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凰之不离不弃》 第一章 巧回异世1 阳春三月的天气,天气晴好,一股暖风从空中拂过,带动街道两旁的树叶轻轻摇曳。 一栋高大的白色建造矗立在车来车往的十字路口的街道旁,若站在那栋建筑物的大门外,可以透过钢化玻璃制的感应自动平移大门看见,建筑物的一楼大厅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虽是上午八点多的时间,但那栋建筑物大门外两侧的停车位上已停放着不少私家车,各种品牌云集。一辆白色的进口奥迪Q7正在此时缓缓开到建筑大门左侧的一空停车位上。 待那辆白色的进口奥迪Q7停稳,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从车上走下一个脚踩SaintLaurent伊夫·圣罗兰女士米黄色圆头高跟鞋,身穿SaintLaurent伊夫·圣罗兰女士白色真丝长袖单排扣纯色衬衫、SaintLaurent伊夫·圣罗兰女士时尚休闲裤,身形修长,一头乌黑长发盘在脑后的女人。 那个女人一下车,随手关上车门,用手中的钥匙将车门锁好,随即将感应钥匙放进右手拿着的LVVIPBrodee手包中,那个女人便快步走进了那栋高大的白色建筑。 那个女人虽然脚上穿着十多公分的高跟鞋,走起路来却丝毫不比穿平底鞋的人慢,甚至还要快上几分,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总经理好!” “总经理上午好!” “总经理!” 穿着干练的冷晴才一迈进她所在的某公司总公司的大门就遇上了不少跟她打招呼的员工,冷晴皆一一微笑着点头回应,脚下步子未停。 穿过铺满了米色大理石地砖的大厅,快步走到电梯旁,刚好电梯门在冷晴到的时候打开,冷晴立刻抬腿和其余几名等在电梯前的员工迈进了电梯里。 一路上电梯升升停停,停停升升,员工们走进电梯又走出电梯。近三分钟后电梯才终于停在了冷晴办公的地方——总公司顶楼。 一走出电梯,冷晴就直奔总经理办公室而去。 原本冷晴今天该是休假的,所以比平常起的有些晚,然而她刚一起床就接到她的私人秘书的来电,说有一个陌生男人闯进了她的办公室,怎么劝都不肯走,还口口声声说他是她冷晴的未婚夫,不见到她就绝对不走。 本来那位秘书在跟冷晴知会了之后就打算叫保安上来赶人的,却被冷晴制止了。 “总经理,他还在里面。”在冷晴走到总理经办公室大门前时,坐在放在大门边上办公桌后的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黑色职业装的女人立马站起来唯唯诺诺地向冷晴汇报。 冷晴点点头,示意那个女人继续工作,然后她走到总经理办公室大门边,伸手推门。 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冷晴就看见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坐在她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那张黑色的真皮椅上,面上是一副悠然自得。 “还真是你!”关上办公室的门,冷晴忍不住讥讽出声。 坐在皮椅上的陈浩贤一脸无所谓的笑着看着冷晴:“怎么?冷大总经理好像特别不欢迎我这个未婚夫来看你啊!” “未婚夫?”冷晴不禁对这个称呼嗤之以鼻。 一步一步地走到陈浩贤对面站定,将手中的LVVIPBrodee手包放在办公桌上,冷晴转而以双手支撑在暗红色的办公桌上上半身前倾着目光冷冷地看着陈浩贤,满含讽刺地对陈浩贤说着:“一个在跟我订婚后却跟我的发小勾勾搭搭甚至让她怀孕,临到头却不认账害得她跳楼自杀的男人,对不起,这种未婚夫,我冷晴,不敢要。” 或许是被揪到了痛脚,陈浩贤那张古铜色的俊脸在瞬间变换了好几种颜色,简直比调色板还精彩几分,但陈浩贤却硬是忍住了没有发火。 陈浩贤向前倾身,双手手肘搁在办公桌上,左手握住右手,脸上笑意盎然地看着冷晴,对冷晴柔声说着:“怎么说我们两个也是订了婚的,我是你的未婚夫,你是我的未婚妻,做事何必那么绝呢?何况我们之间还有那么多年的感情……” 冷晴冷冷地打断了陈浩贤的话,语气很是不屑,但更多的却是愤懑:“感情?你还有脸在我面前谈感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蒙蒙都做了些什么!她那么爱你,可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既然你对蒙蒙一点感情都没有,又何必让她怀上你的孩子!!你本来答应了蒙蒙要对她负责的,可临到头,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你却翻脸不认账了,害得蒙蒙在她亲人的嫌弃和朋友们的唾弃下跳楼自杀,这些,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冷晴越往下说,陈浩贤的脸色就变得越难看,到最后却只剩下了震惊。 看着一脸冰冷的冷晴,陈浩贤忍不住猜测着:“你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是她告诉你的?”但随即陈浩贤又推翻了他自己的猜测:“不可能,她答应过我不会说出去的,而且为了她自己和她家人的名声,她也不可能说出去。至少她会告诉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对于陈浩贤的猜测,冷晴再度报以一声嗤笑:“你别忘了,我和蒙蒙从小一起长大,她有什么习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哦!对了,你或许还不知道蒙蒙有写日记的习惯吧!而且蒙蒙一直喜欢将她的日记本藏在她家门前那颗老槐树的树洞里。也对,一个见色起意的禽兽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你说,是吧!陈浩贤,你怎么对我无所谓,可你怎么能忍心伤害蒙蒙这样的女孩,她把一颗心和全部的感情都给了你,你却只是将她玩弄之后摒弃,还处心积虑地诱导她自杀,你还是人吗?!!” 冷晴的话就像一把坚硬的铁锤,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击在陈浩贤的心脏上,让他的心在一瞬间四分五裂。陈浩贤怎么也没想到,冷晴居然会知道这么多!而且还是这么的详细!!他以为既然那个女人死了一切就都没人知道了,可是现在看来,是他想的太天真了啊! 终于,陈浩贤收起了脸上所有多余的表情,冷眼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冷晴,冷声问她:“那本日记本呢?”对于冷晴的羞辱和责问陈浩贤完全不在意,他只在意那本日记本的去向! “日记本?”冷晴故作茫然地想了一下,随后才恍然般地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对一脸冰冷的陈浩贤笑道:“真是对不起呢!就在我今天来之前才刚把那本日记本送去警察局,上面从你对蒙蒙下手、到对蒙蒙做出承诺以及之后她自杀前一晚你跟她的对话都清清楚楚地记着。你应该知道现任警察局局长裴文徽是蒙蒙的亲舅舅吧,虽然蒙蒙未婚先孕的事让他这个局长脸上无光,但不管怎么说蒙蒙都是他的亲外甥女,现在他得到了这本日记本,一定会严查蒙蒙的事。我想,法院的传票应该就在这两天就会送到你手里了。” 冷晴话音刚落,陈浩贤猛地拍桌站了起来,铁青着脸怒视着冷晴,咬牙切齿地说着:“你居然将日记本交给警察了!” 看着脸色铁青满面怒容的陈浩贤,冷晴忽然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浅笑:“陈浩贤,你是不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一天?你以为你爸妈是退休干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我到要看看,是你爸妈厉害,还是现任警察局局长的权力大!” 目光冷冷地与陈浩贤对视着,冷晴没有丝毫的退缩,面上浅笑依旧:“在得知蒙蒙死的那一刻我就对我自己说过,我要让逼死蒙蒙的畜生付出代价。现在的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报应。你应该知道诱导别人自杀是什么罪刑,就算判不了死刑也够你在里面呆几年了。我想,等到几年后你陈大公子从里面出来,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该毁了吧!再也不会有人相信你那张伪善的面孔了。你是时候该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陈浩贤几乎被冷晴刺激得失去了理智,一把掏出早就藏在衣服口袋里的水果刀朝着手还撑在办公桌上的冷晴刺了过去,嘴里近乎疯狂地喊着:“就算要判刑坐牢我也要先杀了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冷晴还没反应过来,陈浩贤的话刚说完,她就觉得自己的胸口一痛,呐呐地低头,一把尖利的水果刀刀刃已经完完全全地没入了她的左胸,殷红色的血液快速渗出然后染红了她那件SaintLaurent伊夫·圣罗兰女士白色真丝长袖单排扣纯色衬衫,看起来竟有种妖冶的美。 “总经理,董事长刚刚打电话来说有一位重要的客户……啊!!!!!”这一切都来得太快,拿着一份文件刚巧推门而入的女秘书看到这一切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足以惊动整层楼的员工的尖叫声,就看见冷晴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明明听见了秘书的尖叫声,胸口也很疼很疼,更加知道自己也许就要这样死去,但在这一刻,冷晴却笑了,她的脑海里唯一仅剩的念头却是:蒙蒙,我替你报仇了,你可以安息了…… 第二章 巧回异世2 万里无云的苍穹中一抹暖阳高悬,一望无际的田野中嵌着一条宽阔的官道,一辆古朴的马车在这片晴朗的天空下于宽阔的官道上疾驰而过,车尾带起片片灰尘。 马车由一匹高大的棕色骏马拉着,车辕上坐着一名手持马鞭身穿青色裋褐衣服的年轻男子,车厢内亦是坐着两名年轻男子,只是他们一个一身华服一个一身淡蓝色裋褐衣服,从衣着上便可分辨出他们所处的地位是不同的。 车厢之中的车板上还躺着一个人,但因为车厢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只能模糊地看见那是一个浑身脏污的女子,却是分辨不清样貌。 “爷,您这样做只怕会给您自己平添麻烦,大少爷定会趁机落井下石,到时候爷可就真的麻烦了。爷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二姨娘着想啊!”坐在车厢门边,穿着淡蓝色裋褐衣服的男子忧心忡忡地说到。 “你不必再说了,让我在一个月之内筹集一万两白银,他们这是存心刁难于我,就算没有今天的事,一月之期一到我只怕也好不到哪去,既然遇上了又岂能不管?”坐在车厢靠里些的那个一身华服的男子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但是爷,她的身份尚不清楚,穿着打扮又是如此的……怪异,若是歹人可如何是好?”林知吾,也就是那个穿着淡蓝色裋褐衣服的男子看着躺在车板上的那个女子如是道。在说到穿着打扮的时候林知吾明显有些犹豫,踌躇之下才说出了“怪异”二字。 “这世上怪异之人又岂在少数?何况我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她一介弱质女流又能将我如何?你着实是多虑了。”朱梓陌,便是那个一身华服的男子满不在意地说着,话音一转,却是如是吩咐到:“等下到了府里,你将她安排进我的卧房,千万不可让大哥瞧见,若是让大哥瞧见了她,她就真的危险了,必需小心些,绝不能让她毁在大哥的手上。” “是,爷!”见劝不动朱梓陌,林知吾只得恭敬答应了。 看向身边那随风飘摇的车窗帘子,窗外便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朱梓陌忽地问到:“对了,再过段时间大哥就该二十有五了吧?” 不知道朱梓陌此问何意,林知吾只老老实实地回答着:“是,爷。估摸着老爷和大夫人也该着急大少爷的亲事了。” 闻言,朱梓陌却是轻笑一声,目光依旧落在那随风飘摇的车窗帘子上,语气不明:“知吾,你又说错了,爹和母亲早就在着急大哥的亲事了,都着急快五年了。你瞧瞧哪家的公子少爷不是弱冠之龄就娶妻生子了,只是,大哥那副德行却是没有哪家正经姑娘瞧得上的,否则也不至于拖到现在了。” 点头,林知吾不置可否:“这到也是。若不是因为大少爷的缘故,爷您也不至于拖到至今未娶!” 对于林知吾似抱怨的话语朱梓陌表现的毫不在意,却也该让林知吾记着什么是“主仆之分”,遂淡淡地出声制止道:“知吾,莫要胡言,那毕竟是我的大哥。”言外之意就是:他朱梓陌可以说的话,并不是他林知吾也可以说的。 被朱梓陌这般一提醒,林知吾悚然一惊,心道自己这般在背后议论主子是非确实不该,遂急忙点头称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冷晴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处于一种十分颠簸的环境下,耳边不断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声。冷晴不知道这两个声音说的究竟是什么,只觉得自己浑身不舒服,手脚冰凉十分难受,于是轻轻地动了一下,这不动还好,一动冷晴便觉得浑身上下更是酸痛难当,当即就再次陷入了一片昏沉当中。 “爷,这位姑娘刚刚似乎动了一下。”林知吾在一旁出声提醒。 闻言,朱梓陌终究还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躺在车厢车板上的冷晴,但仅仅只是一眼朱梓陌便又看向了他身旁的车窗,语气淡然地道:“没醒,应该是又晕过去了。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坚持这么久,这女子的生命力到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看着双目紧闭的冷晴,林知吾也忍不住感慨:“是啊!被一刀刺中了心脏居然还有气儿,就算是七尺男儿也不一定能坚持这般久!这种生命力,着实是顽强得令人钦佩。” 四年前,倘若成姑娘也能有这般顽强的生命力那该多好!那他家爷后来也不至于……唉!真是红颜薄命红颜薄命啊!看着处于昏迷状态的冷晴,林知吾十分想要如此感慨,可碍于朱梓陌在场,林知吾只能在心里默想,终是不敢表露出来。 “知升,将马车赶快点,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回府里。”朱梓陌忽地淡淡地吩咐在车厢外负责赶马车的林知升。 “是。爷。”坐在车厢外车辕上的林知升恭敬地答应一声,手上马鞭高高扬起再落下,拉车的马儿吃痛,嘶鸣一声,立刻撒开蹄子跑得更欢了。 虽说马儿拉着马车狂奔起来于朱梓陌和林知吾、林知升这三个未受伤的人无碍,但他们好歹也该顾忌一下身受重伤,只剩一口气的冷晴啊!若是一个弄不好,那可是火上浇油的啊!(某人一脸哀婉地飞过:可怜的冷晴啊!没被陈浩贤一刀刺死也得被这狂奔的马车给颠死了啊!某女幽幽地睁开双眼,语气虚弱:朱梓陌!你丫的,本小姐要是被马车颠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然后,某女又光荣地——晕了!) 载着朱梓陌、林知吾、林知升还有冷晴四人的马车可谓是一路狂奔,在傍晚十分,马车终于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弘的府门前。 此时正值傍晚十分,夕阳西下,天边犹有余晖,远方的天际浮着漫天红霞,显出一片灿然之色。 抬头看去,这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大门上方悬着一块黑底赤金的匾额,那两个赤金的大字却是“朱府”的字样。此时朱府门前檐下已悬起了灯笼,使得府门处一片明亮。 坐在车辕上的林知升当先一步跳下马车,随即伸手撩起马车的车帘,一身锦衣华服的朱梓陌先行下了马车,然后林知吾才抱着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冷晴走下马车。 直到此时冷晴才终于暴露于人前,那苍白的面孔、紧抿的苍白双唇和紧紧扭在一起的柳眉无一不透露出了她此刻的痛苦,而她那一身SaintLaurent伊夫·圣罗兰女士白色真丝长袖单排扣纯色衬衫已经染满了血污,衣服上头发上都沾着不少草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为了不遇上朱梓尧,也就是朱梓陌的大哥,林知吾很自觉地抱着冷晴绕过朱府正门,朝着朱府的后门走了。林知吾十分清楚,只有从后门进朱府遇上朱梓尧这个混世大魔王的概率才最低。 看见自家出远门办事的二少爷回来了,负责守门的那两名护院早已自觉地将朱府的正门推开,只是当那扇朱红色两扇开的厚重木门推开后,门内当先却有一道上刻脚踏金银珠宝的貔貅石屏遮住了向里望的视线。 “知升,去南街那将绉大夫请去我的卧房给那位姑娘看诊,要快。”语速极快地吩咐完,瞥都没瞥站在朱府正门前守门的那两名护院,朱梓陌直接进了朱府的大门。 得了朱梓陌的吩咐,林知升又坐上马车的车辕,驾着马车去南街请绉大夫去了。 进了朱府正门后,绕过貔貅石屏,穿过垂花门,朱梓陌径直向朱府内院深处走去,一通七绕八拐地走到了一座院门上刻着三个小篆的院落前。 径直进了院落,穿过荒凉的院子,走到院落里楼阁二楼一间靠左侧的厢房前,刚一推开门朱梓陌就喊到:“娘,陌儿回来了。” 内室里,躺在床上的刘如云乍一听见自己宝贝儿子的声音先是愣了愣,随后便是满面惊喜着想要从床上爬起身,却奈何因身子太过虚弱,愣是半天没爬起来。 就在刘如云折腾的这会功夫,朱梓陌已经撩开分隔内外室的珠帘进了内室,一看见自己的娘亲想从床上爬起来立刻惊得快步上前一把将刘如云按了回去,口中不禁担忧地劝着:“娘,绉大夫不是说了您不能随便起身挪动吗?要是不小心受了风寒,您这身子骨只怕更虚了。” 刘如云却是抬手抚摸着朱梓陌那俊美的脸庞,甚是安慰地笑着道:“娘快有两个月没见到你了,这乍一听见你的声音,便也忘了绉大夫嘱咐的那些话。娘知道你心疼娘,以后娘一定小心着点。” 朱梓陌笑着点点头,侧身正面对着刘如云坐在刘如云的床边,一脸正色地看着刘如云,问:“娘,如果此次分家产,陌儿什么也没有分到,娘可愿意随陌儿一同离开这里?” 刘如云听朱梓陌这么一说,不禁有些怔愣,但随即却淡笑着摇了摇头:“陌儿,娘虽然只是个身份下等的贱妾,但亦知道出嫁从夫的道理,娘自打嫁给老爷的那天起就从没想过要离开老爷。哪怕日后老爷不在了,娘也是要在这朱府住到去的那一日的。” 第三章 巧回异世3 刘如云的话对于朱梓陌来说却无异于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将原本就有些不堪重负的他险些压得喘不过气来。 “是这样啊!陌儿明白了。”朱梓陌面上淡笑着朝刘如云点了点头。而朱梓陌心里却在想着:既然他的娘亲都这样说了,也就是说,不论他在不在意朱家那点家产,他都必须去和他的大哥争夺了,否则,日后他的娘亲在这朱府的日子只怕比现在还要难熬还要凄凉! “陌儿,你怎么突然这样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刘如云眼中徒然升起一抹惊慌。 刘如云其实很清楚,以她一个贱妾的身份生出的孩子是不太可能,不,是根本不可能分得家产的,她之所以执意要留在朱府,不是贪图朱府每月那点薄凉的月银,她只是怕随她的陌儿一起离开会连累了她的陌儿罢了。还有一方面,刘如云其实是想刺激一下朱梓陌。 毕竟是亲生母子,刘如云很清楚朱梓陌不像他表面表现得那样懦弱无能,他骨子里的狠辣和无情只有在面对外人时才会展现出来,在她这个娘亲面前,朱梓陌永远是乖顺温和的。 虽然刘如云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变得狠辣无情,但想要在这种环境下生存,就只有使用卑劣甚至是残忍的手段。 但是转念一想,刘如云又有些叹息:可惜朱梓陌一直将朱梓尧母子当做亲人,而朱梓陌自己也不在乎朱家的那些家产,所以朱梓陌这些年对朱梓尧母子一直是能避则避,能让就让,这也让朱梓陌在外人眼中形成了懦弱无能的表象。 朱梓陌自是不知道刘如云心中所想,只想着自己不能再这样装善良装懦弱了,必需用点狠手段了,不为自己,只为了自己的娘亲刘如云以后在这朱府上能颐养天年他也必须动手了! 虽然就算离开了朱府,朱梓陌也一样能让他的娘亲刘如云过上好日子,甚至比在朱府好上百倍千倍,但刘如云既然执意要留在朱府,朱梓陌这个做儿子的就一定要满足他娘亲的愿望。 朱梓陌淡笑着摇摇头,安抚刘如云道:“娘,没事的。陌儿只是想知道若是陌儿没分到家产娘会怎么选择罢了,既然娘舍不得离开朱府,陌儿自然会让娘得尝所愿,还要让娘能在这朱府里颐养天年。” 刘如云听朱梓陌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明白,她的儿子这是要脱去外面那层披了二十几年的懦弱的伪装了! 但是明白归明白,刘如云还是聪明地没有去点破的,只是一手握住朱梓陌的手,朝朱梓陌微显虚弱地笑了笑:“没事便好。只要你没事,娘就可以放心了。” 刘如云越是这样说,朱梓陌想要为刘如云争夺家产的念头便越是坚定不移,遂坚定地拍了拍刘如云握着他手掌的手背,然后起身告辞:“娘,陌儿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多陪您了,下次陌儿得空了再来看您。” “好。正事要紧。快去吧!”刘如云也不挽留,只是目光含笑地目送朱梓陌离开。 “小姐,这样逼二少爷……好吗?”刘如云的贴身丫鬟紫雨从始至终都站在一旁听着,直到朱梓陌离开了才轻轻地出声询问。 由于长年累月的习惯,在只有紫雨和刘如云两人时,紫雨总是习惯唤刘如云为“小姐”,可是她们两人心里却又都十分清楚,刘如云哪里是什么小姐呢? 刘如云抬眸瞥了一眼紫雨,却不答话,只缓缓抬起手臂,轻声道:“躺了一天了,扶我起来坐会儿。” 闻言,紫雨连忙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刘如云坐了起来,扯了枕头垫在刘如云后腰处,让刘如云后背靠在床柱上。 待紫雨帮自己掖好了被子,刘如云才望向尤开着的房门,语气虚弱地道:“紫雨,你从小就跟着我,难道我想些什么你会猜不到吗?我不是想靠陌儿来享受什么荣华富贵,我只是希望他能为自己争出一片天。你也知道陌儿不是没有那个能力,只是陌儿生来凡事看得淡,性子又有些淡薄,若是现今不争出一片天来,只怕垂暮之年会过得比我还要凄凉。到是那个朱梓尧,除了吃喝嫖赌,他还有什么本事?朱梓尧如今在府里的地位全是靠着他那个还算有些精明的娘挣下的,要是他娘哪天随老爷一块去了,你以为他还有什么本事能撑起朱家这么大个家业?只可惜朱梓尧的娘才是老爷的正室,是老爷宠信的人,而我只是个不受宠的妾,还是最下等的贱妾,朱梓尧是老爷的嫡子,陌儿却是个庶子……倘若老太爷还在,又或是没有这种种原因,我也不必为陌儿如此担忧了啊!我现今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能让陌儿日后有更好的生活罢了。陌儿若想要在这朱府生存下去,就必须争夺家产!这只是我这个做娘的心中希望自个儿子日后能够享福的微薄愿望罢了。” 刘如云的话让一旁的紫雨听着一阵心酸,刘如云话音刚落紫雨便连忙出声安慰刘如云:“小姐,您就放宽心吧!二少爷的本事您和奴婢都是晓得的,只要二少爷想争,就没有二少爷争不来的东西。” 听紫雨这么一说,刘如云的确宽心了不少,遂朝紫雨笑笑闭目假寐不再说话。见刘如云闭目假寐,紫雨识相地轻轻退到外室守门去了。 咱们再来看看朱梓陌。 朱梓陌离开刘如云居住的院子后,先是回了趟他自己的院落的卧房,将他身上的锦衣华服的外袍褪下,换上了件不太惹眼的粗布长儒衫,然后朱梓陌便悄无声息地来到朱府后门,从朱府的后门出了朱府。 朱府后门外是一条一米来宽的窄胡同,胡同两边皆是高高的院墙,就算是白日里这条胡同都鲜有人迹,此刻天色将黑未黑,这条胡同更是空无一人。 出了朱府后门,朱梓陌转向右边,一直沿着这条胡同走到尽头,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人后朱梓陌才闪身进了旁边的一座小院落。 这座院落不论是外表还是院子都给人一种破败的感觉,但当真正踏进院子里的屋子时,这种破败的感觉立刻便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屋外院子里是残破的木桌木椅,连喝水用的杯盏都是残缺的;屋内却是统一的崭新的红木家具,连喝水用的杯盏也是全铜制的。 不过此时的朱梓陌可没心情欣赏这些昂贵的家具,只见朱梓陌关了房门,落了闩,径直走到那张红木床边,伸手拉了一下床柱上垂下的两根丝带的左边那根,紧接着便听见原本安静非常的屋子里响起一阵细微却稍显沉闷的“隆隆”声,居然是床侧的墙壁上石门上升发出的声音! 松开手中的丝带,朱梓陌快速闪身进入了那扇石门,石门便自他身后缓缓垂下,直至落地。屋内,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石门后却是一条幽深的密道,密道内并不显黑暗,反而四处散发着一股幽幽的柔和的光华,仔细一看,那些光华居然都是每隔三米一个镶嵌在密道顶部的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发出的。 话说,夜明珠本就是稀奇之物,而这条密道总共有两百多米长啊!啧啧!这得是多少颗夜明珠,多少黄金白银呐! 在如此极尽奢华的密道中行走的朱梓陌,对那些镶嵌在密道顶部的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却丝毫不为所动,准确来说是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看了十来年的东西谁还会觉得惊奇呢?就算是再珍奇的宝物也该看腻了。 待走出密道,却是一间有些昏暗的屋子。屋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唯有密道对面那扇覆着细沙的镂空雕花的木门外透进了些许光亮。 走上前,打开那扇覆着细沙的镂空雕花的木门,朱梓陌眼前的光线忽地明亮起来,原来密道的尽头竟是通往一处灯火通明的院子的。 “爷,您怎么突然来了?”朱梓陌刚一跨出密道就听见了一声甜甜的女声。 循声看去,却是一个一身紫色纱衣,梳着垂挂髻,垂挂的髻上簪着两朵紫色珠花的年约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此刻,这名妙龄少女正一脸惊喜地望着朱梓陌。 “发信号,将他们三个都召回。”朱梓陌没有回答紫衣少女的问话,甚至都没有多看紫衣少女一眼,只是匆匆丢下一句命令的话语就直奔进了密道出口对面的那间黑漆漆的屋子里,末了还将房门关了个严实。 见朱梓陌丝毫不理会自己,紫衣少女委屈地瘪瘪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个竹筒。 将竹筒的一端对准天空,紫衣少女伸手拔去竹筒上端的木塞,下一秒只听“咻,嘭”地两声,铺满了霞云的天空上便炸开了一朵厚重美丽的蘑菇云。只是,这朵蘑菇云却不是黑色的,而是与此时天空颜色比较接近的颜色稍深一点的红色。 若是普通人,定只会当这朵蘑菇云是片云彩红霞什么的,但对于常年接触这种东西的人来说,却是紧急信号,是朱梓陌有紧急的事要召他手下的人回总部的信号。 第四章 好戏开场1 大梁国。平阳城。朱氏米行。 一个年约三十出头正直壮年,着一身赤衣,墨发束冠五官平平的男人正怀抱着一个年约八九岁着一身锦衣相貌清秀的男孩躺在米行后院中的竹藤躺椅上小憩。院子四周竹林掩映,有阵阵微风拂过带起竹叶发出“沙沙”之音,一派祥和之景。 那个男人正巧此时睁开了双眸,忽然看见正对着他的北边天空上炸开了一朵深红色的厚重蘑菇云,惊得一下子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爹,你怎么了?”原本安静躺在男人身旁睡着的男孩被男人的动作惊醒,忍不住揉着惺忪睡眼奇怪地问忽然站起身的男人。 闻言,那个男人却是微笑着转身俯身拍了拍男孩的脑袋,声音柔和地道:“正儿乖,待会跟你娘说一声,就说爹有急事要去处理,快的话大概半个月,慢的话最多半年,让你娘将家里的生意照顾好。记住了吗?” 男孩乖巧的点头:“记住了。”末了又加了句:“爹要早点回来陪正儿过端午节啊!” 男人笑着点点头,说了句“爹一定早点回来”后就转身往米行后门的方向走去。 出了米行后门是一条小胡同,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后,那个男人径直施展轻功直朝那朵蘑菇云炸开的方向奔驰而去,只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大梁国。阜浒城。醉天香。 “爷,再多喝几杯嘛!”一间满溢香气、布置暧昧的包厢,一张铺着粉色桌布的圆桌,桌上摆满了各色下酒菜还有两个白瓷酒壶,几个衣着露骨的莺莺燕燕围坐在两个青年男子身边,每个人手中都举着一杯酒在劝酒。 真要细究,其实那些个莺莺燕燕都是围坐在圆桌左边的那个一身浅灰色长袍、发束玉冠的青年男子的身边,另一个坐在圆桌右边的一身墨服、满头墨发扎成高马尾的青年男子却因冷着一张脸,着实有些可怕,自然让那些莺莺燕燕都离他远远地儿。 坐在圆桌左边穿浅灰色长袍的青年男子一脸笑意盎然地仰头喝下了他身边一个粉头递到他唇边的酒,喝完便看向坐在他对面,那个一脸冰冷着一身墨服的男人,似笑非笑道:“青龙,难得我们俩能在这阜浒城遇上,我好心请你来这喝酒,你怎么一直摆着个冷脸呢?你摆给谁看呢?” 被唤作青龙的那个着墨服的男人闻言却是冷哼一声,冷声道:“若不是爷下令让我盯紧了你,不能让你瞎胡闹,我才不会跟你来这种肮脏地。若是让玄武知道你又来这种地方,小心她揭了你的皮。” 青龙说这话的时候,看着他对面那个男人身边的那些个莺莺燕燕,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不屑和鄙夷。当然,这份不屑和鄙夷也要算上他对面那个男人一小份的。 “嘁!”那个穿浅灰色长袍的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选择了无视青龙眼中的不屑和鄙夷,转而不以为意地嗤笑:“你自己想来就直说,干嘛有事没事就把爷给牵扯进来?莫不是进了这醉天香,除了行那事,我还能给爷闯什么祸不成?再说玄武那么忙,哪儿有闲心天天盯着我,你这般说,莫不是要去她面前告我一状?” “这可说不准。”青龙继续冷脸相待,“你白虎别的本事没有,这闯祸的功夫到是一流,否则爷也不至于叫我盯紧你了。至于玄武,她就算再忙,也会腾出功夫盯着你的。” 那个一身浅灰色长袍、发束玉冠,被称作白虎的男人闻言也不恼,只是淡笑着侧脸瞥了一眼窗外,蓦然看见一朵深红色的厚重蘑菇云在正北方向的天空上炸开。 微微一笑,回头看向坐在他对面一脸冰寒的青龙,白虎淡淡地吐出一句话:“紧急信号来了。” 别人听不懂,青龙却是明白白虎话里的意思的。 只见青龙“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二话不说也不再管仍坐在桌边左拥右抱的白虎,径直奔到窗户边,右腿抬起猛地踏上窗沿,而后右腿发力往外一跃,接着青龙便施展轻功直奔正北的方向而去。 眼见着青龙的身影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白虎十分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这个青龙!” 侧脸在身边一个姿色艳丽的粉头脸上偷了一口香后,白虎也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锭足有五十两的银子扔给他身边的那个粉头,而后走到窗户边,在一众莺莺燕燕还没从青龙突然的跳窗行径中反应过来时,白虎也一脚踏上窗沿,而后脚下发力,猛地跃出了窗户,直追先行一步的青龙而去。 一个半时辰后。天色早起漆黑。 大梁国。京都绉平。某院落。 三个身影一前两后地降落在这处灯火通明的院子里,从傍晚时分便站在院中等候的紫衣少女看见这终于现身的三人,忍不住皱了皱眉。 上前几步走到那三人对面,紫衣少女有些不满地朝那三人抱怨:“你们可比往日晚了半个时辰,让爷在里头等了那么久。” 这一前两后赶来的三人,当先一人正是平阳朱氏米行的老板朱雀,而另外两人则是在阜浒醉天香喝花酒的白虎和青龙。准确来说,只有白虎一人在喝花酒,青龙只是无奈在旁陪坐罢了。 见紫衣少女有些生气的模样,白虎立即上前一步站到紫衣少女面前笑嘻嘻地说道:“这次实在是没有准备,晚了这一时半刻的想必爷也不会怪罪的,玄武妹妹又何必动气呢?若是年纪轻轻脸上就有了皱纹可就不美了。” 被白虎称作玄武的紫衣少女在白虎凑近她后却是皱了皱鼻子,在白虎说完话的同时,玄武突然伸出一双银白小手一把揪住了白虎的衣领,这下是真的怒了:“满身的香粉气,你又去喝花酒!活腻味儿了是不是?” “没啊!我哪敢去喝花酒啊!只是今天实在赶得急,路上不小心撞上了一位卖胭脂香粉的大娘,她的香粉泼了我一身这才会有香粉气的。”白虎闻言急忙辩解,末了又指向一旁的青龙加了句:“不信你可以问问青龙。” 玄武闻言,还真就满眼疑惑地望向了一旁的青龙:“青龙大哥,他说的可是真的?” 青龙瞥都没瞥被揪着衣领,一直努力朝他挤眉弄眼使眼色的白虎,冷冷地开口吐出五个差点没把白虎气吐血的字来:“阜浒。醉天香。” 白虎一听青龙的话,唯一的念头就是:完了!(某人嫣然浅笑:俗话说的好,经常冷着脸的人是内向的,内向的人又是有心思的,所以,尔等以后遇到这种人可要小心防范啊!不然下场就是和白虎大人一样一样滴。) 玄武一听青龙的话则是愣了片刻,随后一脸阴冷地看向她面前还被她揪着衣领的白虎,连说出的话都透着一股子阴冷气息:“白虎,你敢骗我!” “没有!真没有!我发誓!”否认的话不需经过思考就直接脱口而出。看着眼前面色阴冷瘆人的少女,白虎顿时就有些悔不当初了:苍天呐!大地啊!他当时为什么要答应他家爷娶玄武啊!这简直比母老虎还恐怖啊!爷,他后悔了,很后悔,能悔亲不?!! 在玄武发威前,那扇从傍晚时分便一直紧闭着的房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下一秒,一身粗布长儒衫的朱梓陌便出现在了房门口,而朱梓陌的出现,很成功的解救了白虎。 一看见那扇紧闭的房门打开了,站在灯火通明的院子里的四人皆不敢再嬉弄,玄武亦松开了白虎的衣领收起了怒容,四人皆规规矩矩地按照各自的名号站作一排,青龙在右边第一位,然后依次往左过去是白虎、玄武,最后是朱雀。他们四人皆低眉顺眼,完全见不到刚才那一番闹哄哄的模样。 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人齐声朝朱梓陌唤道:“爷。” 站在房门边上的朱梓陌冷冷地扫过不远处恭敬站着的四人,淡淡地开口问他们:“你们说,朱辉要爷我在一个月内筹集齐一万两白银,爷我该怎么做?” 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人一听朱梓陌的问话具是一愣,朱雀当即往前一步,道:“若爷需要,朱雀明日便可将一万两白银送至爷府上。” 朱梓陌冷冷地看着站在三人前面的朱雀,淡淡地吐出一句话:“若是有人突然往你府上送上一万两白银,你的家人会不心生疑窦吗?”话语虽冷淡,却字字珠玑。 “这……”朱雀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尴尬地退回了他的位置。朱雀的确没往那方面想,只因朱雀一直记着,他如今拥有的一切财富都是他家爷的,只要爷需要,就算让他全部双手奉上也是应当的。 朱雀退下后,玄武随即主动往前迈出一步,态度恭敬地问朱梓陌:“爷,玄武不明白,爷您的财富明明早已富可敌国,为何还要那一个小小朱家的家产?虽说朱家的所有家产加起来的确值黄金千万两,但那与爷您暗中积累的财富相比,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第五章 好戏开场2 天幕,墨一般的颜色,只有寥寥数点星辰点缀其中,显得无比冷寂。这方小院中灯火依旧,与冷寂的黑夜形成鲜明对比。 朱梓陌没有回答玄武,反而踱步到距白虎有两米远的地方站定,视线扫向白虎,语气冷然:“白虎,你来说说爷我如今为何想要朱家的产业?” 被点名的白虎往前迈出一步与玄武齐肩并立,没有看朱梓陌,只是束手垂眸恭敬地回答朱梓陌提出的问题:“爷并不是想要朱家的产业,相反,爷不仅不想要,还十分的不屑,所以爷一直以来从不主动过问朱家的产业之事,而今爷突然想要朱家的产业,必是爷有了必须要的理由,但属下相信,这绝不是爷贪图朱家的那点产业。” 闻言,朱梓陌似是满意地点点头,看着白虎,语气中带着些许赞赏:“不错,你们四人之中唯你白虎最懂爷我的心思,那你说说爷我该怎么做才能不引人注意地筹集齐一万两白银并且不惹朱辉和朱梓尧的怀疑?” 白虎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白虎不知。” 白虎这话到不是谦虚,只是白虎的确是想不出法子,自白虎十六年前遇上朱梓陌,朱梓陌将白虎带进这座院子起,白虎就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十六年来,白虎除了以他的名义替朱梓陌打理山庄和其它的一些产业外,便是随时听候朱梓陌的差遣,再则白虎手下又是能人众多,这些年来真正需要白虎出马的事其实寥寥可数。 若是朱梓陌让白虎想法子利用现有的产业赚个盆满钵满或许白虎还能为朱梓陌出谋划策一番,可朱梓陌这档子事,着实是为难白虎了。只因朱家这两父子着实不是个东西,既要朱梓陌凑集齐一万两白银,偏又一点属于朱家的产业也不交给朱梓陌打理,这就等于是要朱梓陌硬生生空手变出一万两银子来啊!还限期一月!!! 虽则在经营一道上白虎也有他的一套方法,但实则白虎行事还是十分光明磊落的,“无奸不商”这句话用在白虎身上委实不妥帖,这么多年,不论是打压对手还是收购对方产业,白虎皆是让对方输的心服口服,但是而今朱梓陌这宗事却不在白虎的能力范围内,这耍阴谋诡计着实不是白虎所擅长的啊! 朱梓陌亦知道他这般问白虎委实有些强人所难了,一个满心仇恨只懂杀戮的女子和一个严格要求自己为人处事光明磊落的男子,朱梓陌能对他们报以什么期待呢?但是在很后来很后来,这个在朱梓陌中行事过于磊落的男子亦是手上染满了鲜血。 遂,朱梓陌无奈地挥了挥手,对玄武和白虎道:“你们退下吧!”而后又看向一直沉默不语如同一块木头的青龙,问道:“青龙,你觉得爷我该怎么做?” 朱梓陌话音未落,玄武和白虎已一起退回他们原来的位置,青龙则向前迈出一步。 虽然青龙的脸色依旧冰冷无情,但那双黑眸中的恭敬却是如假包换的,语气亦是恭敬无比:“爷,青龙觉得,朱辉让爷筹集齐一万两白银无非是不想将产业分给爷,只怕就是爷筹集齐了那一万两白银,这朱家的产业也落不到爷您的手上,与其做此等费力不讨好的事,青龙到觉得不如快刀斩乱麻来的干净利落。” 一旁的玄武被青龙的话说得一惊,没经思考话就已经说出了口:“青龙大哥,你莫不是想让爷杀了朱辉和朱梓尧?他们毕竟是爷的父亲与大哥,这么做可是大逆不道的啊!!” 青龙没有接话,却是朱梓陌冷冷地接口道:“青龙的话,爷我不是没有考虑过,毕竟平日里爷我对他们的避让不是因为爷我无能、胆怯。爷我也不是什么善人,但如此一来,外界的闲言碎语只怕就不好听了。爷我到是无所谓,只是我娘亲怕是不愿意听见那些闲言碎语的,也定不希望爷我以杀父弑兄的办法来夺得朱家的产业。” “爷说得是。是青龙鲁莽了。”青龙抱拳对朱梓陌行了一礼,然后也退了回去。 见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人的意见都表完了,朱梓陌终于说出了他自己的想法,而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人听完后具是点头称此计可行。至于朱梓陌究竟想了什么办法来争夺朱家的产业,在此就不言明了,反正最后也没用上。 “爷我今日急召你们回来,不止是找你们商量夺取朱家产业的计策,还有事要吩咐你们去做。”说完了朱家产业的事,朱梓陌这才缓缓开口步入正题。 只听得朱梓陌字字清晰地道:“玄武前几日便飞鸽传书与我,说是她安插进宫中的细作说,西方的大章国和北方的赤冰国正蠢蠢欲动,估计在明年开春便会有大动作,届时我国边境的良国和惠国必是不得安宁,待大章国和赤冰国灭了这两国,就该攻打我大梁国了。” “爷想属下怎么做?”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人齐声发问。 朱梓陌眸色比之前更加冷冽,冷冷地分布他们四人任务:“青龙,我要你将你青龙城锻造的所有尖兵利器在战乱开始前以最低价全部出售给朝廷。白虎,我要你将白虎山庄饲养的所有良驹宝马在战乱开始前皆低价转买给朝廷。朱雀,我要你在战乱发生之时将你在本国所有米行的米价降至最低,但在大章国和赤冰国的所有米行都要将米价抬至最高。至于玄武,你派人将南边那几个向来不安分的货商给爷我盯紧了,要是他们敢做出一点通敌卖国的事——格杀勿论。” “是!”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人齐声答应,然后同时朝四个方向纵身一跃,就此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望着茫茫无际的夜空,朱梓陌心中冷冷地想着:他倒要看看,如此一来,大章国和赤冰国还要怎么攻打大梁国,想要乱了这天下,先要问问他朱梓陌同不同意!! ********** 深夜。朱府。韩院。 朱梓陌轻轻地推开自己卧房的房门,然后轻轻关上,屋内一片漆黑,但因此时已是半夜,朱梓陌便没有点灯,只径直脱了身上的粗布长儒衫随手扔在地上便往放置于内室的雕花大床走去。 走到床边,朱梓陌刚在床沿坐下准备躺下时忽觉他的床上有人,条件反射之下朱梓陌右手一弯,他手中便多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下一秒,那把匕首已经抵在了躺在他床上的人的脖子上。 “谁?”朱梓陌低声喝问,其周身散发着冷冽的寒意,竟是比这清冷寂静的夜晚还要令人心中生寒。 半天不见回应,朱梓陌奇怪地凑近了几分,借着窗外射进屋内的淡薄月华和本身异于常人的眼力,朱梓陌看见躺在他床上的是一名年轻女子,此时那名女子正沉沉睡着,对于他将匕首抵在她脖子上的行径毫无所觉。 盯着那张沉睡的容颜看了片刻,朱梓陌这才记起这是他在外出办事回府的路上顺手救回的那名女子,也是他吩咐林知吾将她送到他的卧房里的。 绉大夫想必已经来看过了吧!脸色比白日里好了不少。朱梓陌兀自想着,将抵着冷晴脖子的匕首收了起来。 “咳咳!”一直闭目沉睡的冷晴忽然低咳两声,随后则轻声呢喃着:“蒙蒙……蒙蒙……” 朱梓陌不知冷晴在呢喃些什么,只是看着眼前之人的睡颜,朱梓陌的思绪渐渐回到了四年前。 夜色下的树林,显得有些可怖,但此刻真正让人觉得可怖的,却是在林中那片空地上相拥着的两人!!若是在他们的背后瞧着,其实也并不如何可怖,但若是转去他们的正面,那场景便有几分可怖甚至是诡异了! 那个一身华服,玉冠束发的男子双膝跪地,他怀中拥着一名衣着简单,梳着少女髻的女子,只是那女子心口处却插了一把匕首,尚露在外面的一小段匕刃虽沾了零星血迹,却依旧寒光闪闪,而那女子的上衣已被殷红的血液浸染,看起来着实诡异非常。 “阿陌,我好累,好想睡!”那个相貌清秀,脸色苍白,身着简单布衣的女子蜷在衣着华贵的朱梓陌怀里低声说着。女子的眼皮不断地合上又被她自己强行睁开,然后又合上又睁开,如此重复循环。 朱梓陌紧紧地抱着怀中身体逐渐冰冷的女子,强忍着眼中的酸涩,笑着对躺在他怀中的女子说:“累了就睡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好……”那女子一个好字还没说完,头便往朱梓陌怀里一歪,永远地睡了下去。 朱梓陌眼中的泪终究还是滴落下来,一滴一滴,全部滴落在他怀中女子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颊上,然后沿着女子的脸颊滑落。 那夜,除了默默地流泪,朱梓陌什么也没有做,没有像别人失去心爱之人一样哭天喊地,没有撕心裂肺的嚎啕。在朱梓陌的心底,他的成筱,只是睡着了。 第六章 好戏开场3 四年前,朱梓陌刚及弱冠之年,也是这样一个清冷幽静的夜晚,他深爱了两年的女子却在他的怀中永远沉睡,那面容的苍白、沉静,足让见者心碎。 哪怕时间已过去了如此之久,如今不经意间忆起,朱梓陌的心口处仍旧有些隐隐作痛,那是朱梓陌此生都无法忘却的伤。 冷晴和成筱的睡颜是那般的相似,以至于在回朱府的路上看见躺在官道旁的草丛里奄奄一息的冷晴时,朱梓陌才会毫不犹豫地就将冷晴带回了朱府,只因朱梓陌心底那个一直沉睡的人儿。 “筱儿,这算是你对我的安慰吗?如今……你可还好?”有些近乎痴迷地望着冷晴的睡颜,朱梓陌此般呢喃。 “咚咚咚!咚咚咚!”几声轻微的叩门声在这寂静的卧房中回响。 被这叩门声打扰,朱梓陌收回了思绪,却是皱了皱眉:深更半夜的,谁敢来敲他的房门?就算是庶出,他这个朱府二少爷的身份也是摆在那里的。更何况这韩院,可不是谁都能自由出入的! 仿佛是为了解答朱梓陌的疑惑,林知吾的声音至房门外响起,声音虽压得很低,但房内的朱梓陌却依旧听得清清楚楚:“爷,您睡了吗?小的给那位姑娘端药来了。” 药?朱梓陌有一瞬间的茫然,但随后又立即想起此时躺在他床上身受重伤的冷晴,遂起身走到门边伸手开门。 门外,漆黑的夜色下,一身淡蓝色裋褐衣服的林知吾恭敬地站在门前,双手端着一个圆木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尚在冒热气的药汁。 “爷,绉大夫说这碗药要用文火慢熬上两个时辰才能熬出药性。”不待朱梓陌问药怎么这个时辰才送来,林知吾便已自动自发地解释了。 闻言,朱梓陌也未多说什么,单手接过林知吾手中的托盘后便将房门关上了,丝毫没有让林知吾进到屋内的意思。 转身走到房中,将托盘先放在茶桌上,朱梓陌拿起茶桌上放着的火折子点燃了茶桌上剩了半截的蜡烛,然后直接端起托盘里的药碗走向躺在那一张雕花大床上的冷晴。 走到床边坐下,朱梓陌舀了一勺药汁,先放在自个唇边吹了吹,确定不会烫口后才小心翼翼地递到冷晴的唇边喂冷晴喝下。 此时的冷晴正觉口渴,一道温热的水流滑进唇瓣,虽然有股浓浓的苦涩之意,但冷晴还是咽了下去。这或许,是一种本能,一种求生的本能,哪怕此刻给冷晴喂的是腥臭的血液,只怕冷晴也会毫不犹豫地咽下去。 冷晴不自觉的配合到让朱梓陌的药喂得很是顺利,不消片刻,朱梓陌便将满满一碗苦涩的药汁都喂进了冷晴嘴里。 见药已喂完,朱梓陌便起身走到外室,将空药碗放回茶桌上的托盘里,吹熄蜡烛后复又回到内室,在床沿上坐下。 因那碗药里掺了定心安神的药材,喝完药,冷晴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也没有喃喃呓语。 坐在床沿边,借着窗外投射进卧房内的淡淡月华,朱梓陌目光深沉地看着沉睡中的冷晴,然而看了一会儿,朱梓陌却不禁有些感慨万分—— 当初成筱走的时候,无人知道朱梓陌有多么伤心,所有去祭奠帮忙的人都只看见了成筱的娘徐氏趴在装着成筱遗体的棺木旁哭得晕厥过去,可是朱梓陌在看到那一幕时却只是扯起一抹冷冷的笑容。 原本,朱梓陌若是不知道那些内情,或许朱梓陌在徐氏哭得晕厥过去时也会像成筱家的那些邻居们一样七手八脚地上前去帮忙。但偏偏朱梓陌就是知道了成筱自杀的真正原因,那时,朱梓陌心中对于徐氏除了愤恨便什么也没有了。 成筱,是被她的亲娘徐氏硬逼着嫁给邹阳的李富商才会悲愤自杀的。彼时,李富商早已逾不惑之年,而成筱,刚过碧玉年华不足一年。 当时,徐氏会哭到昏厥,不是因为徐氏痛心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死了才哭,而是因徐氏收了那邹阳李富商的聘礼,可成筱死时聘礼早已被徐氏赌光,唯一的女儿又死了,这亲事结不成那李富商肯定会来找徐氏的麻烦,所以徐氏才会哭成那般模样。 其实,当年若是徐氏愿意将成筱嫁给朱梓陌,那成筱后来也就不会因不能和自己的心爱之人在一起而悲愤自尽,徐氏自己最后也不会落得个骗婚的下场被判流放了。 只可惜啊,徐氏宁愿将成筱远嫁邹阳,嫁给一个足可以当成筱爹的男人,只为换取那三百两聘礼也不愿让成筱与朱梓陌在一起。只因徐氏看不起朱梓陌这个庶出且在朱家不受宠的身份,以为朱梓陌出不起如此“多”的聘礼,最后却是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虎毒尚且不食子,成筱可是那徐氏的亲生女儿,为了三百两白银,徐氏竟然做出这般卖女的勾当!!就算是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子只怕也不尽是这般结局吧!更何况,成筱幼年丧父,她是由她的亲娘徐氏一手拉扯大的,但也就是这个亲娘徐氏,竟然为了区区三百两白银而逼迫成筱嫁给一个已逾不惑之年的男人,这让性情倔强的成筱如何能坦然接受? 徐氏最后被京兆尹以骗婚之罪判流放,却病死途中,这也是应了那句“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了。 可是他的成筱却是何其无辜?只因徐氏的贪念,成筱却就此赔上了性命,彼时她的人生才初初绽放啊!若是当初成筱不那么傻,若是她相信他,能耐心等等他,等他安排好了一切,他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嫁与他人? 思及此,朱梓陌忍不住苦笑着叹口气:他今晚这是怎么了?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这可不是他该有的作为啊! 朱梓陌不愿再作回想,十分体贴地为冷晴掖了掖被子,朱梓陌便背倚身后床柱闭目浅浅睡去。 当夜,朱梓陌梦回了六年之前,梦回了他和成筱初见时的那日。彼时漫山桃花灼灼,十里桃花映衬着那张浅笑盼兮的清秀面容,那是朱梓陌人生中至今为止最为美丽的一日,也终将印刻于他的记忆深处。 翌日。清晨。 头顶是深蓝色的床帐,身下是硬得有些硌人的雕花木床,身上盖着彩色锦被,身边是斜依在床柱上穿着深褐色宽大长衣睡着的俊美男人。床尾右侧靠墙放着一个朱红色的两扇开木柜,似是衣柜。柜子过去一些,是一扇古香古色的镂空雕花两扇开的窗户,此刻窗扉紧闭,窗扇上覆着一层细密的白沙,透过那层薄薄的白纱,能看见屋外的天色已经微亮。再过去些,是一张靠墙放着的四方小几,几上放着一个青铜镂花的小炉子。 再过去,是用以分隔内室与外室的镂空雕花满月型拱门,拱门外右侧放着的是一张全红木制的雕花长榻,榻上放着一张四方矮几,几上有书卷数册。再过去些,靠墙角的地方放着一个木制的盆架,架子上放着一个边沿搭着一条白巾的铜盆。长榻对面是朱红色的圆凳,长榻与圆凳之间的地上还丢着一件长衫。再过去,是朱红色的茶桌,茶桌上放着铜制的烛台,烛台上是燃了一半的白色蜡烛。烛台旁边是铜制的茶壶与茶盏,还有一个放着青花瓷碗的圆木托盘。 从镂空雕花满月型拱门处斜斜望过去,可以看见茶桌对面再过去亦是古香古色的镂空雕花的木门和窗扇,木门与窗扇上亦皆覆着一层细密的白沙,有浅淡微光透过白纱投进屋内。 沉睡了一日一夜的冷晴醒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古香古色的场景。 她这是在哪?怎么感觉这么陌生?浑身上下还有一股说不清的酸痛感?盯着木床上方的深蓝色帐顶,一连串的疑问从冷晴心底涌出。 “就算要判刑坐牢我也要先杀了你这个狠毒的女人!”陈浩贤那句带着怨毒的话语蓦地自冷晴脑海中炸响。 冷晴的思绪一下子清明起来。从现在的情形看,只有两种可能:一,她被陈浩贤一刀刺中胸口,非但没挂,还很狗血地穿越到了古代;二,她被陈浩贤一刀刺中胸口,很不幸地挂了,现在在地府。总之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对于冷晴来说,她都是杯具的。 冷晴也想过她现在可能是在哪个拍古装剧的剧组,但有谁见过哪个剧组会拉一个身受致命伤的人来演戏的?那些人是觉得自子好日子过太久,想要去体验体验改造的生活吗?所以,这个可能性还没成型就被冷晴自己给扼杀了。 以前念书那会儿,什么穿越小说玄幻小说的,冷晴也没少看,当时她看的时候还有过那么一点点幻想着她要是哪天也能玩下穿越就好了,再不济,修个真什么的也行。但现在真的面对这种情况了,冷晴却觉得欲哭无泪了。 她才二十三啊!年纪轻轻就成了以酒店产业为主的公司的总经理不说,这正是她发展未来的大好年华,现在给她来这么一出算是怎么一回事啊!唱大戏也不是这么唱的啊! 第七章 寒芒乍现1 清晨时分,天色将亮,万物苏醒,早起的鸟儿在尚沾着露水的枝叶间轻巧地跳动着寻找食物,不时有一两声细弱的鸟鸣不知从何处传来,偶尔有微风拂过树木枝叶,带起细碎的声响,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安然与平和。 朱府韩院的一间卧房内,却有着一种与外界的安然平和大相径庭的氛围。 那躺在雕花木床上的女子,此刻正睁着那双明亮的黑眸瞪着她头顶的床帐,虽则她相貌过人,可配着她那过分苍白的脸色,着实显得有些可怖。 此时此刻的冷晴,委实郁闷至极。面对这徒然的变故,她实在想不到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杯具女王》!蓦地,冷晴想起了她以前工作闲事无聊在网上看过的一部现代言情小说。冷晴突然间觉得现在的她真的很贴合这部小说的书名——真是要多杯具就有多杯具! “老天!耍人也不是这么耍的啊!”良久之后,冷晴低声吐出这么一句话。 “醒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蓦地在耳畔响起,冷晴面露惊讶地扭头看向身边,这才发现原本坐在床沿倚柱而眠的俊美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眸,虽依旧倚柱而坐,却眼含探究地看着她。 原本朱梓陌的睡眠就浅,从冷晴醒来打量朱梓陌卧房的那刻朱梓陌就醒了,但因心中好奇冷晴的身份,同时也想知道冷晴在醒来后面对陌生的环境会做些什么,所以朱梓陌也就一直闭目假寐。 然而事实却让朱梓陌大失所望,他竟是等了半天也没有听见丝毫动静!这会儿听见冷晴的低声细语,朱梓陌深知再假寐下去就没意思了,索性睁开眼看向冷晴询问。 冷晴的反应很快,瞬间就收敛了她露于面上的惊讶,转而换上一副淡然的神情反问她眼前的朱梓陌:“你是谁?我又是在哪?” 见冷晴竟能够如此快速地调整自己的情绪与表情,朱梓陌心中不禁有些惊讶。 朱梓陌从十岁开始暗中建立完全属于他的产业,迄今为止已经十四年了,这十四年间朱梓陌也算是阅人无数,可他从没见过有谁能在几乎瞬间之下调整自己的情绪与面部表情的,哪怕是他最得力的手下白虎也做不到——除了那些上位者。 思及此,朱梓陌当即便给冷晴做了评价:看来,这个女子不简单啊!(某人飞过:小陌陌真是好眼力啊!某陌:爷我一掌拍死你信不!!!) “大梁国京都绉平,朱府。在下,朱梓陌。”淡然一笑,朱梓陌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冷晴的反问。 大梁国京都绉平,朱府。在下,朱梓陌。将朱梓陌的话在心里重复一遍,冷晴顿时就焉巴了:果然,她猜中了!苍天呐大地啊!她干嘛要没事去刺激陈浩贤那个混蛋啊!如果她不说那些话去刺激陈浩贤,她现在也不至于跑到这个没有电视没有电脑连个电都没有的破古代来吧!悔不当初啊! 看着冷晴一会一脸的淡然一会又一脸的悲伤,朱梓陌蹙了蹙眉:这个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好不容易自我安抚了情绪,冷晴再度将视线迎向朱梓陌,仔细询问:“那请问现在是何人当政?如今又是几年?” 闻言,朱梓陌的眉蹙得更深了,但还是一一作答:“现今当政之人是我大梁国开国以来第十任皇帝,号曰敬武帝,如今是敬武帝开平七年。” 听了朱梓陌的回答,冷晴不禁有些奇怪了:大梁国开国以来第十任皇帝?敬武帝?开平七年?真是奇怪,她怎么不知道历史上有这么个大梁国和这么个皇帝啊? 冷晴从小各科成绩那可从来都是优异的,不提主要的科目,就算是历史这类副科,冷晴也从没拿过低分,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为止,每学期各种奖状跟流水一样发到她手上。 从初中起,教冷晴历史的老师就没有一个不表扬冷晴的,所以,别说是有历史明文记载的朝代国家,就是没有明文记载的那些个小朝小国,冷晴都知道不少,可这个什么大梁国的什么敬武帝,冷晴可以确定她没有任何印象! 忽地,冷晴脑海中闪过一道电流:悲那个催的,她不仅穿越了,还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朝代,这这这、这让她日后要怎么混啊? 是的,冷晴的猜想是正确的,她的确穿越到了一个在中国古代历史上没有记载的朝代和国家,准确来说,这段时期的历史都没有记载,因为冷晴穿越到的是一块陌生的大陆,这块大陆上只有四大国五小国。 四大国是:位于大陆正南方气候宜人水土丰润四季分明的大梁国,位于大陆正西方处于高原地带空气稀薄的大章国,位于大陆正北方一年四季几乎都被冰雪覆盖的赤冰国,最后一个是位于这片大陆正东方四季如春的一个以女子为尊的国度——凤鸣国,又名女尊国。 五小国是:位于大梁国和大章国之间的良国,位于大梁国和赤冰国之间的惠国,位于大梁国和凤鸣国之间的萧国,位于大章国和赤冰国之间的燕国和位于赤冰国和凤鸣国之间的颖国。 而这块大陆,叫做天成大陆。 “二少爷,您起了吗?老爷和夫人让奴婢来请您去前院正厅,说是有要事要与二少爷商议。”门外,忽地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 朱梓陌听声音便知道这是朱府夫人、他那大娘院里的二等丫鬟陆雪月的声音。 看了一眼还处于纠结状态的冷晴,也不回答陆雪月,朱梓陌起身走到床尾的柜子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件浅灰色的绸缎暗纹长袍穿上,随便整理了一下便走到外室,捡起他昨晚随手扔在地上的那件粗布长儒衫扔在面前的茶桌上,朱梓陌这才走到房门边伸手开门。 房门打开,站在房门外,梳着垂挂髻,两边髻上各簪了一朵天蓝色珠花,穿一身碧绿色裋褐丫鬟服饰,恭恭敬敬地微垂着头,双手交叠轻贴于腹前的陆雪月出现在朱梓陌面前。 眼光瞧见朱梓陌的房门开了,陆雪月立即行了一个深深的万福,用她那清脆的声音说着:“二少爷!老爷和夫人正在前院正厅等您。” 朱梓陌直视前方,看也不看朝他行礼的陆雪月,淡淡地应着:“嗯,知道了!”说罢,却是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见那床上躺着的人儿对他的离去丝毫没有注意,朱梓陌这才迈出房门,转身关上房门后才又道:“走吧。” “是。”见朱梓陌迈出房门而退到一旁的陆雪月又施了一礼才跟在朱梓陌身后往朱府前院正厅的方向走去。 亦步亦趋地跟在朱梓陌身后,陆雪月只觉得她们的二少爷与以往不太一样了!以往的二少爷无论何时待人都是温和的,对她这个二等丫鬟也是时常面上挂着浅笑,但今日二少爷却是冷淡得紧,也不知是不是二少爷出去这近两个月的时间遇到了什么事? 其实,陆雪月虽是服侍朱府夫人陈氏的丫鬟,但她一直以来都是偏向朱梓陌一方的,相较于性格温和的二少爷朱梓陌,陆雪月真的很讨厌她们那位嚣张跋扈的大少爷朱梓尧,可惜她陆雪月只是一名身份卑贱的丫鬟,没有选择主子的权利。 一直以来陆雪月都极其羡慕侍候朱梓陌的林知吾和林知升两兄弟,因为朱府上下皆知道他们的二少爷对他们兄弟二人是极好的,这么些年连打骂都没有过。 不知不觉地,陆雪月看着朱梓陌背影的眼神渐渐变成了一种痴迷。(某人无奈:古代的小姑娘啊,都是纯情的啊!小陌陌,你看你,无意中就招惹了桃花了啊。某陌一掌飞来:排山倒海!!!) 另一边,朱府。前院正厅前厅。 偌大的前厅中,正对着厅门的主位上坐着两人。其中一人年约四十五、六,身着深青色织锦暗纹长袍,腰束墨色宽腰带,掺着银丝的墨发以玛瑙簪束在脑后,却是一名眉目间透着英武之气但此刻却病怏怏地斜靠椅背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他旁边那人年约四十出头,身穿深紫色绣莲纹绸衣,满头青丝梳成飞天髻,却是一名虽上了年纪却风韵犹存的华美贵妇。 “老爷,尧儿今年也有二十有五了,再不给他娶一门亲,可就娶不到好姑娘了。我瞅着东街的张老爷家的小女儿不错,容貌出众,脾气也温和得紧,今年年初刚满十八。我早前找媒人给他们俩人对过八字,合适得紧,若是老爷同意,我明日就请人上那张老爷府上给尧儿提亲。”只听得华美贵妇这般不温不火地对她身边那个有些病怏怏的男人说着。 那男人闻言沉吟了片刻方有些虚弱无力地接话道:“也好,尧儿是该娶一门亲事了。替尧儿提亲一事就交由夫人操办吧!” 贵妇闻言立时喜上眉梢,满面笑容地对那男人道谢:“多谢老爷!” 第八章 寒芒乍现2 “老爷,夫人,大少爷来了。”一个穿着浅灰色裋褐衣服,家丁模样的男人束手垂头地出现在前厅厅门口。 那个家丁话音刚落,原本坐在厅中主位上说话的两人就看见一个宝蓝色的身影大踏步迈进了厅门。 遥遥望去,来人二十多岁,身形有些臃肿,着一身宝蓝色锦缎长袍,袍上绣着斑斑墨竹,腰间系着深棕色暗纹繁花宽腰带,脚踩黑色华纹嵌金丝长靴,三千墨发一半由一盏碧色玉冠束在脑后,另一半则稍显凌乱的披散在肩头,待他走近了看,相貌虽说不上俊朗非凡,却也有那么三分俊美,但因他那满脸横生的肥肉,却硬生生去了他那仅有的三分俊美。 此人,正式朱辉与其妻陈氏之子:朱梓尧。 大踏步进了前厅,朱梓尧也不向坐在主位上的二人行礼,只径直大摇大摆地走到厅中主位下首左侧的首位上坐下,连开口询问的语气都显得有些目中无人:“爹,娘,找尧儿有什么事吗?” 朱梓尧今早刚从醉春香的花魁那儿出来,这还没踏出醉春香的大门呢,就被他娘派去找他的人给拉回来了,因心里头不爽,朱梓尧便也不加隐瞒地表现了出来。 坐在主位上的两人正是这朱府现今的当家人,朱梓尧和朱梓陌的亲爹朱辉,而朱辉身侧的华美贵妇自是他的正妻陈氏,陈柔。 看着自己儿子目中无人的无礼行径,还有鼻尖嗅到的那一股有些刺鼻的香粉味儿,陈柔真真是恨铁不成钢,当即脸色一沉,斥道:“尧儿,你怎能在老爷面前也如此无礼!还不快快起来向老爷行礼!!” 士农工商,虽说朱府只是一介商贾,比不上那些高官世家,却也是这大梁国首屈一指的富贾人家,纵使规矩没有那些个高官世家严谨,但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 按规矩,这朱梓尧面见自己的父母,应当先行礼,等到朱辉点头让他坐了,朱梓尧才能坐下,可是这朱梓尧却一点也不在意那些规矩,简直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到了极点,连自己的父母亲都不放在眼中了! 陈柔在那里暗自恨铁不成钢呢,可朱梓尧根本就不把陈柔的话当一回事,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往两侧的椅把上一搁,二郎腿一翘,抬眸斜睨着主位上的朱辉和陈柔,以一副大爷的口吻问到:“娘啊,爹都没开口呢,你训我做什么?” 看着朱梓尧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再听朱梓尧的话,陈柔当即没叫朱梓尧气得背过气去。 偷偷瞥了眼身边的朱辉,见朱辉并没有生气的迹象陈柔才暗中舒出一口气,心里却在暗骂朱梓尧:真是养了个孽子!不懂礼数的混账东西! “老爷,夫人,大少爷,二少爷来了。”刚才那个家丁再次垂首向厅内的三人禀报。 在那个家丁的禀报声之后,一身浅灰色绸缎暗纹长袍的朱梓陌稳步走进了前厅的大门,而一直跟在朱梓陌身后的陆雪月在跨进了厅门后却是束手垂头地站在了厅门内一侧不再向内走。 走到前厅中央站定,朱梓陌双手抱拳于胸前,躬身四十五度,朝主位上的朱辉和陈柔行礼。朱梓陌双眸定定地看着他身前的地面,口中却恭敬地说着:“陌儿见过爹,大娘。” 朱辉没有出声,陈柔则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起吧!” 闻言,朱梓陌直起身,又转向翘着二郎腿坐着的朱梓尧的方向,同样躬身抱了下拳,口中恭敬不减:“弟弟见过大哥。” “切!”朱梓尧却是将脸撇到一边,满脸的不屑与不以为意。 对于朱梓尧不屑的态度,朱梓陌只是报以微微一笑,兀自站直了身子面朝坐在主位上的两人。 见状,朱辉与陈柔皆未多言,只听得陈柔皮笑肉不笑地对朱梓陌道:“陌儿啊,今日老爷和大娘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大哥的婚事。” 朱梓陌看向主位上一脸病态的朱辉和满脸堆着假笑的陈柔,暗中蹙了蹙眉。 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一旁吊儿郎当的朱梓尧,朱梓陌反问坐在主位上的陈柔:“陌儿不知大娘这话是何意,大哥的婚事岂用与陌儿这个当弟弟的商量?” 陈柔似是知道朱梓陌会如此反问,于是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是这样的,你大哥以前做了些糊涂事以致错过了成亲的年纪,如今他想娶门亲好好过日子,正好东街的张老爷家的小女儿今年年初满了十八,且容貌出众,脾气也温和得紧,但若是以你大哥的名义下聘,那张老爷断然是不会答应的。老爷和大娘便寻思着能不能这样,大娘先以你的名义去张老爷家下聘,待到成亲那天你和张老爷的小女儿拜完了堂,便让你大哥和张老爷家的小女儿洞房,这样一来生米煮成熟饭,张老爷就是想反悔也是不成的了。” 听了陈柔的话,朱梓陌胸中忽地窜起一把无名火:他朱梓尧是做了“些”糊涂事吗?整日只知流连于胭花酒巷、赌博**,这种无用之徒,任谁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现在倒好,娶不到亲了就想到找他帮忙了?想让他和朱梓尧狼狈为奸,日后也遭人唾弃吗?就算他朱梓陌要当小人也不是这样当的! 当下,朱梓陌便抱拳朝陈柔恭敬道:“请大娘恕罪,这个忙,陌儿帮不得。”他朱梓陌可不是傻子!若是帮了这个忙,他的名声也得跟着朱梓尧被败坏了! 只听得“嘭!”地一声,却是一旁的朱梓尧被朱梓陌的话激得拍案而起。虽然在陈柔说出今天叫他来的目的前朱梓尧并不知道他的爹娘是要给他娶亲,但如今他娘亲开了口朱梓陌还敢拒绝,这人真是活腻味了! 抬起那肥胖的手指向站在厅中央的朱梓陌,朱梓尧也不管朱辉和陈柔在场,直接开口便骂:“你一个庶出的庶子也敢拒绝我娘亲的要求,本少爷看你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要不是我娘亲当初大发慈悲,你以为你能当得了我朱府的二少爷?你那个病得快死的娘能当我朱府的二姨娘?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谁,一个贱婢生的贱子而已,居然敢不知死活地……” 朱梓尧的话音戛然而止,在场的几人上至朱辉、陈柔,下至厅中侍候的丫鬟和那厅门处的陆雪月都惊呆了,只因此刻,朱梓尧的脖子上抵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而拿匕首的人,赫然是朱府上向来温和如玉的朱梓陌! 最最重要的是,没人看清朱梓陌是怎么到的朱梓尧身前,更没人看清朱梓陌手中的匕首是怎么抵住朱梓尧的脖子的,仿佛他们只眨了个眼的功夫朱梓陌就到了朱梓尧身前,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 朱梓陌听到朱梓尧骂的第一句话时就眼皮一跳,而朱梓尧却还在继续往下骂,而且越骂越难听,当“贱婢生的贱子”这句话传进朱梓陌的耳中时,朱梓陌是真的怒了!朱梓陌可以容忍别人对他无礼甚至是欺凌,但绝不能容忍任何人侮辱他的娘亲! 虽然不可否认的是他朱梓陌的娘亲的确是最卑微的奴婢出身,但他娘亲会成为朱府的二姨娘不是他娘亲勾引了朱辉,而是朱辉在陈柔身怀六甲时没忍住侮辱了他的娘亲,并且还让他娘亲怀上了他!他的娘亲,绝不是那种靠爬主子的床上位的下贱丫鬟,他的娘亲,是被迫的! 当年,朱辉所做的事迹败露,刘如云在十月怀胎生下朱梓陌后,是朱辉当时还在世的父亲下令让朱辉娶的刘如云,并给了刘如云一个朱府二姨娘的身份。 对于当年的事,朱梓陌是知道的,与什么狗屁陈柔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朱梓尧而今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骂他朱梓陌的娘亲不知廉耻,是靠着爬朱辉的床当的这朱府二姨娘吗? “你你你你你你……”朱梓尧被朱梓陌的举动吓得心惊胆颤,指着朱梓陌的手仍旧横在空中没有收回,双眼瞪大盯着他面前的朱梓陌一连“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陈柔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人用匕首抵住了脖颈,当下心中是又气又急,可又不敢贸然上前,只能拍桌站起身朝朱梓陌怒喝:“朱梓陌!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将匕首给本夫人放下!”语气不仅饱含命令,连称谓都变了。 朱梓陌理都没理陈柔,只满眼冰霜地看着他面前一脸惊恐的朱梓尧,吐出的话语都能将朱梓尧冻得直打冷战:“大哥,你刚才骂我是什么?” 很轻很轻的声音,但朱梓尧却直觉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危险气息在向他逼近,双腿不禁抖得跟筛糠一样,但朱梓尧还是不怕死地开了口:“一个贱婢生的贱子……” “很好!”朱梓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梓陌一句大声的“很好”打断了。这声“很好”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颤了一颤。 第九章 寒芒乍现3 暂且不论前厅之事,咱们回头来看看冷晴的情况。 好一番感伤之后回过神的冷晴突然发现一直坐在床沿跟她讲话的男人凭空消失了,冷晴当下就有些急了:这么大个活人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呢?这可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啊!(某人:喂喂喂!好像是你自己纠结去了没听见有人来把朱梓陌叫走了吧!某女:我才没有纠结,我那叫感伤,感伤懂不?某人:……) 冷晴环视了一遍屋子,确定人真的消失了后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动尚且没什么明显的感觉,冷晴起身的时候因动作幅度过大,牵扯到了胸前的伤口,立刻疼得冷晴冷汗直冒。 左手撑在床上,右手抬起轻捂住心口的位置,冷晴双唇紧抿,柳眉深深地纠结在一起,显然是在忍受极大的痛楚。 良久,待痛楚减轻之后,冷晴方松开捂着胸口的右手,转而掀开被子下床。 冷晴身上的衣服还是她那天去见陈浩贤时穿的那套SaintLaurent伊夫·圣罗兰女士白色真丝长袖单排扣纯色衬衫、SaintLaurent伊夫·圣罗兰女士时尚休闲裤,只是此时白色衬衫的心口位置却有一道长三公分左右的刀口,刀口四周是大片的血污,只是血迹早已干固变成了黑红色,看着十分诡异。 话说回来,此时虽是初春,但冷晴尚在现代的时候却已经是夏初了,可想而知这时候冷晴穿着这样一套衣服会有多冷了。 赤裸的双足刚一踩在床下的脚踏上,冷晴立刻就被冰凉的脚踏冷得将脚缩了回来,低头一看,原来是她的高跟鞋被人脱下了,就放在脚踏边上。 因胸口的伤不方便弯身,有些艰难地穿上她那双SaintLaurent伊夫·圣罗兰女士米黄色圆头高跟鞋,冷晴这才从床上下来。 离开了温暖的被窝,冷晴委实觉得周身寒冷,遂朝着摆在床尾的那个朱红色的两扇开木柜走了过去。冷晴直觉那应该是一个衣柜。当然,事实上那的确是个衣柜。 打开柜门,里面用三块朱红色的木板分作四层,最底下那层塞着一个朱漆的箱子,冷晴没有理会,最上层是一堆纯白色的衣服,冷晴亦选择无视之,中间那两层,上面那层是一堆折叠齐整色彩多样化的衣服,下面那层却只放了一件天蓝色上绣斑斑墨竹的衣服,遂,冷晴也未多想,拿起那件天蓝色上绣斑斑墨竹的衣服就披在了身上,然后关上柜门朝外室走去。 穿过满月型的拱门走到外室,未做停留,冷晴径直走到房门边,抬手,开门。 近处是几棵苍翠繁茂的梧桐树,温和的阳光透过梧桐树那茂盛的枝叶间的缝隙投射在地上,落下错落不一的光阴,四周有轻微的虫鸣鸟叫。往前望去,偌大的院子里林立着许多高大的假山怪石,粗略一数,居然有上百之多。 房门一打开,冷晴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此刻,若是冷晴从韩院的二楼往下看,便会发现韩院中的这些假山怪石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是按着某种规律布置的。 从出生起就生活在城市中的冷晴虽然也有去过山清水秀的自然风景区旅游,但现代的自然环境是怎么也比不上这几千年前的古代的,连空气都没有她现在呼吸到的清新。 跨出房门,冷晴贪婪地呼吸着在现代怎么也呼吸不到的,没有被废气污染过的清新空气,竟然感觉连胸口上的伤都好了许多。 咦?奇怪,这里看着像座院子,怎么没有院门?呼吸完新鲜空气,就在冷晴刚准备抬腿走出院子便发现她身处的这座院子居然没有院门! 四下环顾,除了梧桐树、假山怪石,冷晴就只看见她左手那边建在院墙下的一座八角凉亭,厅中有石桌、石凳。除此之外,冷晴竟然没有看见院门!! 其实不是韩院没有院门,而是被那些按着某种规律布置的假山怪石挡住了视线,所以冷晴才会觉得韩院没有院门。 若是冷晴此刻转身登上楼阁二楼的走廊,绝对可以一眼看见韩院的院门。不止是韩院,稍往远处望一点,整个朱府的布局便皆可呈现在她眼中。 要说这朱梓陌也真是煞费苦心,硬是用五年的时间将韩院布置成了现在的模样。原本的韩院,其实是朱梓陌的爷爷,也就是朱辉的父亲朱靖生前住的院子。 朱梓陌从一出生就是不幸的,在朱梓陌十四岁以前,在朱府里从来没人将朱梓陌当做一回事,除了四个人:朱梓陌的娘亲刘如云和朱梓陌的爷爷朱靖,还有伺候朱梓陌娘亲的丫鬟紫雨和彼时尚是朱梓陌的贴身侍童的林知吾。 刘如云将朱梓陌生下后,因为先天的身体羸弱再加上产后没有得到合理的调补,以至于刘如云基本上没什么精力体力去照顾朱梓陌,只能做些她力所能及的事,比如给朱梓陌缝件衣服又或者缝双袜子什么的。 是以,在朱梓陌十四岁前,朱府老太爷朱靖去世前,都是朱靖在照顾朱梓陌,换句话说,朱梓陌是朱靖一手拉扯大的。 要说朱靖也是够倒霉的,他虽则从商,却是一生光明磊落,生前除了娶了一个正房夫人,至死都没有一个小妾通房,至于青楼楚馆等地朱靖虽去过,但那却是要与客人洽谈生意的无奈之举,可就是这么一个耿直的人,偏偏就生了个专败坏他名声的儿子,这个儿子就是朱辉。 朱辉及弱冠前,虽然也是个喜爱流连烟花之地的货色,但至少还是没有给朱靖惹过什么麻烦,丢过什么脸的。 本来嘛,朱靖想着,男子嘛,流连烟花之地也不是什么大过,这世上能像他一样一生只娶一妻的着实少之又少,这样想着,朱靖也就对朱辉放任自流了。 朱辉及弱冠后,有一天却往朱府上带了一名风情万种、姿色绝丽的女子,然后朱辉就找到朱靖,说他要娶那名女子为妻,而那名女子,就是如今的朱府夫人,陈柔。 当初朱辉说要娶陈柔的时候,朱靖那是一千一万个反对啊,为什么?因为在朱辉带回陈柔之前,朱靖就已经去那陈府见过陈柔一面,从和陈柔谈话的字里行间里朱靖就觉得陈柔不适合做他朱家的儿媳妇,因为陈柔的心思太复杂,太有心计。 作为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乃至妻子,要的不是多复杂的心计、多动人心魄的美貌,而是贤惠。所谓“妻贤夫祸少”、“娶妻娶贤,娶姬娶色”正是这个道理。 可是陈柔却恰恰与朱靖心目中理想儿媳的标准相反,陈柔姿色过于艳丽、心计过于深沉,但于贤德上却丁点不沾边,所以朱靖坚决不同意朱辉想要娶陈柔一事。在朱靖的坚持下,朱辉不得以便将陈柔送回了陈家。 原本朱靖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是后来朱辉却做了一件让朱靖丢光老脸的事。什么事?朱辉居然和陈柔没有夫妻之名却先有了夫妻之实! 你说这种事若是传出去,他朱靖还有脸面出去见人吗?最后委实没有办法,朱靖只得同意了朱辉迎娶陈柔,而陈柔过门后不到半个月朱辉就在府中公布陈柔怀有身孕了。 原本一开始朱靖就对陈柔不满意,再加上她后来竟敢与朱辉未婚私通,这是有失德行的事啊!因此,朱老爷子对陈柔这个儿媳妇从不满意直接升级成了反感、厌恶,连带着陈柔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一起反感、厌恶了。 可朱老爷子不知道啊,朱辉给他丢脸的事这才刚刚开了个头呢! 彼年,陈柔身怀六甲半年后的一天夜里,朱府里突然就闹开了,等朱老爷子弄清楚前因后果后,差点没给气得双腿一蹬直接上如来佛祖那去报到。 当时究竟是什么事让朱靖如此大动肝火呢? 原来,朱辉将府中的一名负责做女红的丫鬟弄怀孕了!不仅是怀孕,还是显怀!那微微隆起的肚子,是个明眼人就看得出那丫鬟是怀孕了。 这是多么令人震惊,多么让朱老爷子丢脸的事啊! 就算朱靖再反感、厌恶,可不得不承认的是,朱辉的妻子、他朱靖的儿媳妇彼时还辛苦的挺着个大肚子呢!他朱辉到好,自家妻子不能陪他了他就去找府中的丫鬟!那丫鬟还是朱靖夫人陪嫁丫鬟的女儿!!这要如何不让朱靖动怒? 后来,朱靖在刘如云生下朱梓陌半个月后,硬是逼着朱辉纳娶刘如云,朱靖的意思很简单:既然你朱辉侮辱了刘如云的清白身子,就必须负责到底! 虽则彼时朱辉也曾反对,但终究抗不过朱靖的威逼,还是收了刘如云做朱府的二姨娘。 尽管当时朱靖在逼迫朱辉纳娶刘如云时没有宴请任何宾客,但是在这之后朱梓陌的满月宴,朱靖却是大肆宴请了宾客的,那些和朱靖交好的人员人人送了厚礼到朱府恭贺朱靖又添了一名胖孙,这也就等于是变相宣布了刘如云在朱府“二姨娘”的身份。 第十章 锋芒毕露1 因自己的夫人张氏向来性子寡淡不爱管事,尽管作为男子不便管太多内院的事,但为了让刘如云更好地在朱府生活,朱老爷子在刘如云成为朱府二姨娘后,亲自给刘如云指派了一个贴身丫鬟,就是紫雨了。 紫雨是在儿时五六岁时被人牙子卖进朱府的,签的死契,一生都是朱府的丫鬟,但因自小聪明伶俐,很讨朱老爷子和其夫人张氏的欢心,等到紫雨长到十来岁时,张氏便将紫雨提拔为了她身边近身侍候的大丫鬟。 因幼年入朱府,紫雨算是从小和身为家生子的刘如云一起长大,两人感情十分要好,紫雨也一直视刘如云为亲姐姐。虽则蓦然成了刘如云的贴身丫鬟让紫雨不太适应,但从本心上来说紫雨还是十分欢喜的。 以前紫雨还可以热络地喊刘如云“姐姐”,但是彼时刘如云成了朱府二姨娘后,紫雨再这般称呼刘如云便是逾矩了,但是要紫雨张口闭口喊刘如云“二姨娘”,紫雨又喊不出口,因为“二姨娘”这个称呼或许在外人听来没什么,但是紫雨却明白,说到底也还是个妾!是以,从被指派的那天起,紫雨便开始在私底下喊刘如云“小姐”了。 当年,朱老爷子之所以逼着朱辉纳娶刘如云,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刘如云是他朱靖夫人张氏的陪嫁丫鬟所生,为人性子和她娘一样,温润祥和、不骄不躁,正是他心目中的标准儿媳,不似那个陈柔满腹心计的,而且此事若是闹开了,刘如云今后怕是再也不能嫁人了;二便是为了让自己的老脸不至于全部被丢光。 虽则朱靖直到朱梓陌出世才让朱辉纳娶刘如云颇有些投机取巧之嫌,但胜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这般做,还是能最大程度地为朱靖乃至朱府挽回一些颜面的。 可是朱辉却不这么想,朱辉心中对朱靖的决定简直是万分不满啊!朱辉心中想着,他堂堂一个朱府的嫡子,更是朱靖的独子,凭什么要他这么高贵的身份去纳娶一个做女红的家生丫鬟做二姨娘啊? 后来,虽然朱辉终究因拗不过以命相逼的朱靖,无奈之下纳娶了刘如云,但是朱梓陌却因此被殃及池鱼了。而等待刘如云的二十多年的寡居生活,也自此开始。 朱辉因不满刘如云一个下等丫鬟做了他的二姨娘,所以在朱梓陌出生满百日取名那天,直接给了个“陌”字当朱梓陌的名字。 朱辉此举的用意显而易见:就算你朱梓陌是朱府的二姨娘生的,他朱辉也只当你朱梓陌是个于己无关的陌生人。 虽然朱靖十分不满朱辉给朱梓陌取的名字,但因朱靖已干涉太多朱辉与刘如云之间的事,再也不好越过辈分去给自己的孙儿取名,便也只能随着朱辉了。 所谓“三岁看老”,朱梓尧三岁时每天只知道追着朱府里的丫鬟下人要他们陪他玩耍,而朱梓陌却知道为朱靖端茶倒水、有时还会主动要求朱靖教他认字习文。看着两个年岁相差无几的孙儿截然不同的为人处事,朱靖越发觉得他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再则,虽然朱靖的夫人张氏有言明陈柔和刘如云都不必每天早早地起身去给她请安,但该有的规矩却还是有的!刘如云后来不再去跟张氏请安是因为自身身体健康不行,怕将病气过给了张氏,但陈柔呢?陈柔可是自打嫁进朱府后就没去跟张氏请安过的!是以,这么两层叠加,时间一久,朱靖对朱梓陌是越看越喜欢,对朱梓尧则是怎么看怎么厌烦。 因为一直有朱靖这个朱家家主护着,虽然朱梓陌和刘如云两人在朱府没什么地位,但彼时他们两人的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的,何况还有紫雨这个忠心耿耿的下人护着呢!然而,再好的日子也有走到头的那一天!再强大的靠山也有倒下的那一刻! 在朱梓陌十四岁生辰那天,朱老爷子当着朱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宣布了一个让朱府所有人震惊的决定:在他去世后,他所住的韩院以及韩院内的所有财物皆归朱梓陌所有! 听到这个消息后,朱辉那个气呀,陈柔那个恨呀,朱梓尧那个咬牙切齿呀!但是,这一切统统在朱老爷子的一句话下化作了天边浮云。朱老爷子说:“你们要是有谁不服气的,就来一刀捅死我这把老骨头,谁捅死我了,这韩院还有韩院里的财物就是谁的!我保证不让官府动捅死我的人一根汗毛。” 听听!听听!朱老爷子为了朱梓陌是做了多大的牺牲啊!一个快花甲之年的老人了,为了维护他心爱的孙儿,当着朱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说出这种狠绝的话来,这要让人多么敬佩啊! 后来这件事过去了一个半月,朱老爷子真的去了。 在韩院朱靖书房内的书案上留着一份字迹工整的遗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除了韩院以及韩院内的一应财物外,朱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东西包括朱家的所有产业都归朱辉所有,但前提条件是,朱辉不准动韩院一根草一块土,并,没有朱梓陌本人允许,朱府上下所有人都不得私自进出韩院,违者,一律逐出朱府;另,在朱辉迟暮之年,必需将朱家家主的位置交给能担得起朱家这份庞大家业的人。 至于这个“能担得起朱家这份庞大家业的人”究竟是谁,朱老爷子却没有在遗嘱中言明。 可别以为这份遗书只是一张纸,朱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了,虽然他一生耿直,但正所谓无商不奸,朱靖不可能没有先见之明。 为了防止朱辉或者陈柔和朱梓尧母子不按他的遗嘱办事,朱老爷子在立下这份遗嘱的时候就去找了京兆尹立了文案,只要朱府有一人不按他的遗嘱办事的,只要朱梓陌向京兆尹告案,京兆尹就有权也是必须将那人赶出朱府。 不管朱辉和陈柔、朱梓尧母子对那份遗嘱恨得多么咬牙切齿,但他们终究还是不敢和官斗的,尤其是京兆尹,那可是大梁的京都府尹,大梁出了名的清官。全绉平的百姓都知道,那位京兆尹老爷执起法来,啧啧!那叫一个一丝不苟啊! 当然了,既然是清官,京兆尹执法的对象只针对犯了事的人,所以没犯事的人自是不必怕他的。(某官老爷:为毛关于我的内容就这么几句话?某人扶额:还没轮到你正式出场呢!给我滚一边呆着去。某官老爷:竟敢对本官不敬!尔想蹲大牢是吧!) 自那以后,朱梓陌便开始在朱府有些地位了,只是不管怎样,朱梓陌仍旧是个丫鬟生的儿子,是个庶出,大多数的人尊他敬他,也有一小部分的人是对他投以鄙夷的目光的,哪怕彼时朱梓陌已经住进了韩院。 之后,朱梓陌开始在韩院的布局上动起了心思。 朱梓陌先是命白虎给他寻了许多假山怪石,然后又画了张阵图让白虎带人按照阵图将那些假山怪石布置好,还设置了可以令院中那些假山怪石自行移动的机关。 当朱梓陌不想让人进入韩院时,只要触动机关,由那些假山怪石排布的迷阵便会启动,只要有人误闯进假山怪石中便会迷失方向。而当朱梓陌想让人进韩院时,关闭机关,由那些假山怪石排布的迷阵便会关闭,不论是谁走在其中都不会迷失方向。 将韩院中的迷阵弄好已是两年过去,而此时朱梓陌的手下之一的青龙也已经将青龙城建立起来,朱梓陌便动用青龙城的力量,在不伤害韩院内的楼阁的情况下,将楼阁的底部挖空,然后再填上更多的泥石,将整栋楼阁硬生生地抬高了三米! 原本韩院就处在朱府中位置最高的一处,比朱府任何一处都要高出近两米,如此一来,原本只是有些局限的视野便一下子变得开阔了,站在楼阁二楼的走廊上俯视整个朱府的布局简直是轻而易举,不论是哪个院落,楼阁也好角落也罢,皆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五年前,当朱梓陌终于将韩院中的楼阁抬高了三米时,朱府中不知是谁无意中注意到了此事,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所有人都被这一景象惊呆了,纷纷说是朱老太爷的魂回来守着韩院了,而那些下人就差捧着香烛祭品跪在韩院外祭拜了。 对于朱府中那些下人的风言风语,朱梓陌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一如这五年中的每一天一样。 原本这韩院中的迷阵已经有四年多没开启了,只是今早朱梓陌被陆雪月来请去前院的正厅,走到院门口时突然想到他卧房里还有个冷晴,趁着陆雪月不注意,顺手就把这迷阵给开启了,结果就是麻烦了冷清。(某女:朱梓陌你丫的吃饱了没事干是吧!!某人:小晴晴,朱梓陌确实还没吃早饭呢!某女一个横踢:滚!!) 第十一章 锋芒毕露2 其实在这偌大的朱府,还是有四个人可以随意进出韩院的,除了朱梓陌本人和刘如云,那四人就是朱梓陌身边的林知吾、林知升两兄弟和刘如云身边的贴身丫鬟紫雨,最后一个就是陆雪月了。 当然,陆雪月虽说是有随意进出韩院的权利,但她毕竟是伺候大夫人陈柔的丫鬟,所以不必朱梓陌明说陆雪月也是知道她的随意进出是只限于进出韩院的院子的。 介绍完了朱梓陌在韩院上花的心思,我们再回头来看看冷晴。 冷晴看着这偌大一个院子竟然没有院门,煞是奇怪,但奇怪归奇怪,冷晴还是迈下那十几阶青石台阶,步入了那由假山怪石排布的迷阵中。 冷晴走进迷阵后,沿着左边走了一会,可走着走着却总感觉自己怎么也走不出去,到最后她还直接走到死路上了。 看着面前这座表面凹凸不平有三米多高的假山,冷晴郁闷了。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其它路可走后,冷晴只得转身沿原路返回。 退出迷阵,冷晴重新站回台阶的最上方,看着几乎和她视线齐平的假山群,冷晴只能是再次郁闷。 叹息一声,仰头,冷晴的嘴角忽地勾起了一抹浅笑。 低头看了一眼面前不远处的假山群,冷晴转身朝她左手边的楼梯口走去。 登上楼阁的二楼,走到走廊的最边沿,双手扶住栏杆,冷晴放眼看去,整个迷阵的布局一一清楚地呈现在冷晴眼前。 仔细看了一会,冷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原来是九宫八卦阵啊!冷晴有些感慨,一个她四岁时第一次走就走出来的迷阵今天到是把她给难住了。 不过话说回来,冷晴小时候走九宫八卦阵的时候,进口和出口总是挨在一起的,现在这个由假山怪石排布的九宫八卦阵进口和出口却是相对设置的,进口就在这栋楼阁的阶梯旁边,而出口正是在院门那里,是以冷晴才没有想到这竟是九宫八卦阵。 再往远处望去,冷晴怔住。 层层叠叠的以瓦片覆盖的屋顶,竹林湖泊,建立在湖中央的湖心亭,矗立在花草树木中的亭台楼阁,蜿蜒曲折的回廊,朱漆的围栏和圆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做事或闲聊的丫鬟家丁。 好一派安逸祥和的景象。当然,这是冷晴在看到朱府表面的宁静后产生的想法,殊不知,此时,在朱府的前厅,正在上演着一出震撼大戏呢! 微笑着转身走下二楼,重新步入迷阵,冷晴信心满满地大步穿梭于假山怪石之间。片刻之后,冷晴站在了韩院的院门口。 回头望着身后的满月型拱门,拱门正上方雕刻着两个字,是用朱漆描绘的小篆。 冷晴以前在读大学时学过书法,学的正是篆书,虽说冷晴没有将中国的所有篆书字体全学会,但那两个字冷晴正好认识,是“韩院”二字。 低头,看向拱门内的迷阵,冷晴勾起一边的嘴边。一个小小的九宫八卦阵而已,对于她这个新世纪的现代人来说简直就是小意思! 别说是九宫八卦阵,比这更复杂的迷阵她冷晴都走出去过。当然了,前提是要知道那是迷阵。 四下看了看,冷晴也不知道她该去哪找朱梓陌,看着眼前的通往四个方向的四条石子小路,冷晴索性选了最左边那条石子小路抬腿迈了上去。 一边沿着石子小路慢悠悠地向前走,冷晴一边左右张望着欣赏沿路的风景。(某人感慨:冷晴啊!穿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你还能优哉游哉地走在石子铺成的小路上,佩服啊佩服!想我当初就是穿着八公分的高跟鞋走了一下鹅暖石铺成的小路,然后就华丽丽地把鞋子踩坏了啊!一百多块啊!心疼死我了!某女得瑟地笑:这是技术问题。) 别说,这古代就是不一样,只要有几个钱,就可以把自己家装饰得跟苏州园林一样,不是假山怪石就是花草树木或者亭台楼阁的,这要是搁现代,没个几百几千万的,估计装饰不成这样。 兀自想着,冷晴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座院落的院门前。 止住脚步,抬头,冷晴看见面前的满月型的拱门正上方雕刻着三个字,也是小篆,但没有用任何颜色的漆描绘。很不巧,这三个字冷晴也恰巧认识。 暖香阁?这是什么地方?冷晴皱眉想着,却殊不知,她在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朱梓陌的娘亲刘如云住的院落了。 走进院门,冷晴只觉得这座院子好冷清,除了零零星星的几棵槐树和院墙下种的一排兰花,就只剩院子最中央矗立的那一栋两层八室的楼阁了。而且这座名叫暖香阁的院子明显比朱梓陌住的韩院要小上许多。 继续往前走,冷晴一步一步靠近那栋楼阁,正要迈上楼阁前的三层阶梯时,一声厉喝将冷晴吓了一跳:“来者何人!竟敢私闯暖香阁!!” ********** 朱梓尧只看见朱梓陌更加凑近他,听见朱梓陌在他耳畔轻声说着:“大哥,我既然是贱子,那我娘自然就是那个贱婢了,是吗?” 朱梓尧咽下一口口水,死活不肯再张口说一句话。只因眼前的朱梓陌已经吓得朱梓尧不敢再开口了。 朱梓陌将视线转向主位上一坐一站的朱辉和陈柔,用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说着:“我朱梓陌这么多年来对你们恭恭敬敬,一直过着忍气吞声的生活,你们以为这样的我就可以随意欺辱了是吗?必需要筹集齐一万两白银我才能分得朱家的家产?哼!在我朱梓陌眼中,你们朱家的家产根本就是少得可怜,不值一提。” 朱梓陌的话,对朱辉无疑是一种极大的震撼。朱梓陌究竟是得有多少钱财,才能视朱家的家产如无物? 朱辉的震撼是有理由的,只因朱家的家产,足以买下大梁国四分之一的江山!! 这边,朱辉还在那震撼着,朱梓陌却在继续一字一句声音清晰地说着:“这二十几年,你们以为我是稀罕你们朱家二少爷这个身份才留在朱家的吗?如果不是为了我娘,我早就离开你们朱家了。” 将视线定在陈柔脸上,朱梓陌一字一句地说着:“二十年前,我四岁,你陈柔意图下毒谋害我的性命,但我命大,让绉大夫救了回来。十五年前,我九岁,在府上的后花园玩耍时不慎被毒蛇咬伤,绉大夫再次救了我一命,而那条毒蛇又是你陈柔的杰作。十年前,我十四岁,你陈柔再次下毒谋害我,但那碗被下了毒的粥被我赏给了你的陪嫁丫鬟菊儿,我没死,她却死了。 最最可恨的是四年前,我满二十岁那年,你陈柔竟怂恿筱儿的娘将筱儿嫁给邹阳已逾不惑之年的李富商,最后害得筱儿悲愤自尽!两个月前,我外出办事,半个月前返回朱府,你陈柔事先买通了江湖杀手在半路截杀我,但很可惜,我没死,你买通的那些江湖杀手到是全部死光了,想必,昨夜你知晓我安好无缺地回府的消息时定是惊讶不已吧!这一切我都可以忍,包括筱儿的死,但我唯独不能容忍的就是你们侮辱我娘亲!”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朱梓陌的话惊呆了,尤其是陈柔,她一直以为她做的那些事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却不曾想,朱梓陌从头到尾都一清二楚。怪不得这二十几年来她三番五次地迫害朱梓陌,但每次却都被朱梓陌给逃出生天了! 再看朱辉,他的脸色比起之前又苍白了几分,显然他受到的惊吓并不亚于陈柔。朱辉原以为他的二儿子是头懦弱的羊,不曾想却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至于朱梓尧,他已经被朱梓陌说得浑身冒冷汗了。他从来都不知道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竟是这么的厉害,看他平日里对自己恭敬有加,还以为是个一捏就烂的软柿子,没想到却是块踢不得的硬石头。 朱梓陌丝毫不在意他的话对在场的众人造成了何种震撼,仍旧往下说着:“我娘是奴婢出身不错,可我娘成为朱府的二夫人,是我娘错了吗?不是,错的人是你朱辉!要不是你当年忍不住侮辱了我娘,也不会有后来的种种!既然你朱辉娶了我娘,就应该给她相等的待遇,而不是将她一个人丢在暖香阁二十几年! 你不理睬我娘,这也就罢了,可三年前当我娘病入膏肓时你朱辉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你居然让人在我娘的药里下砒霜,还说出‘毒死算了’这种狼心狗肺的话。不过我却要谢谢你三年前的下毒行径,因为绉大夫说,若是没有那碗砒霜药,我娘早就病死了,这也是你当初没想到的以毒攻毒吧! 你朱辉不想将朱家的家产交给我,想交给朱梓尧这个只会吃喝嫖赌挥霍钱财的无用之徒,我管不着,也懒得管,因为我朱梓陌从来就没稀罕过你朱辉的一文钱一两银子。” 第十二章 锋芒毕露3 朱梓陌的话,真可谓是句句诛心,但朱梓陌觉得这样还不够:“朱辉,你知道我起初为什么答应你在一个月之内筹集齐一万两白银吗?那是因为爷爷他在临终前对我千叮万嘱,让我在你朱辉临终前将朱家的家产夺到我的手中,绝不能让你交给朱梓尧,否则朱家就算是走到头了。 你懂得爷爷临终前这句话的含义吗?我看你是不懂的。我是庶出不假,可我也是朱府的二少爷!我不能让爷爷兢兢业业守护了一辈子的家业被你们给毁了! 朱梓尧想悔改?想娶门亲好好过日子?你们当我朱梓陌是三岁孩童吗?想借我的名义去娶了张老爷的小女儿回朱府,朱辉,陈柔,你们简直是痴心妄想!别说我不答应,就算我答应了,我告诉你们,一旦洞房花烛夜之时张老爷的小女儿发现她嫁的人不是我朱梓陌而是这绉平臭名昭著的朱梓尧,那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张老爷的小女儿死于非命。”“嘭!!”陈柔终于再也听不下去了,再次拍桌怒喝着打断了朱梓陌的话:“你少在那信口雌黄!”语气凌厉非常,许是因为太过愤怒,陈柔那弱柳扶风的身子竟有些微颤抖。 对于陈柔的反应,朱梓陌只是嗤之以鼻:“我说陈柔,你连张老爷的小女儿的脾性都没弄清楚就妄想将人家娶回府给你的宝贝儿子做媳妇吗?你难道不知道张老爷的小女儿不仅容貌出众,脾性温和,同时还刚烈得很吗? 我记得去年有一个富人家的公子在青楼里喝醉了酒,在大街上意图非礼张老爷的小女儿,可她抵死不从,正欲咬舌自尽时却被一蒙面人搭救,这才逃过一死。这件事,难不成你这么快就忘了?我记得这件事当时还给朱家带来了一个不小的麻烦啊。” 朱梓陌说到这里故意停住不说,盯着陈柔的脸看个不停,直到看到陈柔的脸由红转青再由青转黑最后又转变成红色才再度施施然开口,但声音里却充满了鄙夷:“去年那个意图非礼张老爷的小女儿的醉酒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你陈柔的好儿子朱梓尧,而那个蒙面人,是我,朱梓陌。陈柔,你到是给我说说,哪个女子会愿意嫁给一个曾企图非礼她的男人?除非那个女子是傻子,要么就是疯子。” 话锋一转,朱梓陌看向一直沉默的朱辉,冷笑着问他:“朱辉,你知道我拥有一身的好武艺,但这些年来为什么一直没有杀了你吗?” 朱梓陌说到这里再次故意停下不再说下去,而是仔细观察着朱辉的表情,果然,他看见朱辉的眼角不可抑制地一跳,脸色也愈加苍白。 满意地冷笑一声,朱梓陌将未说完的话继续说完:“是顾念着父子亲情才没有杀你?朱辉,如果你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我朱梓陌从来就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你既未曾将我当做儿子,我自不会将你当做父亲。你知道你这三年来为什么会缠绵病榻吗?你那根本不是病,是毒,是我亲手下的毒!” 无视朱辉那瞬间惨白的脸色,朱梓陌继续徐徐道来:“从三年前起我就开始在你的日常饮食中下毒,慢性毒,只要我不加大毒药的剂量,十年内你朱辉都不会死,但是每天都要受万虫啃咬的痛苦,那比死还难受!我要折磨你,慢慢地折磨你,我要你也体会体会那种日日夜夜缠绵病榻是何等的苦,我要你好好体会体会,我娘这些年有多痛苦!!” 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素来轻言轻语的朱梓陌将声音提高了不少,只因他心中的怨恨一直无处发泄,他只能靠这种方法才能让自己好受些。 深吸一口气,朱梓陌渐渐平复了心绪,声音也回到了往常的平和,只是却透着一股寒意:“绉大夫的确是神医,但你可知他为何一直解不了你的毒?原因无他,因为那毒就是绉大夫给我的。那你又可知我这一身的武艺是从何处学来的?是二十年前我第一次中毒又被绉大夫解毒后,暗中跟秦山一位老前辈学的。算算日子,从我拜那位老前辈为师那天起迄今为止,我已经习武习了整整十九年了。” 朱梓陌的话对在场的众人无疑又是一个巨大的震撼,而朱辉的震撼是最最严重的。 看着站在大厅里,手拿匕首抵着自己心爱的儿子的脖颈的朱梓陌,朱辉的心情不可谓不纠结不复杂。 打死朱辉也想不到,他这三年来缠绵病榻竟是他的亲生儿子一手促成的,更加令他想不到的是,他这个儿子居然在十九年前就开始习武了,那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一个五岁的小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暗自习了十九年的武,他这个朱府的当家人居然一直毫无所觉,朱梓陌的心计不可谓不深。 再观陈柔,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一直被人用匕首抵着脖颈威胁着性命,陈柔算是揪心揪到了极点,但耳听着朱梓陌的一字一句,陈柔只觉得一道惊雷在她的耳边炸响。 枉她陈柔一直自认聪明又富有心计,可今日在听了朱梓陌的话后,陈柔只觉得她的那点聪明和心计根本就不值一提。 一个从五岁起就能够瞒过朱府上下几百只眼睛习武的人,明明知道她一次又一次的迫害他却能全部忍下的人,拥有一身好武艺这么多年还对她低眉顺眼的人,这样的心计,真的令陈柔感到胆寒。 至于朱梓尧,那就更不必说了,他早就被朱梓陌说出的那些事吓得傻掉了。他朱梓尧虽然整日流连胭花酒巷沉睡在温柔乡里,但他也不是个傻子,要是听了这么久还没听出个所以然来,那他就直接一头撞死算了。 四年前成筱死后,成筱下葬那天,朱梓尧就隐隐感觉到他这个弟弟不简单,但随后他却被他自己给迷惑了。 朱梓尧总觉得在成筱的娘徐氏哭得晕厥时朱梓陌嘴角的那抹冷笑不真实,久而久之,他也就真的以为自己当时是看花了眼,然后这件事就这样被朱梓尧淡忘到了脑后。 现在,朱梓尧再次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突然发现,朱梓陌当时的冷笑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 朱梓尧自问虽然他们兄弟两人从小就不对盘,但不论怎么说也是在一处长大的,从五岁起进学堂,到十五岁参加科考,这十年的时间他几乎和他是同吃同住,他朱梓陌是哪来的时间习武的?最重要的是,他居然从来都不知道! 朱梓陌,这个男人的心计,真的让他这个当大哥的感到心惊胆战。 一旁的陆雪月虽然也被震撼得不轻,但还是有些头脑的,直觉告诉陆雪月,她家的二少爷要发威了。 虽然不知道朱梓陌会把朱辉和陈柔、朱梓尧怎么样,但陆雪月直觉朱梓陌今日肯定不会善了。因为陆雪月知道刘如云在朱梓陌心中的地位,她实在太清楚了。刘如云于朱梓陌,可以说是一切,没有什么能比得过刘如云在朱梓陌心中的地位。 陆雪月知道,她必需阻止她家二少爷才是,她不愿意看到二少爷日后遭世人的谩骂与唾弃。可是她陆雪月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使唤丫鬟,莫说主子们说话的时候她连听的资格都没有,就算借她十个胆子开口阻止了,只怕她人微言轻的,二少爷也是不会听她的。 想来想去,陆雪月终于想到了一个人。或许,在这偌大的朱府,也只有那个人可以阻止朱梓陌犯错了! 想定了人选,陆雪月悄悄地一边偷眼打量着僵持在厅中的四人,一边抬腿往厅外挪。 此时陆雪月在心中庆幸着,幸好之前随二少爷到前厅的时候她没有跟着二少爷进到厅内,只是站在了厅门口,她现在要离开前厅还是比较容易的。 朱辉和陈柔、朱梓尧都被朱梓陌的话震撼住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厅门口处有一抹淡绿色的身影悄悄地摸了出去。但是对于常年习武,各项感官都超常的朱梓陌而言,陆雪月的一举一动他都感知的一清二楚。 朱梓陌之所以没有阻止陆雪月,是因为平日里陆雪月暗中处处护着刘如云和他的名声,还处处照拂着暖香阁内的事物,这些虽然于朱梓陌无所谓,但朱梓陌也不是个黑白不分的人,所以也就随陆雪月去了。 出了前厅的厅门,陆雪月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暗暗庆幸着她离开前厅竟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某人打酱油路过:翠花姑娘,你的一举一动早就被朱梓陌看了个一清二楚啊!陆雪月委屈地撇嘴:我不叫翠花!是陆雪月。) 抬头看了看天,此时的天色早已大亮,日头也洒在了前院的花草树木屋檐墙壁上,本该是享受阳光的一个温暖春日,可陆雪月却跟本无心去顾及。 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慌乱,陆雪月便直奔后院一角的暖香阁而去,只有住在暖香阁里的那位才能阻止朱梓陌。 朱府前厅内,震撼依旧。 第十三章 互相算计1 发出厉喝的人正是今早起床洗漱整理,吃过早饭后就一直守在刘如云门外的紫雨。紫雨刚刚只是在想着她家小姐和二少爷的事,等她回过神来便看见一个穿着打扮怪异的女子进了院子,这才忙不迭地出声喝住对方。 冷晴仰头看着站在二楼楼道口左侧栏杆边冷冷地俯视自己的中年女人,只觉得莫名其妙。她只是不小心进了这座院子而已,至于口气那么严厉眼神那么冰冷吗?好像她欠了她钱一样。 不过在紫雨眼中冷晴的不作声是因为心虚,遂口气更加严厉地喝问冷晴:“你是哪个院子的?!竟敢未经允许就擅自踏进暖香阁!”这朱府上的丫鬟家丁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连主子的院落也敢随便闯? 一听紫雨的喝问,冷晴有点明白了。合着这暖香阁是哪个有身份的人住的院落啊! 仰头望着一脸冰冷的紫雨,冷晴微微笑道:“恕我冒昧了!只是刚进这朱府还不熟悉环境,若是打扰到了我这就走。” 冷晴说着就转身准备走,可她刚一转身就听见紫雨冷冷地道:“站住!你还懂不懂规矩了!我没让你走你也敢走!” 看着转身欲走的冷晴,紫雨那个气呀!随便闯进主子的院子不说,竟还敢随意离开?不管怎么说她家小姐也是这朱府的二夫人,怎能容得他们这样一群下人放肆!她紫雨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丫鬟,否则他们迟早要欺负到她家小姐头上。 不过冷晴就郁闷了。这说她不该进这院落的人是她,说她不该走的人也是她,她到底是想要她怎样啊! “紫雨,怎么了?何事如此嚷嚷?”房内,刘如云那虚弱的声音传出。 紫雨侧身恭敬地回答刘如云的问话:“回二夫人,是个不懂规矩的丫鬟闯进了院子,奴婢正在教训她。”现在有外人在,她还是得尊称她家小姐一声“二夫人”的。 房内没了声音,就在紫雨准备继续教训冷晴时,刘如云的声音再次传出:“罢了,也别教训了,你让那丫鬟上来吧!这三年来我也没见过什么人,怪闷的,让她上来陪我说说话解解闷吧!” “是。二夫人。”虽然不太情愿,但紫雨仍旧恭敬地答应了。 转身,看着仍旧背对着她而立的冷晴,紫雨冷声命令道:“你,上来。” 虽然刘如云和紫雨的声音都不是很大,但冷晴却听得清清楚楚。直到此时冷晴才知道她不小心进了朱府二夫人的院子。 难道是朱梓陌的夫人?冷晴如是想着,转身迈上了楼阁前的阶梯,然后上楼朝着紫雨站着的那间厢房走去。 进了厢房,冷晴被紫雨一直领着进了内室。进了内室后,紫雨在距刘如云躺着的雕花木床还有两米远的茶桌前停下了脚步,冷晴也跟着停下了。 见冷晴还算聪明地也停下了步子,紫雨这才走到那张垂着细密青纱帐的雕花大红木床边,侧身站到一边,恭敬地对青纱后的刘如云道:“二夫人,人带到了。” 冷晴虽是恭敬地束手站着,但视线却毫不避讳地看向她正对面的那张垂着细密青纱帐的雕花大红木床,却只能依稀看见一个纤瘦的身影靠躺在床畔边。 “嗯。你叫什么名字?”青纱帐内传出刘如云略显虚弱的声音,让人听不清情绪。 冷晴自是知道这躺在青纱帐后的人是在问她,遂不卑不亢地回答:“我叫冷晴。” “放肆!你一个丫鬟也敢在二夫人面前自称‘我’!!还有没有尊卑之分了!”紫雨忽地厉喝一声。 冷晴猛一听到紫雨的厉喝声,虽不像之前一样莫名其妙了,但还是惊了一下,不过冷晴随即就反应过来了。这里毕竟不是现代,在古代,尤其是高门大院,是很讲究尊卑之分的,不过可惜了,她冷晴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压根就不管什么尊卑之分。 看向在她左边侧身站着,怒瞪着她的紫雨,冷晴不疾不徐地开口,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威严:“我从未说过我是朱府上的丫鬟,就算是在朱府的老爷面前自称‘我’也算不上放肆。况且,我是朱梓陌带回府上的,你这样对我大呼小叫的才叫做‘放肆’吧!” 冷晴虽然还弄不清她眼前这个几次三番斥责她的人到底有多高的身份地位,但冷晴想,就算再高,她充其量也只是个丫鬟,再说高点,也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妾之流。 冷晴虽然是初到这个时空,对这个时空的事情并不了解,但好歹她也是经过中华五千年古代历史教育的现代人,对这种身份地位的事情冷晴还是能猜测个八九分的。 冷晴念书时间比同龄孩子都要早,冷晴大学毕业时才刚刚20岁,毕业后冷晴便进了一家国际企业,只用了三年时间便当上了一大公司的总经理,没点头脑冷晴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爬到这个高位上的。 这么多年的社会磨练,冷晴早就修成了人精,若是跟冷晴玩心计比气势什么的,冷晴岂会输给一群古人?拿身份压人这种事,冷晴也会,而且绝对比刘如云、紫雨这些早该作古的人道行高深。 不管这个二夫人是谁的二夫人,但朱梓陌即姓朱,必是这朱府的少爷甚至老爷,冷晴先表明自己不是朱府的丫鬟再说出朱梓陌的名头来,她到要看看她们还要怎么拿身份来压她。 话虽如此,不过呢,冷晴冷大总经理似乎忘了一件事。这个二夫人若是和朱梓陌关系好还好说,但如果和朱梓陌是冤家对头呢?在古代这种深宅大院里,最不缺的就是勾心斗角什么的。不过冷晴命好,她赌对了。 冷晴的话让刘如云一惊,不等紫雨开口,刘如云已径直抬手撩起了垂在她身前的青纱帐,同时,刘如云那带着惊疑的声音响起:“你是梓陌儿带进府的??!” 话落,在看到冷晴那张脸的那一刻,刘如云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原来如此,她们的神色竟是如此相似,难怪她的梓陌儿会带她回来。 冷晴此刻才真正看清了这位二夫人的容貌,用“温润如玉,弱柳扶风,秀雅绝俗”这些词汇都不足以诠释她眼前这位二夫人的风采,不过她的脸色太过苍白,让人一见便知道她正处于重病之中。 “是。”冷晴微微颔首回答,脑海中思绪却在急转。 看她的模样与年纪,应该不是朱梓陌的二夫人,眉眼顾盼间与朱梓陌到是有几分相像,应该是朱梓陌的妈妈吧!那朱梓陌的身份应该是朱府的少爷了,既然他妈妈是二夫人,那朱梓陌的身份至少应该是二少爷吧! 不得不说冷晴真是聪明得过分,只是凭借着清晨她和朱梓陌的对话还有现在紫雨和刘如云的对话就将他们的身份猜了个透彻。 刘如云并不知道冷晴在几乎瞬间的时间内就将她和朱梓陌的关系以及朱梓陌在朱府的身份地位猜了个透彻,只是朝冷晴温和地笑:“过来坐,让我仔细瞧瞧你。” “小姐不可啊!”一听刘如云叫一个梓陌生女子到她近前去坐,紫雨一急竟是把她在私底下对刘如云的称呼喊了出来。 紫雨在担心。就算这女子说的是真的,她真是二少爷带回府中的,她也不可以让她随意接近她家小姐,谁知道她会不会心怀不轨呢?要是小姐出了个什么意外,不仅她心中难受,二少爷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其实紫雨也是在那瞎担心,因为冷晴站在原地压根就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于冷晴,虽然她对这个朱二夫人有着莫名的好感,但毕竟是梓陌路之人,冷晴心中清楚,这不是在二十一世纪,不是随便在路上遇上个人就可以和对方天南地北胡扯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不论怎样有些规则她还是不能逾越的,否则只会是她自己倒霉。 看冷晴没有要上前的意思,刘如云还以为冷晴是被紫雨的严厉吓到了,遂转头责备紫雨:“我只是让她上前来让我仔细瞧瞧,你急个什么?” 刘如云说的虽是责备的话语,但聪明人一听便可听出刘如云说话的语气里丝毫没带着责备,反而有些嗔怪之意。 “是。奴婢知错了。”紫雨也知道刘如云的脾性,若是放在平时,紫雨跟刘如云笑着打个哈哈也就揭过去了,但今日有冷晴这个外人在场,紫雨便只得唯唯诺诺地答应着低下了头不再吭声。 再度看向冷晴,刘如云往雕花木床里侧挪了些,而后抬手轻拍了拍她身边空出的床沿,依旧笑得温和:“来,孩子,别怕,到我这来坐。” 冷晴这次到是听话,乖乖地上前去在刘如云的床沿边与刘如云面对面坐下了。 冷晴不是个矫情的人,知道进退,第一次刘如云叫她上前她可以不动,但如果叫了第二次她还不动那就是不知事理,有拿乔的嫌疑了。 第十四章 互相算计2 抬手握住冷晴放在腿上的左手,刘如云温和地笑着问冷晴:“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冷晴看着刘如云微笑着回答:“我叫冷晴。”似乎觉得这样说刘如云不明白似的,冷晴又补了一句:“冷若如霜的冷,晴空万里的晴。” 微点了下头,刘如云继续笑容温和地问着:“你说你是梓陌儿带回府中的,不知冷姑娘你与梓陌儿是何关系啊?” 刘如云并不怀疑冷晴在骗她,因为刘如云知道,冷晴身上披着的那件纺布长衫,是五年前朱梓陌生辰那日成筱送给朱梓陌的。 五年来,朱梓陌一直都拿这件长衫当宝贝,如今这件长衫竟然披在了冷晴的身上,这至少证明了冷晴进过韩院,而韩院却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所以刘如云相信冷晴是朱梓陌带回府中的。 “这个……”冷晴没料到刘如云会问她和朱梓陌是什么关系,所以也有些茫然了,但在刘如云探寻的目光下,冷晴说了个让刘如云甚是满意的理由:“他既然将我带回了府上,这其中的意思您也应该明白的。”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四两拨千斤正是如此。 主啊!原谅她吧!她其实不想骗人的,总不能让她说她其实是被朱梓陌救回朱府的吧!(某人:那你也不怕朱梓陌一掌把你拍飞喽?某女:他敢!某人:他现在和你还不熟,拍飞你还是敢的。某女:我先拿板砖把你拍飞!某人:我要是飞了,你们的故事还能继续下去吗?某女:……) “果真如此啊!”刘如云眉眼笑得弯得跟那天边的月牙似的。 看着笑靥如花的刘如云,冷晴但笑不语。 于冷晴,她只想着就这样打太极蒙混过去,冷晴却不知道,刘如云此刻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好啊!这样就好啊!四年了,她儿子孤寂困守了四年,而今终于是从那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啊! 见冷晴笑看着自己,刘如云微笑着点点头,又问冷晴:“那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冷晴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她之前的猜测大胆地说了出来:“您应该是朱梓陌的妈……不是!是娘亲吧!”说完,冷晴暗自呼出一口气:好险,她差点就把二十一世纪的词汇说了出来。 冷晴的话让刘如云一惊,只听得刘如云惊疑道:“是梓陌儿告诉你的?” 摇头,冷晴十分诚实地回答:“不是。是我自己猜的。” 冷晴嘴上说得简单,心里却在嗤笑:朱梓陌告诉她的?开什么玩笑!从她醒来见到朱梓陌,到朱梓陌突然消失,前后总共不过几分钟时间,这期间他们也只是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况且朱梓陌之前也不认识她,怎么可能告诉她这“暖香阁”里住的人是他妈妈啊! 冷晴的话却是让刘如云再次一惊。自己猜的?不是梓陌儿告诉她的? 笑意加深,刘如云轻轻拍了拍冷晴的手背,夸赞着:“好一个聪明伶俐的姑娘,还诚实,很好,很好!梓陌儿没看错人!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以后你可一定要多来看看我多陪我说说话啊!我每天呆在这院子里,又不能下床,可闷了。” 一听刘如云这话,冷晴当即就忍不住诽腹:以后?不知道以后她还在不在这朱府里,说不定明天就被赶出去了呢?!不过这也只是在冷晴心中想想,冷晴嘴上还是轻快地答应着:“好啊!以后有空闲的时候我一定来陪您聊天。” “不好了!二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二夫人!”人还未出现,那犹如黄莺出谷的声音就已经远远地传进了在厢房内的冷晴、刘如云和紫雨三人的耳中。 一阵“噔噔噔”的上楼声隐约传来,不等刘如云开口,紫雨先一步朝着外室快步走了出去,嘴里还斥着:“什么不好了!二夫人哪不好了!谁叫你瞎说话的!” 紫雨说完时刚巧走到外室门口,还未来得及跨出外室的门呢,迎面一抹淡绿色的身影就直直地撞进了紫雨的怀中。 “嘭!嘭!”两声,淡绿色身影和紫雨皆因惯性被撞倒在地。 看着她对面双眼隐含着泪水,揉着腰背从地上爬起来的人儿,紫雨一下子怒了:“陆雪月!你真是越发的大胆了,二夫人的院子你都可以随便闯了是吗?还喊着什么‘二夫人不好了’,我看你是皮紧了吧!” 陆雪月撞翻了紫雨,紫雨可以不计较不生气,但紫雨却不能容忍陆雪月这般没规没矩的直闯刘如云的院落,还喊着什么“二夫人不好了”。 陆雪月见紫雨被她撞翻了,也不管紫雨正责备她,连忙上前将紫雨扶了起来,同时还不忘解释着她贸然闯进暖香阁的原因:“紫雨姑姑,陆雪月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事情太严重了,所以陆雪月才忘了规矩。” 听了陆雪月的话,紫雨的火气并没有降下多少,出口的语气也显得有些不耐烦:“什么事严重到让你这般没规没距的?!!” 倘若不是往日里这陆雪月没少护着刘如云和朱梓陌,紫雨现在早就教训陆雪月了,哪还会听陆雪月做什么解释呢? 虽说紫雨也只是个丫鬟,可紫雨进朱府的日子却要比陆雪月久上近三十年,在朱府也算是资格老的了,虽然刘如云不受宠,可若紫雨真心要教训一个二等丫鬟,她还是有那个能力的。毕竟,紫雨当年也是跟在朱靖身边的大丫鬟,光这一点,紫雨的身份就比朱府上的一众丫鬟家丁要高上一等。 一听紫雨问她,陆雪月忙不迭地开口:“是二少爷。二少爷他正在前厅拿着匕首抵着大少爷的脖颈和老爷、大夫人僵持着呢!” “什么?!!”下意识的一声惊呼,紫雨显然被陆雪月的话吓得不轻。 也顾不得再责备陆雪月了,紫雨兀自转身就朝着内室跑了进去。 陆雪月见紫雨突然就跑进内室了,知道紫雨是去通禀刘如云了,遂抬手抹了抹蓄在眼里的泪水,站在外室门边老老实实地等着。 紫雨一进内室就忙不迭地跑到刘如云床前,开口就说:“小姐,不好了,二少爷在前厅拿着匕首抵着大少爷脖颈威胁老爷和大夫人呢!”紫雨心中着急,也顾不得什么尊称不尊称了,连话都说得有些失了原貌。 “什么?!”刘如云大惊,握着冷晴的手猛的收紧,只是刘如云本身身体太过虚弱,就算再用力也无法弄疼冷晴,然,聪明如冷晴还是感觉到了刘如云这一下意识的动作,心中又清明了几分。 虽然刚才紫雨在外室和陆雪月说话的时候声音不是很大,但对于冷晴这个耳聪目慧的人来说,却是清楚地听见了的。此刻,冷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没想到她来这里的第一天就遇到这么刺激的事了呵! “是的。陆雪月就是这么说的。”紫雨连忙回答。(某人:其实陆雪月不是这么说的!) 刘如云朝紫雨身后看了看,没有看见陆雪月的身影,遂急道:“人呢?快把人叫进来。” “是!”紫雨连忙答应着转身去外室将陆雪月叫了进来。 冷晴看着跟在紫雨身后微垂着头安静走路的那个湖绿色身影,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神思也有些恍惚。这身影……怎么会那么相似? 被紫雨带到刘如云床边,陆雪月“噗通”一声就直接跪了下去,仰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一脸急色的刘如云,不待刘如云和紫雨问她,她便先开了口:“二夫人,今早我奉大夫人的命去韩院请二少爷去前厅,可到了前厅后大夫人说什么要二少爷帮大少爷给张老爷家的小女儿下聘,二少爷不肯,大少爷就骂了几句,然后二少爷就怒了,现在正拿着匕首抵着大少爷的脖颈与老爷大夫人在前厅僵持着呢!您赶紧想办法阻止二少爷啊!不然二少爷一定会酿出大祸的!” 陆雪月将在前厅发生的事大概地讲了一遍,虽是大概却也听得刘如云心头直跳,愣是愣了半天也没回过神。 一旁的紫雨明显也被吓到了。紫雨是知道她家二少爷非池中之物的,却不知道她家二少爷竟会做出这等事,这要是传出去,可是大不孝的罪名啊!! 至于冷晴,她早在陆雪月抬起头的那一刻就愣住了。 虽然眼前的人儿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但那张含泪的双眼和那张显得柔弱的鹅蛋脸,冷晴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也无法忘记,那可是她从小看到大的脸啊! “蒙蒙……”冷晴含泪呢喃着唤出声。她思念至深的人儿啊,如今竟这般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叫她如何不神思恍惚? 怔愣中的刘如云却是被冷晴的呢喃声唤醒,连忙看向紫雨吩咐着:“快!快扶我去前厅!我必需阻止梓陌儿做错事!” 刘如云自己生的儿子她自己知道,今天她要是不去阻止,那她的梓陌儿就会铸下大错,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梓陌儿日后遭受世人的唾骂,绝不能让她的梓陌儿自己毁了自己! 病了请假。。。。 @@感冒了,头晕,撑着写了一下午文还是没写好,明天发四章补上,求体谅;@@ 第十五章 互相算计3 “小姐,还是我去吧!您的身子受不了这般折腾啊!”紫雨连忙制止想要勉强起身下地的刘如云。 “不行!你去梓陌儿未必会听!”刘如云仍旧坚持要亲自去阻止朱梓陌。 就在刘如云和紫雨拉拉扯扯的空挡,冷晴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冷晴知道,她眼前的人儿叫做陆雪月,不是她的发小蒙语,她的蒙蒙已经被那个叫章承的畜生逼死了。 “我有办法既不让二夫人亲自去劳了身子,同时又可以阻止二少爷犯错,只是却有些不好。”扫视了一眼陆雪月和紫雨还有刘如云三人,冷晴淡淡地开口说到。 冷晴知道刘如云在乎朱梓陌,而朱梓陌肯定也是在乎他的娘亲的,否则刘如云不会对紫雨说出“你去梓陌儿未必会听”这样的话来,只要利用这一点,她绝对有办法让朱梓陌自己来暖香阁! “什么办法?”刘如云一脸希冀地看向冷晴追问。 从第一眼见到冷晴,刘如云就知道这是个聪明得过分的孩子,刘如云有预感,只要有她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看着一脸希冀地看着自己的刘如云,冷晴的嘴角勾起一抹明艳动人的笑意。看在刘如云如此疼爱她的儿子的份上,她就帮她们一次。 ********** 快步跑在前往前厅的回廊中,紫雨心中暗骂着:这冷晴姑娘的办法也真够缺德的,竟敢咒她家小姐!回头她一定要让小姐惩罚这个缺德的姑娘。 至于朱府前厅,自陆雪月偷溜出去以后,厅内的三个身份最高的人物皆各怀心思地沉默了,连呆在厅中角落边沿里的丫鬟家丁皆是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遂,这偌大的前厅里安静得连跟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而造成这一诡异景象的罪魁祸首朱梓陌却忽地慢慢放下了抵在朱梓尧脖颈上的匕首,接着,只见朱梓陌优哉游哉地走到朱梓尧身后的椅子上坐下,冷眼看着沉默的朱辉和陈柔,还有早已吓得抖个不停甚至还尿了裤子,身上一股骚味儿的朱梓尧。 朱梓陌看着他眼前的这一切,面上表情冰冷,心中却冷笑不止:跟他玩?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以前朱梓陌对朱辉、陈柔他们的恭敬虽说有些虚假的成分,但在朱梓陌心里,还是有着那么一丝恻隐之心,还是拿朱辉他们当家人看待的,但今日,朱梓陌心中那最后的一丝恻隐之心在朱梓尧骂他的娘亲时便彻底湮灭了。 朱梓陌想着,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玩,那他就最后再陪他们玩一次,他到要看看他们在知道一切后会是个什么反应。不过,以目前的情形来看,朱辉他们的反应还算是令朱梓陌满意的。(某人感慨:做人别太绝了。某梓陌冷笑:你要不要试试排山倒海或者黯然销魂掌?某人:我飘走还不行吗?) 第十六章 玉蝶娘子1 用手中匕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手边的桌几,朱梓陌一手撑着脑袋,闭眼静静地等着朱辉和陈柔、朱梓尧三人反应过来。 听着那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声,朱辉的眼角也跟着有一下没一下的跳动着。而陈柔则是朱梓陌每用匕首敲击一下桌几,她的脸色就苍白上一分。至于朱梓尧,在朱梓陌敲到第二十三下的时候,终于双腿一软跌坐在了朱梓陌的脚边。 朱梓陌没有睁眼,只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手握匕首敲击桌几的动作也顿住。 抬腿,朱梓陌只轻轻一脚便将倒在他脚边的朱梓尧踢了出去。他很讨厌朱梓尧这种废物碰他,就算是沾到他的衣角也不行。而后,继续用匕首敲击桌几。 朱梓尧被朱梓陌一脚踢了出去,虽只摔出去一米多远,可他背上被朱梓陌踢中的地方却火辣辣地痛着。 朱梓尧想哀嚎,可在现在这种情形下,就是朱梓陌砍他一匕首他也是不能出声的,否则朱梓陌一个不耐也许会要了他的命,所以朱梓尧只能咬牙忍。 朱梓尧不知道,朱梓陌刚才踢他的那一脚是用了内力的,而且伤内不伤外,就算是将他体内的骨头踢断了,外表的皮肤上都不会有伤痕。 听着朱梓陌又继续用匕首将桌几敲了十几下,朱辉终是忍受不住开了口,声音有些微愠,但因为病了三年,所以听起来一点气势也没有:“朱梓陌,我终究是你父亲,梓尧儿也是你大哥,你现在这般姿态是要干什么?”一个称呼就足以说明朱梓陌和朱梓尧在朱辉心中的亲疏远近。 朱梓陌闻言,终于睁开眼看向了歪靠着坐在主位上的朱辉。 看着那有些微愠的苍白脸孔,朱梓陌的嘴角冷冷地勾起,讥讽地开口:“父亲?大哥?真是可笑呵!你们哪一个当过我是儿子,哪一个当过我是弟弟了?朱辉啊朱辉,这话也只有你这种没了良心的人才说得出口啊!” “你……”朱辉被朱梓陌用讥讽的话狠狠地呛了一下,想要发怒却不知道该怎么发。 朱梓陌说得不错,从朱梓陌一出生朱辉就没有管过朱梓陌,从没有尽过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就连以前朱梓陌在书院念书时的成绩是好是坏朱辉都不知道,仅仅知道朱梓陌十五岁时参加了三年一次的秋闱。 以前朱辉的父亲朱靖尚在世的时候,朱辉还会虚情假意地问候一下朱梓陌的近况什么的,关心一下朱梓陌的冷暖,但自从十年前朱靖去世后,朱辉连虚情假意的问候都免了,一年之中和朱梓陌见面的次数从未超过五十次。 彼年,朱梓陌于秋闱一举考中了举人,还是第一名的解元,原本,朱梓陌若是照着这个趋势一路考下去,甚至能进入殿试,可是后来朱梓陌却没有再继续考下去,对于这件事,作为父亲的朱辉却不闻不问。 朱府上的所有人都明白,若不是老太爷朱靖临去世前留了遗书,现在在朱府,朱梓陌只怕连一处栖身之所都没有吧!这一点,朱梓陌本人更是清楚。 低头把玩着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朱梓陌看也不看朱辉,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让整个前厅内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的话。朱梓陌说:“就算是弑父杀兄又怎么了?你们一个没当我是儿子、一个没当我是弟弟,那我也不需要当你们是父亲和大哥。” 朱梓陌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将前厅内的十几号人都给劈了个神志不清、南北不分。 然,作为始作俑者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他说的话造成的低气压,只顿了一顿,朱梓陌看向被他一脚踢得趴在地上久久起不来身的朱梓尧,吐气如兰:“你说是吗?朱梓尧,你应该也不屑于拿一个贱婢的儿子当兄弟吧!”吐气如兰,兰如蛇蝎。 朱梓尧听到朱梓陌的话,后背被惊得直冒冷汗。他真的是自己找死!朱梓陌那么心疼他那个贱婢娘亲,他居然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当着朱梓陌的面骂了出来。 朱梓陌不知道此时朱梓尧还在心中骂他娘亲是贱婢,否则估计此刻朱梓尧已经去西天陪佛祖喝茶了。(佛祖曰:最近本尊已不饮茶。正在喝茶的某人惊得一口茶喷了出来。正在陪某人喝茶的玉树临风的某男主无奈:大姐,注意点形象,我早上刚洗过脸。某人惊叫:啊啊啊!你快回去啊!还没到你出场的时候啊!某男主一脸黑线:是你自己把我写出来的……某梓陌摔东西咆哮:都给老子滚!!!) 看向主位上脸色惨白的陈柔,朱梓陌笑容温和地问出了一句话,一句让陈柔听到后差点从主位上摔下来的话。朱梓陌问:“我娘亲是丫鬟出身,那你一个风尘女子却在杀了陈家小女儿后冒名顶替陈家小女儿嫁进我朱家,你说,到底是谁的身份不如谁呢?望春楼的粉头玉蝶娘子?嗯?” 听了朱梓陌的话,朱辉和陈柔皆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朱梓陌。他们两人心中此时只有一个想法:不可能!这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六年了,况且当初做得那么隐秘,他不可能知道的!不可能! 可惜,事实摆在那里,由不得朱辉和陈柔信与不信。 朱梓陌知道他的话对朱辉和陈柔是何等的惊吓,遂不紧不慢地解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虽然陈家小女儿不受宠,但不管怎么说也是陈家的骨血,就算你们拿了千两白银封了陈家人的口,可这世上没有不透封的墙,一些闲言碎语什么的还是会传出来的。况且,玉蝶娘子的名声虽不响亮,未传遍大梁的大江南北,但这玉蝶娘子好歹也是一方名妓,这一夜之间却突然消失了踪迹,外人不知道其中原由,但望春楼的老鸨可是一清二楚的。不巧的是,我前年去邹阳办事从望春楼门前路过,一不小心就听说了一些关于玉蝶娘子的事。” 说是一不小心,可这话说出来打死朱辉和陈柔也是不信的。都过去二十六年了,谁还会提起玉蝶娘子?没人会闲着无事记挂一个消失了二十六年的人,这个人还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粉头。 的确,关于陈柔的身份来历,朱梓陌并非是偶然听来的,而是他在四年前成筱死后特意派玄武亲自去查的。 朱梓陌一直奇怪,陈柔的娘家陈家虽也是经商的小世家,可毕竟是落根在大梁国最北边的京都绉平,祖祖辈辈都是居住在大梁的京都城的,而邹阳却是在大梁国最南边的一个城镇,两地间相距岂止是千里之遥? 朱梓陌很疑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小姐,怎么会那么清楚远在南方的邹阳有一户姓李的富商?就算是他朱梓陌,也是在知道成筱为何自杀的原因后才知道邹阳有那么一户人家的。 这不查还好,一查把朱梓陌都给吓了一大跳。原来这陈柔根本就不是什么陈家小女儿,而是大梁国江南邹阳一家名为“望春楼”的妓院里的二号粉头玉蝶娘子! 在当年的望春楼,除却当时的花魁玉瑟儿,这玉蝶娘子算是望春楼里响当当的第二号人物,追求羡慕者仅次于花魁玉瑟儿。 朱辉和玉蝶娘子的相识,就像戏本里写的那样,十分富有戏剧色彩。 当年朱梓陌的爷爷朱靖派朱辉去邹阳办事,朱辉和几个公子哥在望春楼喝花酒时认识了当时已颇有名气的玉蝶娘子,两人就“一见倾心、一见钟情”什么什么的。 而当年,为了玉蝶娘子,朱辉没少往望春楼里砸银子,险些把朱靖交代给他的事都给办砸了。后来,朱辉办完事返回大梁京都绉平时花了一千两白银替玉蝶娘子赎了身,将她一同带回了绉平。 因为深知朱靖不会要一个风尘女子做儿媳妇,遂,朱辉和玉蝶娘子设计杀害了陈家外出的小女儿,事发之前就先用金银珠宝堵住了陈家老爷的口。 至于陈家老爷,他本就不喜欢他那个卑妾所出的小女儿,如今死了替他换了金银回来,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遂没有报官,还满脸欣然地接受了朱辉奉上的金银珠宝。 之后,陈家老爷就将玉蝶娘子以陈柔的身份嫁进了朱家,而他则每年都会收到由朱辉送给他的白银一百两。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哪怕当年朱辉和陈柔他们如此精心地安排,以为过去二十几年了早就没人知道当初他们做的一切了,但最后还是被朱梓陌轻而易举地知道了全部。 正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从没有不透风的强,又有多少事情是能真正隐瞒永远的呢? 看着陈柔的脸色一点一点由惨白转变成死灰,朱梓陌心中说不出的爽快。娘亲,您过去二十多年里受的委屈受的苦,今天梓陌儿要一起替您在他们身上全讨回来! 第十七章 玉蝶娘子2 抬手抚了下宽大的衣袖,朱梓陌把玩着匕首站起身,一边朝着朱梓尧走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好了,说了这么久,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的,你们也该明白了,到了地府,你们也不算冤死了,好歹算是个明白鬼不是。” 自出生至今,在朱府上这近二十四年的日子,朱梓陌可以说是咬着牙根熬过来的,若不是惦念着他还有一个娘亲需要他照顾,朱梓陌自己都怀疑他还有没有这个忍耐力能熬过这二十四年的日子。 二十四年,朱府上来来去去那么多下人,那些下人是怎么看他的,朱梓陌一清二楚,朱梓陌更清楚,他遭受的那些白眼、鄙夷,都是拜朱辉所赐! 朱梓陌本就生性淡泊,不喜争夺,若只是朱梓陌一人日子过得苦也就罢了,只是他却不能不替他的娘亲不值!不替他的娘亲抱屈! 自朱梓陌有记忆起,他就从未见过朱辉去暖香阁看他的娘亲。随着朱梓陌越长越大,渐渐明白事理后,朱梓陌方知道他的娘亲在他出生后便被遗弃在了暖香阁,而这一遗弃,就是二十四年。 走到朱梓尧身边缓缓蹲下,朱梓陌用他手中的匕首一边的刃轻轻划过朱梓尧那肥胖的脸颊,因匕首太过锋利,只这轻轻一划便在朱梓尧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感受着脸颊上火烧火燎的痛,朱梓尧却始终不敢吭一声。朱梓尧不蠢,知道这种时候若是出声,他死得越快。 “梓尧儿!” “不要啊!”朱辉和陈柔一齐喊出声,却终是喊喊而已,并未真敢上前阻止朱梓陌,因他们心中都清楚,他们阻止不了。 朱梓陌闻言却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嘲讽地对紧咬着下唇的朱梓尧道:“大哥啊大哥,你看看,平时他们有多宠溺你,就算你当初当街非礼了张老爷家的小女儿给朱家招来麻烦他们都没怪过你,还有当年你在妓院一夜挥霍千金的事,他们都没有多言过一句,可真到了这生死关头,他们谁又会管你的生死?他们对你再好,最终也只是为了他们自己百年后有个人供养而已,而你呢?一直都没想过这一点吧!” 人都是自私的,谁会真的愿意为别人付出生命呢?于朱梓陌,他早已看透了这世态的炎凉。当然了,朱梓陌从来就是个厚此薄彼的人,他自动将他的娘亲刘如云划出了此列。 “你……你不必挑拨离间!”朱梓尧终于恨恨地瞪着朱梓陌吐出了这句话。 朱梓陌冷笑:“挑拨离间吗?哦!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诉大哥你了。”朱梓陌一副恍然的模样,笑容越发地寒冷:“朱梓尧,你说我娘是贱婢,好!我认了,因我娘的确是奴婢出身。但你呢?你真的知道你的娘亲是谁吗?” 听到朱梓陌的话,朱梓尧一下子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便将视线越过朱梓陌看向了朱梓陌身后主位上的陈柔。 看着朱梓尧的行为,朱梓陌轻轻摇头,啧啧感叹:“啧啧啧!说我娘是贱婢,可你连自己的亲娘是谁都不知道,你说你悲不悲哀!” “梓尧儿!不要听他胡说!我是你的娘亲啊!你是我的亲生孩儿!”陈柔急了,她不知道朱梓陌究竟知道多少,但她知道绝不能让朱梓陌继续说下去。 朱梓陌回头对着陈柔冷笑:“亲生孩儿??大娘,你这么急着承认是因为你的确是朱梓尧的亲娘还是因为……心虚呢?!”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当然是梓尧儿的亲娘了。”陈柔怒喝出声,可朱梓陌却听出了陈柔声音里隐含的颤抖和那丝心虚。 朱梓陌不再理会陈柔,而是看向陈柔身边的朱辉,笑意吟吟地开口:“朱辉,枉你疼爱了朱梓尧二十五年,可你连他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都不知道,真是可悲啊!” 闻言,朱辉眼角的肌肉抽了抽。看向朱梓陌身边的朱梓尧,朱辉眼中写满了他不明白朱梓陌话里的意思。 朱梓陌冷笑着回头看着朱梓尧,冷冷地陈述着:“二十五年前,玉蝶娘子以陈柔的身份嫁进朱家。爷爷之所以会同意陈柔嫁进朱家,是因为玉蝶娘子怀上了朱辉的孩子。只是,有谁想过,在风尘中打滚的女子,又有哪个能怀孕的?” 顿了一下,朱梓陌很满意地看到朱梓尧的脸色逐渐苍白,继续道:“不是她们身体不行,而是每个风尘女子在踏进妓院的那天就会被妓院的老鸨逼着喝下一种药,那是一种绝孕的药,一旦喝下,终身不孕。而且,望春楼的老鸨也跟我做过保证,在玉蝶娘子进望春楼的第一天她就给玉蝶娘子灌下了那种药,也就是说,玉蝶娘子此生绝不可能怀有身孕。朱梓尧,你说,一个终身不孕的女人又是如何怀上你并生下你的呢?” 听完朱梓陌的话,不仅是朱梓尧,就连朱辉的脸色也是死灰一片。 不敢相信地看向身边的陈柔,朱辉颤抖着声音道:“柔儿,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陈柔早已跌坐回位子上,此刻听到朱辉如此问她,陈柔只有忙不迭地摇头否认:“不是的!不是的!老爷,您别听他胡说八道,梓尧儿怎么会不是您亲生的呢!” 朱梓陌背对着陈柔冷笑出声:“玉蝶娘子,我的好大娘!直到此刻你还要隐瞒啊!” 看着默不作声的朱梓尧,朱梓陌继续不咸不淡地说着:“你的生辰是上个月初六吧!可是,那并不是你的生辰。二十五年前,玉蝶娘子嫁进朱家的第八个月临产,外人皆道朱辉得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殊不知,在绉平西区西街的一个破败院落里,一位二十来岁的少妇正悬梁自尽。那位少妇为何自尽?因为她才初生一月的儿子被人夺走了,可她知道她儿子日后会享福所以没有报官,但终究觉得对不起九泉下的夫君,所以才自杀的。” 再次故意停顿,朱梓陌看着朱梓尧的眼神充满了鄙夷:“现在,你该懂了吧!你的亲娘,是在二十五年前悬梁自尽的那个少妇,可你却喊了逼死你亲娘的女人二十五年的‘娘’,朱梓尧,我真替你感到悲哀。比起我这个奴婢生的儿子,你更要可悲!” “嘭!”坐在主位上的陈柔终于承受不住从主位上滑下跪坐到了地上。 站起身,朱梓陌转身冷眼看着身后开始上演的好戏。能在送他们下黄泉前看一次他们相残,这种感觉真的很愉快。(某人感叹:你太狠毒了。某梓陌冷眼:你再敢开口我就先送你去陪佛祖喝茶。某人惊悚地飘走。) 听完朱梓陌所有的话,朱辉的脸色已灰败得不能再灰败,完全已没有了人色。 看着眼前这个跪倒在他脚边让他疼爱了二十几年的女人,朱辉的心痛得无以复加。这就是报应吗?对他朱辉造的孽的报应!他疼爱的女人竟是这样的设计他,他疼爱了二十五年的儿子到头来却不是他亲生的…… “柔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朱辉出口的声音都颤抖得厉害。 陈柔仰头看着一脸悲切的朱辉,忽地抬起双手紧紧的抓住朱辉垂在椅边的手,泪流满面地替自己做着最后的辩解:“不是的!老爷,老爷,我不是有意的,我是真的想给老爷生个儿子的,可我真的生不出来,所以我才会做出这种事的。老爷,您原谅我吧!我知道我错了,是我对不起您……” 狠狠地甩掉陈柔抓着自己的手,朱辉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扬手狠狠地掴了陈柔一耳光,直把陈柔掴倒在地。 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陈柔,朱辉语气冰冷:“给我生儿子?你是怕没有儿子会保不住你朱府主母的位子吧!陈柔,不!玉蝶,我真后悔当初将你娶进门,没有你,今天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就是来祸害我们朱家的!!” 陈柔被朱辉一巴掌打懵了,俯倒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一脸冰冷的朱辉。陈柔想不明白,她苦心经营了二十五年,为什么会有今天这种局面?陈柔更不明白,她眼前这个疼爱了她二十六年的男人,竟然会出手打她! 反观朱梓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朱梓陌心中要多痛快就有多痛快。 这一切,朱梓陌早就知道了,只是今天之前朱梓陌还当朱辉他们是家人,也就一直没有说出来,而今看着这由他一手造成的局面,他真的很痛快,一种终于出了满腔怨气的痛快。 转身,朱梓陌重新在朱梓尧身边蹲下,匕首再次搁到朱梓尧那肥胖的脸上,看着朱梓尧那呆滞的表情,朱梓陌淡淡地笑:“怎么,才这么一点打击就承受不住了?真是窝囊废一个。既然所有的事都清楚了,你就是死,也该瞑目了吧!” 说罢,朱梓陌缓缓举起握着匕首的右手,在前厅内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对准朱梓尧的脖颈动脉狠狠地刺了下去。 第十八章 玉蝶娘子3 “住手!”一声疾呼蓦地从前厅厅门处传来。 朱梓陌的动作猛地停住,匕首的刃尖险险地停在了离朱梓尧脖子一毫米都不到的地方,只要再进一点点,朱梓尧的脖颈就会被刺穿。 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前厅厅门处的紫雨,朱梓陌只觉得诧异。 抹了把额上的汗水,紫雨暗自呼出一口气,心想着:还好她及时赶到了!这要是再晚上一步,她家二少爷就真的要铸成大错了! 不等朱梓陌发问,紫雨连忙一脸急色地一边朝着朱梓陌跑一边将冷晴交代给她的话急急地喊了出来:“不好了二少爷!小姐她吐血了!吐了好多!您快去看看吧!” 为什么不说“二夫人”而是喊“小姐”呢?用冷晴对刘如云她们说的话说就是:“如果二夫人真的吐血了,紫雨不可能从容地喊‘二夫人’的,因为我发现紫雨在着急的情况下会不由自主地喊二夫人为‘小姐’,既然朱梓陌是二夫人的儿子,这二十几年,他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所以,紫雨你要记住,一定不可以喊‘二夫人’,必须喊‘小姐’,否则以朱梓陌的城府,可能听出些端倪来。” 一听紫雨的话,朱梓陌根本没有细想紫雨为什么会出现得这么及时,只是丢下手中的匕首和一厅的人施展轻功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了前厅直奔向后院一角的暖香阁。 尚在往厅内跑的紫雨只觉得她的耳边一阵劲风刮过,等她停下脚步看向趴在地上的朱梓尧时,朱梓尧身边的朱梓陌已然消失不见,不用细想,绝对是奔去暖香阁了。 抬头,冷冷地看着厅内主位上的朱辉和陈柔,此时紫雨并不知道朱梓尧并不是朱家的嫡子,遂按着冷晴的交代对着他们三人道:“今日是二夫人救了你们,日后,还请你们好自为之,大爷少也莫要再说那些没有分寸的话了,否则,二夫人救不了你们第二次。”说完,紫雨不等他们反应,冉冉转身离开。 在紫雨离开以后,厅内依旧一片沉寂,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动。突然,趴在地上的朱梓尧伸手抓起朱梓陌离开时丢在他身边的匕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陈柔。 朱梓尧像是着了魔一般地恨恨地盯着背对着他伏趴在朱辉脚边的陈柔,双目赤红。待终于立在陈柔身后,朱梓尧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然后对准陈柔的后心没有丝毫犹豫地狠狠刺下…… “啊——” “大少爷!!!”在众家丁丫鬟的惊呼声中,满面泪痕的陈柔转头看向她的身后,迎面而来的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还有那张一脸恨意的肥胖面容。 在陈柔还没反应过来前,她的后心处传来一股剧痛,身子,不受控制地倒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就连痛呼都没来得及,她就这样永远辞世。 在陈柔一生的最后,她看到,拿着匕首杀她的人,是她疼爱了二十五年的宝贝儿子。陈柔到了地府也还是想不通她疼爱了二十五年的儿子为什么杀她,难道只是为了朱梓陌说的那些话吗? 朱梓尧却像是疯了一样,即使陈柔已经被他杀死了,朱梓尧还是一匕首又一匕首地刺在陈柔身上,陈柔的血喷了他满脸满身他也还是一直刺个不停。 厅中的家丁丫鬟没一个人敢上前拉住朱梓尧的疯狂举动,他们只是一脸惊恐地看着,内心却在可惜着:唉!好好的一个嫡子的身份到头来却是假的,连自己亲生母亲被谁杀了都是到现在才知道,可怜啊…… 至于朱辉,从朱梓尧爬起来到走到陈柔身后,再到朱梓尧举起匕首刺向陈柔的后心,这一切的一切朱辉都看在眼中,他也是唯一一个可以阻止的人。但朱辉没有阻止,因为,那是陈柔该遭的报应,二十五年前陈柔逼死了朱梓尧的亲娘,二十五年中又算计了那么多,现在,该是陈柔承受报应的时候了。 另一边,朱梓陌以他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刘如云居住的暖香阁。 冉冉的白色轻烟自内室角落一朱红色方形小案上放置的熏香铜鼎中飘出,然后消散在空气中,室内弥散着一种清冽的香气。大红木雕花床的青纱帐静静地垂着,遮住了纱帐后的人,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摆在内室中央的圆形茶桌边侧坐着一名女子,身上披着当年成筱送给朱梓陌的衣衫,此时,那名女子正静静地捧着陶制茶盏品着香茗。那名女子身后束手站着一个身穿淡绿色衣裙的丫鬟,头微微垂着,很恭敬的模样。 推开刘如云卧房的房门,才走到内室的拱门边,朱梓陌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看着眼前的景象,朱梓陌虽觉得十分诧异,但也没有多问,而是快步朝着大红木雕花床走去。走到床边站定后,朱梓陌伸手就要去撩开那垂着的青纱帐。他真的很担心他的娘亲,这三年来娘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若是…… “住手。”很轻的两个字自冷晴口中溢出,却足以让朱梓陌的动作一顿。 朱梓陌停住撩青纱帐的动作,转身冷淡地看向冷晴,冷淡地开口:“你什么意思?” 冷晴并不在乎朱梓陌的冷淡语气,依旧斯文地捧着茶盏品着香茗,微垂着头不紧不慢地说着:“二夫人说了,她不想见你,所以,你也不必撩开纱帐了,免得二夫人看见你真的气得吐血,那可就不好了。” 朱梓陌的眼神倏地冰冷,看着冷晴,突然就明白了紫雨为什么会那么及时地出现并阻止了他。现在想想,就算是他的娘亲真的出了事,紫雨又恰好在那时找到了他,但当时紫雨喊的应该绝不是“住手”二字,光从这一点他就应该能想到事情不对劲的,但他当时实在是心急他的娘亲,遂没有多想就离开了。 “你真是够有手段的,居然能利用我对娘亲的关心将我诱过来。”朱梓陌对着冷晴冷笑。 从冷晴醒来后,朱梓陌第一眼看到冷晴能够那样迅速地调整自己的情绪后他就感觉眼前这个女子不简单,如今才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验证了他的感觉。 冷晴放下手中的茶盏侧过脸与朱梓陌对视,对于朱梓陌眼神中的冰冷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笑着道:“过奖了。既然我有幸踏入这暖香阁认识了二夫人,自是不能看着二夫人为了阻止她的儿子而亲自跑一趟的,所以只能将你‘请’来了。” 耳听着冷晴的这一番话,朱梓陌的眼神更加冰冷,下一秒,他已经来到冷晴面前,右手倏地扼住了冷晴的脖子:“是吗?那你是否知道,我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是的,朱梓陌很不喜欢被人算计,尤其是一个与他毫无交往的梓陌生女子竟将他算计得如此准确。这于朱梓陌,既是一种挑衅,更是一种侮辱。 以前,朱梓陌处处忍让着陈柔,是因为陈柔虽然算计他,但好歹从没有打过他娘亲的主意,所以朱梓陌可以忍让二十几年,但今天,这个女子却拿他的娘亲来算计他,他不能忍受! 冷晴身后的翠儿被朱梓陌的话惊吓得手心直冒冷汗。早在朱梓陌冷眼朝她这边看过来时她就感觉到了,虽然那冷冽的目光不是看向她的,但仍旧让身为下人的她觉得喘不过气,而冷晴和朱梓陌那几句不轻不淡的对话直接叫翠儿听得是心惊胆战。 早知道是这样,她当时真不该留下来!翠儿有些懊悔地想着。 因为翠儿是低着头,所以她现在并不知道朱梓陌已经到了冷晴面前并用手扼住了冷晴的脖子,不然,她会更加懊悔当时不该留下来。 至于一直靠躺在大红木床上的刘如云,自朱梓陌进门起她就想掀起眼前的青纱帐看看朱梓陌有没有事,可是因为记着冷晴之前交代的,让她在朱梓陌出现后不可以出声更不可以有动作的话,所以她忍下了。 现在,隔着青纱帐,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刘如云仍旧可以模糊地看到朱梓陌用手扼住了冷晴的脖子,可她除了干着急却什么也不能做,因为她已经答应冷晴了。 冷晴在紫雨离去后,对刘如云说了什么呢?冷晴对刘如云说:“二夫人,若是二少爷一来您就急忙关心他的话,那么,今天这种事绝对还会有第二次,所以待会二少爷来了以后,您就安静地呆在纱帐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您什么话也不要说更不可以有任何动作,一切都交给我罢。” 蓦地被朱梓陌扼住了脖子,虽然朱梓陌用的力道不是很大,但对于重伤还未好的冷晴来说仍旧痛苦得很,从冷晴那紧紧皱在一起的柳眉就可以看出此刻的她有多痛苦。 虽然冷晴一早就料到朱梓陌在知道他被她设计了后会做出些出格的举动,但她完全没料到朱梓陌会直接扼住她的脖子,所以在这一刻,冷晴竟有些怔愣。 第十九章 是非对错1 皱眉看着扼住她脖子的那只大手,冷晴勉强扯出一丝冷笑,出口的声音有些艰难:“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算计你?如果不是二夫人,你的娘亲怕你铸下大错想要亲自去阻止你,我才不会管你的事……” “就算错也是我错。”朱梓陌冷声打断冷晴的话。 冷晴嘴角的笑更冷:“你以为日后遭人谩骂的只有你吗?还有二夫人,外人会在背地里骂二夫人‘教子不严’、‘教子不孝’、‘图谋家产’这些难以入耳的话,你,可曾想过这些?” 为什么这个男人就是认识不到他的错误?难道他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会牵连到他的娘亲吗?盯着朱梓陌,冷晴有些忿忿地想着。 朱梓陌被冷晴的话问住了。朱梓陌不是没想过,这些连锁反应朱梓陌都是知道的,可朱梓陌当时早已被气昏了头,他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杀了他们。 而今,在冷晴问出这些话前,朱梓陌的理智已经恢复,他也知道自己当时太过冲动,可他不能承认自己错了,眼前的这个女子,让他没来由地觉得心慌。 在潜意识里,朱梓陌只知道他今天若是留下了冷晴,那么属于他的使命将无法完成,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让她消失! 可是为什么他找不到话来反驳冷晴?更……狠不下心将她掐死?这种奇怪的感觉让朱梓陌自己都觉得害怕。 他和她才相识不到一天不是吗?为什么会狠不下心?为什么……朱梓陌闷闷地想着,手中的力道却不由得又放轻了些。 感觉到扼住自己脖子的手掌又放松了些力道,冷晴深吸了一口清新空气后才冷笑着道:“经你今日这么一闹,最多三日,你们朱府绝对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什么大少爷大夫人的铁定失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但你娘亲也不见得会就此得宠。不过这句冷晴没说出口,出口的是另一句更冷的含着鄙夷的话语:“你又何必如此决绝?非得要了他们的命?”其实她是比较喜欢看着他们自相残杀来着……(某人:哇!你怎么这么黑心啊!某女冷笑:黑心吗?我不觉得,后面我会更黑心的,您老到时可别给吓着了。某人满脸黑线:貌似偶比你小不止五岁……) 朱梓陌眸色冷冽,声音冰冷如寒冰:“好,我今日就暂且放了你,若三日后你的话没成为现实……” 话音一顿,朱梓陌扼住冷晴脖子的手力道骤然加紧,无视冷晴瞬间变得痛苦的脸,朱梓陌语气森寒地继续说着:“你该知道你的下场!”说罢,朱梓陌狠狠一甩手,完全不顾冷晴被他挥倒在地,只是转身拂袖离去。 “咳咳……咳……”伏趴在地面上,冷晴轻咳几声,右手按上心口的位置再拿到眼前一看,手心上赫然是一片湿润的殷红。 果然受伤的人不能太过激动更不能被人扼住脖子不能呼吸啊!思绪到此戛然而止,冷晴双眸一闭,原本伏趴着的身体轰然倒地。 “姑娘!!!”一直安静站着的翠儿被突然晕死的冷晴吓得手足无措,只是跪倒在冷晴身边,一个劲地喊着“姑娘”。 “冷姑娘!!!”刘如云撩开挡在她面前的青纱帐,奈何因她身体虚弱不堪的缘故没人在一旁扶着根本就下不得床榻,只能一脸急色的喊着冷晴。 “小姐,二少爷他刚才……冷姑娘!!”从前厅返回暖香阁,刚一进门的紫雨原本还在说着什么,可一进内室看见晕死在地上脸色苍白胸口处一片殷红的冷晴时,紫雨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难道是二少爷……没有继续想下去,紫雨不待刘如云开口就转身直奔向房门的方向。 刘如云那虚弱的声音自紫雨身后响起:“紫雨,快去请绉大夫!!” 其实不用刘如云喊那么一句话紫雨也是知道要去请绉大夫的,虽然她很不满冷晴出的那个主意,但她也跟在她家小姐身边二十几年了,她自是一眼就看得出她家小姐喜欢冷晴这丫头片子喜欢得紧,这么多年来,除了对她家二少爷和她,她家小姐还是第一次在看一个人时露出那种甚是喜爱的眼神来,所以她绝不能让冷晴有事。 紫雨这边直奔绉大夫住的南街而去,那一边,刘如云连忙支使着翠儿去朱府别处找了个丫鬟,让她两人合力将冷晴抬到了别的厢房的床榻上。 半个时辰后。 暖香阁二楼最右侧的那间厢房。 “绉大夫,冷姑娘怎样了?可会有事?”紫雨站在厢房内内室木床的一侧,看着正仔细为冷晴把脉的一位头发胡子花白却红光满面似中年男子的老人有些着急地问着。 绉大夫微垂着头,一手把着冷晴的脉搏,一手习惯性地捋着他那有十几厘米长的白胡子,并不理会紫雨的疑问。 怪事啊!真是怪了!昨夜他为这姑娘治伤时就觉得这姑娘的身体异于常人,受了这般重的伤再加上那一日的车马颠簸居然还能留着一口气,非但如此,今日还醒了来,莫非……这个姑娘真的如古书中说的那般?她的心脏……是偏位的?不似常人在左而是在右?? 若真是这般,那当日那位道长的话只怕是要成为现实了,到时,这片大陆要么太平无事,要么……生出一场大浩劫。他是救还是不救?若是…… 绉大夫兀自蹙眉想着,但最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在心里叹息着:罢了,他身为大夫,他的职责就是救人性命医人伤病,而今怎可为了日后的不明之事而…… 紫雨不知绉大夫所想,见绉大夫忽地轻轻摇头,只当是绉大夫回应她刚刚的问话,顿时便急了:“绉大夫,您可一定要救活冷姑娘啊!您可是咱大梁的神医啊!没有您救不活的人不是吗?”这要是没救活,小姐不得又要伤心好一阵了?小姐身子骨本来就不好了,这要是再一伤心…… 绉大夫被紫雨的莫名着急弄得是一头雾水,心道:他有说什么这姑娘救不活了的话吗?好像没有吧?! 虽然有些奇怪,但绉大夫面上并未有何异色,只是起身走到茶桌边,看了一眼茶桌上整齐摆着的笔墨纸砚,绉大夫提起早就准备好的毛笔沾了点墨汁在洁白的筏纸上开下了药方。 绉大夫开完药方,复又转身对着紫雨仔细叮嘱:“这药你可得配得仔细,每一副的药材不可多也不可少,每次用三碗水以文火熬成一碗了方可拿来给这位姑娘喝。记住,在她身上的伤口愈合前,万不可再让她随意走动了,以静养为妙。还有,三日内,一旦这位冷姑娘有任何的发热迹象你都必须赶紧通知于我,万不可有何拖延。” 紫雨一一记下了绉大夫的叮嘱,然后笑着送绉大夫离开朱府。 话分两头,但说朱梓陌一脸森寒地独自离开刘如云的暖香阁后便沿着院门外的石子小路慢慢踱步往回走,算是调节自己的情绪,可朱梓陌才一踏到韩院院门处就被急匆匆赶来的林知吾喊住了。 “爷!爷!不好了爷!不好了……”朱梓陌一转身就瞧见林知吾正满头大汗地从右边那条石子小路上朝他跑来,看林知吾那着急忙慌的模样,似是府上出了什么大事。 朱梓陌微蹙眉看着跑到他面前站定,双手撑着双膝弯腰喘气的林知吾,轻声斥道:“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怎得这般没规没矩?”还有,他怎么不好了? 林知吾被朱梓陌斥责,却也不似平日里那般连忙认错,只是喘着气说着:“爷!不、不好了!大、大少爷把、把大夫人杀、杀了!这会还在前厅里发疯呢!” “什么??”闻言,朱梓陌的眉蹙得更深了,他真的没想到朱梓尧居然会对养育了他二十五年的陈柔下杀手。 如是想着,朱梓陌遂也不管林知吾了,径直迈步朝着朱府的前厅而去。 “爷!等等我啊!爷!!”林知吾看见朱梓陌径直奔着前厅去了,赶忙在朱梓陌身后追着喊着一同往前厅而去。 “……你们都该死!都该死!我要杀了你们!我要你们都去死!都去死……”朱梓尧披散着头发,一身锦衣华服此刻被血液染得斑驳,他双目赤红,满脸的鲜血,同样沾满了鲜血的右手举着一把沾了鲜血的匕首见人就刺,宛如一个从阿鼻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啊!!” “不要啊!!!大少爷!” “不要啊——” 厅中的丫鬟家丁皆皆惊声尖叫着,为了避免被朱梓尧刺到而在厅中四处逃窜,可没一个人敢往厅门处跑的,因为那里趴着一个丫鬟的尸体,就是因为那个丫鬟企图跑出前厅才被朱梓尧当做了首要目标,结果她反而最先死。 前厅中的主位上,朱辉靠躺在那里,气若游丝地看着在他面前上演的一幕幕血腥画面,平静无波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第二十章 是非对错2 待朱梓陌赶到前厅厅门处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发狂的朱梓尧,惊声尖叫着四处逃窜的丫鬟家丁,主位上要死却不死的朱辉。 还不等朱梓陌制止朱梓尧的疯狂行为,朱梓尧便举着匕首朝朱梓陌冲了过去,嘴里还不断地胡乱喊着一些话,却没人听得懂朱梓尧喊的是什么。 此时的朱梓尧早已心智大乱,俨然已是一个疯癫之人,见人就杀,压根就不会记得朱梓陌身怀武艺这件事,遂一看到朱梓陌站在前厅厅门处便是毫不犹豫地举着匕首冲了过去。 看着手举匕首朝自己冲过来的朱梓尧,朱梓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可他的嘴角却扯起了一抹冷笑。 待到朱梓尧冲到朱梓陌面前将举着的匕首对着朱梓陌刺下时,朱梓陌快速地抬起右手使了一招“顺水推舟”将朱梓尧对着他刺下的匕首准确无误地送进了朱梓尧自己的左胸。 一股心头血顺着匕首刺中的地方喷涌流出,朱梓尧握着插进他自己左胸的匕首跪到了地上,下一刻,他那臃肿的身体轰然倒在了朱梓陌的脚边。 直到死,朱梓尧都没有闭眼,仍是瞪着他那双血红色的双眼。 厅内的丫鬟家丁渐渐停住了逃窜的脚步,个个呆愣愣地望着站在厅门处的朱梓陌,他们的“二少爷”。 朱梓陌冷眼扫视一圈厅内的丫鬟家丁,而后低下头看着倒在他脚边至死都没闭上眼的朱梓尧,心中百感交集。 忽地,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下,朱梓陌缓缓蹲下身子,然后缓缓抬手覆上了朱梓尧那依旧通红瞪大的双眼,再缓缓下移。 朱梓陌之前确实有想杀了他们的心思,可是后来和冷晴的一番对话让朱梓陌明白,不论他有多讨厌甚至是恨他们,他们终究是他的亲人,他也不能让他的娘亲因他的一时冲动而背负上骂名。 而今真的杀了朱梓尧,朱梓陌心里却又有那么一丝不忍起来,他终究是个人,做不到那么冷血无情。 收回手,朱梓陌站起身轻轻呢喃了一句“安息吧”,然后绕过朱梓尧已闭上双目的尸体,径直朝着主位上走去,那里,还有一个没有瞑目的人。 林知吾看着朱梓陌那挺得笔直的脊背,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凄凉。虽然朱梓陌刚刚那句呢喃很轻很轻,但他站得那么近,还是听到了的。 林知吾不禁回想起他过去那十五年的人生。 十五年前,林知吾将将满十岁,那年冬天,一直含辛茹苦养育他和弟弟林知升的娘亲终于熬不住撒手人寰。 林知吾用家里仅有的一点钱财处理完他的娘亲的后事,便带着他七岁的弟弟林知升来京都绉平投靠亲戚,谁曾想,他那位姑姑,他的亲姑姑,在看见他们两人后只丢给他们一个冷笑便和他们的姑父扬长而去,留下他和弟弟林知升在风雪中站了近一个时辰。 大梁虽地处南方,可是北方的京都绉平一带在寒冬时仍会下几场不大不小的雪,那天的雪不大,可是林知吾却觉得风雪刮得他心里都是凉的,那种凉,简直就像将他丢进冰窖里一样寒冷刺骨。 那晚,林知吾和弟弟林知升两人住在破庙里,第二天清晨两人便都发烧了,林知吾没钱去给弟弟林知升抓药,所以,林知吾只有带着林知升去沿街乞讨。 林知吾和林知升两人都发着烧,可是为了生存,他们都硬挺着没有倒下。 林知吾和林知升沿街乞讨了两天,却只乞讨到了两个脏兮兮的馒头和一碗林知吾拼命从狗嘴下抢来的冰冷的白米饭。 两天,林知吾只吃了半个馒头,其余的他都留给了他的弟弟林知升。 第三天,风雪早已停了,林知吾仍旧带着林知升去沿街乞讨,在一户富庶人家的大门前,饥寒交迫,林知吾终究还是没挺住,倒下了。 在倒下的那一刻,林知吾听见了他弟弟林知升的哭喊声,那声声哭喊,让林知吾心痛到极点,可是他却只能无力地闭上双眼。 当林知吾醒来的时候,他是躺在一间华美且温暖的屋子里,他的身下,是铺着一床厚厚棉被的木床,身上盖着厚实暖和的棉被。 林知吾想到了他的弟弟林知升,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林知升的身影,林知吾慌了,赤着脚就跑出了屋子。 寒冬的地面,凉意刺骨,可是彼时林知吾却完全不在意,心里只有他的弟弟林知升。 当林知吾推开房门的那一刹,林知吾愣住了,因为他看见一位面目和蔼的老爷爷抱着他的弟弟林知升坐在屋外的院子里的一张铺着毛茸茸的毯子的躺椅上晒太阳。弟弟脸上的笑容很天真很快乐,看晃了他的眼。 当天林知吾就知道,救了他们兄弟二人一命的是大梁京都绉平的富商朱靖朱老爷。 那天,朱老爷外出归来,看见林知吾晕倒在朱府的府门前,弟弟林知升趴在林知吾身上哭,朱老爷便将他们兄弟二人带回了朱府。 林知吾昏迷了四天,那四天里,朱老爷一直都让人悉心照顾着林知吾还有他的弟弟林知升。 之后,林知吾和林知升便在朱府当起了家丁,但彼时,朱老爷见林知吾和林知升都还只是孩子,也未让他们兄弟俩做过什么粗活重活,只是每天清晨给朱老爷打打洗脸水,在朱老爷写字时替朱老爷磨磨墨。 住进朱府后的半个月是小年,那天,林知吾认识了朱府的二少爷朱梓陌。 彼时,林知吾只觉得,朱梓陌是一个温和有礼的男孩,虽小他一岁,却比他知道的懂得的要多得多。 同一天,林知吾又认识了朱府的大少爷朱梓尧,第一眼林知吾就不喜欢这个什么大少爷,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 半年后,林知吾成了朱梓陌的贴身家丁兼伴读,弟弟林知升则仍旧留在朱老爷身边。 朱梓陌一直都对林知吾很好,几乎是拿林知吾当手足看待的,不论朱梓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始终不会落下他林知吾那一份,只是几乎每次林知吾都将朱梓陌给他的吃喝等物背地里偷偷塞给了他的弟弟林知升。 后来,在林知吾十五岁,朱梓陌十四岁那年,朱老爷去世了,林知吾和林知升都着实伤心了一阵,也流了不少泪。 彼时,林知吾看见朱府的所有人都伤心流泪了可是却独独没有看见二少爷朱梓陌伤心流泪。朱老爷出殡那天,二少爷朱梓陌连一滴泪都没有落。 林知吾当时是讨厌过朱梓陌的,他觉得朱梓陌太无情了,自己的亲爷爷去世朱梓陌都没有流一滴泪,更何况,朱老爷生前是那样的疼爱朱梓陌。 但是,在那天晚上,林知吾之前的所有讨厌都烟消云散了,因为他看见了躲在朱老爷的书房里默默流泪的朱梓陌。 林知吾至今还记得,那晚,朱梓陌坐在朱老爷的书案前,细细抚摸着朱老爷生前用过的狼毫毛笔,默默地留着泪,而林知吾就在一旁站着,直到他也被朱梓陌的悲伤感染着落下泪来。 林知吾更加记得,那晚,朱梓陌在拭去脸上的泪痕后看着他,问他:“知吾,你愿意一生一世效忠于我,绝不背叛,对我不离不弃吗?”(某人:怎么感觉特像结婚宣誓?) 林知吾当时没有丝毫犹豫,很干脆地点了头,然后,第二天深夜,林知吾见到了朱梓陌手下的四个得力干将:青龙、白虎、玄武、朱雀。 除了朱雀是个二十二三岁的男子外,只有青龙是成年了的,白虎和朱梓陌一样只有十四岁,至于那个玄武,她是四人中唯一的女性,只有八岁,还是个小姑娘,比林知吾的弟弟林知升还要小上三岁。 林知吾很惊讶只有十四岁的朱梓陌怎么会有这样四个年龄相差甚远的手下,更令他惊讶的是,他们四人都有一身好武艺,尤其是以轻功最为擅长。 虽然惊讶,但林知吾聪明地没有多问一句,只是安静地听着朱梓陌介绍他们四人的身份。 青龙,尚在建立中的秦山青龙城的城主;白虎,凤鸣国白虎山庄的庄主;朱雀,大梁朱氏米行的幕后老板。这些都不是令林知吾最吃惊的,最最令他吃惊的,是那个年仅八岁的小姑娘玄武,她居然是两年前凭空冒出的不知是哪国建立的暗杀组织“苍蝶”的老大,那时候,她才六岁吧!! 这样四个响当当的人物,居然都是朱梓陌的手下!!! 那晚,林知吾被他所知道的一切惊得一宿未眠。 后来,又过了四年,朱梓陌十八岁,那年,朱梓陌喜欢上了绉平东街一家商贩的女儿,那个女子,叫成筱。 林知吾虽未经历过情爱之事,但他看得出,朱梓陌真的很喜欢,不,应该说是很爱那位叫做成筱的姑娘。但朱梓陌却对林知吾说,成筱的娘看不起他这朱家庶子的身份,不太愿意将女儿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