然,依李牧的谋划,攻击匈奴的单于王庭和狼居胥山更加保险,更有主动权。 若不以单于王庭和狼居胥山为目的话,匈奴完全可以与秦军游斗,把秦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来打。如今,秦军按照李谋的谋划,兵锋直指单于王庭和狼居胥山,匈奴不能过多的游斗,一定要阻止秦军,会迫使匈奴提前开战,这就让秦军占有了主动权。 “依我所料,匈奴这次一定会在大秦进军的路上尽可能的消耗、疲惫我们。”嬴政伸出两根手指,道:“其所用的方法不外两策:一是派出飞骑袭扰大秦之军,袭击大秦的辎重,甚至把大秦之军引向岐途。二是把死牛死马死羊扔到水源里,破坏水源。” “好恶毒!”众人齐声惊呼。 对于第一策,众人还不在乎,只需要秦军不上当便成,任凭匈奴如何滋扰,都不会得逞。 令众人震惊的是第二策,破坏水源,一旦没有了水源的话,大秦的麻烦就大了。 “太子,这要如何应对?”李牧脸色焦急,冲嬴政问道。 众人的目光再度聚集在嬴政身上。一脸的期盼。 “这两策看上去很是了得,尤其是第二策够狠辣,然而,无须担心。”嬴政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这话令人大为费解,众人一脸的迷惑。 “太子,此言何解?”尉缭的眉头拧在一起,道:“依我看,这两策极为了得。尤其是第二策,难有破解之策呀。” 污染水源是“撒手锏”,难有破解之策,这令人很是头疼,嬴政却一点也不担心。要众人不奇都不成。 “先说第一策。”嬴政眉头一轩,如同出鞘的利剑,冷笑道:“匈奴自以为骑射精熟,来去如风,却不知谁是飞骑鼻祖?七百年前,大秦的祖先在陇西河谷使用飞骑与周边部落杀伐攻战时,匈奴屁都不是。”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就是哈哈大笑,极为舒心。 秦部族本就是游牧民族,最善于用飞骑,据史书记载。秦部族的祖先披头散发,穿着皮甲,背负弓箭,腰间挂满人头。挥着弯刀,骑着骏马驰骋。这就是飞骑。 说到用飞骑,秦部族比起匈奴的历史更加悠久,可以说是飞骑鼻祖。这次,匈奴要用飞骑来对付秦军,那是鲁班门前耍斧头,不自量力。 “我们可以挑选一批飞骑,专门对付匈奴的飞骑。我们的飞骑都有手弩,可以压制匈奴的骑射,这一打起来,我们胜定了。”司马尚双手紧握成拳,狠狠晃动着,激动难言。 匈奴精于骑射之道,这是匈奴的看家本领,若是被秦军的手弩压制了,匈奴要是还不败就没有天理了。 冒顿的想法虽好,却是忽略了秦部族是飞骑鼻祖这一史实。而且,他还忘了中原有着先进的文明,发达的科技,可以大量制造手弩。 “好!好!好!”众人大为振奋,仿佛匈奴的飞骑已经被秦军击破了似的。 “太子,第二策如何解?”尉缭眼里掠过一抹赞赏之色。 “要是匈奴不派出飞骑的话,要破第二策倒是个天大的麻烦。”嬴政脸色平静,道:“匈奴派出飞骑,必然会留下一些水源不会破坏,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匈奴虽然来去如风,也是人,也得吃,也得喝。这些前来袭扰秦军的飞骑他们也需要水源,必然会留下一些水源不破坏,秦军只需要打败这些飞骑,找到这些水源就能解决问题。 “好!采!”众人齐声叫好喝采,一脸的赞叹。 冒顿的谋划虽好,却是没有想到,被嬴政给破解了。 接下来,众人商议了一阵,李牧和司马尚赶赴朔方去了。 尉缭一声令下,秦军开始调集,很快的,蓟城外面一片黑色的汪洋,二十五万秦军集结在这里,占地数十里。 此时的秦军,人人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眼里闪着炽烈的战意,无不愿死战。 尉缭在嬴政、蒙恬以及众将的簇拥下,来到阵前,把秦军一扫视,对秦军的战意极为满意,大声训话,道:“弟兄们:你们都知道了,大秦要击破匈奴!” “击破匈奴!”秦军锐士爆发出惊天的吼声,人人兴奋莫铭。 “数百年来,匈奴滋扰华夏,掠我口众,杀戮我国人庶民,罪大恶极!如今,是时候向匈奴讨还血债的时候了!”尉缭右手高高举起,重重劈下,如同惊雷闪电,威势十足。 “血债血偿!”秦军锐士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尉缭猛的拔出秦剑,对着北方重重挥下,如同天剑横空,夺人目睛。 “隆隆!” 突然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二十五万秦军朝北方开去,如同一片黑色的海潮,汹涌澎湃,汪洋姿肆,不可遏止。 (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飞骑鼻祖 与此同时,朔方城外,秦军开始集结。秦军集结的速度非常快,很快的,一个个整肃的军阵就出现了,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天地间。 李牧在司马尚和一众将领的簇拥下,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 来到阵前,李牧一拉马缰,停了下来,打量秦军。 只见秦军个个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意气风发,眼里闪着炽烈的战意。 对秦军的战意,李牧大为满意,微微颔首。眼中精一闪,开始训话了,道:“弟兄们:你们可知你们脚下片土地是什么地方吗?” “河套!”这是河套之地,秦军锐士人人皆知的事儿,齐声大吼。 “没错!”李牧重重点头,肯定一句,接着道:“十年前,陛下率领我们等在河套之地与匈奴大战,全歼匈奴百万之众,抓获数万匈奴。大秦驱赶这些匈奴俘虏,修建了朔方城!” “大秦万岁!”当年一战虽是过去多年了,然而,仍是令将士们印象深刻,因为那一战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全歼了匈奴百万之众,这是自华夏有史以来,对付异族最大的一次胜仗,谁能忘记? “那一战,大秦不仅全歼了匈奴百万之众,还毁了匈奴祖先埋骨之地龙城!挖了匈奴的祖坟!”李牧的声调有些高,他有些激动了。 挖匈奴祖坟一事,李牧出力不小。正是李牧把匈奴引诱到了秦军预设的埋伏中,秦军这才全歼了匈奴百万之众。这事虽是过去多年了,李牧却是历历在目,如同发生在昨日似的。 “大秦万岁!”这事儿谁都知道,是令人振奋的大喜事,秦军锐士无不是扯起嗓子大吼。 声音如同万千个惊雷炸响。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今日,我将率领你们续写这一辉煌!”李牧右手高高举起,狠狠劈下,如同惊雷闪电,威势十足,道:“大秦的锐士们,我们将横绝大漠,直捣单于王庭!” “横绝大漠!” “直捣单于王庭!” 李牧不愧是知兵之人,他的训话很有感染力。很能激励秦军锐士的战意,无不是满心欢喜,挥着胳膊大吼。 当年一战,全歼匈奴百万之众,毁了匈奴的圣地龙城。挖了匈奴祖坟,谁能不欢喜?如今,秦军将要续写这一辉煌,谁能不振奋? 吼声如同万千雷霆轰鸣,直贯九霄,震得九天之上的浮云为之片片碎裂。 “出发!”李牧拨转马头,一拍马背。率先驰了出去。 “隆隆!”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一朵巨大的乌云乍然出现,只见一片黑色的海潮汹涌澎湃,对着北方涌去。 此时此刻。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在华夏与大漠接壤处,有两条黑色的巨龙,带着滔天的声威。滚滚北去。 XXXXXXX 大漠中,一处湖泊附近。正有大量匈奴飞骑聚集在这里,有不少帐幕。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斥候也飞似的冲了过来,远远就嚷开了,吼得山响:“秦军出动了!秦军出动了!” “秦军来了?” “太好了!” “走!我们这就去大杀一通,要让秦军没有时间吃饭,没有时间睡觉,要让秦军疲惫不堪。”一听秦军来了,这些匈奴飞骑兴奋莫铭,嗥嗥叫。 “我们终于可以杀秦军报仇了!” “秦军毁龙城,挖祖坟之仇不可不报!” 当年一战,匈奴死伤惨重不说,最令匈奴气愤的莫过于秦军毁了龙城,挖了匈奴的祖坟了。对于这两事,只要是匈奴人就不会忘记,无时无刻不记在心头,想要打秦军报仇。 “走!杀秦军去!”领军的匈奴将领一声吼,飞身上马,率领匈奴飞骑疾驰而去。 XXXXXX “隆隆!”嬴政率领下的前军疾驰,溅起大片大片的烟尘,一朵巨大的乌云,连天接地,给人一种压抑感。 “哈哈!大秦终于要对可恶可恨的匈奴动手了!我们又可以建功了!” “匈奴太可恨了,打了中原数百年,中原无法击破匈奴,如今,大秦终于要击破匈奴了,我光是想想就激动不已。” “如此盛事,谁能不激动?” 秦军锐士士气高昂,斗志昂扬,战意高炽,又苦又累的行军对于他们来说,一点也不觉得苦,如同在旅行似的。 “禀太子,发现一处水源,只是,只是……”就在这时,只见一个斥候飞也似的冲来,向嬴政禀报,有些迟疑。 “只是水源被死牛死马死羊污染了,是吧?”嬴政把斥侯没有说出来的话问出来了。 “是呀。咦,太子,你怎生知晓?”这个斥候有些惊奇。 他们发现了这事,感到事情严重,特的赶来禀报,他还没有说话,秦异人就说出来了。 “早就知道了。”这事儿,嬴政早就猜到了,如今只是被证实罢了,他一点也不惊奇。 “太子,这该如何处置呀?要是水源被污染了,没水喝呀。”这个斥候一脸的焦急。 “没事。自会有人前来给我们指引水源地。”嬴政却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谁?”斥候惊奇的问道。 “匈奴。”嬴政的回答很简洁,却是令斥候大为不解。 “太子,你说笑的吧?匈奴怎会为我们指引水源地呢?”斥候惊奇得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了。 他的话刚落音,又一个斥候飞也似的冲来,向嬴政禀报,道:“禀太子,一队匈奴飞骑正朝我们冲来,为数约有两千人。” “听见没?为我们指引水源地的人来了。”嬴政冲先前那个斥候笑道。 这个斥候眼里的疑惑更浓了。 嬴政一拉马缰,停了下来,秦军全部停下来。 “弟兄们:听见了吗?匈奴的飞骑来了。”嬴政开始训话,道:“匈奴此来是想滋扰我们,让我们没有时间吃饭,没有时间睡觉。甚至于他们想要袭击我们的辎重,让我们没有饭吃,你们说,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秦军锐士爆发出惊天的吼声。 “说得好!”嬴政右手高高举起,重重劈下,如同一道闪电似的,大声吼道:“因为我们是飞骑鼻祖!” “飞骑鼻祖!”秦军锐士爆发出惊天的吼声,人人眼里射出炽烈的光芒,振奋难言。 秦部族起于陇西河谷。是真正意义上的游牧民族,善用飞骑,这些匈奴用飞骑来对付秦军锐士,那是一件令人好笑的事儿。 “弟兄们:今儿,我们就让匈奴知晓什么叫飞骑鼻祖!”嬴政猛的拔出腰剑秦剑。高举在头上,手腕一振,一朵漂亮的剑花闪现。 “飞骑鼻祖!”两千骑军飞骑嗥叫着,跟着嬴政冲了出去,如同泼风般快捷。 正在疾驰的匈奴飞骑突然听见惊天动地的吼声响起,个个一脸的疑惑:“什么叫飞骑鼻祖?难道秦军比我们大匈奴更善于用飞骑?” 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号称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依他们想来,匈奴的飞骑就是最下间最为厉害的了,要他们相信秦军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飞骑鼻祖,还真的很难。 “噗哧!”匈奴飞骑失笑出声。个个一脸的轻蔑,冷笑道:“不自量力!” 疾驰一阵,只见一片黑色的秦军飞骑对着他们冲来,领军的匈奴将领大吼一声。道:“大匈奴的勇士们,让该死的秦狗知道大匈奴的勇士才是飞骑鼻祖!” “乌特拉!”匈奴飞骑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手握硬弓,搭上箭矢,只等秦军前来送死。 他们的想法很美妙,然而,现实很残酷,因为迎接他们的是铺天盖地的弩矢。 看看匈奴飞骑已经进入秦军手弩的射程了,嬴政果断下令,道:“手弩,准备,射!” “咻咻!”突然之间,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只见一片密集的弩矢出现在空中,对着匈奴飞骑就射了过去。 乍一瞧之下,只见弩矢如同一条条毒蛇似的,对着匈奴飞扑。 “弩?”领军的匈奴将领脸色大变,尖叫不已。 弩是匈奴的克星,只要遇到弩,匈奴就讨不了好。此时此刻,秦军的手弩已经发威了,对匈奴飞骑进行射杀,然而,匈奴的弓箭还够不着秦军,只有被射杀的份。 “啊!啊!啊!”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声响起,匈奴中箭落马者不在少数,只一会儿功夫,地上就多了百多两百具尸体。 还有不少人中箭落马,在地上翻滚惨叫。 “这……”骑射是匈奴的看家本领,然而,他们的骑射之术在手弩面前没有丝毫用处,唯有当活靶子的份,匈奴大惊,士气大沮。 秦军没有丝毫手软,在嬴政的指挥下,不断用手弩射杀。 一轮接一轮密集的弩矢过后,匈奴死伤惨重,已经减员六七百,占了三分之一。 反观秦军,一个伤亡也没有,谁叫匈奴的弓箭射程不如手弩远呢? 如此一来,匈奴再无心恋战了,拨转马头就要逃走。 “想逃?”嬴政冷笑一声,右手一挥,秦军分成两队,从左右两侧追上去,要切断匈奴的退路。 经过一阵追杀,匈奴死伤殆尽,不是死于秦军的手弩下,就是死于秦军的弓箭之下,或是被秦军砍杀。 “知道吗?这才叫飞骑鼻祖!”嬴政骑在骏马上,握着滴血的秦剑,冲地上的匈奴尸体冷笑道。 “太子,不该杀光啊。该捉活的,逼问水源之地。”一个秦军飞骑有些惋惜。 “用不着。”嬴政手中的滴血秦剑一指,道:“顺着匈奴的蹄印就能找到水源。” 果如嬴政所料,秦军顺着蹄印寻去,真的找到了水源。不仅有水源,还有匈奴贮存的马奶子、肉干,以及帐幕这些日常必备之物。 (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横绝大漠 秦军一路向北,不时就会遇到匈奴飞骑的滋扰,然而,无一例外的全被秦军干掉了,并未对秦军造成多大的伤害。 冒顿这一计不可谓不好,只是他忽略了秦部族是飞骑鼻祖这一史实。在用飞骑这方面,要是秦部族认了第二,匈奴不敢认第一。当年秦部族在陇西河谷用飞骑与周边部族厮杀时,匈奴又在哪里呢? 再者,秦军还有手弩,可以压制匈奴的骑射,匈奴遇到秦军的飞骑哪里讨得了好。 匈奴飞骑死伤惨重不说,还为秦军寻找水源提供了方便,只需要干掉匈奴飞骑,再顺着匈奴飞骑的蹄印就能找到水源,不费事。 就这样,秦军的北进非常顺利,十天以后,就来到了千里绝域。 千里绝域就是一片无人区,那里的自然环境极为恶劣,不宜于通行,就是匈奴经过这里也得小心翼翼。秦军要想通过千里绝域,不容易。 尉缭下令,秦军在绝域边休整三日,一是恢复体力,二是做好准备。 在绝域行军,有可能找不到水源,秦军准备得最多的便是水,不仅人喝的水要准备,就是战马喝的水也要准备,真是个不小的负担。 三日后,尉缭一声令下,嬴政率领前军走在头里,率先进入了千里绝域。秦军主力紧随而来,进入千里绝域。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一条黑色长龙在绝域中行进。 进入绝域后,秦军就感受到了这里自然环境的恶劣,气温偏低,很冷。虽然眼下已经是春季了,在中原早就是春暖花开季节,然而。千里绝域却是寒风呼啸,不见春暖花开之象。 越是朝北,春季来得越晚,这种现象很正常。 还有一个难处,不是找不到水源,是很难找到水源。在千里绝域里找到水源的难度大增,好在秦军早有万全准备,倒也没给秦军造成什么困扰。 在千里绝域里,匈奴的飞骑没有了。在千里绝域行军。不仅秦军困难,就是匈奴也是觉得难度不小,再者难以找到水源,匈奴也难以生存,没有匈奴飞骑很正常。 在尉缭这支秦军进入千里绝域时。李牧率领下的秦军也进入了千里绝域,其情形与尉缭他们一般无二。 只需通过了千里绝域,秦军就进入了漠北,那么一场惊天大战就要爆发了。 XXXXXX 单于王庭,王帐中。 头曼单于、乌孙落、冒顿,以及一众大臣在座,个个一脸的惋惜之色。 “哎!太子这一计虽好。却是没有想到反而成全了秦军呀。” “就是呀。我们要用飞骑,就不能污染所有的水源,得给飞骑留下水源,结果却是让秦军占到便宜了。” “早知如此。何必用这一计,弄巧成拙。” 一众大臣大声叫嚷,对冒顿提出用飞骑滋扰秦军、袭击秦军辎重一事大为不满。 用飞骑对付秦军这一计不仅没有达到目的,反而为秦军留下了足够的水源。使得匈奴用死牛死马死羊污染水源的行动白费了,要一众大臣不痛惜都不成。 冒顿听在耳里。只觉脸上发烧,双拳紧握。这是他头一遭出计,却是以失败而告终,他很是羞愧,很是慨怒。 “够了!”头曼单于沉声喝道:“你们如今说这些有用吗?你们要是聪明,为何不早提出来?眼下说,纯粹就是事后聪明,有屁用。” 头曼单于对冒顿这个儿子还是很满意的,当然要维护冒顿了。虽然用飞骑对付秦军的谋划失败了,并不是说这一计不好,只是这一计用错了对象,用到飞骑鼻祖秦军身上了。要是这一计换个对象的话,很可能会取得巨大的成功。 头曼单于这话说得在理,这些大臣就是“马后炮”、“事后诸葛亮”。在商议之时,他们没有想到这点,眼下说这些,一点用处也没有。 一众大臣也觉得羞愧,不再言语了。 “大单于,飞骑一事没能把秦军怎样不说,还损失了不少精锐,这对接下来的战事不利呀。”有大臣提出一个很严厉的问题。 匈奴用飞骑对付秦军不仅没能达到滋扰秦军的目的,反倒死伤不少,前前后后加起来,少说死伤五六万精锐骑兵。这对于还没有恢复元气的匈奴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损失,要他们不痛惜都不成。 “哎!”一片叹息声响起,更有大臣狠狠瞪了冒顿一眼,那意思是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大单于,要不我们暂退,避秦军锋芒,等到秦军没有了粮草的话,我们再伺机而动,狠狠打秦军。”有大臣忙出主意。 “是呀。秦军兵锋甚锐,不能撄其锋芒,还是暂避为上。”一片附和声响起。 “不!”头曼单于摇头道:“就算在漠南,大匈奴的飞骑没能滋扰到秦军,千里绝域也能让秦军锐士大挫,士气低落,我们若是给了秦军休整的时间,这仗就更不好打了。我们应当趁秦军刚刚走出千里绝域,并未恢复元气之机,狠狠痛击秦军。” “妙计!大单于此计甚妙!” 千里绝域有多么可怕,匈奴不会不知道。不要说秦军了,就是熟悉大漠的匈奴也是觉得很困难。秦军通过千里绝域,必然是困难重重,消耗甚大,趁秦军没有恢复过来,发起进攻的话,一定能把秦军打败。 “秦军这次北上,分为两路,一路直取单于王庭,一路直取狼居胥山。这两处,都是大匈奴必守之处,这一战必须打。”头曼单于眉头一拧,道:“本单于决定,由我坐镇单于王庭,左贤王坐镇狼居胥山。” “大单于请放心,臣一定痛击秦军,打得秦军落花流水,报当年之仇。”乌孙落头一昂。胸一挺,昂昂而言。 “好!左贤王多壮志,本单于就放心了。”头曼单于重重点头,大为赞赏,道:“太子就协助左贤王。” “有太子协助,这仗一定能胜。”冒顿虽然年纪不大,却是才智非凡,乌孙落大为钦佩。 就这样,乌孙落和冒顿离开单于王庭。直奔狼居胥山。 “传本单于令:匈奴的勇士朝绝域开进。”头曼单于右手一挥,大声下令,道:“大匈奴的勇士就在绝域边上恭候秦军的大驾了!” “哈哈!”千里绝域对秦军的消耗必然很大,在绝域边等待秦军,匈奴这是以逸待劳。完全可以趁秦军人困马乏之际,痛击秦军,胜算相当之大,一众大臣极是欢喜。 头曼单于的命令一传下,匈奴就开始朝绝域开去。 “知道吗?可恶可恨的秦狗来了,眼下正在横渡绝域。” “绝域啊,不要说秦狗了。就是大匈奴的勇士也不敢轻易通过,太难了。秦狗通过千里绝域,一定会人困马乏,我们就守在绝域边。以逸待劳,一定能痛击秦狗,报当年之仇啊!” “只要打败了秦狗,中原人就失去了最为锋利的爪牙。大匈奴的勇士就可以趁机南下,攻占河套之地了。” “河套之地土肥水美天蓝草青。气候温暖,是天然的牧场,我做梦都想呢。” “只要拿下河套之地,大匈奴就会有更多的牛羊骏马,大匈奴就会更强,就能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还有,河套之地离秦都咸阳不到一千里,大匈奴的勇士骑着骏马,不过数日功夫就能打到咸阳城下。听说咸阳城里宝货堆积如山,细皮嫩肉的中原妇人多不胜数,比起草原上的羊群还要多呢。只要打进了咸阳,都是大匈奴勇士的。” “我们这一战一定要拼尽全力,狠狠痛击秦狗。” 匈奴军队在开进中议论纷纷,说得最多的便是如何痛击秦军。憧憬着打败秦军之后得到的好处,瞧他们那兴奋样儿,仿佛他们已经打败了秦军,攻占了河套之地,甚至攻下了咸阳似的。 从单于王庭调来的匈奴军队不少,赶到绝域边扎营,只见一片帐幕相连,一座接一座,不知几多,一眼望不到头。 而且,驻扎在这里的匈奴军队士气高昂,战意炽烈,就等着秦军前来送死。 与此同时,赶到狼居胥山的左贤王乌孙落和冒顿,调集匈奴军队赶到绝域边上驻扎,一片帐幕相连,不知几多。就等着秦军前来送死了。 XXXXXXX “隆隆!”秦军行进,蹄声如雷,溅起大片大片的烟尘,连天接地,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感。 嬴政右手一挥,大声下令,道:“停止前进,就地驻扎。” “停止前进?”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秦军锐士之口,个个一脸的惊讶。 “太子,再有一天,就能走出绝域了,就可以大杀匈奴狗了,为何要停止前进呀?”一众秦军锐士大为不解。 “得得。”嬴政还未说话,只见一骑飞驰而来,远远就叫嚷开了,道:“国尉有令,停止前进,就地驻扎。” “哎!”秦军锐士听在耳里,很是不爽,却不敢违抗军令,只得停了下来。 “太子,国尉请你们前去。”这个传令的秦军锐士来到近前,冲嬴政见礼道。 “知道了。”嬴政微一点头,带着蒙恬、蒙毅和王贲,赶去见尉缭。 嬴政他们赶到尉缭的中军帐时,只听一片叫嚷声,众将嚷个不停,对尉缭下令驻扎一事很是不满。 “国尉,你糊涂了吧?再有一天就能走出绝域了,为何要停止前进呢?” “就是呀。只要我们咬紧牙关,憋口气,就能走出绝域,就能痛击匈奴了。” “国尉,赶紧的,收回这道乱命,让我们前进吧。” 一众秦将吼得山响,个个一脸的不爽。 第十三章 两军对垒 众将的吼声如同雷鸣似的,更有人指责这是“乱命”,然而,尉缭却是没有生气,很是平静,静静的听着众将的叫嚷。 “见过国尉。”嬴政他们进来,冲尉缭见礼。 “太子,你说我为何要让大军就地驻扎。”尉缭还礼,然后盯着嬴政问道,一脸的期盼。 他这是在考嬴政,要看看嬴政是不是能回答。 “国尉深谋远虑,这是为了休整。”嬴政以钦佩的口吻道。 “休整?为何要休整?”一众将领扯起嗓子叫嚷道:“只有一天时间就能走出绝域了,就能打匈奴了,弟兄们做梦都在想呢。不要休整,不需要休整。” “胡闹!”嬴政脸一沉,沉声喝道:“你们就知道打打打,却不知为何而打?不知这样打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们也不想想,千里绝域是那么好通过的吗?尽管大秦做了万全的准备,在绝域里行军半个多月,也是人困马乏了,将士们极需要休整。” 说到这里,嬴政的声调转,有些高亢,道:“大秦锐士敢拼敢死,就算是这样,真要打起来也不会怵。可是,在如此人困马乏之时开战,大秦锐士会多死几多?” 嬴政的话很有道理,千里绝域很是困难,秦军经过半个多月的行军,已经人困马乏了,极需要休整。若是以眼下这种情形与匈奴交战的话,秦军不见得会吃败仗,就是要付出不必要的代价。 “三万?五万?甚至更多?”嬴政扯起嗓子大吼一声,如同雷鸣。 尉缭听在耳里,微微点头,大为赞赏。嬴政把他的用意说得通透,这正是尉缭下令休整的原委所在。 “这……”众将一窒。有人嘴硬道:“大秦锐士不怕死!怕死就不是大秦锐士!” “对!大秦锐士从来不怕死!”一众将领齐声附和,个个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很是自豪。 秦军锐士之所以能横扫列国,一统中国,就在于秦军锐士不怕死,这是列国军队中最不怕死的军队。对于此点,一众将领特别自豪。 “大秦锐士是不怕死,可是。这种死有意义吗?”嬴政眉头一拧,如同出鞘的利剑,数落众将道:“明知可以减少伤亡而不去减少,你们这是犯罪,这是对锐士的性命不负责。你们当按军律处置!” “……”一众将领哑口无言。 这种伤亡没有必要,完全可以避免,若只是一时意气,不管不顾,而去打了的话,那真的是犯罪。 “啪啪!”尉缭不住击掌,大为赞赏。笑道:“太子精通兵道,尉缭佩服。太子,你说说,接下我们该怎生办?” 看到了问题固然可贵。然而,更加可贵的是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尉缭仍是在考验嬴政。 “国尉,依我之见。大军当休整三日便可。”嬴政微一沉吟,道:“在这三日里要多派斥候。把匈奴派来窥视的探子杀光,不使消息走漏。” “嗯。”尉缭眼里掠过一抹精光,大为赞赏。 “三日后,大军齐出,以战斗队形开出绝域。”嬴政眼中精光一闪。 “战斗队形?”一众将领大为惊讶。 “为何要用战斗队形?”有将领不解的问。 “因为我们所要攻击之处是狼居胥山,是匈奴的祭祖圣地,匈奴绝不容有失。”嬴政为众将解释,道:“与其让我们走出绝域,从容休整,再进行战斗,匈奴还不如在绝域边上等待我们,以逸待劳。只要我们一走出绝域,就会爆发大战。”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一众将领大为震惊。 “怪不得国尉要下令休整,是为了这事呀。” “匈奴好恶毒呀,幸好国尉已经识破了。”众将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对尉缭此举不再有异议了。 “识破匈奴诡计的还有太子。”尉缭冲嬴政一抱拳,夸赞道。 秦异人了得,嬴政非凡,秦国后继有人,尉缭异常欣慰。 就这样,秦军在绝域边上驻扎下来,进行休整。休整期间,由蒙恬率领飞骑对付匈奴的斥候。 李牧率领的秦军遇到了相同的情形,诸将对李牧下令休整一事大为不解,狠狠埋怨了一通。等到李牧道明原委之后,再也没人有异议了,于是乎,这支秦军同样在绝域边休整。 三日后,李牧一声令下,秦军朝绝域边开去。来到绝域边,秦军立时列阵,一座庞大的军阵出现,一派肃杀,开出了绝域。 XXXXXXX 绝域边,单于王帐中。 头曼单于的眉头紧拧着,沉吟道:“奇了的怪了,算算时日,秦军应该走出绝域了,为何还没有踪影呢?” 秦军在绝域休整,这事有些出乎头曼单于的意料,他一时之间没有想到。 “大单于,中原人狡猾,诡计多端,会不会是虚张声势,压根儿就没有走绝域。”有大臣忙提醒。 “不走绝域,怎能来到漠北?难道秦狗还长得有翅膀,会飞了?”立时有大臣反驳。 要到达漠北,必须经过千里绝域,这是避不过的,除非长有翅膀,象鸟儿那样飞过来。 “不好!”头曼单于右手重重砸在面前的短案上,大叫一声。 “大单于,何事不好?”一众大臣不解的问道。 “秦军在休整!秦军在绝域休整!”头曼单于紧咬牙关,从嘴里蹦出一句话:“好狡猾的秦军,竟然识破了本单于的计策。” 秦军的战力有多恐怖,头曼单于不会不知道。当年一战,他是亲眼目睹那强悍的战力,若是秦军休整完成,不再是人困马乏,冲杀起来,匈奴的胜算不是为零的话。也是无限接近于零,要他不心惊都不成。 匈奴此战的胜算就是建立在秦军被千里绝域拖累拖疲,人困马乏基础上的。这点不存在了,要头曼单于不震惊都不成。 “大单于,秦狗太过狡猾了,竟然在绝域休整,一旦秦狗不再人困马乏的话,大匈奴难有胜算呀,不如撤吧。” “是呀。秦狗的可怕我们是知道的。一旦秦狗不再人困马乏,大匈奴很难战胜。大匈奴不能正面撄秦军锋芒,应当撤离,利用大漠的广阔与秦狗周旋,直到把秦狗拖得人困马乏。没有了辎重,士气低落之时再来打,一准胜!” “单于王庭虽然重要,只要大单于在哪里,哪里就是单于王庭,我们不用死守单于王庭。” 一众大臣七嘴八舌的出主意,说得非常在理。 秦军的战力太过强悍了。一旦秦军不再是人困马乏,匈奴的胜算无限接近于零,与秦军正面交锋的话,一定会吃败仗。与其如此。不如放弃单于王庭,利用大漠广阔无垠的空间,与秦军周旋,直到把秦军拖累拖疲拖垮。再来打,一定能战胜秦军。 这个单于王庭虽然十几年没有挪窝了。放弃的话,对匈奴的军心士气有着不可估量的打击,然而,并非不可放弃。只要匈奴军队在,一切都好办。 “嗯。”头曼单于赞成一众大臣的提议,就要下令撤退。 然而,就在这时,惊变骤生,只见短案上的马奶子荡起一阵阵涟漪。 而且,脚下的地皮都在颤抖,如同地动似的。 “这……”一众人不明所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大是不解。 “隆隆!”隐隐如同闷雷似的声音响起,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 “不好!秦军来了!”头曼单于率先反应过来,从宝座上蹦起,一蹦老高,飞也似的冲出王帐。 “秦军来了?”一众大臣心惊不已,忙跟着出了王帐。 出了王帐,头曼单于放眼一瞧,穷极目力处,只见南方出现一朵巨大的乌云,连天接地,给人沉重的压抑感。这朵乌云占地极广,足有数十里,正快速朝匈奴营地飘来。 “传令:列阵,准备迎敌。”头曼单于知道这必是秦军无疑。 以他与秦军交手的经验来判断,秦军这是以战斗队形在开进。若是用行进队形开进的话,就不会是乌云,应该是一条长龙。 “大单于,赶紧撤吧。”有大臣惊恐不已。 “撤?来不及了。”头曼单于也想撤呀,只是他知道眼下撤的话,那是在自寻死路:“此时撤退,秦军从后掩杀,我们会死伤惨重不说,就是自相践踏而死者也不在少数。” 此时此刻,若是匈奴撤退,必然会引发一场巨大的灾难。秦军一定会趁势从后掩杀,在秦军的追杀下,匈奴一定会死伤惨重。而且,仓促撤退,会令匈奴自相践踏死者不知几多。 是以,匈奴没有退路了,不打也得打,打也得打! 一众大臣终于明白过来了,不敢再说撤退之事了,只得命令匈奴列阵,准备迎敌。 匈奴军队还不知道秦军是经过了休整的,还以为秦军人困马乏,还在做着斩杀秦军的美梦,兴奋不已,列阵倒也迅速。 头曼单于看在眼里,心下稍安,军心可用嘛。 就在匈奴列阵之际,秦军又有了变化。秦军不是直奔匈奴营地而来,而是朝东南方向开去,占住了东南方。 要是秦军直奔匈奴营地杀来的话,头曼单于反而会不好办,秦军却是朝东南方向开去,占住东南方,给了匈奴列阵的机会。 “秦异人呀秦异人,你不是号称英杰无数吗?你的手下却是酒囊饭袋呀,竟然不直接进攻,反而绕到东方向去,这不是给我列阵的机会吗?”头曼单于没有勘破李牧这一手的高明处,咧着嘴角讥嘲一句。 (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大破匈奴(上) 尉缭的中军帐,尉缭端坐在矮几上,一众将领站列两厢,高昂着头颅,胸膛挺得老高,士气高昂。 “三日休整已到,是该我们动手的时候了。这一仗如何打,你们畅所欲言。”尉缭缓缓开口道。 “国尉。这还用问吗?我们休整好了,人人勇猛如虎,出了绝域,就与匈奴大战一场。” “我们在绝域休整,一定大出匈奴意外,我们突然出现,一定令匈奴措手不及。” “没错,不让匈奴有所准备,出了绝域就打。” 秦军在绝域休整这一手一定会大出匈奴意料,一定会打匈奴一个措手不及,众将这提议甚好。 尉缭微微点头,冲嬴政道:“太子,你以为此战如何打为好?” “堂堂之阵对堂堂之阵!”嬴政言简意赅。 “为何呀?太子,你是不是糊涂了?怎能让匈奴列出堂堂之阵?”一众将领一听这话,立时不干了。 秦军完全可以打匈奴一个措手不及,匈奴完全不能组织起有效的阵势。用秦军的堂堂之阵去对付匈奴的堂堂之阵,这是在给匈奴列阵的机会,众将肯定不干。 “若仅仅是打败匈奴的话,固然不必给匈奴列成堂堂之阵的机会。然,我们此战,不仅要在战场上打败匈奴,还要震慑匈奴之心,令匈奴从此以后震恐不安,不敢再生背叛之心,是以,让匈奴列出堂堂之阵,拿出最强战力,大秦再一鼓而败之,如此一来。震慑才能最大。”嬴政的目光非凡了得,一语道破玄机。 “这……”一众将领无言以答。 若是不让匈奴列出堂堂之阵,秦军打败匈奴的话,固然可以震慑匈奴。然而,其效果就不是最好,因为匈奴就会心存侥幸之心,就会想要是匈奴列出堂堂之阵,秦军就不能打败匈奴,如此一来。匈奴就有背叛之心。 让匈奴列出堂堂之阵,拿出最强战力,秦军再大败匈奴的话,匈奴再也不敢有背叛之心。 “好!采!”尉缭重重点头,大是赞赏。道:“太子所言正是我所想,这一阵就这样打!” 一经决定后,尉缭一声令下,秦军排出阵势,以战斗队形开出了千里绝域,进入了漠北。 XXXXXXX 左贤王,乌孙落的大帐中。 左贤王乌孙落。太子冒顿,以及一众大臣皆在,个个脸色苍白,一脸的惊恐之色。 “嘀嗒!嘀嗒!”乌孙落额头上的冷汗如同泉水一般渗出。滴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是冒顿额头上也是冷汗大冒,滴下来,沾湿了他的衣襟。 他们之所以如此害怕。就是因为他明白秦军并没有如他们所设想的那般急于走出绝域,而是在绝域休整。恢复体力精神,使得他们预想的趁秦军人困马乏之际痛击秦军的策略无法实现了。 一旦秦军不再是人困马乏,而是恢复了元气精神的话,秦军的恐怖他们谁个不知,哪个不晓? 要不然的话,当年一战,秦军哪能一举而全歼匈奴百万之众。 如今,秦军在绝域休整,再杀将过来,匈奴的胜算非常小。 “左贤王,秦军强悍,难以抵挡,不如撤吧。”一个大臣忙道。 “是呀。秦军威名远播,若是不能令其人困马乏的话,我们难有胜算。趁秦军还没有杀出来之前,我们先撤。”一片附和声响起。 “撤?往哪里撤?”冒顿沉声,道:“我们的背后就是狼居胥山,是大匈奴祭祖的圣地!我们怎能放弃狼居胥山?” 匈奴是个奇怪的民族,当祖辈活着的时候,没有好酒好食,而死了之后,他们却是极为珍视坟墓。谁动了他们先人的坟墓,他们就会找谁拼命。 狼居胥山是匈奴祭祖的圣地,谁也不能放弃,哪怕是死也不能放弃! “……”一众大臣张大了嘴,哑口无言。 “绝不能让狼居胥山有失,我们打!和秦军拼了!”立时,有大臣大吼道。 “对!和秦军拼了!”一片附和声响起。 要是狼居胥山可以搬走的话,他们早就打着带着狼居胥山有多远逃多远的主意了。只是狼居胥山无法搬走,匈奴只能死战了。 “只能这样了!”乌孙落很是无奈。 明知这一仗的胜算不大,为了狼居胥山,不得不打。 “不知大单于能不能识破秦军的诡计?”有大臣为头曼单于担心。 “但愿大单于能提前发现秦军的诡计,提前撤退吧。”乌孙落和冒顿对视一眼,在心里哀叹。 单于王庭虽然十几年没有挪窝了,在匈奴心目中具有很重的份量,然而,与狼居胥山比起来却是差得远了,只要头曼单于发现了秦军在休整,就可以撤退。 他们不知,头曼单于已经被李牧咬住了。 “隆隆!”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隐隐传来,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秦军来了!”乌孙落横过袖子一抹额头上的冷汗,沉声道:“传令,列阵,准备迎敌!” “为了狼居胥山!”冒顿精明人一个,适时嗥一嗓子。 原本有些惊惧的一众大臣一听这话,无不是惊惧尽去,振臂大吼:“为了狼居胥山!” 吼完,快步而去,准备列阵。 匈奴武士还不知秦军已经休整完成了,还以为秦军人困马乏,无不是大为振奋,叫着嚷着,要痛击秦军。 匈奴一队队开出营地,开始列阵。 不得不说,头曼单于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他这些年致力于改革,匈奴的号令军纪大有起色,列阵快了许多。要是在往昔的话,列阵所费时间很长,而且其阵势很是凌乱。和整肃一词挨不上边。 如今的匈奴,阵势整齐,横成行,竖成列,与往昔比起来,已经在天上了。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冒顿训练的那一万精锐,那阵势不仅整肃,还很坚固。给人一种不可撼动之感。 头曼单于是匈奴强大的奠基者,然而,真正大成者便是冒顿了。冒顿在头曼单于的基础上进行改革,使得匈奴号令极严,战力剧增。这是匈奴能够成为汉朝心腹大患的根本原因。 如今的冒顿虽小,已经展现出了这种潜质。 可惜的是,秦异人提前统一了中原,并且提前对匈奴用兵,让冒顿还不能大展其才。若是再晚些年的话,冒顿取得的成就会更大。 匈奴列阵虽然快速,然而。只到一半时,秦军就开到了近前,这令乌孙落和冒顿大为紧张,他们很是担心秦军立时进攻。不给他们列阵的时间。 然而,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秦军停了下来,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匈奴列阵。并没有进攻的打算,这令乌孙落长出一口气。 “秦军不立时进攻。这是坐失良机,秦将不过如此。”乌孙落一咧嘴,很是不屑,讥嘲一句。 只要是个人,不需要很高的才智都明白,眼下是秦军进攻的良机。秦军竟然没有进攻,要乌孙落不鄙视都不成。 “不!秦军用心险恶!”冒顿却是不赞成他这话,恨声恨气的道:“秦军这是要让我们以最强战力出战,一旦大匈奴战败的话,对大匈奴的震慑最大。” 冒顿就是冒顿,不愧是匈奴历史上最为伟大的领袖,竟然道破了秦军的用意。 “这……真是恶毒!”让匈奴以最强战力出战,败于秦军之手,对匈奴的震慑力有多大,不需要说的,是个人都能想到。 震慑的不是数年,十数年,数十年,而是成百上千年! 就这样,秦军眼睁睁的看着匈奴列阵,没有进攻的打算,直到匈奴列阵完成,这才有所变化。 阵势一列成,乌孙落骑着骏马,在匈奴阵前驰骋,大声训话道:“大匈奴的勇士们:十年前,大匈奴百万之众被可恶可恨的秦狗全歼,你们忘记了吗?” “没有!”一片如同惊雷般的怒吼声响起,匈奴个个眼里闪着仇恨的光芒。 当年一战,百万匈奴死伤殆尽,谁也不会忘记。 “那一仗,可恶透顶的秦狗毁了我们祖先的埋骨之地龙城!挖了大匈奴祖先的坟墓!此仇不共戴天,大匈奴的勇士一定要报仇!”乌孙落亲身参与那一战,此时提起旧事,依然是历历在目,仿佛发生在昨天似的,很是激动,声高尖细刺耳。 “报仇!报仇!”匈奴爆发出惊天的怒吼声,人人眼球充血。 匈奴极为重视祖坟,秦军毁了龙城,挖了匈奴祖坟,这事千百世也不会忘记,要他们不恨都不成。 匈奴红着双眼,打量着秦军,如同饿狼似的。 “大匈奴的勇士们:我们的背后就是我们的祭祖圣地,狼居胥山!我们绝不能让秦狗污辱我们的圣地!我们要誓死捍卫狼居胥山!”乌孙落右手高高举起,重重劈下,如同惊雷闪电,极有威势。 “誓死捍卫狼居胥山!”狼居胥山是匈奴祭祖的圣地,是个匈奴就不能容许秦军污辱,无不是扯起嗓子大吼,吼声惊天动地。 与此同时,云车上的尉缭也在进行战前训话:“弟兄们:自出兵以来,大漠被我们踩在了脚下!我们横渡千里绝域!来到了匈奴的老巢,漠北!你们睁大眼睛瞧瞧,就在北方,那是匈奴的祭祖圣地,狼居胥山!” 自从蓟城出兵以来,秦军取得的战果不小,斩杀了不少匈奴飞骑。更重要的是,征服了大漠,来到了漠北,这事儿令秦军倍儿自豪,无不是昂头挺胸。 “击破匈奴!” “踏平狼居胥山!” 尉缭右手高高举起,重重劈下,如同惊雷闪电。 “击破匈奴!” “踏平狼居胥山!” 秦军锐士爆破出惊天动地的吼声,直贯九霄。 第十四章 大破匈奴(下) “誓死扞卫狼居胥山!” 匈奴爆发出惊天的吼声,地皮都在颤抖。 “击破匈奴!” “踏平狼居胥山!” 秦军毫不示弱,针锋相对,吼声直贯九霄,震得天空上的浮云片片为之碎裂。 双方就这样,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扯起嗓子大嗥,跟拉歌似的。 随着吼叫的进行,双方的战意越来越炽烈,杀气冲霄,整个战场一派肃杀。 对于匈奴来说,狼居胥山是他们祭祖的圣地,不容有失,不能有丝毫不敬。秦军吼出“踏平狼居胥山”的口号,这不是匈奴所能容忍的,无不是气愤莫铭,怒火冲天,恨不得与秦军拼个你死我活,要匈奴的战意不炽烈都不成。 对于秦军来说,历尽艰辛,终于横渡绝域,来到了匈奴的老巢漠北,而且还是打到了匈奴的祭祖圣地狼居胥山前,这对秦军士气的激励无法言喻,人人战意炽烈,无不愿死战,把“踏平狼居胥山”的口号变成壮举。 “格格!”听着秦军那对狼居胥山不敬的口号,匈奴更是咬得牙齿格格作响,恨欲狂。 “杀!”终于,匈奴的气势攀升到巅峰,乌孙落手中的弯刀重重挥下,大声下令。 “乌特拉!”秦军要踏平狼居胥山,这绝对不是匈奴所能容忍的,他们早就想与秦军大战一场,把秦军斩尽杀绝,早就在等待这道命令了。乌孙落的命令一下,匈奴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欢呼声四起,嗥叫着,骑着骏马。弯弓搭箭,对着秦军军阵冲来。 此时的匈奴,为了扞卫狼居胥山这个祭祖圣地,人人没有丝毫畏惧之心,无不愿死战,眼里泛着红光,冲杀起来异常英勇,如同下山猛虎般。 匈奴是无畏的,这很可贵。然而,现实很残酷,并不因为匈奴有着高昂的斗志而有丝毫改变。 “强弩,准备,放!”云车上的尉缭看得真切。手中令旗重重挥下,如同惊雷闪电,威势十足。 “嘣!嘣!嘣!”一驾驾如同远古凶兽般的强弩开始发威了,发机声响成一片,如同雷鸣似的,震得人耳鼓隐隐生疼。 强弩是克制匈奴骑射的利器,这是华夏对付游牧民族的不二法宝。秦军此次带了数万架强弩,此时发威,那动静很大,比起万千雷霆轰鸣还要骇人。 “咻!咻!咻!”刺耳的尖啸声响起。天空为之一黯,只见不计其数的弩矢出现在空中,织成一张密集的矢网,对着匈奴罩去。 尉缭站在云车上。看得最是真切,只见不计其数的弩矢在天空飞掠。如同毒蛇似的,矢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同毒蛇的獠牙,很是骇人。 “噗!噗!噗!”密集的着肉声此起彼伏,比起雷霆轰鸣还要响亮。 “啊!啊!啊!”匈奴的惨叫声响成一片,如同惊雷炸响,极为惊人。 匈奴虽然英勇无畏,然而在破坏力十足的强弩面前,不过是一张纸罢了,不堪一击。 强弩射在身上,就会出现一个窟窿鲜血来不及填满时,能够看到对面的亮光。紧接着,鲜血填满,就是鲜血飞溅的场景。 被弩矢光顾的匈奴不知几多,每一次鲜血飞溅,就如同一朵漂亮的血花绽放。不计其数的血花在空中闪现,汇成一朵巨大的血花,那情景极是壮观、绚丽,令人终生难忘。 “咝!”站在云车上的尉缭看得最是清楚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昔年一战,尉缭亲眼看见强弩发威,射杀匈奴的情景。然而,此时重温这一幕,仍是令他大为震惊。 不是尉缭胆子小,而是这一幕实在是太有震憾力了。 弩矢强劲有力,穿透力十足,不会射杀一个匈奴就力竭了,往往会射杀数个匈奴。到了最后,会把匈奴串成人肉串,在空中飞掠。 而且,这些匈奴生机未绝,手舞足蹈,更是发出临死前的惨叫声,那情景如同被地狱恶魔蹂躏的羔羊,太惊人了。 等到弩矢力竭,这些尸身摔在地上,一层叠一层,很快就堆出了一座座尸山。 如此恐怖的射杀,匈奴哪里见过,看在眼里,惊在心头,个个脸色大变。 尤其是因为生机未绝而在抽搐,使得尸山不断摇晃的情景,最是令匈奴惊骇。看着摇晃的尸山,匈奴那感如同见到恶魔似的。 就是冒顿也是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一脸的难以置信。 久闻秦军的强弩是匈奴的克星,却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远胜闻名,亲眼见到强弩发威的场景,方知强弩是多么的可怕。 就是乌孙落这个曾经参与昔年一战的人再次见到强弩发威,也是脸色大变。 经过这一轮的打击,匈奴的战心有些动摇,犹豫不前。 “誓死扞卫狼居胥山!”冒顿看在眼里,右手一挥,扯起嗓子大嗥一声。 “誓死扞卫狼居胥山!”一提到狼居胥山这个祭祖的圣地,匈奴就是惊惧尽去,勇气倍增,再度发起冲锋。 狼居胥山太过重要了,绝不能有失,匈奴可以死,就是不能让狼居胥山被秦军攻破。 “来得多,死得多!”嬴政骑在骏马上,打量着如同海潮般冲来的匈奴,一脸的讥嘲。 “嘣嘣嘣!”强劲的发机声再度响起,强弩再度发威,不计其数的弩矢再度出现在空中。 这轮射杀之后,匈奴死伤惨重,却是为了狼居胥山,依然勇猛无畏,如同下山猛虎般冲了过来。 XXXXXX 李牧率领下的秦军眼睁睁的看着匈奴列阵,并未发起攻击,这令匈奴大臣大为不解,有人讥嘲秦军。 “秦军是不是被千里绝域折磨得晕头了,如此良机,他们竟然不发起进攻。” “大匈奴还未成阵。若是秦军抓住良机发起进攻的话,大匈奴的勇士一定会死伤惨重。” 头曼单于却是眉头紧拧着,双手紧握成拳,捏得骨节作响。 “闭嘴!”把大臣的讥嘲之言听在耳里,头曼单于暴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头曼单于精明人一个,他当然知道李牧为何不立时发起进攻,而是要给他列阵的良机,因为李牧的想法和嬴政、尉缭的想法一样。想要在匈奴发挥出最强战力时击破匈奴,以此来震慑匈奴之心,摧毁匈奴的斗志。 秦军这一手的确是够狠,雄心勃勃,要是成功的话。匈奴在数百上千年内一提起这一战都会惊恐万端,不敢再有丝毫背叛之心,要头曼单于不怒都不成。 就这样,匈奴在秦军的等候下,终于列阵完成。 如今的匈奴,远非当年的匈奴所能比,有着不错的号令了。虽然比起冒顿那一万精锐有不小的差距,亦是难能可贵了。 “嗯,阵势还不错,有些模样了。厚重、谨严。”李牧看在眼里,点评一句,不乏赞赏。 话锋一转,道:“可惜。匈奴毕竟是匈奴,只会盘马弯弓。不会制造精良的装备,没有先进的战法,这阵势再好又能有什么用呢?” 李牧这后半句话太有道理了,匈奴不过是一个游牧民族罢了,只会盘马弯弓,没有先进的文明,没有发达的科技,不能制造精良的装备,更不能依精良装备而制订先进的战术战法。 仅仅一个阵势厚重严谨,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得其形,不得其神罢了。 这是匈奴的先天不足! 正是因为匈奴有这种先天不足,即使经过冒顿改革而强横的匈奴最终为汉朝击破。 纵观中国历史,大漠中的游牧民族换了一个又一个,都曾强横一时,最终却是败在了中原手里,消亡在历史中,原因就在这里。 当然,蒙古族是个例外,因为得到燕云之地汉人的支持,能制造精良的装备,这是蒙古人能够横扫欧亚大陆的重要原因。 要是当年的蒙古人没有得到宋朝失地汉人的支持,蒙古人再武勇了得,也是无法制法精良的装备,更不可能横扫欧亚大陆了。 “大匈奴的勇士们:十年前,可恶可恨的秦狗斩杀大匈奴百万之众,毁掉历代祖先埋骨的圣地龙城,挖了我们的祖坟,此仇不共戴天!大匈奴的勇士誓死报仇!”头曼单于挥着弯刀,骑着骏马,在匈奴阵前疾驰,大声训话。 “誓死报仇!”匈奴对当年之事是耿耿于怀,没有一刻忘记,此时听了头曼单于的话,无不是恨意炽烈,欲要报仇雪恨。 “大匈奴的勇士们:用你们手中的弓箭射穿恶毒秦狗的胸膛!用你们的弯刀砍下万恶秦狗的头颅!”头曼单于手中的弯刀一振,一朵漂亮的刀花闪现。 “射穿恶毒秦狗的胸膛!” “砍下万恶秦狗的头颅!” 匈奴爆发出惊天的吼声,人人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 到眼下为止,匈奴曾经两度大举南下,第一次被赵武灵王大败于河套之地,第二次被秦异人全歼百万之众。这两次失败都是损失惨重,然而,第二次的失败匈奴最不能忘记,永远铭记这耻辱,因为龙城被毁了,祖坟被挖了,匈奴岂能忘记这血海深仇? 此时此刻,报仇的时候到了,他们是恨意滔天! “弟兄们:你们听见了吗?匈奴叫嚷着要报仇呢!要报当年我们全歼匈奴百万之众,毁龙城,挖匈奴祖坟的血海深仇,你们能允许吗?”李牧的训话因势制宜,却很有效用。 “不能!”惊天的吼声响起,秦军锐士眼里闪着厉芒,死死打量着匈奴。 “大秦锐士注定要把匈奴永远踩在脚下!注定要让匈奴永远背负耻辱!”李牧的训话非常简短,却是很有力,令人热血沸腾。 “把匈奴永远踩在脚下!” “让匈奴永远背负耻辱!” 秦军锐士再度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战意高炽。 “杀!”头曼单于手中弯刀一挥,匈奴如同海潮一般,冲了过来。 (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单于夜遁逃 匈奴如同海潮般涌来,气势惊天,誓要报仇雪恨。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秦军的强弩,在铺天盖地的弩矢射杀下,匈奴伤亡惨重,如同堆好的稻草被人推倒似的,只一会儿功夫,地上就多出一地的尸体了。 头曼单于当年亲眼见到匈奴在秦军的强弩下死伤无数的情景,如今再度目睹,仍是忍不住一阵心惊。 秦军的强弩,杀伤力十足,匈奴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等到他们冲到秦军阵前时,已经死伤得差不多了。即使没有死的幸存者,等待他们的还有秦军的长戟,一片戟林刺来,一个匈奴少则要被三四枝长戟对付,多则十几二十枝,死得那叫一个惨,身上大洞小眼的,跟筛子似的。 尽管如此,此时的匈奴为仇恨所激,悍不畏死,英勇无畏的冲了上来。一拨接一拨,前赴后继,士气如虹。 “如今的匈奴有了不错的号令,方能有如此的气势,然,战场决胜,不是有了高昂的士气就能打胜的。”李牧站在云车上,一边指挥秦军作战,一边点评。 李牧的话很有道理。决死之心固然重要,然而,光有这点还不够,还得有精良的装备,先进的战术战法。匈奴的号令是比往昔严明得多了,就是没有精良的装备,没有先进的战术战法,即使匈奴再英勇无畏,其结果还是一个死字。 匈奴的冲锋如同海潮似的,一浪高过一浪,然而,秦军守得跟铁桶似的,无论匈奴怎样冲锋,就是不能撼动秦军的阵势。 就这样。一攻一守的打下去,一个时辰后,匈奴的士气已泄,冲锋不再那么有力了,不再那么凶猛了。 “好机会!正是我们反击的良机!”秦军将领看在眼里,大是欢喜,兴奋得不住晃拳头。 士气嘛,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经过一个时辰的勇猛冲击,匈奴的士气已衰了,正是秦军抓住良机反击的时候,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众将等待的反击将令迟迟不来。 “这……李将军一向精明,怎会不下将令呢?” “李将军今儿是怎么了?要是在往昔,他早就下令我们反击了呀,他怎会不下令呢?” “李将军是不是昏头了?” 一众秦将个个惊讶不已,悄悄议论,编排李牧的不是。 如此良机当前,是个人都能明白的道理。李牧竟然不下令,谁能不惊奇?这还是李牧深得将士们爱戴之故,要是换个人的话,说不定早就骂起来了。 “李将军精明人一个。他不下令自有不下令的理。依我看,李将军这是要把匈奴的士气消耗殆尽,那时再进攻的话,这仗就好打多了。” “没错。是这理。”众将想来想去,以为李牧是想等到匈奴的士气消耗光了再来打。 又一个时辰后。匈奴的冲锋更加没力了,士气已经快要消耗光了,此时正是秦军反击的良机,众将摩拳擦掌,准备冲杀,只要李牧的将令一下,他们就要狠狠大杀一通。 然而,这一次他们的想法又落空了,李牧仍是没有下令。 “这……李将军真的是昏头了!” “没错!要是他不昏头,如此良机当前,他怎会不下令呢?” “见过打仗的,就没见过这么打仗的。你们瞧瞧,匈奴的冲锋不力,已经疲惫不堪了,只要我们出击,一定能够打败匈奴呀!一定会斩杀甚众!” “哎!这个李将军,他为何就不下令呢?” 众将七嘴八舌的叫嚷,编排起李牧的不是了。 这次的良机比起上次更好,匈奴的士气已经消耗殆尽了,只要秦军出击,必然会有一场天大的胜仗。李牧竟然不下令,任由良机失去,谁能不恼? 就连那些对李牧很有信心的秦将也动摇了。 “不行!我们得去找李将军问个明白。” “对!一定要问个明白。要是他还不下令,我们就哼哼!” 良机当前,谁也不想错失,众将有些群情汹汹了。 “眼下去问李将军,是不是有些过了?我们去问问司马将军。” “没错。司马将军与李将军交情深厚,让他去说,一准成。” 有将领持重,想到了司马尚。 司马尚与李牧的交情极好,而且两人共事多年,由司马尚去说再好不过了。 “也好!就这么办。”这些秦将迅速取得一致,前去见司马尚。 “瞧你们这脸色,一脸的气愤,谁借了你们的金没还?”这些秦将见到司马尚,还没有说话,只听司马尚冲他们吼道:“你们是不是在为李将军没有下令反击而恼怒?” “没错。如此良机,李将军竟然不下令,没见过这样打仗的。”将领都是直肠子,立时承认了。 “李将军什么时间让你们失望过?”司马尚维护李牧,道:“李将军如此做,自有他的道理。” “什么道理?如此良机,白白错失,屁的道理。”李牧错失两次良机,这事儿令众将大为不满,有人更是爆粗口了。 “你能看到的事儿,李将军能看不到?”司马尚嘴角咧,冷声道:“我问你,眼下出击的话,我们一定会大败匈奴,却是不能全歼匈奴。一旦匈奴逃走了,我们从后追杀,固然能杀死不少,却也会有不少匈奴逃走,可对?” “没错。” 这是实情,众将重重点头。 “李将军这是要全歼匈奴。”司马尚总算透露了一点信息。 “全歼?怎能全歼?” “又不是当年那一仗,有可以利用的地形,把匈奴围住。” 一众将领大为不信。 “要全歼匈奴不一定非要有利的地形,利用天时同样能全歼匈奴。”司马尚嘴角掠过一抹微笑。 “天时?”一众将领抬头望天,只见一轮红日西斜,万里碧空。没有一丝儿云彩。如此晴朗的天气,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要是要下雨的话,众将还信这话,眼下是晴空万里,谁也不会,个个如同看傻子似的打量着司马尚。 “日幕时分自见分晓。”司马尚又多透露了一点儿信息,右手一挥,沉声道:“回去。谁敢再议此事,军法从事。” “有这样不讲理的吗?”一众将领大为不满。却是不敢违抗军令,只得回去了。 司马尚抬头,望了望云车上的李牧,一脸的钦佩,嘀咕道:“李将军这一手非常巧妙。无人能勘破,匈奴必然被全歼。要不是你给我说,我也会犯嘀咕呢。” XXXXXXX 头曼单于骑在骏马上,眉头紧拧着,一脸的疑惑。 一众大臣却是大声讥嘲,数落李牧的不是,在他们嘴里。李牧是个无能之将。 “这个李牧,吹得跟昆仑神似的,无所不能,也不过如此嘛。” “就是啊。大匈奴的士气已衰。正是秦狗反击的良机,李牧竟然错失了良机,真是愚蠢。” “见过乱来的,就没见过如此乱来的。” 听着一众大臣的讥嘲声。头曼单于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有些烦躁。大声喝道:“闭嘴。” “大单于,您这是怎么了?我们数落李牧,出出气,这不会不允吧?”有大臣犹豫道。 “本单于深恨李牧,然,本单于知晓李牧并非无能之将。相反,他是一员难得的良将。”头曼单于的眼光就不是一众大臣所能比的了,道:“李牧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错失良机,必是有所图。只是,本单于就想不明白,他所图何在?” “管他图什么?只要我们留下一支精锐的生力军,就算有变故,我们也能应变。”有大臣叫嚷着道。 “嗯。”头曼单于思来索去,就是想不明白李牧所图为何,只能赞成此言。 红日西坠,日幕时分已至。 “传令收兵。”头曼单于心头一松,暗自转念头,道:“今日本单于被李牧咬住了,不能撤退。今儿晚上三更时分,大匈奴的勇士拔营而起,连夜撤退。李牧啊李牧,本单于一定要把你拖累拖疲,再来收拾你。” 今天,秦军来得太过突然,令匈奴没有撤退的机会。只要到了晚上,利用夜色的掩护,匈奴就能安然撤走。 头曼单于的想法非常好,然而,就在这时,惊变骤生。 “呼呼!”狂风骤起,吹起漫天的沙尘,遮天蔽日。 头曼单于一望之下,只见漫天的沙尘从对面吹来,整个天空为之一黯,没有丝毫阳光。 “刮风了,我们回到帐幕里去吃肉喝酒,不必理会。”有大臣吆喝道。 “不好!”头曼单于的脸色大变,苍白如纸,没有一丝儿血色。 “噗!”头曼单于一口老血喷出来,右手指着云车上的李牧,扯起嗓子大吼一声,道:“李牧啊李牧,你好恶毒的心肠!你要全歼大匈奴的勇士呀!” 到了眼下时节,头曼单于终于明白李牧所图为何了,只是太晚了。 云车上的李牧手中令旗重重挥下,大声下令,道:“骑兵,从左右两翼包抄匈奴,切断匈奴退路!全军出击!” 命令一传下,秦军动了,如同一片黑色的海潮一般,对着匈奴涌去。 李牧为何选取在东南方列阵?那是背风列阵。 李牧在北方十几二十年,为了击破匈奴,殚精竭虑,早就在研究匈奴的天时地利,知晓单于王庭的情形,方才如此做。 历史上,卫青大破匈奴就是背风列阵的。先是利用武刚车结成车阵,阻挡匈奴的进攻,拖累拖疲匈奴。直到日幕时分,大风起,飞沙走石,两军不相见,卫青果断的下令汉军出击,最终大破匈奴。 那一战,打得“单于夜遁逃”。 第十六章 踏平狼居胥山 此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两军不相见,而秦军是背风列阵,占有绝对优势,正是大举出击的时候了。 李牧的命令一传下,秦军全军出击,个个如同下山猛虎般,嗥嗥叫着,对着匈奴就冲了过去。 此时此刻,那些埋怨李牧错失良机的秦将终于明白李牧为何迟迟不下令反击,原因就在这里。若是李牧当时抓住机会反击的话,秦军一定能打胜仗,问题是匈奴一旦吃了败仗逃走的话,秦军要追也是追不上了,不能全歼匈奴。 而此时,大风起,飞沙走石,匈奴是面对风沙,眼里进了沙子,目难视物,要逃也是逃不了,一旦给秦军追上的话,匈奴只有死路一条,秦军要全歼匈奴自然不在话下了。 “还是李将军高明呀,他早就有了奇计,却是害我们白担心一场。” “李将军就是李将军呀,我们错怪他了。李将真是令人钦佩。” “说那么多做甚,赶紧的,追上去狠杀匈奴,莫要辜负了李将军的奇计。” “对!大杀匈奴去!” 秦军在一众将领的率领下,如同饿狼般扑了上去,对着匈奴就是狠狠砍杀。 此时的匈奴,眼里进了沙子,目不能视物,难以抵挡,唯有被秦军砍杀的份。在秦军如同排山倒海般的攻势下,匈奴没有丝毫抵挡之力,死伤惨重。 就是正常情况,匈奴的战力也远远不及秦军,更不要说此时此刻匈奴目不能视物了,哪里是秦军的对手,要不死伤惨重都不成。 匈奴如同堆好的稻草被人推倒似的,齐刷刷就是一地。没过几多时间,地上的尸体就是叠了一层又一层,堆成了尸山。 鲜血来不及浸入土里,汇成一个个血泊,血泊再汇成一个个血湖。 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数十里方圆一片赤红。 秦军很好的贯彻秦异人要“让匈奴的鲜血把大漠染红”、“让匈奴的尸骨把大漠填满”的旨意,狠狠砍杀,不接受投降,要匈奴不死伤惨重都不成。 这是一场屠杀。一边倒的屠杀,匈奴死伤惨重,活着的人越来越少。 头曼单于一边挥着弯刀砍杀,一边大吼大叫,大骂李牧阴险狡诈。竟然利用风沙对付匈奴。然而,一个大臣却是反驳了一句“大单于,我们在单于王庭十数年,未能想到如此妙计,而李牧却想到了,这其实只能怨我们呀。” 这话很有道理,头曼单于在单于王庭呆了十几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极为了解,他没有想到利用风沙来作战,而李牧却想到了,只能怪他自己太蠢。 头曼单于哑口无言。 “大单于。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有大臣心惊肉跳,大吼道。 “是呀。大单于,大匈奴败局已定。无法挽救了,能逃出去几多是几多。只要大单于在。大匈奴就有希望。”一片附和声响起。 眼下的情形谁都明白,匈奴是败局已定,而且还是惨败,没有一丝儿胜算了。若是再不走的话,就会被秦军斩尽杀绝。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立时撤退,能逃掉多少是多少。 “哎!”头曼单于长叹一声,一拉马头,朝北驰去,逃离了战场。 他一逃,他身边的大臣和亲卫跟着逃走,总共不过数百人罢了。 历史上,伊稚斜单于被卫青利用飞沙走石大败之后,他就是率领数百亲卫逃走。当时,匈奴以为单于死了,左贤王更是自立为单于。 “单于逃了?”李牧得到消息,浓黑的剑眉一立,大吼道:“追!”一拍胯下骏马,率领一队秦军锐士追了下去。 历史上,当卫青得到伊稚斜单于逃走的消息后,亲自去追。如今,这一幕重演了。 XXXXXX 云车上的尉缭把战场情形看在眼里,只见匈奴虽然勇猛,然而,其冲锋已经没有适才有力了,匈奴的士气已泄,正是秦军反击的良机,手中令旗果断的挥下:“骑兵从左右两侧包抄匈奴两翼,切断匈奴退路!全军出击!” “击破匈奴!” “踏平狼居胥山!” 赢政得令后,手中秦剑重重一挥,大吼道。 “击破匈奴!” “踏平狼居胥山!” 秦军锐士爆发出惊天的吼声,人人眼里尽是炽烈的战意。 “杀!”嬴政一拍马背,一马当先,对着匈奴右侧冲去。 “隆隆!”秦军骑兵紧随其后,对着匈奴右侧冲去,直插匈奴背后。 与此同时,另一支骑兵在蒙恬的率领下,从匈奴左侧直插匈奴背后,欲要切断匈奴退路。 其余的秦军从正面压上去,要进行中央突破。 只见一片戟林,不计其数的长戟,如同一条条毒蛇似的,戟尖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如同毒蛇的獠牙,骇人之极。 “誓死捍卫狼居胥山!”冒顿挥着弯刀,振臂大呼。 “誓死捍卫狼居胥山!”匈奴爆发出惊天的吼声,人人眼里精光闪烁。 狼居胥山是匈奴祭祖的圣地,绝不容有失,匈奴可以战死,也不能让狼居胥山落在秦军手里。 “乌特拉!”冒顿大吼一声,一拍马背,一马当先,对着秦军冲去。 “乌特拉!”匈奴吼着万岁,骑着骏马,不要命似的对着秦军扑去。 “匈奴太子?你是我的!”嬴政眼中精光暴射,如同猎人在打量猎物似的,死盯着冒顿。 “中原太子?你是我的!”冒顿也发现了嬴政,死死握着手中弯刀,对着嬴政就冲了过去,一场太子对太子的大战就要爆发了。 冒顿一边驰骋,一边收起弯刀,摘下背上硬弓,搭上鸣嘀。大声吼道:“鸣嘀所向,万箭齐发,射死中原太子!” “射死中原太子!”匈奴大吼着,弯弓搭箭,瞄准了嬴政。 嬴政嘴角掠过一抹轻蔑,冷笑道:“想要本太子的命,你想得也太美了吧?” 嬴政收起秦剑,摘下手弩,对准冒顿。大声下令,道:“手弩准备,匈奴太子!放!” “咻咻咻!”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只见不计其数的弩矢出现在空中,对着冒顿就扑了过去。弩矢太过密集。天空为之一黯。 匈奴太子太有吸引力了,谁不想射杀他呢?秦军骑兵的手弩几乎全部对准了他,要想弩矢不密集都不成。 冒顿看在眼里,瞳孔一缩,意识到不妙,大吼道:“射!” 手一松,弓弦声中。只见鸣镝对着嬴政就射了过去,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同样的,秦国太子对匈奴也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只要射杀了嬴政。就是一个天大的胜利,匈奴手中的弓箭对着嬴政就射了过去。箭矢太过密集,遮天蔽日,天空为之一黯。 谁生谁死。不是由箭矢与弩矢的密集程度决定,而是由射程决定。 匈奴的箭术没得说。非常精湛,然而,弓箭的射程远远不如手弩。眼下的距离,秦军还未到匈奴弓箭的射程,因为秦军的手弩已经发威了,冒顿不敢不下令放箭。 而匈奴,已经进入了手弩的射程,弩矢射来,毫无悬念,冒顿被射成了刺猬。 不计其数的弩矢射在冒顿身上,鲜血直喷,冒顿瞳孔放大,眼中的光泽快速消失,挥臂大吼:“誓死狼居胥山!” 一声大吼未完,一头栽到地上,就此气绝而逝。 冒顿,匈奴历史上最为伟大的领袖,就这般死去。 嬴政一马当先,飞驰而来,手中秦剑一挥,斩下冒顿头颅,提着冒顿还在滴血的头颅,大吼道:“匈奴太子已死!匈奴完了!” 冒顿身为匈奴太子,他的死亡对匈奴的打击非常沉重,匈奴看着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士气骤降,再也没有了死战之心。 原本就不是秦军的对手,如今,再有冒顿身死一事,匈奴的斗志丧失,更不是秦军的对手了,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在秦军的屠杀下,匈奴死伤惨重,地上的尸体层层相因。鲜血来不及浸入土里,汇成一个个血泊,血泊再汇成一个个血湖。 匈奴想要逃走,却给嬴政和蒙恬率领的秦军骑兵切断了退路,想要逃也没有退路,唯有等死的份。 这场屠杀持续了两天两夜,等到战斗停歇下来,地上的尸体不计其数,堆成了一座座尸山。而且,鲜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血湖。 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方圆数十里一片赤红。 “国尉,这是匈奴左贤王,如何处置?”王贲很是兴奋的把左贤王乌孙落扔到尉缭脚边,大声禀报。 此时的乌孙落浑身是伤,鲜血淋漓,跟个血人似的,浑身筛糠,想要求饶,却是牙关相击,说不出话。 “斩了!”尉缭脸色冰冷,大声下令。 咔嚓一声,王贲手起剑落,乌孙落的头颅飞得老远。 “弟兄们:我们血战匈奴,最得了巨大的成功!我们全歼了匈奴的左贤王部!斩杀了左贤王!斩杀了匈奴太子!这是一个天大的胜利!”尉缭脸上泛着红光,大声训话,声音有些打颤。 虽说此战必然能胜,然而,当处此胜利时刻,尉缭一颗心怦怦直跳,激动难已。 “大秦万岁!”秦军爆发现惊天的吼声,他们身上鲜血淋淋,跟恶魔似的。 “前面,就是匈奴的祭祖圣地狼居胥山,弟兄们,我们这就去踏平狼居胥山!”尉缭右手一挥,声高尖细高亢,激动难已。 狼居胥山是匈奴的祭祖圣地,即将被秦军踏平,这是何等的激动人心,谁能不激动? “踏平狼居胥山!”秦军激动难已,扯起嗓子大吼,更有人眼含热泪,呜呜的哭了。 虽是在哭,却是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得阳光灿烂。 秦军朝北开去,目标:狼居胥山! (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追斩单于 狼居胥山是匈奴祭祖的圣地,即将被秦军踩在脚下,这是何等的令人激动之事,秦军异常兴奋,接下来的行军异常轻快,如同在旅行似的,很快就到了狼居胥山。 狼居胥山究竟在哪里?存在很大的争论,一种认为是内蒙古的狼山,另一种认为是蒙古境内的肯特山。若是通过《史记》来求证的话,内蒙古狼山之说站不住脚,应该是蒙古境内的肯特山,也就是蒙古圣山。 狼居胥山风景优美,很是清幽,这就是匈奴祭祖的圣地。 “大秦万岁!”一到达狼居胥山,秦军就是激动难已,爆发出惊天的吼声,人人挥着胳膊,晃着拳头,拼命的呐喊。 匈奴祭祖的圣地被秦军踩在了脚下,这事太令人激动了,不要说做到,光是想想就足以令人热血沸腾。如今,秦军经过艰苦的努力,渡过大漠,来到漠北,全歼了匈奴左贤王部,来到狼居胥山这个匈奴祭祖的圣地,秦军是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大秦万岁!”尉缭、嬴政、蒙恬、蒙毅、王贲,以及一众将领,个个眼里噙着泪水,挥着胳膊,晃着拳头,拼尽全力大吼。 他们太过卖力,额头上、脖子上、手背上的青筋怒突,如同老树虬枝。 吼声惊天动地,直贯九霄,良久不绝。 一口气不知道吼了几多时间,等到激情稍泄时,吼声停歇下来时,天都快黑了。 “扎营,休整!”尉缭传下将令。 秦军锐士欢天喜地的扎营,这动作非常快捷,仿佛他们有着三头六臂似的。很快就扎好了营地。 然后,秦军就是杀牛宰羊,准备好好庆贺这天大的胜利。 尉缭把嬴政、蒙恬、蒙毅、王贲,以及众将召集到中军帐,道:“此次北征,大秦大获全胜。我们全歼了匈奴左贤王部,斩杀左贤王和匈奴太子,兵临狼居胥山,这是天大的胜利!” “天大的胜利!”众人齐声欢呼。吼得山响,就是有些沙哑,适才的大吼已喊破了嗓子。 “今日这一欢呼,竟不知时光流逝,到了天黑之际了。明日。我们就去匈奴祭祖之地好好瞧瞧。如何处置匈奴祭祖之地,你们都说说。”尉缭眼里精光闪闪。 原本想今日处理匈奴祭祖之地,只是一时高兴,欢呼起来,不知时光之流逝,一个没注意,天就黑了。这事儿。只能推到明日了。 “那还用说?匈奴祭祖的宝货珍玩价值非凡,我们全掳了去。” “没错。这些宝货之所以珍贵,不在于其价值非凡,而是在于其象征。这是匈奴祭祖的宝货,大秦要修一个大殿,好好藏起来,令子孙万世观瞻。” “没错。就是要如此。” 匈奴对祖先很是敬重,祭祖用物都是稀世之珍。这本身就是价值非凡。当然,其最大的价值在于其象征意义,珍贵的祭祖之物被秦军掳获,这是秦国武功极盛的标志,应当好好珍藏,供子孙后人参观。 “嗯,你们说得有理。”尉缭微微点头,大为赞许,冲嬴政,道:“太子,你以为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嬴政眼中精光一闪,道:“国尉,我以为光掳走匈奴祭祖的宝货还不够,应当在匈奴祭祖之地立下一块石碑,纪念大秦的武功。” “妙!绝妙!”一片赞扬声响起。 霍去病当年在匈奴祭祖圣地狼居胥山立下一块纪念汉朝武功的石碑,成为千古传奇,令无数后人热血沸腾,嬴政这一提议,谁能不赞成? 这事就这样确定了。 次日天明后,秦军集结,来到匈奴祭祖圣地,个个眼里一片火热。能亲眼目睹掳获匈奴祭祖宝货,再刻石勒功,那是自豪一辈子的事儿。 不,即使子孙后代也会为之自豪! 匈奴祭祖之地是在一座雄伟的山巅上,地面全部是有用上等美玉铺成,有一个巨大的祭台,上面堆满了各种稀世之珍。 宝光冲天,晃得人眼睛发花。 “掳了!”尉缭右手一挥,大声下令。 “嗥嗥嗥!”早就在等待命令的锐士发出一阵狼嗥声,欢天喜地的冲上去,把这些宝货装起来。 “这块上等美玉好好看呢,玉光柔和,握在手里温润。” “这是谁的头颅?竟然被匈奴做成了酒器,还镶满了金银珠宝,真是浪费啊。” “匈奴有用敌人头颅做酒器的习俗,这一定是匈奴敌人的头颅,价值不小,收起来。” 锐士们一边打包,一边叫嚷议论,喜气冲天。 锐士们太过兴奋了,那动作之快,比起风还要快,仿佛他们有十只手似的,很快就把满地的宝货装完了。 装完了宝货,兴奋之极的锐士不需要尉缭的命令,开始挖地了,把铺在地上的美玉全撬起来,打包。 经过他们折腾之后的祭祖圣地跟狗舔过似的,连根毛都没有了。 对这结果,尉缭他们大是满意。 然后,就树起一块巨大的石碑,碑上记载着秦军此次北征的战果,以及震慑匈奴的话,这就是著名的“刻石勒功”。 树起石碑后,尉缭、赢政二人祭祀山川,颂扬大秦威德,这就是著名的“封狼居胥”。 仪式完成之后,尉缭冲嬴政道:“太子,此战大秦圆满完成任务,接下该怎生做?是班师回朝,还是有别的?” 他眼里满是期待,是在考验嬴政。 “大秦此次出兵,不仅要击破匈奴,安定北疆,还要宣示兵威。唯有如此,方能令大漠惊恐,不敢再有贰心,我之意,大军当立时向北,去瀚海。”嬴政微一沉吟,道:“瀚海在狼居胥山北方约千里之地。若大秦之军能够到达的话,一定能令大漠诸部惊恐万端。” “啪啪啪!”尉缭击掌赞叹,道:“太子说得非常好,这正是我的意思。传令:大军出发,临瀚海!” 若秦军此时撤退的话,不是不可以,只是宣示兵威一事还不够。若是秦军能够到达瀚海的话,那就能更好的宣示兵威了,这是必要的。 历史上。霍去病在封狼居胥后,并没有撤军,而是大军接着北上,到了瀚海(今贝加尔湖),宣示兵威。很好的震慑匈奴诸部。 一声令下,秦军接着北上,直奔瀚海而去。 XXXXXXX “该死的秦狗,怎么就甩不掉呢?”头曼单于望着围将上来的秦军锐士,呼天抢地的大嚎:“伟大的昆仑神啊,你怎生就不佑护大匈奴?难道你忘记了大匈奴?” 李牧得知头曼单于逃走的消息后,率领一队秦军追杀。死死咬住头曼单于,头曼单于无论如何也是甩不掉。 如今,在李牧的努力下,秦军终于把头曼单于追上了。团团围住。 头曼单于知道,他难以逃出去了,不由得悲从中来,仰天疾呼。道:“天乎天乎,亡我大匈奴!” “单于。放下武器投降,可以饶你一命。”李牧沉声道。 头曼单于已是丧家之犬了,他的死活都不重要,只要干掉他就成。然而,若是能活捉的话,会更好些。因为这才更完美。 “李牧啊李牧,本单于好恨你!”头曼单于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死死瞪着李牧,吼得山响,道:“昔年,你挖了大匈奴的祖坟,如今又破我大军,欲置大匈奴于死地,你是匈奴的死敌!” 当年一战,匈奴被秦军全歼百万之众,究其原因,就在于李牧挖了匈奴的祖坟,激怒了匈奴,这才中计,一头扎进秦军的埋伏。要不然的话,那一战即使匈奴失败,也不会败得那样惨。 若是那一战不会败得那样惨的话,匈奴的元气早就恢复了,会趁秦异人扫灭列国之际,提前南下,拖秦异人的后腿,不让秦异人安安心心一统中原。 秦异人不能安安心心一统中原的话,匈奴就有壮大的机会。 匈奴能落到如今这地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李牧,头曼单于对李牧的恨意滔天,恨不得把李牧撕着吃了。 “若匈奴不意欲窥伺中原,何有今日。”李牧冷声道:“杀了他。” “你……”头曼单于死志已决,然而,李牧此举仍是令他大为意外。以他想来,李牧会劝降他,他就可以多骂一阵,泄泄胸中之愤。 哪里想得到,李牧果断的下令杀他,还真是出乎他的意外。 一场战斗下来,头曼单于身边的亲卫越来越少,头曼单于一颗心直往下沉。 “纳命来!”就在这时,只见李牧飞驰而来,手中重剑对着头曼单于狠狠劈来,劲风呼呼,这一剑好不威猛。 头曼单于想要招架,已是不及了,被重剑劈个正着,一颗头颅飞得老远,鲜血狂喷,无头尸栽倒在地上。 李牧跳下马背,来到头曼单于的头颅前,只见头曼单于满脸的不甘,眼睛瞪得滚圆,一张嘴不断翕动,想要说什么,却是再也没有了机会。 李牧俯下身,提起头曼单于的头颅,道:“装好了。” 一个秦军锐士立时奉上一个匣子,把头曼单于的头颅装好。 这可是战利品,要带回咸阳的。 “单于授首了!”李牧大为振奋,挥臂大吼。 “单于授首了!”斩杀单于是何等的令人激动之事,秦军齐声欢呼。 当李牧和大军汇合之后,秦军得知李牧已经斩杀了单于,无不是欢天喜地,尽情的欢呼。 欢呼之后,李牧大声下令,道:“全军拔营,临瀚海,宣兵威!” 于是乎,这支秦军在李牧的率领下,直奔瀚海而去。 第十八章 中华盛世(终章) 李牧率领秦军直奔瀚海而去,当他赶到瀚海时,惊呆了。 只见一片帐幕相连,一座接一座,不知几多,正是秦军的帐幕。这里,已经成了秦军的营地了。 “李将军,你来晚了。”尉缭带着嬴政、蒙恬、蒙毅、王贲以及众将出来迎接。 “国尉,你真够快的。我如此努力,都不及你呀。”李牧翻身下马,冲尉缭见礼,笑道。 “大秦锐士在瀚海会师,二位不说上几句?”嬴政眼中精光一闪,冲尉缭和李牧道。 “这……”二人眼中一片火热,大为振奋。 瀚海远在匈奴王庭以北,秦军到达这里宣示兵威,的确是该好好训话一通。这事儿太过令人激动了,不要说做,光是想想就令人振奋无已,谁能不激动呢?即使以李牧和尉缭的冷静,此时也是大为心动。 “是该说上几句。”李牧和尉缭对视一眼,大为赞成这话。 二人谦逊一阵,还是让李牧先说,拔个头筹。因为李牧久在北方,为击破匈奴奔走,多所准备,要不然的话,这次北征不会如此顺利。 “弟兄们:你们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李牧右手一举,大声训话,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轰鸣,远远传了开去。他很是激动,声音有些打颤。 “瀚海!”秦军锐士爆发出惊天的吼声,人人喜悦难言,咧着嘴大吼。 “没错!这里是瀚海!是匈奴境内最大的湖泊所在地!瀚海在匈奴王庭以北千里之地,虽然路程遥远,依然被大秦锐士踩在了脚下,这是天大的胜利!”李牧的训话总是那么激动人心。 “大秦万岁!”秦军此次出征以来,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先是征服了大漠。来到漠北,这是华夏从未有过的盛事。更别说,击破了匈奴,斩杀了匈奴单于、左贤王和太子,踏平了狼居胥山,任何一件都可以称为传奇,流芳千古。然而,这些千古奇功,他们全做成了。这是何等的激动人心,听了李牧的话,秦军锐士无不是热血沸腾,挥着胳膊,晃着拳头。尽情的欢呼。 “我,李牧,能与你们一道,创造如此伟大的奇迹,我深感自豪!我将永远记住我们创造的盛事!”李牧虎目中噙着泪水,声音打颤了。 如此多的奇功不要说由自己亲手创造,就是想想也是激动得难以入睡的事儿。李牧更是居功至伟,他能不激动吗? “李将军万岁!”秦军锐士深知李牧为此战做出的努力,对他很是钦佩,大声欢呼。 “国尉。请。”听着将士们发自内心的欢呼声,李牧异常激动,冲尉缭道。 “弟兄们:自从出征以来,我们创造了一连串的奇迹。”尉缭也没有客气。直接训话,历数秦军的伟大功绩。道:“我们横渡大漠,来到了匈奴的老巢漠北,这是华夏从未有过的壮举!我们击破匈奴,斩杀了匈奴单于、左贤王、太子,踏平了狼居胥山,临瀚海,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华夏从未有过的盛事……” “大秦万岁!”这些壮举、盛事,是由自己亲手创造的,秦军锐士特别自豪,足以铭记一辈子,听了尉缭的训话,无不是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我们的壮举必将流芳百世,为后人赞颂!我能与你们一道,创造如此盛事,是我这辈子最为自豪的事儿,我将永远铭记!”尉缭眼里噙着泪水,激动得身子打颤。 尉缭本是魏国人,不是秦人,却能参与击破匈奴的壮举,创造如此辉煌的盛事,如同天方夜谭似的。此时回想起来,如同在做梦似的。 “国尉万岁!”虽然这是尉缭第一次领兵上战场,然而,他的功劳早就为人所熟知了。尉缭是秦异人的左臂右膀,在一统之战中没少出主意,他的功劳非常大,谁能不爱戴? 训完话之后,一声令下,秦军开出营地,以千人为队,开始宣示兵威。 此时的大漠,因为匈奴被击破,单于、左贤王、太子被斩杀,狼居胥山被踏平,大漠诸部震恐万端,心惊肉跳,秦军一到,无不是俯首称臣,赶来瀚海恳请归降。 秦军攻入漠北,大肆杀戮,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李牧、尉缭和嬴政他们大为满意。对于这些部族,既是威迫,又是利诱,还好言安抚,也就是恩威并济,刚柔齐用,收效非常好,这些部族不敢有丝毫异心。 这事整整进行了一个月,方才结束。 到了眼下这份上,秦军此次出兵的目的全部达到了,没必要再停留在漠北,是该班师的时候了。 一声令下,秦军开拔,朝漠南行去。 此时的秦军意气风发,人人欢天喜地,振奋不已,骑着骏马,赶着牛羊,唱着得胜之歌,凯旋而归。 回到单于王庭,再通过千里绝域,到达了漠南。 一到漠南,秦军锐士吓了一大跳,因为漠南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到处都是赶来迎接秦军锐士凯旋归来的国人庶民。而且,这些国人庶民,个个激动难已,欢喜莫铭。 匈奴为患上千年,搅得北疆不宁,击破匈奴,安定北疆,是无数仁人志士的夙愿。如今,秦军成功了,成功的击破了匈奴,这消息传来,谁能不激动呢? 这一激动的直接后果就是,国人庶民不顾路途遥远,从四面八方赶来,要在第一时间迎接秦军的归来。 要不是千里绝域太过凶险的话,激动的国人庶民就要深入绝域,到漠北去迎接秦军了。 赶到漠南的国人庶民不下于三万之众,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了。因为大漠难走,能有如此多的国人庶民赶来,非常难得了。 也由此可以证明,国人庶民是何等的激动。 国人庶民带着好吃好喝迎接秦军,秦军军纪严明。并没有接受。 更有一奇的是,国人庶民对秦军的掳获特别感兴趣,想要弄点回去收藏。如此一来,凡秦军缴获的匈奴之物特别珍贵,哪怕是鸡零狗碎之物也是被人疯抢。 秦军此次北征,掳获极为丰厚,不计其数的牛羊骏马,金银珍宝。贵重之物都要上缴国府,即使如此。秦军的收获仍是不小,诸如匈奴的弯刀、弓箭、皮衣裘帽之类,不用上缴国府,算是锐士之物了,有收藏价值。就是这些东西。在国人庶民眼里,也是极为珍稀之物,足以收藏一辈子,甚至可以传给后人。 越是朝南走,赶来的国人庶民越多,而且,无不是热情万分。 到了朔方城。秦军在这里暂时休整。然后,李牧和尉缭一声令下,秦军就开拔,回到各自的驻地。 李牧和尉缭率领嬴政、蒙恬、蒙毅、王贲和一众将领。以及斩首二十级以上的锐士前去咸阳,接受秦异人的犒赏。 秦军此次北征,斩首极多,光是斩首二十级以上的锐士就足足有三千多人。这队伍依然浩大。他们是秦军英雄中的英雄,勇士中的勇士。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得到热情万分的国人庶民的欢迎。 当李牧他们回到关中时,又被吓了一大跳,因为关中是人满为患了。 击破匈奴,那是何等重大的事件,凡得到消息的人都想赶来迎接勇士,想一睹勇士真容,赶到关中的国人庶民不知几多。咸阳是不够用了,就借住在国人庶民家里。最初,是咸阳人满为患,后来就是整个关中人满为患了。 当一行人到达咸阳时,秦异人率领群臣亲自前来迎接,可把李牧和尉缭他们给激动得红光满面。 秦异人身为大秦的皇帝,就未有亲自迎接有功之臣的事儿,就是上将军王翦也没有这份殊荣。如今,秦异人亲自前来迎接,这足以令李牧和尉缭他们自豪一辈子了。 击破匈奴的意义太过重大,自此以后,大秦北疆安定,四境安宁,再无战事,可以专注于治理,开创一个盛世。秦异人格外开恩,下旨庆贺七日。 一统天下,也才庆贺三日,击破匈奴庆贺七日,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庆贺结束,就是商议如何处置大漠之事。大漠与中原异,不能由秦朝直接治理,还是要让大漠诸部来管理,这又要涉及到如何控制这些部落的问题。 对于这种事儿,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令黄石公、李牧、尉缭他们好生为难,商议了数天,都没有一个稳妥之策。 最后,秦异人拍板,道:“大漠气候寒冷,是苦寒之地,而且交通不便,由大秦派军驻守不妥。朕决定,设立漠南漠北两个都护府,只需要派少量军队驻守,能有威慑之力便成。至于大漠诸部,就把他们肢解成三二十个势均力敌的部落,大秦只需要扶弱抑强,谁强就打击谁,谁弱就扶助谁,让他们保持均衡,大秦就能永远控制大漠。” 由秦军驻守的话,苦寒只是一个小问题。最主要的问题是,交通不便,后勤补给难以跟上,这将会成为秦朝的一个巨大的负担。因而,采取“以夷制夷”之策就是必然了。只要让大漠诸部保持均衡,谁也奈何不了谁,秦朝就能控制大漠。 至于如何令大漠诸部保持均势,一个“扶弱抑强”之策就行了。 扶弱抑强之策,是隋朝用来对突厥的奇计,硬是让强横的突厥分裂为东西两部分,为后来唐朝灭突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如今,被秦异人用来对付大漠诸部,有奇效。 自此以后,大秦四境安宁,鲜有战事,秦异人把主要精力用在内政上,秦朝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富强,开创了一个盛世。 五年后,嬴政成婚得子,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秦异人终于当上爷爷了。 秦异人抱着小孙子,只见这小子白白胖胖的,眨巴着一双乌溜乌溜的眼睛打量着秦异人,并且冲他笑个不住,秦异人大为欢喜,笑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你小子就叫扶苏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