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剑豪物语》 人物卡：男主：岚（初定版） 姓名：岚 年龄：18（？） 种族：人类 身份：疑似蓝色星球某寄居生物种类（前） 被方舟选择的召唤者（现） 身高：178CM 职业：剑客 武器：业物（武士刀），长三尺四寸，重二十三斤，剑柄印有银色龙纹。 能力：力量：A 敏捷：S 智力：B 魔力：0（恒定） 幸运：C 称号：白鬼，天下无双（出自：浪客行）一刀修罗（出自：火影忍者） 成就：与宫本武藏一起斩杀拦路的六十名武士，获得白鬼称号。 为给好友小次郎报仇，一对一斩杀宫本武藏，夺得天下无双之名。 空有查克拉，却不能释放任何忍术，得到吊车尾称号。 执行任务期间，对手持利刃的叛忍村村民挥刀相向，被同村人敬畏的称为修罗。 杀人喜欢一刀见生死，先后单独斩杀六名影级强者，获得一刀修罗称号。 世界：浪客行（已进行，前传）————火影忍者（已进行，前传）————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进行中） 口头禅：杀人是种恶习，可惜我已经戒不掉了。 如果你要杀我，希望你把朋友们也叫上。 无罪之人，方可安眠。 做什么都需要理由，只有杀人，不需要。 备注：乍看之下是个笑眯眯的和善年轻人，好饮酒，性格变幻无常，非常危险！！！因为早年的经历，心中对善恶划分全有心定，刀下亡魂无数，曾依靠血肉之躯在战场中获得百人斩的战绩，因本方战败，主将阵亡而声名不显。据说此人嗜杀成性，脾气怪异，如若与他在街上碰到，请低头尽快走过。 剑圣‘加护’一览，内容惊恐，谨慎阅读 官方设定的加护，是官方啊！！！！！！诸君，请看： ………………………… ………………………… 01.剑圣的加护：可以斩杀无法斩杀之物、可以拔出龙剑、能将自身剑技引出至极限 02.闪避的加护：对方远距离攻击无法命中 03.远程必中的加护：自身的远距离攻击必定命中 04.退魔的加护：让咒术和各种debuff以及buff的支援效果无效化 05.避火的加护：火属性魔法效果只剩20% 06.壁风的加护：可以吸收80%的风属性魔法效果 07.避土的加护：可以减退80%的土属性魔法效果 08.避水的加护：可以反射80%的水属性魔法效果 09.避阴魔法的加护：80%无效化阴属性魔法效 10.避阳魔法的加护：将阳属性魔法效果的80%分割移转给其他对手 11.行走的加护：走路速度非人化的快，对骑乘的动物也适用 12.骑手的加护：对第一次骑乘的坐骑马上就能上手 13.骑兽的加护：不管是各种动物都能骑乘 14.先手的加护：不会受到奇袭，莱因哈特第一次的攻击必定能命中 15.初见的加护：如果是看得到的攻击，对手的第一次攻击必定无法命中 16.再临的加护：如果是看得到的攻击，对手的第二次以后的攻击必定无法命中 17.下雨天的加护：下雨的时候力量会增强 18.晴天的加护：晴朗的时候力量会增强 19.黑夜的加护：晚上的时候力量会增强 20.白天的加护：早上的时候力量会增强 21.读心加护：可以大致了解面对的对手的思考 22.熟能生巧的加护：手上拿的道具能马上理解怎么用并熟练使用 23.赤手空拳的加护：空手也能很强 24.武神的加护：不管是各种武器都能马上上手并熟练使用 25.湖的加护：可以在水上走 26.雾的加护：不会被各种手段遮蔽视线 27.云的加护：可以在云上走 28.雷云的加护：不会被雷电打到，肚脐眼不怕被雷公拿走 29.盐和糖的加护：不会误把砂糖当作盐巴 30.味王的加护：不过经由什么手段都能做出美味的料理 31.料理的加护：有至高的烤料理手艺 32.煮食物的加护：有至上的煮料理手艺 33.蒸食物的加护：有至极的蒸料理手艺 34.油炸的加护：有究极的炸料理手艺 35.画家的加护：画出来的画如同照片一样完美 36.服饰的加护：简直可以说是可创造出一个时代的流行般充满魅力的服装设计师的感觉 37.理发的加护：简直可以说是可让一个文明开化充满魅力的理发师的感觉 38.教育的加护：执教鞭时教出来的学生的成绩会突飞猛进 39.锻錬的加护：不仅是勤于锻炼自己的肉体，连对他人的锻炼都很确实的眼力 40.解毒的加护：对各种毒物都有耐性 41.百病不侵的加护：绝对不会生病 42.流血的加护：越流血就会越强 43.不死鸟的加护：死一次可复活 44.赌神的加护，在赌盘无论玩什么都会赢 45.审判的加护：能够知晓他人加护的加护 46.传心的加护：将自己的思念传达给有着深厚羁绊的伙伴用的加护 ………………………………………… 诸君，害怕了没，惊恐了没？但，不要怕！！ 岚，毕竟是我们的亲儿子~~~~ “剑之故事，以血为墨” 第一章从此开始的穿越 巴哈雷街道 几分钟前，这条如往日般平静跑着地龙货车的街道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对于这种奇异的情况，路人们本能的停下脚步好奇的看向强光，烟尘散去后，出现在原地的背着武器的盔甲男以及站在他右肩上的黑毛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需要一个解释。” 站在大路中间全身被流线形银色盔甲包裹的迷之男人看向自己右肩上的犬科动物，因为头盔的关系，让他的声音有种沉闷厚重的感觉。 “诶，穿越错了吗？明明坐标指向的是海贼王世界啊。” 犬科动物两只后腿盘叠坐在盔甲上，左前肢揉搓着下巴，狗脸上露出的拟人化困惑，不禁让旁边驻足观望的路人倍感好奇，这真的是一只狗能做出来的表情吗。 “让开，快让开啊。” 一阵诧异的喊声带着路人的惊呼传来，盔甲男下意识的看去，原本以为是自己挡路而造成的交通堵塞，不知觉向旁边迈出去的脚步却停在半空。 一辆被小型恐龙拖拉着的车辆正朝着盔甲男疾驰过来，但在他和车辆之间，尚有一名因为意外而摔倒在原地的小男孩。 已经来不及刹车的司机只能紧紧拽着缰绳，嘴里徒劳的喊着：“快让开。” “咻” 原本迈出去的左脚重重踏在前面的大地上，足下的细碎石块因为反作用力被震离地面，盔甲男俯身向前冲去。 此时货车离男孩只有一步之遥，眼见小孩就要被恐龙踩在脚下，围观的路人不禁都屏住呼吸，胆小的妇人已经悄悄移开自己的视线不忍看到惨剧发生。 而一直目不转睛的路人却看到他们今日里最神奇的一幕，一道闪亮的银光窜到货车前，随后又拐向旁边的街道。 一切都在眨眼间发生，等到视线将画面传送到大脑时，本该命丧当场的小男孩已经被盔甲男放回地面。 “呼……” 人们后知后觉的发出一阵松气声，赞扬的掌声随即响起。 “以后注意安全。” 盔甲男用手揉揉小男孩的头发，后者却还处在莫名得救的惊愕当中，等他意识到要说谢谢的时候，面前却已经看见盔甲男的身影。 既定的悲剧竟然没有发生，没有亲眼目睹刚刚一幕的少数人纷纷向身边的人询问起情况。 “太快了，太快了，就像一道光一样，他就这样冲到龙车前把小孩抱起来。” “真的吗？看来是个很厉害的家伙啊。” “我见过那个人，他刚刚好像是站在那里吧。” 人群中有人指向盔甲男最早站立的地方，那里除了地面上被踩出的脚印以证明先前有人存在外，已经只能看到肇事货车远去的背影。 “等一下，你是说刚刚那个人站在那里嘛？”人群中有人不敢置信的质问道，“你没看错吧，那里可是有二十多米啊。” “当然了，我怎么可能会看错，他刚刚就是在一阵光中出现，我还以为是王国那位魔法师出现了呢。” “对，我也看到了。”有人紧跟着附和道。 众人这才发现从刚刚盔甲男站的位置到小男孩的距离竟然有那么长，又是一阵惊讶的赞叹。 某个小巷内，正被路人议论着的盔甲男独自站在这里，带着头盔的脑袋四处转动一下，再确认四周无人后抬起左手，在盔甲包裹的手腕上有一条龙形的银质手环，伸手按在上面。紧接着好似触动了什么机关般，从头盔到足铠，几缕青烟冒出，随后盔甲开始一寸一寸带着青色的光芒分解，直到青色的光芒汇聚到手腕里才逐渐散去。 如魔法般脱去盔甲的神秘男子露出真正面目，不，或者说应该说少年才对，透着年轻的干净清爽面容，白色的短发，看上去有些纤细的身体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外面罩着一件无袖的白色风衣。 右手伸到身后接住因为盔甲消失而掉落的武士刀，反手将其插进腰带里，少年对着足边的犬科生物喊道：“红莲，弄清楚了吗？” 犬科生物原地一跳，窜到半空中，前肢扒住少年的肩膀，方才说道：“有点奇怪呢，方舟的坐标应该不会出错才对。” “那现在的情况该怎么解释。”少年看了眼四周的建筑，随后坐到地面上，“我可不记得海贼王里有这样正常向的建筑。” “岚，你说会不会跟那只手有关系。” 名叫红莲的黑毛狗晃动两下长长的尾巴。 岚闭目回忆下穿越时的情景，本该寂静寻常的旅途，再黑暗的次元壁中突然伸出一只深紫色的巨大手掌将他和红莲抓住，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好在等到他们再睁开眼已经平安降落，只是眼前这个不知名的世界却让人弄不清具体情况。 “你是说有人干扰了我们的坐标，强行把我们拉到这个世界？” 仔细推敲过后，岚说出了心中的猜想。 “坐标是不可能出错的，况且前两次的穿越，我们都是平安抵达。只有这次突然有人干扰。”红莲打了个哈气，跳到左肩上，“就是不知道把我们拉到这个世界的人有什么目的，还是单纯的意外。” “对了，岚，你知道这个世界吗？” “暂时还不知道，信息太少了。” 满打满算两人来到这个世界才不过十五分钟，这次可不像是之前两次都事先做好准备，所以一时间连他也无法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 红莲犬提出自己的建议：“要不我们去收集下情报？” “不急，不急。”岚举起右手，半空中乏力的挥动几下，“刚穿越完，全身都累死了，我们先好好休息。” “恩。”红莲犬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也好。” 有人来了。 原本准备直接躺在地上小憩的岚猛地向上空跳去，两边相距不到两米的墙壁给了他足够的空间来回跳跃，将身形隐藏在半空中裸露出来的窗台。 蹲下身子的岚小心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干扰了自己穿越的始作俑者会是他吗？还是…… 从上而下的视线并不能让岚看清楚来者的长相，只是对方一身奇怪的服装让他有种好像在那里见过的感觉。 等等，他手上拿的是塑料袋？ 塑料袋？这个世界有塑料袋吗？ 岚好似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般，饶有兴致的看着坐在他先前位置的男子。 “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这不是异世界召唤吗？” “我的主角光环哪去了。” 不知道自己正被人观察的男子在空旷的巷内大声抱怨道，因为回声的作用，传到岚的耳中时还清晰可闻。 “岚，你看，那个人拿出了手机诶，是手机。”站在肩膀上向下眺望的红莲犬带着惊讶的语气小声道。 “恩，他应该跟我一样也来自地球，看来也是个穿越的家伙呢。” 虽然是推测，但岚觉得自己应该猜的八九不离十，连语气听上去也有几分肯定的意味。 “红莲，除了我，方舟还选了其他人吗？” “绝对不可能，除非你死亡了，否则方舟不可能选择其他人。”红莲犬摊开肉肉的双掌，一副断然的语气。 “这样啊，那会有其他方舟的可能吗？” “别胡思想乱了，方舟就跟宇宙意识一样，是绝对独一无二的存在。”似乎因为伙伴的质疑，而让这只黑毛狗有点炸毛。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正在两人相互交流着意见的时候，独自坐在巷内的男子终于停止了抱怨，因为在他的面前来了三个不速之客。 男子坐在原地，对着阴影中来客摊开双手，一脸喜悦的说道：“终于来了吗，召唤我的美少女……” 戛然而止的话语，因为他终于发现等来的人不是美少女，而是三个面色不善的劫匪。 “小子，你一个人嘟囔什么呢。” “要是不想挨揍，就把东西交出来。” 被拽着衣领从地上拖起的男子惊慌失措的看着面前的劫匪，嘴里还不知死活的说道：“糟糕，触发强制的事件了呢。” “要帮忙吗？”红莲犬看向岚，“也许是交换情报的好机会。” “不，再看看。” 岚摇摇头，脑海中因为捕捉到似曾相识的一幕，正费力的高速运作。 “让开，让开。” 今天的小巷好像出奇的热闹，正在下面的人僵持着的时候，有谁冲进巷子里。 岚和底下的众人集体转头看过去，一名金发萝莉正迈着小步横穿了过来，意志坚定的目光，仿佛恶作剧般露出的虎牙，虽然脸看上去有点任性，但和年龄相配也有说不出的可爱。 萝莉嘴里却嚷嚷着：“那边几个人，挡路了。” “来了，召唤我的美少女终于来了。”能说出如此羞耻语句的人当然只能是此刻唯一的弱势群体，劫匪手中的少年。 “召唤？”因为奇怪的话语停下脚步的萝莉，好心的解释道：“虽然听不懂你再什么，不过我很忙。” “抱歉，你要自己坚强的活下去哟。” 说完这句话的萝莉转身从旁边跑过，随后一脚蹬在墙壁上，借力往半空中窜去。 因为高度的关系，萝莉刚好跳跃到岚的视线前，大概前者也颇为吃惊这个地方竟然会有人，身姿还在半空中滑行，脸上却露出吃惊的表情。 “嗨。” 岚无声的张开嘴，一脸灿烂的笑容，举起右手轻轻挥挥，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萝莉似乎真的有什么急事，给了岚一个‘你好好看戏’的眼神，转头自顾自往前跑去。 巷子里的闹剧还在继续。 “不觉得妹子一来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吗？”肉票男子干涩的岔开话题，却没有见到缓和气氛的作用。 劫匪C将手掌捏的‘咔咔’作响，“我反而觉得被搅局了很不爽。” “我想也是。” 肉票男子配合着傻笑。 正在岚以为闹剧就要这样无聊落幕的时候，肉票男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开始发飙，只见他左右开弓，一拳击倒身材最壮的劫匪C，随后一个回旋踢将矮小的劫匪A踹飞出去。 什么啊，原来只是普通人啊。岚无奈的叹上一口气，白看了半天的戏。 肉票男子却对自己造成的结果非常满意，嘴里也不知道在絮叨什么，脸上闪过兴奋的神采，随后向剩下的劫匪B冲去。 后者却从腰间拔出两把锋利的匕首，原本还气势高涨的肉票男子保持着冲出去的速度，一个华丽的跪地滑行，紧接着以头触地，说道：“非常抱歉，都是我不好，请原谅，至少请留我一命。” 蠢材嘛，如果保持着刚刚的气势，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用手托着下巴，目光无聊的看起头顶的天空，岚轻轻叹气，他已经失去继续看戏的兴趣。 劫匪B显然并不是好说话的人，直接一脚狠狠的从下踢到肉票男子的脸上，终于缓过劲来的劫匪A和C也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但从他们一起站起来的同步率来看，岚总觉得这两人前面肯定以为自己劫错人了，故意躺在地上装死，现在一看原来还是个软脚虾，果断站起来收拾残局。 施暴的过程实在是很无趣，不停参加的肉票男子似乎认命般，躺在地上只是用双手抱住头部。 真的是个普通人啊，好吧，大爷今天心情好，就当是帮老乡了。从窗台上站起身来的岚用手拍拍披风，左脚往前一迈，随后身体急速下降，等到落地时却并没有一丝声音。 “喂，垃圾们。” “到此为止。” 咦，后面这句话不是我说的啊，岚眨了眨眼睛，因为三个劫匪的阻挡，他只能向旁边探出身朝着巷口看去。 背对着明亮的阳光，一名少女站在巷口。 身高一米六左右的少女非常美丽，及腰银发扎成一束，透出知性的紫色眼睛盯着这边。柔和的面庞同时露出美丽和稚嫩，让人油然生出高贵且具有别样魅力般的感觉。 以白色和紫色边纹为基调的衣裙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简约的服饰反过来突出了少女的存在感。唯一显眼的，是她两边袖口上仿照“近似于鹰的鸟”而绣出的深紫色纹章，但是那份庄严感，也仅仅能够成为少女美丽的衬托。 “现在停手我还能放过你们。” 听到少女再度开口吐出的话语，不知为何岚有种自己登场过早的微妙感。 等下，这个少女自己好像在那里见过。 她，她，她是那部动画番里的女主角来着的？ 艾米莉亚，对，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那个《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里的女主角艾米莉亚！！！！ 第二章伸出的利刃 “你那条道上的。” 搞不清状况的劫匪对突然出现管闲事的艾米莉亚喝问着。 “现在停手我还能放过你们，所以现在立刻把偷了的东西还回来。” “偷来的东西？” “拜托了，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其他东西也罢了，那东西绝对不能丢。老老实实得把东西还给我！” 站在光与暗的交界线上，少女挥动着双手，好让在场的人了解那件东西对她的重要性。 已经感觉自己彻底沦为看客的岚环抱双手靠在墙上，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他了然于胸。劫匪们会开始解释自己不是偷东西的强盗，恍然大悟的艾米莉亚知道自己找错真凶后，还是决定花费重要的追逐时间出手帮助男主角赶走三个小毛贼。 恰在此时伴随着硬球砸中肉体一般的声音响起三声，几个小毛贼被拳头般大小的冰块直接打飞出去，啊，真是应景的很啊。 “诶，是魔法嘛。” 红莲犬裂开嘴唇，露出锋利的犬齿，乌黑明亮的狗眼斜看向一副成竹在胸的岚，好奇的问道：“你是不是想起关于这个世界的消息了。” “恩，多少有一点点吧。” “那……” “等下再说。” 岚打断了宠物犬的提问，目光看向正在朝自己走来的艾米莉亚，以及地上被救了一命，摇摇晃晃想站起来的男主角菜月昂。 “你不是他们的同伴吗？” 停下脚步的银发少女，好奇的看向从自己露面就一直保持看戏状态的岚。 岚无声的摇摇头，反倒认真打量起面前的艾米莉亚和飘在她身边名为‘帕克’的体型类似迷你猫的精灵。 两方人似乎陷入了诡异的目光交流阶段，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二人养的宠物，红莲犬一见到帕克就开始龇牙咧嘴，颇有种争地盘的感觉。 “得救了，谢谢你们。” 说话的是被人遗忘在一旁的菜月昴，此刻鼻青脸肿的他看上去分外狼狈。 似乎终于意识到还有第三者再场，艾米莉亚转身盯着菜月昴，说道：“不要动。” “诶。”菜月昴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目光下意识的和艾米莉亚对视，也许是因为少女过分出众的美丽，菜月昴微微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心中有愧才会移开视线，看样子我没有看错呐。” “天晓得，刚刚那只是男孩子的正常反应吧，完全感觉不到恶意。” “帕克你给我闭嘴。你，对于偷走我徽章的人心里有数吧。” 让小猫闭嘴的艾米莉亚向菜月昴发问，脸上露出识破他们的洋洋得意。 “抱歉，我无意打扰你们的审问。既然劫匪已经被你赶跑了，那我就先走了。” 赶在菜月昴说话之前，岚转身挥挥手，随后双手插进风衣兜里走出巷子，留下呆立在原地的艾米莉亚和菜月昴。 盘坐在岚的肩膀上，红莲犬怒气冲冲的抱怨着：“可恶，那只猫竟然也会说话。” “好啦，不用在意这点小事了。”岚拍拍红莲犬的脑袋，身形灵活在人群中穿梭，四周不时从身边穿过属于这个世界的原著民，他们的外观相当特别，已经确认过的头发颜色五花八门，时不时还会出现一些类似与‘兽耳’‘犬耳’‘猫耳’‘兔女郎’这样违和的身体部位。 再遍寻无果之后，岚索性找了一个外人看不见的角落，一步跳到别人家的屋顶盘腿坐下。此处四面通风，脚下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货车，远处的城堡，蔚蓝天空下硕大的积雨云携着几个黑点缓缓飘动。 这是个说话谈事的好地方，并且还不用担心被人偷听。 “说吧，你想起来的情况。”已经从岚的肩膀改坐到大腿上的红莲犬打了一个哈气，“刚刚那两个人应该是重要的剧情人物吧。” “恩。”岚点点头，将长刀置于身侧，目光眺望着远处的古堡，“确切的说应该是男主角和女主角。” “诶，怎么重要的人物，你为什么不趁机打好关系，他们可就是麻烦和事件的代名词。跟着他们，你还怕没架打？可恶啊，刚刚那么好的机会。” “因为这个世界有问题。” “什么问题？” “还记得刚刚被抢劫的人吗？他叫菜月昴，看上去好像是个普通人，但是他身上有让时光倒流的能力，不，这样说好像不太贴切。”岚用手揉捏着下巴，“就好像游戏里的存档点，他会在每次死后回归最近的存档点，然后重新开始。” “我嘞个大擦，这不可能，它违背了盖亚意识的三大基本法。”红莲犬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激烈，对于这只方舟生物，以‘引导员’的身份跟随着岚四处冒险的红莲对于世界的认知还停在方舟处学习来的知识。 “可这是事实。”岚耸着肩膀摊开双手，“而且每次菜月昴重新读档，除了他自己，所有人的记忆也会跟着重置，超前的记忆都会消失掉。” 听到岚的话，红莲犬皱紧眼皮上方的几根眉毛，继续询问道：“你对于这个世界了解的有多少。” “并不多，大概就是看了前几集。在被方舟召唤的时候，刚好是这部新番出来没多久。”岚的言下之意就是自己也并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给予菜月昴这种能力的好像是这个世界一个叫嫉妒魔女的存在。” “嫉妒魔女？” “恩，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最大反派人物，一切事情的根源。” “我还是难以相信那个叫菜月昴的家伙有这样的能力，那怕是叫嫉妒魔女的反派我也很怀疑。岚，你还记得三大基本法吗？” 岚点点头，关于盖亚定下的基本法，是万物必须遵守的铁律，是他在方舟上学习到的知识。 “独立，唯一，常态。” “与其他世界相互独立平行不会互相干扰，在宇宙中的三千世界保持着唯一性，以及依照万物自身常态而前进的准则。只要违背了这三个法则，盖亚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世界存在的，根本不需要出手惩罚，这个世界就会从本身开始瓦解。” “尚自拨弄时间和空间这两条黄金线，这个叫嫉妒魔女的家伙胆子可真大，她都不怕招来祸端吗？” 对于红莲犬的絮絮叨叨，岚并没有做出回应，只是用手搭在眼睑上，天空的云层正在逐渐远去，被遮蔽的阳光又重新照耀大地。 “难道是这个世界还处于新生阶段？” 听到红莲犬的低语，岚出声反问道：“新生阶段？” “恩，因为某些特殊的关系，盖亚会对新生的世界有特别的照顾，大概……大概，就是你以前常说的新手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反正盖亚那个死老妈子会特别包容这种刚刚诞生的世界。” “我反倒不是很在意这个事情。”岚拍了拍一直与合理性做纠缠的红莲犬的狗头，“菜月昴每次读档都会重置所有人的记忆，我再想这个条件对我而言是不是也同样成立。” 红莲犬皱眉思考一下被人摆弄记忆的感觉，光是想想都让狗有种恶心到想吐的反胃感，伸出狗爪搭在岚的胸口，语气随意道：“杀他一次不就知道了。” “好主意。” 听到红莲犬的话，岚嘴角一扬，凌厉的目光正好看到底下的人群中有两道熟悉的身影跑过。 手持利刃的少年从屋地上重新站起来，呼啸而过的山风吹的白色风衣‘飒飒’作响，转瞬即逝的阳光又被云层遮蔽，巨大的阴影投射在岚所在的屋顶。 对着空旷静谧的天地，岚的目光逐渐锁定那个穿着怪异运动服的少年，随后在一阵强风袭来之际，他的身影如风中的落叶般消失不见。 第三章一刀两断（祝大家中秋快乐） 今天是特别的一天，对于名为菜月昴的18岁高中生而言尤其如此，作为一名患上可笑“惧学症学生”的少年，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上天恩赐，今天的他终于能告别平凡普通的日子，穿越到异世界。 虽然开头有点艰辛，但如果将这样的过程当成触发邂异界逅美少女必经过程的话，菜月昴偷偷看了眼走在前头的银发少女，总感觉一切都值得了呢。 以“日行一善”为理由，莽撞的少年抱着前所未有的自信心，跟在少女身后穿行在异世界的街道上。 在帮助迷路的小姑娘找到母亲后，四处打听的两人组来到一家水果摊前，结果发现水果摊的老板竟然是迷路小姑娘的父亲。 带着从老板处得到的最新情报，菜月昂陪着艾米莉亚走向贫民窟，那名窃贼的根据地好像就在那里。 这样的经历和运气，无论让人怎么看都会心生一种再玩着RPG游戏的微妙心情，尽管一再告诫自己这是个真实的世界，菜月昴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得意。 也许，说不定，这一回自己真的是男主角哟。 将两人组的行动都看在眼里的岚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这样的情况已经保持许久，对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表示非常不理解的红莲凑到岚的耳边。 “你还不准备动手杀他吗？” “会有人动手的。”岚自信的一笑，“再还没弄清楚死亡轮回之前，我可不想给他留下不好的记忆。说不好，以后还有用处。” “好吧，好吧。”红莲用狗爪揉揉脸，道：“我得休息补充能量了，为了平安降临到这个世界，我可是用了不少在火影存储下来的能量。” 岚无声的点点头，红莲对他也很放心，作为搭档的它深信前方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对手，都不可能阻挡岚和他的剑。 “无论碰上什么事都不要喊我。如果天黑之前，那个家伙还没死的话，你就直接动手吧。” 在丢下这句话后，红莲溜进岚的衣袍内开始闭目养神。 “空气，氛围还有居民的性格看来都不太好啊。” 行走在破烂街道上的菜月昴扫视一圈四周的环境，做出这样的判断。 一直跟在少年身后的艾米莉亚建议道：“去询问的话，会有人愿意告诉我们那个窃贼的住址吗？” “试试看吧。” 左右想不出更好办法的菜月昴往前又走上一段路，刚好碰见迎面走来的男子。 “哟，兄弟，菲鲁特那小姑娘的家是不是在前面？” “菲鲁特？”被叫住男子，用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前面就剩下罗姆爷藏脏物的窝点了，呵呵，小兄弟，你们的东西被菲鲁特偷了吧。嘛，心平气和的和他们谈谈还能买回来。” 虽然被人奇怪的告诫一番，但好像终于得到目的地消息的两人还是转身匆匆赶向道路深处，尽头是一间灰暗的双层房子。 只所以说它灰暗，是因为明明现在已经天黑，房间内却连盏灯都没有点起来。 “只是讨回被盗的东西，为何还要花钱呢？” 到已经走到贼窝门口，银发少女还在思索着刚刚路人说的话，令菜月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别急，这种事就交给我吧，我会想办法交涉的。” 不知从何处涌来的自信，菜月昴挥舞着左手的塑料袋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架势。 似乎因为一路下来少年的表现，艾米莉亚出奇的答应道：“好的，那就交给你了。” 竟然就这样被顺利的托付了？菜月昴不禁道：“你还真顺从啊，按照之前的情况判断，你一定会说‘交给你这种废物吗？’‘我肯定会笑破肚皮的’这类中伤我的话。然后下定决心自己出手。” “我才不会说那么过分的话。”少女微微皱了下翘立的鼻间，语气中带着扭捏的反驳。“虽然要说昂没有拖后腿的话，那只是客套话。” “居然只是客套话……”菜月昴别过头，一脸的不服气。 玛德，你们到底有多少废话要聊，赶紧给我进去送死啊。已经躲在树后等半天的岚不禁翻翻白眼瞧着明亮的夜色，右手不自觉的搭在武器上。 倒数三下，那小子还不进去，劳资一个剑气斩当场就剁了他。 3 2 ……………… “那个，请问有人在家吗？”终于絮叨完毕的菜月昴提着手灯，找到门前轻叩两下，却发现因为过轻的力道，门稍稍开了一条细缝，“哎呀，门开着。” 正准备推门进入的菜月昴突然闻到从屋内飘出的腐败气味，将手放在鼻前挥动两下，菜月昴喵了里头一眼，房门内部非常灰暗。 即使把头伸进去看，但在连月光都照不到的贫民窟深处，根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出于生物对黑暗本能的畏惧，菜月昴坚定踏入里头的决心，只是在进去之前，回头不舍的看了眼留在外面望风的银发少女。 昏暗中，一走进入口首先看到的柜台。通过手中矿石灯微弱如蜡烛般的光芒，菜月昴发现柜台上方和后面狭窄的地方，挤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 但唯独却少了活人。 “喂，有人在吗？” 菜月昴小心翼翼的往房屋伸出挪动，但不知踩到什么东西般，从脚底传来的异样感觉让他停下脚步。 抬起脚，用指头触碰运动鞋底部，上头果然附着黏黏的液体。用手指轻轻触碰那诡异的黏着物，菜月昴下意识的将矿石灯往前探去，准备看看是什么令人恶人的东西。 “血——？” 是血，猩红色的血。 突发的情况，让菜月昴有点惊慌失措，似乎预感到危险般，左手的矿石灯不停的四处旋转，好让自己确认周围安全。 随后，他看见了。 一具尸体。 头被整个劈开，失去一只手臂的大块头老人尸体。 此刻菜月昴的大脑完全被空白支配，手脚像结冰一样无法动弹。 “哎呀，被看到了呢，那就没办法了。恩，没办法啊。” 是女人的声音。 低沉惑人却又带着兴奋愉悦的女人声音。 “呃啊——” 根本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 菜月昴整个人就受到冲击飞了出去，首先感受到的是面部因为摩擦地面而传来的疼痛，还不等他起身站起来，从胸腔以下器官传来的剧烈痛楚如海浪般将其吞没。 菜月昴低头朝自己身体看去，那个，名叫腹部的部位，被人用利器划开了巨大的口子，还带着温度的血液汹涌而出。 疼。 真的好疼。 会死的，自己会死的。 菜月昴连懊恼自己莽撞决定的情绪也没有出现，回荡在脑海里的只有害怕，以及深深的，对于死亡的恐惧。 “昴，你怎么了？” 因为奇怪响动而踏入房内的银发少女，再黑暗中呼唤着少年的名字。 紧接着同样的声音响起，那是刀刃刺入身体的声音，有着出众样貌的少女同样摔倒在血泊当中。 可恶啊，为什么连你也…… 意识已经渐渐变得模糊，菜月昴只能用最后的意识伸出手抓住少女摔倒在身侧的手掌。 “真是漂亮的一刀。” 从黑暗中显出身影的岚，闲庭信步的朝着屋内走来，那副轻松的姿态好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散步。 “诶，竟然还有第三个人？啊类，你可以继续躲起来，不用出来送死的哟。” 黑暗中的女声轻轻响在四周，似乎通过什么技巧，让人琢磨不到她的方位。 “抱歉，我可没有躲藏的习惯。顺便给你一个建议，腿长胸大的大姐姐，如果我是你的话，这个时候会跑哦。” 随意的将手搭在武器上，露出轻松笑容的岚一步接着一步往黑暗伸出迈进。 “跑？小弟弟，你肠子的味道一定很美味。” 对手话语中的冥顽不灵让岚有点烦躁，他可没时间在这些琐事上纠缠，左手大拇指顶住刀柄，弯曲的关节向前伸直，藏于鞘中的凌厉刀锋微微露出一寸寒芒。 随后。 拔刀出鞘。 如月牙般的银光划出美丽的弧线。 伴着巨大的轰鸣声，被划出巨大缺口的屋顶此刻正让头顶月光肆意的照进屋内。 收敛住表情的岚，好似一头黑暗中狩猎的凶兽，身上逐渐散发出择人而噬的凛然气势，与刚刚的和善笑容判若两人。 “滚。” 此刻，黑暗中再无任何声音。 岚走到昏迷的菜月昴身边，俯下身子伸出食指放在对方的颈动脉上，一股极其微弱的跳动透过指尖传来。 “我说呢，原来还没死透啊。” 菜月昴目前的状态，岚也经历过许多次。那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深度昏迷，毕竟所谓的致命伤只是砍在腹部上。如果能得到妥善治疗和精心照顾的话，并不是没有康复的可能。 不过那个女人还真是恶趣味啊，喜欢割开别人的肠子吗？用这种方式杀人，对死者而言可是相当痛苦的事情啊。 歪着头想了一会的岚，突然嘴角一笑，右手反转刀刃。挥舞的银光，伴着起舞的血幕，在月光下竟也有种特别的美感。 一刀两断，身首异处。 第四章重复的死亡回归（求票票，求收藏） 黑幕。 巨大的黑幕。 令人生厌的黑幕。 从身后不知名的角落袭来，等到它将岚完全吞噬，四周的环境也变成一团黑暗，连洒在屋内的月光也消失不见。 一切都在发生诡异的变化，一幕幕的画面，一段段声音，以数倍进制的播放速度开始在身边倒流。 声音听着过于嘈杂，就好像有无数只苍蝇围在耳边一直嗡嗡的乱飞，等到黑暗褪去，黑色的夜空已经被晴朗的阳光所替代。 岚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对于环境的变化，早有心理准备的他并没有惊慌失措，扫视一圈周围，他很快确定这是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街道。 因为身上过于出奇的盔甲，而被路人注视的奇异目光，以及前方…… “让开，快让开。” 失控的货车再旁人的惊呼中，眼看要再次撞上一个那个小鬼。 然后银光闪过。 将腋下的小鬼放会地面，岚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走进人群。 ………………………… “诶，怎么说，我们的记忆不会消失咯？” 在屋顶上慵懒晒着阳光的土狗，打了一个哈欠，抖动两下身上的黑毛。 “恩。” 这算是值得庆贺的好消息，对岚是，对叫菜月昴的家伙当然也是。这免去了后者被做成人棍饲养在地下室的风险。 “岚，你还记得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嘛。” 抱着长刀，盘腿坐在屋顶上的岚想了一会，道：“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那个家伙估计还要死上几次，才会发现自己有存档读档的能力。” “真是日了狗了，穿越到异世界这种奇葩事，他不是一下子就接受了吗？” “谁知道呢。”岚也是无奈的耸肩，“然后他会再一个叫‘莱因哈特’的剑圣的帮助下，成功通关，然后被带到下一个剧情点。” “这个世界也有剑圣吗？”红莲犬的双眼一亮，“怎么样，强不强？” “从动画里看应该挺强的。”岚的脸上挂起和善的笑容，跃跃欲试道：“不过这种事要打过才知道了。” “下一个剧情点，好像是叫罗什么的人的家里，这次的凶手是家里的两个女仆。至于是怎么通关的，我就不知道了，后面的动画还没出来。” 红莲犬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舔上嘴唇，坏笑道：“不知道没关系，让那个菜月昴多死几次，我们也就知道剧情的走向了。” “正有此意。” 红莲犬的建议很对岚的脾气，他点点头，伸了个懒腰，继续道：“我现在犹豫的是该以什么理由介入到他们之间去。” “这还不简单，你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哟，小鬼，你也是来自地球吗？我是你老乡啊’，不就解决了嘛，哈哈。” “动动你的脑子，土狗。” “臭小鬼，注意你跟狗大爷说话的态度。” “我刚刚新学会了一套杀人手法，用刀，割开别人的肠子，然后，看着对方的血液慢慢流尽。一点，一点，走向死亡。很有趣，不是吗？” “喂喂喂，不要对自己的伙伴一本正经的说着这样恐怖的话啊。” “哈哈哈哈。” 正在人和狗笑闹着的同时，突变却如狂风般骤降。 黑幕。 又是不知从何处冒出的黑幕，在岚不善的目光中将他吞噬。 重新回到街道上的岚又一次面对路人奇异的目光，以及熟悉的风景。 真是糟糕的体验，岚的心情可不像上次那般愉悦。毫无选择余地的死亡回归，让他从心底升起对嫉妒魔女的恶意，她在践踏一名强者的骄傲。 “真是让人倍感不快的旅程。” 土狗的话同时道出了岚的心声，但这样郁结的心情却需要宣泄，轻轻拔出挂在铠甲上的‘业物’。 岚向前挥动，一道透明的剑气以快到惊人的气势飞过二十多迷的距离，狠狠撞在迎面跑来的货车上。 斩成两半的恐龙，散架的货车，跌坐在一旁的车夫控制不住的大声喊叫，无论是谁对面前突发状况的反应都不会好上多少。 “我觉得。”转身融入步行道上的人群中，岚对着土狗说道：“要不我们把那个小子打断手脚，卸掉下巴，养在地下室好了。” “你个腹黑仔，你有那个精力再养只宠物吗？除了我，你还想要谁。”趴在岚肩头的红莲犬愤怒的摇晃着尾巴。 “现在你准备去干吗？任由那个小子折腾？刚刚的经历我可不想再来一次，那股黑雾实在是太臭了。” “去找他吧。” 靠着第一次碰见菜月昴的记忆，岚寻着道路往那个迷之小巷走去，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什么那个蠢蛋每次回归都要从这条小巷里再跑过一次。 等到岚终于找到那条小巷，还未等他走进，便从里面慌不择路的跑出三个人影。 “快跑啊，趁卫兵还没发现之前。” “可恶，都怪你，没事把匕首拿出来干什么。” 目送人影远去，红莲犬用狗爪拍拍岚的肩膀，道：“那三个人不是劫匪ABC吗？” “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岚点点头，面色不善的走入小巷。眼前的景象正朝最坏的局面展开，菜月昴已经倒在一片血泊当中。 站在原地用眼睛看了眼伤口，岚说道：“是匕首的刺伤，应该是那三个蠢蛋劫匪干的。” “要救他吗？” “太麻烦，让他死了算了。”岚阴沉着脸摆摆手，又要重新体会一次任人操控的感觉，让他的心情急剧恶化。 “好吧，那就让我看看垂死挣扎的普通人好了。”红莲犬一会将狗头歪到左边，一会歪到右边。看着面前处于昏迷状态的菜月昂，下意识发出的呻吟声。 这是生命濒临死亡做出的本能反应，无论多么强大的人，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也未必就比他的呻吟来的更加豪气。 人，生来怕死。 天经地义。 菜月昴终于停下了呻吟声。 黑幕如期而至。 “啊啊啊，真是日了狗了，我已经不想再看到这条街了，岚，我们炸了它吧。”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任谁都会带上情绪。 但这次的岚却出奇的没有对货车挥刀相向，而是冲到它的面前，在路人感觉千钧一发之际，轻松的抱走小男孩。 随意的将小男孩放回地面，岚走到左边的街道上，越过鼓掌看向他的人群，站到一位驻足观看的银发少女面前。 “你是不是也在找一个大概怎么高，长着金发的窃贼？” “你怎么知道？你也被偷了东西吗？还是你是她的同伙。” 第五章终焉之章（上）（求推荐，求收藏） 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微微昂起视线艾米莉亚看着面前高自己一个头的盔甲男子，真是奇怪的装扮啊。 “啊，抱歉，我好像还穿着盔甲，你能在这里稍等一下吗？” 男子颇具礼节的话语让艾米莉亚说不出拒绝的话，点点头算作答应。 得到回应的男子转身快步走向前面拐角的小巷，并没有让艾米莉亚等待太久，就好像他刚刚进去，又马上走出来。 只是身上的坚硬盔甲已经被白色的无袖长袍替代，等到他站到面前，艾米莉亚打量起少年的模样，白发黑瞳，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一身奇怪的着装，并不是卢卡尼克王国人常穿的款式。 “重新说下，我是刚刚那个穿盔甲的家伙。” “恩，我知道。”艾米莉亚点点头。 “诶？”岚惊讶的看向对方。 “武器，像这样的武器，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艾米莉亚伸出手指指向岚佩戴在腰际的长刀。 “哈哈，是这样吗。”岚抓抓头发，“对了，还是回到我们找窃贼的问题上吧，你是不是也在找她。” “恩，你也被她偷了东西吗？”艾米莉亚狐疑的看着对方，并不能说她太小心。毕竟突然路边冒出一个人来，总觉得有些可疑。 何况最近有王都的治安不太好的传言，连近卫骑士团的人手都被分派出来维持治安。不过看他刚刚救了那个小男孩，应该不是坏人吧。 “算是重要的东西吧，关于窃贼，你现在有什么相关的线索吗？”岚做了一个边走边说的手势，带头朝前方走去。 艾米莉亚跟上岚的步伐，语气颇为沮丧的说道：“已经跟丢了。” “没关系，多个人一起找，找到的可能会增加也说不定。” 还不等艾米莉亚做出回答，虚空中几个光点闪过，一只长着浅褐色毛发的宠物猫出现在两人眼前，它的样子是少女普遍喜欢的类型，右耳因为带着耳环的缘故垂落，斜背着一个紫色的小包。 “莉亚，你找到新的同伴了吗？” 对于这只突然出现的猫，岚却没有多吃惊，到是一旁的艾米莉亚赶紧做着介绍：“它叫帕克，是我的同伴。帕克，他是我刚刚遇到也被窃贼盗走东西的人。” “你好啊，小哥。”宠物猫帕克有着自来熟的性格，脸上的笑容配上它的拟人表情显得分外可爱。 岚轻轻一笑，低头对着肚子里喊道：“红莲，你也出来打个招呼吧。” “叫我出来干嘛。”躺在衣服里的红莲从领口冒出头来，等它注意到飘在半空中的帕克，立即从衣服钻出来，跳到岚的肩膀上。 “呵，瞧瞧我看见了什么，一只猫？岚，你叫我出来是准备把它吃了吗？” 帕克在半空中转上一圈，伸出猫爪摸了两下胡须，微微闭上眼睛说道：“为什么碰见的狗总是那么没教养。” 犬齿一露，眼角带着不耐抽动两下，红莲将鼻尖凑到帕克面前，恶狠狠说道：“想打架吗？” “我对狗可不会手下……” 伸出双手将帕克抱到怀里，打断它还未说完的话，艾米莉亚不住的道着歉：“抱歉，帕克太失礼了。” “不不，是红莲的错。你不需要替帕克道歉。”岚给了红莲一个脑瓜崩，随后歉意的笑笑。 虽然主人们相互做着调节，但两个宠物却没有领情，属于物种上的天然相斥性，让他们彼此给了对方一个能领会的眼神。 走着瞧，死猫。 狂妄的狗。 ……………………………… 一条不知名的小巷，又一次被劫匪三人组堵在路中间，菜月昴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是给对方盯上了，也就是说自己成了传说中的肥羊？ 不然实在无法解释，自己每次都能碰到对方这个问题，总不能就因为我看着好欺负吧。 “要是不想挨揍，就把身上的东西交出来。” 连台词都是一模一样，菜月昴叹上一口气，他可不是被人打劫上三次，还不知道应变的话就真是笨蛋了，深呼吸大喊道：“卫兵先生——” “来人啊——叫男人来啊——” 大概吃惊于菜月昴的反应，劫匪三人惊慌失措的看着四周。 “你这混账……开什么玩笑！？一般人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大喊嘛。” “够了，给我闭嘴。不然一会我们会狠狠揍你一顿。” 再不断高喊的求救声没有得到回应过后，菜月昴内心直冒冷汗的看着劫匪。 “早跟你说了，如果不闭嘴的话，会被我们狠狠揍一顿。” “失望了吧……看来，没有人愿意来救你呢。” “把身上值钱的东西老实交出来。” 劫匪三人一步步逼近菜月昴，不论他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就为了刚刚的事情，他们已经准备把菜月昴按在地上打一顿让自己出气。 “……到此为止吧。” 声音突然其来，却一下子凝固住巷子内的紧张气氛。 凛然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也毫不留情。听到这几个字，只会感受到压倒性的存在，并唤醒乖乖照做的天性。 菜月昴抬起头，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青年。 首先最抢眼的，就是他一头宛如炽烈燃烧的火红色头发。 下方是除了勇猛以外无可比拟的闪耀蓝眸，端正到异常的五官也以那威严的姿态作为后盾，光是一瞥就知道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纤细修长的身材，包裹着剪裁合身的黑色服装，腰部挂着简单装饰……一把释放不寻常威压的骑士剑。 “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不允许你们对他做更粗暴的行径，到此为止。” 青年往前迈了一步，插在菜月昴和劫匪中间，只是这样保护的行为完全是多余。 因为对面的劫匪组合，他们好像认出了青年的身份，颤抖的伸出手指，指着青年说道：“燃烧……燃烧的红发和蓝色瞳孔……还有刀鞘刻着龙爪的骑士剑。” “莱茵哈鲁特，你是‘剑圣’莱茵哈鲁特！” 菜月昴敏锐的感觉到面前这个青年身份的不同寻常，因为对面三个劫匪光是说出青年的名字就已经脸色苍白嘴唇打颤了。 然后，好像被巨大的压力驱赶般，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劫匪竟然转身逃跑了。 “快跑，快跑啊。” “喂，你们两个等等我。” 这样诡异的情景不禁让菜月昴认真打量了莱茵哈鲁特几眼，真是没看出来，这个人的威慑力有这么大。 “此次承蒙大人救了小的一命，实在不胜感激。草民菜月昴，打从心底钦佩大人内心的清廉……” 莱茵哈鲁特笑着摆摆手，说道：“不用讲的那么死板。对方是三对二，我也无法确保优势。如果我只有一个人的话，就不可能是这样了。” “不，看他们的样子，别说是三对一了，就算是十对一，不，就算是百对一也会逃之夭夭的。” “那个莱茵哈鲁特先生，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不用加敬称也没关系，昴。” “这个爽朗指数是怎么回事？你是真的身心灵都是圣人吗？闪亮到我的眼睛都快烂掉了。” “你的发色和服装很少见，名字也是……昴你是从那里来？是基于什么理由来到王都露格尼卡？！” 谦虚的笑了声，莱茵哈鲁特俯视着昂的穿着打扮后提出疑问。面对可疑的对象，卫兵当然会有这种反应。 “你问我从哪里来来？我是从一个……一个东方……对，我是从没人见过的世界尽头来的。” “露格尼卡再往东……是从大瀑布对面过来的？你是开玩笑的吧。” “大瀑布？” 没听过的地名让菜月昴止不住思索。 “似乎不是在糊弄人，那就这样吧，总而言之，你不是王都的人。是为了什么理由来到这里呢？现在的露格尼卡比平时还要不安定，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忙。” “不了不了，我没有什么麻烦你特意帮忙。不过……我有点事想顺便问一下。”菜月昴伸出食指。 “尽管问，不过我对世态人情很生疏，不一定能答的上来。” “放心，我想问的跟寻人有关。想打听一下，你在这附近有没有看到穿着白色长袍的银发女子？” “白色长袍，银发……”莱茵哈鲁特露出思索的表情，只是眼睛似有似乎的从菜月昂身上扫过。 “恩啊，附带一提，还是个超级大美女。”菜月昴尽可能的说出少女身上的特点。 “找到那个女子，你准备做什么？” “她掉了东西，我只是想把东西还给她。” 听到昴的回答，莱茵哈鲁特随起蓝色瞳孔，沉默思考半响后回答：“不好意思，我没什么头绪，不然我帮你一起找？” “不用怎么麻烦，没事的，之后我自己找就行了。” 既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菜月昴准备告辞继续自己要做的事情。 “你要走了？” “恩，谢谢你的帮忙。因为还有重要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不过这份恩情迟早有一天我会回报你！” “不用怎么客气，我很期待下次与你相见。” 菜月昴举起手道别，在莱茵哈鲁特一声‘路上小心’中，转身走出小巷。 背对着莱茵哈鲁特的菜月昴并没有发现，那双蓝色眼眸正带着凝重的目光注视着他的离去。 ………………………………………… “哈哈哈。” 对着艾米莉亚停不下来的笑声，岚出奇别过头，浑身不自在的说道：“有怎么好笑嘛。” 两人此时并肩走在街道上，因为刚刚帮助一个迷路的孩子找到妈妈的关系，让两人的气氛看上去有点趋于向熟络发展的样子。 “我是没想到岚也有笨手笨脚的一面，明明看上去一副很可靠的样子。” 艾米莉亚回忆起刚刚岚哄小女孩的样子，这个不笑就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触的家伙竟然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 “我只是不太擅长应付小鬼而已。” “那你擅长应付什么。”艾米莉亚接着岚的话题、 “敌人。” “女人。” 岚抬手就是一掌排在土狗的身上，重重咳嗽几下，说道：“去贫民窟是走这条路吗？” 用手接住被拍飞出去的红莲，艾米莉亚笑着伸出手指向另一边的路，道：“是这一边。岚，你对红莲太粗暴了。” “它习惯了。” 岚给出了这样让艾米莉亚哭笑不得的话语。 “喂喂，别说的我好像是个受虐狂一样啊，明明是你自己心情一不好就喜欢砍人。” “哟，现在的狗都流行这种性格了吗？” “你这只死猫，想说什么。” “好啦，帕克，红莲，你们两个都安静点。”又一次站出来充当调停员的艾米莉亚倍感头疼的看向一猫一狗，为什么它们就不能友好相处呢。 也许只是出于单纯的好奇，艾米莉亚看着身边悠哉同行的岚，突然问道：“岚，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我可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服饰。” 岚抿了嘴唇一下，目光看向天空，认真道：“并不是什么足以称道的大地方，说出来你也不知道，我就不说了。” “好敷衍。”艾米莉亚直接给出评价。 “抱歉。” 艾米莉亚生着闷气的别过头，她还以为自己交到朋友了，结果根本是想多了。 岚尴尬的抓抓头，这个时候应该说对不起吧。算了，还是放着不管她，气上一会，也就不气了，估计…… 目睹了全程的红莲狗眼乱转，露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用狗爪拍拍艾米莉亚的胸口，示意对方低下头。 “你不用在意那个笨蛋，因为某些原因，岚已经没有办法回家了，现在我跟他是四处流浪的伙伴。” 对于红莲口中出乎意料的答案，艾米莉亚吃了一惊，心中暗暗埋怨刚刚莽撞的提问。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的事情，自己不也是一样。 莫名变得扭捏起来的银发少女，看向行走在身侧的岚。沐浴在阳光下的修长身姿，不苟言笑的沉默表情与初见时的亲善笑容根本是两个人。 艾米莉亚怪异的举动，很快让五感敏锐的岚察觉到，虽然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目光却下意识的看向少女怀中的黑毛狗。 红莲露出闪亮的犬齿，无声的说着三个字的口型。 “怪我咯。” 第六章终焉之章（中）（求推荐，求收藏） “就是这里了吗？” 站在破旧的民舍外面，艾米莉亚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建筑就是盗贼窝点。 “如果刚刚那个路人没有指错，应该就是这间房子。”站在她身边的岚快步走上楼梯，将手搭在门把上，“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随口一句“打扰了”，岚直接推门闯入，这种几乎算得上强闯的行为让站在原地的艾米莉亚下了一跳，赶忙快步跟上。 屋内的情形很有趣，一张长桌前坐着三人，左边的是菜月昴，右边的是盗贼萝莉菲鲁特和一个记不住名字的强壮老头子。三人好像围在桌前讨论着什么，对于岚的突然出现，他们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 “你是谁？” “擅自闯入的小鬼，你最好说清楚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突然面对两个问题，岚先看向菲鲁特说道：“我叫岚。”又斜了一眼面色不善的老头子，笑着吐出两个字，“杀人。” 老头子的脸色一变，作势就要扑上来，紧紧握住的拳头上有青筋暴起。 “啪” 从后面出现的艾米莉亚一掌拍在岚的后脑勺，气呼呼的说道：“岚，不要胡说八道。动手杀人这种事我们才不会做呢。” 被少女单手抱在怀里不肯离去的红莲顿时吓了一跳，嘴角拼命抽搐，在心里大呼：大姐头，以后我都叫你大姐头了，千万别乱来啊，你知道你刚刚拍了谁的脑袋嘛！！！ “去旁边待着，这里交给我。”大概算是了解岚的神经构造，艾米莉亚伸手指向角落。 “哦。” 转过头的艾米莉亚看向摆出戒备姿势的菲鲁特，皱紧眉头认真道：“这次不会让你逃走了。” “真是个缠人的家伙，怎么还不肯放弃。” “很抱歉，我是不可能放弃的。老实点，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面对咬牙切齿的菲鲁特，艾米莉亚的声音极为平静。只是伸出自己的左手，空气中响起微微破裂的声音，以艾米莉亚为中心，在她的四周出现六根冰柱。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把徽章还来，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锋利的冰柱看上去并不仅仅只是摆设，随着它们的出现，连室内的气温都跟着下降。已经从少女怀中跳到肩头的红莲犬，曾经往艾米莉亚的脖子上蹭去，嘴上跟着吆喝道：“听见没有，老实点，我们善良的大姐头说不定会放过你们。” “可恶。”菲鲁特碎了一口，因为被魔法锁定，一时让她不敢轻举妄动。“为什么连只狗也能乱吠了。” “长不大的平胸小鬼头，你这样说人类最好的朋友，胸部会永远长不大的啊！” “你说谁是平胸小鬼头。”菲鲁特似乎对于红莲口中的称呼十分炸毛，身姿有点不安分。 “菲鲁特，别乱动。”充当这次PY交易见证人兼菲鲁特的保护者，强壮的老头子不知何时手上多一根棍棒，只是握着棍棒的手反复张开又握住，透露出敌人的棘手。 “不但带了麻烦事，连麻烦的人也带来啦。菲鲁特。” “罗姆爷，你不会是在干架前就先认输了吧。”小不点菲鲁特却说出不符合自己身高的气势话语。 “如果只是区区魔法师老朽也不会退缩……但这个对手很棘手。”罗姆爷眯起灰色的眼睛，盯着艾米莉亚，继续道：“小姑娘……你是精灵吧。” 艾米莉亚轻轻闭上眼，叹了一口气，“确切的说，只有一半，我只有一半精灵的血统。” “半精灵，还是银发。”对于艾米莉亚的回答，菲鲁特露出被吓一跳的表情，“难道你……” 艾米莉亚连连摆手，急切的解释道：“只是长得像，我也为此感到很困扰。” “你竟然会长的跟那个毁灭世界的嫉妒魔女莎提拉相像，真是……” “好了，我可不是来叙旧的。老实把徽章……” 这个时候——宛如滑行一般，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色影子悄悄移动到银发少女身后。 “救命啊，岚。” “帕克，防御。” 从视野死角挥舞出的武器，朝洒着满头银发的脖颈划去，因为过于锋利的刀刃而反射出的光芒透着慑人的寒意。 在众人或是吃惊，或是摸不清状况的反应中，血溅四方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两阵清脆的声响，并不是钢铁斩断骨头的声音。在艾米莉亚的后方出现一块展开的魔法阵。但在它和刀刃之间，还夹杂着一顶钢铁头盔。 头盔的出现是如此的突厄，就好像两个即将交手的敌人，被更为强大的旁观者阻断，逼着他们收回自己的武器。 “好惊险，真是千钧一发啊，小哥，提醒的好。”关键时刻张开魔法阵的帕克朝着提醒的菜月昴伸出大拇指。 一击不中，便立即后跳拉开距离的袭击者，露出食客碰上美食的贪婪，说道：“精灵，是精灵啊。呵呵呵，好棒，我还没剖过精灵的肚子呢。” “猎肠者——艾尔莎。”菜月昂恶狠狠的看向袭击者俏丽的身影。 “喂！你想怎样！”但对她的出现，反应最激烈的是菲鲁特。她指着艾尔莎，“你的工作应该是来跟我买这玩意吧，竟然想把这里化作血海，你是不是搞错了啊？” “失主也在场，讲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我稍稍改变了下计划。” 气得满脸通红的菲鲁特，在艾尔莎被杀意浸润的注视下到吞一口气。 艾尔莎怜悯地俯视菲鲁特的恐惧。露出慈母般的微笑，继续道：“将再场相关的人全部杀光，之后再从血海里回收徽章。” “别开玩笑了。”菜月昴却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只听他一脸大义凛然说道：“欺负小孩子有什么好高兴的！你这个喜欢肠子的虐待狂女人因为预定乱了就整个翻桌全部取消，你是小孩子吗？给我珍惜生命啊！你不知道剖开独自有多疼吗？我可是清楚的很。” 这样的行为再有些人看来是心中正义感使然，但在岚的眼里只看到一个仗着自己不会死亡而分不清场合的嘴炮小鬼，他可是目睹了菜月昴第一次死亡时的恐惧和害怕，而这样的情绪在此刻的他身上，却一点都看不到了。 “人啊，只要失去了对死亡的敬畏，就为变得自大盲目。”手轻轻抚着业物的刀柄，岚低声吟诵着好友曾经说过的话，脸上不禁露出怀念的表情。 “上吧，帕克。” 早已准备多时的艾米莉亚突然开口说道。 艾尔莎才惊觉不对，抬头观望，在她站着的周围，出现远超过二十根的尖锐冰柱。 “我还没自我介绍呢，小姐。我的名字是帕克，就算只有名字也好，带着它赴黄泉吧。”飘在半空中的帕克，犹如大型演奏团的指挥者挥舞起手臂。 紧接着，漫天冰柱宛如炮弹般撞向艾尔莎。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撞击碎裂开的冰柱接触到空气随后变成白雾散去，但也因为这层白雾的阻挡，让外人一下子看不清状况。 第七章终焉之章（下） “还好事先有准备。原本我还嫌太重不想带，但穿着来果然是正确的。”艾尔莎的笑声再度传来，白雾散尽，她的身影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只有身后的披风正随着白雾一起消散。 “加持了驱魔效果的披风吗？” 艾米莉亚凝重着脸，看对手的准备，会是个难缠的家伙呢。 侥幸躲过一劫的艾尔莎猛地冲向场内看上去最危险的艾米莉亚，挥舞着的弯刀朝起砍去。 锋刃的刀光只吓得坐在少女肩头的红莲懊悔不已，相比起知根知底的岚来说，它可不清楚艾米莉亚美丽的外表下有多少战斗力，只是现在再想换位置已经迟了。 “别小看精灵术师。”不知道自己正被人担心的艾米莉亚沉着的伸出手在胸前合十，随后有多层冰盾展开，轻而易举挡下弯刀，被挡住一招的艾尔莎立刻翻滚后跳。 因为就在她的位置上，有成片的尺寸较小的冰柱如雨落下，一直追击者她的身影。 已经飘到艾米莉亚身侧的帕克，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道：“虽然二对一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为了节省力气，你不如乖乖停手安静受死怎么样？我的女儿有点不太想杀人呢。” 将朝着自己射来的冰柱用武器一一击碎，艾尔莎灵活的在房间内来回跳动着，嘴里还清闲道：“这样的提议可是让我很为难呢。” 尽管艾米莉亚和帕克两人一直没有停下释放冰柱的魔法，但艾尔莎终于展现出她远易于常人的地方，过分的灵活的身子真的将密密麻麻，接连不断的冰柱全部躲掉了，而看到她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旁观的人也不知道两方人是谁会先坚持不住。 “消耗战的话，应该是两个人一起作战的会有优势吧。”带着些许侥幸，与罗姆爷和菲鲁特一起躲在角落的菜月昴说出给自己鼓劲的话。 “不，胜负关键在于精灵能显现多久。”罗姆爷不无担忧的说道，所有人都知道精灵使的契约精灵需要依靠存储的魔力来在这个世界出现，如果那只叫帕克的小猫最后消失掉，局势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可恶啊，时间好像马上就要到五点了。”菜月昴这才想起帕克身上那个坑爹的设定，只要过了晚上五点，帕克就会回到精灵的世界休息储蓄能量。 但这样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帕克突然停下手中射出的光柱，自信满满的说道：“差不多该结束这场戏了，毕竟熬夜对皮肤不好。” 正在悠哉闪躲的艾尔莎突然身形一顿，等她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右脚不知何时被淹没到脚跟的冰柱包裹。 冰柱的牢固超乎想象，艾尔莎用力挣扎，却发现右脚纹丝不动。 “我可不是在随便乱洒冰块的喵。”飘到艾米莉亚肩膀坐下的帕克说出得意的话。 “看来我是中了算计呢。”艾尔莎颇为无奈的摊摊手，即使在这种危险关头，她的笑容也不曾改变。 “干的漂亮。”终于能放松下来的红莲赶紧开口道：“来，送这个胸大的姐姐上路吧。” 可怜的它因为对于艾米莉亚实力的不信任，一直再担心和忧虑中度过，深怕自己被误伤。 “看我的吧。”对着红莲摆出一个没问题的姿势，帕克举起手，“晚安。” 随着它的一声话落，艾米莉亚举起的手中闪耀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白色光芒。然后，一道巨大的蓝色光柱带着破坏一切的凶猛气势发射出去。 光从气势上来说，这绝对称得上绝招的级别，但威力再大效果再华丽的技能也要击中敌人才有用。 “太棒了，我还以为自己会死呢。” 让旁观三人组厌恶的声音再度响起，此刻的他们实在是难以置信，这个难缠的艾尔莎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从那种绝境下逃脱。 一直站在角落里看着全程的岚显然发现了艾尔莎的逃脱手法，默默伸出舌头舔舔上唇，冷静的黑眸中闪过兴奋的目光。第一次，这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碰到有让他产生与之交手想法的人。 “你毕竟是女孩子，这种作为我没办法佩服。”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的帕克，只能去评价艾尔莎的行为本身。 听到帕克的话，菜月昴和菲鲁特好奇的往艾尔莎那里看去，顿时一阵恶心的反胃感冲上喉咙，菲鲁特甚至剧烈的干呕起来。 那个女人的右脚正在大量流血，温热的血液滴在冻结的地板上，微微冒着蒸气。 她，她竟然把自己的右脚脚底板整个削掉了。 “忙中有错，不小心切掉了，不过刚刚真危险呢。”嘴上虽然这样说着，艾尔莎却抬起自己的右脚踩在地上的干冰上，流淌的鲜血因为寒冷的温度刺激很快被止住。 “帕克，还行吗？” 释放完威力巨大的魔法，艾米莉亚不无担心的看向自己的契约精灵。 “抱歉，我很困。”帕克应景的伸着懒腰，用猫爪揉起犯困的眼睛，“我有点小看她了。” 听了半天的红莲用着匪夷所思的语气说道：“什么，喂喂喂，你这只笨蛋猫，能不能专业点。打架打一半，你跟我说你想去睡觉，你真的不是再逗我？” “没事啦，红莲，帕克的魔力用光了。放心的交给我吧，我会保护你的。”艾米莉亚笑着安慰。 身形渐渐变得模糊的帕克抓紧最后的时间朝着艾米莉亚叮嘱道：“如果你出了意外，我会遵守契约。万一遇到紧急情况，那怕消耗魂力也要召唤我。” 话才刚刚说完，帕克的身影已经变成光点散去。 “已经消失了吗？”艾尔莎用手中锋利的刀刃，将止血的冰块雕刻出脚掌的样子，因为鲜活的血肉和冰块本身具有的粘性，让它们两者牢牢的粘合在一起。她用着不无惋惜的语气说道：“真的好可惜啊。” 抬起右脚原地剁了两下，似乎颇为满意自己的手艺，艾尔莎举起自己的武器说道：“现在是一对一了呢。” 躲在角落的罗姆爷对着身边菜月昂和菲鲁特说道：“不行，我们也不能继续看着了。” “我可不想死在这种变态女人的手上。”心中一直懊恼自己识人不明的菲鲁特气氛的拔出背后的武器。 险峻的形势一触即发。 “等一下！！” 再这样关头，红莲突然出声说道，早因为提心吊胆而憋了一肚子气的它终于决定不再忍受。 似乎吃惊于这只狗的大叫，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难道它也是银发少女的契约精灵？这样的疑问不禁再众人心中飘过，连艾尔莎也摆出戒备的架势。 但是很可惜，红莲完完全全就是只会说人话的普通狗。 “换人，换人。”红莲气得在艾米莉亚肩上乱跳，前肢不停的挥动，对着身后的阴影处怒吼道：“你到底准备看戏到什么时候，你这个除了打架就一无是处的白痴！是想看我死吗？没有我，你逛个街都会迷路。” 换人？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难道是……那个小伙子。”罗姆爷第一时间回答了众人的疑惑。 第八章起舞吧，业物（上） 阴影处，依靠在身后墙壁的少年，慢慢走到众人的注视下，嘴上笑着说道：“太吵了啊，你这只土狗。” “闭嘴吧，看了半天戏的混蛋。”匆匆转过头的红莲对着艾尔莎继续道：“喂，胸大貌美的姐姐，接下来你的对手换成这个家伙，没问题吧。” “你先下去休息吧。” 还不等艾尔莎做出回答，岚却已经走到艾米莉亚的面前，对着后者说道。 “诶？”大概一下子没听懂岚的意思，艾米莉亚给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什么意思，这是让我去旁边休息，要独自一人来面对这种可怕的对手吗？ “走吧，走吧。大姐头，交给岚没问题的，我们去远点的地方。”红莲不住的用柔软的狗爪轻触艾米莉亚的脸颊。 “真的可以吗？”艾米莉亚实在是无法相信，作为跟艾尔莎交手了半天的她可是最清楚对手的实力。 “如果你觉得担心，就在侧翼支援我好了。而且我想，你的魔力应该也快要耗尽了吧。”岚给出了无法拒接的理由。 对于自己魔力的情况，艾米莉亚当然是最清楚的那个。即使再不放心，她也只能答应岚这个眼下最合理的办法，只是嘴上还是不安的叮嘱道：“有任何情况，我都会第一时间出手的，如果需要的话，随时都要喊我。” 自己多久没被人这样担心过了？岚笑着点头，说道：“恩，我知道的。” “放心吧，莉亚，我们去个尽量远点地方。岚这个笨蛋，只要打起架来，根本控制不住。”眼见少女终于点头答应远离危险的地方，岚兴奋的说道：“别别，这里太近了，我们去那三个人呆的地方，那里安全。” 这是一个柜台和墙壁的夹角，因为两边都有遮挡物的关系，起到了很好的遮挡作用。再加上面前空廓的视野，实在是看戏的最佳位置。 艾米莉亚一看到这个位置就连忙摇头，“这里不行，如果岚需要支援，我不能第一时间帮到他。” “你就安心吧，一会，就一小会，如果你觉得岚需要支援的话。你再换位置怎么样？到时候我绝对不拦你，大姐头。” “喂，你们几个让让。”叉着腰站在艾米莉亚肩上的红莲伸出狗爪，示意里面的三人腾出空隙。 独自担心不已的少女回头看下岚，只见对方笑着对她点点头，表示自己应付的过来。 艾米莉亚只得在红莲的劝说下，走进这个夹角的空间蹲下，四个人一起缩在这里就显得有点拥挤，好在身形最小的菲鲁特夹在中间起到了缓冲作用。 菜月昴却有点小激动，这是银发少女走进这里来，第一次跟他距离这么近，自己是不是该趁机说点什么？ “喂，黑毛狗，那个白发小子行不行啊。”人小胆子大的菲鲁特朝着自己左边看去，那只得意洋洋的犬科生物正悠哉的躺在少女怀里，一副幸福的快要昏过去的样子。 悠闲闭着眼的红莲挥挥爪毫不在意的说道：“哼，浅薄的人类，好好看着吧。你们会见识到岚的强大。” “切，口气真大。”菲鲁特别过头，目光专注的看向场内。 艾尔莎笑着说道：“诶，你看，她们已经躲好了，现在能开始了吗？” “谢谢你的等候。”岚歪着头道谢。 “怎么会，扎堆聚集的羔羊。”艾尔莎转头朝着艾米莉亚等人的方向看去，“只会让我杀起来更方便。” 右手拔出长刀，伸于胸前，这是标准的起手式。准备好的少年这样说道：“岚，我的名字。业物，刀的名字。” 这个世界也有武士刀吗？观察力仔细的菜月昴惊讶想着。 艾尔莎可没有自报家门的打算，武器再胸前一横，径直朝着岚冲来。 “当” 武器与武器碰撞的声音。 两人的身影一触即分，旁观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到结果，第一次的交手估计就能判断接下里的形势。 “滴答，滴答。” 血液滴落的声音，是谁？是谁？ “你很强呢。” 捂住手臂的艾尔莎第一次这样赞叹道，从她的指缝间能看到丝丝溢出的血液。 刚刚交手的一瞬间，明明是武器间的正常碰撞，但岚却抓住那一瞬间的空隙，脚步往后一退，反身挥舞出一击半圆斩，明明是乍看之下普通至极的招式，却让她生出一股极其未见的感觉。 出色而灵敏的感知，让她迅速选择后退，也同样是这个决定救了她一命。如果不是她当机立断，可就不仅仅只是手臂划伤怎么简单了。 观战的众人精神顿时一振，不过这也难怪，算起来这可是艾尔莎第一次负伤呢。 那怕前面在艾米莉亚和帕克的夹击下，她也靠着灵活的脚步一一闪过，唯一的伤口还是自己动手削掉的右脚掌。 连一直担心的艾米莉亚也是微微松开了自己握紧的右手。 “拿出你的真正实力吧。”岚翻转一下手腕，刀刃朝地。“如果就这样死了，你自己也会遗憾的吧。” 什么？还没有用尽全力？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与传说中的精灵使交战那么久，竟然还不是这个恐怖的女人的真正实力？ 艾米莉亚原本放松下来的手又再一次不自觉握紧。 艾尔莎却没有反驳的打算，只是往后跳到墙壁上，随后以远超之前的速度开始再房间内来回跑动。 快的只能让人看到一道道残留的影子，正常的人眼球根本追不上她的速度。 简直就是长了八只脚的蜘蛛啊，菜月昴在心中这样赞叹道。 攻击来得突然却又十分猛烈。 始终待在原地的岚成了观战的人最好的参照物，不需要去跟随艾尔莎，只需要看到岚站在原地用手中的武器一次次瓦解敌人的攻势，光这份闲庭信步般的轻松就足够他们安心了。 “砰”“砰”“砰”“砰” 武器和武器之间因碰撞发出的震响，也刺激着人类对于斗争的本能渴望。 再又一次的退败后，艾尔莎终于停下自己脚步，但再次浮现的身影却让艾米莉亚等人吃了一惊，此刻的她已与刚刚的轻松写意完全搭不上边，上半身充斥着细碎的伤口，看上去尤为吓人。 “你真的很令人兴奋呢。”正眼都没有瞧自己的伤口，艾尔莎嘴上依旧轻松写意，“明明每次攻击都有挡住，可还是让我受伤了。” “攻击？不不不，我想你误会了。”岚摇摇头，淡然道：“我还没出手呢。” “太棒了，实在是太棒了，你要让我尽兴哦。”艾尔莎脸上的笑容已经朝着诡异发展。 握住业物的右手抬至于肩平行的程度，横刃胸前，岚敛去嘴角的笑意说道：“抱歉，我个人非常讨厌再厮杀中还一直说个不停的对手，为了纠正的你坏习惯。” “御水流，请赐教。” 岚朝前迈出一步，下一刻，身影消失不见 第九章起舞吧，业物（下） “喂，老头子。”红莲一脸坏笑的看着罗姆爷，“这间房子是你租的还是自己的？” “当然是我自己的家。”虽然不明白这只狗的问题，但罗姆爷还是如实回答道。 “心疼你，做好重建的打算吧。” 似乎为了配合红莲的话语，震天的巨响随即传来，一道身影再地上摩擦出夸张的痕迹，直直的撞在墙壁上。 观战的众人并不知道躺在地上，被掉落的木板掩盖的人是谁。 但紧跟着一步步走向木板堆的岚为刚刚的一切说明了答案。 “怎……怎么强！这，真的是人类吗？”菜月昴艰难的吞下口水。 “人类？你用这个词形容岚，真是失礼，他根本就是只怪物。”再没有比红莲更明白岚的真正实力，所以它从来不会对岚失去胜利的信心。 “我，还不够尽兴呢。”岚一刀斩在木板堆上，可那里空无一物。 “哼，老鼠。”岚的身影也跟着再次不见。 吃亏，太吃亏了，艾尔莎终于明白自己碰到了棘手的对手，如果说岚超乎寻常的用剑技巧给她带来巨大的压力，那他比自己更快的速度真是吃中了自己的死穴。 他怎么能比我还快？！一直徒劳的招架的艾尔莎被岚发现了招式间的空档。业物带着海浪般的巨大力量席卷而来，剑招一变，由刺改劈，不可一世的女人再次被击飞到地面。 “可恶！”艾尔莎吐出一口淤血，虽然剑招被自己挡住了，但怪物般的撞击还是让内脏出现受损。 “下次走神，就是你的死期了。”刀尖拖地，岚一步步走向艾尔莎。浑身散发出的凛然气势，就好像从地狱中归来的恶鬼，那是只有在无数次生死杀戮中才能沉淀下来的威压。 死？这不就是猎肠者的宿命嘛。艾尔莎嘴角一笑，无畏的向岚发起又一次的攻势。 艾尔莎的行动赢得了岚的尊重，右手将业物回归鞘内，扎开马步，嘴里低语道：“握剑而起，心如平常。水之常势，始于起伏。” 看到岚摆开的姿势，红莲当即脸色一变，回头冲着众人喊道：“快低头。” 剑，长鸣。 “御水流?奥义?奔洪！！！！” 一道美丽的刀幕如从九天之上的银月中奔涌而落，戳戳生辉的光华冲天而起，除了这束耀眼的光芒，再看不到任何物景。耳旁汹涌而来的狂风狂暴的席卷着一切能看到的世物，反应迅速的的罗姆爷第一时间将身前的人紧紧压在自己身下。 此时整个贫民窟的人都看到了这束耀眼的银光，将黑夜照亮的光芒，让待在家中的人们不自觉的走出屋子，看着眼前值得流传给后代的场景。 一路追踪着昴的脚步来到贫民窟的莱茵哈鲁特此刻万分庆幸自己的谨慎，那个奇装异服的人果然有问题，不再收敛自己的步伐，莱茵哈鲁特朝前快速冲去。 耀眼的光芒终于化作细小微弱的光点散去，席卷的风暴也渐渐停止狂躁。等到一切平息下来，第一时间冲出去的艾米莉亚顿时为面前的景象惊讶和着迷。 一粒粒，一颗颗，晶莹明亮，在黑夜中如天上闪烁群星的光点，被摇曳的晚风中缓缓吹散。背对着她的白发少年，将挥出惊天一击的长刀扛在肩上，似乎连他自己也因为以前的景色所着迷，微微昂起的头让人看不清面容，只是能听到他低语着一个人的名字。 “小次郎。” 真孤独呢！下意识的艾米莉亚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过于荒缪的念头，让她不自觉甩头，好似想将这样的念头从脑中骨驱赶出去。 被少女抱在怀里的红莲，只是怔怔的看着岚说道：“小次郎……那个家伙竟然真的练成了。” 王都露格尼卡是一座四方形的城市，贫民窟的位置刚好设在城南的城墙边上，再加上罗姆爷特意将家搬到贫民窟最深处，说这间民舍离高耸的城墙只有十步之隔也不夸张。 而现在，立于黑暗中连绵高耸的城墙，再被月华照亮的一侧，多了一道从上至下的巨大伤疤。而众人之所以能如此清晰的看到这样的场景，是因为本来阻挡视野的屋子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除了几根残留的柱子表示这里曾经确实有过房子外，再也没有其他物件可以证明它的存在。 此时才冒出头来的菜月昴等人却深深被眼前的场面所折服，已经不是惊讶或者震惊这样肤浅的字样能形容的心情，众人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合适的句子来诉述，能做的只是张开嘴巴，保持着失语状态。 那个女人竟然还活着？异世界的保命手段真不少啊。岚嘴角一笑，那怕隐藏在废墟中，气的变化还是隐藏不了的。 不过…… “好像做的太过火了。”岚转身看向众人，脸上依旧是和善的笑容：“我们要不快跑吧，总觉得惹了大麻烦。” 已经没人关心艾尔莎的生死，在他们看来没有人能从那样的剑技下存活下来。站起来的第一件事是拍掉衣服上的尘土。 看着徐徐朝着他们走来的岚，众人一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个时候，已经变成废墟的土堆里猛地窜出一个人，竟然是已经变作血人的艾尔莎。恼怒至极的断肠者将手中的利刃划向离得最近的银发少女。 危急时刻从后面推开的少女的是紧紧跟着她的菜月昴，看到他的举动，岚的眉毛轻轻一跳。 “御水流?凌乱花。” “啊——” 发出惨叫的是名叫菜月昴的少年，而同样再次负伤的艾尔莎也只能饮恨败退，刚刚岚的剑招已经很明确的告诉她，这样偷袭的机会是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瞧着重伤昏迷倒地的菜月昂，红莲露出狐疑的深情，它有种莫须有的直觉，这一切肯定是岚故意的。 “怎么样，能救吗？” 走到正在紧急为菜月昴治疗的艾米莉亚身边，岚关心的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红莲也同样重视。如果废了半天劲，结果还要掉头重来，那真是跟踩了****一样恶心。 因为被人所救，正暗自自责的艾米莉亚庆幸的说道：“没事，幸好伤口还比较浅，止住出血的话，休息几天就好。” “那就好。”岚点点头，一脸平淡的将业物归回刀鞘。 忽有一名不速之客，从远方而至。 “抱歉，我是王国近卫骑士团的骑士，我想知道刚刚这里发生的一切，希望你们能配合。”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来客握住剑柄的右手，预示着对方并不仅仅只是将话语停留在口中的程度。 “莱茵哈鲁特——” “艾米莉亚大人！” 后续：结束和启程之章 “也就是说城墙上的痕迹是他一剑斩出来的？”莱茵哈鲁特的话语里带着点不可置信，目光却牢牢盯着远处乍看之下人畜无害的白发少年。 心中怀着小偷碰见官差的忐忑，罗姆爷配合着点点头。 “岚，不是坏人。”似乎看出莱茵哈鲁特的迟疑，艾米莉亚再治疗完菜月昂后，起身说道：“我可以用我的声誉为他作保。” 如果是以她的身份说出这种话…… 不过这样棘手的人物这个时间点出现在王都，对于马上就要举行的王选真的会一点影响都没有吗？看来还是需要跟骑士长汇报一下。 心中虽然这样考虑着，莱茵哈鲁特却点点头，继续道：“我知道了，艾米莉亚大人。那么就是这两个人偷了你的东西吗？” “不，不是的……他们正准备还我！”老好人的性格又开始发作，艾米莉亚不由的为菲鲁特和罗姆爷辩护起来。 “哦？是这样吗？”莱茵哈鲁特目光炯炯的盯向菲鲁特。 对于人情世故极为老练的罗姆爷听懂了对方的话，连忙从身后推了一下正拧巴着脸的菲鲁特，后者抿了抿嘴唇，一边走向艾米莉亚一边从兜中掏出一件事物，说道：“我欠你一份人情，别指望我会报答你哦。” 躺在少女掌心的是一枚三角形印着龙纹的徽章，活灵活现的龙纹围绕着正中间的红色珠子，不论是做工还是质地，看上去都不像是一件俗物。 “咦。”莱茵哈鲁特却看到不同寻常之处，那枚徽章在少女的掌心似乎隐隐闪着光。 带着确认的脚步向前迈出，万分惊讶的莱茵哈鲁特来到菲鲁特的身边，一把抓住少女的手。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很，很痛耶……你放开我……”菲鲁特费力挣扎。 “喂，你想干什么。”挥舞着手中的粗大棍棒，罗姆爷作势就要冲上来。 “莱茵哈鲁特——” 面对现场乱糟糟的反应，莱茵哈鲁特先是一招制服已经冲到面前的罗姆爷，随后看向艾米莉亚，声音略带低沉的抱歉道：“抱歉，艾米莉亚大人，请让我先问这个孩子几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菲鲁特。” “姓氏呢，多大了……” “我是孤儿耶，怎么可能会有姓氏那种东西。年纪……大概十五岁左右吧，我又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好了，快放开我。” 说话期间稍微恢复些气势，菲鲁特语气粗鲁的又开始乱动。但是还是无法挣脱莱茵哈鲁特的控制，他转头看向艾米莉亚。 “抱歉，艾米莉亚大人，这个人我要先带走了。” “我可以问问理由吗？我要惩罚她偷了徽章吗？” “那当然不是轻罪……不过跟眼前的情况比起来，那点罪孽根本微不足道。”自顾自说完的莱茵哈鲁特，低头看向还在不停挣扎的菲鲁特。 “请你跟我走，不过不好意思，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开哈玩笑？你以为你是……” 戛然而止的话语，因为名为骑士的莱茵哈鲁特似乎用了特别的手段，让少女陷入了沉睡。 “真不是骑士该有的行为啊，莱茵哈鲁特。” 将少女失去意识的身体横抱起来，莱茵哈鲁特头一次表露出别样的神色，“抱歉，艾米莉亚大人，详细的事情以后我会跟你解释。请相信我对她并无恶意。近期你应该还会被传唤，请见谅。” 临走之际莱茵哈鲁特似乎才想起正独自站在远处看安静看星星的岚，顿时一阵头疼，总感觉今天的休假出门碰到的都是些让人头疼的家伙和事情。 “你好，岚先生。”处于对对方实力的尊重，莱茵哈鲁特用上了敬语。 “叫我岚就好。” “因为城墙的事情，近期可能会让你前往王都的近卫骑士团处解释下，希望您能谅解。” 岚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说道：“你很强，下次见面，切磋一下吧。” 有旗鼓相当的对手，对每一个强者都是不可多得的乐事，莱茵哈鲁特豪气干云的应道：“好。” 番外《剑客的羁绊》：岚，请不要孤独的活着。 深夜，四周沉寂。 岚独自坐在阳台的护栏上，双脚朝外，悬空挂着。这是艾米莉亚熟人的府邸，来到异世界的第一个夜晚，就在漫天星光中悄然降临。 从腰间解下竹筒，打开塞子，一股浓郁的酒香轻轻溢出，飘散在带着夏日清凉的晚风中。 ……………………………… 记忆里的画面总是充满了怀念的色调。 辽阔的天空，平静的海面，自由飞翔的海鸟，时不时拍打在巨石上的浪潮飞溅出大小不一的水花。当时看起来并不觉得特别的景色，当它保存在脑海里，再异乡回忆起的时候，也成了不可多得的珍贵东西。 两名站在巨石上的小鬼相互交流着，与其说是交流，不如是一个人单方面的诉说，另一个人只是全程站在旁边露出爽朗的笑容。 “小次郎，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会怎么强。” “可恶，就知道笑，总有天我会打败你的。” “我是说真的，你不要再笑了。” 名为小次郎的家伙却还是自顾自大笑着，气得身旁的伙伴一阵咬牙切齿。 …………………………………… 雪 白色的雪 纯白干净的雪从天空缓缓飘落 一直窝在房间里少年被自己的好友硬拉到室外，直到他们走到一座村里的小孩堆的雪人面前。 “小次郎，你别跟我说你是想堆雪人？” “啊~啊~啊！” “哎呀，你这个聋哑剑客。我不是教你写字了嘛，你等我，我回去拿纸笔。” “啊，啊，啊。”站在雪人面前的长发少年拉住了离去的伙伴，眼神四顾，随后用手摘下被用来当作雪人胳膊的树枝。 “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长发少年随意挥动了两下，好像再调整手感，握住树枝的手突然朝着面前的雪人劈去。 “你？把雪人劈成两半了？用树枝？小次郎，你是怎么做到的，可恶啊！你为什么又变强了！！！！！” “啊，啊，啊。” 看到好友抓狂的表情，小次郎愉悦的笑出了声。 ……………………………………………… “我想好了，小次郎，以后我的剑法就叫御水流了。他们不是管你叫‘岩流’嘛，哈哈哈。能打败巨石的只有水了，总有一天，你会输给我。” “啊，啊，啊。” “笨蛋，你再笑什么啊，听见没有，除了我，你不能输给任何人。” …………………………………………………… “小次郎，你长得这么漂亮，我给你找个媳妇吧。”将写满字的沙盘推到小次郎面前，坐在庭院里的两人正享受着夏日的清凉。 将停留在掌心的小鸟放出到天空，已成为京都妇女口耳相传的俊秀剑客，小次郎伸出白皙的手掌抚平沙盘，拿起树枝，写到：媳妇是什么？ 笨蛋，陪你过日子的女人啊。 像花一样吗？ “你让我上那里给你找一个像花一样的女人啊。蠢材，你这样，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好像又把好友惹生气了，小次郎吐吐舌头，露出标志性的温和笑容。 躺在里屋的黑毛狗翻了翻眼皮，换了个姿势继续酣睡。 炎热的夏日，纳凉的夏日，时间平静的流动，一定是个美好的日子。 ………………………………………………………… “就要走了，不准备跟小次郎道别吗？” “嘿嘿，离别伤感嘛。我给他留了手信，还是等他自己回来看吧。” 安静的房间内，手提着行李的少年与自己的忠犬这样对话着。 门口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来客甚至连敲门都等不及，直接推开门喊道：“岚大哥。”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虎次郎，你这样的心性如何在小次郎身边学习剑术。” “他们……他们说……师傅……死了。” 葬礼，是在下着雨的日子里举行。 “岚大哥，这是师傅留给你的信。” 背上行囊，准备回乡的虎次郎递上手中的物件。 再见了，虎次郎。 回到家后，打开信，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这一年的冬天，地上又堆积出厚厚的雪层。 独自坐在庭院里，看着白色的雪又开始从天空慢慢飘落。 原来一个人看雪，就会变得这么寂寞啊。 ………………………………………………………………………… “以前的我有这么吵吗？真尴尬！” 轻轻喝上一口竹筒里的酒，嘴角淡笑的岚将它放置在业物旁边。 晚风习习，竟也带来了微微的花香。 从发间仰望天空，闪烁着群星的黑夜——明月高照 序：棋盘上的苹果 贫民窟 这个往日除了穷人鲜少有人到访的王国下层区，今天似乎格外热闹。再见识过半个王都都能看到的银白色光柱之后，住户们谨慎的躲在自己家中，看着外面骑着座龙列队跑进贫民窟的卫兵。 领头指路的人是王国家喻户晓的剑圣——莱茵哈鲁特，这个号称历代最强的剑圣，早已成了王国另一个标志物。 “好了，别看了，免得看见不该看到的东西，带孩子们去睡觉吧。”丈夫小心翼翼的拉上窗帘，吹灭房内的灯。 “好。” 卫兵们的出现让贫民窟的气氛陷入了高度的紧张，但这次他们进来的目的好像不是搜查，在莱茵哈鲁特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座已经夷为平地的房屋前。 “就是这里了吗？莱茵哈鲁特。”紧跟在剑圣身后身穿甲胄的男子，年纪大约四十上下，相貌比起精悍更适合说是严肃，宛如岩雕的脸带着严峻的气息，这是个看上去就非常可靠的士兵。 “是的，马可仕团长。” 再一次看到面前让人惊叹的伤口，莱茵哈鲁特心中不禁涌出难以抑制的战意，但在尊敬的团长面前，他很好的掩藏了这点。 翻身下坐骑的马可仕一边走向城墙，一边看着被破坏出来的缺口，他的身后，随行的少数士兵纷纷交头接耳的惊叹。 面无表情的马可仕用一丝不苟的声音感叹道：“真是让人惊叹的力量。” 走到马可仕身侧的莱茵哈鲁特也开口说道：“初次见到的时候，我跟团长的想法是一样的。” “那么，对于那个人你怎么看？你应该知道，一个月后王国最重要的‘王选’就要召开了，这个人是不是属于不安定的因素？” “暂时还无从得知，不过艾米利亚大人为他提供了声誉担保，我想暂时应该可以给予一定的信任，但是观察也是绝对不能放松下来。”莱茵哈鲁特秉承惯有的严谨，谨慎的使用言辞。 对于莱茵哈鲁特的回答，马可仕团长并没有给出正面的同意，反而继续问道：“对于闯入自己家中，不能驱赶的猛虎，人们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呢？” 身为近卫骑士团的成员，在经过短暂的思考后，莱茵哈鲁特诚实又慎重的表达出自己的建议，说道：“驯服或者……” 未说出口的话点到为止，马可仕团长却已经听懂对方的话，继续开口道：“如果是你的话，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吗？” 莱茵哈鲁特并没有回答这样的问题，只是脸上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 这，就是强者最好的答案。 “由里乌斯呢？”马可仕团长看向站在自己左手边的紫发男子。 “抱歉，马可仕团长，像这样大规模的剑击并不是我的专长。”用右手搭着左肩，由里乌斯微微欠身，脸上的表情却没有被人比下去的弱势。 “走吧。”马可仕转身，再行径的路上，他看向身旁的莱茵哈鲁特，“邀请他加入骑士团的事情就给你去办吧，莱茵哈鲁特。” “是，马可仕团长。”后者欣然受命。 ………………………………………………………………………………………………………… 这应该是作为书库使用的房间，过于宽大的空间，被整齐排列顶触天花板的书架所淹没，放眼望去尽是琳琅满目的书籍，真是令人惊叹的藏书量。 一名大概十一、二岁的少女，身上穿着使用花边的豪华洋装，正被主人用双手惦着穿过走廊。 当少女站到某一个书架前，顺着她的视线，一本放置在书架中的黑色封面的书籍在不安分的跳动，少女伸出手，温柔的驯服住焦躁不安的书籍，它竟然真的就这样平静下来。 “四百年，母亲，你说的‘那个人’终于来了吗？” “贝蒂一个人等待了四百年，‘你’真的出现了，真的太好了……” ………………………………………………………………………………………………………… “姐姐，你的仆人好像已经找到他们了呢。”模样娇俏的幼女如撒娇般的将头蹭在少女的膝盖上。 “诶。”少女低头，顺着白皙的脖颈垂下秀丽长头落在幼女的脸庞上，左手宠溺的拿起发梢挑动着幼女的鼻翼，“这罪恶的世界终于要迎来结束了，妹妹。” “真好啊，这次终于能死了。” 听到幼女的话，少女发出悦耳的笑声。 “是啊，终于能……” 第一章在这盛夏的日子里 星星与月亮私语的夜晚里。 借着莱茵哈鲁特找来的马车，岚独自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被悬挂在外面的马灯微微照亮四周的风景。 透过明亮的玻璃窗，能看到远处空旷的田野，逐渐拉远的地平线上偶尔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出现，不禁让人产生天上的星星降落到地面的感觉。 “路程可能会稍微有点久。” 坐在对面的艾米莉亚露出颇为抱歉的表情，她的膝盖上正躺着享受特等服务的红莲，它早已经酣睡过去。 而同样处于昏迷状态的菜月昂，为了防止无意识的他再颠簸的道路上摔倒，岚好心的拿出业物将他的身子固定在另一侧的门边，简易的三脚架，岚有点庆幸自己以前有认真学过物理。 “没关系，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很好了。” 视线继续注视着窗外，岚的语调一贯平淡，内饰精致豪华的马车内，气氛微微陷入尴尬的沉默。 “岚的性格很奇怪呢。” “？？” “总觉得这个时候的你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 “其实我得了一种怪病。” “诶，是什么。”艾米莉亚满脸惊讶，语气中竟然有种连她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关心。 “踏上路途就不喜欢说话的怪病。” “哼。” 知道自己上当了的银发少女嘟着嘴偏转头，随后又莫名的笑出声，一时让人弄不清楚她的心思。 气氛又一次沉默下来，只有那股尴尬微微散去。 两个多小时的旅途终于结束，等到马车停下来的时候，率先扛着菜月昂走下马车的岚看向面前硕大的府邸。 有两名不知是不是提前得到消息的女仆，正打开大门等在原地。这两个女仆很有趣，不仅仅是穿着打扮，连被路灯照亮的面孔也是一模一样，大概唯一的区别就是她们不同的发色，蓝色和粉红色，即使是在黑夜里也是极其好辨认的发色。 还有个特征就是她们的短发妹妹头，因为头发分边的方向不同，导致两人分别遮住左眼和右眼。 等到艾米莉亚走进她们的身边，她们整齐的用手掂起裙摆，屈膝行礼道：“一路辛苦了，艾米莉亚大人。” “不，让你们在这里等候才是辛苦了，拉姆，雷姆。”似乎跟她们的关系不错，艾米莉亚的脸上露出碰见朋友的笑容。 有着粉红色头发的女仆，低垂着眼睑问道：“这两位是……” “拉姆，他们是我的朋友。麻烦你跟蕾姆准备一下房间，这段时间他们会在府邸做客。” “好的，艾米莉亚大人。两位客人，请跟我来。” 穿过宽广的庭院，走进一楼的玄关大厅，再女仆的引领下，岚先将昏睡着菜月昂丢进一个房间内，被单独留下的蓝色头发女仆会负责料理后面的收尾工作。 “客人，今晚还请您在这里稍做歇息。”点亮墙壁上的灯光，粉红色女仆踮从身前的半身围裙兜中掏出一个摇铃，“有任何需要，您可以随时摇动它。” “谢谢你，拉姆。” “额……这是我的工作，请不用如此客气。”大概吃惊于岚能叫出自己的名字，粉红色女仆嘴唇微微张开。 “在门口的时候，艾米莉亚喊过你。”用手接过摇铃，岚走入房内，摆摆手道：“你也去休息吧，辛苦了。” “是。” 那怕岚看不见，也固执行完礼的拉姆在无声的后退中轻轻关上房间的门。 只有岚一个人的房间内陷入了安静，借着微弱的灯光，脱去外套的他躺在床上，度过这个难眠的夜晚。 …………………………………………………………………… “早上好，岚。” 半睡半醒间似乎有人再喊着自己的名字，岚下意识的睁开眼，模糊的视线开始聚焦眼前的景色，金色的阳光当空照耀，空旷没有阻碍的四周，以及渐渐倾斜的身体。 靠着本能的反应，岚及时用手抓住护栏，制止住自己马上要摔下去的上半身。稍显迟钝的思绪这才梳理好记忆。 哦，对了，因为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睡不着的自己就到阳台上对着月色喝酒。 站在门口的艾米莉亚却吓了一跳，她还以为背对着自己的岚正在悠闲的看风景呢，谁知…… 少女赶忙跑进屋内来到后者的身边，埋怨道：“你是准备成为这座府邸第一个从阳台上掉下去的客人嘛？” “好像是很了不得的成就呢。” 翻身从阳台上跳下，岚打着哈欠道：“早上好，艾米莉亚。” “睡不习惯吗？是床的问题？还是……” 被少女抱在怀中，已经完全散失行走能力的红莲吐着舌头不屑道：“哎呀，这个家伙没有那么娇贵。大姐头，你不用管那么多，让他自生自灭。过段时间你可能发现他反而活的更好了。” “艾米莉亚，早餐有肉狗串这样的食物吗！” “你连自己的朋友都吃？”红莲不敢相信的看着少年，脸上的嫌弃越加明显。 “好啦。”银发少女一人给了一个头击，说道：“一见面就吵闹，该说你们感情好呢，还是说你们两个是笨蛋。” “说他就可以了。” “说它就可以了。” 这种诡异的嘛默契度让艾米莉亚一阵无语。 “你们两个都给我下楼好好吃饭。” 早餐是在一楼的餐厅里进行，就坐的人只有艾米莉亚和岚自己。对于这个府邸的记忆，他只记得家主是个叫罗兹瓦尔的伯爵。除了这些，更多的信息也就没有了。 不过岚自己也并不在意，反倒是目光有意无意的撇向两个安静的女仆。以黑色为基础的围裙洋装，头上戴着白色发饰，裸露纤细肩膀的特殊改装与短裙相得益彰。清晰的勾勒出少女的身体曲线，配上大大的眼睛和桃红色嘴唇，白皙的脸蛋同时让幼稚和可爱并存。 真看不出来，这两个也是能拎起屠刀杀人的角色。岚在心中这样想到。 当早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了菜月昂的惨叫。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的艾米莉亚直接起身就往楼上冲去，倒是岚和红莲依旧自顾自吃着。 也许是处于好奇，站在一旁的蓝色头发女仆问道：“楼上的那位，不是您的朋友吗？” 岚看了她一眼，他记得这个女仆叫雷姆，放下手中的餐具说道：“抱歉，并不熟呢，大概比陌生人多见了几次面的程度。” “雷姆。”做为她的姐姐，拉姆出声呵斥道：“抱歉，客人，请原谅我妹妹的失礼。” “不，并不是不能回答的问题。”吃完盘中的食物，岚起身对着两位女仆说道：“谢谢招待，很美味的食物。” “你们去楼上帮艾米莉亚吧，我自己随便逛逛就行了。” “红莲，走咯。” 嘴里塞满食物，根本没工夫讲话的土狗‘嗖’的跳下椅子，连蹦带跑的跃上半蹲着的岚的肩膀。 这座府邸似乎真的很大，虽然并不是很在乎住的房间豪不豪华，但是如果自己有个这么大的庭院那确实是件不错的事。 缓步穿行在林间的过道上，道路两旁不知名的花朵肆意开放，香气飘散在微风中。偶有两只青色的小鸟从树冠中飞出，又消失再另一边。 一切都惬意的很，不是吗？ 第二章来访的近卫骑士团 等到岚和红莲从森林里结束完修行回来，就从特意站在门口等候的雷姆口中得到了罗兹瓦尔伯爵回来的消息。 因为临近午餐的时间，雷姆转达了主人邀请岚一起参加午宴的消息。 既然已经在别人家做客，没有理由拒绝这种邀请，岚点点头，爽快的应道：“我知道了，请罗兹瓦尔伯爵稍候，我回趟房间就去餐厅。” “好的，客人。”蓝发女仆轻轻踮起裙摆，屈身行礼道。 岚的房间再二楼的拐角数过去第二个房间，虽然他知道自己有路痴这个微不足道的毛病，但是左右这种简单的常识还是分得清，算数更是正常人的水平…… 打开门的岚并没有立即选择进入，而是向后退了一步，看看楼梯口，心中默数了一边，从楼梯口数过来第，二，间。 没错啊。 那谁来跟我解释下，为什么打开门后，看见的不是卧室而是一间巨大的图书馆，还有那个坐在木制梯凳的卷发萝莉又是什么情况。 “抱歉，我进错房间了。” 在主人生气之前，丢下这句话，岚匆匆将门关上。 迈着步重新回到楼梯口，岚谨慎的问向红莲，“那边是左边？” 虽然知道刚刚的事情有点惊奇，但红莲还是颇为无语的看向岚，抬起左狗爪拍在岚的脸上，呵斥道：“那只手打你的？” “左手。” 连回答都欠奉，红莲从鼻孔重重喷出气体，将不屑写在脸上。 第一间 第二间…… 岚推开门，面前的萝莉已经不再低头看书，娇小的身躯坐在梯凳上，右手靠在扶手上，支撑着惹人怜爱的脸庞，左手食指一下一下的轻叩着扶手，本该被夸赞的美丽瞳孔正带着不耐烦的神色看着自己。 “哟，我又走错了。” “你当贝蒂这里是街边的旅馆吗？以走错的名义随意进去。” “这门上面应该有机关吧。” 岚倍感无辜的伸手指向大门，在走错路进错门之类的事情上，狗都比他有发言权。 “哼。”萝莉无奈的叹气，说是起身，不如说她是从梯凳上跳下，只是优雅的举止并不会让人觉得粗鲁。 走到岚身边，自称贝蒂的卷发萝莉，勾住他的衣袖牵出大门，等到两人站在门外，半开着的大门自动关上。 “再打开门就是你的房间了。”说完这句话的萝莉往楼梯口直接走去。 总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帮了忙的岚，用充满怪异的语气说道：“是不是该说谢谢？” 趴在肩膀上的红莲翻翻白眼，慵懒的挥挥爪子，“你胸大，你先说。” “禽兽……” “喂，你到底再胡乱脑补什么啊。” 随着开门声响起，他们交谈的声音渐渐远去。站在拐角楼梯的贝蒂，握紧娇小的拳头砸在楼梯的扶手上。 “为什么，母亲，我等了四百年，碰到的竟然是这种笨蛋。” 等到岚重新走入餐厅，便看到大家都已经全部落座。 坐在上首主人位的是一名特立独行的男人，深蓝色的长发长到快要碰到后背，与其说是瘦，用纤细更能形容的体格，配上病态的惨白肤色，令人诧异的左蓝右黄的不同瞳色，以及一身足以称的上华丽的小丑服装和脸妆。 那怕已经事先再岚口中得到过消息，红莲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还是脱口而出道：“大蛇丸！！！” “喔——呀——？我跟那个叫大蛇丸的人很像吗！真是——让人好奇呢。”小丑用着夸张的抑扬顿挫的语调说着。 “哈，抱歉，来晚了。”岚打了个哈哈，走到摆着餐具的空座位前，再他的右手边坐着先前再楼上碰过面的萝莉，正对面则是菜月昴和艾米莉亚。 “客人在寒舍舒适的度过比什么——都重要呢，我是这件栋屋子的主人，罗兹瓦尔?L?梅扎斯——是也。” “这种时候，我该说什么好。”岚看向坐在身边，正用汤勺喂帕克喝汤的萝莉。 “不要拿肤浅的问题问贝蒂，笨蛋跟路痴应该很有共同语言才是。” “啊——啊——碧翠丝，难道——在你眼里——我一直是笨蛋一样的——存在吗？” 伸出空闲的左手，曲起食指和拇指挤出一道缝。萝莉用哝哝的语调，直接道：“离变态就差怎么一点。” 趁着罗兹瓦尔和碧翠丝两人斗嘴，帕克对着身边的岚眨了眨眼睛，热情道：“哟，岚，昨天你救了艾米莉亚，还没向你道谢呢。” “无妨，举手之劳。”岚默默帕克的毛发，笑了笑。 “啊——对了，对了，我也还没跟你和昴两人道谢呢，你们可是我罗兹瓦尔的大恩人，艾米莉亚大人对我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呢。” 昴不好意思的捂住后脑勺的头发，说道：“其实我也没帮什么，不过话说，作为这栋屋子的主人，罗兹瓦尔先生为什么一直叫艾米莉亚为大人呢。” “称呼比自己尊贵的人为大人，有什么不对的吗？”手背支着下巴，小丑罗兹瓦尔歪着头看向菜月昴。 “在这个露格尼卡的亲龙王国里，半年前曾发生过一场只针对王室成员的瘟疫，其后连国王在内的所有的家族成员全部因此灭绝。” 旁听的菜月昴打了个寒颤，“虽然不是很难理解的话，但是光让人听到，就觉得阴谋重重的样子呢。” 罗兹瓦尔嘴角裂开感人的弧度，继续娓娓道来：“因为失去国王，王国的局势一度陷入动荡，不过从那之后的王国也组建了贤人议会负责日常运作，他们每一位的出身，都是王国史上留下显赫名声的豪门世家，所以王国的运作完全没问题，不过——” 罗兹瓦尔收敛住表情，语调微微停顿，“没有国王的王国，不应该存在。” “这倒是。”菜月昴认同的点点头。 “那跟你叫艾米莉亚大人有什么关系？等等，难道……” 一脸严肃的少女吐气，像是听天由命。 “我没想过要骗你的。” “所以说，艾米莉亚碳是……” “我现在的头衔是露格尼卡王国第四十二代‘国王候选人’之一，那边的罗兹瓦尔边境伯爵是我的后盾。” “——！！！” 仿佛亲眼看到核弹投射到自己面前爆炸，菜月昴嘴巴张开、浑身僵硬的坐下。 真……真不愧是我选择的女人啊。 静等着菜月昴消化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罗兹瓦尔的目光看向自己左手侧的岚和贝蒂，这两个家伙都已经快要将自己盘中的食物吃光了。 “岚，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呢。” 放下汤勺的岚，擦拭两下唇角说道：“如果你们选出来的国王很能打的话，我会稍微有些兴趣。” “真是直率的答案啊。”似乎多少有点弄懂岚的性格，罗兹瓦尔笑着说道：“好了，岚，还有昴。” “现在我们进入正题吧……”罗兹瓦尔双手交叉叠在下巴，身子微微正坐，“作为救了我所重视之人的报酬，无论是什么要求也好，请让在下略尽心意，顺便有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希望两位能帮忙。” “什么要求？”面对罗兹瓦尔摆出的谈判架势，菜月昴也摆出认真的表情，反倒是他对面的岚，还在拼命吃吃吃。 真是让人羞愧的对比。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罗兹瓦尔身后的拉姆突然转身朝餐厅外走去，但因为众人的目光都被艾米莉亚吸引，反倒没太在意她的去向。 默不作声坐着的艾米莉亚从兜中拿出一件东西放在桌上，菜月昴只是看一眼便认出这真是他付出三次死亡才拿回来的徽章。 “这不是那个徽章吗？” “龙是露格尼卡的象征，重视到了自称是‘亲龙王国露格尼卡’的地步。城墙和兵器到处都有龙的图像，其中又以这枚徽章最为重要。” 罗兹瓦尔说道这里故意停顿，菜月昴朝他送上催促的视线。结果他却用同样的目光看向艾米莉亚，少女闭上眼睛，颤抖着嘴唇。 “王选参加者的资格——这徽章是用来确认，持有者是否适合坐上露格尼卡王国王位的试金石。” 从少女口中得知的事实，让菜月昴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怎么会……竟然搞丢王选参加资格的徽章？！” “讲搞丢很难听诶，是被手脚不干净的坏孩子偷走了。” “这有什么区别吗？” 大叫着拍桌的昴站起来，“要是真的弄丢了，你倒是说说看该怎么办啊！？那不是扔掉也没啥大不了的道具吧。” 罗兹瓦尔制止了昴慌张的大吼大叫，“好啦，弄丢的话，可不是道歉就能了事，一枚小小的徽章都守护不了的人，会被人认为无法守护国家，出局。” “所以找徽章的时候，艾米莉亚才会坚持要自己处理，以免事态恶化吗？” “对，就是这样。” “这样想起来，我好像超级关键呢，让我对奖赏的期待更高了。” “没错，你跟岚可都是我的大恩人，所以尽管开口吧。”怀着感激的心情，艾米莉亚看了一眼昴和岚两人。 “哼哼哼，既然如此，我的愿望只有一个！！！” 昴会心一笑，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雇佣我在这间豪宅工作。” 也许是震惊于少年提出的朴素要求，众人的表情都陷入了呆滞，大概唯二两个还在我行我素的人，就是菜月昴对面的贝蒂和岚。 他们两人真是从头到尾都只专注着自己的事情，一个只顾吃，一个只顾喂猫，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岚，那你呢？”罗兹瓦尔看向对方。 就跟忍者完成任务，理所应当获得报酬一样，岚思索一下，爽快道：“我啊，一箱酒，一袋钱，帮我在王都介绍个住处就行了。” “住处？岚，不准备住在这里吗？”艾米莉亚惊讶的看向对方。 “太大了啊，不习惯。我喜欢小点的房子，哈哈哈。”岚似乎想到什么般，又看向罗兹瓦尔说道：“最好有个小庭院，不要太大，可以种些花花草草的就行。” “没问题，如果只是这样的要求，我随时都能帮你办到哦，真的不换一个吗？” “哼，贝蒂吃好了。”贝蒂突然放下手中的汤勺，对着怀中的帕克说道：“哥哥，我们回房间吧。” “好的哟，贝蒂。岚，你可不许瞒着我自己偷跑哟。回头我要好好感谢你！”逐渐远处的帕克朝着岚挥挥手。 正当贝蒂行径到门口，大门却被人从外侧打开，先前出门的拉姆站在外面。 “罗兹瓦尔大人，王国的近卫骑士团莱茵哈鲁特来访。” “哦，看来是来了不得了的人物啊，请他们到会客室稍等，我这就过去。”嘴角怀着莫名的笑容，小丑立起自己的衣领。 “哦，是莱茵哈鲁特？”菜月昴顿时想起那个帮自己在胡同里赶走劫匪的红发青年。 “好的，罗兹瓦尔大人，莱茵哈鲁特大人说是来找岚大人。” 众人这次第一次将目光集体聚焦到正在给忠犬剔牙的白发少年。 第三章骑士们的邀请 等到岚打开会客室的大门，后面已经跟了一串小尾巴，身为主人陪同出席的罗兹瓦尔，双胞胎女仆，以及因为担心而跟在队伍最后面的艾米莉亚和对事情发展极为好奇的菜月昴。 早已等在房间内的莱茵哈鲁特，一丝不苟坐在鹅绒毛的沙发上，随着开门声响起，他带着随行的骑士一同站起身，对着出现的众人一一问好：“打扰了，罗兹瓦尔伯爵，岚。” “怎么——会，当代剑圣——的光临实在是让寒舍蓬荜生辉！”身为家主，罗兹瓦尔理所应当的负责接待。 岚朝对方点点头，走到莱茵哈鲁特正对面的沙发坐下。 等到众人鱼贯走入，莱茵哈鲁特才看见跟在最后头的艾米莉亚，连忙欠身道：“艾米莉亚大人。” 艾米莉亚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回礼道：“不用客气，莱茵哈鲁特，上次的事还没多谢你帮忙呢。” “举手之劳，艾米莉亚大人无需介怀。”莱茵哈鲁特笑了笑，做回位置。 至此，众人都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成三边摆放的沙发，相互面对面坐着的是莱茵哈鲁特以及他的同伴，罗兹瓦尔，岚。陪同的艾米莉亚还有菜月昴则坐到了最里面的短沙发上。 瞧着面前两方人相互对视的场景，菜月昴额头冒出好冷，说道：“总感觉好正式啊。” 莱茵哈鲁特笑着看了菜月昴一眼，说道：“昴，看到你的身体康复的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诶，当代剑圣竟然跟我家的客人也认识吗？” 面对罗兹瓦尔的询问，莱茵哈鲁特一丝不苟的回答道：“是的，罗兹瓦尔大人，昨天在王都有过一面之缘。” “不用怎么客气，叫我罗兹瓦尔就好。抛开边境伯爵的虚名不算，在骑士团和法师团的任职，我们可算是平级呢。” “罗兹瓦尔大人过誉了。” “那么，莱茵哈鲁特，这次你来我的府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莫非贤人会有最新的议令下达？” 正在罗兹瓦尔说话间，蕾姆已经端着茶盘走过来，拉姆小心的跪坐在地摊上，将泡好的红茶一一摆放。菜月昴很尴尬的发现，连红莲都有一杯红茶摆在它面前，唯独只有他没有。 喂喂，不要因为我选择当了家仆，就忽视我啊。 “我这次前来，是代表王属近卫骑士团。”说道这里，莱茵哈鲁特停顿下，将掌心的徽章放置在茶几上，一旁的随行成员拿出密封好的文件同样摆在徽章的旁边。 众人的目光看向桌面的徽章，这是和艾米莉亚手中的徽章完全不同的样子，如火焰般燃烧的盾牌上，一枚龙形金色宝剑从正中间插入，这是无论怎么看，都不会让人觉得普通的物品。 “正式邀请岚先生加入，希望岚先生无论如何不要拒绝。这是马可仕团长签署的任命书，这是骑士团徽章。”用着严谨不失热情的语调，莱茵哈鲁特诚恳的看向自己对面的岚。 “这是……骑士长的……徽章？” 相比懵懂无知的岚和昴，罗兹瓦尔和艾米莉亚却认出了这枚徽章的来历，满脸惊讶的看向一脸理所当然的莱茵哈鲁特。 “是的。”莱茵哈鲁特微微一笑，用手拨开披风，露出白色的上衣，同行的骑士也纷纷做出相同的动作，如演练过的整齐步调，显示出他们极高的默契。在他们的左胸口上，除了剑的颜色不同，分别别着一枚同样制式的龙形盾剑徽章。 而莱茵哈鲁特身上的那枚，正式与桌面上的徽章一模一样的金色。 “马可仕团长认命，‘最优骑士’尤里乌斯骑士长，赞同！‘青之骑士’菲利克斯骑士长，弃权！”莱茵哈鲁特此时起身，朝着岚伸出自己的手，“‘剑圣’莱茵哈鲁特骑士长，赞同！至此，认命岚先生为王属近卫骑士团——骑士长之职。” “刷啦” 突然却又十分整齐的统一拔剑声，从始至终一直跟莱茵哈鲁特保持统一步调的骑士们，起立，并足，执剑与面前，发出他们踏入这座宅邸的第一道声音。 “与汝同行，骑士之荣。” 这个王国最大最强的武装组织，在不属于他们的地方，毅然表现了专属于他们的强大气场。 众人缄默，菜月昴甚至因为骑士们的宣扬而感到身体因热血澎湃的颤抖、 “我……”岚挠了挠自己的左脸，说道“应该有说过吧，下次见面的时候，切磋一下。” “恩。”莱茵哈鲁特豪气干云的笑道：“正有此意。” 因为这份特殊的约定，会客的地点突然变到了宽广的庭院内，远远站在台阶上的看客们，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远处相对而站的莱茵哈鲁特和岚。 “喂，罗尼，你猜那边会赢？”一名浅蓝色头发、看上去二十多岁的骑士团成员问向自己的同伴。 “这还用猜，肯定是莱茵哈鲁特骑士长，他可是剑圣诶。”前面拿出文书的骑士抓了抓绿色的头发，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同伴，“我可不觉得这块土地上有人能打败他。” “天真。”肯在这种时候为岚出头的除了忠犬，自然不可能是别人，“岚可是被人称为‘天下无双’的剑客啊，你们这些小豆丁，好好看着就行了。” 天下无双？！这只狗好大的口气，也不怕嘴巴长咬到舌头。被叫做罗尼的骑士不屑的吐吐舌头。 “罗尼，你的行为有违骑士礼仪。” “抱歉，哈森特队长。” 放下众人的议论不提，莱茵哈鲁特对着岚说道：“这里毕竟是罗兹瓦尔伯爵的府邸，岚，我们不使用加护和大规模的剑技，怎么样？” 加护？虽然弄不懂这个第一次听到的词语，岚还是认可的点点头，“纯剑技的较量吗？不错的提议。” 两人相互拔剑，看着彼此，先后报上名号。 “‘剑圣’莱茵哈鲁特，请赐教。” “‘白鬼’岚。” 随着话音一落，两人共同踏出意为决斗开始的第一步。 “砰。” 相互碰撞在一起的武器，反涌出惊人的气浪。 身形交叉而过，还不等众人看清第一次交战的结果，两人又再一次翻身冲向对手。 莱茵哈鲁特的剑势大开大合，靠着过人的腕力，每一次的挥击真如一股飓风过境，挟不可阻挡之势而来。 相比起莱茵哈鲁特的刚猛，已御水流先后斩杀两代‘剑圣’（小说前传）的岚更懂借强则强的剑技之道。 如水之无形，靠着远超常识的身法，腾躲闪挪间，岚总是能找到莱茵哈鲁特剑招中的空隙，腋下、胸口、腰际、手腕，无一不是弱点，却也无一处可得。 从先辈的手中继承下剑圣之名的莱茵哈鲁特又岂是浪得虚名之人，他的剑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刻赶到恰好护住自身，尽管场面稍许难看，却如青山岩石般守的四平八稳。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干净利落的武器声，如浪潮般传来，先前还自信满满的骑士随从们，此刻才真正见识到岚的强大。 光这份能将剑圣压制住的精妙剑术已经足够当得上骑士长之职了。 “太强了，太强了，马可仕团长从那找的怎么强的人？” “你问我，我问谁！” 心知久守必失的莱茵哈鲁特却苦于抓不住岚的破绽，但对手给的压力却也让这个被誉为‘剑圣’的青年热血开始燃烧，好久了，自从自己戴上‘剑圣’这个称号后，有多久没有被人逼迫到这种程度。 该埋怨自己放弃使用加护吗？不，恰恰相反，有这样的对手，我还能再要求这个世界什么呢。 交战的气氛越加浓烈。 但，再又缠斗了数十个回合后，最先承受不住的却不是他们两人。 “哐当。” 武器断裂的声音。 岚的长刀业物停在莱茵哈鲁特脖颈之处，距离皮肤也只有丝毫之差，但那里还是流出了血液。 是凌厉的剑风？！莱茵哈鲁特猜到了答案。 “你的武器，不行。”默默将业物收回的岚，不解的看向莱茵哈鲁特腰际的长剑，问道：“为什么不用那一吧。” “事实上，这柄剑只会在需要的时候才出鞘。”莱茵哈鲁特不得不苦笑。 岚微微皱眉，露出很难理解的神色，说道：“不能为主人所用的剑也配称为剑？这样的武器，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莱茵哈鲁特不得不再次苦笑，因为岚刚刚说完这句话，那柄家传宝剑就好似不服气般自动弹出鞘。 “哟，脾气还挺大。”岚用左手拇指抹过下唇，长剑一指，“继续吧。” “最后一击，如何？岚。”将龙剑慢慢拔出鞘，莱茵哈鲁特郑重的看向自己的对手。 “随意。” 得到对方同意的莱茵哈鲁特将龙剑举过头顶，一道不可见的光芒开始再剑身上聚集。 不为所动的岚伸出自己左手的食指中指，轻抚过业物狭长的弧线。 “此剑之势，越斩越烈。” 微风拂过大地。 “斩龙剑。”莱茵哈鲁特猛地挥下龙剑，一道金黄色的光芒成线状朝岚劈去，真是极快的速度，好似刚刚挥出，便已斩到面前。 但是，岚更快。 “御水流?断浪。”以‘Z’字型的步伐，岚像一道黑暗中的极光闪过众人的视线，从他消失到再出现的短暂瞬间，岚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莱茵哈鲁特的身后。 结果怎么样，谁赢了？谁输了？ 即使知道这一场切磋实际上并没有胜负家，但众人还是不可避免的看向自己关注的人。 “是我输了呢。”莱茵哈鲁特苦笑的转身，他的胸口多了一道从左至右的伤口，鲜血逐渐渗出，看上去会有种好像再用力点，就能将他齐胸斩断的错觉。 不可能，剑圣莱茵哈鲁特怎么可能会输？罗尼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敬仰的骑士长。 但是对面的岚也并没有好上多少，一道从左肩至下的渗人伤口，看上去十分恐怖。不过他自己到毫不在意，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将业物扛在肩上，岚淡淡的笑了笑：“半斤八两罢了。” “不，是我输了。”莱茵哈鲁特诚恳的道歉：“使用斩击的时候，我牵引出了身上一个加护：只要挥出去的剑术必定能斩中对手。因为身上的加护太多，想要全部禁止果然还是太困难了。实在抱歉，岚。” “难怪总感觉无论怎么跑，我都躲不开那道剑招。” “你们两个家伙，都给我适可而止吧。”最先反应过来的艾米莉亚不知何时跑上来，走到岚的身边看着渗人的伤口，说道：“大笨蛋。”说完，艾米莉亚便举起手，柔和的蓝光开始慢慢止住流血的伤口。 目睹完全程的骑士团成员，相互看上彼此一眼，随后往前迈出一步，拔剑喝到：“与汝同行，骑士之荣。” 与在会客室一样的发言，却比先前多了真诚的味道，这是对强者的认同。 可怜的罗尼，因为佩剑被莱茵哈鲁特借走，此刻只能双手尴尬的垂落在腰际，但这并不妨碍他用同样崇敬的目光看向岚。 只有这样的男人，才值得骑士跟随，才配当我们的骑士长！ 第四章决定的背后（加更） “那么岚，七天后我们王都见。” 被罗兹瓦尔治疗好伤口，换上简易披风的莱茵哈鲁特带着骑士们站在府邸的大门口。 “哦。”岚点点头，某种程度上，这样的回复对于他来说就是答应的意思了。 “你这个家伙，一直沉默寡言，在王都可是不会受女孩子欢迎的。”似乎打了一架，莱茵哈鲁特和岚的交情火速升温，他笑着给了岚一拳，随后看了眼送行的众人。 “艾米莉亚大人，罗兹瓦尔伯爵，在下就先告辞了。七天后，近卫骑士团的人会来接岚骑士长，这段时间，就麻烦各位照顾他了。” 听到这样的话，艾米莉亚嘀咕一句：“什么嘛，明明是我先认识岚的。” “这样的事情，就——不用莱茵——哈鲁特大人担心了，岚也是我重要的客人哟！”能一本正经说出这样奇怪腔调的人大概也只有罗兹瓦尔了。 “告辞。”莱茵哈鲁特朝着岚点头微笑，随后翻身坐上高大的地龙坐骑。随行的骑士里面有一个似乎有话要说，特意停顿住脚步。 “骑士长大人。”长着绿色头发的年轻骑士，崇敬的对岚行了一个礼节，“等您到骑士团后，请无论如何让我做您的扈从。我叫罗尼，大人，千万不要忘记我啊！” 已经出发了的伙伴，在缓慢前进的过程中回头对着伙伴喊道：“喂，罗尼，你再干嘛，快点！” “知道了。”名叫罗尼的骑士高声回应一句，随后对一脸懵逼的岚眨了眨眼睛，“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哦，岚大人。” 众人一直站在门口目送骑士们的远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罗兹瓦尔才招呼着众人回府。 “真是没想到，岚的实力竟然怎么强呢。” 半路上，罗兹瓦尔难得的用正经的强调说话。 岚坦然的点点头，说道：“你也很强，我感觉的出来。” “哎呀呀——能被——打败剑圣——的岚夸奖，真让我——高兴呢。” “好啦，岚，你的伤口怎么样？”艾米莉亚难的打断罗兹瓦尔的发言。 被少女抱在怀中，头上顶双峰的红莲不知羞耻的笑着：“大姐头，你根本不用担心，就算比这个重十倍的伤，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岚配合着动了动胳膊，朝着艾米莉亚点头，说道：“你的治疗很有效。” “对了，罗兹亲，关于雇佣我这件事情。”一直跟在队伍后头的菜月昴看向最前头的罗兹瓦尔。 “看来——昴——你忘记了呢，真令我——失望。” “？”菜月昴丢给对方一击疑惑的眼神。 “不论是什么，只要是——你想要的，我——能给的，都会答应你哟——”说道这里，罗兹瓦尔停顿了下，在队伍前列转过头，目光俯视昴，莫名笑道：“毕竟你是会我重要的恩人呢。” 众人鱼贯走入一楼大厅内坐下，因为身上的衣服都是血迹的缘故。在艾米莉亚的劝说下，岚决定回房间重新换件衣服。 再又一次开错两次门后，忍无可忍的萝莉贝蒂，只能自己走到门口帮岚打开了属于他房间的大门。 等到岚脱下身上的衣服，他却尴尬的发现一件事情，他并没有可以换洗的衣服。严格意义上算起来，这才是他穿越来的第二天。因为不停重复的度过同一天的关系，让他总有种自己来到已经许久的错觉。 脱光了衣服的岚，皱着眉头思考一下，随后看向自己的手腕。龙形手腕里存储了一套红莲开发的银色盔甲，开发它的目的是为了穿越次元壁时保护自己的安全，某种程度上应该也可以当做衣服来使用。 不过裸体穿盔甲，总感觉有点变扭呢？ 还未等岚做出决定，却响起轻叩房门的声音。 “进来吧，门没锁。” “岚，是我。”艾米莉亚推门走进屋内，“我来给你送衣服……” 少女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会造成这种情况，当然不是因为岚此刻浑身上下都不着衣物。 他只是脱了上半身的衣服，裤子还是有老实穿在身上，岚不解的看向突然沉默下来的艾米莉亚。 后者默默的走到岚的身边，不自觉的伸出手，搭在岚的躯体上，“这些伤口是……” 听到艾米莉亚的话，岚这才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这才意识到那具看上去还算健壮的上半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 “吓到你了？” 艾米莉亚连忙摇头，脸庞微微垂下，银白色的刘海遮住了表情。 歪着头想了想，岚开口说道：“我参加过几次战场，敌人挺多的，有时候不注意就会受伤。” “所以红莲才会说，比这个重十倍的伤，对你也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毕竟打战嘛，能活下来就很不错了。”岚淡淡的笑了笑，朝着少女伸出手，“把衣服给我吧。” “笨蛋。”低着头的艾米莉亚将怀中的衣服递上去，随后转过身背对着。 咦，小姑娘，你不出去吗？虽然心中这样疑惑，但岚并没有说出口。 一阵窸窣的声音断断续续，等到岚说出“换好了”的时候，少女转头好奇的打量，同样的黑色上衣并没有多大变化，除了白色的风衣换成她特意特意挑选的暗红色长袍外，乍看之下其实与刚刚并没有多大区别。 艾米莉亚却很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我特意问过红莲你的身体尺寸，果然很合身。” 岚也发现了这点，只是他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土狗还能记住我的身高尺寸？” “唉。”艾米莉亚无奈的摇摇头，“你以后少欺负点红莲，它可是很在乎你呢。” 岚笑笑并没有回话。 “好啦，你衣服也没问题，我要回房间开始学习了。”事情一办完，艾米莉亚就选择告辞离去。 “学习？” “恩。”艾米莉亚重重咳嗽一下，下巴微微昂起来，右手叉腰，左手稍稍平摊着伸出去，用一口滑稽的强调说道：“要想成为国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相比起其他几个候选人，艾米莉亚大人，你必须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但正是因为已经落后了，才更要抓紧时间努力，呵呵，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做什么都不容易啊。”岚配合着吐槽。 艾米莉亚无奈的叹口气，说道：“是啊！”随后又立即振作精神，“虽然最开始是罗兹瓦尔推荐的缘故，但现在这也是我自己认可的选择，所以我可不能气馁呢。”紧接着却又苦着脸，“可是学习真的好痛苦。” 少女丰富多彩的颜艺，难得逗乐了岚，“哈哈哈，还是继续加油吧。” “恩，岚，你要是无聊，就去庭院里好好逛逛吧，拉姆、雷姆正带着昴在学习宅邸的事务呢。” “好，我知道了。” 步伐轻快的少女笑着与岚作别，走向自己的房间。 艾米莉亚才刚刚离去，不知再外面等了多久的红莲顺着虚掩的门缝走进屋内。后腿轻轻一蹬，将门关上。 “真没想到你会答应莱茵哈鲁特的邀请。” “有架打的地方，不是很有趣嘛。”岚用食指顶住自己的脑门，“将危险人物放在阳光底下，躲藏在黑暗中的人才能安心睡觉。” “他们也不怕开门引来的不是野兽。”伸出过长的舌头，红莲舔舔犬齿，“而是一只怪物。” 第五章狗与人的谋略 黄昏已至，彩霞千里，屋内被夕阳渲染出迷人的红色。 如果在这样的景色下散步，一定是件很不错的事情。这样的想法才刚刚闪过岚的脑海，红莲就给了走神的他一爪子。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我说话。”红莲愤怒的用狗爪不住的拍着地毯，他可是正准备跟岚好好分享自己这两天打听到的情报，结果话没开始讲，岚就开始走神了？走神了！ “你只管说，我听着呢。”认命的摸着被抓出三道血痕的脸，岚打了个哈欠。 “咳咳。”红莲将狗爪伸到嘴巴，清了清嗓子，说道：“先说说你感兴趣的事情吧，根据我这两天从艾米莉亚那里套出的情报，这个世界的主流力量是一种叫‘加护’的东西。” “哦，是这个啊，我从莱茵哈鲁特那里听说过。” 红莲点点狗脸，继续道：“用我们思维的理解，这个叫‘加护’的东西，就相当与游戏里的BUFF，会给持有人直接或者间接的增益效果。从粗浅的角度出发，我们这样理解也并不是不可以。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力量，只有少数被上天厚爱的人才能获得一两种。” “每个人的加护应该都是不同的，也许在功能上会有相似，但是从根本上来讲都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根据艾米莉亚所说，除了个别特例，正常人都只会有一、二种加护，少数的精英才会有三、四种。” 岚歪着头想了想，道：“从实战来说，莱茵哈鲁特的必中加护确实是个不错的东西，但如果都是这样的程度，处理起来应该不难。” 似乎因为岚提到剑圣，红莲吐了一口气，“你今天跟他对完招，感觉怎么样？” 岚坦然道：“单论剑术的水平，我并不觉得他有给我造成什么压力。” “浅薄的智慧，我从艾米莉亚那里打听过了，他之所以会被称为历代最强的剑圣，是因为他想要什么加护，世界就会给他想要的加护，光现在已知的加护已经有四十多种。” 听到这里，岚才猛地提起兴趣，兴奋道：“真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吗？” “虽然一直都是传闻，不过应该不会出错。”红莲抖动两下耳朵，语气却颇为慎重：“你先别忙着乐，真要打起来，说不准你会吃亏。我听说他身上有个‘不死鸟加护’，能在死亡之后复活。” “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不过可惜了，我觉得他可以再剑道上走的比现在更远。” “命运是一座天秤，你得到的同时就意味着失去。”红莲顿了顿话语，提出自己心中疑问，“我现在在想这个所谓的加护能做到什么程度。” “什么意思？”对于要思考的问题，岚一贯觉得很费劲。干脆直接看向土狗，等他自问自答。 “如果我们跟莱茵哈鲁特战斗，他想要‘一剑就能杀死对手’的加护，这个世界也会给他吗？” “不可能。”岚果断的摇头，嘴角自信的一笑，“这种事连神他自己也做不到。” “也是。”要说谁最清楚岚的实力和底牌，大概也就只有自己这条朝夕相伴的狗……啊呸，是伙伴。 红莲皱了皱眉毛，看了眼此刻已经提起兴趣的岚，欣慰的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还有些问题。” 岚果然配合的反问道：“是什么。” “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四百年前，被人称为嫉妒魔女的莎提拉杀掉了另外六个魔女，随后毁灭了半个世界，接着又被神龙，剑圣，还有贤者封印。” “然后呢？” “岚，将我们从次元壁中抓住的那只黑手，你还记得吗？” “恩。” “根据我从图书馆（并不是贝蒂守护的禁书馆）里看到的资料，这是六个已故魔女，其中一个的能力，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叫怠惰魔女：塞赫麦特。” “等一下，你什么时候会看这个世界的文字了。”岚的关注点却出奇的有偏差性。 “看了几本儿童书籍就学会了啊，你个蠢材。”红莲鄙夷的横眼看向岚，“不要妄图用你的智商来决定我的标准。” 我，竟然，被一只狗鄙视了？好吧，反正也习惯了！岚抽了抽嘴角，全当没听到这句话。 “言归正传，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的人应该就是这个魔女，这个推断目前来看并没有错误。可是记载已经死去的魔女却还活着，躲藏了四百年之后，却把我们拉入到这个世界，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如果菜月昴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嫉妒魔女的垂青，那我们的出现又是为什么呢？” 对于红莲苦恼的问题，正因为听得无聊给业物擦起剑身的岚，信口说道：“能干什么，做我们拿手的事情咯。” 红莲脑中灵光一闪，语气诧异的反问：“你说什么！！！！” “做我们拿手的事情呀。”岚笑了笑，“除了会杀人，会吃。我想不出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优点。” 你对自己倒是很了解嘛，红莲抽搐两下嘴巴，按捺住想吐槽的心，问道：“你感觉魔女想让我们杀谁？嫉妒魔女？剑圣？贤者？神王？” “如果以这个角度推导，同样的事情不需要重复的人去做，既然我们是来杀人，那反过来被嫉妒魔女召唤来的菜月昴就是来这个世界救人？我曹，难道我们成了最后BOSS？” “管那么多干嘛，大不了连他们也一起杀了。”岚一脸奇怪的看向红莲，“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我们有做足准备再行动的习惯。” “哼。” 勉强算你说的有道理，红莲愤愤的别过头，但侧对的嘴角很快又深深扯开，双眼平着斜看向岚，露出阴测测的笑容。 “我有了一个计划……” 而也就这个时候，某个昏暗的地下室，一对男女选择了再此碰面。 “这是约定的报酬。”男子将手中的钱袋丢掷在桌面上，因为室内被特意熄灭的灯火，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失手了也会有吗？真是慷慨的雇主。”女子的声音却充满了别样的魅惑。 “不不不，我想——你误会了哟，美丽优雅——的北方——女士，我可从来就没指望过你会成功。”男子挥动着食指，语气轻松愉快。 “虽然地下交易所规定不能伤害自己的雇主，但如果你要一直这样惹人厌的话，我不介意割开你的肠子看看，尊敬的雇主先生。” “被人用剑斩死一次，靠着吸血鬼的血脉才复活的你，看来已经忘记死亡的感觉了呢。” “呵呵呵。”女子发出诡异的笑声。 又是一袋钱砸在桌面上，男子随意的摆摆手：“叫你们的魔兽使出动吧。” “地点，人。” “阿拉姆村，靠近那个府邸，想办法杀死里面的人，任何人。对了，不要去招惹那个剑客。” 再没有声音响起，连同女子一起消失的还有桌上的钱袋。 男子在黑暗中驻足许久，才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低语着：“我一定会复活你的，老师！那怕屠龙也在所不惜。” “命运之子终将掌握在我的手中。” 第六章死亡和死亡（修改） 接下来的两天，岚在府邸过着清闲的日子，以要帮他找一所称心如意的住所为理由，罗兹瓦尔伯爵陷在了王都的俗事当中，当然他出行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再一个月后的开始的王选，参加一些政治宴会。 不过这些事，都不是岚会在乎，事实上现在的他正处于游手好闲的阶段，以近卫骑士团新任骑士长的身份在罗兹瓦尔的府邸，就足以获得贵宾待遇的存在。 受到仆人们贴心招待的岚，似乎某种程度上来讲，正过着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腐败日子。 倒是菜月昴这两天的日子非常忙绿，光是打扫偌大庭院的工作就让他累的够呛，还要准备府邸的一日三餐，洗餐具，洗衣，洗浴室，晒被子…… 啊，对，没错。说起来这两天给岚换被子的时候，拉姆身边好像都有菜月昴的出现。 反正对于身陷扮演黑执事游戏的中二少年来说，说不定也是件快乐的事情。 这样想着的岚站在阳台上无聊的抬头看看天空，今天满月当空，加上多云，是一个看不见星星的夜晚。 “没架打的日子好无聊啊。” 收回目光的岚看向远处的庭院，艾米莉亚正站在那里，进行着日行一例与小精灵的沟通。 满头银发因为月光而闪耀，身边荡漾着淡淡光芒的少女，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光点以艾米莉亚为中心聚拢，散发出柔和的银白光辉，那是乍看之下更接近萤火的小精灵。经过漫长时间的沉淀，有一天它们会成长为类似帕克一样的存在。 等到少女结束完冥想，早就等在一旁的菜月昴迫不及待的上前跟她说起话，但比少年更快的是一只黑毛狗，它可是第一时间就飞扑进少女的怀抱里。 因为距离太远，岚的耳旁只能听到晚风抚动森林的涛声。不过就是因为这样，看到菜月昴在远处手舞足蹈的样子才会产生一种滑稽的感觉，抱着看哑剧的心态，岚托住下巴驻足观看。 也不知道菜月昴说了什么，好像激怒了红莲，只见后者突然从少女怀中伸出嘴巴，一口咬在菜月昂的手上。 “哈哈哈。”看到菜月昴狼狈的样子，岚不禁笑出了声。 艾米莉亚倒是对红莲突然的行动吓了一跳，赶忙抱着红莲走开，两人的聚会似乎匆匆告一段落，不过看被留在原地的菜月昴兴奋跳起来的样子，未必不是得到了什么好消息。 热闹也看完了，该回房了。 这样想着的岚转身正要往屋内走去，踏出的脚步却停在半空中。 他看到了一双透过窗户的眼睛正透过窗户注视着自己，那是一双特别的眼睛，瞳孔是粉色的四边花瓣，让人过目不忘。 “哟，贝蒂，晚上好。”岚举起手，对着窗户中的卷发萝莉一笑。 “哼。”鼓起右边的脸颊，卷发萝莉并没有被人撞破的尴尬，扭头就走。 对于萝莉的反应，岚只能无奈的耸耸肩，走进屋内关闭闪耀着的矿石灯。正处于温柔乡的家犬是绝对不会放弃与艾米莉亚同睡一张床的福利，回来给自己暖炕，所以留灯什么的也完全没有必要。 但今夜，注定不是个平静的夜晚。 变故是在岚睡梦中发生，从战场上养成的习惯，让他那怕在睡梦中也对周遭环境的变化瞬息可察。 睁开眼，便是逐渐将自己吞噬的黑雾。 “真是睡个觉都不安生。”岚无奈的叹上一口气。 等到眼前的黑雾散尽，耀眼的金色阳光诡异的出现在头顶，光暗骤然的交替，让岚颇为不适应的皱紧眉头。 鸟语花香的夏日景色里，趴在岚肩头的红莲恼怒的扫视四周，嘴里骂骂咧咧道：“那个笨蛋白痴，又死了？艾米莉亚正准备给我洗澡啊，混蛋啊！！！！” 岚耸耸肩膀，平静道：“这应该是第一天，我们吃完早饭后，去休息的路上。” “麻蛋，一下子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也就是说我们这几天的东西又要重新来一遍？”红莲咋呼的接过岚的话语，这真是让人想想都倍感操蛋的设定。 “烦。”岚意简言骇的吐出一个字，返身往府邸走去。 “不修行了？” “没心情。” 一人一狗阴沉的走在回府邸的小道上，最先从糟糕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的是红莲，因为它想到自己又能多跟艾米莉亚同床共枕几次，心情就微妙的好。毕竟如果不出意外，七天后，岚就要接受那个劳什么子的骑士团邀请，去王都任职。至于岚，则只能臭着脸默默的往前继续走着。 穿过小道。入眼的便是一条干净的大道，能容纳两架马车共同奔跑的宽度，迎面正跑来一名穿着睡衣，神色慌张的少年。 “哟哟哟，罪魁祸首送上门来咯。”红莲吹了个口哨，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岚并没有说话，只是脚步轻移，站在了宽大的树荫下。从府邸的角度看向这里，除了绿意茂盛的树冠外，什么都看不到。 在府邸上就看到岚从小道回来的菜月昴，一直跑到他的身边，才松了一口气，慌张的情绪似乎得到某种安慰，竟也悄悄散去。 匆匆看上一眼四周，菜月昴小心翼翼的观察起面前脸色难看的剑客，说道：“岚，我被人杀死了，拜托你，帮帮我。” 岚的脸上闪过一丝嘲弄的意味，这样的情绪被菜月昴看在眼里，经过忐忑的心理纠葛，终于开口道：“其实我能死亡……” 话说到这里骤然停住，好似被人无形的施加处罚般，菜月昴捂住胸口，面色痛苦的跪在地上。 “你能复活，我知道。” 岚的话，让菜月昴猛地抬起头，率先看到的是停留在自己面前的双脚。 “我的记忆并不会消除。” 从岚那里得到解释的菜月昴双眼一亮，扭曲着痛苦的脸，兴奋道：“岚，你果然也是穿越的人，对不对……我也是啊，是你的同伴……我们都是来自地球，帮帮我……岚，帮我查清楚这个府邸里是谁杀了我。” 站在跪坐的菜月昴面前，岚俯视着对方，举起自己食指，“第一，我不需要同伴。” “第二，我讨厌睡到一半的时候被人吵醒。” “第三，除了修行，我讨厌重复做任何一件事情。” 将比划出三根手指的右手收回，握住刀鞘，岚平静的叙述道：“最后一点，我现在很——不——爽——” “刷。” 业物出鞘。 奇怪，太奇怪了，为什么我的身体还在地上，自己却正在往天空腾飞，这种变成两个人的感觉好奇怪，菜月昴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一段话。 “你……两次机会，……解决不了，我……你……做出人棍……地下室……” 第七章吊在眼前的希望 黑雾 浓密的黑雾再一次笼罩住岚的身体。 但这次却有意外发生。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黑雾中隐隐听到这样的声音。 岚面露不屑的笑容，用脚踢踢面前的无头尸。 “要再杀一次给你看嘛！！！” 黑雾在沉默中逐渐散去。 又一次被拉回到小道的红莲，看向身侧的岚，无奈的翻翻白眼说道：“心情好点没？” “恩。”岚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心情似乎不错，“杀着玩。” “算了，未必不是好事。那你是准备继续修行还是回房间？”抖了抖头部的毛发，慵懒的阳光一照在身上，红莲就习惯性打哈欠。 “修行吧，回去也没事干。”没有选择返身回程的岚，继续往森林深处走去。 “那我先回府邸了，制定好的计划总要实施才行。”一步跳下肩膀的红莲，对着岚打个了招呼。 “去吧，去吧。”挥手打发掉红莲，岚连头也没回。 “哼。”鼻子重重喷出一口气，红莲迈着四肢，朝着远处窜去。这只田园犬，除了令人羡慕的智慧外，大概还能称道的地方，就只剩下能媲美羚羊的迅捷速度和跳跃力。 在二楼外侧衍生出来的成排阳台上悠闲的跳跃，灿烂的阳光将它身上的毛发照的乌黑发亮。 算算距离，那小子的房间应该在这里吧。 红莲轻松跃到地面，四肢末端厚厚的肉掌起到很好的缓冲，并没有让它发出一丝声音。 不过等到它悄悄接近阳台上打开的窗户，里面便传来惊恐的叫声。 名为菜月昴的少年，正将自己的身子缩在被单里，双手捂在耳边，惊慌失措道：“出去，出去，出去，你们都出去啊。” 冒然收到驱赶让双胞胎女仆对面前的情况很是困惑。 “姐姐姐姐，现在该怎么办呢。” “雷姆雷姆，我们去找艾米莉亚大人吧。” 既然是府邸的客人，如果放任不管实在是有失礼仪。做出决定的姐姐拉姆带着雷姆小心翼翼的离开房间。 等到两个女仆离开之后，屈膝坐在床上的菜月昴将脸深深埋在膝盖间，两手依旧死死捂住耳朵，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 “很害怕吗？” 声音突然响起，菜月昴看向阳台，一只黑毛狗正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来，直射下来的阳光好像再为它前进的道路照明，两边的窗帘的在微风下飘动。 从阳光走向床边的黑毛狗，一步跃上，安静的坐在床的角落，歪着三角形的狗脸，深棕色的瞳孔露出让菜月昴觉得是戏谑意思的眼神。 啊，对了。它叫红莲，是那个……人的宠物。 “我问你呢，很害怕吗？”红莲抖动两下三角形的耳朵。 菜月昴似乎回忆起被岚斩杀的阴影，身上的颤抖越加剧烈，那种身首异处的感觉，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看来不能好好沟通啊。”红莲咧开嘴唇，笑问着：“那你，想活着嘛。” 活着？！菜月昴猛地抬起头，看着红莲向上扬起的嘴角。 “有趣的求生本能！我来这里，是帮岚传达一句话，你还有两次机会通关这个无聊乏味的游戏，如果做不到的话……人棍，你知道吗？”红莲伸出狗爪指向菜月昴的身体，“把你的手，脚，全部砍掉。当然，为了避免你用咬舌自尽这样老套的手法重生，下巴我们也会卸下来。不过这样你就每天只能靠喝粥饮水度日了，啧……” “我们会把你养在地下室，请个佣人细心的照料你，每天带你出去晒晒太阳，呼吸新鲜的空气。听说就算变成这样的状态，人也能活上十几年呢，真是令人诧异的适应力！！” 再菜月昴惊恐的目光中，跳下床的红莲再走向阳台的过程中，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记住，你只有两次机会。” 去吧，去努力吧。菜月昴，很快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有着即使无论怎么拼命，也不能达成所愿的事情。到时候，你就沦为我的玩物吧！ 抬头眯着眼看向耀眼的阳光，红莲朝着身侧的阳台跃去，消失在昴的眼前。 “咦，昴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从赶来的双胞胎女仆口中得知情况的艾米莉亚，正在房间内为王选进行学习的少女连忙从位置上站起来，带着拉姆、蕾姆往菜月昴的房间重新跑去。 等到艾米莉亚跑到昴的房间，半打开还未紧闭的大门，凌乱翻卷到一边的被子，都显露出名为昴的少年已经不知去向的事实。 虽然不知道菜月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他。无奈下的艾米莉亚只能转身让拉姆、蕾姆两人一起在府邸里寻找昴。 但即使她们找遍整个府邸，都没有发现昴的身影。因为此刻的他正躲在贝蒂的禁书库内，被施加了法术的‘机遇门’，某种程度上除了贝蒂自己的允许，整个宅邸没有人能打开她的大门。 除了岚还有昴，这两人似乎总能轻易的解除魔法的限制，打开萝莉的‘机遇门’。 巨大空旷的书库内，疲惫不堪的昴疲乏的靠在门边，瘫坐在地上，拼命吸入四周的空气，好似只有这样做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不敲门就闯进来，无礼至极的家伙。”坐在梯凳上的萝莉，一边品阅着膝盖上的书籍，一边这样说道。 莫名觉得只有在这个毒舌萝莉身边，才能感觉到些许安全的菜月昴，双手合十请求道：“抱歉，让我在这里待会。” “真是的，刚才也好，现在也罢。你到底是怎么打破机遇门的。”嘴上虽然这样说着，萝莉却没有动用法术将昴驱赶出去，这算是变向的同意吗？ 菜月昴似乎捕捉到讯息般，突然抬头看向贝蒂。 “贝蒂。” “居然直呼我的名字。” “你说我刚才和现在都打破了机遇门对吧。” “就在一会之前吧，我刚把迟钝的你耍了一回。” “也就是说这次的存档点，是自己被贝蒂用魔法戏耍后，开始记录的嘛。” 听到萝莉的话，菜月昴顿时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独自醒来的自己，因为好奇身处的地方，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间。随后因为擅自闯入贝蒂所在的书库，被后者用手掌贴在胸口狠狠收拾了一顿。 那种浑身衰弱无力的感觉可不是说着玩的，记得那时候的自己还发出了惨叫声，把听到声音从餐厅赶来的艾米莉亚吓了一跳。 对了，还有艾米莉亚啊，就算在重来一次，又有什么关系，艾米莉亚是绝对不会忘记我的。 可恶！！！！明明昨天（死亡回归的前一天晚上，上一章）才跟艾米莉亚在庭院里约好一起去‘约会’。 一想到少女温柔迷人的笑脸，菜月昴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人从内心深处治愈了，连被岚斩杀的恐惧也渐渐消失。 抬起手掌狠狠拍拍自己的脸颊，菜月昴不住的给自己鼓劲，“不要怕，不要怕，做成人棍也什么大不了的，我可是死过好几次的男人啊。” “再说不是还有两次机会嘛，把这一切当初游戏，我可是永远不可能死亡的男主角啊，怎么可能倒在这种地方。” 菜月昴好像又看见了希望，混乱的思绪正在主人的调理下逐渐变得清晰，“第一次是为什么死亡呢？” “明明晚上跟艾米莉亚告别后，一直到睡前一切都很正常。睡着后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死亡。” 被菜月昴一直停不下来的嘀咕声骚扰，贝蒂无奈的合上书籍，用小小的手掌托住下巴。 “我还奇怪你在嘟囔什么，结果就听到死啊活啊。以人类的尺度而言，真是无聊又可笑。你说出的又都是狂妄无稽之言。” “贝蒂，我能问下，有没有能让人在沉睡中不知不觉死去的杀人魔法嘛。”菜月昴紧张的看向萝莉，他有点担心对方会不会因为自己过分的打扰，而用魔法将自己驱逐出去。 虽然看上去总是习惯毒舌，有时候会显得不近人情的卷毛萝莉，这次却大发善心的帮着菜月昴做出解答。 “如果只问有没有，那是有的。”起身走到旁边书架的贝蒂，从中拿出一本书籍，往一旁的书桌走去，“与其称之为魔法，它更接近于诅咒。” “咒术师擅长的术法中，大多都是这样的东西。”翻阅面前的书籍，明明是给人帮忙的贝蒂，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带着些许的不耐烦。好像在暗示菜月昴，解决完问题就赶紧走。 走到贝蒂身侧的菜月昴疑惑的说道：“咒术师？！” 就知道你会继续问，贝蒂用手指玩弄着从额间垂落的发梢，语气中的不耐烦微微加重，“巫师或者说咒术师，起源于北方国家古斯缇克的魔法及精灵术的亚种。不过那是群不成器的人，别把他们当回事。” “但还有比诅咒更简单的方法哟。”贝蒂突然看向菜月昴。 “更简单的？” 贝蒂露出邪恶的微笑，因为短小显得分外可爱的眉毛微微翘起，阴测测的说道：“你应该亲身体会过。” “额？！” 看到菜月昴疑惑的表情，贝蒂得意的一笑，伸出手放在离他胸口几厘米之处。这个距离和位置，不就是她口中所谓的‘戏耍’，让自己体会到衰弱无力感的那次？ “难道你……”菜月昴惊慌的后退一步，就算是人畜无害的萝莉，也曾让自己在鬼门关打转过一次嘛，这个府邸的人真是太可怕了。 “魔力就是生命力，想上次贝蒂强制抽取你的魔力，如果一直持续下去的话，你当然就会因为衰弱而死。” “好了，我已经厌烦你喋喋不休的问题。如果再不出去的话，我不介意……”话虽说到这里就停住，贝蒂举起的手却往前探了一点的距离。 “别别别，我马上就走！” 第八章未知的他 从禁书库走出来的菜月昴在走廊上碰到了一直再四处寻找他的艾米莉亚，后者一看到他的出现，连忙跑过来问道：“昴，你怎么了？听拉姆、雷姆说你人有点不太舒服。” “啊哈哈。”感受到少女切切实实的关心，菜月昴觉得自己的内心都被治愈了，掩下尴尬的笑容：“抱歉啦，我刚刚只是去找了一下贝蒂。” 想起碧翠丝先前冒失的行为，艾米莉亚以为菜月昴是去找她算账，低着头诚恳的说道：“碧翠丝？是因为之前她对你的戏弄吗？实在是抱歉，其实碧翠丝是个性格很好的孩子，昴身上的伤也是她彻底治疗的。” “不用道歉，事实上我觉得她的性格也，还不错……咦，艾米莉亚碳，你说我身上的伤是她治疗的？”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菜月昴表示分外吃惊。 “对啊。”艾米莉亚睁大着紫色的严谨，认真的看向菜月昴，“我的治疗魔法水平只能处理一些简单的止血和外伤。” “昴的伤口，因为切中腹部的关系，内脏出现了移位。所以我才连夜带着你回到府邸，找碧翠丝。别看她的外貌，在魔法方面的造诣可是不低于那些赫赫有名的宫廷魔法师哟。” 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菜月昴顿时觉得那个毒舌萝莉可爱不少。 “原来她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啊，那一会再碰到她，可要认真跟她道谢才行啊。” 听到菜月昴的话，艾米莉亚像是松了口气般拍拍胸口，随后笑道：“昴，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嘿嘿嘿，被你这样夸奖，我可是会骄傲的哦。”被少女感化的菜月昴似乎原地复活，原地摆出右手食指指天，左手握拳屈臂朝地，下身向右迈出弓步，微微翘起的后臀的姿势，鼻孔重重喷出一股气体，精神百倍道：“好，全新的一天，就从艾米莉亚碳的笑容开始。” “碳是什么意思？从刚刚开始昴就一直这样叫我。” “就是艾米莉亚超可爱的意思。”菜月昴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心中对于未来的计划也多少有了点打算。 虽然可以利用的情报一点都没有，不过菜月昴还是决定先照着最开始的流程，继续把这四天走下去，起码这样就能对删选出谁是嫌疑对象了。 随着两人渐渐的远去，这条走廊逐渐陷入平静。 而远在森林里的岚依旧做着自己的修行，等到他带着红莲回到府邸时，踩着点回来的罗兹瓦尔伯爵照例通过雷姆向他转达宴会的邀请。 他照例开错两次贝蒂的门，直到后者出手帮助才找回自己的房间。 所有的一切都像上次那样波澜不惊的度过着，拉姆、雷姆上的菜品，味道更好吃的料理是雷姆做的，拉姆虽然作为姐姐，但在料理方面擅长的只是马铃薯而已。 喜欢自称贝蒂的卷毛萝莉碧翠丝，一看到帕克出现照例欢呼着‘哥哥’，将对方抱在怀里。 唯一一个从自己出现就面色大变不敢看向自己的菜月昴也照例说出了雇佣自己工作的宣扬。 所有的一切都是照例。 当一个人对明天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清楚明白，会是种什么心情呢？ 岚不得而知，他只是默默看向胆战心惊的菜月昴一眼，好似再告诫对方，自己先前说的话并不是开玩笑。 待客宴进行到尾声的时候，莱茵哈鲁特照例踩着时间点出现，前往会客室的小队伍，除了因为惧怕而没有跟过来的菜月昴以外，其他人无一例外都选择出席。 “岚先生，那么你对加入近卫骑士团的招募的答案是什么？”莱茵哈鲁特看着从会客一开始就显得心不在焉的主角。 “啊？恩。”岚平静的点点头，在众人看来顶破天的大事，就在他随意的态度下决定。 得到同意的答案，莱茵哈鲁特笑着起身说道：“那我就先告辞了，七天后，近卫骑士团的人会来接你，岚先生，再这段时间希望你能安心待在罗兹瓦尔伯爵府邸。” “好。” 在府邸众人的目送下，特意从王都赶来的骑士们，又匆匆踏上返程。 抛去领头跑着的莱茵哈鲁特不说，悄悄落在队伍最后头的两名骑士驾驭着地龙并行，相互交流着对新任骑士长的看法。 “马可仕团长从那里找来的怪人，看他拽破天的样子。我们可是近卫骑士团诶！！！他就不咸不淡的一句‘恩’？？？可恶啊，骑士长这样的崇高的职位，怎么会交给这样的家伙！也许王都里最近流传的谣言是真的，那道城墙根本就是莱茵哈鲁特骑士长斩破的！” “好啦，罗尼，你这直来直去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就是因为这样，库珥修大人才不放心你独自闯荡。” 从好友口中听到家姐的名讳，顿时让这个名叫罗尼的骑士寒颤若惊，有个比男人还具有英雄气概的老姐，说出去真是件头疼的事情。 “背后议人，有违骑士礼仪。” “是，哈森特队长。” “抱歉，哈森特队长。” 用稍显熟悉的姿态，结束完第一天的家务工作，疲惫不堪的菜月昴瘫到在床上，开始思考自己第一次的死因。 艾米莉亚和帕克首先排除！！！将双手叠在脑后的菜月昴，心中得意的回忆起少女的笑容。 “找凶手这样重要的事情，我到底再胡思乱想什么，冷静，冷静，菜月昴。不过艾米莉亚真的好可爱……可恶啊！！！如果是被人下咒，到底会是谁呢。” 会是拉姆、雷姆吗？不可能，不可能。菜月昴连忙摇头，那么可爱的女仆，怎么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何况她们对自己一直挺照顾。 那是贝蒂？虽然萝莉嘴巴恶毒，但仔细想想其实是个傲娇吧，何况她还救过自己的命。总觉得自己没有被人救了，又被同一个人杀死的价值。 罗兹瓦尔？那个变态小丑在我死的时候，应该还在王都参加宴会，有不在场的证明。 那剩下来的岂不就只有那个杀人鬼剑客？？？？菜月昴猛地从床上挣扎起，情不自禁的摸摸自己的脑袋。 总感觉是那个家伙的话，用刀子比说话来的利索。而且是他的话，就没有必要做出给我两次机会，这种多余的事情。 算了，以后还是离他远点。这种非正常实在是太危险了。 菜月昴在心中给岚画上一个大大的‘X’号。 “阿秋。”正坐在阳台上，感受着晚风凉意的岚揉揉鼻子，“打一个喷嚏是被人骂了的意思？” “岚。”突然出现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岚抬头看过去，那是三楼的一个阳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艾米莉亚穿着一件深紫色的居家长裙，看上去婉约动人。 艾米莉亚站在阳台上冲他挥动着手，开口说道：“既然打喷嚏了，就要回房间哦，夏天要小心生病。” “哦。”嘴上虽然应道，但岚却并没有挪动身形的意思。 看出岚打算的艾米莉亚只能无奈的吐吐舌头，随后走回屋内，从里边关上阳台的窗户。这是一件作为书房绝对绰绰有余的房间，成堆叠在桌上的书籍，多少能说明少女此刻正在做的事情。 走回座位，就着明亮的灯光，俯身继续学习的艾米莉亚，不时拿出羽毛笔记录下自己认为的重点。 重新跃回少女膝盖的红莲，舒服的枕在少女冰凉的大腿上，灵敏的鼻间时不时就传来少女身上特有的香气。 真是人间一大乐事啊。犬科生物一点都不会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待遇，啧啧，做只狗真的是太好了。 “红莲。”突然停下划动的羽毛笔，艾米莉亚低头看向膝上的生物。 红莲昂起头疑惑的看向她，一般她在学习的时候很少说话，都是专心的看书，看书。这次怎么突然…… “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少女这样疑惑的问道。 第九章杏草与少女 “大姐头，怎么突然关心起那个笨蛋了？” 艾米莉亚将红莲抱上书桌，逗弄着它的小耳朵，半是好奇半是解释道：“因为你看啊，今天莱茵哈鲁特不是来请他去做骑士长嘛，那可是近卫骑士团的骑士长诶。” “结果岚就那么‘恩’一下，我看同行的两个骑士脸色的都变了。” 跟莱茵哈鲁特架都打过一次了，对于不能拿出真实水平对战的对手，岚那个家伙能有这个反应就不错了。所谓的骑士长，对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我们来说，毫无意义啊！大姐头。 话，当然不能这样说。 红莲转了转眼睛，反问道：“大姐头，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像不太爱说话，有时候会让觉得很难接触，额，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虽然每次跟他说话，他都会笑着回应，反而让我觉得有种拒绝被人靠近的感觉。” “可是有时候又觉得他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对贝蒂就很耐心！真是个怪人……” “抱歉，红莲，我这样说会不会……” “没事没事，大姐头，对于岚的毛病，我想我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个了。”红莲摇晃两下尾巴，歪着头继续道：“他只是讨厌重复琐碎的事情，脑子比较一根筋，其他地方大概，还是属于正常人的范围吧。” “重复琐碎的事情？！”艾米莉亚眨了眨眼睛，她并不是很能理解红莲说的话。 这解释起来就头疼了，红莲咳嗽一下，说道：“如果你知道有个人，无论你跟他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一起发生过的事情，有一天都会被彻底忘记，你还会选择跟对方做朋友吗？” “咦，什么意思。”艾米莉亚诧异的看向红莲。 “就像鱼啊，不是都说鱼的记忆只有一瞬间嘛，只要过了那个时间，它就会彻底忘记自己之前的一切，永远只活在一瞬间的鱼。” “好像……”艾米莉亚偏着头露出思考的表情，“感觉跟这样的人交朋友是挺累，如果到最后只有自己保留着双方的记忆，那该是多难过的事情。” 说的好啊，大姐头。红莲不住点头。 “可是这跟岚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忘记他……” 不，你就是会忘记的，而且会一直忘记下去。红莲继续点头。 “难道是岚没办法记住他跟人发生的事情，你刚刚说的鱼，指的就是岚吗？”反应过来的艾米莉亚猛地看向红莲，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惊讶。 “啊类？这个……那个……”头上冒出几滴冷汗的红莲，只能非常沉重的点头说道：“是的，小时候他跟小次郎经常练剑，每次输了，小次郎都要用剑打他的头。唉！！！” “大姐头，你可千万别在岚面前提起这个事。” “我会保密的，绝对！”艾米莉亚用右手从左至右划过紧闭的双唇。 “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哦。”红莲做着最后的补救，只要坚持四天，四天就好。到时候大姐头肯定会忘记，万事平安，岚什么都不会知道，oh，ye。 “好的。”似乎因为得到了一个小秘密，艾米莉亚重重的点头，“不过，你能再跟我说说小次郎的事情吗？” WTF？大姐头，你今天什么情况，放着伟大的学习事业不管，聊兴怎么浓？ 拜托，我可是只公狗啊，能不能不要在本大爷面前一再提起别的男人。 按捺住胸中跳动的小恶魔，红莲不怀好意的说道：“帮我洗完澡，我就告诉你。” 谁知少女却起身雀跃的应道：“好的。” 然后在红莲傻眼的目光中，少女匆匆走出门外。 过上半会，端着一脸盆的热水的艾米莉亚跌跌撞撞的走进书房。 “红莲，你快过来，我给你洗澡了。” “…………………………………………” 等到晨曦的阳光照射在屋内，半梦半睡间的岚就被短而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打着哈气走向门边的岚很快就为眼前的场景感到吃惊。 满脸都是灿烂笑容的艾米莉亚，如窗外耀眼的阳光般出现在面前，及腰的银长发今天并没有炸成马尾，而是任其自然的落在背后。服装也是意外适合窈窕身段的抢眼白色，裙子意外的短，露出修长的绝妙双腿。 “岚。”艾米莉亚笑着挥挥手，“我是艾米莉亚。” 什么鬼？！一脸懵逼的岚看着对方，还处于恍惚的大脑让他完全弄不懂眼前的情况。 “奇怪，难道已经忘记我了吗？”少女嘀咕一句。 悄悄躲在少女鞋跟后面的红莲，拼命压抑着想要笑爆的冲动，绝对不能被岚察觉，不然肯定会被他吊起来毒打。 虽然不是很明白现在的情况，岚还是迷迷糊糊问道：“哦，找我有事吗？” “那个，楼下开了一大片的杏草，你要来看看吗？”艾米莉亚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啊？！”岚有点怀疑自己耳朵的听力，一大早被吵醒就为了这个？ 微微低垂的脸颊，在阳光下泛出特别的酡红。少女却不由分说的抓住岚的手臂就往外拽，语气急促中带着慌张道：“走吧，走吧……。” 所谓的杏草开落在庭院西方的一角，形式杏花，摇曳的白色、淡粉色花瓣在风中轻轻飘落，铺面附近的地面。 如林间小鹿跳跃在其中的艾米莉亚笑着转身，裙发飞扬，看向缓慢走在后头的岚，欢快的说道：“怎么样，好看吗？” “恩。”岚认可的点点头，看着遮住半边天空的杏草，看向嘴角带笑的艾米莉亚。 正在府邸里打扫卫生的菜月昴很快注意到庭院里的动静，挥舞着手中的扫帚，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菜月昴悲切的扒在窗户上，激动道：“艾米莉亚碳，那个杀人狂魔太危险啦！！！你不要离他那么近！” “啪。” 拉姆用手中的扫帚狠狠打在菜月昴的头上，语气严肃道：“私下评论府邸尊贵的客人，不是家仆该做的事情。看来比起教会你读书写字，更应该先从仆人礼仪着手吗？” “不不不，拉姆，我觉得每天晚上结束工作后的两个小时扫盲认字课程非常好。Goodjop，完全不用变化。” “不要突然说出让人听不懂，又觉得下作的语言！雷姆已经在厨房准备早点，你打扫完这条走廊，就去帮忙吧。” “咦……那接下来的走廊！！！” “我会负责打扫。”拉姆自信坦然的昂起下巴。 就是因为这样才不可靠啊，菜月昴叹了口气，认命道：“我还是留下来帮你吧。” “昴，你是对我女仆能力有质疑吗？！” 菜月昴连忙双手合十。“对不起！！！我知道了，等下就去厨房，跟雷姆一起为我们尊贵的…客人准备爱心早点。” 第十章锁链的声音 波澜不惊的日子缓慢前进，除了艾米莉亚意外的经常会跑来找自己外，岚在府邸的日常与上次比起来其实并没有多少变化。 这当然有他自身不作为的原因，也有菜月昴刻意保持的缘故。似乎是想通过重复的日子，来抓住杀害自己凶手的尾巴，大致推断出菜月昴计划的岚，既不表示认可也不给予否定。 “害怕意外，害怕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这是弱者的通病。”这是土狗的原话，当然此刻的它肯定是躺在艾米莉亚的被窝里，因为帕克每到晚上五点钟就要返回精灵界的关系，似乎让红莲占了不少便宜。 满月逐渐从天空的正中央往另一侧偏移，府邸内熄灭的灯光，预示着夜晚的到来和褪去。 这是第四天的晚上，菜月昴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五天，也是昴第一次死亡的时间。 特意将椅子摆放在角落，坐在其上的昴誓要解开杀人凶手的真面目。 为了这一刻的准备，他连晚上的‘拉姆亲身识字教学’福利也推掉，背靠两面墙壁，厚实的木板传达来的些许安全感，菜月昴冷静专注的看着屋内。 这是一件与岚所在的客房天差地别的小屋，简陋的几件家具摆放在理所当然的位置，成为家仆后，这间在一楼的小房间就成了菜月昴在府邸的居所。 “还有四个小时，就要天亮了。来吧，来吧。杀害我的人，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已经枯坐许久的菜月昴，揉搓着眼皮逃离突然涌出的睡意，为了给自己提神，他开始让大脑告诉运转，尽力回忆起一些有趣的事来给自己提升。 对了，自己跟艾米莉亚约定好，明天要带她去附近的阿拉姆村。说起来那里的小鬼还真讨人喜欢，教他们的广播体操也学的不错。 就是不知道谁家养的那条狗有点讨厌，菜月昴看了看右手上的齿印，已经连续两次了，每次看到自己都要咬上一口。 要不下次带点家里吃剩的骨头给它？说不定这样待遇会亲切点。好，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但一切的一切，都要从度过今晚才有资格说起，与艾米莉亚的约定，还没有对贝蒂说出的感谢，还有许许多多准备对双胞胎女仆说出的话。 “专注精神。”菜月昴用手拍了拍脸颊，视线继续看起屋内的一切，并没有多大变化的四周，好似再述说一切的风平浪静。 难道对方今天不准备出手？ 不可能啊，虽然过程可能有点偏差，但自己这几天可是都全力保持着与第一次相同的日常，没道理第一次被杀了，这一次反倒不准备出手了。 “继续等待，继续等待，只要天没亮，一切都是未知数。” “奇怪，为什么突然感觉好冷。” 菜月昴忍不住发抖，这阵寒意来的如此突然，开始他以为是深夜所带来的温度变化，但很快从四肢末端开始蔓延的冰冷逐渐传达到身体各处，这样微妙的感觉让他明白，也许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抱着双肩，为了提高体温而不住的摩擦身体，可是不管怎么做，菜月昴都无法驱赶走寒意，甚至连本来消失的睡意也变得越来越重，更加奇怪的是此刻胸腔内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好像被怪物用手捏住般，‘砰砰砰’跳动的心脏好像在做最大的努力挣脱开束缚。 “糟糕，是诅咒……发作了吗？”菜月昴敏锐的联想到不寻常变化的起因，可是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人下的诅咒呢？ 身体的颤抖越加严重，这已经不是正常的触觉，菜月昴撑着摇摇欲坠的膝盖站起，随着寒意传来的是毛骨悚然的倦怠感，那样的感觉让他想吐。 “谁来……救……我。” 心脏跳动的越加剧烈，连呼吸此刻也变得十分急促，菜月昴跌跌撞撞的走到屋外。 尽管张口求救，可是喉咙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就像被人塞了一个物体堵住一般。 阴暗的走廊飘荡着干燥空气，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户微微在远处，用手搭住身边的墙壁，菜月昴用尽全身力气，大口呼吸。 随之涌来的恶心反胃感，直接让他俯身吐了出来，那样的感觉真是折磨人。 这样的感觉却没有随着呕吐结束，反而像是潮水般一再传达到脑部。 不行，不能死在这里。 是谁都好，不论是谁都好。救救我，救救我！ 迈着蹒跚的脚步，菜月昴遵循着记忆中的道路，往其他人的房间挪动。 这样的过程实在是耗费了他仅剩不多的体力，等到他抵达楼梯口时，他已经只能手脚并用的往楼梯上爬去。 “呕啊！！” 从嘴角涌出来的呕吐物流淌在干净的楼梯阶上，如地狱般折磨人的感受，竟让菜月昴觉得还不如让那个杀人鬼剑客一刀砍断脑袋来的轻松畅快。 疲乏的身子还在做着生命本能的挣扎，但从耳边响起的高鸣声，一直嗡嗡作响。 菜月昴知道自己已经大事不妙，撑着最后的意识，他扫视四周，希望能找到那个给自己下咒印的人。 可是寂冷、阴暗的四周，什么都没有。 难道又要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去了吗？ 这样的想法才刚刚闪过大脑，下一秒，菜月昴就像掉落的风筝般冲飞出去。 身体经过半空中距离的晃动，在地面上弹飞几次后，以滑行的姿势在地板上停下。 杀人凶手出现了吗？ 忍受着身体的巨疼，菜月昴拼命的眨眼，看向眼**暗的走廊，那里出来了琐碎的，细致的拖动铁链的声音。 果然，他出现了。 菜月昂用手贴住地面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诡异的不协调感第一时间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为什么只有右手再动，左手呢？我的左手呢。 菜月昴朝着自己的身体看去，不敢置信眼前的场景。 自己的左半身，从肩膀一下的部位全部不见了。 大量的血液流淌在地板上，染红了身下的走廊。 消失的左手挂在走廊的灯上，因为就在头顶的关系，倒在地上的菜月昴只是斜侧着眼睛便能看到。然后他发现一个之前从未注意到的情况，一团黑气正从那只手上逐渐散去，最浓郁的地方赫然是被狗咬出的齿印。 但这个时候铁链的声音也越来越接近，因为视线逐渐迷糊的缘故，菜月昴只能徒劳的看着疑似球状的物体朝着自己的脑袋袭来。 下次复活，我一定会抓到你的，入侵者。 最后看了一眼黑暗中的身形，菜月昴抱着这样的念头闭目。 绽放的血花，为今夜的一切画上圆满的句号。 感受着又一次从身后涌出的黑幕，岚默默的闭上双眼，在等到黑雾将他完全吞噬的那一刻。 一声叹息微不可察的响起。 “唉。” 第十一章进击的少年（今日三更） 睁开眼是熟悉的天花板，又一次回归到客房的菜月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右手下意识的摸向自己左半边的身体。 恩，果然还在。 这样满血满状态复活的滋味，让昴再一次深深感觉到这是个对他极为有利的世界。 无论从何种角度上来来说，这都是主角一样的技能啊，就是不能跟人说起自己会死亡回归这一点有点烦。 “可恶，光是想一下这种可能性，都会刺痛嘛。”菜月昴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脏骤然的战栗，让他有点毛骨悚然。 奇异的行为无疑给旁边侍立的女仆带来了压力，在昴的视线中，拉姆和雷姆两人跑到远处，双手相互交叉握住，额头抵着额头，一起怯生生的朝着他看过来。 两个女仆宛如林间幼鹿一般的反应，在昴看来却是不可多得的美景，连再次失败的郁闷也降低了一点点。 单手掀开被单，一步从床上跳到地板，菜月昴手指天花板摆出羞耻POSS。 “让你们担心了，菜月昴，再次启动。” “姐姐姐姐，这位客人的行为好像个变态。” “雷姆雷姆，这位客人的行为好像个变态。” “喂喂，你们俩姐妹的反应太过分拉。” 喧闹的早晨，在女仆的服饰下更换好衣物的菜月昴趾高气昂的走出客房，独自漫步在走廊上的昴趁着难得的独处开始整理目前得到的情报。 第一次的死亡，肯定是因为诅咒衰弱而死了。罪魁祸首肯定就是阿拉姆村的那只狗。 但是它的主人又是谁？会是拿铁链杀死自己的那个人吗？ 还有昨晚那种诡异的安静，是不是代表府邸内的大家都遇害了？ 那袭击者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像王都的艾尔莎一样，也是来阻止艾米莉亚参加王选的敌人？ 心中的想法一个个冒出，菜月昴却逐渐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推断，毫无疑问这件府邸正因为艾米莉亚的关系被人盯上了，而且敌人已经潜伏到最近的阿拉姆村落。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一定会揪出你的尾巴！ “毕竟我可是大难不死的男孩啊。”菜月昴得意一笑，迈出大门。远处的庭院中，银发少女又一次独自站着，闭目跟空气中的微精灵进行沟通。 “艾米莉亚。” 举起手，菜月昴热切的挥动。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一样东西，无论怎么看都不会腻的话，那一定就是艾米莉亚的笑脸了。 “昴。” 如森林中被惊扰的幼鹿，银发少女困惑的睁开眼，随后回已羞怯的笑容。 又要重新刷好感了啊，菜月昴心中叹气，大概这是每次重生让他最烦恼的地方。 带着友好、灌注自己诚意的笑容，菜月昴朝着艾米莉亚走去。 “早上好。” “早安，昴。真抱歉，听说碧翠丝前面跟你开了个小玩笑。” “啊，没事的，没事的。跟微精灵沟通还顺利吗？” “恩。”艾米莉亚愉快的点点头，“昴，你怎么知道我再跟微精灵沟通？” 菜月昴只能干巴巴的解释道：“这个……那个，因为以前见过这样的场景啊，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真是个怪人。”艾米莉亚捂嘴轻笑，随后对着昴鞠躬感谢道：“谢谢昴救了我，因为我的关系，还让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没关系，没关系。”菜月昴摆出POSS，自信道：“别看我这样子，其实我的恢复力可是怪物级别的哟。” “不过，如果真的想要表示感谢的话？不如答应我一个要求？” “是什么要求。”艾米莉亚珍重的看向对方。 总觉得自己有点狡猾呢，这样微妙的念头刚一出现就被菜月昴摇头驱散，他笑着看向对方：“让我能随意的摸帕克的毛，怎么样？” “咦？！”艾米莉亚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就……这个？” 似乎因为自己的名字被人提起，从少女胸口的绿色结晶石中闪耀出温润的光泽，光芒集结起来，随后在艾米莉亚伸出的掌心聚拢形成小小的轮廓。 巴掌大的身躯，快和身体一样长的尾巴，用双脚步行的小猫精灵帕克，现身。 “早安啊，昴，很棒的早晨哟。” 稍息，立正，菜月昴露出十分恭敬的态度，“岳父大人，早上好。” “哼哼，就算你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我也不会将她交给你的。” “好啦，你们两个。” 艾米莉亚嘟着嘴看向帕克和菜月昴。 “呐，昴，听说你想摸我的毛？” “对啊，对我这种一流的顺毛匠来说，随时可以玩弄想触碰的把玩对象，其价值可是用亿万财富来交换也不觉得可惜呢。” 菜月昴一边说一边已经履行自己的权利，朝帕克伸出手。腹部、下巴、然后是致命的耳朵。 艾米莉亚还是劝解道：“你真的不再考虑看看吗？虽然帕克看起来小小的不可靠，不过帕克的力量可是十分惊人哦。” “有点过分哦，不过跟我女儿说的一样。别看我这样，我可是非常伟大的精灵。” “绝对不会变更了，这就是我最想要的。”菜月昴目光炯炯的看着艾米莉亚，脸上就差写着诚意两个字。 “好吧。”艾米莉亚只能点头同意，虽然觉得用这样一点要求来回报别人的救命之恩有点狡猾，不过只能希望以后的日子里有机会帮助昴了。 “那我去旁边继续跟精灵沟通了，你们两个不要来打扰我。” 对于少女的行为，心中多少清楚的菜月昴点头答应，手中却继续把玩着帕克的毛发，某种程度上他确实是个一流的顺毛匠。 时间临近到午餐，罗兹瓦尔伯爵像前几次一样回到府邸，等到众人围坐在餐厅，熟悉的料理被摆到面前。 菜月昴一边漫不经心的听着罗兹瓦尔的诉说，一边等待着机会。 等到罗兹瓦尔终于开口说出要提供补偿来做报恩的时候。 与之前的两次路线完全不同，菜月昴站起来大声说道：“如果真的想报恩的话，就让我在这个府邸做三天的食客吧。” 当然会有出现这样的选择，昴是经过自己的深思熟虑，如果自己要对罗兹瓦尔和艾米莉亚等人说出四天后会有人来袭击府邸，而且敌人已经潜伏到阿拉姆村。肯定会被质疑情报的来源，搞不好连自己都会被怀疑上。 所以为了揪出袭击者的尾巴，这次昴要展开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机会。 对于菜月昴这样的要求，罗兹瓦尔自然没有拒绝的可能，已他的财力，无论再多来几倍几十倍的食客都养得起。 毕竟魔法师无论是在那个世界，也许不是贵族的另一种说法，但肯定是有钱人的代名词。 第十二章崩溃的前奏（上） 因为当了食客的缘故，菜月昴在府邸的待遇与之前有了巨大的变化，不仅再次享受到客人的待遇，连指定要拉姆教他读书写字的任务也得到满足。 站在窗户边，岚能看到庭院里正缠着女仆聊天打屁的菜月昴。盘坐在窗台上的红莲摇晃着尾巴，狡黠的笑道：“小白鼠看来很高兴呢。” “你这次怎么没去找艾米莉亚。”似乎不太想纠结菜月昴的问题，岚问向红莲。 “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也会怀念家里的白粥咸菜嘛，哈哈哈。” 岚无语的翻翻白眼，拎起业物转身准备出门。 “又要去森林修行吗？” “待着也是无聊。” 对于红莲的提问，岚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好吧，好吧，除了睡觉就是修行的家伙，祝你早日触及剑道的尽头嘿。” 对于红莲的抱怨，岚报以一笑，随手关上身后的门。 等到他走到楼梯口，正碰上独自上楼的菜月昴。后者似乎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大魔王，脸色下意识的变白，随后又不知从那里得到勇气，鼓起力气看向岚。 “胆子变大了嘛。” “还……有……一次机会……” 菜月昴胆颤心惊的看向紧贴着脖子的长刀，深怕岚手一滑就给自己给咔嚓了。 好在岚似乎没有继续恐吓的意思，在菜月昴惧怕的眼神下，干净利落的收刀入鞘， “记住，最后一次。” 与菜月昴擦肩而过的岚，淡淡的说出这句话。 因为客房都设立在二楼的关系，所以菜月昴和岚的房间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离得很近。 这给接下来两天内菜月昴的行动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他总是先打开门，探头看看会不会撞到岚，然后再选择出门。 如果这个时候刚好听到隔壁传来的开门声，他会立马缩回屋内，确定对方走远后，再出门。好在这样凄惨的经历在煎熬了两天后，终于也要告一段落。 “那个——虽然时间很短，但感谢各位的照顾。” 穿着奇怪的运动服，满身行囊的菜月昴提着手上的塑料袋，朝着前来送行的艾米莉亚、罗兹瓦尔、拉姆雷姆鞠躬感谢。 为了不给躲在暗中的假想敌发觉，菜月昴特意要求逗留只在府邸三日，约定的期限现在已到，是时候踏上捉拿今天入侵者的旅途了。 “真的不要紧吗？可以帮你叫龙车，让你坐到王都……”艾米莉亚脸上的担心十分浓厚，无论怎么说，菜月昴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菜月昴用力拍着胸膛，自信满满道：“不要紧，我就是想悠悠哉哉地慢慢走。总有一天，当我成为配得上艾米莉亚，又强又聪明又有钱的男人时，我会骑着白马来掳走你的。” “这种时候不要说这种玩笑话了，东西都带齐了吗？还有那个还有那个……” “你是老妈子吗？”菜月昴露出夸张的表情，最后对站在玄关上的众人挥挥手。 “承蒙几位的照顾了，特别是雷姆，谢谢你总是做出美味可口的饭菜。拉姆的话……恩，有什么咧……你打扫厕所很灵巧？” “姐姐姐姐，客人的恭维话拙劣到叫人绝望。” “雷姆雷姆，客人恭维的话没格调的要命。” “吵死了，我是真的想不到更好的话啦，不过，还是谢谢你们两个对我的照顾了。告辞了，大家。” 即使再不舍，菜月昴还是关上了大门，入眼处是庭院中心宽广直升通向大路的整洁小道。按照他指定的假计划，他会走在这条路上，一直穿过阿拉姆村，半路上也许会搭乘一辆龙车前往王都。 事实上等到身后一直送行的府邸众人已经消失在视野，菜月昴再三确认周围没人后，直接离开大路走进森林中。 尽管拉姆她们曾叮嘱森林的野生动物很多，但菜月昴依旧不为所动。步履蹒跚的在森林中穿行十五分钟后，菜月昴抵达了山间地势颇高的小丘陵，可以从面前的悬崖俯瞰远处的府邸。 连艾米莉亚的房间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当然只有窗户的程度，屋子里的情况他是看不到。但是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他一定会看到些许征兆。 “离晚上到来还有十几个小时，自己要保持好精神。” “只要抓住入侵者，阿拉姆村那只蠢狗的主人也一定能顺藤摸瓜的找到。” “重点是要认清袭击者的长相还有基本情况，彻彻底底的了解。” 缺乏强力手段、攻击力又低的菜月昴只能靠着这样的谋划来得到些许情报，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宅邸的大家，才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艾米莉亚身边。 没错，我可是注定要站在艾米莉亚身边的男人。菜月昴不住的给自己鼓劲，好以此来驱散心中的不安。 似乎为了壮胆，菜月昴从行囊里拿出自己从府邸顺手带出的菜刀，虽然目前他还不清楚这把刀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但武器在手，总能多少壮些胆量。 同时将一根长绳系上旁边的树干上，这是条看上去非常牢固的绳子，让菜月昴觉得幸运的是它看上去跟眼前的悬崖长度差不多。 如果袭击者发现了自己的存在，那么从快速逃命的角度来说，跳下悬崖无疑是不能更适合的选择。 万事俱备，剩下来的就是等待，耐心的等待鱼儿上钩了。 在菜月昴期待的目光中，夕阳的余晖慢慢出现在天空，耀眼的橘光照在他所在的山丘。离他开始监视府邸，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目前的状况一切都很和平，并没有令人在意的意外发生。 这样的想法才刚刚出现，耳膜便敏锐的捕捉到细微奇特的声音，菜月昴毫不客气的向前扑去，身体就势在地上打个滚。 这股声音，不会错的，袭击者果然发现自己了。菜月昴起身后毫不客气的朝着悬崖冲去，身后是被砍断的树枝纷纷坠落的声音。 紧急的速降惊险又刺激，内脏品味坠落时翻腾的浮游感。等到绳子拉扯到尽头，脚尖刚好能触碰到下面的地面。 迅速用菜刀隔断绳子，丢下身上行囊的菜月昴要保证自己有最轻松的姿态逃命，不过刚刚的那一瞬间，他确实看到了。 攻击自己的是一种游戏里叫着流星锤的武器，更为夸张的是铁球上还密布着锋利的尖刺，也就是说自己上一次是被这样的武器杀死的吗？ 光是回忆起，就已经感觉全身又在疼痛的菜月昴，只能拼尽全力的往前奔跑，要么活下去要么掌握更多的信息。 毫无意义的逃命终究因为面前耸立着的石壁阻挡去路，已经陷入困兽之境的菜月昴面色一狠，转身朝着铁链拖动的声源说道：“要来的话就来呀……” 第十三章崩溃的前奏（下）（三更达成） 毫无意义的逃命终究因为面前耸立着的石壁阻挡去路，已经陷入困兽之境的菜月昴面色一狠，转身朝着铁链拖动的声源说道：“要来的话就来呀……” 快速的脱下运动服外套，将它挡在胸前，希望能借此多少抵挡铁锤的冲击，当然如果能带偏它的冲击轨迹，那就再好不过了。 严正以待的菜月昴全神贯注的盯着远处，刹那间，黑暗中的深处传来铁链飞行过来的音色。 也许真是老天保佑，发挥出超越常识的反射力的菜月昴，在最后关头用衣服包裹住飞行过来的铁锤，身子往旁边一侧，就这样与它差之毫厘而过。 尽管身体也因为这股冲击撞到身后的石壁，但侥幸活下来的菜月昴还是第一时间抓住地上的铁链，朝着森林喊道：“来吧，混蛋，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没办法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菜月昴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 踩着草，踏过树枝，少女从黑暗中缓缓现身。 身穿黑色的短裙洋装，头上戴着白色花饰，摇曳着蓝色的头发，少女露出熟悉的扑克脸，歪着头这样说道：“如果在什么都没察觉的情况下被雷姆了解，对你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骗人的吧，雷姆。” 菜月昴怎么都无法相信，袭击者竟然是雷姆？自己一心想要保护的人，就是对自己挥刀相向的人。 有谁？无论是谁都好！能来解释下这样的情况嘛，为什么，为什么是雷姆站在自己的对面。 这不可能，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情况。 “如果不抵抗，我会让你痛快解脱。”少女驻足与昴的面前。 “为什么要杀我，如果我这样问，你会如实回答吗？” “一点都不难，可疑既是罪，这是身为女仆的守则之一。” “拉姆知道吗？”菜月昴尝试着最后的努力。 “我打算在姐姐看到之前，解决这一切。”两手握起铁链，雷姆朝着菜月昴一步步走来，语气平淡，连表情都没有一丝波动。 “我，就那么不知道信任吗。” “是的。” “真不像样，我还误以为自己做的有多好，”汗水顺着鼻翼划过脸颊，菜月昴第一次无力的低下头。 “姐姐她……” “我不想听，看招。”趁着少女停足说话的功夫，菜月昴大喝着从兜中掏出手机，熟练的点开连续拍摄键。 闪光灯不停闪烁，出于戒备而摆出防御姿态的雷姆还弄不清楚这阵奇怪光线的危害性。昴却趁着这个机会，猛地将她推到在地上，慌不择路的朝前逃脱。 逃，逃，逃。 要逃向那里，要逃向何处。 菜月昴并不知道，即使清楚自己还能复活的他，此刻也只有苦涩的味道充满心中。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这样的疑问始终得不到答案，也许他只是想逃离那个地方，远离丑陋不堪的事实。 只是从身后袭来的风刃一闪而过，切断了他右膝盖以下的部位。失去平衡的菜月昴剧烈撞击在地面，翻滚出数米。 “啊啊啊啊，我的脚。” “水之玛那啊，请治愈他。” 柔软的手掌突然按在菜月昴的伤口上，菜月昴发现比起剧烈的痛疼，雷姆已经来到自己身边这更为可怕的事实。 “如果轻易让你死掉的话，可就问不出多少情报了。” 施展完魔法的雷姆，起身走到菜月昴的面前，看着躺在地上挣扎的少年，双手却一点点将铁锤拉近。 化身为审问者的雷姆，冷着脸问道：“我来问你，你是属于艾米莉亚大人敌对的候补者阵营吗？” “我的心永远属于艾米莉亚碳。” 回答菜月昴的是雷姆敲击下来的铁链。 “啊啊啊啊！” “是谁，用什么条件收买了你。” “艾米莉亚碳的笑容是无价的，啊啊啊啊……” “你，是魔女教的相关人士吗？” “魔女教？我不知道，说到底我家代代不信教。” “别装傻了。”雷姆怒斥道，浅蓝色的瞳孔带着无情的凛怒注视着菜月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雷姆展露这样的情绪。 雪白脸颊上愤怒的朱红，雷姆甚至带着杀意俯视昴。 “身上一股魔女的味道，还硬是装傻说与自己无关。看到姐姐和你对话的时候，雷姆满心的不安和愤怒都快抑制不住了。让姐姐遭遇不幸的元凶，与元凶相关的人，竟然逍遥自在的住在雷姆和姐姐重要的家中。” “纵使知道姐姐只是在假装照顾你，假装跟你亲密，我也……” 从雷姆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语，终于彻底击碎了菜月昴对于求生的渴望，疲乏的倒在草地上，菜月昴伸出手，看向指尖，脑海中不住的回忆起自己在府邸做家务时的情景。 “削皮的时候，我再也不会不会弄伤自己的手了。读写，虽然是简单的，但也学会了。我也遵守约定再学习了，这一切，多亏了你们……” 眼泪划过眼角，往事历历在目，菜月昴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 从愤怒中挣脱出来的雷姆，平静的看向菜月昴：“你再说什么。” “我在说你们赐予我的东西啊。” “我根本不记得这种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不记得啊。” 强行撑起躺着的身体，菜月昴等着雷姆怒吼道：“为什么大家都要一哄而散离我而去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要让我做什么。究竟那里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那么恨我……” “你们……我一直……我可是最喜欢……”菜月昴抬起头，纵使眼泪溢满眼眶，他还是想看清面前的少女，因为有那么多话想对对方说，尽管只能哽咽的叙述，他还是想表达出来。 只是他再也没有机会了，一道不知从何处划过的风刃，割断了昴的喉咙。 鲜血如喷泉般绽放而出，死亡也随之降临。 等到光明重返视线，睁开眼的菜月昴又一次躺会到属于他的客房内，头顶熟悉的天花板，窗外明亮的阳光，以及…… “客人，您起来了吗？” “客人，您起来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样惨烈的叫声划破府邸的上空，连正从林中小道缓缓归来的岚和红莲也听得一清二楚。 “小白鼠，终于崩溃了呢。”红莲舔了舔嘴唇，抖落下毛发，“该我们登场了。” 第十四章马猴烧酒（第一更） “昴，拉姆和雷姆他们很担心你呢。还担心自己失礼了，罕见地为此失落。”艾米莉亚颇为担心的看向面前正散发着压抑，失落情绪的菜月昴。 “我……和她们之间没什么。” 沙哑无比的声音令艾米莉亚的眉毛轻轻靠拢，尽管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与昴的相识勉强算起来也只有在王都的一天，但少女还是耐心的关怀道：“昴，没事吧，要是遇到麻烦，如果不介意的话就找我商量吧。” 找你商量？听到艾米莉亚的话，菜月昴抬起头，看向眼神切切的少女。 没用的，死亡回归的事情谁都不能说，不然心脏会被所谓的魔女直接捏爆吧。低落的心情无法得到缓解，只能沉浸在自己悲伤无助当中的少年低下头。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以为少年要说出自己困难，神情专注的艾米莉亚重重应道：“恩！” “别管我了。” 宛如自暴自弃般，菜月昴‘砰’的一下躺回被子里，也许他是不敢抬头看向无意间伤害到的少女。 “那，昴你好好休息，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事情，请不要客气。”小心翼翼的关上门，临走之际的艾米莉亚依然留下这样温柔的话语。 房间终于陷入了沉寂，躺在床上菜月昴只是无神的看着前方，他该做什么？他还能做什么？得不到答案的问题，毫无意义的在脑海中循环。 “真是一只丧家犬啊。” 突然的出现戏谑的话，吸引了昴的注意。 转动着视线看向自己的右侧，不知何时打开的窗户，一只黑毛狗出现在阳光下。 哦对了，它是那个家伙养的宠物，自己已经浪费掉他给的两次机会了。 “你们，也要来杀我嘛。” “感激我吧，愚蠢的人类！在狗大爷的劝阻下，岚决定大发善心的再给你一次机会。”跳下窗户的红莲，迈着步伐走向菜月昴。 “哦。”少年的反应一如既往的平平。 红莲可没有娇惯大少爷的脾气，几步跳到床上，伸出爪子直接划在菜月昴脸上。 “啊。”少年吃痛的大叫。 “清醒点了？”红莲冷笑一声，“因为自己爱管闲事、分不清场合、自视甚高而惹出来的麻烦，失败后就连面对的勇气就都没有了吗。” “那我能怎么办，我真的拼命努力了啊。”菜月昴咆哮着声音。 红莲带着蛊惑的声调，再度响起，“但你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很懊恼吧，为自己的弱小、无力到疲惫不堪对吗？” “不要再说了。” 菜月昴只能将脸埋在手掌中，因为此刻的他也是这样认为。 “你，渴望改变这一切的力量吗？” 力量？菜月昴猛地抬起头，双眼明亮的盯着红莲，说到力量，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岚展露出来的强大剑术。偶尔有时候他还会想着，如果自己也有那样强大的剑术，是不是一切事情都会来的简单直接。 “像……他一样的强大力量吗？” “他？哦，你说岚啊，哈哈哈哈。”红莲不知何故，哈哈大笑起来。真是让人别开生面的画面，一只狗在人类面前哈哈大笑。 “别犯傻了，蠢货。那个家伙的力量，是靠他在战场上，在敌人手中，在日复一日的修行里锻炼出来的。岚，跟你这样被馅饼砸死的家伙是完全不同的！” 看到一只狗对自己不停的释放嘲讽技能，让菜月昴露出不甘的神色，恼怒的别过脸道：“那你说的力量是指什么？” “我可以将岚的力量借给你。”红莲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继续道：“先来说说你的愿望吧。” 菜月昴的身体一下子涌起了热度，奋力的从床上坐起，说道：“你们……真的……愿意帮我吗？” “显而易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红莲翻了翻白眼，它总感觉自己是在跟一个白痴讲话，真庆幸，当初没有选择这样的人而是挑中了红莲。 菜月昴悠然不敢置信的问道：“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作为第一次交易的诚意，不露点真本事怎么行。” “那我要活到第五天。”菜月昴迟疑下，说出自己最想要的愿望。 红莲自信满满道：“没问题，岚想要杀的人，没有人能活的下来。同样的，岚想要他活的人，也没有人能当着他的面杀的了。” “我还希望跟拉姆、雷姆解开误会，获得她们的信任。” “感情方面的问题再说，还有什么吗？”大包大揽的红莲弄的自己好像是万能的神灯，一副等待迷途的羔羊上钩的表情。 “你们为什么突然想要帮我！”菜月昴问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某种程度上，岚也曾经杀过他一次，昴可是清楚感觉到岚对自己的反感。没道理，这次不对自己下手，还特意来帮忙。 “当然，这一切都是交易。” “交易？！” 红莲嗤笑一声，“你看我们像是会无聊做善事的大好人吗？” 菜月昴果断的摇摇头。 “那交易的内容是什么。” “我们会帮你实现刚刚所有的愿望，做为代价，以后你把你的命交给我们。”红莲紧紧盯着菜月昴。 “喂，什么叫把我的命……交给你们啊。” “简单的说，就是再我们需要的时候，请你义不容辞的、慷慨的、英勇的去死。” “果然，你们是盯上了我的能力。”菜月昴自嘲的笑笑。 “显而易见，岚是怪物没错，可他身边的我们并不是，而死亡对每个生命都是公平的，不好意思，其实我挺怕死的。” “这种事，他不是一刀就能做到了吗？”菜月昴不解的反问。 这就是低等智商群体的思维模式吗？红莲露出嘲讽的眼神，直接道：“你真的是一个蠢材吗？还是你以为我们整天吃饱了没事干，跟在你的屁股后面瞎转悠，就为了等着某一天砍上你一刀？” 万一等到他们需要菜月昴去死，他却临时变动了存档点，那还有何意义。红莲可不会去赌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有多少，那是愚者才会做的选择。 “……”菜月昴无从反驳，低头开始默默思考。在王都的时候，自己死了三次。在府邸已经达到四次，虽然并不清楚这股能力是不是有极限，但暂时的问题应该不大。如果这次能通关的话，死亡次数会不会有归零重置的可能？ “那我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死。”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红莲从身上浓密的黑毛中，拿出一物丢在菜月昴的面前。“把它贴在胸口。” 菜月昴捡起毯子上的东西一看，是个小巧的机械制品，体积大约有纽扣的十分之一的大小，扁扁的小圆状物体。 “这是什么？” “一个微型炸弹。”对于菜月昴的疑问，红莲并没有隐瞒的打算，从不骗人一向是它的风格。 “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东西！！！”右手握紧拳头，菜月昴面色一沉。 “我说过吧，在我们需要的时候，希望你能去死。代替我们出手的，就是它咯。放心，这个炸弹的威力没你想的大，贴在左胸口的话，刚好是能炸碎你心脏的程度。连脑袋都不会损坏，对身边的人更是没有影响。” 面对红莲的宽慰，菜月昴却觉得自己丝毫都轻松不起来，脑中残存的理智还做着最后的挣扎。 真的要答应对方吗？难道靠自己真的就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吗？心中的不甘就像毒蛇一样撕咬着这个少年。 红莲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什么都无法改变。” “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你慢慢思考出答案。” “三。” “二。” “啊啊啊啊。”咬着牙的少年一边高喊一边将手中的东西按在胸口中，一阵被蚊子叮咬后的刺痛传达到大脑。 等到右手无力的垂落，菜月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么小小的圆状物体就紧紧贴在心脏附近，随着跳动而起伏。 “明智的决定。” 菜月昴仿佛身体被掏空般，低着头说道：“答应我的事情，要做到。” “当然，如果让你死了，一切不是白费功夫了嘛。”小白鼠既然已经入笼，红莲的笑容也亲切不少，走到菜月昴身边，继续道：“来吧，把你知道的情报都告诉我。” 第十五章岚的方式（第二更） “也就是说，给菜月昴下诅咒的是阿拉姆村的一只狗？”双手抱胸的岚靠在墙壁上，配戴在腰际的业物再白色风衣尾处露出一截。 “恩，如果那小子收集的情报没有错误的话。”蹲坐在圆桌上的红莲喝着拉姆亲手泡的高级红茶，舌头舔动间似乎一点都不费力。 沉默了一会的岚不置可否的问道：“你是不是又答应什么奇怪的要求？” “要求吗？”红莲抖动两下耳朵，兴趣高涨道：“那个小子倒是提了不少有趣的条件，比如要活到第五天，还想跟拉姆、雷姆解除误会什么的……” “无聊。”岚给出这样的评价。 “毕竟只是个熊孩子嘛。”似乎喝饱了，红莲直起身子抬头看向岚，对于他会给出这样的反应，红莲一点都不感到吃惊。 两人在面对问题时，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差性，会有这样的反差，也许是跟两人的长处不同有直接的关系。拥有绝对实力的岚，更倾向于直来直去的方法，跟相信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在杀死敌人之后还解决不了的家伙讨论计划，完全就是白搭。 而对于红莲，这只有着媲美人类智慧的田园犬来说，它更喜欢做足准备后，躲在阴暗的角落，看着事情一步一步朝着自己希望的轨迹发展。 而对于喜欢将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的红莲，会十分中意菜月昴重新读档的能力也就变得不那么奇怪了，毕竟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明白重新再来这四个字能代表的寓意。 菜月昴的失败只是没有展现出驾驭身上能力的气度和思考，如果将这股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想到未来的美好场景，红莲已经止不住开始YY，露出‘嘿嘿嘿’的笑声。 “我不太喜欢那个人。”岚平静的叙述自己的观点。 “当然，我也不喜欢。”红莲毫不犹豫的同意，事实上对于菜月昴的认知，总是在暗处观察的红莲可比岚有发言权多了。 “这个小鬼的性格很有趣，个人表现欲极强，举止也有些浮夸。依照惯性推断，这次的剧情到最后应该是他最后攻略双胞胎结束，加上在王都开辟的艾米莉亚线……他在感情线上的成果可一点都不像你说的是个家里蹲啊。”红莲不怀好意的看向岚，后者无奈的耸耸肩膀。 “行为莽撞，计划粗糙，自我意识过剩。监视府邸的计划到底是有多没脑子才能想得出来？还是他以为自己长了一张信任+200的帅气脸蛋？总是相信自己能拯救所有人，如果跟这样的人做同伴，我们估计得累死吧。” 靠着墙壁听了大半天的岚，伸出小拇指不耐烦的掏掏耳朵，随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岚，你去哪里？我话还没说完呢。” 双手搭住门，岚回头看了眼拍着桌子的红莲，神色不爽的说道。 “杀人。” 独自留在屋内的红莲眼神莫名的看着岚大步离去，歪着头思索，岚，这个笨蛋是想到了什么吗？ 抱着这样无聊的猜想，红莲跳下桌子，朝着阳台走去。在另一边菜月昴希冀的目光中，红莲悠悠哉的出现在面前。 菜月昴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你们有计划了吗？能跟我说说吗？” “计划？！”红莲奇怪的看向一脸焦急的菜月昴。 “拯救大家，解开我和拉姆雷姆误会的计划啊！”对于红莲的疑惑，菜月昴显得怒不可遏，他可是把自己…… “哈哈哈，蠢材吗？那样的东西要来有什么用。好好看着吧……”红莲将目光投向窗外蔚蓝的天空，“强者的生存方式。” “而你，只要记住和我的约定就好。” 此时的岚一路走到庭院门口，刚好碰上打扫完毕的拉姆、雷姆。 “早安，客人，请问你要出门吗？家主罗兹瓦尔大人已经预备了……” “早安，客人，请问你要出门吗？家主罗兹瓦尔大人已经预备了……” “午饭前回来。” 面对双胞胎两人入合声道的发言，岚简单回了一句，便从两人身边擦肩而过。 走出门，是一条笔直延伸的大路，双手插兜的岚面色不愉的缓慢行走在道路上，阿拉姆村离罗兹瓦尔的宅邸大概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以岚散步一样的步伐，等他走到后已经用了三十分钟。 对于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突然造访村落，村人用谨慎的目光看向岚。毕竟从未见过的服饰，看上去不像是摆设的武器，脸上不愉快的神色，都让人不自觉的认为离他远点更好。 无视掉周围人对自己的戒备，岚继续着自己走向村落深处的步伐，直到他的面前出现一排长长的护栏，以及护栏后面宽广无际的偌大森林。 “喂，年轻人，那里不能进去，里面都是魔兽！！”留意着岚一举一动的村人不得不出声劝阻道。 左脚轻轻一蹬，随后右脚点在护栏上，岚已经干净利落的跃过障碍物。此时村人才刚刚把话说完，但岚并未停下的身影已经开始被浓密生长的草丛吞没。 “怎么办。”说话的村人看向身边的同伴。 “可恶，里面的魔兽太危险了，我们不能进去，去几个人检查下防御结界有没有遭到破坏，其他人跟我走，我们去找村长。” 放下村人的担心不说，此刻独自在森林中越走越深的岚却犯了难，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并不知道那只会诅咒的狗的体貌特征。 “算了，是狗的都杀了就行了吧。” 停下脚步的岚，看向四周逐渐多起来的，散发着诡异红光的眼睛。 “什么？你说有个年轻人自己闯入魔兽森林了？” 年迈的村长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现在还有这样不知道生命珍贵的年轻人吗？“不能等了，你们快叫人去伯爵大人的府邸。请他们安排人手，组织搜救队。” “好的，村长。莫罗德，你跟我一起去。” “好嘞。” 围聚在广场上的人群立即大声应道。 但他们的骚动却引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几只高大威猛的地龙再领头人的带领下，缓缓走入村中的广场。 “抱歉，我们是王国的近卫骑士团，请问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吗？”其中一个人这样说道。 “竟然是近卫骑士团？？？？” “那个年轻人撞大运了啊，有骑士大人出手的话，肯定能救他出来。” “大家请安静。”绿毛骑士大着声说道：“麻烦出来一个人，跟我们说下详细的情况，王国是不会置自己的子民于不顾。” 老迈的村长走到领头人的面前，简单恭敬的叙述完事情。等到骑士们听完，纷纷把目光看向了领头的红发男子。 “莱茵哈鲁特大人……” “见死不救，不是骑士之道。”莱茵哈鲁特一拉缰绳，命令道：“诸位，出发。” “是！！” 在村人热切的目光中，夹着地龙的骑士们迈开步伐就往森林里冲去。 第十六章关我X事！（第三更） 森林的范围比想象的要大，从搜寻一个人来说，无意义大海捞针的程度。但并非无谋之辈的骑士们又岂会做无用之事。 “罗尼，和风精灵沟通的怎么样？”莱茵哈鲁特看向自己的同伴。 一直闭目着的绿毛骑士睁开眼，连忙道：“风精灵说前方一千米有人类在战斗，战况比较激烈，应该有上百只魔兽在围攻他……” “大家做好战斗准备。”从腰际拔出长剑的莱茵哈鲁特，驾着地龙带头朝前冲去。 奔驰的地龙以极快的速度接近战斗地点，但越是靠近沿路上的风景越让他们吃惊。一具具体格夸张的魔兽尸体纷纷到在草丛两边，前方，也许会有大麻烦。 等到骑士们穿越树丛的障碍，终于抵达目的地。 “见了鬼吗？” 手中的缰绳不自觉的话落，目瞪口呆的罗尼看着面前诡异的场景。精灵是不会说谎的，既然说有战斗那就肯定有战斗。 但为什么罗尼看到的确是遍布一地的魔兽尸体，鲜血流淌在绿意葱葱的草地上，散落的肢体，生命临死之际的哀嚎，这种充满战斗结束意味的画面是什么情况。 目光不自觉的看向场内唯一站着的活人，一个穿着奇异长袍的白发剑客，他正歪着头看向面前巨大的尸体，罗尼认得出来那只魔兽，它叫沃尔加姆（动画里没写出来，就是那些魔兽狗的名字），以它的体型来说，应该是场内上百只魔兽的领头。 这样会让一个整编骑士小队感到棘手的魔兽群，就在他们赶来的途中被剑客杀死了？？ 别开玩笑了，罗尼咬着下唇，极具冲击力的事实让他第一时间生出反驳的念头，这根本不是人能办到的事情。 莱茵哈鲁特是最先恢复过来的人，因为他认出了正蹲在地上查看魔兽尸体的人，正是他此行的目标，城墙破坏者的元凶，身手莫测的剑客——岚。 “早安，岚先生。”莱茵哈鲁特笑着问号。 早在莱茵哈鲁特他们接近之前，岚就察觉到他们。最开始他以为不过是又多了四头魔兽，现在回头看看，竟然还是熟人。 将还在滴血的业物归鞘，岚回道：“早安。” 喂喂，骑士长大人，你确定在这样尸山血海的场景里跟人唠嗑是正确的选择吗？罗尼吞咽下口水，有点畏惧的看向正逐渐走来的岚。 那可是上百只沃尔加姆啊，就被这个人杀鸡一样杀掉了？ 普通的骑士就算来上数十个估计也会全灭的可能吧。 对罗尼心中的沉重压力毫不知情，岚的心情似乎不错，说道：“叫我岚就好。” “我没想到闯入魔兽之森的人竟然是你，看来是白来一趟了。”莱茵哈鲁特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爽朗的笑容依旧。 “岚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处理点小麻烦。” “恩，那现在处理完了？如果需要的话，我不介意尽写绵薄之力。” “没事，都杀光了。”岚摇摇头表示拒绝。 “那一起回罗兹瓦尔大人的府邸吗，我刚好找你有事。” “可以，刚好找不到出去的路了。”说出这句话，岚却一点都没有羞耻的自觉。 罗尼抽搐两下嘴巴，心里吐槽道：你不会是因为在森林里迷路了就杀魔兽来发泄吧。果然，能跟剑圣大人认识的人都是变态啊。 “上来吧。”重新翻身上坐骑的莱茵哈鲁特，朝着面前的岚伸出手。后者也没有推辞，抓住手，用力一拉，翻身坐到对方的后背。 从搜救队变成车夫的骑士们并没有选择在阿拉姆村停留，留下名叫哈森特的骑士跟村长交代事情的始末，其余人快速穿过广场，直径朝着罗兹瓦尔府邸前进。 熟悉的会客室内。 “什么？他……他……他就是我们的新任骑士长？！”罗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剑客，现在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岚这个名字听着特别耳熟了，现在的王都里到处都有关于他的流言。 “罗尼。”莱茵哈鲁特皱眉的看向年轻骑士的失礼，转而对岚继续道：“岚，应该不会拒绝骑士团的要求吧。” “有工资吗？” “额……这个……当然是有的。”额头挂下一滴冷汗，莱茵哈鲁特还是第一次被人询问在骑士团任职是否会有工资。 “哦。” “这是答应了的意思吗？” 对于莱茵哈鲁特的询问，岚点点头。在罗兹瓦尔和艾米莉亚的注视下，收起桌上的徽章和任命书。 “七天后，王都见。” 留下这句话的骑士们匆匆踏上返程，对于他们而言，在魔兽之森看到的场景必然会成为对岚的一个重要印象。 而另一边的岚，在婉拒掉罗兹瓦尔一起喝茶的邀请后，朝着菜月昴所在的客房走去。 打开门的一刻，早已等候多时的红莲摇晃两下，露出讨好般的笑容。 “你是不是都算计好了？”岚说出让菜月昴完全听不懂的话。 但红莲听懂了，它知道岚问的意思是自己是不是算准了他的脾气和行动。 眯起双眼，红莲笑着说道：“你猜。” “无聊。”岚冷着脸伸出手，“走吧。” 一个健步从床上跳跃到岚的肩膀，红莲讨好的蹭蹭岚的脖子，说道：“你瞧，一切很顺利不是嘛。” “你们……到底再说什么啊。” 对一切毫不知情的菜月昴，即使心中在畏惧岚，也对着转身准备离去的主仆问道。 “杀光了。” 岚拔出业物，上面还有残存的几点血液顺着刀尖滴落在地摊上，“敢走出这个府邸，连你也杀了。” 杀光了？！自己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结果，他就三个字杀光了？！菜月昴的心情是复杂的，握紧的双拳充满了不甘。 “那拉姆、雷姆……” 听到菜月昴的话，坐在岚肩膀上的红莲，回身给对方一个朝下的爪子。 “关我们吊事。” 尾声：七日后 人跟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处理事情的方法自然也会不同。对于菜月昴感觉棘手的袭击者，岚总共花了四十三分钟的时间处理干净。三十分钟的路程，三分钟的厮杀，坐莱茵哈鲁特的地龙花去最后的十分钟。 而对于更好解决的拉姆和雷姆的问题，岚却粗暴的选择了拒绝。尽管在菜月昴看来比起袭击者，这件事可简单多了。 再一次投入到府邸执事工作的菜月昴，拿出自己最大的诚意，小心翼翼的经营者与双胞胎女仆的关系。 虽然偶尔晚上还会做恶梦，但第二天起来，看到拉姆明显和善的态度。他能感觉到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尤其是今天那个杀人魔就要去王都了。 万岁，乌拉。 迎接的队伍是在晨曦的中抵达，薄雾刚刚在森林间散去，花草上的露珠还润蕴着金色的光泽微微闪耀。 以绿毛骑士为首的车队，通过敞开的大门，再留下几道并不干净的车轮印、蹄印后，缓缓驶进府邸。 这是两匹地龙拉动的豪华马车，兼具艺术和安全性的奢华外观，雕刻在两边门上的狮心印记，隐隐诉说着这架马车的来历不凡。 提前一步从拉姆口中得知到消息的罗兹瓦尔伯爵，已经让菜月昴在会客室准备了府上最高级的红茶。这种茶泡起来很香，入口会有并不浓郁的甘甜，菜月昴会知道这些，是因为他曾偷偷喝过。 等到拉姆端着茶盘来到沙发前，罗兹瓦尔已经和绿毛骑士聊开了，两人似乎不是只见过几次面的关系。 “卡尔斯滕公爵大人身体还好吗？” 站在沙发后面的菜月昴吃了一惊，远处坐在对面的小骑士竟然还是一个公爵的孩子？ “劳伯爵大人挂心，家父的病好了不少，不过他本人最近倒是经常唠叨自己老了。”说到这里的绿毛骑士，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所以才由着你将自己家中的马车拉出来？”用左手趁着下巴的罗兹瓦尔一脸的调笑。 绿毛骑士眨眨眼，义正言辞道：“身为扈从骑士，让老师在各方面过的更加舒适，也是分内之事。” “你要成为岚的扈从骑士？”罗兹瓦尔伯爵露出惊讶的表情，这算是他在本次会谈中为数不多的变化了吧。 “当然。”绿毛一正神色，笔直着腰身，“能追随骑士长这样的强者，是我的荣幸。”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俏皮的眨了眨右眼，“我这几天可是天天磨着马可仕团长，才获得许可令。” “好吧，好吧，罗尼。”罗兹瓦尔伯爵无奈的扶住额头，语气夸张道：“卡巴斯滕家的蛮小子，你还真没有愧对公爵大人对你的评语啊。” “嘿嘿嘿。”绿毛骑士揉了揉鼻翼，一脸的引以为傲。“好了，伯爵大人，我不能陪你闲聊了，骑士长抵达王都后，还要跟马可仕团长述职。” “恩，明白了。”罗兹瓦尔伯爵点点头，“昴，带罗尼去岚的房间，我去楼下等你们。” “是！” 菜月昴恭敬的领命，带着罗尼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岚的房间前。 此时大门是打开的，两人一步入门口，就看见屋内的热闹情景。在一面等人高的镜子前，岚如木偶版杵在那里。 从会客一开始就不见踪影的艾米莉亚正站在岚和镜子的中间，抬手帮对方整理着身上刚刚换上的制服。 可恶啊，我也好像要这种待遇。菜月昴咬着下唇，心中一阵火烧火燎的醋味。 罗尼敲敲门，等到屋内的两人将视线投向他，才恭敬行礼道：“贵安，艾米莉亚大人，骑士长大人。” “啊，来的这么快？”少女露出惊慌的表情，“还有好多东西没有整理呢。” “就一套刚刚换下来的衣服，其他的东西可以不用带。”岚有点不适应身上的制服，修身的黑色内衫还有白色长裤都还在接受范围，但那件疑似披风左右的外套实在有点膈应人，尤其是它的大立领，还有胸前的单排竖扣。与活动轻便的风衣比起来，感觉是好看多过实用的穿衣风格。 难道这个国家的骑士都不打仗？岚在心中嘀咕。 “不行。”艾米莉亚断然拒绝岚的要求，“你这次可是要搬到王都居住，不仅仅是衣服，还有很多生活上的用品，要是不准备齐全，在新房住起来会不舒服。” 岚理所当然道：“可以到王都在买啊。” “那怎么能一样！！！” 少女的回答真是稀奇，用的东西到底有那里不一样了。岚翻翻白眼，只好道：“好吧，我知道了。” 有种微妙被无视的感觉，罗尼咳嗽两下，示意说话的双方能注意下自己的存在，“那个，骑士长大人，我们要尽快出发了，马可仕团长还在王都等你。” “啊，再等等，我看看衣服穿好了没有。”少女嘟起嘴巴。 可恶啊，菜月昴和罗尼同时在心中想到。 纠纠缠缠半天，等到岚带着众人走下楼梯时，罗兹瓦尔和双胞胎女仆已经站在门口等候多时，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贝蒂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 “岚，这套衣服意外的适合你~~呢~~”罗兹瓦尔熟悉的腔调让人很难去评价好与坏。 好在岚终于可以不用再听下去了，点点头说道：“这几天麻烦你们照顾了。” “有空我会去王都看你的。”离别在即，艾米莉亚有点不舍，“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岚。” “恩，知道了。”岚点点头接受她的善意，随后看向众人，“那我就告辞了。” “大姐头再会。”坐在岚肩头的红莲对着少女挥挥爪子。 “等一下。”劝阻岚离去脚步的是贝蒂，从开始就一直没有吭声的萝莉，走到岚的面前，将一串工艺精制的项链塞到他的手中，叮嘱道：“到了王都的家，记得把这个挂在门上。” 反倒是旁观的罗兹瓦尔扬高了眉毛，神色晦暗的注视着项链。 “好。”并没有多问为什么，岚直接答应下来。 人跟人果然要讲个投缘，他在府邸里打的交道最多的就是女仆还有艾米莉亚。临走之际，去总觉得自己跟这个萝莉关系最好。 走出门口，已有侍者打开马车的门，岚快步登上，最后看了眼门口的众人。 “出发！目的地，王都。”翻身骑上坐骑的罗尼一拉缰绳，驾着地龙飞奔而出。 身后的府邸越来越远，并没有回头再看一眼的岚，突然抽动两下鼻子，他闻到了空气中的清香。 “怎么了？舍不得了？” “杏草开了。”岚如此答复到。 车窗外的田野逐渐倒退，在遥远的前方即将向他揭开的是这个世界的第一个谜团。 传闻中的魔女正在这个处于迷途中的王国首都等待着他的到来。 序：以地为牢，以位为笼 罗兹瓦尔府邸，禁书库。 穿着一身鲜活的小丑服装，罗兹瓦尔难得造访这间名义上归属自己的禁书库。而目前这件书库的主人似乎颇为不欢迎他的到来。 “连空气都变恶心了。”坐在梯凳上的少女，合上书籍，小幅度挥动着左手。 “这样说我可是会伤心的。”罗兹瓦尔靠在旁边的书架上，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毕竟是四百年的友人了，碧翠丝！” “唯独不想从一个变态口中听到朋友这个词呢。”贝蒂抬起头，用小手托住下巴，冷淡的看向对方，“那么来到我这里有何贵干，依靠后代的身体像寄生虫一样活到现在的变态。” “啊~~啊~~~就算是我，被这样评价了也会心情不好的哟。” “如果要打一架的话，我可以奉陪哟，不仅是妆容连内心也小丑化的丑陋人类。” “好啦，好啦，我尊敬的恩师的女儿。”罗兹瓦尔嘴角带笑，“那么你还是坚定的认为老师选择的人是岚吗？” “我只是在做着自己的判断，就跟你盲目的相信菜月昴就会是拯救一切的那个人一样。”跳下梯凳的少女，漫步在自己的书库中。 “所以你就把项链给他了？”罗兹瓦尔的语气第一次带着上扬的语气。 “无意义的试探到此结束吧，如果你想知道的更多。很抱歉，我的福音书上出现的内容并没有比你手中的那本更多，毕竟它们不是老师手中的那本。预言……对我们两个人而言一直都是公平的。”少女走到书架中，从中掏出一本黑色封面的书籍。 离她有两个书架之隔的罗兹瓦尔，闭上眼说道：“看来你是要站到我的对面了。” “恩，毕竟我们的选择不同。” “祝你好运。”留下这句话的罗兹瓦尔走向门口，未来的日子也许他都不会再到这个屋子里。 “那我只能祝你一直走霉运了，你这个恋师控。” 冷淡的关门声传来，贝蒂抚摸着手上的黑**籍，有一点她没有欺骗罗兹瓦尔，对于预言人的内容，他们两人手中的福音书内容都差不多，含糊其辞的句子下，只能靠持有人自己去猜测。 但最近，她的福音书出现了新的句子。而贝蒂很确信，罗兹瓦尔的那本并没有这样的内容。 寂静的四周，少女自语着：母亲，跟着他的话，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吧？ 马车行驶的过程平稳而快速，约莫五个小时过后，露格尼卡王都已经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早有准备的骑士，在岚透过车窗的视线中，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枪，上面有一面金色边纹的龙纹旗子随风飘扬。 因为旗子的关系，马车直接通过了城门口，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近卫骑士团的本部。 熟练的停住坐骑的双蹄，罗尼利索的翻身下马，走到马车边驻足等候。 岚一边走下马车一边打量着面前的建筑，气派的大门，巍峨的西式建筑，飘扬在半空的龙旗，已经大门上方雕刻的剑与盾的凸出标志。 “骑士长，请跟我来，马可仕团长在里面等你。” 罗尼躬身行礼，随后带头朝大门走去。 建筑内部的风格出奇的简明干练，除了地上一直延伸的红地毯，并没有看到伯爵府邸里那些华贵的摆设。 马可仕团长的办公室在最里面的位置，一间普通至极的房间。提前一步打开门的罗尼，示意岚先进去。 “欢迎你，岚骑士长。” 马可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语气既不热络也不显得冷淡，双手交叉在唇前，椅子后面的墙壁上摆放着一张地图，红色的线条环绕出露格尼卡王国的轮廓，有两面旗子立在地图的两侧。 “你好，马可仕团长。” 站在马可仕的对面，岚的反应也同样平淡。 沉吟一番，这个四十岁左右、五官刚毅的男人说道：“任命书是我亲手下达，希望岚骑士长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一个月后即将举行的王选，是王国目前最大的事情。这段时间希望岚骑士长能带领同僚肩负起守卫王都的重任。” “恩。”岚点点头。 “罗尼?卡尔斯滕骑士。”马可仕团长看了眼一直站在岚身后的罗尼，颇感头疼道：“将作为你的扈从骑士，协助你展开工作。有什么关于工作上的问题，你可以直接向他询问。” “罗尼。” 绿毛骑士原地立正，大声应道：“在，马可仕团长。” “你要好好协助骑士长的工作。”马可仕团长叮咛着。 “是！” “不要忘记身为骑士的职责。” “明白，马可仕团长！” “下去吧。”马可仕挥挥手。 面试的过程比岚想象的更加简单，他还以为会坐在椅子上，大谈人生理想抱负。但对方的干练显然是值得欣赏的，因为岚自己也不擅长谈这些。 走出近卫骑士团的大门，一直跟在岚身后的罗尼，好似松口气般的伸着懒腰，活力十足的说道：“老师，我现在带你去新家吧，罗兹瓦尔伯爵将地址告诉我了。” 对于罗尼的安排，岚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乘坐来的马车此时也不见踪影。因为不知道岚会不会骑地龙的缘故，罗尼选择步行为其带路。 罗尼的聊兴特别浓，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跟岚介绍着王都的街景，以及每条道路的走向，还有精致的美食。 罗兹瓦尔为岚挑中的房屋坐落在王都的中层区，是一件普通的二层住宅，有一个庭院，庭院里有一个小池塘，水面很干净，源头应该是王都的地下水挖掘出来。 罗尼却似乎有点不满意，一走入屋内，就开始东瞧瞧细看看。屋内的设施大多都是前任留下的东西，已经请人专门打扫过，看上去还算整洁。 “老师，你觉得怎么样？”罗尼皱眉的扫过边边角角，“要是不满意，不如住到我家去吧。老师，我跟你说，我家房子很大的。” “没事，挺好的。”岚却很喜欢这种不大不小的房子，自己和红莲住起来既不会显得空旷也不会拥挤。 “对了，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叫我老师。”岚看向罗尼。 罗尼露出傻乎乎的满足笑容，“因为我是老师的扈从骑士啊。” 岚眨了眨眼睛，他还不是很懂这个称呼的意思。 “扈从骑士，简单来说就是正式骑士的仆人。在几百年前，因为培养一名骑士的艰辛，所以会安排有潜质的人以学徒的身份跟随强大的骑士，在他们的身边学习武技和精神。这样的学徒在经过几年的时间后，因为时常侍奉骑士的缘故，往往也会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 对于罗尼的解释，岚偏过头想了想，说道：“所以你想跟我学剑术？！” 听到岚的话，罗尼连忙端正好站姿，双手紧贴大腿，一脸严肃诚恳道：“是的，老师。” “骑士长是个什么样的职务。”岚却没有理会少年摆出的姿态，自顾自坐在木制的凳椅上。 “它创立本身是为了嘉奖那些在战场上作战勇猛的骑士，不过王国与龙签订条约后，现在的骑士长已经逐渐变成对强者的称号。当一名骑士的实力达到相当高的水平，有在职的骑士长经过投票决定，最后会确认对方是否有资格担任骑士长一职。” “平日里它需要做些什么工作？” “一般来说骑士长的工作就是教授骑士们武艺，骑士团会每隔三天举办一次武技会，到时候骑士长需要出席，指点前来学习的骑士，或者接受他们的挑战。” “挺简单的嘛。”岚动了动嘴皮子。 “嘿嘿。”罗尼傻笑一声。 “那你觉得马可仕团长为什么会任命我做骑士长。” “老师要听真话吗？” “当然。” “为了方便监控。”罗尼理所当然道：“从半年前王族覆灭开始，骑士团和城卫军抓捕到的邻国秘密工作者就有325位，遣返回国的有18位，剩下的都还在王都地牢里关着。” “老师第一次出现是在五天前的王都的巴雷哈大道，我们查过记录，不论是边境还是城门口都没有任何一条关于老师出现的记录，就好像是凭空冒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尽管候选人艾米莉亚大人为老师您做了保证，但老师你发挥出来的实力，还是挑战到了某些大人的忍耐神经。而且就我们的情报得知，其实老师你和艾米莉亚大人的关系也并不亲厚，也许只是当天认识的关系，不是吗？” “如果只是位普通人，一切都会变得没有关系。但对于老师这样的强者，适当的防范和监控都是必要的。”一丝不苟的罗尼说到这里停顿下，好像在等岚慢慢消化自己所说的内容。 “所以……”岚接了一个词，示意罗尼继续。 “骑士长是个可大可小的职位，在尤里乌斯和莱茵哈鲁特两位骑士长手中，他就会变成笼络自己派系人员，发展优质人员的路径。那怕他们自己不承认，受过指点的骑士，也会以他们的学生自居。而这些人到最后，也会成为他们竞选骑士团团长的力量。 “而在老师的手中它就会变成一个没多大用的闲职，除了传授武艺，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前途压在老师身上，因为老师，您在王都毫，无，根，基。他们也许会敬畏老师你的力量，但这和自己、家族的未来是两码事。” “而且就算老师您来王都别有目的，那么王都的六千位骑士就是限制老师最有力的武器。何况他们其中还有剑圣莱茵哈鲁特，最优骑士尤里乌斯这样的强者。” 听到这里的红莲，砸巴两下嘴唇，眼中闪过几丝嘲弄。 似乎一点都不吃惊从罗尼口中得到的消息，岚只是看向对方，“那你呢？为什么又愿意成为我的扈从骑士。” “因为老师你很强，不论是城墙上的超强斩击，还是魔兽之森里的实力。追随你这样的强者学习技巧，是我的荣幸。” “而且有件事必须要跟老师坦白，我的父亲是一位公爵，地位应该还算高。而我的姐姐也参与了这次的王选，据说还是夺取王位的种子选手。就前途上来说，我此生应该是没有机会超越他们了。” 说到这里的罗尼?卡尔斯滕苦笑一下，随后红色的双眸中闪过火焰的炙热，振奋道：“但我个人其实对权力也毫无兴趣，无论是什么样人当上王国，我都无所谓。我希望自己是以强者的身份生活在世人眼中，而不是卡尔斯滕公爵家不成器的二儿子。” “我类个大擦，你小子还是个二代啊。”听了半天的红莲露出惊讶的表情。 “咦，老师，这是你的契约精灵吗？” “有趣！”岚低头一笑。 今天下午，宁静的王都贵族圈突然开始流传出一条谣言，五天前的那个人已经乘坐卡尔斯滕家的马车抵达王都。一时间，王选的风气骤然开始紧张。 第一章岚的异世界生活 天边的暮色渐重，帮着岚收拾完屋子，罗尼站在门口对里边的人说道：“老师，那我先告辞了。” “哦，好的。”将刚刚取出来的酒壶倒入杯中，岚对罗尼随意的挥挥手。 “明天早上，我会来陪老师一起去骑士团总部，老师安心休息就好。”恭敬行完礼的罗尼走出大门。 罗尼走后，客厅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看了眼专心致志与面前的上等骨头肉做博弈的红莲，岚走到了庭院处坐在石阶上。 不大的庭院中，在靠近围墙的地方，有用细小的石块围绕成的花圃，里面种着大多已经凋零只有少数盛开的花朵，迷人的晚霞照在小池塘上，折射出来的红光将它们的影子投射在围墙上。 与SC区的贵族豪华府邸不同，中城区的住宅很符合这个阶段人的追求。房屋不大，但看上去还挺气派。有一道将邻居和街道分割开的围墙，让过往的行人看不到屋子内的情况。 “明天去买些种子好了。”盘腿坐在地上的岚嘀咕一句。 叼着骨头刚好走到他身边的红莲却听到了，“种花干什么，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又走了。” 听到红莲的话，岚笑了笑，并没有回答。红莲到好像打开了话匣子，语气欢脱而兴奋。 “二楼靠近楼梯口的房间是我的，知道没？” 岚知道红莲说的那间，是二楼卧室当中最大的一间，不过岚自己到不是很中意。他更喜欢最里面的房间，有面立在屋顶上的窗户。 “终于能自己一个人睡觉了，可恶，到底谁规定的，宠物就得和主人睡一张床。”红莲撇着嘴巴，“你在傻笑什么啊。” “诶，我有在笑吗？” “混蛋。”红莲翻了翻白眼，狠狠一口咬在骨头上。 “哦对了，这串项链你准备放在那里？”红莲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东西取下来。 贝蒂好像有说过把它挂在门上？岚打发道：“随便找个门挂在上面吧。” “咦，你又让我跑腿啊。” “快去快去，没看见我在喝酒嘛，土狗。” “可恶啊！！！” 懒得理会气得暴走的红莲，岚端起小小的酒杯呷了一口。瞧着他的样子，红莲只能认命叼着嘴巴往屋内走去。 土狗走后，还不等岚安心喝上两口小酒，它的惨叫声就从二楼传来。 “啊啊啊啊啊！！！” “啪。”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上，岚的身影转眼消失在原地，不过是一秒之隔，他就已经出现在二楼的走廊上。 惊慌失措的红莲一看到岚的出现就朝他扑过来，躲到岚的脚后跟，用爪子指着最里面的房间。 “那……那房间…里…有动静……门……自己……打开了。” 动静？打开？狐疑的岚一手拎起红莲丢在自己肩膀上，大步朝着自己相中的房间走去，门上挂着一串项链，但与其说是挂，不如说它好像是陷进门里面一样。 虚掩的门被轻轻推开，因为刚搬进来还显得空旷的房间正浸没在夕阳的余晖中，本不该出现的身影正坐在地板上揉着自己的脑袋。 “贝蒂？！” “卷毛毒舌萝莉？！” 岚和红莲一起诧异的说道。 “哼，被你们发现了。”贝蒂这才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个家伙，起身拍拍衣裙，顺便扶正不知为何有些歪斜的公主冠。 算算王都到罗兹瓦尔的府邸的距离，岚指着门上的东西，说道：“是因为项链吗？” “哼，不然呢？”双手抱胸的贝蒂似乎不太愿意让对方看见自己的狼狈，脸颊泛起羞涩的红晕。 没有去追问少女出现的原因，岚笑着走到贝蒂的面前，询问道：“饭吃了没有。” “哼。”变扭的贝蒂鼓起嘴巴不做回答，随后绕着屋内走上一圈。 “以后这房间给我住了。”突然出现在家中的萝莉，自作主张的强硬说道。 “好。”岚一口答应下来。 “咦，你都不问我为什么会来吗？”对于岚的爽快，贝蒂感觉分外诧异。 “没关系，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就可以了。” “谢谢。”低下头的萝莉嘤嘤一声，若不是四周安静，岚估计都听不清楚。 “要下楼喝杯茶吗？” “切，那就勉为其难的品尝下你的手艺吧。当然，我可一点期待都没有哦！” “喂喂喂，岚，你也太好说话了吧，怎么能说住就让别人住。” “有什么关系，这样我们家里才热闹啊。” “热闹？！你以为贝蒂是哗众取宠的小丑嘛，愚蠢的人类。” “我可不觉得被人吓一跳就是热闹。” “原来你的胆子怎么小。” “小鬼头，你说本大爷胆子小？？？” “哈哈哈哈。”看着陷入争吵的红莲和贝蒂，岚笑的十分开怀。 翌日 在客厅里睡了一夜的岚被早早前来拜访的罗尼推醒。 对着刚刚睁开眼睛的岚，罗尼体贴的问道：“老师，是床睡不习惯吗？” “不不，家里来了个朋友。”岚笑了笑，并没有多做解释，起身走到卫生间经过洗漱，换上制服便跟罗尼出了门。 早上的大街已经是十分热闹的景象，络绎不绝的人群奔走往来，顺着罗尼的指引，岚一路走到了骑士团总部。 身为新任骑士长，岚在这里是有个独立的办公场所，不大，但对他而言已经足够凑合用了。 罗尼却在一旁吩咐着侍从，需要添置几张沙发，茶具，以及一些适当的摆设。对于这些岚是一窍不通，也就由着罗尼自己折腾。 上班时间是颇为有趣的早九晚五，一般的骑士会在总部点卯后，前往城门守卫处组成小队，巡视在王都的街道上。 如果岚嫌办公室太无聊，也可以选择跟他们一道出去走走，到没有强制待在办公室的规定。只要在下班之前，回总部报个道就行。 总体而言，岚对这份新工作还挺满意，高收入，上班清闲又自由，因为初来乍到，也没有什么朋友会跑来问候，算是打发时间不错的选择。 “早安，岚，第一天上班的感觉怎么样。” 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莱茵哈鲁特笑着敲击两下门。 “早安，莱茵哈鲁特，好像挺闲的。” 对于岚的回答，莱茵哈鲁特笑了笑，“要不要跟我去竞技场逛逛，尤里乌斯正在那里授课。” 正觉得无聊的岚自然不会推脱这样的邀请，点头道：“没问题。” 第二章上班和授课（二合一大章！！！！） 所谓的竞技场看上去很像体育馆，四周环绕着依次增高的看台，中间是平坦的场地，此时场内正围坐着一群人，他们的中间正有两个脱去披风的骑士在相互较量。跟着莱茵哈鲁特来到这里参观的岚，俯身趴在入口处的栏杆上。 “老师，那个留着紫色短发的骑士就是另一位骑士长尤里乌斯，尤克里乌斯家的长子。”细心的罗尼站在岚的身边为他介绍。 岚点点头继续看向场中，两人的较量与其说是比试，不如说是教学来的更为贴切。先不提对手的实力如何，名为尤里乌斯的骑士，他的剑招固然华丽精妙，无论是发力的技巧，还是对招的选择，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没有杀气啊！！！就算是教学，这种跟玩耍一样的比试毫无意义啊。闭上眼的岚无聊的打了个哈气，如果骑士团的武技会是这样，那他可要头疼了。 感觉到岚的异动，莱茵哈鲁特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哈，就是有点困，估计昨晚没睡好。”岚打了个哈哈，搪塞过去。 此时场内的较量正好结束，尤里乌斯开始讲解着刚刚比试的过程，时不时引发众人的议论。 交谈会进行到一半，一名年纪稍轻的骑士突然举手说了几句话，随后众人集体转头看向站在入口处的三个人。 知道自己被人发现后，莱茵哈鲁特朝着岚说道：“岚，要一起下去看看吗？” “不了。”断然拒绝掉莱茵哈鲁特的邀请，岚转身朝着入口走去，“突然想起有些事要办，我先走了哟。” “诶……老师，你等等我！”本以为岚会下去的罗尼，这才幡然醒悟连忙追上脚步。 懵逼的莱茵哈鲁特只得苦笑着走下楼梯，已经站在下面等他的尤里乌斯温和的打着招呼。 “刚刚那个人，就是你说的岚吗？” “恩啊，哈哈，好像是个怪人呢。” “可惜，还想跟他好好认识下。”尤里乌斯的语气不无惋惜。 “机会多的是。”莱茵哈鲁特朝着四周肃然而立的骑士摆摆手，示意他们自己相互切磋，转而跟着尤里乌斯两人边走边叙起旧来。 另一头刚刚从竞技场里出来的岚却犯了难，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他竟然想不起来接下里的路口该怎么走…… 往左？还是往右？算了，还是靠直觉吧，总感觉它更靠谱。 岚蹙着眉头，下次一定要记住家附近的标志物。 “老师……老师……等等我。” 身后传来断断续的叫声，岚回头一看，正从一群蜥蜴人中间跑出来的罗尼气喘吁吁的停在面前。 “哟，绿毛小子，你也出来啦。” “咳咳咳，老师，唯独称呼请叫我罗尼就好。”罗尼直起身，扶正下衣服，问道：“老师准备去哪里？” 岚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回家啊。” “咦，老师，你不准备回骑士团吗？” 岚一脸奇怪的看向罗尼，道：“昨天不是你说的嘛，骑士长除了教教课，平日里也没多少事。” “这个……虽然事实是这样没错……” “好啦好啦。”岚大大咧咧的摆摆手，“你快带路，我们回家休息休息。” 认命的叹口气，罗尼只得默默带起路。出乎岚的预料，从竞技场到家的路竟然比从骑士团出发来的更近，这更让他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明智的。 等到两人归家，刚好看见坐在庭院里晒太阳的红莲和贝蒂，萝莉和狗之间还摆着一个茶盘，小日子过得还挺惬意。 岚笑着跟她们打招呼，“我回来了。” “哼。”双手捧茶的萝莉，将头扭向别处。懒洋洋的红莲摇了摇尾巴，当做自己打过招呼。 快步走到他们身边的岚一屁股坐在木板上，利索的脱掉骑士靴，双手撑在身后，昂起头享受起阳光。随后才想起什么般，对着还干杵在门口的罗尼招招手。 “绿毛小子，你也来喝杯茶吧。从罗兹瓦尔那里拿过来的高级茶叶，听说味道不错。反正土狗挺喜欢喝。” 为什么这话听着怎么变扭呢？罗尼抽搐两下嘴巴，最终还是依照岚的话，走到他的身边坐下。 红莲眯着眼看看连天空正中央都没升到的太阳，狐疑的问道：“你这是下班了？” 享受着阳光照在身上的暖意，岚慵懒的应道：“对啊，工作还挺清闲的。” “我可不记得这个国家的工作有轻松到这个程度。”坐在两人中间的贝蒂捧着茶杯放在膝上，难得说出一句公道话。“不要因为自己翘班了，就把罪过怪在工作上。” 最角落的罗尼心中拼命点头，说道没错啊，我们可是这个国家最优秀的骑士团，工作怎么可能那么闲……老师大人，您要振作精神啊。 “啊啊啊，毕竟我是个喜欢游手好闲的人嘛。”反以为荣的岚露出骄傲的神情，身体直直的往后倒在地板上。 罗尼转了转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老师，你教我练剑？！” 说完，罗尼就目不转睛的看向岚。虽然这个要求现在提还有点早，他本来准备跟老师相处几天，让对方看到自己身上的用剑天赋，再心甘情愿教他剑技。 不过终究是少年心性，憋不住事，眼下机会摆在眼前，罗尼就直接问出口。 “不教，不教。”将叠在脑后的左手抽出来乏力的挥动两下，岚连看罗尼的视线都懒得动，直接拒绝掉。 “诶，为什么！！！老师。”罗尼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 “我的剑，你学不了。”岚的答案怎么看都像是再敷衍。 “为什么学不了，是我太笨了吗？还是现在实力有所欠缺，不论是什么问题都好。老师，请你千万不要隐瞒，直接告诉我就好。”罗尼的语气中颇有一种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改的执拗。 对于他的死缠烂打，岚只能重新撑起身子，右脚立起踩在地板上，漆黑如墨的双眼上下扫视罗尼。 岚无声的注视，莫名的给罗尼带来一股压力，语气略微有些紧张道：“怎么……怎么了，老师。” “几岁了？” 罗尼笔直着身体，大声回答道：“16，再过四个月就满17了。” “什么时候开始练剑的。” “四岁开始，从未间断。”罗尼的语气不无自豪，这份骄傲那怕是旁听的贝蒂也充分感觉到。 “那也有十二年了啊。”岚语气莫名的说了句，在罗尼错愕间继续问道：“练剑的理由是什么。” “咦，理由？”在罗尼习剑的生涯中，这大概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样的问题，一时犯了难，不知该如何回答出让岚满意的答案。 左手比划出剑指指向罗尼，岚严肃着脸说道：“十二年的时间，只是因为练剑而练剑吗？难怪你看见一个人就想要拜师学剑，你还未清楚自己心中的剑是什么啊。” 面对岚的喝问，呆若木鸡的罗尼完全陷入了失神的状态，嘴巴张合间竟然连句自辩的话都说不出。 二代啊，就你这小智商，活该被岚忽悠啊，红莲收回自己看白痴的视线。 凉风微微吹过让呆立的罗尼打了个激灵，意识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所以我才希望能跟着老师身边，好好学习剑技。” 这孩子还挺能死缠烂打，岚啧啧两下嘴巴，起身走到庭院内，对着罗尼招招手，说道：“都说了我的剑法，你学不了。来来，你过来！” “什么？”罗尼讶异的看向岚，有些弄不懂现在的情况。 岚右手成拳，敲击两下胸口，说道：“用尽你的全力，砍我。” 这是要考究自己的剑术水平了吗？罗尼的双眼一亮，兴奋的走到岚的对面，一脸的跃跃欲试。 第一招我该用什么好？面对老师这样强大的对手，是不是做好防御更重要？不过这样能让老师看到我的优点吗？ “蠢材，平心，静气。啧，所以说你们这些毛头小子，太嫩了啊……” “抱歉，老师。”罗尼连忙鞠躬，随后深深呼吸，扎开马步将腰际的剑拔出摆在面前。 “来。”岚勾勾手指头，身姿随意的往原地一站。 对于岚的姿势，罗尼当然不会有什么看上去全身都是破绽其实毫无破绽的脑残想法，脑中微微思考一边自己出招后，岚可能会做出的应对。 罗尼最后沉稳下心神，握住剑柄的手一紧，说道：“老师，我来了。” 右脚往前一迈，身子快速朝前冲去，罗尼挥舞手中的剑朝着岚的右半身刺去。留了三分力的罗尼一直注视着岚的举动。 果然，岚向自己的左边侧了一步，应对的反应在罗尼预料之中，右脚稍停，左脚乏力，从腰部传达到手臂的力量将刺改成劈，一抹隐约可见的绿光围绕在剑身上，让骑士剑以更为灵巧迅捷的速度劈向对手。 “风的加护吗？”无聊看着猴戏的贝蒂嘀咕一句。 能砍到，能砍到，罗尼的视线中，似乎因为对于速度判断的失误，岚的右手这才姗姗朝着剑柄伸去。 “撕拉。” 利器划过身躯的声音，感觉到身体缓缓向后倒去的罗尼，看着逐渐占据整个视野的蓝天，有点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恐惧，死亡，害怕这样复杂的情绪第一次将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吞噬，有那么短暂的瞬间，罗尼觉得自己眼中的老师巨大的如同天边的山岳一样，望而生畏的气势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胸前裂开的伤口正以夸张的速度流出温热的血液，大脑在疼痛中开始自动封闭起五感，趁着最后的意识，罗尼模糊间好像听到有人这样抱怨道。 “你这个蠢货，又给我添麻烦。” 女孩子的声音，是那个一直在喝着茶的萝莉吗？ ………………………………………………………………………………………………………………………………………………………………………………………………………… 贝蒂的魔法治疗水平确实相当有造诣，苏醒过来的罗尼低头看向胸前已经结疤的伤口，尽管治疗及时，但罗尼还是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昏沉，毕竟是大出血…… 红莲偷瞄了眼从醒过来开始就低落垂着头的罗尼，埋怨的看向岚，低声道：“你是不是把他砍傻了啊。” “不可能，不可能，又不是砍在他脑袋上。”岚摆摆手推卸责任，“我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嘛。” 呵，红莲冷漠的看了眼正派的岚，无言别过头去。此时一辆马车悄然停到大门口，岚认得这辆车，就是坐着它从府邸来的王都。 驾车的车夫换成了一名穿着燕尾服的壮硕老头，刚毅的五官，一丝不苟梳理的白发在脑后扎成一根小辫。 “罗尼少爷！”老头一看到罗尼此刻的惨样，立马跳下马车走到他的面前。 “我没事，威尔海姆爷爷。”在老头的搀扶下，罗尼站起来，朝着岚鞠躬道：“抱歉，老师，我先回去了。” “哦。”岚点点头。 名叫威尔海姆的老头似乎知道岚这个人，微微欠身同样道：“失礼了，骑士长大人，我先带罗尼少爷回府。” 说完这句话，老头便扶着脑袋发晕的罗尼，在众人的目送下离去。 “看着他们这样离开，总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坏蛋啊。”不知为何，岚突然感慨着。 “呵呵。”对于岚的话，红莲一贯的报以嘲讽。 倒是新住户贝蒂嘟着嘴说道：“下手也该要有个轻重，上班第一天就传出砍到下属的传闻，你觉得这是一个骑士长该做的事情？” “嘛，那我岂不是变成人人畏惧的存在了？” “哼，你知道就好。”贝蒂别过头，双手抱着平坦的胸部。 “想想还挺带感的。” “你……” 驾着罗尼离去的马车，在御者熟练的操控下穿梭在王都的大街小巷，最后停留在一座巨大豪华的府邸前。 早在门口等候的人还未等马车挺稳，直接打开车门一步跃进车厢。 躺在车厢内休息一路的罗尼精神似乎好了不少，一看到面前的人就心虚道：“姐姐……” 罗尼口中的姐姐，是一位留着同样绿色长发难得一见的美少女，与一般女子不同的是，她身子穿着笔挺的男装骑士服，没错，就是男装。 干净利落的裁剪勾勒出女子曼妙的曲线，黑色的骑士靴延伸到膝盖，既凸显出少女双腿的绝妙，又不会显得过分女孩子气。 这是一个没有被服装掩盖掉美丽，反而更显得英气无双的少女，王选的候选人之一，库珥修?卡尔斯滕。 在不少民众和大臣看来，她才是最适合登基为王的女子。 “我愚蠢的弟弟，别告诉我，你偷偷哭鼻子了。”稍稍放心下来的心情，少女习惯性的开始捉弄起罗尼。 第三章名为库珥修的女人 库珥修?卡尔斯滕，一个很可怕的女人。 对于这个比起姐姐更适合当前辈来尊敬的女人，从小开始罗尼就一直生活在姐姐的光环下。 如果说跟天才同处一个时代是普通人的悲哀的话，那么还有比生活在天才身边，这个天才还是自己的姐姐更悲哀的事情？ 她练剑，被老师夸赞为百年一遇的天才。 她参军，南北战场打一圈下来竟然还被士兵私下称为女武神？ 她从政，被贵族圈的老爷子视为下一代卡尔斯滕的绝对继承人。 就连参加个王选，她也是大家心中的种子选手。 不论是强大的人格魅力，利落的行事作风，还是一身看一眼就不会忘记的飒爽骑士服。 没错，作为姐姐，库珥修就是这样一个无与伦比的家伙。 这十六年我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抱着这样的诽议，罗尼抗议道：“姐姐，你到底那只眼睛看到我有哭过的样子。” “哦，是这样吗？”库珥修翘起腿，身体前倾，右手支在丰韵的大腿上捏着下巴，嘴角浅笑，语气奚落道：“那为何露出一副败家犬的样子。” “说了你也不懂。”罗尼赌气的扭过头，起身往车下走。“晚饭我不下楼吃了，你自己吃吧。” “任性的小鬼。” 坐在马车上的库珥修一针见血的评价道。 “我可不想被一个只比自己大三岁的男装女这样评价。” 嘴角猛烈抽搐两下，罗尼回头抱怨。 “你过来，我们姐弟俩好久没切磋了。” “鬼才会来呢。”面对家姐的挑衅，罗尼毫不客气的落荒而逃。 看到卡尔斯滕家的日常闹剧，旁观的威尔海姆就像是看见孙子胡闹的爷爷，露出温和的笑容。 “库珥修大人。”威尔海姆走到同样下车的少女身侧。 “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弟弟。”库珥修双手叠在身后，身子笔挺的站着，朝威尔海姆问道：“那个伤？” “是罗尼现在再追随的骑士长——岚。” “就是最近王都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人吗？” “是的，库珥修大人。”威尔海姆踌躇一下，继续道：“那个伤如果再深一点的话，就算是菲利克斯在，也会束手无策。” “如果你希望我劝罗尼换老师的话，那可能要失望了。”库珥修嘴角轻笑，一脸自信和爽朗，“在固执这方面，他跟我的程度一样呢。” “是在下失言了。”威尔海姆恭敬的欠身。 “无妨。”库珥修看了眼天空耀眼的阳光，“计划进行的怎么样。” 难得的，这个总是注意自己言行举止的老头露出激动的神色，“是！人手和武器都已经处于募集当中，大部分人都能保证一个月内赶到。” “恩。”既不肯定也没有夸奖的库珥修平淡的点点头，大步朝着府邸走去。阳光倾斜在少女前进的道路，偶有几片树林投下的阴影笼罩住她，但在越行越远的前方，终究一片光明。 对此，紧跟在库珥修身后的威尔海姆深信不疑。这辈子他做对了两件事，第一件是娶了自己心爱的妻子，称为剑圣的娇俏女子。第二件是追随着库珥修大人，对于这个将自己从丧妻之痛中拉出来的少女，他希望能守护着对方完成任何她想完成的事情。 那怕是成为，王！！！ 晚上 府邸的用餐时间。 与在自家领地的时候不同，独处的库珥修干净利落的拒绝了在长桌上用餐的提议，转而将地点挪到了阳台边的小桌。 右边是王都上层区繁荣的夜景，凉爽的晚风徐徐吹进屋内，王族居住的宫殿在黑夜中勾勒出一条深色的轮廓线。 如果是半年前，这座宫殿此刻应该是灯火通明的景象。露格尼卡的王族虽然还算勤勉，但在举办宴会这方面，还是保留着贵族的天性。 宛若白昼的宫殿，说着客套话的贵族，穿行于其中的女仆，以及两个因为抱怨参加聚会而聚在一起相互嘲讽的小鬼头。 怔怔出神的库珥修突然有些怀念这样的场景，喧闹浮华的宫殿总好过此刻，湮没在黑夜中如坟地一样寂静来的好。 毕竟本应该居住在这里的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了！对着墨色的夜景温暖一笑，库珥修摇晃下酒杯，张嘴小酌一口。 “库珥修大人。”坐在少女对面的猫耳娘，打断了她的思绪。 “啊，菲利斯。”库珥修疑惑的看向面前穿着可爱洋裙的骑士，别看他长相和着装都是十足的可爱少女，真正的身份其实是自己的跟随骑士，称号为‘青’的骑士长——菲利克斯?阿盖尔。 “晚饭，晚饭啦，库珥修大人还一口都没吃喵。”说出熟悉的以喵音为结尾的话，菲利斯皱皱可爱的鼻头，目光落在库珥修面前纹丝未动的食物上。 “放凉了再吃。”有着深厚交情的两人算是挚友也不为过，库珥修难得的在好友面前露出自己的性子。 “喵——————”也许是太过于惊讶，菲利斯直接发出惊讶的长音，每次看见库珥修大人露出小恶魔一样的笑容，他就害怕。 这样的反应不免让库珥修更是生起捉弄弟弟的无名快感，双手叠交在唇前，目光正经的注视着猫耳娘。 “库……库珥修大人……”猫耳娘害羞的扭捏着身体。 “菲利斯。” “在……” 库珥修嘴角一勾，捉弄道：“用餐之前，要不先让我把你吃了吧。” “您的猫耳娘已经坏掉了。” “哈哈哈！” 刚巧从楼上走下来的罗尼看着远处走廊上的两人，一个爽朗大笑，一个面红耳赤，翻翻白眼道：“一对百合一对基。” 同样正处于用餐时间的岚家，此刻也是热闹异常。 简易的方桌上，摆放着稀奇古怪的料理，刨除吃的正香的岚不说，红莲和贝蒂正黑着脸对面前的食物无从下手。 “你们两个怎么都不吃。” 面对岚的询问，红莲和贝蒂相互看了一眼，露出让对方先吃的相同表情。 “放心，放心，虽然难看了点。但是味道还不错，吃不死人的。”亲自下厨的岚拍着胸脯为食物作保，大有一副‘吃死了算我’的气魄。 好似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性，岚还特意伸出筷子（岚自己制作）在两人面前的食物分别夹上一口。 “浓闷堪……” 对岚不着边际的话，贝蒂只能按捺住头顶暴起的黑线，愤愤道：“嘴里有食物的时候，别说话。” “岚，你这样我很丢脸啊。”红莲恼怒的用爪子排起饭桌，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哈哈……咳咳咳……”咽下呛住喉咙的食物，岚喘了口大气，“喂喂，吃饭的时候别逗我笑啊，你们两个。” “我不觉得面对这种卖相的食物还能笑得出来。”贝蒂拿起叉子狠狠戳在食物上。 “为什么只有厨艺，怎么多年你就一点长进都没有。”红莲无可奈何的捂住狗脸，“你就不能把自己对于剑道的热心分一点点再料理上？” “果然你也觉得我在料理上有天赋吗？”拿起牙签（岚自己制作）剔着牙的岚，“你们两个再不吃，晚上饿了，可别叫我们给你们做宵夜哦。” “哼，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类真可怕。” “你到底有什么自信说出这种话，你个不要脸的碧池。” “碧池不是骂人的话啊，土狗。”岚笑着挠挠头，“啧，牙签好像还是有点粗，下次削细点好了。” “岚，别在拿业物这样的名刀做奇怪的事情了！！你剔牙的时候没闻到牙签上的血腥味吗？” “嘛，嘛。”对于红莲的咆哮，岚宽慰道：“每次砍完人，我都有认真洗过它，血腥味这种怎么可能会有。” 用冷漠的表情看向岚，红莲和贝蒂一点都不觉得这样的说法有什么说服力。 “吃饱了。”放下牙签的岚，拎起桌上的酒壶，吊儿郎当起身道：“我去庭院里喝酒了，你们自己决定吃不吃。” 第四章罗尼和岚 “罗尼少爷，请问需要服侍吗？” 当床头柜上的魔刻结晶走到风之时刻的尾巴，晨曦的阳光已经洒满卧室，女仆雅琳娜敲响罗尼房间的门，垫脚行礼。 “不用了，雅琳娜姐姐。” 从床上翻坐起来的罗尼照例拒绝，离他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虽然从府邸到骑士团总部只需要十五分钟，但考虑到还要去老师家叫他起床，罗尼不得不每天提早起床。 “是。”女仆乖巧的应道，推着小车走进屋内，小车上放着昨晚刚刚洗过用魔法烘干的衣服，随后雅琳娜小步后退关上门。自从罗尼少爷觉醒男女知识后，她就再没有服侍的机会，想想真让人觉得可惜。 伸了个懒腰的罗尼走下床，站在墙脚的镜子前脱下睡袍，****的上身露出从小养尊处优带来的白嫩肌肤，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他胸前多了一道慑人的伤疤。 这道伤就是七天前老师砍出来的，罗尼伸手抚摸着细长的伤口，那次大概也是他十六年来最接近死亡的一次。那怕名叫贝蒂的魔法师治疗水平再高明，也不能完全去除掉伤疤。 好在少年的脑回路比较清奇，反倒觉得伤疤很帅气。当然罗尼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听了姐姐那句‘伤疤是勇士最好的勋章’这句话的缘故。 当罗尼换好衣服走出府邸大门的时候，早已经起床的姐姐库珥修正在庭院里跟威尔海姆老爷子练招。 可恶啊，看见比自己厉害的人却更加努力的样子，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心情顿时晴转多云的罗尼平淡的问了声好。 “早，老姐。早上好，威尔海姆爷爷。” 一身管家打扮的威尔海姆收回宝剑，对同自己打招呼的罗尼问好道：“早安，罗尼少爷，请问您用过早饭了吗？” 绿色的长发扎成一束高高的马尾，库珥修飒爽的转身笑道：“热血的笨蛋弟弟，又要去找你那个‘强的不像话的’的老师了？” “早饭我去老师家吃好了！请不要在我面前说老师的坏话，喜欢穿男人装的姐姐。” “哈。”库珥修下巴一扬，“我可不是再说你的老师，我是再说你。” “可恶，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提剑就跟你干架了。”罗尼一阵咬牙切齿的嘀咕。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我上班去了。” 落荒而逃的少年像是受到欺负的小孩哭着出去找靠山，而等到他赶到中层区老师的家中，看到的是一个昨晚又喝醉睡在地板上的醉汉。 “老师，老师，我们该上班了。”怀着忐忑的心，罗尼小心翼翼的叫醒这头沉睡的狮子。 岚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罗尼问道：“几点了？” “马上就要到阳日火之时刻的第一个时钟了。” “火之时刻第一个时钟？”岚想了想时间的换算，醒悟道：“那不是七点还没到嘛，你们这些人真能闹，二十四小时非要给你们分成什么阳日冥日，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风火水土时刻……” 对于老师岚的抱怨，罗尼只能苦笑说道：“那老师要起床吗？七点我们就要去骑士团上班了。” “我再睡一会，你自己去屋里玩吧。”岚翻了个身，背朝着罗尼还有正晒在院子里的阳光。 果然，今天的老师也要在翘班的道路越走越远。罗尼摇摇头自顾自走进屋内，越过堆满生活垃圾的客厅，还有一只躺在沙发上打盹的宠物。 自己是不是应该从家里叫个仆人来照顾老师？对于岚生活的状况，深感恶劣的罗尼不得不想出这样颇为糟糕的点子。 趁着这一家人还在昏睡的时间，罗尼特意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饭。也许是因为意外，几天前在老师家聚餐的时候，不小心露了一手厨艺的自己很快被这家人拜托负责每日的料理。 尽管有点繁琐，但罗尼还是挺喜欢这种逐渐跟老师变得亲昵的感觉。似乎随着自己越来越介入到老师的身边，两人的交情也在慢慢变好。 没错，这样就足够了，迟早有一天自己一定能学到老师的剑法，感觉里目标越来越近的罗尼开始奋力折腾起食物。 今天的早饭是肉菇汤面，将最后一道佐料丢进锅内，将温度控制在温火。做完这一切的罗尼又无聊的踱回庭院里。 坐在低矮的地板上，看着身侧是酣睡的岚，罗尼有时候真的好好奇老师到底是从那个地方冒出来的。 他们卡尔斯滕家在王国里也算是一等一的贵族，运用尽手中的能量也只查到老师出现在巴雷哈街道的记录，就像凭空冒出来的巨兽。 而且看老师的脸，也不像是超过二十多岁的样子，老师的过去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呢，为什么会强到这种程度？ 罗尼并不是没有见过强者，无论是威尔海姆老爷子、姐姐、还是尤里乌斯骑士长，在他们的身上都没有感觉到像老师带给他的压迫感。 虽然不知道被公认最强的莱茵哈鲁特骑士长会是什么样的水平，但在目前遇到过的人里，只有老师会让罗尼产生站在山脚仰望群山的渺小感。 罗尼收回复杂的目光，转而看向庭院里的花花草草，其中有不少是老师自己亲手栽种的，不过负责每天浇水养活它们的依旧是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魔刻结晶的时钟已经走过火之时刻的第一个钟头，在罗尼期盼的目光中，岚终于姗姗醒来。 “哟，早上好。” “这都几点了，老师。”罗尼抱怨道：“上了七天班，你已经翘班六次了。唯一一次还是你第一天去骑士团报道。” “麻，麻，不要在意细节。”打着哈气的岚，用手抓抓屁股。 “那你待会还准备去上班吗？”罗尼希冀的看向老师。 岚一脸怪异的看向罗尼，说道：“迟到不是比翘班影响更恶劣嘛！” “您这到底是那里来的逻辑啊！” “哈哈哈，早饭呢？” “已经做好了，老师，你不要转移话题……” “你这孩子，怎么固执的跟头牛一样。”岚沉痛的拍拍罗尼的肩膀，“不会看脸色的家伙跟熊孩子一样讨人厌啊。” 对于岚的不着调，已经产生免疫力的罗尼无所谓的说道：“没关系，我老爹比较牛，讨厌我的人一般也不敢当面说我的坏话。” “啧，小鬼，你这样就不可爱了。”岚一脸的不快。 罗尼却像是受到夸奖一般，笑道：“谢谢老师的赞美。” “今天吃什么？”岚提起脚底板使劲在裤子上乱噌，被风吹乱的头发微微翘起。 光从长相看，老师到底是强在那里呢？罗尼谈了口气，直率的回道：“肉菇汤面。” “昨天不是吃过了吗？小鬼，你是不是只会做这道菜。” “是前天，老师。顺便要说的下是，老师你家里只有做它的食材。” “是是是。”伸完懒腰的岚转身朝着内屋走去，“你先去厨房等着吧，我去刷牙洗脸。” “是。” 等到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准备开始吃早饭时，已经是接近八点的时间。萝莉贝蒂今天好像不在家，似乎因为‘机遇门’的关系，她在这个家总是处于神出鬼没的状态。好在她的胃口小，罗尼也没为她准备多少分量。 红莲是只口味挑剔的狗，在把碗里的肉都挑出来后，它毫不客气的将面推到了老师的面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老师似乎有个永远也不知道饱和饿的胃，很多时候红莲不喜欢吃的食物，都会原封不动的装进老师的肚子里。 简单的用餐时间过后，罗尼陪着岚走到庭院里，按照惯例老师会开始一天的修行，这也是罗尼最期盼的时间。 虽然不清楚被拒绝传授武艺的原因，但老师还是不介意跟罗尼每天进行一场比试切磋，虽然老师本人对此很头疼。不过在今天的修行开始之前，罗尼自己还有必须要做的工作。 快步走到岚的面前，罗尼恭敬的九十度弯腰，诚恳道。 “老师，拜托你了，请教我剑法吧。” 这是第七次了，罗尼在心中想到。 “唉。”岚长叹一口气。 果然还是要被拒绝吗？没关系，明天我再来！正准备开口的少年，却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语。 “你……真的想跟我学剑？” “咦！！！！！！！” 第五章到访者（生日快乐，挽歌梦已浅） 与岚的相处也有短暂的时光，罗尼一直觉得老师是个有趣的人。初见时有着拒人之外的冷淡，认识一段时间之后，又会觉得这个如白纸般冷漠的男人逐渐多了鲜活的色彩。懒惰、邋遢、好酒、不讲卫生、还有点路痴…… 比起了解到老师身为强者的一面，罗尼反而越来越觉得他像个普通人，就好像那把偶尔闪露光芒的宝刀一直静静生活在朴实无华的刀鞘内。 罗尼觉得自己会生出这样的感慨，也许是因为此刻的场景。他坐在老师身侧，阳光透过屋檐漏下半缕阳光照在老师的腿上，笑的风轻云淡，这样正经的表情真是难得一见。 “你是为了什么练剑？” “咦？！” 对于岚的提问，将它当成对自己入门考核的罗尼再片刻的诧异过后，开始认真思考问题。权利、名声、财富，这些常人所要追求渴望的东西，对于这个生长在公爵之家的孩子措手可得。 那自己是为什么呢？罗尼似乎陷入了思绪的循环，各种奇怪的念头如地底的泉水冒出。 稍微迟疑一下，罗尼决定如实的说出自己的答案。 “是为了打败姐姐……克里斯，也算一个吧。” 听到罗尼特意咬重后一个人名的发音，岚笑了笑。 “克里斯是谁？” “他是尤里乌斯骑士长的弟弟，啧，性格稍微有点不太好……”罗尼一副不想多谈的表情。 “哦。”岚点点头，“那就是有想打败的对手了？！算是不错的目标呢。” 老师这样说，是代表认可自己的答案了？罗尼略带忐忑的眼神看向正双手抱住左脚膝盖的岚。 “那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吗？”岚继续问着。 罗尼第一次觉得即使回答简单的是与否也如此困难，自己会因为错误的回答而错过什么吗？老师想要的答案是什么？我的答案在老师看来会不会太过渺小可笑…… 罗尼知道会胡思乱想是因为贪欲，他希望能学到老师的剑法，因为想要，才会在乎选择的正确与否。 但即使是知道这样的源泉出自个人的欲望，他还是缺少坦诚的勇气，只能低下头目光躲闪的看着岚。 “没事。”岚却出奇的安慰道，还用手轻拍着少年的肩膀，“不用急着回答，回去好好想一想。人生不是所有事情都有正确的答案，但如果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剑客，对自己一定要有。” 优秀的剑客？罗尼抬起头看着岚。 “回去吧！好好想一想，等你有答案了再来找我。”岚笑着挥挥手。 被老师赶走后，罗尼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等到他走进府邸的庭院。坐在遮阳伞下喝着茶的库珥修对他的早归倍感诧异。 “我愚蠢的弟弟，今天怎么也是一副丧家犬的样子？” “有点事。”罗尼随意的应付一句，直径往大门走去。 对于弟弟的反常行为，库珥修与坐在身边的菲利斯面面相觑，按照往常他不是应该火力十足的开始反抗的嘛，喂喂喂，你这样的反应，让我一点快感都没有啊。 抛开心黑的姐姐不管，罗尼独自走回房间内，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上面摆放了几本毫不相关的书籍，让人提不起翻阅的兴致。 练剑的理由？优秀的剑客？老师想要自己得到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 苦思了一路的罗尼烦躁的抓起自己的头发，此刻的他多希望自己有读懂人心的本事。这样他就能说出让老师和自己都满意的答案了。 可恶啊，罗尼你这个懦夫，真是卑劣啊，竟然希望靠这样的手段走捷径。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又在自我否定的罗尼，似乎在寻求答案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正在少年极度烦躁的时候，门口响起三声叩门声。 “进来。” 随着罗尼的话落，开门走进来的是端着茶盘的威尔海姆，健硕的身形，得体的燕尾服，一丝不苟的小辫子，看上去像管家多过剑客的老爷子，某种程度上也是恐怖的存在。 咦，剑客？罗尼的双眼一亮。 “少爷，这是刚刚泡的红茶。” “恩，放着吧。”罗尼目光炯炯的看向威尔海姆，“威尔海姆爷爷，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少爷请问。”正为此事而来的威尔海姆不动神色的垂着眼睑。 “你练剑的理由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威尔海姆有了片刻的迟疑。慢慢的……刚毅的脸上浮现出非常温暖的笑容，“刚开始练剑是为了挽救被战争破坏的故乡，后来，是为了我的妻子。” “妻子？！就是先代剑圣特蕾西亚咯？”罗尼报出威尔海姆妻子的名讳，小时候他可是听过不少这位传奇女剑豪的事迹。当然现在人们谈论起她，更多的评价语是史上最强剑圣莱茵哈鲁特的已故奶奶。 “恩，那是个像花一样的女人。”威尔海姆笑着回忆，随后又快速的收敛住表情，“抱歉，在下失态了。” “不不不，威尔海姆爷爷，你对我不用怎么客气。你是我们的家人，在这点上，我跟姐姐的立场是一致的。”罗尼连连摆手。 “感激万分。”威尔海姆欠欠身，小步告退。 等到威尔海姆离去后，罗尼脑中闪过一个可能性，难道老师想要的答案是希望我成为为了守护拔剑的男人吗？ 不可能，不可能，那个男人绝对没有大义到这个份上。无论怎么想画风都不对，如果这个国家要灭亡了，老师肯定会第一时间卖了房子搬到邻国居住才对。 将荒诞的念头丢出脑海，罗尼又陷入复杂的思考当中。 而在另一头，刚刚从他屋里告辞的威尔海姆却走进了库珥修的书房，正在桌上批阅公文的英气女子，朝着威尔海姆问道：“那个笨蛋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据我的观察来看，应该是没有。” “哦？！”库珥修眉头微微一皱，“算了，别管他……” “不过少爷他倒是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 库珥修眨了眨眼睛，等待下文。 “他问我练剑的理由！” “我那个蠢蛋弟弟，竟然会问你这种问题？”这下子库珥修终于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的。” 皱着眉头思考这件诡异的事情，这个聪明的女人慢慢推导出了答案。 “我对他的老师有点兴趣了。” “咦，库……库珥修大人，你要更换骑士了喵？那菲利斯怎么办，不行，不行，菲利斯不能接受。”侍立在一旁的猫耳娘开始日常的瞎胡闹。 “乖。”库珥修伸出手揉捏着菲利斯的猫耳。 午饭的时间，因为罗尼的突然离去，岚又一次兴致勃勃的重回到厨房当中，在红莲和贝蒂冷漠的目光中准备起三人的午饭。 因为给自己房间门施加了魔法，贝蒂似乎有了在这间房屋和罗兹瓦尔府邸任意穿梭的本事，对于魔法的妙用，岚只有干羡慕的份。 身体缘故，他排斥一切的诸如魔法、言灵或者忍术这一类尽情装逼的技艺，想想也是件悲伤的事情。 准备的过程精心而细致，经管成果在红莲贝蒂二人看来依旧非常糟糕，不过好歹也有点料理的样子。 吃到一半，贝蒂却突然放下碗叉跳下凳子，说道：“别跟别人说，我在你这里。” 萝莉的话还未说完，身影已经跑到楼梯口，随后传来的是咚咚咚的上楼声，以及开门关门的过程。 “她怎么了？”红莲睁着大小眼看着岚。 对于贝蒂突然神神道道的行为，岚只能无奈的耸耸肩，间歇性少女综合征？ “请问，有人在家吗？” 大门口传来到访者的询问。红莲的耳朵动了几下，随后惊喜道：“大姐头！！！！！！” 第六章狗和猫（祝书友挽歌梦已浅生日快乐。） 一步跳下凳子，欢快的吐着舌头，红莲蹦跶到门边雀跃的喊道：“大姐头，你自己开门进来吧，门没锁。” 来客似乎听到了红莲的话，小心翼翼的打开门，从门缝中探出头来，一张清丽的笑脸就这样凭空出现。 少女谨慎的目光在看到摇头晃尾的红莲如消融的雪山散去，随着整个身子走进屋内，红莲迫不及待的跳到少女怀里，将狗头埋在少女的****中。 这只色狗，岚狠狠瞪了眼因为少女怀中的红莲，朝着艾米莉亚问好道：“好久没见，今天怎么来了？” 艾米莉亚埋怨的看着手上端着饭碗的岚，说道：“你也知道好久没见了啊。” 忙着吃饭的岚笑了笑，因为嘴里塞着食物的关系，他可没有回答的功夫。不过对于女孩子这样的问题，沉默却是最好的回答，因为谁也不知道再你为自己想出的理由当中有着什么漏洞。 微笑，这个时候微笑就够了！岚在心里默默想到。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艾米莉亚板着脸瞪了眼岚，自己却立马笑出了声。 岚颇为尴尬的咽下食物，侧了侧身子，奇怪道：“自己进来呗。” 对于岚的回答，艾米莉亚摇摇头，颇为叹息的说道：“你这个笨蛋……” 因为访客到来的缘故，岚抓紧时间一边走向厨房一边将碗里的食物快速消灭，等到他放好碗筷回到客厅，艾米莉亚已经和红莲两人说的不亦乐乎。 走到少女的对面，岚坐在沙发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打开话题。 要不就这样坐着，一句话不说？岚心中闪过这个决定的合理性。 “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看到岚没有开口的意思，艾米莉亚只得自己打开话题。 “还行，挺好的啊。” 对于岚的回答，艾米莉亚无奈的叹气，自顾自开始打量起房间。这间客厅看上去有些空旷，除了两张已茶几为中心摆放的沙发外再无他物，靠近庭院的一侧是移门，有一条横着的小过道连接着客厅和庭院。 先前在门口敲门的时候艾米莉亚还没注意，庭院里竟然种着五颜六色的花，其中有一株鲜嫩的树枝被移植在角落，艾米莉亚瞧了瞧树枝上等待绽放的花苞，惊喜道：“岚，你种了杏草啊。” “恩。”岚点点头，想到早上刚刚离开的罗尼，又补充道：“不过都是别人再照顾，我只是把它买来种在这里而已。” “岚也喜欢杏草吗？”艾米莉亚弯成月牙状的双眼笑着看向岚。 “还行吧，花瓣被吹落的时候挺好看的。” “对啊，我也很喜欢。”艾米莉亚不住点头，脸上的光彩犹胜刚刚，又不无惋惜道：“罗兹瓦尔的府邸里也种着大片的杏草呢，可惜了，早知道你也喜欢我就该带你去看看。” “没事。”岚温和的笑着，左手伸向茶几上的茶壶掂了掂。“抱歉，我去给你泡杯茶。” “啊，不用麻烦了。”艾米莉亚连忙婉拒。 “没事，就是冲进开水泡一泡，不麻烦的。”岚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起身往厨房走去。 没过多久，厨房里传来岚的喊话声。 “艾米莉亚……” “怎么了，岚。”向后靠去身体，艾米莉亚透过拐角看向黑着脸站在厨房内的岚。 “喝开水行吗？要不，酒？” “咦？！” “哈哈哈哈，大姐头，我们家里怎么可能会有茶叶那样的东西啊！岚那个白痴……”在少女怀里笑开了的红莲道出真相。 翻翻白眼的岚只得默默扛下自己挖的坑，用杯子接起开水，自暴自弃的只手握着它走回客厅。 “诺，水还挺甜的。”将泡着开水的杯子推到艾米莉亚面前。 “是！！”艾米莉亚笑的很甜，两个浅浅的梨涡在嘴角若隐若现，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随后夸张道：“哇，真的好甜啊。” “哈哈哈哈。”一旁的红莲笑的没心没肺。 碰到这样的场景，就算是岚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用手指抓抓额头，表示自己无言以对。 小小捉弄一番后的艾米莉亚露出得意的笑容。 “大姐头，你来王都是办事吗？” 手指点着嘴唇，艾米莉亚说道：“恩，贤人会那边有一些事务需要王选者来王都参与。” “就是那个国王死后，才成立起来负责王国事务的闲人会？”红莲拧巴着狗脸。 “对啊。”艾米莉亚吐吐舌头，“都是些长着白胡子的老爷爷，看上去很严肃呢。” 红莲蹭了蹭脖子，眷恋的说道：“需要帮忙吗？” “没关系啦，都是些让人头疼的事情。”艾米莉亚笑着摸摸红莲的毛发，“不过要相信我哦，我可是很厉害的。” “那是，大姐头最棒了。” 岚的视线一横，冷漠的看着一个劲的往女孩子胸口蹭的红莲。 这只色狗！！！ “对了，大姐头，你晚上就回去吗？” “应该会待个两三天吧，这次的事情还有点麻烦。”艾米莉亚摇摇头。 “那你这段时间住在哪里？我可以过去找你玩嘛。”红莲一脸期待的看向艾米莉亚。 “在上层区的穆夫塔街道，罗兹瓦尔伯爵的在王都也有自己的住所。不过就是太大了，一个人住着感觉有些奇怪。”艾米莉亚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红莲眼珠子转了转，“要不我陪你吧！” “噗。”喝着水的岚直接呛到了喉咙，发出剧烈的咳嗽。 “不行。”艾米莉亚断然拒绝。 “为什么！！！”红莲一脸的不甘心。 “这样岚不就变成一个人了吗。”艾米莉亚伸出食指，竖在红莲的面前，“你们两个可是伙伴哦。” 玛德，你个死灯泡。红莲给了岚一个眼神。 叫爹，劳资就让你去。岚默默的闭上眼，宛如八风不动的石佛默默的喝起茶。 “爹！”用着艾米莉亚没听过的发音，红莲甜腻腻的叫向岚。 “咦？” “大姐头，你不要惊讶，这是岚的故乡对好朋友的发音，你没听过是正常的。”红莲扭曲着脸解释道。 憋着笑的岚对少女摆摆手，说道：“咳咳，你只管带土狗去吧。” “岚一个人在家里没问题吗？” “恩，毕竟帕克一到晚上就会回精灵界，你一个人住在那样的大房子里确实不太安全，让它陪着你也好。” “既然这样，让我女儿住在岚家里不就好了吗？” 一阵淡淡的绿光从艾米莉亚胸口的宝石射在茶几上，逐渐凝聚成猫的轮廓。 从头到尾都没出现的帕克，狠狠看了眼女儿胸口的犬科生物。 “何况我不觉得这样一只毫无用处的狗，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给我女儿多少帮助，帮着喊救命吗？” 第七章两个人的夜晚（第一更） 生活对于岚来说是场漫长的旅行，他穿梭过两个世界。也遇见了一些人，认识他们，然后再挥手道别，也许永远不见。 在这具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身体里，因为经历过的许多事情，有种他与长相不相符的成熟感。方舟是个神奇的地方，无论他在上个世界生活了多少年，变成什么样的模样，到最后回去的时候都会把他的身体年轻化，十八岁，属于岚的时间永远在十八岁！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被命运‘厚爱’的岚，今天再一次体会到了‘事情发生的过程总是出乎人们自身的意料’这句话的真谛。 半轮弦月高悬在夜空，在它的光芒下，星光变得黯淡，流动的云层却变得清晰起来。岚看看自己的手边，有酒。在看看身边刚刚淋浴好抱着膝盖坐着的艾米莉亚，有女人。 晚风吹拂着少女银色的长发，露出脖颈洁白的肌肤，身着淡紫色睡裙的少女圣洁的宛如女神。 因为帕克的劝解最终留下来的艾米莉亚注意到岚的目光，侧头温婉一笑，“岚，你在想什么？” “没，只是在感叹命运的神奇。” 浪客行里，曾在歌舞伎町陪着不着调的剑客夜宿过三天三夜的岚，似乎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跟一个女人独处与一个屋檐下。 “古怪。”艾米莉亚嘀咕一句。 对于艾米莉亚的评价，岚笑了笑，拎起一瓶酒递到她面前，询问道：“要喝吗？” “咦？！我……我不是很会喝！”白皙的皮肤上泛起红晕，艾米莉亚有点手足无措。 “哦。” 本来就是随便问问的岚，并没有强求，他一贯是不会勉强别人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握着酒瓶的左手在伸回来的途中被另一股力道拉扯住，停滞在半空。 岚奇怪的看向艾米莉亚，她的手正牵住酒瓶的末端。 “就……就只能喝……一瓶盖。”艾米莉亚红着脸，视线移向别处。却看到属于他们两人的影子，被月光照射出来的两道独立斜长的影子，链接着彼此双手的酒瓶被无限的缩小，从艾米莉亚的角度看，就像她伸出手握住了岚。 “好。” 虽然奇怪艾米莉亚越来越红的脸颊，但岚还是答应道。“如果只能喝一瓶盖……” “不是，我的意思是能喝一瓶。”垂下头的少女害羞低语，“刚刚说错了。” “哦” 岚点点头，将打开后的酒瓶重新递到艾米莉亚面前，两人默不作声的同时吟上一口，月光静谧如水，照在两人的下半身。 “一个人在王都生活的还好吗？” 对于少女的问句，岚笑了笑。 “都挺好的，我也习惯了。” “怎么能习惯独自一人呢，人啊，是需要同伴的。”显然理解错误的艾米莉亚说的郑重其事，“就像……就像……我跟帕克。在遇见帕克之前，我都是一个人生活在村庄里，那时候会觉得很寂寞。” “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恩，罗兹瓦尔找到我的时候，我还觉得这个人是怪人，嘿嘿。”说到这里，艾米莉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为什么冒冒失失的要求别人去参加什么王选。不过那个时候的我很开心，原来自己不是一个人生活着，也会被人需要，被人寻求帮助的时候。” 艾米莉亚小手勾住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身体蜷缩成一团靠在旁边的柱子上。“走出村庄后，我才发现碰见的人似乎都很讨厌我，或者说他们在害怕我，我也慢慢了解到半精灵血统带来的麻烦。” “虽然会很难过，但有时候也会高兴呢。因为感觉那时候的自己才是真正生活在世界里，被人讨厌会难过，被人喜欢会高兴，被人需要会对自己充满信心，被人躲避就越想让对方了解自己。” “我突然说这些话会不会很奇怪。” 意识到自己冒冒失失的胡言乱话后，艾米莉亚有些不敢看向身侧的伙伴。 “不会，这些话你都没有跟别人说吗？” “恩，不想大家为我担心。”说完这句话，艾米莉亚又连忙捂住嘴巴，慌乱解释道：“不不，我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岚不会担心我……也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岚笑着安慰，事实上少女说道没错，他确实不会担心，“你很像我一个认识的人。” “认识的人？！”艾米莉亚诧异的看向岚，难道他也曾经碰到过同样是半精灵的人？ “恩啊，不过他比你更惨点，哈哈哈哈，那个热血蠢蛋。”岚大笑着举起酒喝了一口。 “什么叫比我更惨啊，笨蛋岚，那他现在怎么样？” “那个笨蛋啊，已经成了让所有伙伴都认可的领袖了呢。”双手叠交在脑后，岚看着天边的月光。 “真的吗？”艾米莉亚带着不敢置信的目光紧紧盯着岚。 岚点点头，充满怀念的语调缓缓道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坚定的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不论遇到什么困难，从不动摇，也绝不后退。说实话就这点，连我也很钦佩他。” “是岚也会钦佩的人吗？真难想象……”艾米莉亚做出夸张的反应。 “麻麻，只有这句话请你千万不要当真，只是为了增加说服力，说出来的夸张语句而已。” 听着岚的解释，艾米莉亚笑出了声，随后压低着声音说道：“谢谢。” “喝酒吧。”岚举起酒瓶，对着少女晃动两下后，小酌两口。 两人之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一种微妙的气氛散发在空气中，就像晚风中不知名的香味让人目眩神迷，分不清是少女洗完后的体香还是墙脚盛开的花香。 “你们两个人竟然偷偷瞒着我在喝酒！！”头上顶着夸张歪斜的睡帽，全身洗的喷香喷香的红莲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身后，悲愤的高喊声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啊，不好意思，红莲，我忘记……” “不，大姐头，你不用道歉。”红莲狠狠瞪向岚，“你这个混蛋，枉我拿你当自己兄弟，你没有对大姐头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呵，土狗，现在是夏天。” “哼，废物，谅你有贼心也没贼胆！”红莲高傲的昂起下巴。 “好像被只狗微妙的鄙视了。”岚揉捏着下巴。 “大姐头，走吧，我们回房间慢慢喝。”红莲转过头对着艾米莉亚露出谄笑。 “咦……”艾米莉亚看看扒在自己脚步的红莲，看看面前的岚。 “去吧去吧，我也要准备休息了。”岚笑着挥挥手。 “好吧。”艾米莉亚点点头，起身抱起红莲朝着屋内走去，“岚，晚安。” 抬头看着灿烂的夜空，岚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调，轻声道：“晚安。” 第八章第一课（第二更） 被人用耳光从睡梦中叫醒绝对不是件愉快的事情，罗尼不得不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捂住身体，会做出这样羞耻的反应，全都要怪他那个猛地一B的姐姐库珥修。 “为什么一上来就要掀开自己弟弟的被子啊，混蛋姐姐。” “你是在担心自己的小兄弟被人看见吗？”威武站在床边的库珥修，双手叠在身后，用着可悲的话语看向罗尼。 “可恶啊，姐姐，你是个女人啊啊！！！”罗尼简直都要炸毛了，老爹当年射出来的到底是什么鬼基因啊，还好菲利斯不在，没有让他看到我羞耻的模样。 “可你又不是个男人，你这个雏儿！”库珥修宛如高高在上的女王一样，给自己的亲弟弟如此冷酷的评价。 “你个老处女。” “啪，啪。” 干净利落的耳光声过后，库珥修怜悯说道：“看来我的蠢弟弟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 “对不起，永远清纯可爱，迷人的美少女姐姐，请问你大中午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形势比人强，罗尼从善如流的选择战略性投降。 “不要像丧家犬一样赖在床上，你老师给你的问题，找到答案没有。” “还没有”罗尼的语气有些低落，又辩解道：“那样的问题，让我怎么给出满意的答案啊，又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是个天才？” 库珥修少有的严肃的说道：“将别人的努力都归结于天赋，是弱者的行为。蠢弟弟，改改你吊儿郎当的脾气。抱着这样的心态，你终究会一事无成。”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家族靠你就可以了啊。”罗尼一脸的愤愤不平。 “愚蠢。”听到罗尼的话，库珥修面色一冷，沉默的说出两个字，转身踏着步离去。 可恶啊！！！等到库珥修走后，罗尼将脸埋在枕头之中，自责的想到：好像又惹那个男人婆生气了。 因为不愉快的经历，罗尼也没有继续待在家里的心思，利索的穿上衣服踏上去往老师家的路程。 等到他走到老师家门口，却看见岚正坐在院子里，身旁陪坐着一位银发美少女。罗尼仔细看了几眼，认出了少女的身份。 “老师，艾米莉亚大人，早安。”出于礼貌，罗尼打断了两人正在进行的交流。 岚对罗尼的出现到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艾米莉亚反倒是倍感吃惊：“罗……罗尼骑士，抱歉，不知道你来了。早安！” 虽然觉得艾米莉亚的反应有点过了头，但罗尼还是保持着自己的举止，礼貌的说道：“是我出现的太冒昧了，艾米莉亚大人。” “不用怎么客气，都坐吧。”身为主人的岚招呼着罗尼坐在自己身侧，转头朝着艾米莉亚继续问道：“看来那个叫库珥修的女人很厉害嘛。” 库珥修？！那不是姐姐的名字吗，刚刚坐下来的罗尼眨了眨眼睛，同样好奇的看向艾米莉亚。 艾米莉亚显然知道罗尼和库珥修的关系，颇为歉意的看向他，说道：“抱歉，私下议论你的姐姐，不过我真的没有说什么坏话。” “不不不，艾米莉亚大人不用怎么客气。”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罗尼觉得像姐姐那样的家伙就算被人背地里说上什么坏话，他也一定都不会觉的惊讶。 “哦，那个很厉害的女人就是你的姐姐啊。”似乎想起罗尼曾经跟自己说过有个参加王选的姐姐，岚这才想起来。 “如果艾米莉亚大人口中说的女人，是一个有着绿色头发，身高在170左右，喜欢穿男士骑士服的性格恶劣的女人的话，那应该就是我的姐姐没错了。”脸不红气不喘的罗尼一口气说完这段无论怎么看不像是夸奖的话语。 这样和艾米莉亚口中完全两面的风评，让岚眼神古怪的看向少女。 “不不，她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早上的会议，贤人发给我们的公文，我还在想解决的办法。她只是看了几眼，就提出了好几个主意，还分析的很清楚，真的是个非常可靠的人。”艾米莉亚用着请相信我的语气。 “好吧。”岚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理解少女的意思。 罗尼对此只能深感同情，唉，姐姐那个混蛋又在给普通人造成人生阴影了。 “唉，跟她一比总感觉自己还差的好远。”艾米莉亚愁着脸，再过几天离王选开始就只剩下半个月了，自己真的能追上库珥修的背影吗？ 没错啊，艾米莉亚大人你说很对。罗尼认同的点点头，一副同病相怜的样子。 “看来我要更加努力才行了。”深吸一口气的艾米莉亚为自己打气道：“我也想成为像岚朋友那样绝对不会动摇，后退的人。” 咦，不对啊，艾米莉亚大人，你这一脸奋斗的画风让刚刚以为找到伙伴的我情何以堪。抿着嘴巴的罗尼一时不知作何表情。 “加油。” 岚并没有多说什么，路是自己选的，只有自己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旁人只要做好沿途的观众驻足观望就好，等到那个人走到梦想的终点，报以掌声，便是最该做的事情。 “那我下午就准备回去啦。”艾米莉亚歉意的看向岚，“总感觉时间越来越不够用了。” 岚笑着点点头，他欣赏少女这样讲言语付诸于行动的作风，尽管与少女自身娇柔的长相不同，但艾米莉亚确实是个从未停下努力脚步的人。 好似认命般的叹了口气，罗尼站起身狠狠用手掌拍着自己的脸颊。 姐姐说的没错，如果只是吊儿郎当站在远处看着她的背影，是永远不可能有机会追上她的。 “拜托了，老师，请教教我。” 没有在提学习剑技，没有在恭敬的鞠躬，十六岁的罗尼站到岚的面前，清澈的红瞳坚定的看向对方。 “做好觉悟了？” “不知道，觉悟那样的东西我根本就不明白。”罗尼说的一脸坦然，“但我知道，现在必须得努力！” “如果现在不做点什么，以后有一天一定会后悔。我不想成为被人抛弃在身后，还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的人。” “无论如何，拜托你了，老师，请你指点我吧。” “第一课。”听完罗尼的话，岚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越是迷惘疲惫的时候越不能低头，朝前看，记住无论那个方向对你而言都是正前方。” “是！”罗尼一挺身子，大声应道。 “挥洒过汗水跟你的努力成正比，去吧，绕着王都跑一圈。” “是，老师。咦……” “还不快去？！” 看着罗尼远去的背影，岚罕见的露出怀念的神色。 虎次郎（注：1），曾经什么都没为你做过，也没收你为徒的我。也要开始教授弟子了呢，你现在在那个世界过的还好吗？当年的事，真抱歉。 第九章奋起直追 索菲娅图书馆 王都内，应该也是这个国家内最大的一所图书馆，做为与国家一样历史悠久的它几乎能让来访者找到王族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珍贵书籍。 一楼是面向民众开放的公立区域，数万本书籍分门别类的贮藏在书架上供人翻阅，大多数来此为问题寻求答案的求知者都云集在此处。 而从二楼开始，就是不对普通人开放的禁书区，那里大多放着关于王国的珍贵资料。作为未来有可能执掌王国其中之一，艾米莉亚只是亮出手中的龙纹徽章，便获得了守卫骑士的认可。 穿行在琳琅满目的书架中，艾米莉亚开始查找自己想要的资料，因为岚要在家里锤炼罗尼武艺的缘故，帕克和红莲这两个拖油瓶也只得跟着她一起来到图书馆，好在现在它们两个并没有继续一路的争吵，只是安静的游走在各个书架间，帮着艾米莉亚的忙。 终究是飘在空中的帕克快人一步，它浮在最里面的书架前对过道上的艾米莉亚招手，小声道：“莉亚，在这里。” “切。”被人捷足先登的红莲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一句，转身往外跑去。 等到艾米莉亚抱着资料重新走出来，红莲已经在自己找好的位置上得意的冲她傻笑，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辛苦红莲了。”艾米莉亚笑着伸出手，安抚在红莲的头顶。 “嘿嘿。”红莲跳到桌子上，摇晃两下尾巴，看着艾米莉亚放置在书桌上的书籍，小声的念道：“露格尼卡王国三十年经济概述——桑克斯?沃雷尔著。” “大姐头，你要找的就是这个吗？” “恩。”艾米莉亚点点头，坐到位置上，用紫色的花边发圈将银白色的长发扎成一束清爽的马尾。 今天早上的会议中，贤人们提出的问题就是询问她们几位王选者，对于国家目前逐渐衰落的经济状况可有解决的办法。 库珥修固然是早上出彩的一位，她提出的削减每年支付予庞大贵族圈的开支，以及裁剪一些不必要的军队，在重点区域重点布防，既保证王国的安全又能减轻目前糟糕局面的方针，无疑都称得上是救急良方。 尽管艾米莉亚对库珥修自信洋溢的背影记忆深刻，但说实话今天最出彩的却并不是她，而是另一名叫安娜塔西亚?合辛的候选者，出生自交易都市‘卡拉垃基’的她，用其无以伦比的商业天赋给在场所有人都上了一门经济课。 从如何扩大内需，到通过利用邻国的地域劣势将本国的商品打入市场牟取财富，最后通过经济控制邻国，天马行空般的构思，却在她娇小的身子中一点点露出骇人的景象。 “宠物不会反过来咬伤主人，是因为主人手中有它所需要的食物。对于一个国家，钱袋子同样可以这样理解。啊，我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安娜塔西亚为自己的讲述做出最后的终结。 跟她们两位比起来，自己实在是差太远了。露出不甘的表情，艾米莉亚微微咬着下唇。 “大姐头不是说今天早上的会议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红莲用舌头舔着自己的前肢。 “那是她们的办法呀。”被红莲从回忆中拉出来的艾米莉亚朝着它微微一笑，“对于我，艾米莉亚而言，我的答案还没找到，这样是不行的。” 旁听的帕克顿时露出骄傲的表情，这才是我的女儿啊，就算只有一点也好，我会守护着你一点点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好啦，我要看书了，你们两个保持安静，不可以吵架哟。”将食指放在嘴边，艾米莉亚严肃的看向红莲和帕克。 等到两个小家伙纷纷作出保证后，艾米莉亚深吸一口气，打开面前的书籍。 就算是徒劳无功，也不可以放弃努力，这可是我的胜负心啊。少女在缓缓移动的阳光中全身心投入到知识的海洋中。 无独有偶的是远在王都另一边的岚家，此刻也有一名少年正在饱受折磨。 “太慢了，太慢了。” 又一次说出这样的评价后，岚看向被自己击到在地上大喘气的罗尼。 疲乏的撑起身体，罗尼向岚讨饶道：“老……师……休……息……下吧，真的……太累了。” “这就受不住了？”岚笑的格外邪恶，“想休息，可以啊。做两百个俯卧撑，做完了就可以休息了。” “咦！！！我可是刚刚绕着王都跑了一圈啊。” “如果做不到，你就回去吧。”收敛住笑容的岚看上去十分严肃，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不，我完全没问题，在做四百个也没问题啊。”罗尼‘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即使双腿还在打颤，依旧露出倔强的表情。 岚笑着点点头，满意道：“这样啊，那就做四百个好了。” 妈的，我真想抽自己这张嘴。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罗尼还是老实的趴下身子，并没有反驳。 在一起一伏之间，罗尼对着地面的目光，看到老师的双脚站到自己的面前，从上方传来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有些空幻。 “有些东西一下子想不明白没关系，但为了目标拼尽一切的觉悟，如果这点你都做不到的话，我觉得你……” “别开玩笑了。”怒吼着的少年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姿势，“我……一定会……让老师和……姐姐……看到我的觉悟。” 在罗尼看不到的视线中，岚微微昂起头，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自己记数吧，我去喝会酒。” “是！” 夏日晴光艳艳，蝉声鸣叫，一只刚刚脱壳而出的甲虫张开翅膀跃向远方，只留下不断晃动的枝叶。 临近晚饭的时光，从图书馆归来的艾米莉亚手上提着两袋东西，刚刚走进院内就看见左侧躺在地板上的酣睡的罗尼，以及他的身边正小口喝着酒的岚。 “罗尼怎么睡着了？你们晚饭吃了吗？”艾米莉亚不由露出苦恼的表情，她可是买了一袋的食材回来。 “还没吃。”岚摇摇头，得意道：“哈哈哈，这孩子太累了。” “是你调教的太过分了吧。”红莲道出了真相。 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岚的身边，艾米莉亚叉腰皱眉，“岚，你也真是，罗尼还是个孩子。” “不不不。”岚摇晃着食指，认真道：“不可以小瞧一个男人的决心哟。” 起身，用剑柄捅捅酣睡的罗尼，岚趴到他的耳边大喊道：“起来啦，开始修行了。” “是，老师。”如惊醒的驯鹿，罗尼猛地支起身子，睁开睡意惺忪的双眼。“咦，艾米莉亚大人回来啦！” 为岚的恶作剧深感头疼的艾米莉亚对作准备行礼的罗尼说道：“这个时候就不要想着起身给我行礼了，你们这些笨蛋男人就知道逞强。” “让艾米莉亚大人看到在下的失态，实在是深感抱歉。”罗尼只得略带歉意的说道。 起身准备走进客厅的岚随意的拍拍罗尼的肩膀，打发道：“好啦，好啦，既然已经醒过来了就快去做饭。” 艾米莉亚建议道：“要不让我来做吧。” “请放心的交给我，艾米莉亚大人，你和老师坐在客厅就好。”扈从骑士本来就是为了照顾骑士的饮食起居存在，罗尼立马摇头拒绝艾米莉亚的提议。 再他作势起身时，一件白色风衣滑落在地板上。罗尼捡起衣服，这不是老师的衣服吗，难道它刚刚盖在自己身上？ 被莫名的感动包围的罗尼看向视线前方正提着袋子的岚，心中想到：老师，你果然是在乎我的。 第十章月光下的湖水（第一更） 虽然艾米莉亚一再表示自己可以做晚饭，但执意拒绝的罗尼还是没有让她得逞，就着艾米莉亚买回来的食材，罗尼简单的做了几道菜，众人的晚饭在还算热络的气氛中度过。 等到罗尼洗完餐具正准备告辞的时候，在庭院里赏景的岚将他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老师，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看见那片水了吗？”岚朝着院子里的小池塘努努嘴。 罗尼费力的观察起池塘，再确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点点头，弄不懂岚葫芦里埋了什么药。 “坐下来，好好看着它。”岚拍拍身边的位置，起身朝着院子里走去。 言听计从的罗尼老实的坐下看向倒映着月光的池塘，就是很普通的水池吗，说它是池塘都是夸奖了。这么小的面积，养几只稍微大殿鱼都会显得困恼。 随后吸引他注意力的是武器出鞘的声音，岚不知何时站在池塘三四米远的位置，双手舒展的握着长刀业物。 难道？老师要让自己看的是他的剑法？！顿时来了兴趣的罗尼认真的紧盯着岚的一举一动，深怕自己遗漏了什么。 两人怪异的举动也引起了客厅内正准备上楼学习的艾米莉亚的注意力，只有红莲无聊的打了个哈气，它可对岚的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全无兴趣，因为实在是太过了解了。 晚风吹动着树枝沙沙作响，一片绿叶打着圈飘落，就在它逐渐飘向水面之时，握着业物不动如山的岚喝道。 “斩！” 长刀挥落。 毫无事情发生。 抱着不可能的想法罗尼看向岚先前说过的小池塘，然后发出惊讶的大叫。 “啊啊啊啊！这……这……” “哎，老了，老了。”岚昂起头看向头顶的月光，语气萧索。 你就可劲的装X吧你，红莲无语的伸出一根爪子默默朝向嘴角带笑的岚，倍感好奇的艾米莉亚迫不及待的赶到院子内，却为眼前的景色深深惊叹。 “这是岚做到的？！” 失魂落魄的罗尼沉默的点头，脸上的震惊之******不能散去。 艾米莉亚眼神未名的看向岚，相比起罗尼的惊讶，她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见证过岚在剑术上的强大，现在除了更多的惊叹外，隐隐似乎也有一种莫名的‘如果是岚的话，就算做到也不会的奇怪’的信任。 “想学吗？”岚得意的看向罗尼。 直接起身，罗尼毫不客气的说道：“想学，老师，我想学。” “哎呀哎呀，什么都想学啊，那看来明天要加重训练了。” “没问题，老师，无论是什么样的训练我都能接受。请你尽情训练我吧，我会比今天……不，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努力。” “恩，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深知话讲半分留有余味的岚毫不客气的开始逐客。 似乎因为岚的斩击，连一天的疲惫都散去的罗尼精神百倍的应道：“是。” 等到罗尼归家，艾米莉亚上楼学习后，岚和红莲两人独自坐在院子里喝起小酒。 “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恶趣味了。”舌头卷着酒汁引入口内，红莲毫不客气的吐起槽。 岚笑眯眯的对着瓶口浅酌一二，“打一顿给个红枣嘛，对付熊孩子这招不是最好使吗？” “切。”红莲鄙视的看了岚一眼，沉默良久后，语气幽幽道：“你可不要把那个孩子当成虎次郎的替代品。” “别犯傻了。”岚一拳打在红莲的头上，“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替代谁。” “我实在是想不通你有教导他的理由。” “当狗当久了，连人的滋味都忘记了吗？”岚戏谑的嘲讽。 “喂喂喂，你这是对救命恩人应该说的话吗？” “哈哈，反正是迟早的事情，以那个家伙的执拗性格，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估计会一直坚持下去吧。”岚洒脱的一笑，“既然迟早都要教，还不如早教早出师，还能省点事。” “心肠怎么软，可一点都不像你啊，喂喂，你喝我的酒干啥……” “只是不想让无谓的事情扯住脚步罢了。”端起酒碗，岚昂头一口干完。 夜幕深深，星月相辉。 比往常更晚归家的罗尼，却没有立马回到房中，而是徘徊在自家的小湖前，好似为了丈量湖面的大小，他的步伐绕着它走了一圈又一圈。 坐在三楼阳台的库珥修早已观察半天，有点不耐烦的说道：“那个蠢材在干嘛？” 坐在她对面的菲利斯动动耳朵。 “难道是因为跟库珥修大人吵架了，所以不好意思回家喵？啊啊，罗尼少爷好可怜喵。” “他要是有这份羞耻心就好了。” 翘起腿，双手抱胸的库珥修变扭的别过头。 对于她的傲娇反应，菲利斯捂住嘴偷笑，“都是库珥修大人太严厉啦。” “既然生在卡尔斯滕家，生在这个王国，就要有拿出觉悟来。一边享受着家族带来的荣光，一边承认自己的废材，那跟蠢猪有什么区别。”库珥修言辞严厉道，“这个家族……终究是要交到他手上的。” “库珥修大人……” “没事，菲利斯不用担心，毕竟将一生许给那个梦想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跟那个独自死去的家伙可没有关系。”库珥修后半句的声音压得很低，甚至没有传到菲利斯的耳中。 但作为心意相通的伙伴，菲利斯还是感觉到库珥修此刻想起的那位大人，悄悄的叹一口气，他握住库珥修的手，笑道：“库珥修大人，我们下去看看罗尼少爷喵。” “才不去。” “去嘛，去嘛。库珥修大人~~~”猫耳娘摇晃着少女的玉手。“库珥修大人~~~库珥修大人~~~库珥……” “好了好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下去看看好了。” 听到库珥修的话，连站立在旁边的威尔海姆也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主仆三人走下楼层，穿过灰暗中的庭院，等到她们来到罗尼所处的池塘，少年还独自傻傻的站在湖面前，脸上露出时而惊叹时而费解的表情。 “大晚上还不回房间，在这里干嘛呢。” 库珥修一开口，菲利斯就无奈的捂住额头，我的大人啊，你这一看到就罗尼少爷就冒火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啊。 “姐姐？！”罗尼却对她们的出现有些吃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反抗，倒是双眼闪过莫名的亮光，快速走到她们面前。 “姐姐，你能劈开那片湖吗？”罗尼用手指着波光潋滟的湖面。 “劈开？！”库珥修皱着眉头，虽然弄不懂笨蛋弟弟到底想问什么，她还是微昂起下巴自信道：“当然。” 说完，还不等罗尼做出反应，库珥修就拔出自己的佩刀，使出自己的成名技‘百人一太刀’。 一道华丽的白色镰刀状风幕猛地朝着面前的湖水飞去，在它划行过的轨迹上，宽阔的湖面分开又再度聚拢，但因为剑速过快，反倒让前段分开的速度远远快过后面聚拢，等到刀势消散在湖面尽头，众人面前的湖水才刚刚开始聚拢。 对于库珥修展露出来的惊人武艺，菲利斯和威尔海姆都是感到欣慰，作为效忠的家主来说，库珥修确实是个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存在。 令人奇怪的是，罗尼却面色凝重的摇摇头，好似在否定库珥修这一刀的样子。敏锐的直觉让库珥修察觉到了问题所在，踌躇一下，询问道：“碰上麻烦事了？” “威尔海姆爷爷，你呢？你能劈开这片湖面嘛？”罗尼并没有回答库珥修的问题，而是将目光看向站在最后头，人称‘剑鬼’的老者。 “在回答少爷的问题之前，请允许我先询问少爷口中所谓的劈开到底是指什么样的程度。”威尔海姆走到罗尼的身边。 “就是……”罗尼想了半天，用手比划，竭力描绘心中的景象：“比这个湖面会小上一半多，大概就这麽大，然后站的远一点，一刀，将它劈成两半。” “劈成两半？！”威尔海姆重复着罗尼的话。 “对，两半，从中间分开！过上一会，它们才会聚拢。”罗尼非常肯定的点点头，示意自己没有说错。 “抱歉，请恕我无能为力。”威尔海姆歉意的说道，脑中却不禁联想起罗尼描述的画面。 听到威尔海姆的答案后，罗尼沉默片刻，随后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的喜悦，即使毫不知情的她们也明确感受到。 很强，老师果然很强，连姐姐和剑鬼都做不到都是事情，老师竟然做到了。如从路边捡到宝藏般的喜悦充斥在胸腔中，罗尼握紧拳头，我一定要跟在老师身边好好学习，实在是太棒了，能认识像到想老师这样的人。 “哈哈哈，抱歉，姐姐，我先告辞了。” 匆匆说完这句话，罗尼跑回屋内。 白担心一场的主仆三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库珥修迟疑片刻，朝着两人问道：“你们觉得罗尼说的，是他偶然听到还是……？” “从少爷的描述来看，他应该是确实看到过。”在武艺这方面，威尔海姆比起以治疗为专长的菲利斯更有发言权。 “看来这小子碰到了不得的人物了。”长长吐出一口气，库珥修不禁好奇的问向威尔海姆，“以莱茵哈鲁特的实力能做到吗？” 虽然很讨厌提起自己的孙子，但对于库珥修的询问，威尔海姆还是如实回答道：“很难。”停顿一下，又补充道：“如果是他的话，估计会直接将湖水全部蒸发掉。” 第十一章进击的少女（第二更） “岚、红莲，你们不用送了。” 站在门口，艾米莉亚对着玄关内的岚和红莲说道。相比来时，即将离去的她多了一袋手中的书籍。 “不用带伞吗？我看天气好像要下雨。” “没事得，桑克斯先生的住所也在回去的道路上，我顺路过去拜访，应该不会耽误回去的时间。”艾米莉亚叮嘱道：“昨天给你买的茶叶，我放在厨房上面的柜子里了。下次过来的时候，可别再请我喝开水了。” “好。” “到时候也不喝酒了。” 被告诫着颇为无奈的翻翻白眼。 将岚的反应看在眼里，艾米莉亚不禁笑出声，继续道：“下次见面估计就是半个月后的王选了。” “无妨，到时候我应该还在王都，你要有事，只管来找我就可以了。”感觉到少女语气中的不舍，岚宽慰着朋友。 “你也一样，如果在王都碰上什么麻烦事，一定要写信告诉我。” “是是是。” “也别老喝醉睡在地板上，对身体不好。” “是是是。”岚奇怪着少女此刻的姿态，艾米莉亚还有老妈子的一面？ “好啦，那，半个月后再见。”艾米莉亚朝着岚挥挥手。 “大姐头，我呢我呢……”红莲一脸幽怨的看向少女。 少女吐吐舌头，俯下身子摸着红莲的头顶，“红莲也要跟岚好好相处哟。” 好沟啊！！红莲猛烈点头，激动道：“好好好，大姐头，听你的，都听你的。” 注意到红莲怪异举动的岚飞起一脚将它踹飞，咳嗽两下说道：“注意安全。” “再见。”艾米莉亚笑看着岚。 “加油。”岚默默点头。 带着离别的莫名不舍，少女登上门口停靠的马车，行驶的过程中那栋二层高的小屋就在车窗中逐渐消失在身后。 收回注视的目光，艾米莉亚振作起精神从书袋中拿出一本小本子，打开扉页，干净的纸面上写满了整洁排列的字体。 将桑克斯先生的《露格尼卡王国三十年经济概述》著作摆放在膝盖上，对照着自己的小抄，艾米莉亚抓紧最后的时间，希望找到还可以补充进去的问题。 同一时间的罗兹瓦尔府邸。 倍感无聊的菜月昴放下扫把，无奈的看着门口叹气道：“艾米莉亚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自从银发少女走后，双胞胎女仆已经习惯了这个家伙时不时的念叨，姐姐拉姆毫不客气的说道：“比起关心远在王都的艾米莉亚大人，为了她，好好照顾好家不是你更应该做到事情吗？” 面无表情的雷姆一边修剪着园艺一边吐槽道：“姐姐姐姐，就算是你这样说，昴这种笨蛋，也完全听不进去。毕竟他除了会教村里的孩子跳跳广播体操以外，就没有别的特长了。” “喂喂，不要以为是双胞胎就可以双倍吐槽我啊。”菜月昴看似抱怨的话语，实际上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那是因为你做了值得吐槽的事情。”拉姆一撩额前的刘海，摆出飒爽的姿势。 “姐姐姐姐，昴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妹妹妹妹，看来昴是个受虐狂呢。” “如果你们两个家伙要凑在耳边讲悄悄话，就不要用我能听到的声量啊。”菜月昴气的直跳脚。 “果然……” “果然……” “可恶啊！”正准备奋起反击的菜月昴很快被闯入府邸的马车吸引，惊喜的目光在逐渐走下马车的少女身上凝聚，菜月昴高兴的朝着门口边跑边喊：“艾米莉亚碳。” “昴？！”艾米莉亚似乎对突然出现的菜月昴有点惊讶。 “欢迎回家，艾米莉亚碳。”永远活力四射的少年露出灿烂的笑容。 “谢谢。”艾米莉亚笑着答谢。 菜月昴却注意到手中抱着的书籍，毫不客气的伸出手，说道：“我帮你拿吧，艾米莉亚。” “没事的，昴，今天你也跟拉姆她们在打扫吗？” “对啊。”菜月昴伸出大拇指指向自己，“现在的我可是越来越熟练了。” “辛苦你了，昴，有任何需要我帮助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哟。”艾米莉亚笑了笑，紧接着道：“那我先去书房了。” “咦……哦，好。” 虽然收获了夸奖，但总觉得那里不对劲的昴呆呆的看向艾米莉亚走进府邸的身影。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的双胞胎女仆，却很奇怪他此刻的状况。 “见到了艾米莉亚大人反倒让你更困惑了吗？” “不。”菜月昴双眼一亮，“我感觉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艾米莉亚现在肯定心情不好。” “然后呢？”雷姆看向干劲十足的菜月昴。 “哼哼，作为艾米莉亚的仰慕者，怎么可能让女神独自陷入烦恼当中，打扫什么的就拜托两位啦。”扛起扫帚的菜月昴欢快的跑进屋内。 书房内，正沮丧的趴在桌子上的少女，手指无聊的拨弄着面前的笔。显形出来的帕克伸手搭在艾米莉亚的额头。 “莉亚，很难过吗？” “有一点点，帕克。”艾米莉亚将脸微微移动，靠近帕克掌心的温暖，“有时候好希望自己不是个半精灵。” 不知该如何安慰的帕克，苦思半天，突然灵光一闪道：“从不动摇，绝不后退。” 听到帕克的话，艾米莉亚眨了眨眼睛，沉默片刻后，深深的吸一口气，双手撑在桌面直起身子道：“帕克，明天我们再去拜访桑克斯先生吧，每天都去，我相信终有一天他肯定会见我的。” “恩。”帕克毫不犹豫的点头，无论你想去那里，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只有这点那怕到世界毁灭的那刻，也不会改变。 “要加倍学习了。”将书桌边的袋子抱到面前，艾米莉亚小心翼翼的拿出里面的书籍。 “总感觉莉亚变成热血的笨蛋了。”帕克的语气一点都感觉不到讨厌。 少女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咚咚咚。”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请进！”艾米莉亚颇为诧异，一般她在书房的时候府邸很少有人会来打扰。 走进来的是托着茶盘的菜月昴，芳香的味道正从茶杯中缓缓飘起，菜月昴迈着欢快的步子走到艾米莉亚面前。 “这是为你泡的红茶，看看味道怎么样！” “谢谢昴。”艾米莉亚露出大大的笑脸。 感觉到少女笑容中的温暖，菜月昴神奇的问道：“艾米莉亚碳，你的心情变好啦？” “被帕克安慰了几句……昴，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吼吼，艾米莉亚碳可是我的女神啊，关于你的一举一动我可是绝对不会遗漏的。”菜月昴自信满满的表情，紧接着追问道：“是在王都碰上什么头疼的事情了吗？可以跟我说说嘛，我可是个很有办法的人哟。” “没关系的。”艾米莉亚笑着摇摇头，“昴，我也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呀，你不要老把我当初会弄丢重要物品的小孩啦！况且总是依靠的朋友的帮助，才不是正确做事情的方向呢。” “需要的时候，借助朋友的力量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菜月昴说的理所当然。 “哈哈哈。”听到昴的话，艾米莉亚突然发出了悦耳的笑声。 听不出反感的笑声，让昴生不出讨厌的感觉，反而用着探寻的语气问道：“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不，只是刚好让我想起一些事。”捂住嘴巴的艾米莉亚摇摇头，嘴角的笑意始终无法敛去，开口用一种师傅教诲徒弟的语调说道：“朋友是在你准备后退的时候，推着你前进的人。所以在自己还能向前跑的时候，就要用尽全力奔跑。这样在停下的时候，才更能感觉到朋友的重要。” “好吧好吧，艾米莉亚碳真是说出了让人无法反驳的话呢。”双手叠在脑后，菜月昴直起身子。 一旁的帕克则给了少女一击‘你又淘气’的眼神，艾米莉亚心领神会的笑笑。 “那不打扰你学习了，加油，不过晚上可不能再熬夜看书学习了！艾米莉亚碳，那可惜女性皮肤的天敌啊。”菜月昴故作夸张的看向少女勃颈和胳膊上雪白的肌肤。 “谢谢昴。” “恩，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记得一定要跟我说哦。”菜月昴将自己的胸脯捶的砰砰作响，随后悄声退到房门外关上敞开的大门。 因为菜月昴的突然出现，艾米莉亚倒是想起一件让她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事情，似乎从自己来到王都开始参加王选后，身边的伙伴也逐渐变多了呢。 帕克、罗兹瓦尔、拉姆、雷姆、菜月昴还有岚……想到现在的自己竟然已经有了怎么多的朋友，一股暖流就充斥在自己的心口。 要加油了啊，艾米莉亚！振作起精神的少女再一次坚定自己的意志，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当中。 帕克却对正透过门缝偷看的菜月昴一个眼神，做着感谢的口型。又将猫爪放到鼻前，示意禁声。 门被无声的悄悄合上，徐徐吹进屋内的凉风依稀带着庭院里花草的清香。 第十二章我母亲，想见你！（第三更） 罗尼赶到岚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左右的时间，因为考虑到老师一家人可能还在睡觉的情况，他特意命仆人做了些精致的点心放在食盒中随身携带。可等他走到院子口，却看见岚已经悠哉的坐在那里喝起清茶。 “老师，你今天怎么自己起来了。” “你是再按时我平日都很懒吗？” 扬起一边的眉毛，岚戏谑的看向惊讶中的罗尼。 “怎么会，这就对是老师的误会。”打了个激灵的罗尼狗腿的凑到岚的跟前，将食盒递上讨好道，“老师，你看看，这是我让仆人准备的早点，你要是觉得味道还不错，我以后天天让她们做。” “就想用这个收买我教你剑法啊。” “嘿嘿嘿，还有我的诚意啊。” 抬起手接过食盒，岚用左手拍在罗尼傻笑的脸上，喝道：“走路都没学会，就像学别人跑步了？脚踏实地点，年轻人。” 面对岚的质问，罗尼小声嘀咕道：“不就是多摔几次嘛。” “怎么不把你人摔傻了啊。滚滚滚，快去蹲马步！”朝着没心没肺的罗尼挥挥手，岚打开食盒开始品尝真正的用心料理。 “老师，你不等艾米莉亚大人过来一起吃吗？” “她已经回去了。” “怎么快就回去了啊~~~”罗尼一脸暧昧的笑容。 “瞎想什么呢，快点扎马步。”岚瞪了眼这个越来越没节操的弟子。“还想不想学剑法了。” “是。”罗尼立马点头答应，身子下沉，拉开架势。 “老师，每天早上你都让我做一遍这个，它有什么好处吗？” “我怎么知道有什么好处。”岚不耐烦的咽下食物，“反正又没坏处，你照着练就是了。” “哔——————” 罗尼无奈的张两下嘴，开始老实的沉下心思控制呼吸。他会疑惑是因为这样的姿势在他从小接受到的学习里都是闻所未闻，对于未知的东西，处于本能他想要了解清楚，好保持自己的学习动力。 不过连岚自己也不清楚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好处，他也不会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功心法，所有的力量都是靠着自己一点点摸索、跌倒、还有无数次的厮杀中总结出来。 之所以会让罗尼扎马步，不过是为了打发掉这个总是精力爆棚的小子而已。当然好处也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巩固好武者的下盘是其一，促进血液循环，让刚刚睡醒的身体慢慢调整到修行的状态是其二，算是一力多得的温和过渡运动，当然也仅此而已。 这样的话如果照实跟罗尼讲，以那个小子眼高身低的本性，恐怕会立即吵吵嚷嚷的要进行正轨的修行，效果反而会不太好，好不如保持着神秘性，让他继续期待着还能增加点他的兴趣指。 扎完马步后，罗尼就要正式开始今天一天的修行，考虑到他的身体，岚让他带上大约十斤左右的负重绑在大腿和胸部。 选择这两个部位以及重量，是岚自己多年总结出来的理论。剑客跟体术者是相似却又不同的存在，与后者将身体当做武器的情况不同，剑客更多的时候依靠的是手中的长剑。为了保证双手与武器的协调性和柔韧性，擅自在脆弱的手腕上添加负重，那真是蠢到家的人才能想出来的主意。 不在小腿上绑负重的远离也同样源于此，如果将大腿和小腿的联想成摇动的钟摆话，大家就能明白这个道理。不断增加小腿的负重，就好像给摇晃的钟摆不断的增加重量。在运动的过程中，不需要太快的速度，钟摆就会自己飞出去脱离本身，因为作为枢纽的铁绳无法承受。 就算是体术者，这辈子能无所顾忌给自己添加全身添加负重，还不用担心适应性问题的人，岚两辈子就见过两个，一个是他的体术师傅凯，一个自然是他的师弟小李。 但一想到两人都最后都是处男，岚心里也就平衡了。毕竟老天是公平的，赐给你魔兽般的肉体后，也会让你成为守护童贞的战士。 等到跑完步回来的罗尼回到院子，就要开始半个小时的打坐，这也是为了平复住此刻的加速流动的血液。一张一弛，才是吾辈修行之道。一直咚咚咚个不停，那叫打炮，不叫修行。 以罗尼的修行速度，等他结束完打坐，上午的时光也差不多就要结束。对岚安排的项目，罗尼全程处于不明觉厉的状态，尽管稀里糊涂，但老师的确是在认真教导他的这份心意，还是切实传达到少年心中，这种被人要求期待的情况，让少年多了不少干劲。 下午的修行，岚安排了罗尼最感兴趣的剑道修行以及力量锻炼，前者只是两师徒的切磋或者说是岚单方面的虐菜，并且岚本人还觉得自己虐的一点都不过瘾，很无聊。 后者是罗尼自己特意要求，他似乎对于自己略显单薄的身子不太满意，脑中总是充满着对肌肉线条的无限幻想。 蠢徒弟有这种要求，作为师父的岚也只能无语的满足青春期少年对于‘强大=肌肉’的浅薄认识。 炼炼炼，让你锻炼，劳资倒要看看你能炼出多朵什么花来。 等到心满意足、疲惫不堪的罗尼在伺候完老师一家人的晚饭之后，岚的家里在罗尼离去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在二楼最深处本该无人的房间内，紧闭的大门在闪亮的魔法项链下自动打开，又轻轻闭上。 两天未在这个家中露面的贝蒂缓步走进，屋内漆黑一片，只有隔窗外的王都夜景闪烁着迷人的灯火。 被孤独充斥着的双眸平静的注视着窗外，从城中心流过的长河不断波光泛然，偶有几只小船载着欢声笑语驶向彼岸。黑色的夜空，如墨的大地，在它们本该相融的中间，有着一片五颜六色的灯火链接成的炫丽光幕，朝着地平线远处连绵衍生。 如宝物般紧紧搂住怀中的书籍，贝蒂最后低头看了它一眼，决然的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身后只有那片遮住一切的黑色窗帘证明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贝蒂下楼的时候，岚依旧坐在自己熟悉的位置吹风赏月，默不作声的走到他身边。岚侧着头看向失神的少女。 虽然依旧吃惊于少女的神出鬼没，但岚却更留意她脸上的落寞。 “怎么了？” “我母亲，她想见你。” 将怀中的黑色书籍递到岚的面前，贝蒂这样说道。 第十三章魔女的诉求（第一更） “你母亲？” 岚坐直身体，认真的看向贝蒂。这是他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个词汇，诧异的并不是她有母亲这点，而是对方为何会突然想要见自己。 贝蒂伸出右手，做出请移步的手势，“到客厅里谈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 等到两人坐定在沙发前，墙上朦胧的灯光照在彼此对坐的两人脸上，映出斑驳不一的剪影。将手中的书籍紧紧抱在怀里的贝蒂突然俯下自己的身子，认真的说道：“虽然很冒昧，在你与母亲相见之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还请希望你听我简单介绍。” 对于她异乎郑重的请求，岚挺直自己的身子，目光平视对方，点头应道：“请说。” “我的母亲名讳是艾姬多娜（注1）。”咬着下唇说出这句话的贝蒂，脸上浮现充满怀念和悲伤的复杂表情，“对于这个名字，你可能会有点陌生。不过你应该多少听过她另一个名字，强欲魔女：艾姬多娜。” “她，就是你的母亲？”岚微微皱着眉头，他记得魔女们应该在四百年前都被人类杀死了，那贝蒂…… 看到岚的反应，贝蒂心中微微放松下来，她是真怕这个人会因为母亲的身份做出过激的举动，毕竟在人类世界生活了四百年的她是最清楚世人对魔女们的恐惧和害怕。 “是的，母亲是一位很温柔的人，也许会有点喜欢捉弄人，当然只有那么一点点……”贝蒂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很小的缝隙，“但她真的是一位很善良温柔的人，希望再稍候与她见面，你不要因为人们的传言而对她有所失礼，不然我会……”即使怀抱着书籍，贝蒂还是紧紧握住了双拳。 “毁灭世界的传言吗？” “那根本是莎提拉一个人做的，跟母亲一点关系都没有……”贝蒂猛地从沙发站起来，却又将想要说的话生生遏制住，深吸一口气坐回沙发继续道：“很抱歉，刚刚失态了。” “无妨，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岚摇摇头，“对你而言，她是最重要的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平复下心情的贝蒂踌躇一下后，说道：“我并不是人类。”她迎着岚看向自己的目光，在那双碧蓝色的双眸中蕴藏着蝴蝶形状的粉色瞳孔，与人类的完全不同。“事实上我是母亲创造的人工精灵。” “你应该从艾米莉亚那里听过不少关于精灵的故事吧，最开始作为微精灵的我们，虽然平日里不能视人，但在能与自己沟通的人类面前，我们可以看穿他们的内心。” “任何谎言在我们面前都会被拆穿，而被母亲创造出来的时候，我能感觉她灵魂深处的温暖，像阳光一样。除了捉弄人以外，她是个会因为失去生机的小鸟而难过的人。” “只有这点，请拜托你无论如何都要明白。母亲，她并不是会做出毁灭世界这种事情的人类。” 小小的身躯中爆发出惊人的倔强，贝蒂再一次俯下身子，夸张的卷发垂落在她的身侧，被漏进来的晚风微微吹动。 “我明白了，不论你母亲找我有什么事，我都会将她当成普通人认真和她交流，请放心。”坦然的接受贝蒂的行礼，岚希望能透过这个举动，让对方也相信自己的保证。 “真的吗？”贝蒂抬起头。 岚点点头，语气严肃道：“能被自己的孩子如此深爱着，我相信她一定会是个好母亲。” “谢谢。” 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观察，贝蒂多少也有些了解岚的脾气，这个看上去不着调的年轻人，有着一旦说出的承诺就一定坚守到底的性格。 多少为接下来的见面会放心下来的贝蒂，爱恋的将怀中的书籍放置在茶几上，拉开束紧的扣带，小小的左手放在封面的上方。 从口中念出的咒语，让掌心逐渐凝聚成一团耀眼的光芒，慢慢湮没在黑色的书籍中。施展完法术的贝蒂朝着岚点点头，道：“可以了。” 说完这句话的萝莉，提起自己的裙摆看一眼书籍，然后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对于贝蒂的行为，岚不禁好奇的问道：“你去哪里！不留下来……” 贝蒂停住自己的脚步，背对着岚拼命昂起头，略带不稳定的声调透露着此刻主人正努力控制着情绪，“母亲说了：她想跟你单独见一面。” 只见我的意思吗？岚皱着眉头。 黑色的书籍果然在少女离去后悄然翻动，写满文字的书页快速翻动，等到它停滞在其中一页后，一道强光从书页中射出。 本该平摊在茶几上的书籍自动立起，将照射出来的强光聚焦在对面刚刚贝蒂就坐的沙发上。 随后一道人影逐渐在变淡散去的白光中显形出来，这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子。披露在胸前的长发有着近似雪一样虚幻纯白，黑色的发带缠绕着其中一束，顺着发丝在末端扎出好看简单的结。 清澈美丽的五官上，更引人注意的是那双散发着理智光辉的双眸，犹如黑暗中的星光深邃迷离。与发带同款的漆黑的简朴学者袍衬托出少女曼妙的身材时，也将她本身的气质淋漓展现出来，那是种任谁看了都会入迷的极致美貌。 刚刚出现的少女先是扫视一圈周围后，对着移门外的夜景赞叹道：“真是有四百年没见过了，真实的夜空果然更加让人着迷。” “非常抱歉。”少女看向面前一直默不作声，也不对自己的出现感到惊讶的岚说道：“因为太久没有离开梦之城的缘故，状态好像还没有回来的样子。” “无妨。”岚摇摇头，朝着对方投去探寻的目光。对方乍看下柔弱的外表，似乎很难和所谓的魔女联系到一起。 “真是失礼了，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吶。”少女左手捶在右手掌心，咳嗽两下，用着悦耳的声音说道：“我的名字是艾姬多娜，以强欲魔女自称，理解了吗？” “刚刚贝蒂已经跟我解释过了，那么传闻中的魔女，你找我有什么事？”岚示意对方继续。 “啊类，我以为你会先问我为什么把你召唤到这个世界来。”艾姬多娜一副我竟然预料错的表情。 “果然，将我们拉入到这个世界的那只手是你的杰作……”岚扬了扬眉毛，平淡的说道，他答应过贝蒂，要让这场见面会在平稳中结束。 “不不，你误会了。”艾姬多娜露出迷人的笑容，眼睛调皮的眨动，带着某种坏心思要分享与人的兴奋说道：“我只是给我的姐妹们确定了人选，顺便出了个主意！” “人选？主意？”岚有点费解这其中的区别，帮凶手买武器跟杀人不是一个意思吗？ “对啊。”艾姬多娜一脸的得意，“要确认你们的出发时间，可是花费了我不少力气呢。” “那为什么选择了我。”岚还是干脆问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费劲心思把我拉到这个的世界，你们又有什么目的。” “因为我的姐妹们想要一个能真正杀死我们、终结一切罪恶的人。” “所以我选择了你，天下无双的剑豪，异世界的旅者————岚。” 这一刻，岚明白了为何艾姬多娜要单独见自己的原因。 第十四章与魔女的约定（第二更） 长夜已至，昏暗静谧的房间。 贝蒂蜷缩在床上，如手掌般大的脸轻靠在膝盖上。在寂静的环境内，即使只是隐约间，她也依稀听到从楼下传来的谈话声。 虽然听不清谈话的内容，但母亲的声音在她心中永远有着最高的辨识度，即使只是这样站在远处听着，也让她有种微妙的幸福感。 那是名为情感的纽带被重新建立起来的触动，就像自己刚刚诞生时，母亲用她温暖的手掌抚摸着自己的头顶，笑着说道：“以后就叫你碧翠丝好不好？很适合女孩子的名字哟！” 一切美好的经历都像昨日刚刚发生，清晰、鲜活的出现在脑海里。 可是，妈妈……为什么你不想见我…… 我……很想你呢！ ………………………………………………………………………………………………………………………………………………………………………………………… 从艾姬多娜口中听到的话语，让岚深深皱紧眉头。那不是局面失去控制的烦恼，而是不明所以的费解。 思考了片刻，岚问道：“你似乎很了解我！” “如果所谓的了解是停留在片面的程度，那我应该是算是吧。毕竟我知道你来自地球，然后被宇宙至高的存在所选中，至于此后你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虽然这份未知很让我有探寻的欲望，但很可惜我并不是很清楚。”艾姬多娜叹着气摊开双手。 将少女变扭的话语，在心中过滤了好几遍，岚试图去解析这些语句后面隐藏的意思。 “很抱歉，接下来的友好见面会能不能换人进行？”冒昧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岚困惑之时，一团黑色的影子踩着步从移门口走入。 从头到尾一直在旁听的红莲终于决定走到台前，“毕竟我的伙伴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蛋，我可是不太放心让他跟比自己聪明的女人单独相处。” “当然可以，事实上我对你也有同样的好奇心呢，异世界生命体！睿智之书中对你的记载可是一片空白呢。”用手背拖着下巴，艾姬多娜一点都不掩饰双眸中的新奇，就像发现山洞站在外面朝里眺望的孩童。 红莲得意的露出犬齿，宣扬自己更加高等的话语还未说出口，棕红色的鼻子却微微抽动两下，带着某种不可思议又像是确认的态度。红莲一步跳到茶几上，走到艾姬多娜的面前，颇为失礼的在少女四周嗅着味道。 “柑橘味？”岚挠挠下巴，一脸的不解。 “你个白痴，谁关心这个女人的体香是什么味道啊。”红莲回头骂了一句，随后看向艾姬多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偷吃了禁果，我说的对吧。” “是啊。”艾姬多娜大大方方的承认，一点都没有做错事的自觉。 “所以我才会觉得这个世界的意识如此薄弱，果然是因为它被你们吃掉了。”红莲小心翼翼的退回到岚的身边，“真是一群大逆不道的孩子，对养育自己的母亲做出这种事情。” “了解未来，探寻未知，当名为‘一切真相’的事物摆放在自己面前，身为凡人的我们又该如何停止住想触碰的心？”艾姬多娜略带惆怅的看向移门外的夜景，那是分不清是在愧疚还是低落的复杂表情。 “危险的女人。”红莲说出这样的评价，“你们也是死有余辜啊，沉迷于自己个人的欲望的家伙，最终会被世界杀死也是罪有应得。” “罪孽流淌在血液中，如影随形。不过这样被人评价，多少也会让我有些不爽快呢。”艾姬多娜收敛住笑容，身上的学者气质转瞬消失，取而代之的强者的威压。 红莲面色一变，赶忙后退几步躲到岚的身边，心中的安全感骤然提升不少。岚伸出手指轻轻敲击在茶几上。 “不要吓我的狗。” 比艾姬多娜更加强大的气势，以指数级的幅度快速攀升，沉眉凝神的岚并没有动手的打算，所以展露自己的一些实力就是最好的威慑。 对于岚表现出来的强大，艾姬多娜却深感满意，认同的说道：“就是这种感觉！我知道，是你的话，一定能杀死我们的。” “如果有必要，我会杀任何人。至于杀谁，这点就不劳你操心了。”岚淡淡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们做个交易吧。”双手抱胸的艾姬多娜笑的十分温暖。 “什么交易？”红莲探出头，狡黠的看向少女。 “财富，地位，力量？这些对你们而言，都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我当然不会将其做为交易的筹码。”艾姬多娜微微扬着自己的声调，“那你们一定有遗憾吧，在独自通往强者的道路上。意外早逝的家人朋友，还未说出口却永远也无法说出口的话语，想见又见不到的某个人，只要你有……” 叙述的话语戛然而止，艾姬多娜头疼的看向勃颈处的利刃。“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回答她的是沉默向前又探去一分的利刃。 “好吧，好吧，我道歉，我为自己刚刚说过的话道歉。” 岚沉默的将业物收回鞘内，只是冷淡的表情已经没有与对方交谈的兴致。红莲照旧站出来帮着他继续进行会谈。 “我的伙伴脾气不太好，还是让我来继续跟你的谈话吧。” “虽然乐意至极，不过很抱歉。”艾姬多娜用手点点茶几上的黑色书籍，“这本书的魔力已经无法支撑我继续在这里显形了。” “来，梦之城吧。”艾姬多娜这样说道，“在那里，我会把这个世界的真相告诉你们。作为答谢，我会将这件物品交给你们！” 伸出白皙的左手，在粉嫩的掌心中一块发光的晶体顿时吸引了红莲的目光。它极度惊讶的说道：“本源之力，你手上竟然还留着禁果！！” 翻手将晶体隐没，艾姬多娜淡然的说道：“这件东西作为筹码不错吧，毕竟你们需要收集这样的能量做为破开空间法则、离开这个世界的凭仗。” 红莲和岚沉默下来，艾姬多娜说的没错。广阔的宇宙中飘荡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它们会在漫长的时光中，在无数次机缘巧合的碰撞下诞生出一个个世界。无论想要进入其中，或者离开同样只能借助这种本源的力量，不然会被认作异物强制禁锢，就像是一名被发现的偷渡客，等待他的除了永恒的监禁外，再无其它。 红莲随身携带着一个收集器，在方舟的时候，它的收集速度会达到最快，因为宇宙中到处都飘荡着这样的能量。当他们抵达到一个世界时，收集速度就会根据当前世界的速度进行调整，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世界，红莲发现本源之力的收集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来梦之城吧，我在那里等你。”艾姬多娜却没有等待两人的回答，只是微微欠欠身子，随后在淡淡的光雾中消失。 不再散发强光的黑色书籍自动倒在茶几上，影去无踪的女子好像她从未出现过，沉默起身的岚拿起书籍朝着楼上走去。 “砰砰砰。” 岚敲了几下门，将书籍搁置在门口的地板上，说道：“你母亲刚刚走！书，我放在门口了，记得拿。” 第十五章贝蒂的四百年（第三更） “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坐在庭院上的红莲看向身边回来的岚。后者点点头，坐在它的身侧。 “对了，你知道那个梦之城在那里吗？”将迷路当初家常便饭的岚问向红莲。 “那种地方，我怎么可能知道。”红莲滑稽的翻翻眼皮，随后用爪子指指头顶，“那个人的女儿不是在嘛，问她不就知道了？” “那等明天再问吧。” “随你。” 相互昂起头看向天空炫丽的群星，漫长的长夜在静谧中就要散去，但黑暗还要盘踞许久。后半夜的岚睡的很不踏实，不知是不是错觉，游走在睡梦中的他隐隐约约听见一个人的哭泣声。 翌日，天晴。 岚醒来时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露珠顺着枝叶滑落，偶尔几阵过路人的交谈声从围墙外的街道传来。 也许真是昨晚没睡踏实的缘故，岚记得这应该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醒来最早的一次，揉搓两下脸，重新坐起的岚朝着客厅走去。不知道何时起床的贝蒂，已经自顾自坐在沙发上，手中捧着艾米莉亚买来的清茶。 “早上好。” “一边抓屁股一边跟人问安，就是你的方式？”一脸平静的贝蒂瞪了两眼岚，“洗漱完之后，我有事跟你谈。” 岚点点头说道：“刚好，我也有事情要问你。”一屁股坐到贝蒂的对面，“趁现在抓紧谈吧。” “不要对我说话，有口臭。”贝蒂嫌弃的用小手捏住鼻子。 “哦，昨天晚上吃了点葱。”岚淡定自若道，“赶紧谈吧，一会罗尼就要过来了，你想对我说什么？” 咬了几下嘴唇的少女最终认命般的放下手，悄声问道：“母亲，她还好吗？” “恩，很漂亮。” “谁问你这个啊，笨蛋。”贝蒂咒骂一句，“虽然不知道母亲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跟你交谈，但母亲已经在四百年前身故，这点毫无疑问。” 岚认同的说道：“对于这点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已经死亡的人还能从那本书里钻出来。” “注意你的用词。”贝蒂觉得眼前这个家伙一直在挑战自己的底线，“我昨晚想过，那应该是借用福音书制造的投影，母亲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智慧。我一直坚信，她就算是失去了身体，也依旧会以另一种方式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是倾向于精神体的意思吗？” “你可以这样理解。”贝蒂喝了一口茶，“我并不清楚母亲拜托了你什么事，不过我希望你能先听下我的诉求。” “我……”对着愿听下文的岚，贝蒂放下翘着的腿，正坐道：“希望你能帮助我复活我的母亲。” “哈！！！”岚非常诧异的扬起眉毛，你们母女俩还真配，一个要求自己杀死她，一个希望自己一起复活她。 “怎么了？很惊讶嘛？”贝蒂狐疑的看向岚，后者连忙摇头。 “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认为我有能力帮你复活母亲。” “四百年前，母亲再身故之前，将两本福音书留给我和罗兹瓦尔，上面都提到了这样一句话：四百年后，将会出现一位结束一切罪恶轮回的人。” “罗兹瓦尔？！”岚露出倍感惊讶的表情，真是了不得的劲爆啊。 “恩，他是母亲身前的学生。”贝蒂深吸一口气，“关于这些事太过复杂，我还是从头到尾给你讲一遍好了。” “四百年前，魔女讨伐战开始之前，我和哥哥那个时候还是母亲刚刚制作出来的精灵，罗兹瓦尔则是在母亲身边学习魔法的学徒。” “随着人们对于魔女的力量越加畏惧，已经逐渐衰败的世界。由初代贤者，剑圣，神龙王领衔的勇者们开始发起针对魔女的讨伐。” “当时的我们被母亲明令禁止参加战斗，为了防止我们私下的行为，她将我们三个禁锢在魔法中便独自离去，而在她离去之前，母亲她却与我签订了契约，让我一定要等到约定之人的出现。。” “等到我们三个终于破开母亲的魔法，得到的却是母亲身故的消息。整片大陆上的人们都在欢庆着和平的到来，为魔女们的死亡举杯欢呼。当时还是学徒的罗兹瓦尔拿上母亲留下的福音书独自踏上异国的旅程，我和哥哥因为始终不肯相信无所不知的母亲会被凡人们杀死，一直徒劳的奔波在世界各地，希望能找到当年的幸存者，确认母亲的消息。” “你说的哥哥，就是帕克吗？”岚突然想起贝蒂好像一直对帕克用着哥哥的称呼。 “是的。”贝蒂黯然的低下头，“在查找的途中，我们碰到了不少麻烦。再一次面对人类讨伐军时，哥哥为了掩护我独自引着敌人去往别处，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得到过它的任何消息。” “我一个人寻找了百年，等到当年所有参加讨伐战的幸存者都已经逝去，当时的我十分绝望，但是我答应过母亲。”贝蒂停顿下，重新收拾好心情，“无论如何一定要等到改变一切的人。” “我觉得这是母亲对我下达的命令，为了等到那个人，我在贸易都市卡拉垃基居住过一段时间。直到罗兹瓦尔找上我，当时她的身份已经是露格尼卡王国传奇魔法师罗兹瓦尔的孙女。” “你等等，我有点乱，不是很清楚，你能再解释下后面那段话吗？”岚揉着太阳穴，他对于最后一句话实在是有些理解不能。 “人的生命是短暂而脆弱的，罗兹瓦尔为了复活母亲，自己开发了一种将灵魂抽取出来保存在另一具身体上的魔法。但因为魔法的相性，它只能对拥有自己血统的人适用，所以罗兹瓦尔一边不停的繁衍后代，一边在适当的时候将自己的灵魂转移到对方的身上。”说到这里的贝蒂再一次露出对母亲学徒的鄙夷。 “哦，蛇叔啊，我懂了。”说着贝蒂完全不懂的话，岚却点点头表示自己完全明白罗兹瓦尔这个人。 示意岚不要随意打断自己的话，贝蒂咳嗽两下，继续道：“罗兹瓦尔找到我之后，我们两人手中的福音书也同时出现了一句话，它告诉了我们一个地名，等到我们赶到那个地方，最后从中找到的是母亲沉浸在河底的尸体。” “我和罗兹瓦尔带着母亲的遗体带回到故乡，安置在圣域。罗兹瓦尔向我提出了请求，帮助他一起复活母亲，抱着也许有可能会成功的想法，我答应了他的诉求。” “跟着罗兹瓦尔回到她家，我成了禁书库的管理员，一边等待着约定之人的出现，一边看着罗兹瓦尔一步步实施复活母亲的计划。” “福音书似乎对罗兹瓦尔颇为厚待，他手中的那本经常会出现各种预示。而我的那本除了那次提到的地名，再也没有透露过什么讯息，我猜测让我遇见罗兹瓦尔是母亲的安排。” “我就居住在罗兹瓦尔的府邸里等待了三百年，直到有一天，罗兹瓦尔带着与莎提拉有着一模一样长相的艾米莉亚回来。” “艾米莉亚？！”岚的眉毛深深皱在一起，“她和嫉妒魔女莎提拉的长相一模一样？！” “恩，不仅仅是半精灵的身份，连同长相也好像一个人。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我也这样认为。更可恶的是连重新相遇的哥哥，那时候也守护在她的身边。”说道这里的贝蒂狠狠跺了一下脚。 第十六章罗兹瓦尔的野望（第一更） “艾米莉亚和莎提拉是什么关系？” “具体的并不是很清楚，我推测可能是类似于转世一样的存在！也可能更加复杂……”对于岚的询问，贝蒂尽力解答道：“我被母亲创造出来的时候，大陆上已经响起了征讨魔女的声音。母亲为了保护我和哥哥的安全，一直减少我们在世人面前暴露的机会。偶尔才会带我们参加一次魔女的茶会。” “在茶会上，我和莎提拉就只见过两次面，对她并不能称的上了解。只记得母亲是这样评价她的：渴望爱和关心的可笑半精灵魔女。” “是这样吗？”岚思索着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继续问道：“你哥哥是怎么遇到艾米莉亚的。” “我问过，在那场为了掩护我逃离的战斗过后，哥哥好像受了很重的伤。等他苏醒时，已经没有了关于过去的任何记忆，只是一日日在大陆之间游荡，直到他遇见独自在村里生活的艾米莉亚……”举起茶杯，浅尝辄止，贝蒂淡淡的叙述声调讲述着四百年里发生的人和事，竟让岚也产生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独自生活？村庄？艾米莉亚？”岚抓住了贝蒂语句中的几个重点词语。 “恩。”贝蒂点点头，同样露出费解的表情，“根据哥哥说的，那是魔法暴走后造成的区域性伤害，整个被冰封住的村庄，只有艾米莉亚一个人生活在里面。” “而艾米莉亚的记忆里，只记得百年前曾经有一群陌生的黑衣人，在她17岁的时候入侵了村庄。所有人为了保护村庄而战，当时应该死了不少人，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就都不记得了……等她苏醒，全村都被冰封在冰柱内。” “是袭击者干的吗？”岚这样推测道。 “不清楚，但要造成这样区域性的冰冻效果，就算是魔力多如罗兹瓦尔也要费上很大的劲。”贝蒂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我实在想不通是什么样的人有这样的能力。” “既然艾米莉亚和莎提拉有着不知名的联系，有没有可能是她自己做的？”岚说出这种可能性，如果他记得没错，艾米莉亚实用的一直都是冰魔法。 “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这些事都可以放到以后再说。”贝蒂举起小手做了一个‘听我继续说的’的手势。 “虽然不知道罗兹瓦尔是从那里找到艾米莉亚，但自从她出现之后，我的福音书上就出现了这样一段话：命运之子将伴随在少女的身边出现。” “命运之子？”再一次从贝蒂口中听到这样的词汇，岚有种啼笑皆非的心情，“你母亲四百年前跟你说的让你等待约定之子的出现，就是这个人咯？” “是的。”贝蒂干净利落的应道。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母亲在四百年前就已经预料到现在的情况，所以才会对你做出这样的约定。”岚眨巴两下嘴巴，总觉得艾姬多娜才是幕后黑手的感觉。 贝蒂面露嘲讽，说道：“我说过，母亲拥有者常人无法企及的智慧，何况她手里还有‘睿智之书’，那本书某种程度上称其为‘世界的记忆’也不为过。” “好吧，你继续。”对于这个恋母控，岚只得摊摊手示意自己已经完全明白艾姬多娜的高智商。 “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贝蒂却这样说道，天边的日光渐亮，照在她娇俏可爱的五官上。 “喂喂，什么叫我都知道了，我完全不明白啊。”岚不是故意装不清楚，他是真的一脸懵逼，算起来他来到这个异世界还没满一个月。 “半年前，露格尼卡的王族先后逝世。”贝蒂翻翻白眼，无奈的讲述道：“为了妄图获得能实现任何愿望的‘龙之血’，罗兹瓦尔推荐艾米莉亚参加王选，希望她能成为这个被龙守护的国家的王。而为了引出命运之子，罗兹瓦尔在王都安排了杀手偷窃艾米莉亚的徽章。” “猎肠者——艾尔莎？？”岚的脑子里猛地闪过这个人名。 “袭击你们的人叫这个名字吗？”贝蒂嘴角露出几抹嘲讽的笑容。 “那么阿拉姆村的魔兽使？”岚已经不单单是想吐槽这一对邪恶师徒的心情，真是将人当成猴子来掌控啊。 “恩，应该也是那个小丑的手笔。”贝蒂摆摆手，表示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引出那个真正的命运之子，毕竟我们的书籍里并没有记载他的具体身份，一切只能靠自己的推测。” “所以他选择了菜月昴？”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罗兹瓦尔对菜月昴与众不同的照顾。 “是的。”贝蒂不在乎的点点头。 “可你认为那个人是我？所以你选择了跟我来到王都。”岚不由好奇的看向对方。 “不。”贝蒂摇摇头，“我并不知道你是不是那个人，但是母亲想要见你。”用手指向楼上，“在你出现后，福音书上母亲明确的给了我喻示，让我想办法创造她跟你单独会面的情况。” “城里人可真会玩。”岚伸了个懒腰，语气说不出的嘲讽，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每次自己一打开房门总会是先看见贝蒂房间的原因了。 贝蒂对此选择了沉默，只是小口的喝着自己的茶，“你呢？想问我什么事。” “问你一个地方，梦之城，你知道在那里吗？” “梦之城？！”贝蒂狐疑的看向岚，就算是她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 “恩，你母亲约我在那里进行着下一次的会面。她手上有件东西，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拿到。”说到后半句，岚伸出舌头舔舔上唇，语气略带兴奋。 “很抱歉，我并不知道梦之城这个地方。”在岚诧异的目光中，贝蒂摇摇头，“不过既然是母亲邀约你的话，所谓的梦之城……有很大的可能在圣域。” “圣域？！” “恩，在罗兹瓦尔领地的上方，母亲的遗体就安放在那里。”说到最后，贝蒂长长的叹一口气。 看到她的样子，岚思考一会，问道：“要带你去吗？” “不了，我不确定母亲是不是想见我。”贝蒂低下头，倔强了一早上的小脑袋微微露出顶部的螺旋发圈。 对于她的这个反应，岚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得在心里吐槽：管你妈那么多干什么，自己想见就去见咯。没听过女儿想见母亲，还需要打报告提前预约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似乎因为先前说了太多的话，贝蒂也没了继续交谈的意思，只是小口的喝着茶。 正在岚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起身去刷牙洗脸时，门前却传来不成器弟子罗尼的喊声。 “老师，老师，不好啦……不好啦……” 这个蠢孩子，岚走到移门处，朝着外面喝道：“大早上的瞎嚷嚷什么，你个蠢材。” “老师……老师……”跑到岚面前的罗尼，用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道：“我们……我们被人……投诉了……” “哈————————” 第十七章老师，就是他们！（第二更） 通往骑士团总部的道路上，南北往来的人群再一次点燃这座都市的热情，身后小跑跟着罗尼，穿梭其中的岚将用手指勾在肩上的长袍取下，趁着前面路口拐角的功夫，顺手一甩，干净利落的穿上。 事情的经过大致已经透过罗尼沿路的讲述了解，大约是在前天的时间，骑士团安排日程的部门突然发现有一位新任的骑士长，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参加过一次武技会。 体贴善良的工作人员理所当然将岚的名字划分到了这次的武技会的指导老师名衔下，等到他们赶到骑士长的办公室却尴尬的发现本人竟然不在。 抱着骑士长可能出去巡逻的想法，工作人员将公文发在办公桌上，期望他回来之后能看见。 然后就悲剧了…… 从昨日开始举行的武技会在历经了上百年的时间后，第一次出现了导师翘班的情况。一大堆抱着一睹新任骑士长风采的围观群众，当场就不乐意了。 由好事分子带头往上面一举报，立刻引起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在一阵紧张的严查暗访下，结果发现了更大的乐子。 这丫的根本就没正经来上过班！！！！ 马可仕团长当场表示：劳资的脸色都绿了好嘛。 不过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马可仕团长最终按下这件事情不提，据说‘剑圣’莱茵哈鲁特骑士长在其中发挥了不可言会的作用。 以上所有的消息都来自今早出门，意外邂逅基友而得知真相的罗尼口中。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我们被人投诉了的意思？”快步走在街上，岚略感烦恼的抓抓头。 “是啊，老师。”正为自己的失职自责不已的罗尼，“都怪我，我应该每天都去趟办公室看看有没有什么文件。” “没事，不要扣工资就行了。” “老师，你就关心这个啊！” “不关心它还能关心什么？”瞧着罗尼一脸的吃惊，岚虎了他一眼，这孩子的脑袋除了轴还能找出别的优点吗。 穿过大道，走出小巷，两人就这样一路念叨到竞技场的楼梯口，在通往正门口的楼梯上，一名紫发的年轻俊朗骑士挡在了两人的去路上。 “哟，罗尼，你终于带着你的老师过来了吗？”紫毛骑士朝着刚刚走上楼梯的岚行礼道：“贵安，骑士长大人。” “哼，克里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罗尼快步跃上楼梯，站在楼梯和楼梯之间的平缓过道，目光平视着面前的俊俏少年。 “请叫我约书亚，到底要跟你说多少次，我们家有给成年的孩子重新取名的习惯。”约书亚抱怨一句。 “切，真是古怪的家规。” “你的骑士礼仪都给狗吃了吗？” 正在两人吵吵嚷嚷之时，岚却在耐心的观察起约书亚。 少年的发型看上去让岚觉得很像一个人，紫色的中分头，一抹刘海挂在额前，微微有些上翘的眉梢，岚歪着头思考一下，猛地说到：“尤里乌斯？！” 约书亚微微一笑，再一起躬身行礼，满足道：“他是我的哥哥，岚骑士长。顺便说下，我和我哥哥长得很像吧，哈哈哈！” “啧。”罗尼撇了一下嘴巴，拉起岚的衣袍，“老师，我们走，武技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喂，你们两个等等我。罗尼，你个混蛋，忘了我早上给你通风报信的恩惠了吗？” 听着约书亚在身后的大呼小叫，岚睁着大小眼怪异的看向拉着自己衣服的罗尼，笑问：“这就是你一直想打败的人之一？！” “咳咳。”罗尼清了清嗓子，走到大门边，左手搭在右肩，弯下上身，说道：“老师，其实他认真的时候还是挺强的，不过性格方面从小就很糟糕，老师大可不用理会他。” 对罗尼的话微微一笑，岚跨了一步，越过特意等在门口的弟子，举手，推开，大步，入场。 踩在依序朝着竞技场中心递减的楼梯过道上，感觉到自己一下子成为所有人目光焦点的罗尼还是咽了一口唾液。这些眼神中莫名的敌意，到底是什么鬼啊…… 行走在最前头的岚，眼睛扫过全场注视着自己的骑士，大约有一百人左右。他们脸上的表情也很有趣，善意、嘲讽、奚落、好奇、敌意……带着各种各样目的的骑士们，或是三五成群，或是独自一人坐在会场内。 “就是他们咯？”行走间，岚问向身后的罗尼。 抬首将目光对准老师高大的背影，以为岚问的是参加武技会的人们，罗尼略带忐忑的说道：“老师，就是他们。” “哦。”轻轻应了一声，顺着小小的出口，岚的足迹终于踩在了竞技场中心的沙地上。 一直紧盯在他身上的视线，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生过偏移，只是此时看向站在灯光下的两人的目光变得更加炙热。 无论是敌意、还是善意，作为骑士的基本礼仪，还是让在场的人员全体起立，在某个人一句“向骑士长行礼。” 众人拔剑，喊道：“与汝同行，骑士之荣。”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空旷的竞技场内回荡，听其声，观其形，竟也让人有种加入其中的怪异热血感。 抬头，挺胸，绝对不能给老师丢脸。不住给自己鼓劲的罗尼，站在岚的身后，双手叠在后臀上，只是他都紧张到忘记呼吸了。 察觉到罗尼的异动，岚回头对他轻松一笑，脱下自己的披风，递到少年面前，说道：“罗尼，去台子上。” “啊？！”抱着与老师荣辱与共的罗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快去，别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岚挥挥手打发他。 欲哭无泪的少年只得接过老师的衣服，转身朝着先前下来的看台重新走去。还未等他完全走到，岚却已经开口说出他站在中心的第一句话。 “咳咳，要向我请教的就是你们这些人吧。”岚环视一遍全场，“我这个人话不多，也不喜欢麻烦的事情。” “你、你、你、还有你。”岚伸出手指，如点兵点将般四处指了一遍，随后又在后者诧异的目光中收回指头，“算了……” “你们这些垃圾，还是一起上吧。我赶着回家吃饭，没时间在这里陪你们玩好老师乖学生的游戏。” 全场哗然一片，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在场坐着的有多少人啊？ 他是不是第一天上班，太紧张，脑子就都紧张傻了？ 他是在找死吗，还是哗众取宠的新花样？？ 纷纷的议论还未结束，一个胆子颇大的骑士自动起身，礼仪颇为到位，自信十足道：“骑士长，不如就让我先……” “不用了。”岚对着摇晃着食指，意简言骇道：“你们有几个，一起上好了，我赶时间。” 被嘲讽了一顿的骑士面红耳赤的站在原地，上场也不是，坐下又不是，心中不禁尴尬的想到：这可和自己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啊，混蛋骑士长！ 再次哗然的众人这下是真的明白，对方是真的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就一起上吧。有人这样劝慰着同伴。 我们今天来可是要看他笑话的，这样打赢了不是会让别人觉得我们胜之不武吗？说不定还成全了他的名声。同伴的分析十分到位。 我曹，这个骑士长心机好深啊！！！ “要不……”岚见迟迟还未有人行动，转了一圈脖子，笑道，“我陪你们玩个游戏吧，毕竟时间宝贵。” 第十八章游戏？什么游戏？（第三更，如期抵达战场） “从这里开始。”岚用先前指向他们的手指，戳戳自己所处的地面，又伸向楼梯上方的出口，“一直到那里，只要你们能让我后退一步，就算你们赢，怎么样？” 喂喂喂，老师，你别这样啊。站在看台上的罗尼在心中为老师捏了一把汗，你面对可是一群王国最优秀的骑士啊！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更何况这些将荣誉视为一切的骑士，当即就有一名骑士恼怒的站起来，喊道：“第三大队的有同伴在吗？我是你们的队长贝塔夫。” “在。” “到。” “队长，我是尼诺，我在这。” “集合！”起身的骑士高喝一声，随着他的带头，竞技场内顿时如热闹的市场喧哗开来，各种各样的喊声络绎不绝。 “出发。”最先完成整编的第三大队，由他们的队长贝塔夫带头，率领着麾下在场的七个同伴朝着岚就直接冲过来。 随着他们的出发，岚也同时迈出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慢悠悠的朝着他们走来。 岚的举动，让先前几个决定分配人去堵门口的骑士队长相互看了一眼。 “看来他没有强冲的打算。” “一起上吧，干掉他，让他好好看看我们的强大。” “这可不是对长官应该有的态度啊，不过正合我意。” 正在他们交谈之时，岚和第二大队的骑士也已经开始交火，不过用这样的形容词有点不太恰当，因为带头的贝塔夫在激情澎湃的喊声中刚刚冲到岚的面前，就被后者一个鞭腿击中头部直接扫出数米远。 “太嫩了，太嫩了。”岚看向敢朝自己挥刀相向的骑士，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清脆的骨骼破裂声，以及血液纷飞的惨状反倒刺激着同伴的凶性。 剩余的五人拿出看家本事，或劈、或砍、或刺的攻向面前的岚。 岚似乎也来了玩乐的兴致，如高速挥动中的棍棒将迎面高速飞来的物体击打出去，连打带踹间，五个人纷纷化作滚动的球体到在球场各处。 “下一个。”岚甩了甩手掌，此时离他先前的位置，已经前进了十五米。而两方的第一次交火，不过是数十秒之间的事情。 还不等罗尼为了老师飒爽的英姿赞叹，这次看台上又冲下了二十多个人，更过分的是场内已经开始响起各种魔法吟唱的声音。 “喂，你们连魔法都用上了，一点都不羞耻吗？这已经是作战的程度了啊，你们这些混蛋。”恼怒的话无人应答，罗尼只能看着远处的他们继续咏唱着魔法。 那就别怪我了，狠狠吸一口气的罗尼拔下腰间的武器，朝着他们冲去。我可不是眼睁睁看着老师独自战斗的人啊，你们这些垃圾，来打我啊。 奔跑中的罗尼感觉全身的热血都在沸腾燃烧，猛然抬起的左脚，带着惊人的气势狠狠的踢在同僚的身上，直接将其踹飞出去。 他的异动瞬间吸引住几个护卫的骑士，事情已经到了这种情况，也没什么情面可以讲了。既然你选择站在我们的对立面，那就连你这个公爵儿子也一起揍了。 四五个人肩并肩操起武器就攻向罗尼，好在罗尼因为姐姐自小的压迫，在剑道上的水准并没有落下太多，一时间倒也没有处于下风。 “这个蠢材。”一脚踢在面前中年男子的胸口，在他吃疼弯下腰的瞬间，岚毫不客气的踩在他的背上，越过人群的视野自然而然的将罗尼的举动看在眼里。 “尽做多余的事情。”嘴里抱怨着的岚跳下垫背，双手翻动出一阵拳影，面前四个应声倒地的莽夫成了他强大的点缀。 但比起到下的，在最外围有更多的人正从四面八方向岚冲过来，其中有不少人已经绕到岚的后背，对于这些人的小聪明，岚用一个个精准的踢击给了他们最正确的回答。 “情况有些不对啊。”几个领头人所处的高台上，他们看着人群中依然没有停下脚步的岚，以及不断飞出去倒下的同伴，逐渐预感到情况的棘手。 “切，看来有点本事。”其中一个咬了一口牙，“玛德，魔法组，不要担心误伤同伴了，有菲利克斯骑士长在，以他的治疗水平，就算是半条命也能给救回来，给劳资轰。”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酝酿多时的魔法瞬间从施法者的手中飞出去。 “极冰之柱。” “炎箭。” …………………… 但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糟糕的，先不提沿途误伤的同伴，光是魔法好不容易到达岚的面前，他却总是能一把抓过身边的人按在身前帮他抵挡魔法的冲击。 对于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魔法组，将视线看向刚刚让下命令的男人，后者恼怒的喊一句：“卑鄙啊。” “下命令的不是你嘛。”同伴不由的说出真相。 “难怪你当了一辈子的副大队！” “闭嘴，我可不想听你这个走后门的人这样说。” “一起上吧，这要是被闯过去了，我们的脸都没地方隔了，以后还怎么在骑士团混。” “恩，虽然不太想跟你这种只会说上司好话的人合作……” 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全因为此刻的岚已经迈上楼梯口，在他沿路走过的道路上，四处倒下哼哼唧唧的人群已经足以说明情况的严重性。 他们的出场对于场内就是一针提心剂，久攻不下的情况，以及岚从头到尾都显得轻松愉快的表情实在是很打击骑士们的积极心。 “让开，让开。”嘴上高叫着口号，边走边脱去上衣的光头狠狠拍打着的双掌，接近两米的高大身材，健壮的肌肉在灯光下跃跃欲试，面部峥嵘，咬牙切齿的嘴巴继续说出极具气势的话语：“让我亚历克斯来会会你。” 围在岚面前的人群退向两边，竭力分开一条狭窄的通道好让壮汉通过，看来他在骑士们中的名声不错。 而岚却注意到另一侧正被五、六个个人按在地上揍的罗尼，半是叹息的往前探了一步。 “看我……”亚历克斯可不允许岚对于自己的轻视，挥舞的双拳伴着大喝向岚攻去。 “喝。”一步探进，在亚历克斯挥拳之前，欺进他的面前，左手按在他的脑袋上，岚单手猛地用力一砸。 “砰。”地面碎裂的声音，整张脸陷进去的亚历克斯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在没有了任何意识。 岚却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抱着废物也要充分利用的精神，岚拎起亚历克斯，抡圆了一圈朝着罗尼的方向就直接砸去。 真该说亚历克斯的体积实在是大，连落地时的动静也特别响亮，尘土飞扬间，一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岚朝着那几个人勾动两下食指，言下之意不用说都已让所有人明白。 “老师……”罗尼抬起鼻青嘴肿的脸，感动的看向岚，那是种犹如在外受到欺负的小鸡崽看见自家老母鸡的丰富情感。 岚不自在的别过头，这样的目光太强烈了。 “大家不要怕，他只是一个人，跟着我一起冲。”人群中在片刻的沉寂过后，又响起了一阵鼓舞声。 “堵上我们的荣誉，一定要拦住你。” “上啊，勇士们，不要怯步。” 对此，岚只能摇摇头，看着又一次朝着自己冲锋过来的人群，说道：“弱者，是没有荣誉的，只会有失败的不甘。” 第十九章我，看见了风（第一更，起飞！） 约书亚惬意的靠在墙壁上，他的左手边是一扇紧闭的大门，从里面时不时传来的打斗声在他听来如此悦耳。 “应该吃了些苦头吧。”约书亚换了个站姿，惬意的眺望起远处的景色，心中说不出的得意。 没错，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当然从约书亚的角度来说，这样的罪名他是绝对不会接受。他只是刚好发现了岚和罗尼的翘班行径，然后提醒了骑士团的人有这样一位新任的骑士长还没有上过课，至于最后发展成这样的情况，他只是在恰当的时际顺嘴说了些话而已。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约书亚哼哼一声冷笑，最应该站在哥哥身边的那个人是我才对，像岚这种毫无来历，只凭借几句传言就当上骑士长的人才是对近卫骑士团的侮辱。 更可恶的是一向敬仰的哥哥竟然还对他推崇备至，都是莱茵哈鲁特那个家伙没事就在哥哥说岚的好话，可恶。 “以第四位骑士长，站在哥哥身边的人应该是我才对。”约书亚狠狠握紧拳头，从小到大没有一日松懈过对于自己的锻炼。无论是寒暑烈日，还是刮风下雨，一步步追随着哥哥的背影走到今天的自己，怎么可能让别人抢走本来属于自己的荣耀。 “砰。”紧闭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约书亚饶有兴致的朝边上看过去，当先走出来的是形象十分狼狈的罗尼，不仅身上的骑士服残破不堪，连一丝不苟的外表也多了脚印和灰尘，年轻稚嫩的脸上甚至还有几个青色的印记。 “噗。” “呵。” 死对头见面，相互都笑出了声。 等等，笑？罗尼这个家伙还在笑？约书亚眉头一皱，仔细的看向罗尼嘴角得意洋洋的笑容，实在不像是强装出来的感觉。 挑衅的看了约书亚一眼，罗尼用手拉住门，朝里恭敬的说道：“老师，走咯。” “催什么。”懒洋洋的声音从里传来。 岚迈着悠闲的步伐，心情舒畅的迈出门口。 晴空万里，阳光正好，岚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随手将披风甩在肩上。 “你……一点事……都没有？！”约书亚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岚，无论是从头到脚的那一处，都瞧不出跟先前进去有变化的样子。 对于约书亚的提问，岚微微一笑，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小弟弟，托你的福，被那老女人弄的火气都发泄完了，我玩得很开心，辛苦啦。” 最后一句看似再接再厉的鼓励话语，实在是让约书亚在心中就直接骂了开来，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情况。 “走吧。”朝着远处的天空，微微眯起眼的岚，晒然一笑举步迈下楼梯。 “是。”罗尼毫不在意自己的狗腿子表情，松开拉住门把的手，失去控制的门又一次弹回远处不断的打开闭合。 罗尼却追上岚远去的身影，连满身的狼狈都顾不得收拾，只有洋溢的骄傲笑容，在约书亚看来如此刺眼。 恼怒的一把推开门，在疑惑的旋涡中无法自拔的约书亚，立马被自己眼前的场景所震惊，散乱在整个竞技场的骑士们，此起彼伏的叫疼声，挣扎着起来的人朝着昏迷的伙伴走去，无人关心的兵器，破败的座椅，残留的血迹。 谁能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约书亚举目四望，随后快步走到一名伙伴面前，提起对方衣领，脑中努力辨识着他的名字。 对了，他叫亚里斯…… “亚里斯，亚里斯。”约书亚奋力的摇晃着年轻骑士的身体，“看着我，我是约书亚，你个白痴。告诉我，这里，还有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神的双眼渐渐恢复焦距，亚里斯看着面前的约书亚，嘴里呢喃道：“约书亚，被打败了，我们都被打败了……那个人是……怪物啊！” “到底是怎么打败你们的啊，你把话说清楚啊，亚里斯！！！” “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败得，我也不清楚啊，为什么呢，明明我们人那么多！哈哈，为什么会输呢，哈哈……” 约书亚松开提着衣领的手，任亚里斯瘫坐在地上，环视一圈满目疮痍的竞技场，他在心中这样追问着自己，到底算错了什么呢…… “也许，那个家伙追随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呢。”等到说完，约书亚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的话语。 随之而来的是久久的沉默。 “老师，能追随在你身边的真的是太棒了。”即使路人对自己的形象指指点点，罗尼也毫不在乎，此刻的他眼中再没有别人，一直眼冒金星的盯着岚，好像能把老师看出一朵花来。 “大白天说什么傻话呢。”岚拍了一下罗尼的头，不自在的别过头。 “哈哈哈哈。”罗尼发出一阵傻笑，蹦蹦跳跳在路中央，手脚挥舞道：“看拳，看脚，哈哈哈。” 看着弟子的笨蛋行为，倍感丢脸的岚不禁捂住脸，刻意放缓自己的脚步。 “老师，老师……” “又怎么了？”岚颇为不耐烦。 “你那一拳，一脚有没有什么名字啊。” “你给人打傻了吧，就很普通的拳脚啊。”岚翻翻白眼。 “不行，太不霸气了，不如我们想个响亮点的名头？破日拳怎么样？老师，碎岩脚呢？哈哈哈。” 对于罗尼自说自笑的本事，岚只能简单的给出评价，“MDZZ！” 这一天对于近卫骑士团的治疗班来说，注定是个繁忙的一天，有史以来武技会发生的最大规模的流血受伤事件，在黑夜的到来逐渐被人刻意湮没。 但越燃越烈的小道消息在王都的上层区悄悄流传，而将此事定性成为内部人员失手，而造成严重后果的马可仕团长却无法压制住其他骑士们的怒火。 翌日，为期三日举行的武技会最后一天。 在骑士长莱茵哈鲁特，尤里乌斯的监督下，一队不知具体人数的精锐骑士们向着新任的骑士长岚发起了新一轮的挑战。 “为什么不让我去，为什么不让我去。”被独自留在家中准备修行的罗尼，已经不止一次这样抱怨着，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负重器材，证明少年此刻杂乱的心情。 “岚的意思是，与其让你将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不如好好锻炼。”作为监督的红莲抠抠鼻子，弹飞爪上的一块黑球，“再说，你昨天不是很狼狈嘛。” “那有什么关系，身为老师的弟子，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怎么能不跟他并肩作战。”罗尼无法理解的抓着头发，宛如一个暴走的失足少年。 “还并肩作战？你过去也就是添乱的命嘿，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红莲毫不客气的揭穿真相。 “那也想近距离看着老师战斗的身姿啊。”面对红莲口中无情的事实，罗尼说的一脸委屈。 “得了吧，安心做你的修行。”打了个哈气的红莲，将头靠在双腿上，“等你赶到，岚说不定都在回来的路上了。” “怎么可能，老师也就半个多小……”罗尼猛地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天空，“风精灵，在颤抖。” 正在书房内批阅公文的库珥修第一时间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动，迅捷起身的女骑士快步走到窗户边，推开隔窗，望着湛蓝透彻的天空。 在她的眼中，此时碧蓝如洗的天空下，一个个绿色发光的球体在欢呼，在雀跃。从小就被风精灵爱护的她自然明白，这些绿色的球体都是平日里隐藏在空气的风精灵。 但是她无法明白，往日里只是比其他精灵稍显欢闹的风精灵，为何会表现出如此高的活跃性，就好像看见失落已久的伙伴，即使未使用任何魔法的库珥修都能如此清晰的感觉到，它们此刻的喜悦和躁动不安。 突然间，好似是受到了某种指引，原本静静漂浮在上空的风精灵朝着王都的一点快速汇集，速度是如此之快，数量是如此之多。它们逐渐汇聚成一条遮住天空的绿幕，穿梭过库珥修的视前，迷人炫目，好似神迹。 整个王都上空的风精灵都在此刻开始欢呼，开始鸣叫，原本的躁动不安都已散去，它们找到了呼唤自己的人，找到了让自己如此欣喜之人。 一阵阵莫名的风吹拂过王都的大街小巷，寻常人只是感觉到十分诧异，而在能看见精灵的人面前，这样的壮观场景想必会成为毕生难忘的画面。 之后是久久的欢聚，直到消失之前，库珥修都能感觉到风精灵身上的喜悦。 是的，它们消失了。 与突然的出现一样，它们的消失也是无声无息之中，一切短暂的好像是一个梦，库珥修却觉得自己久久无法忘怀。 “欢宵虽短，却如昨昔。” 库珥修不禁说出这句古书上看到的谚语，这一天的王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十分好奇。 岚是在阳光铺满街道的时刻回到家，腰配长刀，一尘不染的白色披风，闲庭信步间好似只是出门散了个步，可等到他发现自己弟子的偷懒，恼怒的老师大人毫不客气的将罗尼吊起来毒打了一顿。 这一天又有一批人被送进了骑士团的治疗班，相比起昨日的同伴，这次他们惨上了更多，只是口中却不知何故都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我看见了，风。” 第二十章罗尼的烦恼（第二更，抵达） 罗尼又一次疲惫的从床上醒来，自从竞技场那次****之后，岚就加重了他的训练量，对于这个在养尊处优中长大的少年可是一场严酷的考验。 “少爷，要服侍你穿衣吗？” “不用了。”再一次挥退女仆，罗尼匆匆走下床开始利索的穿衣。 出门之际，正碰上要去书房看公文的库珥修，罗尼停下跑动的步伐，问候道：“早上好，姐姐，我去修行了。” “恩，去吧。记得把我的礼物带上！”库珥修点点头，一张看不出喜悦的脸。直到对方跑下楼梯，她才轻轻一笑。 “越来越有男子汉的样子了嘛。” “罗尼少爷如果听到大人的夸奖一定会高兴的喵。”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菲利斯，让他保持前进就好。” “是，是，我的库珥修大人喵。” “对了，罗兹瓦尔伯爵向我传达了请求，希望你今天能去趟他的府邸，帮他治疗一个朋友。” “一切都将如你所愿，我的库珥修大人喵。” 穿行在晴空下的街道，左手提着礼物盒的罗尼最近有两件让他倍感头疼的事情，第一件事大概就是最近王都流传的沸沸扬扬竞技场事件。 伴随着那天老师独自从竞技场归来后，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又开始在王都四处流传，无论好奇的罗尼如何打听，所有的当事人都保持沉默。骑士们也好，莱茵哈鲁特、尤里乌斯也好，不论是谁问，他们都一律已无可奉告来回复。 被人纠缠多了，就用一句粗暴的‘我看见了风’来当做解答。 所以说他们到底看见了什么啊，罗尼叹了口气，好奇心不仅能杀死一只猫，还能折磨死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如果说第一件只是让他好奇头疼，那么第二件就真的让他很不爽了………… 鲁西庸街道233号，岚在王都的住宅门牌。 当罗尼走到老师家的门口，正碰上两个上门的骑士被岚打出来的场景，岚看向其中一个站立着的骑士。 “你也是要上门挑战我的吗？” “不不，大人不要误会，我是这个家伙叫来扛他回去的。”骑士伸手指指脚边昏迷的伙伴，连忙解释。 “你们最近都吃错药了吗？下次再来，我可就下重手了啊。”岚苦恼的抓抓头，这都是第几波了？天天被人上门挑战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情啊。 “万分感谢大人的指点，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能向您请教。”骑士恭敬的弯身，向岚表示自己崇高的敬意。 “切。”快步上前，罗尼一脸不爽的站在他和岚的中间，“少天真了，向老师请教这种事是我的特权，你们这些幡然醒悟的笨蛋后悔也晚了。” “那么骑士长大人，我就先带朋友告退了。”骑士却对罗尼的话置若未闻。 “赶紧走吧，赶紧走吧。”罗尼一脸不耐的朝他挥手。“老师，你对这些不知礼数的家伙太客气了啊。” 将伙伴扛在背上前进的骑士，再离去之时，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对岚叫嚷的罗尼。 “能追随在那样的强者身边，真是让人嫉妒的家伙啊。” 跟着岚吵吵嚷嚷的走进屋内，还未等罗尼讲库珥修准备的礼物放在地上，他已经火冒三丈的看向正在庭院里忙乎的高大声音。 “亚历克斯，你为什么还在这里！！！”罗尼恼怒伸出手指朝向光头。 “昨天你不就是知道了吗？我也要跟着老师修行呀。”亚历克斯随意的回了一句，继续头疼的看向面前搭建的小木屋，“好像太小了，哈哈，果然是我个子太高了。”说完这句话，亚历克斯竟然还不好意思的摸起自己圆润的光头，鼻梁上贴着的特大号绷带竟也多了几分欢乐的色彩。 “我可不记得老师有说过愿意教你啊，你个混蛋，不要给我擅自主张啊喂。”冲到亚历克斯面前，罗尼直觉得自己双眼都在喷火。 “太贪心了。”亚历克斯严肃的看向罗尼。 “什么？”罗尼诧异的回复。 “我能理解你想独占老师的这份心情，但是罗尼，光靠你一个人的力量是办不到的。”亚历克斯摇晃着自己的食指，然后戳向罗尼的额头，“让我们两个人一起打退所有妄图想靠近老师的人吧。” “好像……有点道理诶。” 看着莫名其妙被说服的罗尼，盘腿坐在庭院地板上的岚，歪着头露出滑稽的笑容。看来这个光头意外的有些聪明嘛。 “老师，你觉得我这个木屋怎么样？”亚历克斯一脸骄傲的展示着自己的作品。 “太丑了。”岚毫不客气的举起手否决的挥动着，“而且挡住我晚上看赏月了。” “是这样吗？”光头点点头，转身对着木屋挥出一拳，“喝。” 尘土飞扬间，已经搭建差不多的木屋就被亚历克斯一拳击倒。 “哈哈哈，不知道了吧，大笨蛋。”罗尼笑的好像一直欢乐的猴子，“老师，他有在庭院里睡觉的习惯。” “是这样吗？”亚历克斯睁大了双眼，随后精光一闪，俯身跪倒，道：“老师，请让我睡在你的身侧，拜托了。” “别开玩笑了，你真的要住在老师家？你父亲好歹也是个贵族啊，回自己家去啊。”拽起亚历克斯的衣领，罗尼不停的摇晃着对方。 “不，我要跟随在老师身边，学习他的一切，只有这样才能成为像老师那样强大的人。”对于罗尼的提议，亚历克斯义正言辞的拒绝。 “老师，你也来管管他啊。”罗尼哭丧着脸看向岚。 “会烧菜吗？”岚却问向亚历克斯。 “家务全能。”亚历克斯毫不客气的竖起大拇指，亮出洁白的牙齿。 “每天晚饭前记得去买壶酒回来。” “完全明白。”如座大山般站起来的亚历克斯昂首敬礼，好似明白自己身上的艰巨任务。 “可恶啊！！！！”事态的进展如此出人意料，让罗尼抓狂了头发。 “好啦，好啦。”盘坐的岚朝着罗尼挥挥手，“如果要出门几天的话，需要跟骑士团请假吗？” “咦，老师要出远门吗？”罗尼诧异的看向岚。 “恩，有些事要出门一趟。”想起艾姬多娜的邀约，不清楚此行会耽误多久的岚正在为请假的事情烦恼不已。 “最近恐怕不行吧。”罗尼这样说道。 “怎么了？！” “老师不知道吗？因为五天后就是露格尼卡王国传统的夏庆节，然后夏庆节再过去两天，就是王国当前最重要的王选了啊。” “恩，这段时间骑士团总部还从各地征召回两千名近卫骑士，为了守护王选期间的王都安全。”亚历克斯一脸认同的点点头。 “再过七天就是王选了啊。”岚这才醒悟道，时间已经转眼间流逝了一个月。 第二十一章血色新娘（第三更，轰炸） “今天就要去王都了吗？”菜月昴颇为期待的看向艾米莉亚，忙着收拾行李的后者颇为头疼的放下衣物，走到他的面前。 艾米莉亚一字一句道：“听我说，昴，这次去王都可不能像在家里乱来了哟。” “是，放心吧，艾米莉亚碳。”菜月昴高兴的应道：“再说我可没有乱来啊，我都是为了帮你。” “好啦，昴的好意我就心领了。”对于菜月昴的善意，艾米莉亚笑着接受，“都是罗兹瓦尔，突然要教你什么魔法，结果害你身上的‘门’出现损害，请不要生他的气。” 要不是因为我的‘门’出现损害，不知道你会不会带我一起去王都。心中闪过这一丝疑问，菜月昴摇摇头，笑道：“不会的，我觉得罗兹瓦尔亲人很不错啊。” “对了，这次雷姆也会跟着我们一起去。” “那家里不就剩下拉姆一个人了吗？”菜月昴出奇的有些不放心家中的情况，毕竟跟自己的妹妹比起来，姐姐的家务能力……呵呵，打扫厕所和泡茶都是一流的。 “毕竟我们要在王都住些时日。”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的艾米莉亚竟然有些高兴。“而且明天就是夏庆节啦，王都会很热闹，昴应该还没见过吧。” “咦，明天还是节日啊。” “对啊，每年的夏庆节都是露格尼卡王国最盛大的节日，跟秋天的丰收节一样哦。”艾米莉亚又一次为菜月昴上起扫盲课。 而同一时间，来自王国各地的马车，都在干净的大道上朝着首都前进，一场史无前例的帷幕即将在这几日拉开。 夏庆节 做为一个王国的传统节日，在这一天的露格尼卡才是真正陷入了欢庆当中，从昨天就开始布置的街道，在五六颜色的装饰下洋溢出节日的气氛。 从清晨就开始的庆典，在祭司的主持下，庄重的鼓乐和浅唱的唱诗班结束完对于夏日女神的歌颂，随后盛大的游行在王都的街道上开始举行了。 这是一个贵族跟贫民一起欢庆也不会被人怪罪的日子，热情奔放的少女，身着华服的少年，各怀心思的人们穿梭其中，一边享受着节日的喜庆，一边为命中也许会出现的邂逅暗暗期待。 “如果你要拜访老师的话，他刚刚已经出去逛街了。”被安排留下守门的亚历克斯一脸歉意的看向面前的银发少女，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在那里见过。 “是这样啊，实在是抱歉，多有打扰了。”艾米莉亚欠了欠身子，有些遗憾的转身离去，如果岚家里有对话镜，那么联系起来就会方便多了。 要不自己给他买一个？艾米莉亚脑中闪过这个念头，身子却已经走过街口的拐角，正在前方特意等待的同伴朝她挥挥手。 “艾米莉亚碳，你快来尝尝，这个东西很好吃哟。” “真的吗？”好朋友的问候，让她不禁露出会心的笑容。也是，不仅仅是岚，我自己也认识了许多新的朋友，相比他现在也一定在跟朋友欢乐的度过节日吧。 古老的歌谣在人们的口中传颂，漫步其中的岚在罗尼的介绍下，感受着这个城市的欢闹。摆满长街的商铺满足了红莲挑剔的嘴，一路逛下来已经花费了罗尼不少的腰包。不过贵族二少对此表示完全没问题，些许小钱，躺着睡觉就赚回来了。 金钱的作用是伟大的，连向来对罗尼不假颜色的红莲都安心的被他抱在怀里，吃着对方手上拎着的食物。 “抱歉。”因为街上人过于密集的关系，罗尼停下步为刚刚的意外道歉，目光下意识的撇向面前的男人。 真是壮硕的身材啊，堪比亚历克斯的健壮肌肉，如破布般的披风挂在半敞开的胸膛上，更加令人奇怪的是，这个男人竟然带着一顶骑士头盔，好像是为了遮掩相貌。 虽然跟着老师不用参加骑士团的值班，但罗尼还是本能的对这个打扮怪异的男人抱去审视的目光。 “哈，没什么事，小哥。”男子的声音因为头盔的缘故沉闷无趣，似乎注意到罗尼少见的绿发，“你是卡尔斯滕家的孩子？” “你认识我？！”罗尼双眼微微眯起，闪过锐利的目光。 “放轻松，放轻松，朋友。我家的公主殿下跟你们家的那位可是政敌的关系，会了解点情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盔甲男大大咧咧的解释道。 “政敌？王……”罗尼快速闭住还未说出口的话，只是给了对方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见得到理解的盔甲男似乎松了一口气，伸手朝向旁边，道：“请容我为你介绍公主殿……咦，殿下，你人呢。” 正准备因为盔甲男的笨拙行为发笑的罗尼，猛地看向旁边，随后悲愤道：“老师啊，你一个人跑哪里去了啊，你个大路痴！！！” 也就是说我迷路了？！岚站在原地等待许久都未见到罗尼来找自己，似乎终于意识到这个尴尬的问题。 是不是该找个人问问路？这样的问题还未付诸于行动。身后就传来一阵宛如妖精般魅惑的女声。 “你到底还要发呆到什么时候，给妾身好好找路啊。” 岚默不作声的转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那里站着一位高挑的少女，最先吸引住目光的是色泽鲜艳的服装，艳丽的红色光是看一眼就会给你烙下深刻的印象。 而等到视线转移到少女本身，才会注意她远比衣服更加耀眼的外貌，鲜艳的金橘色头发用发夹别起流泄至背后，反射太阳的光芒闪耀生辉，充满挑战色彩的迷人丹凤眼有着红色的瞳孔，浅粉色的嘴唇和宛如新雪的洁白肌肤相辉映。再加上脖子、耳朵和手指上的诸多饰品，全部都是外行人一看也知道的顶级货。 有钱又漂亮的婆娘，岚在心中点点头，转身朝前走去，他并不知道路，不过一路朝着王都深处走去的话，会在警戒线处遇到骑士团设立的卫兵整备室，那是为了防止平民和外人进入而设立的关卡。 有事找警察嘛，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 察觉到岚的态度，少女‘切’了一声，傲然的打开手中的孔雀扇扭头走向另一处，要不是因为你的同伴将我的随从弄丢了，妾身会跟着你吗？你，个，凡，人！！ 沿路的异性纷纷对这位独自前行的少女投去垂涎的目光，这样如太阳一般耀眼的女人可是千载难遇一会啊，更何况那对过分丰满的胸部，正被环抱的双手微微捧起。 夏日庆啊，果然是最美好的节日。 “阿珍，阿顿，那个女人怎么样？”昏暗的小巷内，有几团身影指向远处独自行走的少女。 “好像是个不错的货色，阿珍。” “看起来是头肥羊，就她了。” 两个同伴做出这样略显草率的决定。 第二十二章（第四更，谢谢大家！） 也就是说我又迷路了？ 在络绎不绝的人流中，跟罗尼走散后，准备独自前往卫兵警卫室的岚又一次走散在茫茫人海里。真的该说，这个节日里，整个王都的人算是都拥挤到大街上，走在其中，那怕站起来踮起脚，能看到的也只有一串串望不到尽头的人潮，根本无法分辨自己的方位。 已经厌倦了四周人挤人环境的岚转身走入无人的小巷。 秘技?反复横跳。 踩在两侧林立的墙壁上，岚飞跃到屋顶，从高空俯视着王都的一切，首先是从千篇一律的尖子形屋顶尝试着辨认出自家的住所。 果然有点难，岚摇了摇头，朝着王都的正中心开始跳跃，是的。他是在屋顶和屋顶之间的宽度开始大步的跨越。 如果罗尼在这里，就会看到每当岚起跳或者落下的时候，大气中的风精灵都会自动出现在他的足边升起一抹淡淡的绿光。 而看岚双手插兜毫不费劲的样子，连使用魔法的痕迹都没有，难道这些风精灵都是自动帮着他？ 这样的画面未免有点太过耸人听闻，不过好在留意到岚的人数还是较少，大多数人都是将目光放在自己的眼前，偶有几个恰好抬头目的的人士，也会被没有瞧见的同伴取笑看花了眼。 跳到高处的岚这次万分确信自己不会迷路了，因为王都中心的宫殿实在是过于好辨认，轻轻松松间他就来倒中层区和上层区的警戒线外，岚找寻的卫兵整备室就设在不远处。 选了一个就近的小巷，岚悠哉的落下，正准备迈步朝前走去，出口的位置却有几个人影正好朝巷子里走进来，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组合。 其中的那个女人，岚还认得，正是先前再自己身后叉着腰、握着折扇、自称妾身的美艳女子。 至于另外三个宛如地痞流氓般的角色，岚细细一瞧，呵，也是老熟人。不就是最开始在王都打劫菜月昴的那三个ABC嘛。 他们之间的对话也是十分俗套。 “喂，女人，不想受伤的话，赶紧把身上的饰品和钱都交出来。” “没错没错，我们可不想在你漂亮的脸上划上几刀。” “这里离警整备室太近了，速度快一点，小心被巡逻的卫兵发现。可恶，找遍王都竟然只有这附近没有游行的人群。” “卑微的爬虫，注意你们跟妾身的身份，说话之前最少先把牙刷干净。”少女打开孔雀扇遮住自己的下脸，似乎讨厌某种恶心的空气。 “世界的一切皆是为了给妾身消遣，来给妾身找点乐子吧，凡人们！” 有趣，岚笑着走上前，拍拍其中一个身材最高大的流氓肩膀，说道：“麻烦让让，我是路过的，你们继续。” 后者对于突然出现的岚十分诧异，随后又配合的点点头，侧过身子，说道：“哦，好，你先走。” 奇怪，我为什么要给他让路啊，高大的流氓一脸的疑惑看向自己的同伴。 视线微妙的看了一眼被流氓包围镇定自若的少女，岚踱步走过她的身旁，也认出了岚的少女用被扇子遮住的嘴巴轻哼一声，似乎也没有跟他说话的兴趣。 原本就没打算管这趟事的岚直径走出小巷，以他目测的距离来看，那怕身处小巷，只要少女高喊一句救命，邻近的卫兵整备室就会立马冲去一群正义感爆棚的骑士。 这些流氓是有多小看这个国家在王选期间做出的安保工作啊，顶风作风，真是无知者无畏。 散着步的岚一路走到警备室，这是一栋二层的独立小屋，大门上方横出一块牌子，写着整备室的字样。 在它的门前，一道代表警戒的红线横跨在大道上，站岗的卫兵发现了岚的身影，立马喝道：“什么人。” 岚从兜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徽章，只是轻轻举起来。穿着盔甲的卫兵脸色顿时一变，立马弯身行礼道：“骑士长大人，不知您前来有何要事。” “找人，问路。”岚看了眼正在上班的卫兵，打消了让对方给自己带路的念头，伸手搭在门把上，问道：“我进去没问题吧。” “当然，当然，大人自便就好。”顶头上司光临，卫兵岂有阻拦的道理。 推开门走进屋内，岚能看到三五个正襟危坐的骑士像模像样的看着手中的公文，嘴上断断续续的闲聊着。 “请问你是？”有人这样问道。 随后猛地起来一个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岚，慌慌张张道：“岚……岚骑士长……” “你认识我？！”正准备拿出徽章的岚奇怪的看向对方。 脸上打着绷带的骑士，苦巴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几天前的竞技场……” “哦，是你啊。”岚其实完全没想起对方是谁，在竞技场里被他揍的人那么多，他那里记得过来，不过有这份交情在，带路的人就找他了。 “骑士长大人贵安。”剩余的骑士纷纷起身问号，这可是来了了不得的人物啊，最近关于这位大人物的小道消息怕是比得上上流社会的深闺怨妇了。 “恩。”岚点点头，一如传闻中的冷淡不宜近人。 楼下的骚动被二楼的尤里乌斯清晰的听在耳内，想到面前刚刚与银发少女结束‘对话镜’通话的莱茵哈鲁特，他的嘴角闪过有趣的笑容。 “艾米莉亚大人，我们先去吧，楼下好像来了一位我的同僚。” “恩，好的。麻烦你了，尤里乌斯，特意将整备室的对话镜借我使用。”艾米莉亚轻声道谢。 “小事罢了，无需值得大人亲自道谢。” 率先一步走下楼的尤里乌斯对着门口的岚笑道：“这应该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吧。” “哦，是你啊。”岚看向正在朝着自己走来的尤里乌斯。 “一起喝一杯？！”传闻中他是个好酒之人，尤里乌斯这样发出自己的要求。 岚的眼睛一亮，好像是个不错的提议。 “岚？！”从高大的尤里乌斯身后探出头，艾米莉亚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好友。 “艾米莉亚？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看来岚骑士长和艾米莉亚大人还是认识的朋友啊。”尤里乌斯苦笑道，看来这次的邀约又要以失败告终了。 “恩。”艾米莉亚笑着点点头，“是好朋友。” 特意去他家里找他结果碰不倒，反倒在整备室意外遇到，让艾米莉亚也不由升起一股好运气的感觉，好奇的问向对方：“岚来整备室是有事吗？” “咳咳，来问个路，我大概————是迷路了。”岚对着艾米莉亚和尤里乌斯疑惑的视线，这样回答道。 “哈哈哈。”与艾米莉亚一同笑出声的是整备室里的一位骑士，后者随后就被同伴死死的捂住嘴。 你特么没脑子啊，那可是凶名赫赫的岚骑士长啊，想去治疗室带薪休假别扯上我们啊喂。 第二十三章夏日庆下的王都（第一更） “那艾米莉亚呢，你怎么会来这里？”处于礼貌，岚问向了少女，毕竟在这个节日里会来到警备室总觉得不是件好事。 “菲鲁特，你还记得吗？”对于岚，艾米莉亚可没有隐瞒的打算。 “恩，那个贫民窟的女孩啊。”岚冲着艾米莉亚眨眨眼，后者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自从她被莱茵哈鲁特带走后，我和昴就有点担心她，这次过来特意用对话镜询问下她的情况。”少女微红着脸颊，浅浅一笑，一种无声的默契畅游在心底，让她感觉暖暖的。 “一切还顺利？” “恩。”艾米莉亚笑着点点头，“岚，要不……我陪你回家吧。” “可以啊，刚好请你喝茶。” “咳咳。”全程被无视了的尤里乌斯不得不靠这个办法吸引住两人的注意力，“那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出来吧，岚。” “好。”对这个紫毛的印象，岚觉得还不错，爽快的点点头。 “恭送骑士长。”战战兢兢的警备室卫兵朝着推门而出的岚行起大礼。 紧跟在岚身后走出来的艾米莉亚，却开始探视四周一圈，似乎在找着谁。 对于她的举动，岚这样问道：“还有朋友？” “恩，昴也跟我一起来的。”艾米莉亚一脸奇怪，“明明跟他说过好好在这里等着的！”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没发现这附近有人。”岚说的十分确定，他可不会忘记菜月昴那张脸，毕竟印象实在是太糟糕了。 “真是的，每次只要一不注意，就开始乱跑。”艾米莉亚负着气跺跺脚，一时间陷入两难之地，如果先带岚回家，不知道昴会跑到哪里去。如果先去找昴，又会让岚跟着自己东奔西跑。 而岚在心中也有完全不同的想法：以那个人形自走麻烦机的本事，怕又是卷进莫名其妙的的剧情里面了吧，早知道前面随便叫个骑士来带路好了，真心不想掺和进他的事情当中。 “走吧。”叹了口气的岚朝前迈了一步。 “咦？！”艾米莉亚诧异的看向岚。 “去找那个家伙。”岚侧过身朝着站立在原地的少女招招手，“之后你可得好好带我回家。” “是。”对于好友的体贴，艾米莉亚只能将感谢隐藏在心里。 正在他们肩并肩走向远处之时，身后的警备室却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纳兰队长，我这边收到一份总部传来的寻人启事，你过来看一下。”刚刚从二楼走下来的骑士对着自己同伴惊疑不定的说道。 “我们骑士团什么时候还管起这样的闲事来了。”端着茶的中年骑士，用另一只手接过传单，边喝边看着。 “噗……咳咳咳。” “这寻人启事是什么鬼！！！”纳兰甩了甩被自己喷湿的传单，上下翻动的纸张时不时露出一张人脸，看上去竟然和岚也有几分相识，而在寻人启事的外貌特征介绍栏里是这样描述着的：男，成年，约二十岁左右，白发，走丢时身着白色风衣，黑色内衫、长裤，腰配长刀。如果第一眼看到这个人，让你觉得很难接触，那么就是他没错了。请好心的市民一定要带着他来到近卫骑士团总部，卡尔斯滕家族并有重谢！！！ 这说的不就是狠狠揍了自己一顿的岚骑士长嘛！ “喂喂，总部不会将这个东西发遍全城了吧！” “如果，连我们这里都收到了的话，我觉得……”骑士狠狠咽下口水，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 “什么鬼。”岚挠着下巴，总觉得这一路走过来，路人看向自己的视线都充满了怪异。 艾米莉亚显然也注意到这种微妙的情况，对此她也百色不得其解，“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不是很清楚，继续找人吧。”打了个喷嚏的岚，保持着瞎逛的步伐。 负责导向的是艾米莉亚，她借助微精灵的帮助，在时不时的对话之下，一点点追寻着菜月昴走过的足迹。 这样的情况大约持续了二十分钟之后，他们两人终于找到了菜月昴的身影，此刻的昴正和一个少女纠缠在一个巷子口。 “就在刚才，我意识到你的确有点可怜呢。”美艳骄傲的少女打开手中的折扇，“用丑角的行为伪装自身，但这并不是你的优点。单纯只是你用来，掩盖自己懦弱一面的薄壳。” “刚才你有假装用不经意的表情鄙视我吧！”菜月昴朝着少女说着风马不相及的话。 “果然只能理解到这种程度么……”少女合起扇子，“反正一切也跟妾身毫无关系！” 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们之间的对话却毫不保留的传入到岚和艾米莉亚的耳朵内。 “昴。”艾米莉亚朝着远处的菜月昴喊道，“你又乱跑，真是的。” “艾米莉亚碳！！！”菜月昴一脸的惊喜再瞬间化为乌有，因为他看到了站在艾米莉亚身边的岚，快一个月没见到的杀人魔。 这真是糟糕的一天啊，先是那个叫尤里乌斯的混蛋骑士，当着自己对面亲吻艾米莉亚的手背。现在又碰到这个自己在王都最不想碰到的家伙，有点心慌的菜月昴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跑到艾米莉亚的身边。 艾米莉亚却没想那么多，大步朝着昴走去，视线很自然的看向那位过分夺目的少女，在认真看了几眼后，她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很显然对于少女也认出了艾米莉亚的身份，只是出于某种默契，两人似乎都没有彼此打起招呼。 似乎因为艾米莉亚走向自己的举动，少女同样迈着高傲的窈窕步伐，毫不示弱的朝着她迎面去。 两人，擦肩而过，背对着彼此，各自远离。 “昴，以后再让我找的怎么辛苦……” 艾米莉亚教训的话还未说完，却被更加充满气势的话盖过。 “给妾身好好肩负起责任啊，你这个让妾身迷路的混蛋。”用手抓住岚的衣领，少女将他狠狠拉到自己面前，用折扇敲击在岚的头上。 将扇子抓在掌心，岚平静的说道：“我可不记得有这回事，而且我们并不熟。” “哼”少女以此作为回答。 这是什么情况？？远处艾米莉亚和菜月昴已经完全弄不清楚现在的局势，弄了半天岚和这个女孩子认识？ “可算让我们找到你们了。”从巷子深处走出来一群大约三十左右的流氓团伙，手上拎着各色武器，脸色不善的看向众人。“我们来为刚才的事，回敬你来了。” 对于他们的出现，菜月昴顿时觉得糟糕不已，这样的人数可不是自己的三脚猫的功夫，只得将目光投向艾米莉亚，“对我来说，有点困难。有请艾米莉亚老师，帕克老师。” “又在我不注意的情况下惹了麻烦，就知道给别人添乱。”嘟起嘴的艾米莉亚虽然略感头疼，但也不能放下不管。 但今天的意外实在是有些多，就在众人还在诧异流氓团伙出现时，一个整编小队的骑士迈着整齐的步伐，小跑而来。 正规军的出现，顿时让流氓团伙慌了手脚，别开玩笑了，这个王都的守备什么时候怎么有效率了吗？劳资们才刚刚登场啊！！ 骑士们却直径跑到岚的面前才停住脚步，有领头人带头，行了一礼，上前说道：“岚大人，我们收到了你的寻人启事，现在特来护送你前往骑士团总部。” “哈？！”还在懵逼状态的岚眨了眨眼睛，猛的单手拎起骑士，用着吃人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第二十四章王宴？（第二更） 星夜如幕，王都里节日的气氛还在继续。 “老师，原谅我吧。”罗尼一脸胆战心惊的看向搁置在手背上的酒杯，伸直的胳膊已经在酸楚的刺激下摇摇欲坠。 “敢洒出来一滴，我就打断你的腿。”端着酒杯的岚，严肃的看向被自己惩罚了一个晚上的罗尼。 “让你陪老师上街，竟然还让老师陷入迷路的处境。”刚刚打扫完家务，身上套着迷你型围裙的亚里斯克坐到岚的身边，帮腔道：“罗尼，做为扈从，你实在是不合格啊！” “只有这样的话，不想从你这个大块头口中听到。”罗尼大声抱怨道。 “咦，没酒了？”岚摇晃两下空荡的酒瓶。 “请老师稍候……”亚历克斯立即起身。 “我去给老师买。”急急接过话茬的罗尼，手背想下一沉，在两个酒杯随之掉落时，快速翻转手腕，牢牢将它们接在掌心置于地面，随后一溜烟的跑出门。 内行人看门道，岚握着空酒瓶，对着天边满月笑道：“修行出效果了嘛。” 还在回味刚刚罗尼行为的亚历克斯，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露出思索的表情。 “去准备晚饭吧，你需要的修行跟他不一样。”对于苦思中的亚历克斯，岚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我知道了，老师。”颇为高兴的大个子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今天是夏庆节，按照惯例是要准备一桌丰盛的晚宴招待亲朋好友，不过看老师的样子，今天家里吃饭的应该只有他们几个了，亚历克斯有点可惜自己去市场买的那么多食材。 “老师，我回来了！”雀跃的罗尼抱着酒瓶，献宝似的递向岚。 “恩，去厨房帮忙吧。”挥挥手，岚就将他打发去别的地方，免得在面前看着闹心。 “是。”罗尼行了个骑士礼，为自己逃过折磨而欢快不已。 在料理方面，亚历克斯有着与身材不同的细腻，做出来的美味连罗尼也自甘不如，所以两人在厨房的忙绿一切都以前者为主。 “后天就是王选了，你说老师有支持的人选了吗？”切着食材的亚历克斯，在沉默中找着话题。 “不知道诶。”品尝着汤底的罗尼，满意的点点头，放下汤勺，“觉得老师的性格，不像是会掺和进这种麻烦事的人。” 对于罗尼的话，亚历克斯却不敢苟同，最近几日才跟在岚身边的他比罗尼更清楚，现在王都内关于老师的传言。不论是骑士团内部，还是贵族间的风评，都默认了这位横空出世的强者。 是的，绝对的强者，关于老师的勇武，骑士团里有人认为他仅仅屈居于剑圣之下，虽然这样的人还是少数，但这也是对于老师的另一种认可，毕竟另一方是被称为‘最强’的莱茵哈鲁特。 而王选在即，对于老师这种没有派系没有根基的强者，私下里被严禁结交大臣贵族的参选者如果忽视老师的力量，那才是对于王这个字的侮辱啊。 “真想知道老师会选择一位什么样的人。” 这样说道的亚历克斯脑中不禁回忆起一副似曾相识的画面，初代国王在遇见了自己的能臣猛将之后，开创了露格尼卡王国的荣耀，飘扬的燕尾旗，奏响凯歌的军号。那是现在还保存在索菲亚图书馆的壁画。 “喂喂。”罗尼却皱着眉头，用手中的汤勺敲击在锅壁，打断心潮澎湃的亚历克斯的思绪，严肃道：“我是不清楚你在想什么啦，不过，上头要做闹什么是他们的事情。老师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想去的地方就可以了，我选择追随的人是老师，而不是一个带着王冠的权位者。” “抱歉，刚刚说了些冒失的话。”幡然醒悟的亚历克斯朝着罗尼深深鞠躬道，“希望你不要以为我是因为看中老师的某些地方，才刻意来到这里。在追随老师的事情上，我和罗尼的想法是一样的，还请见证。” “白痴，不要怎么正式的道歉啊。”罗尼揉着脸，不好意思道：“我只是说了些自以为是的话。” “不。”直起身的亚历克斯摇摇头，“我反倒对罗尼刮目相看，你是位坚守着自己追求的骑士。” “你们两个人在念念叨叨什么呢。”晃荡着步的岚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扒在门上，懒洋洋的说道，“晚饭做好了吗？” “正在做，正在做啊。”罗尼翻翻白眼，“你安安心心的继续喝酒就好了，老师。” “请问有人在家吗？”门外响起了访客的声音。 岚歪着头看向罗尼和亚历克斯，疑惑道：“你们的朋友？” 两人纷纷摇头，亚历克斯的老家在边境，罗尼今天在老师家吃饭，这件事姐姐库珥修也是知道的。 抱着疑问走向门边的岚，打开大门，便看见怯生生的艾米莉亚提着礼物站在晚风中，一身淡紫色的居家裙，穿在她身上颇有几分窈窕淑女的味道。 “你怎么来了？！”岚颇为好奇的侧过身子，请少女进来。 “今天夏庆节呀，按照惯例，是要找亲朋好友一起度过。”艾米莉亚得意的扬高手中的礼物，“我可不是空手来的哟。” “欢迎之至。”多个人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情，岚笑了笑，朝着厨房喊道：“亚历克斯，多烧点菜。” “知道了，老师。” 岚正准备迎着艾米莉亚走向客厅，门口却又响起了厚重的敲门声。既然艾米莉亚都来了，那这次敲门的还会是谁？ 再一次打开门，一个不敢置信的艳丽少女出现在门口，依旧是白天的盛装，手中的孔雀扇时而打开时而闭合。 在看到岚打开门后，少女冲着帮自己敲门的侍从说道：“阿尔，你先回去好了。” “是的，公主殿下。”头盔男恭敬行礼，小步后退。 猫着步的少女大大方方的走过，还处在惊疑状态的主人身边，宛如驾临平民府邸的女王般，仪态高贵的穿过走廊，只是在与艾米莉亚擦肩而过之时，小声说了句什么。 “妾身的食物不许放葱。”少女对着厨房里命令道。 “是……是的！”收到少女如女主人一般的指令，让完全不清楚情况的亚历克斯和罗尼瑟瑟发抖。 好吧，岚翻翻白眼，一只鸡是逮，两只鸡也是抓，都进来吧都进来吧。翻手欲要关上门，却又被一阵声音叫停住。 “看起来主人家似乎邀请了不少贵客。”缓步走下马车的英姿飒爽的绿发少女，在侍从猫耳娘的陪同下，帅气的笑道，“虽然不请自来，不如也算吾等一席可好？” 听到熟悉的声音，罗尼猛地从厨房中探出头，不敢置信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夏日庆晚宴，理该和家人朋友一起度过，不是吗？”昂首阔步的库珥修，带着笑容，迈着骑士靴朝着屋内走来。 你们是串通好了的吧。对于大晚上的突发情况，岚的心中只有这一个蛋疼的想法。 第二十五章王的器量（第一更） 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劲，肯定那里出了问题。这样想着的罗尼将手中的茶盘推给亚历克斯，给了对方一个‘你端去客厅’的眼神。 谁知亚历克斯却坚定的摇摇头，坚定的将茶盘推回到他的手中。别开玩笑了，你也不悄悄外面坐着的都是谁。 三个王选者，两个骑士长，这五个人随便拎一个到外面，自己看见了都发憷，现在可是全在客厅里坐着啊！ 同样为眼前的糟糕状态，烦恼不已的罗尼再度把茶盘推回去，相比起亚历克斯的紧张，他就真的是头疼了，其他人都无所谓，关键是姐姐怎么会来到老师家？ “坐了半天还没有茶水上来，这个家的佣人都在干嘛。”如夜莺般骄傲的声音响起，双手捧着茶盘的亚历克斯只能无奈的硬着头皮走出去。 等到他走到客厅门口，刚好能看老师不轻不重的看向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少女。 “我的家里没有佣人。” “哼。” 对于老师的简单的叙述，少女微微侧过雪白的脖颈，用孔雀扇遮住下脸。 谨慎的走到老师的身边，将第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亚历克斯的视线自然而然的扫视过全场，下一杯要先给谁呢？面对三个王选者，总觉得一旦处理不好，自己就会有种很糟糕的感觉。菲利斯骑士长，这种时候，请你不要笑眯眯的看着我了…… “妾身。”面对亚历克斯的窘境，如太阳般骄傲的少女毫不客气的伸出扇子，点在自己面前的茶几上。 库珥修朝着少女投去异样的目光，心中微微摇摇头，这个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骄傲。 某种程度这算是被解围了吗？松了口气的亚历克斯毫不犹豫的依照少女的吩咐，将第二杯茶水放置在她面前。 接下来就是顺着方向过去的库珥修大人、菲利斯骑士长、艾米莉亚大人，等到亚历克斯将最后一杯茶放在艾米莉亚手中。 已经品过茶的少女，一边放下茶杯一边道：“茶不错，妾身很满意。” “艾米莉亚，有人夸你买的茶叶不错。”打着坏心思想拆少女台的岚，看向正在跟亚历克斯道谢的艾米莉亚。 “诶？”银发少女的脸颊微微一红，手指无意识的抓住自己的裙摆，“啊，谢谢……” “哼，妾身夸的是泡茶的人。”少女重复着打开扇子又将它合上，丹凤眼的余光时不时撇过男主人。 此处不宜久留，这样的念头闪过脑海，亚历克斯对着岚说道：“老师，我继续去准备晚宴了。” “随便弄点就好了。”岚的眉头微微一皱，光听到‘晚宴’这个词，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躬身后退的亚历克斯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已经微微感觉到饿意的岚，目光不善的看向自己右手边的少女和库珥修，“那么你们两位也说说此行的目的吧。” “有趣。”嘴角带笑的少女轻摇着折扇，上半身微微向前倾斜，那对与年龄相比过分丰满的胸部，因为衣服的关系显得越发引人注目，“明明心中正因为妾身的到来而感到欢喜，凡人的自尊心却要让你……” “普莉希拉。”库珥修叫着少女的名字，如果说在场的人有那位气势不逊色与骄傲少女的话，只能非她莫属了。 “事实上此行前来有两件事情。”库珥修的坐姿很端正，平视的目光坦诚而认真的看向岚，“首先是为了感谢你对罗尼的教导。”侍立在她身侧的菲利斯走上前，将一件小巧的礼物盒摆放在岚的面前。 “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希望阁下能放心接受。罗尼在你的教导下，确实成长了不少。做为他的家人，我很高兴！” 岚点点头，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对于这样的感谢，他接受的心安理得。 反倒是远在厨房听墙角的罗尼对于姐姐的说辞有些不满意，“什么叫我成长了啊，难道以前的我一直都是小鬼吗？可恶。” “第二件是私事，早对阁下的勇武颇有耳闻的我，并不想隐藏招揽阁下的心情。”库珥修真挚的语气中带着无法磨灭的自信，“不过既然有两位对手在，我就不做出会让阁下为难的事情了！希望阁下能在王选仪式上，聆听完我们的志向和抱负后，再做出最后的决定。” “库珥修大人，是最优秀的喵。”第一骑士菲利斯为库珥修摇旗呐喊道，但这样的语气听起来，不如说他是在炫耀来的更贴切。 让人羡慕的羁绊，岚的心中不由这样想到。 “没错，菲利斯酱说的很对。”躲在厨房内的罗尼不住点头，就算再惧怕姐姐，但也绝对不能否认她的优秀。 “这可不行。”一直没有出声打断主仆二人的普莉希拉，等到她们说完，才摇晃起折扇，骄傲道：“世界是围着妾身转的，所以他。”纤细的胳膊指向懵逼的岚，“理该是妾身的所有物，包括你也是！关于这点，你明白了吗？” “连我都想要吗？普莉希拉，你这份与生俱来的骄傲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库珥修手托着下巴，玩味的看向普拉希法。 “当然。”普莉希拉毫不客气的点头，目光并未带有半分退让的看着库珥修，“众生平等，唯独妾身例外。在妾身成为王之后，有足够的时间让你明白妾身的器量。” “某种程度上已经领教到了。”库珥修状若无人的喝起茶，只是目光时不时的掠过少女盛开的胸口。 “喂……你眼睛在看那里啊，无礼之徒。” “菲利斯。”库珥修将半空的茶杯伸向猫耳娘的面前，毫不在意对方的评价，只是目光看向对面的银发少女，看似刁难道，“艾米莉亚大人，你不准备说几句吗？” “啊？我……”天然的不自信让半精灵低下头，面前两人所展露出来的姿态，让她再一次明白要成为王的前路是多么坎坷，有些事情不是光有气势和意志就足够了。 对于艾米莉亚此刻的情况，岚并没有选择出言帮助，他只是默默的看着，那怕再坐的人里只有他们两个熟识。 但，有些事如果不是自己去面对…… “桑克斯先生说过：要想得到别人的认可，先要做出能让人认同的言行。”红着脸抬起头的艾米莉亚犹豫道：“我的想法和库珥修大人的一样，不仅是我们在选择岚，岚也在选择我们，就让时间来做决定吧。” “说的很好。”库珥修直爽道，她似乎从来不会掩藏自己的想法，直来直去的话语间带着磊落的姿态。 “哼。”普莉希拉目光撇向岚，“拒绝，是妾身的权利。” 岚扬了扬眉毛，微微一笑。 “老师，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席了。”亚历克斯适时的出来解围。 随着这句话，众人纷纷起身，走向餐桌。此时艾米莉亚却突然靠近岚的身旁。 “谢谢。” “不，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你罢了……” 对于两人的交头接耳，普莉希拉故意停住脚步，刚好插足在并肩走上前的两人中间，随后保持着三人同行的架势往前走去。 第二十六章热闹的晚宴 得益于亚历克斯的手艺，晚宴准备的相当丰富。 坐在主人位的岚，他的左手和右手边分别坐着艾米莉亚和普莉希拉，库珥修带着她的猫耳娘坐在了艾米莉亚一侧。 可怜的罗尼和亚当利斯则坐在骄傲如女王的普莉希拉身侧，受到后者气势的压迫，两人全程保持着战战兢兢的状态。 闻着饭香起床的红莲，踱着步跳下楼梯。逛了一个白天，对于一只狗的精力来说还是透支太大了。 “大姐头？！”走到入口的红莲一看到艾米莉亚便惊喜道，随即欢快的扑入少女怀中。 “哈哈，红莲。”喜悦的少女将红莲抱在怀中，揉捏着它的头顶。 还在享受特别待遇的红莲，目光极其自然的看向正对面，立马瞪大了双眼。狗爪猛地竖起，伸向岚。 “岚，你果然是我最真挚的伙伴。” 这只死蠢狗，岚的脸上顿时黑下来。 反倒是被调戏了一把的普莉希拉，带着莫名的笑容看向岚，道：“为何你不学学它的坦诚？” 已经对少女的自以为是产生抗性的库珥修和岚充耳不闻，前者爽朗道：“晚宴岂可无酒。” “库珥修大人，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喵。”菲利斯颇为默契的拿出不知从何处找到的一瓶酒。 这不是自己送给老师的吗？亚历克斯眨眨眼，一脸疑惑，骑士长大人是怎么找得到？ 菲利酱，不要把你的嗅觉用在这种地方啊，罗尼沉痛的捂住脸。 “一起举杯如何？”库珥修举起杯中的美酒，环视众人。 岚取过干净的杯子，刚刚盛满美酒，普莉希拉却伸出手从他面前将杯子端走，并将自己的杯子移到他的面前，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眉头微微一皱，岚只能继续重新倒酒，小插曲过后，众人举杯痛饮，宣布晚宴的真正开始。 推杯换盏间，桌上的气氛也逐渐热闹起来。库珥修的酒量意外的好，真不知道是不是她一身的男人装作祟，喝起来酒来的豪气一点都不逊色岚。 艾米莉亚的酒量向来很差，索性刚好怀里抱着红莲，就全心全意的负责照顾它。倒是普莉希拉似乎是容易脸红的体质，喝了几杯后脸上就开始泛起红晕，有趣的是这抹酡红好像盛开的花朵般一路蔓延到她雪白的脖颈，配上鲜艳的衣服，看上去好像一个熟透的苹果。 对于姐姐库珥修的酒量，罗尼和菲利斯是最清楚的，在酒场上也继承了自己女武神特性的女人，实在是轮不到他们两个小菜鸡担心，还不如彼此多喝几杯来的轻松愉快。 倒是亚历克斯不时要兼顾着料理，一顿晚饭吃下来就属他最忙绿。 “欢宵虽短，却如昨昔。”在乐观积极的露格尼卡人里流传甚广的谚语，某种程度上也成了这次意外聚会的最好注脚。 圆月西沉，群星独自闪烁之时，晚宴已临近尾声，众人纷纷起身告辞。让岚刮目相看的库珥修即使在离去之际也保持着淡定轻松的样子，除了两抹红晕，丝毫瞧不出别样。 至于她临上车之前，踩空踏板的那一下失误，岚表示自己完全没有看到。 反倒是普莉希拉对正在门口送客的岚重重哼了一声，态度格外恶劣。让前来迎接的头盔护卫也弄不清状况。 对于前面发生的误会，只能苦笑的岚小声的说着“抱歉”。（注1） 不过看少女黑着脸离去的样子，似乎没有接受道歉的意思，毕竟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事情。 我真不是故意的，岚用右手尴尬的摸着脸颊，看着面前的少女怒气冲冲的登上马车，再随行的侍从关上车门后，普莉希拉对着敞亮的车窗竖起自己的中指。 “喂喂，公主小姐，不要胡乱用我教你的手势啊，这个世界的人又看不懂。”名为阿尔的头盔男一副被吓到了的表情。 对于少女的突然行为，岚歪着头想了想，同样竖起了中指。 这个动作顿时吸引了普莉希拉和阿尔的注意，马车却在这个时候缓缓启动，徒留下岚被屋内灯光照射出来的影子，在光晕中拉长拉远。 此刻的王都已经完全沉静下来，马路上鲜少有同行的车辆，月光悄悄的透过车窗照在普莉希拉的身上，鲜艳的服装与玫瑰色的华丽内厢融为一体。她，真的很适合这个颜色。 “看来遇见了有趣的人呢。”手托着腮，普莉希拉笑眼望着车窗外飞逝流动过的景色。 “是的，公主小姐。”阿尔敲着自己的头盔，醒悟道：“啊，这个时候我应该说，一切果然都是上天再顺从公主小姐的心意才对。” 伸出扇子，上下微微摇动，以此表示赞同的普莉希拉一点都不意外道：“偶尔便是必然，世界是属于妾身的。” 岚的家内，独自留下帮着一起收拾餐具的艾米莉亚，在岚送完客后，被亚历克斯请出了厨房。 “联系雷姆了吗？”岚笑着看向坐在身边的少女。 绕着艾米莉亚身边转悠的红莲，等到她完全坐下，毫不客气的跳到膝盖上。 “恩，她在过来的路上了。”艾米莉亚点点头，晚上她是酒喝得最少的人，所以此刻的精神还不错。 “最近都还好吧！”用着饭后唠家常的语气，岚问向艾米莉亚。 “恩。”艾米莉亚笑着回忆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找了些重要的说道，“对了，岚，我跟你说，我得到桑克斯先生的认可了，虽然他还是觉得一个半精灵去参加王选太过匪夷所思。不过他还是把自己的手稿交给我，还推荐我去看了很多书……” “恩，恩。”听着少女的唠叨，岚不时笑着点点头。 一直等到雷姆驾着马车出现，两人才结束这样的絮叨，对着即将离去的艾米莉亚，岚再一次鼓励道：“加油。” “恩。”相比起上次见面，现在的艾米莉亚无疑多了几分自信，看来在那个桑克斯先生那里确实获得了不少帮助。 等到艾米莉亚也离去后，家里就彻底只剩下岚和亚历克斯，对两个男人全无兴趣的红莲早已经扭着屁股上楼，晚宴上的它胃口格外的不错，吃了不少东西。 “老师。”亚历克斯给倒满的酒杯推到岚的面前，静静地陪着他坐在庭院里。 “今天辛苦了。” “还好，不过是真没想到来了怎么多大人物。”亚历克斯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一口饮尽杯中酒。 “当成客人对待就好了。”岚对亚历克斯招招手，示意他将手中的酒杯递过来，“你也对这次的王选感兴趣？” “不。”亚历克斯摇摇头，“老师，我的父亲是个普通的男爵，我和我的家族在这次的王选当中，是属于那种只要默默等待结果出现就可以的人群。” 岚耸了耸肩膀，说道：“未必不是好事。” “老师，你呢？你的追求又是什么。”亚历克斯试探的问出这句话，如果岚的回答透露出参加王选的意图，那么他希望可以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情报帮助老师找到必胜的那匹良驹。 酒至半醉，豪气顿生的岚表现出与平日不同的一面，他伸出左手，指向天空，露出顺着手臂滑落一点的龙形手腕，亚历克斯注意到做工精细的手腕上竟然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剑道的顶点。” 第二十七章王选进行时（第一更） 时光的流逝总是在不经意间加快，而等到你去留意它的时候，它又会以一种缓慢而悠闲的姿态让你产生一种错觉。哦，原来还是今天啊。 两天后的王都，已经瞧不见几天前的热闹，成队巡逻在大街小巷的守卫说明了笼罩在上空的凝重气氛。 一架架华丽的马车从早上开始就不断通过各处警备室，平日里鲜少见面的大人物今天都纷纷从各地冒出来，让站岗的守卫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维持住骑士团的颜面。 “老师，快点，快点，我们要出发了。”站在门口的罗尼不断呼喊着。 “不要催，你个臭小子。”换上骑士团的正式制服，不耐的岚带着身后高大的亚历克斯从屋内走出来。 “总部的命令怎么说？”亚历克斯倒是问向一大早赶来的罗尼。 “集结的部队出发大概还需要三十分钟。”罗尼口中说的是部队是指，这一次王选上近卫骑士团团挑选的两百人小部队，除了领头的四位骑士长，他们当中有靠自己勤奋努力的平民，有随着父辈足迹加入骑士团的贵族。 从成立之初就以王族手中最锋利以及忠诚著称的骑士团，将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跟诸位王选者致敬。以此表示胜出之人，将是他们所认可的王。 “不过老师的话，直接前往宫殿就好了，部队方面会有尤里乌斯骑士长直接带领过去。”罗尼继续补充道。 对于他的话，岚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往前踏出步伐，踩着飘落在地板上的杏草叶，朝着笔直的前方前进。 “走吧。” 身后的罗尼和亚历克斯，保持着与面前之人同样的步伐速率，紧紧跟随。 而在早些时候的罗兹瓦尔王都家宅当中。 “让我……看家？？？”菜月昴还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语气中带着强烈的质疑。“果然我还是不能陪你一起去参加王选吗？ 一旁的雷姆悄悄叹口气，怎么可能有人会带着自家的仆人去参加这种重要的场合啊，又不是参加贵族宴会…… “不行。”艾米莉亚叉着腰，一脸严肃的看向菜月昴，“我是为了治疗你跟罗兹瓦尔学习魔法，造成的身体损伤才带你来王都的。这不是我们出发之前就约好了的吗？” “额……”不知该作何反驳的菜月昴，干巴巴的动着嘴唇。 “总之昴的事情，就拜托雷姆你了。”艾米莉亚看着短发女仆，叮咛道：“要好好看紧他哟。” “是……”雷姆的脸上罕见的闪过一丝犹豫，只是已经重新看向菜月昴的少女却未注意到。 难道是因为两天前，自己因为好管闲事跟那个骄傲少女掺和到一起，让艾米莉亚对我的信任一落千丈？？菜月昴的心中不断闪过对此情形的合理解释。 “昴……”在他失神之间，艾米莉亚牵起昴的手。 “诶？”对于少女的举动，倍感惊讶的菜月昴怔怔的看向对方。 “我不会要求你过多的。”艾米莉亚极少的露出认真正经的表情，“但求你能赢得我的信任好吗？” 也请你在多信任我一点点吧，心中这样想着的少女看向面前，少数不对自己带有偏见的好友。 “知道了！！”好似受到某种鼓舞，菜月昴激动的说道：“我会为了回应你的期待而活着。” “谢谢……”从少年口中得到保证，艾米莉亚竟然有了些许感动，“恩，我相信你……” 也谢谢你相信我，放下昴的手，艾米莉亚对着众人说道：“那么我先出发了，你们不要担心，等我的好消息。” 在这种时候，还能宽慰着我们，为我们着想……雷姆轻轻拉起裙摆，屈膝行礼道：“知道了，艾米莉亚大人，祝您顺利！” “恩。”挥手作别的少女，带着从未有过的决心以及日以继夜的努力，转身踏上了自己认定的道路，寻求理解消灭偏见的自我救赎之路。 艾米莉亚走后，无所事事焦躁不安的菜月昴只能坐到书桌前，提起笔开始练字，他希望借此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恶啊……”放下笔的菜月昴，揉搓着头发，一脸的不甘。 “你很担心艾米莉亚大人吗？”在一旁负责监督的雷姆悄声问道，“但我觉得王城那的警备工作已经非常周全了……” “不是警备的问题，我痛恨自己在有大事逼近艾米莉亚的时候不能陪在他身边。”菜月昴一脸认真的说道，他的脑海中不禁开始回忆起自己跟少女从初遇到现在的画面，一幕幕的记忆如翻动的书页从脑海中闪过。 “我，想守护艾米莉亚！”菜月昴的语气坚定且带着莫须有的执着，“王都里绝对有对艾米莉亚抱有敌意的家伙存在。一定有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但是我并不清楚，会是什么时候！” “所以我希望能在紧要关头，待在她的身边。”宛如宣言般，表露出自己心意的菜月昴，总觉得一股无名的勇气回荡在胸口，他开始觉得这也许就是自己穿越到这里的意义所在。 “真是的……”雷姆宛如认命般叹口气，“雷姆突然想起来，有要开发新的料理呢。做那种工作需要非常多的时间和精力，就算有人偷偷溜走，我也不会注意到吧……” 这样说完的女仆，在昴逐渐惊喜的表情中，走出卧室。 事情顺利的好像是命运的安排，总觉得如有天助的菜月昴就差兴奋的欢呼起来。 站在楼梯的偏窗处，雷姆看向昴离去的背影，面露思索。为什么罗兹瓦尔大人会在昨晚命令自己不能阻止他呢，就算是艾米莉亚大人交代过也不行……也许大人也有他自己的考虑吧！ 跑出府邸的菜月昴却犯了难，自己该如何进入到王都呢？现在这个时候，那里的戒备应该是最高级别了吧，可恶啊，好不容易从家里跑出来，怎么可能就在这里结束。一定有办法的，老天，如果前往王都是我的命运，就再帮我一次吧！！ “哟，来的挺晚的啊，小兄弟。”一段陌生的话语打断昴的思绪。“时间很紧张啊，你要是再不来，我们都准备走了！” “你是……”昴有点好奇的看向面前这个，用披风遮住自己****的上身，带着头盔的奇异服装男子。 “是我们家的公主小姐。”盔甲男朝着手中的马车比划两下大拇指，菜月昴看过去，正瞧见夏日庆那天被自己见义勇为从流氓手中，见义勇为拯救出来的骄傲少女。 普莉希拉撇了菜月昴一眼，随后又不耐的敛回目光，好像自己多看一眼都会对自身的高贵造成玷污。 额，这是赤裸裸的鄙视吧。心中这样想着的菜月昴突然惊喜道：“你们，也要去王都吗？” “当然！”盔甲男笑着转身朝马车走去，“你不是在寻求进入王都的手段嘛。” “你是怎么知道的……”菜月昴带着理智的疑问。 “放心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复述公主交代的话罢了。”盔甲男耸着肩。 独自走在车厢内摇晃着孔雀扇的普莉希拉，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两人，勾起粉嫩的嘴唇，轻蔑的笑道：“啊，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菲利斯，准备好了吗？”一身正装军服，库珥修缓缓将佩剑扣在腰带上，看向自己的伙伴。 “已经等候多时了，库珥修大人。”猫耳娘俯下半身，语气从未有过的认真和庄重。 “恩。”库珥修最后看一眼窗户外的湛蓝天空，好像在为自己打气般点头，“实现那位大人的理想，就以今天为起点吧。” “出发！”做出决断的少女，大步流星的走出门口。 “是！库珥修大人。” 第二十八章不速之客（第二更） “还好，还好，来的还不算晚。”说着略带庆幸的话，罗尼通过侍卫打开的大门，里面的宽广大厅已经站满了成队列排序的人群。 “老师，那我先去自己的位置了。”因为身高被安排在骑士团最后面位置的亚历克斯对着岚说道。 “好，你去吧。”岚从他挥挥手，在左侧骑士团站立的位置正前方，莱茵哈鲁特正因为岚的出现，而对他不停的招手。 岚扫视了一边全场，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前方——与其他几位候选者一起站在红地毯上的艾米莉亚身上。 咬着下唇的半精灵少女坚定的昂着头，目光平视着前方，尽管身侧时不时传来大臣们关于她的非议，但怀抱着决心的艾米莉亚至始至终都未底下头，只是紧握的双拳微微透露着被人聚焦议论的紧张。 对于岚的出现，骑士团的成员，用他们的行动表达了自己对于强者的尊敬。 统一的拔剑声，让全场关于半精灵王选者的议论声为之停顿，骑士们将剑举到面前，目光平视着岚。这样的礼仪之前出现过两次，莱茵哈鲁特、菲利斯，无一不是获得骑士们认可的存在。 穿过骑士团林立的剑林，岚走到艾米莉亚的身边，轻声道：“加油，你行的。” “谢谢。”也许是过于紧张，少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竟然带着颤音。 今日的场面，对于这个一直生活在偏见和非议的少女显然是有些过于勉强，但既然选择了自己认定的道路，有些事终究是无法避免。 而这，并不是自己能够干涉的事情，鼓励完好友的岚默默站到莱茵哈鲁特的身边，后者笑着说道：“还以为今天的你也会翘班呢。” “偶尔也要看看热闹，不是吗？”岚笑着作答。 因为扈从的身份，站在岚身后的罗尼，冲着尤里乌斯身后的约书亚狠狠瞪过去自己的视线。得到的却是“笨蛋，好好看看场合”的无声口型。 “还在等谁吗？” “还有两位主角没登场呢，其中一个，岚也认识哦。”对于岚的问题，莱茵哈鲁特难得的卖起关子。 此时，通往王都的车道上。 华丽高贵的马车缓缓前进，也许用高贵这个词形容一辆马车有失偏颇，但这一切都是这辆车被主人装饰的太过分的缘故。 菜月昴小心翼翼的保持着正坐，他的面前，仪态慵懒的少女用手支撑着下巴，斜靠在沙发上，宛如贵妇般的坐姿竟让人瞧不出丝毫不适合的地方。 但菜月昴却丝毫不敢对她放松警惕，毕竟就在刚刚自己因为她对于艾米莉亚的讥讽而暴怒，随后被身边的盔甲男拿刀狠狠威胁了一把。 “那么你带我去王都的目的又是什么？”焦躁的交叉起双手，菜月昴问向普莉希拉，“作为她的政敌，名为普莉希拉?帕莉艾尔的王选者。” “妾身不是说过了吗？”普莉希拉高傲的笑道，“作为余兴节目的一种，另外说不定还能将你当做人质和要挟的材料。” “再说由妾身带着你去，感觉到时候场面会很有趣呢，一切仅此而已。”说到这里的普莉希拉不禁笑出声，她的声音非常好听，以至于这种略带嘲讽的笑声也让菜月昴反感不起来。 “抱歉，抱歉。”名叫阿尔的盔甲男毫无诚意的道着歉，“公主小姐并不是经常这样。” “好啦，阿尔。”普莉希拉不耐的打断侍从的话语，“继续说些类似大瀑布的话题吧，不要打扰了妾身坐车的雅兴。” “大瀑布？！”对于这个名词，第一次听到的菜月昴奇怪的问道。 “你。”普莉希拉奇怪的看向菜月昴，带着玩味的目光，“竟然不知道大瀑布？！” “那是很了不得的地方吗？”被少女这样看着的菜月昴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抱歉，真的是第一次听到。” “大陆的尽头，是被整齐切断的四角，而衍生的大地就在四个界限那里中断了，取而代之的是倾斜而下的奔流。边界的事物不断的顺着缺口，坠落进无尽虚空——这就是所谓的大瀑布，” “这可是大陆上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情。”普莉希拉难得的改变着坐姿，带着玩味的目光看向菜月昴，“你这个人，果然很有趣。” “公主小姐，已经能看到王城了呢。”阿尔适时的出声，打断普莉希拉的话语，随后又是拍了拍菜月昴的肩膀，笑道：“看来我们同病相怜啊，小兄弟。”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菜月昴看向头盔男。 但此刻马车已经停下，推着菜月昴下车的阿尔站在车门边，伸出的手臂平方在半空中，正好让缓步走下来的普莉希拉搭在上面。 “公主小姐，我们也出发吧。” “那就去见一见无聊的凡人们吧。”合上折扇的普莉希拉这样说道。 紧张到心脏狂跳的菜月昴低头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执事服装，随后跟上普莉希拉的脚步。穿过布满绘画和美术品的通道，左右两边站着全服武装的卫兵，举着利剑的他们，目光全落在队伍最前头的少女————普莉希拉身上。踩着威风凛凛的脚步，骄傲如太阳的少女一副在自家住宅闲逛的随意和自信。 在通往王城中枢的尽头，是一面大到需要仰望的双开门板，从关上的门扉上溢出的庄严气氛，都说明了此时此刻的与众不同。 依照礼节站在门口等候的马可仕团长，等到普莉希拉站在自己面前，躬身说道：“恭候您多时了，普莉希拉大人，大家都到齐了。” “果然，凡人们都只配等妾身呢。”普莉希拉微微一笑，看向身边的两人，“他们两个是妾身的随从，一个是妾身的骑士，另一个嘛……无所谓的闲杂人等。” 被冠上闲杂人等称呼的菜月昴只能露出苦笑，他有点担心被这里的守卫丢出去。 不过看来马可仕团长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只是俯身说道：“请进，普莉希拉大人。” “把门打开。”高高在上的普莉希拉这样说道。 “是。”马可仕团长，看了眼身边的侍卫。 紧闭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在菜月昴的视线中拓展开来的，是铺了红色地毯的广大空间。 墙壁装饰的华丽璀璨，奢华的吊灯自高耸的天花板垂下。 与宽广的室内相反，里头的物品很少，最醒目的地方是房屋深处——被小格楼梯堆成的台子上备有龙椅，左右各五张，中间最里头还有一张。 在最中间的椅子背后，是以龙为图样的墙壁，看起来就像是背着这条龙，被龙守护的一样。 室内跟外头不同，连一个持剑的卫兵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左侧大概有百人之多，以白色为基调的制服，腰部佩戴骑士剑的精兵——近卫骑士团的骑士们。 在他们整齐队列的最前方，站着四个人。 幸运的是菜月昴都认得他们，依照从左至右的顺序读着他们的名字：尤里乌斯、莱茵哈鲁特、猫耳娘以及岚。 而在骑士团的另一边，以当中的红地毯为界限，站立的人群似乎云集了这个王国所有的达官显贵，他们身上也带着不逊色骑士们的高贵气势。 比较尴尬的是，菜月昴发现因为大门打开的声音，两个依序站立的人群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所处的门口。 被怎么多人注视的感觉可不是开玩笑，菜月昴咽了下口水，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在一次砰砰跳动。 求助的目光下意识的扫过前方，随后他看见了在红色地毯的最前方，正以独立的姿态与几个人影一同组成队列的倩丽身影。 而同样看向大门的艾米莉亚实在是有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昴？！” “艾米莉亚……” 第二十九章王选才真正开始（第三更） 因为过度的惊讶，艾米莉亚还有点不敢相信的眨眨眼睛，直到远处的菜月昴叫出自己的名字，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个本该被自己叮嘱待在家中的人，又一次依照自己的意志来到了这个场合。 失措的少女快步走到菜月昴的面前，慌张道：“为什么？为什么昴你会在这里。” “艾米莉亚……”对于少女的质问，菜月昴有点手足无措的解释道：“这，说话话长……” 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大厅内的众人不可避免的将目光聚集到门口。 而对于菜月昴的出现，岚转过去的脸上皱着眉头，果然如红莲说的那样。 感觉到某人的视线，普莉希拉嘴角一笑，移步到菜月昴的身边，伸出手指掐住他的脸颊，朝着自己的身边拉拽过来。 “一直盯着妾身的杂役有什么事吗？呆瓜。”普莉希拉毫不客气的看向艾米莉亚。 “快住手，会被艾米莉亚误会的。”菜月昴揉着脸颊的疼痛，紧张兮兮的解释道。 “刚刚享受到主人的恩惠，你就要以卑劣的叛徒作出答案了嘛。”掐住脸颊的手微微旋转，普莉希拉看向菜月昴。 “哎呀，这还真是……普莉希拉阁下，这次我的佣人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呢。”站出来帮着半精灵少女解围的是宫廷首席魔导师——罗兹瓦尔。今天的他穿着与称号不相干的大理石花纹礼服。 “终于出现了呢，头号欺诈师！这个人可是我捡来的，有何证据证明他是你的佣人。”普莉希拉理所当然的追问着罗兹瓦尔，后者无奈的耸肩以对。 “这个——嘛，很幸运，我从前就习惯在自己的所有物上留下一目了然的——印记，他的制服里面，应该绣有寒舍的家纹哟。” 一出无聊的闹剧，在场的不少人心中闪过这样的闹剧，而同样不感冒的岚转过头来，继续保持目视前方的姿态，就像红莲猜测的那样，这一天应该会是重要的剧情点，脑中不禁回忆起昨晚被强制背下的情报。 “哼。”眉头微微一皱的普莉希拉却突然做出与先前完全不同的行为，并没有去等待菜月昴的确认，反倒是像是丢弃玩腻的玩具，毫不犹豫的松开掐住菜月昴脸颊的手，连视线也未在停留，大步就朝着远处其他候选者站立的地方走去。 只是在路过骑士团最前列之时，如刀削般的凛然目光狠狠朝着那边瞪过去，这才些许解恨的普莉希拉巧步走到前面两位候选者中间站定。 “刚刚，好像被那位大人瞪了一眼呢。”身着女用近卫骑士制服的猫耳娘，露出一个充满可爱味道的苦笑，配上他下半身的裙子显得娇俏客人。 “啊啊，抱歉，抱歉，我家公主并没有恶意。”名叫阿尔的头盔男，站到猫耳娘的身后。无论怎么看，第一排的四个人都是骑士团里的大人物，他可不想跟这样的家伙站在一列。 后面的闹剧似乎也到了结束的样子，抱着某种忧虑的银发少女匆匆走回自己的位置，而罗兹瓦尔则回归到右边的文臣队列。 至于像傻子一样走过来，身着仆人服装的菜月昴，在莱茵哈鲁特的招收示意下，站到了他的身后。 “果然，你来了呢，昴。”用爽朗的笑容作为迎接，趁着议会开始之前，莱茵哈鲁特回身看向菜月昴。 “嘿嘿。”因为对方话语而感到些许不好意思的菜月昴摸了摸头，目光随后撇过他的身侧，尤里乌斯还有岚。 “可恶啊，他们两个为什么也会在这里，还站在怎么显眼的位置。” 小声的嘀咕却被身侧的人听在耳内，随即传来的是宛如雷姆和拉姆的重叠话语。 “喂，小子，对我老师（哥哥）说话客气点。”罗尼和约书亚第一次保持这样高度的默契。 什么鬼？？好像踩到地雷包的菜月昴露出诧异的表情。 莱茵哈鲁特却笑着介绍起自己左手边的人，“他是尤里乌斯，也是我的同僚……咦，昴，你怎么突然间摆出横眉怒目的样子。” “在我的老家，发现情敌后，就会摆出这样的脸。”昴毫不客气的指着自己的脸，目光却紧紧盯着面前的尤里乌斯。就是他，在艾米莉亚去警备室借对话镜的功夫，当着自己的面亲吻了少女的手背。 “希望你不要认为他有恶意，尤里乌斯。”莱茵哈鲁特笑着解释道，“昴会像这样贬低自己，来估量初次见面你的对象。” “不要胡乱给我添加莫须有的人物设定啊。”菜月昴不无抱怨的说道。 “切。”约书亚狠狠的瞪了眼，敢对自己敬爱的兄长做出无礼事情的菜月昴，“真是让人初见就反感到极致的家伙。” “+1”死对头罗尼这样附和道。 “好啦，好啦。”菲利斯出来打圆场，“自从宅邸为你治疗一别后，好久没见了哟，菜月昴。” “哦，是你啊。”又看到熟人的菜月昴，高兴的打着招呼。 “喂喂喂，菲利斯，不要跟没教养的家伙说话，会传染的。”罗尼颇为好心的劝阻道。 此时，站在所有人前面的马可仕团长，清了清喉咙，出声打断所有人的议论，“肃静，在场的各位已经集合完毕，接下来，贤人会即将入场。” 嘹亮的声音响彻宝座大厅。 大门再度开启，以先前守卫在大门的骑士为首，几名年老的长者鱼贯入内。老人全都身着与身份和会场相称的服装，甚至从他们步伐的动作和风采，就能感受到威严和深厚的经验。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胡须长到几乎要拖地的白发老人。 对于这个人的资料，昨天晚上岚从红莲收集的情报中有看到过。他叫麦克罗托，是一会相当有名气的人物，曾经还当过不少王子的老师，当然现在他的学生们都已经奔赴黄泉了 剩下的几人，岚将情报中的长相特征一一与他们对照，分辨出他们的名字。 等到贤人们坐在左右两边为他们而设的座位上，同样站立在小台子上的马可仕团长往中心的宝座迈进一步，朝着众人行礼道：“那么请容许本人——近卫骑士团团长马可仕，斗胆僭越主持议事。” “恩……有劳了。” 在自己的座位上交叠双手，麦克罗夫微收下颚点头回应。 “事情大约发生在半年前，以先王为首的王室血脉接连薨逝，一国无君的事态是王国最大的困境，特别是对亲龙王国露格尼卡而言，还与‘盟约’的问题息息相关。” 对于马克思团长口中的盟约，岚也从情报中已经多少有些了解，数百年前在位的法鲁赛国王与神龙波尔肯尼卡缔结了守望互助的盟约。 “神龙波尔肯尼卡是守信重义的龙，即使年代更迭时光荏苒，依旧在遥远的大瀑布彼方关照王国。” “正因为如此，选择出一位下一位龙之巫女，能与龙交流想法、具备王之气度的巫女……” 对于罕见的展开长篇大论的马可仕团长，已经提前做好功课的岚不由的打着哈气，昨天被红莲强逼着记下的情报，就算睡了一觉也还清晰的保持在大脑里。 等到马可仕团长终于唠叨完这场仪式的重要性，庄严性，他的话峰一转，“根据龙历石上的预言：可能会成为国家新领导者的五人，从中选出下一位巫女，与龙定下盟约。”说到这里的马可仕看向了贤人麦克罗托，只见后者点点头，停顿的话语这才继续道，大声道：“根据预言，我们找到了最后一位王选者。” 随着他的话语，大厅内响起纷纷的议论。 “骑士莱茵哈鲁特?范?阿斯特雷亚，出列！” “是！”似乎久候多时，身侧的莱茵哈鲁特往前一步，气派的走向红毯边，朝着四名候选人行礼，接着马可仕的话语继续道：“光荣的贤人会诸位，近卫骑士团所属莱茵哈鲁特?范?阿斯特雷亚前来报告任务完成。龙之巫女、国王候补、最后的第五人，已经寻获。” 伴随着剑圣的话落，场内的不少人的面色为之一变，而紧闭的大门再次被人从外部用力推开。 一道熟悉的身影，缓步走入众人视线。 “本人将其推举为王。”莱茵哈鲁特看向走在红毯的人，“名为菲鲁特大人。” 第三十章第五位候选者（第一更） 浅黄色的礼服裙摆轻盈摇晃，穿着高跟鞋的双脚踩踏地板，头发整齐的梳理闪耀出金色的光辉，加上意志加强的红色双眸，露出标志性的淘气虎牙，一个月前的贫民窟少女菲鲁特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已经不是改头换面的程度了喂，菜月昴睁大自己的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被身后侍女跟随的千金大小姐。 站在原地等候的莱茵哈鲁特，看着缓缓朝着自己走来的萝莉，躬身说道：“菲鲁特大人，劳您大驾光临，感激不尽。” “莱茵哈鲁特。”走到剑圣的面前，金发萝莉叫着他的名字。 “是。” 莱茵哈鲁特爽朗的回应少女的呼唤，骑士和千金小姐互相凝视，然后…… “王八蛋，什么说明都没有就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打算怎么样？！” 拎起裙摆，光洁白嫩的腿划出弧线，朝着剑圣的下巴直击过去——再碰到之前，却先被骑士举起的手接住。 “吓到我了，您这是要做什么？” 莱茵哈鲁特罕见的露出无辜的小受表情。 “别给我轻松自在的接招后还泰然自若的回应啦，我可是快忍受不了了。” 露出可爱的小虎牙，菲鲁特却用它带着怒意对向莱茵哈鲁特。 “您不喜欢这身礼服吗？很适合您啊。” 俯下身，单膝跪地的剑圣，将手中的少女的脚放回到地面。 “我没说这身衣服，也没有害羞。”菲鲁特大声抱怨道，丝毫不顾及自己此刻已经沦为众人的焦点，“我在说讨厌这样啦，不只是针对衣服，还有你！骑士大人搞绑架监禁，都不会觉得丢人现眼吗？” “这一切都是为了王国的繁荣。” 莱茵哈鲁特毫不犹豫的下着结论，对于他的答案，菲鲁特像是头疼般用手撑着额头。 看似中断下来的争执，却伴随一阵纷纷的议论声，在场的骑士和贵族们除了露出惊讶的表情外，都对菲鲁特的粗鲁行径没有丝毫好感。 感受到众人的严厉视线，菲鲁特态度恶劣的砸嘴做出回击，贫民窟长大的孩子，可不是吃亏就会认的主。 而考虑到少女当前的身份，众人也只能无奈停下议论，毕竟无论怎么说，包括她在内的其他四位候选者，已经从这一刻开始变成王国内最举足轻重的人物。 要是她下令将这座宫殿拆除，只要理由合理，也不是不可能办到，毕竟是未来有可能成为王的女人。 像是品视大厅般来回扫视的菲鲁特，注意到站在骑士团最前排的岚和菜月昴后，表情变得明朗起来。 推开挡在面前的莱茵哈鲁特，踩着犹如千斤重的高跟鞋，菲鲁特走到菜月昴的面前，一击直踢打在对方的腹部。 “哟——好久不见，过的很好嘛。”看似开玩笑的菲鲁特，抬着自己的脚双手抱胸点头，“从踢的感觉来看，腹部的伤应该是没事了。” “既然担心就该好好体贴我啊，你这家伙，那里有一见面就用踢击打招呼的。”菜月昴抱怨道，“果然人的性格是不可能改变啊，包括我在呢。” “看来小哥你混的也不错嘛。”菲鲁特用手肘捅向岚的腰际，对于他的剑技过分深刻，让这个少女做出与昴不同的反应。 “我也这样觉得。”岚笑了笑。 “菲鲁特大人，和旧友重温情谊是很不错，但请到这里来。” 马可仕团长淡然的推动议会进行，抬手示意台上的位置。 “切。”因为对方严肃的表情，皱着眉头的菲鲁特终究还是选择顺从的走到前面。只是在走过剑圣的身边时才说道：“莱茵哈鲁特，事先声明，我对成为王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个会议结束后，可要还我自由身。” “我只信任你，菲鲁特大人。”对于她的抱怨，不气不恼的莱茵哈鲁特这样回应道。然后从兜中拿出一件物品，用另一只握住菲鲁特的手掌，将其放在她的掌心。 那是一枚龙形的徽章。 在它落到手中掌心的时候，一阵耀眼的光芒开始微微闪烁。 大厅内的众人纷纷露出惊叹的声音，这位确确实实就是被神龙所认可的巫女啊，不少人心中对于她的恶劣印象也为之消去一点点。 等到两人都回归到自己的本该存在的位置，站在莱茵哈鲁特身后的菜月昴低声说道：“真不敢相信，最后一名候选者竟然是菲鲁特……真叫人吃惊。” “我和昴相遇的那一天，菲鲁特大人将徽章取出来的时候，我看见躺在她手心的悦动的光芒。”微微笑着的莱茵哈鲁特用着回忆的语调，“一切的机缘巧合，构成了今日站在这里的菲鲁特大人，这一切让我相信是命运在指引着……包括我遇见菲鲁特大人也是一样。” “一切都是命运嘛……”菜月昴苦笑一声，随后又想起自己所认定的那道身影，目光忍不住的看向正在跟菲鲁特交谈的银发少女。 艾米莉亚，遇见你，一定也是我的命运啊。 马可仕团长看着面前一字排开的候选人：安娜塔西亚、库珥修、普莉希拉、艾米莉亚、菲鲁特。清了清喉咙的他用自己特有的嘹亮声调，吸住住全场的目光， “那么请所有的候选人，请出示各位所持有的龙珠。” “真是麻烦。”普莉希拉嘟囔一句，将不知从何处拿出的龙形徽章，放在手心朝前摊开。以她为中心的另外四位候选人做出同一动作，一道比先前更耀眼的光芒照亮在整个大厅内。 “好厉害！！！”菜月昴为眼前的场景做着评语。 但这样的反应并不仅仅只有他才有，也是在场不少人的心声。 “恩，原来如此。”坐在位置上的麦克罗托看向面前的五位少女，“身为候选人的你们每一个人，似乎都具有成为龙之巫女的资格……” “抱歉，贤者，请容许我打断一下。”在右侧的文官中，有一名阴阳怪气的人此时却插嘴道，“虽然获得了龙历石的承认，但在人选上恐怕有些问题吧。” “您的意思是我们骑士团看错人了吗？”随着马可仕团长的这句话，占据住正个左侧大厅的骑士们统一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边，那名滑稽的捏着自己山羊须的文官。而文官们啧保持着自己惯有的高姿态，似乎都这些许注视毫不在意。 “感觉气氛越来越危险了。”菜月昴的抱怨落在四周人的耳内。 “谁叫他敢挑衅我们骑士团。”火冒三丈的罗尼就差上前动手上演全武行了。 “如果公爵的儿子带头，我觉得这个计划是有可行性的。”约书亚摸着下巴的手，在哥哥尤里乌斯的瞪视中，尴尬放下。 “反正我是不会在意。”对于文官的地图炮，阿尔无所谓的说道，自己的主人被人质疑又怎么样？那还是自己所认定的主人呀。 “菲利斯也不在意的喵。”动着耳朵的猫耳娘笑着看向库珥修，“因为我的忠诚已经献给唯一的人。” “我也一样。”尤里乌斯认同的说道，双眸亦是看向最右边的紫发少女，“早在相遇的那刻开始，便已经将我的剑献给了安娜塔西亚大人。” 将自己的身心，以及全部的信赖都托付给主人吗？因为骑士们的发言，感觉自己立场先天输一大截，不由生出被他们排除在外的异样感觉，菜月昴在心中不住的给自己鼓劲：我对艾米莉亚的心意也不会输给你们任何人。 第三十一章纷争的前奏（第二更） 文官的刁难却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将目光看向举止粗鲁的菲鲁特，“大家认为这样的人有资格成为我们的王吗？” 随着他的话，文官集团也爆发出了各种各样先前因为龙珠光芒而停顿下来的话语。 “就算是粉饰外观，其本质一样会表露在态度上。” “品格不够、教育不足，这样也能拥戴成为王吗？成为未来我们有可能效忠的对象？” “肃静。”麦克罗托打断众人的议论，“骑士莱茵哈鲁特，能否请你说说找到她的经过。” “我在大概一个月前与贫民窟发现了菲鲁特大人。”单膝跪地的莱茵哈鲁特诚恳道。 “贫民窟？？”他的话，让刁难的文官露出惊叹的滑稽。“居然是贫民窟的孤儿？你把露格尼卡的王位看做了什么？” 对于他的质问，莱茵哈鲁特却罕见的露出懒得搭理的表情，只是将目光紧紧看向台上的贤者，他似乎有想要传达的东西，在那双坚定的双眸中。 转而将目光看向菲鲁特的麦克罗托，有着些许迟疑的回应着莱茵哈鲁特，“你该不会认为她是……” “无法确信，因为已经失去确认的手段——但是，符合这样的条件却说只是偶然，在下无法做到。” “既然如此，那要叫什么！”麦克罗托问着莱茵哈鲁特。 “命运！”对方做着这样的回答。 对于这样的答案，麦克罗托只能沉默的闭上眼睛。 对于两人的互动完全弄不明白的文官，只能咬着牙继续说道：“麦克罗托大人，我还是觉得……” “够了。”麦克罗托打断了他的话，目光环视全程，“见到菲鲁特大人还没发现吗？如果这样都不行，那各位应该去质疑自身对王国的忠诚了。” 这番突然从贤人口中说出口的话，让众人不得不将目光再次集中在菲鲁特身上。 “金色头发和红色双瞳？？？？”人群中突然传来这样的叫声，为众人找出了注意的地方。 听到这样的话，连一直面色不改的库珥修也露出些惊讶的惊讶，将目光看向菲鲁特，脸上逐渐露出回忆的柔色，而远在骑士团中的菲利斯似乎也想起什么般，有些伤感的垂落耳朵。 “不可能，金色头发和红色双瞳虽然是王族血统的标志，但是这也太奇怪了，王室早应该在半年前就先后逝世了。”率先刁难的文官反驳道。 “您应该记得十四年前宫中的事情吧，李凯尔特殿下。”莱茵哈鲁特平静的打断他的争辩，“先王的王弟——佛鲁德大人的千金被绑架，贼人成功逃脱，千金的下落也就此不明。” “这是我们骑士团的失职。”马可仕团长低下头，确认这件本不该泄露的丑闻的真实存在。 “好了。”先后教导过数位王子的麦克罗托，收回自己看向菲鲁特的慈爱目光，用决断般的声音说道：“关于菲鲁特大人参选资格讨论，到此为止吧。” “别开玩笑了。”此刻早已忍耐多时的菲鲁特，却像是炸毛的小刺猬，亦如被人捅在伤口而龇牙咧嘴的幼兽，激烈的反抗道，“那个大叔，你到底在说什么屁话，我可没说过要当国王啊！擅自把我从家中抓过来的可是你们这些家伙啊，恬不知耻的混蛋们。” “总是絮絮叨叨的，太过无聊了。”早已对这样的对话厌倦了的普莉希拉，摇着自己的折扇这样说道，“就因为你们只会讨论无聊的问题，才会有贫民窟的孤儿之流来参选吧。” “对有可能是王族成员的人说出这样的话，身为卡尔斯滕家主的我可是无法坐视不理啊！普莉希拉……”在场人的身份中，有能力又敢站出来跟她呛声的大概只有库珥修了。 “哼，愚忠的你又以什么理由站在这里？为了光复狮子王的荣耀吗？”对于库珥修的话语，普莉希拉无畏的用目光盯向她。 “你会看到的！”库珥修的目光一凛，毫不忌讳的回视。 但作为当事人的菲鲁特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主，她用着生气的眼神看向普莉希拉，“你这个女人，要打架的话，我奉陪。” “无礼，你以为妾身是谁？” 微微眯起自己的丹凤眼，普莉希拉审视着面前的菲鲁特。 “哈，谁甩你啊……” 随着菲鲁特的话，普莉希拉高高举起自己的折扇，带着猛烈的阵风袭向金发少女。 “公主！！”远在别处的阿尔只能倍感头疼的出声劝阻，这位的大小姐脾气又要上来了。 “失礼了，普莉希拉大人！”出现她和菲鲁特的中间，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莱茵哈鲁特丝毫不惧离自己头顶只有几公分远的折扇。 “在怎么重要的场合表露出那样的敌意，你在想什么。”将身侧的菲鲁特护到自己的怀里，艾米莉亚无法相信的看着普莉希拉，那双总是带着温柔坚强的蓝紫色瞳孔充满怒意。 “妾身不过是想教没教养的家伙看清自己的身份。”被剑圣阻止无奈收回折扇的普莉希拉，无所谓的说道。 “你不道歉吗？” “既然如此，你要道歉说‘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真对不起’吗？银发半精灵” “我……我和魔女无关！”追迫别人反而受制于人的艾米莉亚露出慌张的神情。 可恶，对于艾米莉亚被人羞辱的窘境，束手无策的菜月昴咬紧自己的牙齿。 “公主，能不能就到此为止呢。”阿尔头疼的敲敲自己的头盔，一副无奈的语气劝慰着陷入暴君状态的主人，“树敌太多也很让人伤脑筋的。尤其是和剑圣对立，那可是特大灾难啊，你就老实道歉吧！” “既然是妾身的随从，就不准说丧气的话。剑圣又怎么样，充其量只是地表最强之人，不会想法子吗？” “可我连一分钟都撑不到啊。”阿尔干净利落的举起白旗早早投降，别开玩笑了，那可是剑圣——莱茵哈鲁特啊，这个世界上有能打败他的人吗？ 似乎因为剑圣的强大过于贯彻人心，普莉希拉只能收回自己看着菲鲁特的视线，嘴上嘟囔一句，“阿尔，你个没志气的笨蛋。” “已经吵完了吗？诸位大人。”对于贤者的文化，众人的反应各自不一，麦克罗托敲击两下桌面，严肃道：“那么我们开始讨论吧，议题是‘在场的那一位能够成为登上顶点的王者’。接下来有请身为候选者的各位上台表明你们各自的主张和立场。希望到场的各位，能够在这里向我等传达你们的决心。” 说完话的麦克罗托将目光看向马可仕，后者点点头，朝着候选人说道：“诸位需要准备的时间吗？” “不用了。”库珥修大步朝前一迈，一身的军装制服英姿飒爽，用着坚定的毫不动摇的语气，她这样说道：“就从我这里开始好了。” “菲利斯，到这边来。” “是！”猫耳娘活力十足的举起手，带着欢快的语气回应着自己的主人。 “那么……”马可仕顿了下语气，朝着在场所有人介绍道：“有请克鲁修大人——以及她的骑士菲利克斯?阿盖尔上台致词。” 第三十二章库珥修的抱负（第三更！） 伴随着马可仕团长介绍的话语停住，已经站在库珥修身边的猫耳娘，朝着自家团长嘟嘴抱怨道：“喂，团长，以前我有说过的吧，叫我菲利斯啦！！” 对于他的抱怨，马可仕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叙述道：“我没有特殊对待任何一名部下的打算。” “王位候选者，卡尔斯滕公爵当家，库珥修?卡尔斯滕。”毫不畏惧，威风凛凛的报上名号的库珥修站在场内的最高点环视众人。 “我是库珥修大人的骑士，阿盖尔家的菲利斯！”在她的身侧，猫耳娘微微欠着自己的身子，右手搭在肩膀上行着骑士礼。 “贤人会的诸位，这位是骑士菲利克斯?阿盖尔。”不顾猫耳娘挎着的脸，马可仕团长再一次订正道。 “本名是叫菲利克斯吗？还蛮帅气的，虽然有点像男孩子。” “咦，昴，你还不知道吗？不是听起来像男孩子的名字，菲利斯本来就是男的啊。”回归到队伍的莱茵哈鲁特为身后的昴解释道。 “咦！！！！”菜月昴的叫声划破整个大厅，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尽管他自己对此毫不自知。 岚不由自主的皱皱眉头，这场王选真是太吵了，他有点后悔来参加这场无聊的闹剧。 冷静，要冷静啊，老师。目光中只有岚的罗尼立马感觉到老师身上的低气压。每次自己做错事，被揍之前，老师都是这样的表情，真是残酷的经历。 “诸位，我卡尔斯滕家族长久以来一直有着支持露格尼卡王国的历史，不但具备对国家的忠诚，与诸位同样亦有为国献身的魄力。因为过去家族的荣光，诸位对有机会就任王位的我抱有什么样的期待我是知道的。” 库珥修大声打宣言，逐渐吸引住厅内众人的视线，一番根红苗正的说法，多少也解答了为何她会被选为最有可能继承王位之人的原因。 “卡尔斯滕家是与王室关系深远的朝臣泰斗，一直以来都对国政颇有影响力，要是我继位为王，一切都能平稳顺利的延续下去，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吧。” 似乎认同般，场内有不少人纷纷点头，没错，这就是他们看到库珥修的原因，即是贵族，又有显赫的战功，出色的能力，同样也被神龙认可，还能找出比她更适合的人选？ “但是很抱歉，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我无法做到。” 库珥修说出了让全场为之寂静的话语，但她本人却对此毫不在意，只是继续道：“亲龙王国露格尼卡，与神龙缔结盟约受其保佑的国度，不论是战争、瘟疫甚至还是饥荒，所有的危机都能在神龙的庇佑下得以回避，在王国漫长的历史中，‘龙’的字眼从未消失。” “皆有盟约带来的繁荣，在战乱时仅用吐息就能烧尽敌国，有瘟疫的话就用魔法活化治愈人们，发生饥荒被龙血浸染的大地就会赐以丰收的恩惠，所有的苦难都能获得神龙的救助，国家必定富足强盛。” 从一开始就语出惊人的库珥修，此刻却有些郁郁寡欢，她的目光带着逼人的神采盯着众人，好似审问的说道。 “试问诸位，你们不觉得羞愧，不觉得可耻吗？” 静如止水的大厅内，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感，所有人屏住呼吸，或是担忧或是愤怒或是讥讽的看向台上的库珥修。 “不管前路多么艰辛，只要有神龙就会得救。利用这点并自甘堕落，要是遇上危及存亡的危险就拜托神龙出主意，连十四年前王室成员被歹人所夺以及大征伐失败，也将此事怪在龙历石上没有出现提示，对与这样的事情，我已经感到厌烦了。” “您说过头了，库珥修大人。”一位贤人议会的成员站起身表露怒意。“不许轻视盟约，正因为过于与龙的盟约……” “砰。”拔出腰际的武器，狠狠敲击在身前的地面上，库珥修宛如发怒的女武神带着怒意的视线冷漠的注视贤人。 “你是在打断王位候选者的发言吗？诺斯利阁下。” 挖槽，姐姐你太帅了！罗尼毫不犹豫的在心中为库珥修加油鼓劲，对于王国内不合理的一切，热血未干的少年看的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也更加痛苦。 “坐下吧，诺斯利。抱歉，库珥修大人，请继续。”麦克罗托冲着同伴招招手。 “诸位，你们应该还记得拉雷尔?卡尔斯滕这个人吧，他是我库珥修的先祖，当年他跟英明的先王相遇，共同创建了当时还被世人成为‘狮心王朝’的露格尼卡。那个时候的露格尼卡还没有远没到跟神龙缔结盟约的时期，所谓的亲龙王国在当时的先辈看来一定会是个天大的笑话。” “而这，也是我们卡尔斯滕家族至今任在使用狮心家徽的原因。”库珥修一扯自己的外袍，露出上面绣着的狮子印记。 看着它，岚隐约的想起当初罗尼驾着自己去往王都的马车上，也曾出现过这个标志。 “要是没有神龙的庇佑就会灭亡，那种王国灭亡就算了。过度的恩惠就会停滞不前，停滞会招来堕落，堕落会敲响警钟，王国现今的一切难道不是最好的明证？” 库珥修威风凛凛的看着众人，在她身上浮现的神采，让众人为之窒息。 “在我成为国王之后，会请神龙忘记持续至今的盟约，因为——” 库珥修深深的吸一口气，用着最大声音宣告全场，将手搭在自己的心口。 “露格尼卡不是龙的所有物，而是我等的所属之物！！！！！！” “或许前路苦难重重，但是自己的人生之路，我想凭借自己的双脚和意志走下去。对于一个国家而言，也是一样。我相信终有一天，露格尼卡会成功摆脱时代的压力，恢复属于它本身的荣光，因为创造这个国度的先辈正是凭借自己的力量。” “以上。”当象征结束的字样吐出口，库珥修看着台下交头接耳的众人，保持着自己高昂不曾倾斜的站姿。 而不少被她的话语所感染的人群，亦对她投以热切的目光，这份和王国历史正面对抗的气势不也是王者资质吗？ “说得好啊，真不愧是卡尔斯滕家最年轻的家主。”丝毫不顾及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罗尼站在台下为自己的姐姐加油鼓劲。只要这样就好，姐姐，你只要永远走在我的前面就足够了！ 可恶啊，竞争的对手怎么强吗？菜月昴不禁为艾米莉亚狠狠捏一把冷汗，可是他却只看到了少女颤抖的双肩，却没有注意到她始终高昂着的目光。 “咳咳。”麦克罗托咳嗽两下，“库珥修大人的意见，我等已经明白了。那么，骑士菲利克斯?阿盖尔，您有什么要说的嘛？” “恕我直言，我并没有任何要补充的地方，库珥修大人正确与否会由后代历史和追随的我等一同见证。”转身对着库珥修的骑士菲利斯深深鞠躬道，“而我对库珥修大人会成为王这件事深信不疑，她无论何时都是最优秀的。” 莫大的信赖化为浅薄的语句，猫耳娘说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他已自己追随这样的人而自豪。 第三十三章王的器量（第四更） “真是从一开始就风波暗涌的发言啊。”麦克罗托看向马可仕，“那么有请下一位上台发言吧。” “是。”马可仕团长将目光看向剩余的四位候选者，“那么按照站位顺序，有请安娜塔西亚大人……” “好的哟。”紫发少女兴致勃勃的话语却被另一人打断。 “等一下。”自从库珥修结束完演讲，就跃跃欲试的普莉希拉用着闪亮的目光紧紧盯着马可仕，“让妾身先来。” “过来，阿尔。Hyper妾身time到啦。”普莉希拉不等马可仕的决断，就朝着自己的侍从命令道。 “万分抱歉，安娜塔西亚大人！”因为普莉希拉的擅自决定，马可仕只能冒着冷汗向另一方道歉。 “人家什么时候上都没有关系哟？”紫发的可爱女生皱起八字眉，有点气鼓鼓的样子。 “英文？”对于普莉希拉的话，菜月昴不敢置信道。连一直默不作声的岚，也微微扬高了眉毛。 “抱歉，抱歉，都是我教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阿尔颇感无奈的拍拍菜月昴的肩膀，“就跟你心里的想的一样，我们都是来自大瀑布另一端的老乡哟，小哥！叙旧的话就等我回来再说吧。” 阿尔大步追上已经迈在楼梯上的普莉希拉，小声问道：“没关系嘛？公主小姐。” “让这帮老骨头知道妾身的威势，从而老实的选择妾身就好了，易如反掌。”从不知慌张为何物的普莉希拉保持着惯有的自信，反过来说如果害怕，退缩这样的情绪出现在她的身上难道不会奇怪吗？ “那么普莉希拉?帕丽艾尔大人，请您进行发言。”马可仕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中心的位置。 同样是环视一边全程，普莉希拉带着自信骄傲的笑容，与之前库珥修的肃穆完全不同，真是互为两面的镜像啊。 “恩，的确是不错的景致呢。”将众人纳入眼底的普莉希拉点点头，似乎在为此处的风景与自身相称而满意。 “普莉希拉大人，请恕我直言，你身边的这位骑士好像并不是近卫骑士团的成员，麻烦您介绍一下。”麦克罗托补充道，毕竟双方以后可能会经常打交道。 “啊——像近卫骑士团那样高的门栏，我可是跨不进去呢。”阿尔转头，代替主人回答道，“之前我曾在佛拉基亚活动，现在嘛，是个四海为家的流浪汉，叫我阿尔就好。” “要是关于这个头盔，请恕我我无法摘下。”阿尔微微抬起一点头盔，露出充满恐怖伤疤的下巴，“因为这头盔下面有张吓人的脸嘛。” “我知道了。”麦克罗托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清楚。 “吃瘪了吧，老木头。”普莉希拉露出对于麦克罗托的戏谑笑容，挥舞着折扇毫不客气的指向前方，“那么我们也开始吧。” “都给亲身听好了，妾身是注定要登上王座之人，这是上天意欲要妾身闪耀的天意，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都是妾身的所有物。” 何等自信的话语，从普莉希拉逐渐加深的笑容中吐出，红色的双眸开始闪耀灿烂的愉悦光芒，左手撩起橘色头发，大胆的让秀发在空中飞舞。 普莉希拉就像夜空中的星星，深海中的明珠绽放着自己最耀眼的光芒。 “故此，妾身才是成为王者的最佳之选，非妾身不可胜任也。尔等只要俯身称臣，遵从妾身的命令即可。” 鸦雀无声的厅内，众人一时不知道该对于这样目中无人的话语作出何等反应。但是尽管众人的反应如此冷淡，普莉希拉嘴角的笑意，坚定的眼神中都不曾出现过一丝疑惑和不安。 真是个笨蛋女人。岚只能在心中给她这样的评价。 “普莉希拉大人，如果我等遵从于您，您又能为我等带来什么呢？”麦克罗托说出自己的疑惑。 “很简单。”普莉希拉露出理所当然的莫名笑容，“遵从妾身的命令，便是与胜者为王。妾身可允尔等尽管去求尔等所求之物。” “虽说说话方式有点那啥。”对着黑化的普莉希拉，阿尔不得不站出来为公主阐明意思，“我家公主说的可都是对的哦，你们那边也该掌握情况了吧。” “莱普氏的领地在公主的带领下又一次走向繁荣了哟。”阿尔看着麦克罗托。 “莱普殿下？是普莉希拉大人的伴侣吧。”麦克罗托回忆着先前看过的资料。 “莱普?帕丽艾尔殿下已经过世了，自那之后便有普莉希拉大人执掌，其领地也一度繁荣到极点。”马可仕团长为麦克罗托的话做着补充。 “那种连妾身一根指头的都没有碰过的老头，活着只是为了将领地合法的转让给妾身罢了。”提到让自己反感的人，普莉希拉似有再一次开启暴君姿态的轻蔑态势。 “好啦好啦。”像哄孩子的保姆多过守护骑士的阿尔尽职尽责的宽慰道，“领地的繁荣昌盛那只是公主的任性胡来而已，当然，如果换一种说法，这是公主天才的证明！什么时候要归顺到公主麾下都随你们喜欢，不过我是觉得尽早挑选一匹稳赢的马乘上才是明智的决定。” “不要将妾身比作马那样低贱的生物。”普莉希拉毫不客气打断阿尔的话。 “是是是，我的公主小姐。”阿尔无奈的点点头，“这就是我方的发言了，以上。” 既没有认可，也没有强烈的反响，随着普莉希拉骄傲的走下台，他们的竞选发言也到此告一段落。 “那么接下里有请安娜塔西亚大人进行发言，以及她的骑士尤里乌斯?尤克里乌斯。” 伴随着这句话接替着走上台的是被普莉希拉抢走顺序的紫发女子，以及跟在她身侧的骑士。 “终于轮到大哥了。”约书亚兴致勃勃的看向台前。 “切。”罗尼不屑的翻翻白眼，他就是瞧不起这个兄控。 “要是像前面两位被强烈期待，担子太重人家可是会伤脑筋的。人家对太过强势的人不怎么欢迎，因此没个性就是我的卖点了。”可爱的紫发少女用着温和的语调说道，“那就让人家安娜塔西亚?合辛来给大家说两句吧。其他人要是听了不开心，还请多多包涵。” “在下是安娜塔西亚大人的第一骑士，尤里乌斯?尤克里乌斯，还请手下留情。”轻抚留海，尤里乌斯欠身作答。 “不巧，人家既没有像库珥修大人那么远大的抱负，也没有普莉希拉大人那样非自己不可的自信呢。人家要说的只有一言。”将修长的手指伸到自己面前，安娜塔西亚用只属于她的软侬语气，为自己说道。 “和她们两位相比，人家稍微有点贪心呢。”嘴角抹过小小的自信，安娜塔西亚继续道，“人家啊，从前只不过是个商会的小侍女。只不过是尝试着说了些有助于商会发展的想法，却真的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一点一点取得了成功之后，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无论做什么事都交给其他人去做，度过了那段像是要把贫穷的日子都快给忘记的快乐时光之后。本应该感到快乐才对，但人家反而比以前更加不如意了……” “这是为何？”麦克罗托说出了众人的疑问。 “这双眼睛和这双手能够触及到更远的地方了，所以想要紧握在掌心的东西也在变得越来越多，也许这就是欲望的可畏之处。”安娜塔西亚有一种探索茫然未知的语调，开始表现出这副可爱外表内，真正隐藏的东西。 “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更多，更多，更多……等到人家回过神来，已经成为卡拉垃基贸易都市第一商会‘合辛商会’的会长了。”收敛住笑脸的安娜塔西亚平静的叙述，反倒让旁者生出一股怪诞感，这样值得自豪的事情为何在你这样一说就成了件小事呢？ “但是，即便如此，人家的欲望也没有得到满足哟，人家想要更加了不起的东西，更加，更加了不起的东西啊……”面无表情的少女好像在黑暗中探寻宝物的目光，不禁让看客有点惊颤。 “所以。”好像回过神来的安娜塔西亚摊开双手，温和的笑容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斜上方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宛如女神之姿。 “人家想要这个国家！” 她是这样说的。 对此，她的侍从，一直紧闭双眼聆听少女发言的骑士，尤里乌斯露出了笑容。光从他们的默契来看，也是毫不逊色与库珥修和菲利斯的拍档。 恩，普莉希拉和阿尔完全不在可比的范围之内，那根本就是暴君和保姆的组合。 第三十四章偏见的道路（第五更） “居然说出这种把国家置于物欲的天平之上的话来。”麦克罗托这样点评道，“但是，也有已经到手了的东西便会失去价值的说法存在。” “不是说过了吗？”安娜塔西亚看了他一眼，“人家啊，贪得无厌呢。” “一旦落入我的手中，人家便不会再放开。然后一旦变成了人家的所有物，便会成为人家的热情的一部分。” “所以说呢，安心的成为人家的所有物也没有关系哟。”温和的笑容，并不让人反感的话语，这一位种子选手表现出来的强大气势，让菜月昴再一次深深的为艾米莉亚开始担心。 “骑士尤里乌斯，你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点着头的麦克罗托看向少女身后的骑士。 “有的。”尤里乌斯点点头，“关于安娜塔西亚的欲望和表现，反过来说的话那正是有着深刻上进心和无限热情的表现。” “对于为政者，这是一种必不可少的重要资质。而且，大人她天生的商业才华更是对这个王国而言，是比什么东西都重要的存在。” “我断言。”尤里乌斯伸出手，将众人的视线引导到紫发少女的身上，“安娜塔西亚大人，才是真正与王这一称号相符之人。” 做完总结的尤里乌斯，对着自己认定的王夸耀道：“果然，只有在这样的场合，您这朵玉英才能真正的绽放光芒。” “您过奖了。”安娜塔西亚对着自己的骑士露出些许害羞的笑容。 在尤里乌斯的跟随下，他们二人也是结束了自己的发言，并肩走下台。 接下来还剩下的候选者，就只剩下艾米莉亚和菲鲁特了————王位候选者里最具争议的两人。 “有请下一位王位候选人——艾米莉亚大人。”马可仕依旧保持着他冷淡的声调。 只是此刻的声音，在艾米莉亚听来却略微让她有点放心，毕竟比起旁人的偏见，始终如一的平等对待也许正是她所追求的。 “是！”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艾米莉亚最后一次握紧自己的双拳，随后微微松开，踩着眼前不断延伸开来的地毯，走在其上，似乎连紧张也在加倍放大。 一日日的努力，一夜夜的付出，终于自己还是走到了今天了！这一次，我能消除他们眼中的偏见吗？ 站在先前三位所处的位置，艾米莉亚并没有环视场内，因为透过空气随之传达而来的偏见和反感犹如实质。 “银发的半精灵？真是肮脏的存在啊。” “污秽不堪，为何会让这样的‘半魔’走到我们眼前，推荐她的罗兹瓦尔伯爵到底在想什么。” 偏见，偏见，到处都充满着偏见。 但如果只是放任偏见的存在而离开，那么偏见就永远不会消失。即使嘴上不说，耳听听不到，偏见也会存在自己的心里，扎根生长。 看着菜月昴想为自己分担的眼神，看到岚对自己默默的点头鼓劲，艾米莉亚在心中对自己这样说道：绝不动摇，绝不后退！自己不就是为了消除这些偏见，才拼命努力至今的吗？ “没事的。”莱茵哈鲁特出奇的宽慰着身后焦躁不已的菜月昴，“相信艾米莉亚大人就好……相信她的器量，一定能开辟出一条属于她自己的路。” “可恶，我好想这个时候能站在她身边，帮她一起分担。”名叫菜月昴的少年这样说道。 远在台子上的艾米莉亚无法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是此刻估计也没时间去在意这种事情，她深深的吸一口气，等待着罗兹瓦尔走到自己的身侧，半吊子的宫廷魔法师在行径的道路上，操着他惯有的语气。 “哎呀，像这样在——有骑士助阵的人之后发言，我跑错场的感觉很强烈，真是伤脑筋——呢” “对吧，艾米莉亚大人？” 在罗兹瓦尔的眼中，本还处在紧绷慌张状态的少女，这样开口道：“这并不是值得烦恼的事情，罗兹瓦尔卿。” 宛如银铃的嗓音流泄，平等地刻划在所有人心头。声音也没有颤抖，专注与眼前的视线亦不曾动摇。 对于她的反应，不止菜月昴，连罗兹瓦尔都表现出了惊讶的神情。 “荣誉的贤人会诸位，吾名为艾米莉亚，并没有姓氏，所以直接称呼我艾米莉亚便可，是出生自艾利欧鲁大森林的半精灵……”昂扬顿挫的介绍因为旁人粗鲁的打断而告一段落。 “别开玩笑了。”以贤者为资格坐在厅内的十人中，有一名秃头老者用着不符合自己老迈外表的声调，说道：“有一头美丽的银发，白里透红的肌肤，捕捉观者心灵的蓝紫色瞳孔，只要听过一遍就连做梦都不会忘记的银铃嗓音。罗兹瓦尔，你到底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 “愿闻其详，波尔多殿下。”罗兹瓦尔明知故问道。 “这是一个半魔，污秽的半魔？你明白了吗！”秃头老人波尔多一字一句强调着自己的话语。 “称呼半精灵为‘半魔’可是陋习啊，波尔多殿下。” “光是她的外表和出身，可以想见会令多少人闻风丧胆啊。要让这样的存在坐上王位？我无法想象。被他国和国民说我们疯了到还好，但不要忘了这里是亲龙王国‘露格尼卡’————埋葬魔女之国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够了！”一直保持沉默，做出聆听状的艾米莉亚，在不少人看笑话的目光中，昂首反驳道。 “你说什么？”波尔多有点无法相信，那个怯弱的半精灵竟然敢打断自己的话语。 “这样说也许很失礼。”勇敢与他人的偏见直接面对面碰撞的艾米莉亚，伸展开自己的掌心，那里躺着一枚正闪闪发光的徽章，名为‘龙珠’的徽章，“波尔多殿下，无意冒犯，但让我这个半精灵站在这里的，正是汝等口中所敬畏的神龙大人。” “是命运的玩笑也好，是神龙的指引也罢，既然是神龙的选择，依照它的意志行事的你们，难道要否决它？”艾米莉亚将手中的龙珠置于众人面前，“还是从头到尾，你们表现出来的，对于神龙的尊敬，都只是嘴上说说的？” 如此大胆的话语，像是一道惊雷划破大厅上凝固的气氛，从菜月昴脸上，几位候选者的表情上都能看到诧异。这还是前面那个会紧张到颤抖的半精灵吗？ 这可跟我想的不一样啊，作为推荐人的罗兹瓦尔却在心中这样想到，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 “不要胡说八道，你这个半精灵竟敢冒犯……”波尔多恼羞成怒的指着艾米莉亚。 “坐下。”少女却用手中的龙珠对着它，这种无声的宣示压迫着这个老人的每一根神经。 承认神龙的选择？还是坚持半精灵魔女的污秽？进队两难的波尔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样的疑问也拷问着，在场的许多人。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响彻在大厅的角落。 是谁？人们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敢挑战自己威严之人，他们的目光很快聚集到骑士队列的最前面，一名白发的骑士正悠闲的鼓动着双掌。 老师？一脸奇怪的罗尼立马跟着岚的节奏一起鼓起掌，虽然不知道老师的想法，不过跟着做就对了。 清脆的掌声很快告一段落，伴随着出现的是鼓掌之人的戏谑话语。 “敬畏着神龙，又质疑神龙替你们做出的选择？龙历石上对于这样的不敬者，又会出现什么样的预言，来惩罚这些人呢？” 第三十五章半精灵的觉悟 “岚骑士长，注意你的言辞。”对于白发剑客的出言不逊，马可仕团长用严厉的目光看向自己名义上的属下。 岚扬眉耸肩，继续保持双手抱胸的姿势。有些话点到为止便好，说的更多反而会给当事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而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某些人造成糟糕的影响，则是岚自己完全没想到的。 焦躁的暴君普莉希拉不耐的玩弄着手中的折扇，看到死面瘫为那个半精灵出头，她就感觉自己一阵火大。 而被同样的心情折磨的菜月昴，一种名为嫉妒和不甘的情绪正在撕咬着他的内心。 我不是说自己对艾米莉亚的心意，不会逊色与这些骑士的吗？ 为什么刚刚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声援她？ 明明艾米莉亚已经表现的那么好，所谓的贤者凭什么还因为血统去质疑？ 站在旁边的罗兹瓦尔，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这样还能称为推荐人吗？ 森罗万象的问题像是美味的毒药一点点吞噬菜月昴，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狂妄念头，如果站在这里的自己，如果遇见艾米莉亚的自己是一种命运的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一定有只属于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 波尔多恼怒的看了一眼骑士队列前的岚，既然马可仕已经代替自己出言教训，这个时候自己便不好继续追究他的出言冒犯，只是目光继续撇向神情肃穆的艾米莉亚。 “我无意质疑神龙的决定，但我坚持认为让一位半精灵继承王位，才是对王国威严的最大冒犯。” 虽然将参选一词改成了继承，但他的话还是引来场内不少人的同意，毕竟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尽管这句话有些残忍，如果抱有这种想法的人过多，等同于宣布艾米莉亚提前成为王位候选者里的第一个出局者。 而这，恰恰是某一个人最不想看到的…… 将众人的反应都收入眼底的艾米莉亚，脑中思考着破局之法，她的目光习惯的看向刚刚为自己声援的好友，闭住双眼的岚悠闲的站在原地，右手好似无聊般的搭着腰际的武器上。 武器？ 脑中一个灵光闪过，艾米莉亚感觉自己隐隐抓到了什么，嘴角泛起心领神会的笑容。 “开什么玩笑！！”一阵大喝划破大厅的寂静。 在艾米莉亚开口之前，从骑士团站列的队伍中，跑出一个急促的身影。人们将目光看向他，有些许记忆里好的人士还能想起他的身份。 跟随着普莉希拉大人一同走进大厅————罗兹瓦尔府上的佣人。 “你这个混蛋，口口声声说着神龙的意志，王国的威严。”跑到场内的菜月昴，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沸腾，一种为命运、为心爱的人而战的勇气驱使他伸手指向秃头老者。 而回应他的却是艾米莉亚错愕的视线，以及她的身后罗兹瓦尔一闪而过的诡异笑容。 “你又是谁？”被这种一身仆人服装的家伙打断，让波尔多充满恼意的看向艾米莉亚，威严会受到挑衅，果然都是因为这个半精灵，这种不祥的存在就不应该存在这个大厅内。 “没想到还有不懂看场合的人，现在不是你这种地位的人可以插嘴————的场面。谢罪，然后离开吧。” 罕见的罗兹瓦尔并没有表现出往日对菜月昴的宽容，他举起的手上，正有魔法聚集的痕迹，“就让你来体验一下火之魔法最上级的火力好了，阿鲁古阿。” 在他的魔法释放之前，在菜月昴惊讶的目光中，艾米莉亚却伸手抓住罗兹瓦尔的手腕，对方手中的魔法因为更高等级的魔力压制，而渐渐消失。 在少女的肩侧，一只灰白色的猫漂浮半空中。 “够了，昴，罗兹瓦尔卿也住手吧。”亲手将惨剧制止的艾米莉亚，朝着贤人们欠身说道：“很抱歉，波尔多殿下。” “哼。”秃头老者偏转过头，并没有对半精灵做出任何回应。 “啪啪啪。”几根凭空出现的冰柱插立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突然被魔法袭击的情况，让波尔多的脸色一白，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真是的，区区人类还敢在我家女儿面前大放阙词？”始作俑者的帕克，毫不留情的看向胆敢冒犯自己女儿的家伙，“因为我女儿的仁慈，而侥幸活下来的人类，抱着这份恩情活下去吧。” 双手抱在胸前，粉红色的鼻子重重喷气，有着灰色体毛的小猫，自半空中飘落到银发少女的掌心，又大又亮的黑眼珠，以不带感情的目光睥睨四周。 “永久冻土的终焉之兽？！”麦克罗托带着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帕克。 近卫骑士团的成员对这个带着恐惧意味的名讳，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拔出的利剑显示出了此刻紧张的气氛，就连莱茵哈鲁特也微皱着眉头，右手搭在武器上。无论和艾米莉亚大人的私交如何，他首先是一名王国的骑士。 “我会出手的哟。” 身侧传来这样的话语，莱茵哈鲁特看向岚，对方懒散的表情却瞧不出玩笑的意味。心中揣测几遍意思，剑圣松开了手掌，笑着点点头。 “也有人这样称呼过我，看来还是有懂事的年轻人嘛。”抖动猫耳的帕克，似乎不顾及自己已经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都这把年纪了还被当成年轻人，真是难能可贵的体验。”面色不改的麦克罗托笑着和帕克展开对话。 “要怎么定义，怎么称呼我的存在随你们高兴，可是我是做了什么的存在，漫长的时光应该不会让你们忘记吧。”抚着猫须的帕克目光扫视过一遍贤人会。 “我可以将这句话当成威胁吗？”麦克罗托用着老迈的视线看向帕克。 “是的，这就是威胁。”代替精灵做出回答的，是被人厌恶的半精灵。 “容我再次向诸位贤人重新介绍。”艾米莉亚接过麦克罗托的话语，清脆的声音传遍大厅，“吾名为艾米莉亚，是居住在永久冻土世界，掌管四大精灵之一‘终焉之兽’帕克的银发半精灵……” “大精灵？！” “为何这样的存在，会被一个半魔奴役……” “帕克。”众人纷纷的议论声，让皱紧眉头的艾米莉亚叫着精灵的名字。随后大精灵的凛然怒意，仿佛贯彻全身般扩散至整个大厅。临近死亡的感觉，让这群达官显贵再次沉寂下来。 “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在场的诸位都可以当成威胁来看待。”艾米莉亚说出让众人面色大变的话语。 波尔多频频将目光看向远处的马可仕，对方却摇了摇头。无论现在是何情况，只要这个少女任然站在台子上，就是将来有可能继位的候选人。 骑士的利刃，不会对自己的君主相向。 “公平。”镇压住全场的少女，嘴唇轻启，说出这样一个词汇。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公平。” “对我来说，公平是必不可少的重要存在。所以以结下契约的大精灵作为威胁，我希望在场的所有人能够用一种平等的目光看待我。作为交换的条件，我将依靠自己，而不是大精灵的力量去夺取王座。”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艾米莉亚许下这样的承诺，这是大家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甚至连波尔多也为对方的话语吃惊不已。而帕克却露出了默契的笑容，相比起身侧的罗兹瓦尔，总会让人有种，它才是少女身边司职守护骑士的微妙感觉。 “比起其他的候选人，我的确不够成熟。对世事也是一窍不通，不得不学习的东西像山一样多，所以我一直不懈的努力……”郎朗悦耳的声音传递在大厅内的角落。 “今天在这里，我终于明白了，自己应该瞄准的目标是什么，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是否配得上王座，但是如果仅仅只是这份决心，我是不会输给其他任何一位候选者。” “所以请各位，用平等的目光来看待我，来看待这个没有家名的艾米莉亚。” 艾米莉亚的话语，就像投入湖中的石头，在众人心中泛起一阵阵看不见的涟漪。人们或许还会对这个少女抱有惯有的厌恶，但从少数人的目光中可以感受到，那份逐渐正视的目光，却被台上之人捕捉到了。 行走在偏见的道路上，银发的半精灵终于用她发自内心的声音，为自己开辟出一条通往未来的道路。 “看来是得到好的结局了呢，岚。”莱茵哈鲁特笑着看向自己的身侧。 “是啊。”为好友的努力而高兴的岚给予相同的笑容。 “依据你刚刚劝阻我的行动，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准备效忠艾米莉亚大人了呢？”莱茵哈鲁特说出略显冒昧的话。 “打听情报吗？” “毕竟是展现出精妙绝伦剑术的骑士长啊，你的一举一动，某种程度上也是牵扯了大家的注意力。”莱茵哈鲁特露出羞涩的笑容，“更何况菲鲁特大人也参与这次竞选。” “放心吧，她的器量还不够！”岚淡淡的说道，“只是作为好友声援而已，想要得到我的力量，没有展示出我认可的器量是不可能的。” “看来菲鲁特大人并不是没有机会呢。”莱茵哈鲁特终于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不，如果是这方面的话，我觉得安娜塔西亚大人是绝对不会输的。”尤里乌斯笑着插嘴。 这件事值得跟公主汇报，阿尔将眼前的情况默默记在心里，脑中却突然回忆起今天出门之前，公主殿下交代自己的话，那段关于这个白发剑客的话。 “罗尼少爷，要靠你咯。”菲利斯对着岚身后的罗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么艾米莉亚大人，请问那位是！”出声的麦克罗托再次将交谈中的骑士长们吸引过来，他口中的那位，真是擅自走到台前，身着佣人服装的————菜月昴。 “额……他……他……”刚刚表现出来的镇定自若眨眼消失，艾米莉亚罕见的慌张的看向被人注视的菜月昴 第三十六章猪的欲望（求推荐票，求支持！） 看着面前的艾米莉亚，为了要帮自己解释而表现出来的慌张，菜月昴却出奇的感到有些安心。 比起刚刚少女在台上表现出来的镇定自若，此刻的她才更像是让自己的胸口会因爱意而发热的普通女孩，而不是高不可攀的王位候选者。 那种自惭形秽的自卑，以及前面几位候选者表现出来的种种，都像是魔鬼的语言响彻在自己耳膜。 被自己情感吞没的菜月昴做出了一个选择，他对着不知该如何解释的艾米莉亚说道：“没关系的，艾米莉亚，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什么决心？等一下，昴，慢着，你想做什么。” 将劝阻声留在耳后，菜月昴大步向前，迎着贤人会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咬着牙鼓足勇气抬起头。 “初次见面，贤人会的诸位。我的名字菜月昴，在罗兹瓦尔府邸担任男仆，同时还是————” 有样学样模仿起骑士们的搭肩行礼，菜月昴在急促的心跳下开口。 “艾米莉亚大人的第一骑士，在此拜见诸位，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高高的竖起自己的食指，挺身站立的菜月昴只觉得心脏跳动的快要爆炸，那已经不单单是紧张的程度。尽管不住在心中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站在的艾米莉亚身边’的少年，耳边却也小心留意着众人的动静。 预期的结果并没有出现，反倒是一股名为尴尬的气氛以可见的速度在空气中蔓延。看到四周看向自己的复杂玩味目光，菜月昴才发现有些事也许不是按照自己的想象进行。 “恩，骑士是吗？”麦克罗托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视线却是看向罗兹瓦尔。 惯以小丑姿态示人，连先前的意外都未出现慌张的伯爵大人，同样一脸尴尬的说道：“啊，他稍微有些无知呢。实际上艾米莉亚大人目前没有能寄予信赖的骑士，这点确实令人担心。不过也不能因此就随便让人充当骑士呢。” “毕竟第一骑士的资格，不仅要有对主人无与伦比的忠诚心，还有足以保护君主的能力，同时还要成为君主开辟前方道路的利刃，至少要有这些东西才行吧。” 最后一句话看似说给菜月昴听，但是罗兹瓦尔的目光却忍不住看向左侧成排站立的王国骑士们。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从菜月昴自称骑士开始后的嘲讽、厌恶、以及反感……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一名紫发骑士越众而出，感受到同僚怒意的骑士长————尤里乌斯必须站出来为王国成千上万个骑士正名。 “仅仅只是这些还远远不够呢，罗兹瓦尔伯爵。”尤里乌斯走到众人面前，充满温和的脸上此刻却写满冷漠，行上一礼后，才继续道：“很抱歉，打断诸位的话，但我有说什么都要问他的话。” 好啊，我看你也早就很不爽了，菜月昴对着他横眉竖目，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反倒更让艾米莉亚担心，只是紧紧站在她身后的罗兹瓦尔，轻轻拉住她的衣袖，让少女保持禁声。 接下里的事情已经不是王选的事情。贸然出言劝阻，反而会引起王国骑士们的反感，那之前的一番演讲就真的是无用功了。 “没有必要那么紧张，我的问题只有一个，回答完就随你高兴。”尤里乌斯看着面前的少年。 “我看起来在紧张？那为了缓解紧张，问题改到明天再问，现在就先别提了吧？” “丑角的行为就别做了，如果你真的自称自己是艾米莉亚大人的骑士。” “那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尤里乌斯的眼神中带着厌烦，“你好像还是不懂呢，刚刚你表明自己是骑士？在这个露格尼卡王国近卫骑士团齐聚一堂的这里！” 尤里乌斯摊开自己的手，伴随着他的话落，列队的骑士们同时端正姿势，以分毫不差的动作踏地，接着拔剑行礼。 “真……真是整齐划一的段落，是为了今天拼命练习了吧。”菜月昴咽了下口水，为自己找着台阶。 “正是如此。”尤里乌斯大方的承认，“为了彰显王国的威严，我等每日都保持高度的自觉和意识，不只锻炼身心，也训练在讲究礼仪的场合应有的举止。而你，有与我们匹敌的觉悟吗？” 面对着尤里乌斯的质问，菜月昴的慌张越加明显，只是死咬着下唇的举动却令他还在倔强坚持。 “觉悟什么的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我会让艾米莉亚成为王的，那个孩子的愿望由我来实现。” 听到菜月昴的这段话，艾米莉亚却露出分外难过的表情。 “不觉得这个回答很傲慢吗？”如果说之前尤里乌斯的眼神中还带着厌烦，此刻就是完完全全的漠视，“你认为，你有这个能力吗？” “我觉得我能力还不够，但是……”菜月昴鼓足自己全身最后的力气，“即使这样，我还是会让艾米莉亚成为王的，这份心意不会输给你们任何人。” “你还是没明白啊。”尤里乌斯踏前一步，眼神直逼过去，“已经被否定到这种地步了，你还站在这里是为何？” “满口心意的你，真的具备实现这份心意的力量吗？”尤里乌斯毫不客气的话语撕裂着面前的少年，“若不能明了自身的力量，就会像现在的你一样丑态百出。” “既然你一直自称为‘骑士’，那你为何不敢回头看看自己希望并肩而立之人，让对方露出这样的表情，真的能算是‘骑士’所为。” 尤里乌斯说出一个菜月昴一直以来都在刻意忽略的事情，带着慌张，害怕和残存的希冀的少年，转过头看向少女。 “已经……可以了吗？”银发少女难过的低下头，不敢对着少年的视线，“昴。” 响彻在少年耳旁的话语，伴随而来的是从大臣中传来的奚落声，普莉希拉嘴角的笑意，库珥修的疑惑，安娜塔希里亚的不解，菲鲁特的担心…… “不……不是，我的心意……”像被黑暗无情笼罩的少年，才觉得此刻的自己如此手足无措。 “够了，尤里乌斯。” 劝阻的话，让准备给予敌人最后一击的尤里乌斯止住嘴唇，看向说话之人。 岚朝着身后的人说道：“罗尼，把他丢出去。” “是，老师。”罗尼毫不犹豫的欠身应道。 以公爵之子的身份驱逐一个伯爵府上的仆人，并不会显得奇怪，所有人都默认了事情的进展。 对着妄图挣扎的菜月昴，罗尼楸着对方的衣领，压低声音道：“如果还想给艾米莉亚大人保持几分颜面，就从这里滚出去，你这个随意践踏他人努力付出的白痴。” 原来自己是这样的人吗？明明自己想要的并不是这样的结局啊？任罗尼拖拉着自己，菜月昴最后看向艾米莉亚。 一直低头的少女，忍受着非议的少女，脸上写满了难过，那是他曾发誓守护的人，却没有在他离去之前看上一眼。 打开的大门再次重新关上，在此之间，菜月昴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话语。 “遵循自己意志前进以王位为目标的候选者，抬起头来。” 第三十七章骑士之名（求推荐） 阿尔伸出手抓住面前人的胳膊，因为刚刚的发言，岚已经成了所有人的焦点。尽管如此他还是有必须传达的话语。 “十分抱歉。”感觉到对方身上危险的气息，暗叹骑士团都是怪物的阿尔连忙松开手，“在今天出门之前，公主殿下托我转达你一句话：想想你对妾身做过的事情，作为妾身的所有物，如果敢擅自做出决定，妾身就要了你的小命。” 用怪异的腔调说完后面的话，阿尔无奈的耸耸肩，保持站姿，虽然他很好奇这个骑士跟自家的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 岚却好似没听到般，以骑士长的身份昭告全场道：“遵循自己的意志前进，以王位为目标的候选者们，抬起你的头来。” 包括一直低垂着头的半精灵少女在内的五位候选者，一同将目光看向骑士团最前列的岚。 右手缓缓拔出业物，岚将它高举过头顶，大声道：“败与此剑之人，举起你们的武器。” “这叫什么话？”文臣中传来这样的嘀咕声，本以为对方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话语，那里想到等待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刷。” 整齐统一的拔剑声，在场的两百名骑士以远远超过半数的比例高举长剑，化成一阵寒光凛冽的剑林。 “这么多人，都输给他了吗？？” “不可能吧。”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啊。” 文官们的惊叹先放置一旁，骑士团内部也有不少对此感到惊讶，有人悄声问起自己身边高举武器的同伴。 “你也输给那位骑士长了？” “你是刚从地方上调到王都的吧，嘿嘿。”高举武器的骑士得意洋洋的摸着鼻子，“我也是被岚骑士长打败的家伙之一哦。” 为什么从你口中我听到了一种炫耀的味道。同伴对此分外不解，只觉得王都的骑士们肯定脑袋都被人打傻了。 “吟诵。”始终站在队列最前头，目光保持平视的岚，继续说道：“骑士之言。” 一百多名高举武器的骑士面面相觑，随后遵从强者之命，以共同并肩作战的默契，一起开口说道。 “与汝同行，骑士之荣！！” “重复。”岚保持着自己高举武器的姿势。 “与汝同行，骑士之荣！！”相比之前，这次是更加整齐澎湃的喊声。 “重复。”回应他们的是岚同样扬高的语调。 “与汝同行，骑士之荣！！” 所有在场的骑士统一拔出武器，将其高举，以压倒骑士长为目标的高昂气势，如海浪般的呼喊声传遍厅内。 “绝对不动摇，永不后退者，才是吾等追随的王。” “收剑。”做完这一切的岚，平淡的下着命令，利落的耍了个剑花，将那柄锋芒毕露的业物又放回鞘内，与之一同消失还有身后那片剑林。 捂住嘴巴的艾米莉亚神色一怔，脑中想起对方曾经说过的话语：朋友，是在你准备后退的时候，推着你前进的人。 “谢谢。”红着眼眶的少女，无声的说道。 “我越来越中意你了，岚骑士长。”库珥修扬高着语调，不论岚是处于何种目的，但这份对于王位候选者的鼓舞，真真切切的让在场五个人都感受到了。 “王位和他，都是妾身的。你就趁早死心吧。”普莉希拉毫不示弱的针锋相对。 “贪欲，贪欲，贪欲……”嘴上只是重复着这个词的安娜塔西亚，好像看见奇货的商人，眼神戳戳。 站在大厅外的过道上，听到从内传来的骑士喊声，罗尼随手将菜月昴丢到一旁的椅子上，惋惜道：“可恶啊，好像错过什么重要的场面了。” 而对此毫不关心的菜月昴只是低着头，将脸深深的埋在掌中。够了，都够了，继续待下去也只是给艾米莉亚添麻烦，她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了。 “你们看着他，我先进去了。”罗尼对着两侧的侍卫命令道，等到他重新走回厅内。刚好能听到最后一名候选人菲鲁特的发言。 “我是被你们从贫民窟强行带到这里来的，我可是完完全全没有成为王的想法。”精力充沛的小刺猬菲鲁特，毫不客气的用大拇指对着自己。 一旁的莱茵哈鲁特只能露出阵阵苦笑。 “看来这位也很难搞定啊。”抱着幸灾乐祸的想法，罗尼迈着迅捷不失礼仪的步伐，快速回到岚的身后，“老师，你太过分了。” “怎么了？” “把我支开后，老师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可恶啊！我竟然没有看到。” 正在俩人讨论之时，从大厅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一个健壮的巨人族老头，推开大门，随之倒下的两名侍卫，为他的强闯做了最好的诠释。 “罗姆爷？！” “菲鲁特！” 站在台子上的金发萝莉似乎和闯入者相互熟识，彼此叫着对方的名字。 就是这个愣神间，早有准备的侍卫立马扑上前，用手中的武器将老头按到在地，好在没有发生流血事情。 “快住手，放了罗姆爷。”菲鲁特却愤怒的说道，目光看向侍卫的领头人马可仕，“喂，你这个混蛋，快让他们放了罗姆爷。罗姆爷是因为担心我才来到这里的。” “非常抱歉，恕我拒绝。”马可仕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先去你说过自己没有意愿参加王选，既然你不愿受我等宝剑之庇佑，也就没有资格命令我等。” 看了看冷面的马可仕，又看着远处正被侍卫压趴在地面，姿势滑稽的罗姆爷，菲鲁特的面色一沉，“哦，这样吗？” 她走下台阶，朝着罗姆爷的位置一步步前进。 “菲鲁特大人。”剑圣莱茵哈鲁特在其后担心的叫着少女的名字。 “快停下里，菲鲁特。不用担心我……”罗姆爷看着坚定的少女，步伐不曾犹豫的少女，“离开贫民窟过自己的生活，不正是你的目标吗？你的幸福不正是与贫民窟迥异的是世界嘛。” “他也罢，你也好。”听着自己家人的话语，菲鲁特站到他的面前，充满气势的露出小虎牙，双手抓着华丽的礼服裙摆，用力一撕，“大家真是莫名其妙的啊，自以为是的找些借口……” “我的确一直想要离开贫民窟，厌恶那样的地方。可是啊……”菲鲁特对着罗姆爷大喊道：“抛弃自己的家人，我就能获得幸福吗？” “从小到大都是你一直在照顾我，现在该轮到我了。”菲鲁特将目光看向两边的侍卫，冷声道：“放了他，我再说一遍，罗姆爷是我的家人。” “恕难从命，如团长所说，我等没有……” “我会参加王选的。”菲鲁特目光凛然的看着侍卫，“我会去参加王选那玩意儿，我会以成为王为目标。” 莱茵哈鲁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所以现在离开放了罗姆爷。” “遵命。”收拢武器的侍卫朝着两边退去。 “菲鲁特……”重新站起来的罗姆爷，看着面前突然长大的少女，犹豫的喊着对方的名字。 菲鲁特却注意到困住老头双手的手铐，砸一下双唇，喊道：“莱茵哈鲁特。” “遵命。”远在王座上的剑圣回应着少女的呼唤，身影宛如瞬移般出现在她的身后，单膝跪地道：“属下再次。” “拜托解开罗姆爷的手铐。”菲鲁特用大拇指戳戳，正因为剑圣的表现而惊讶的罗姆爷。 “遵命。”起身的剑圣，神色肃穆的挥出一掌。“咔嚓”一声，粗壮的铁链立马四分五裂。 “居然用手刀……”菲鲁特略感无语的看向自己的骑士。 “如您所见。”莱茵哈鲁特毫不在意的举起手掌，一脸的轻松随意。 “现在这一切，都如你所愿了吧。”菲鲁特看着剑圣，突然道。 “那里的话，这些都是命运的指引。”莱茵哈鲁特郑重回应，脑中回忆起与少女相遇的点点滴滴。 “哈，又扯到命运了，你难道是命运的奴隶吗？” “不。”莱茵哈鲁特用手搭着自己的剑，俯身说道：“我是您的骑士。” 第三十八章王选始于今天（第一更） “那么菲鲁特大人，莱茵哈鲁特骑士。”坐在位置上的麦克罗托看向远在门口的两人，“我可以认为你们愿意共赴王选吗？” “是的，可以。”回转自己的视线，菲鲁特露出自信的笑容。 “是，我遵从主人的意愿。”莱茵哈鲁特爽朗的说道。 “明白了。”麦克罗托点点头，“虽然中间出了点乱子，不过五位候选人这下总算是到齐了呢。” “在宣布王选开始之际，我征求各位同仁的意见。”麦克罗托的目光扫过身侧的其他贤者。 “同意。” “基于贤人会的权限，我表示赞同。” “我也赞同。” 确认完毕后的麦克罗托起身，走到众人的面前，瞪大双眼道：“那么，在此揭开王选规则。” “候选人库珥修?卡尔斯滕大人、普莉希拉?帕丽艾尔大人、安娜塔西亚?合辛大人、艾米莉亚、菲鲁特大人，以上五位都具备龙之巫女的资格。” “期限为三年后，与龙更新盟约的一个月前，也就是今天的日期。决出的胜利者将代表全国人民的公意，由龙珠光辉与龙之引导而定。” “各位在登上王位前，需就自己领地所及维持王国机能！” “以上为最低限度的条约，在此宣告王选开始。” 等到麦克罗托终于说完，五位表情各自不一的候选者用着自己的举止，看向身边的竞争对手。 而隐藏在人群中，她们的支持者，纷纷将无比信赖的目光投给自己的君主。 大厅被一股无声的惊人热情包围，暗潮汹涌中流动的情感，似乎预示着跌宕起伏的未来。 而这一切与少数人是没有关系的，比如亚历克斯这种父亲只是普通的乡下小贵族，比如罗尼这种吊儿郎当的贵族少爷，比如一脸解脱的岚。 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王选不过是发生在身边的大戏，驻足观看就好。起码暂时是这样…… 紧闭的大门重新打开。 从队伍的末端开始，人群依照秩序缓步退后，先一步走出门的亚历克斯，朝着罗尼和岚连打手势，示意自己会在走廊上等候。 与正要离开他们不同，五位候选者还需要前往内政厅，跟麦克罗托以及其他贤人交流一些王选的具体事务。 “岚，等一下。” 在前往别厅之前，艾米莉亚叫住了自己的好友。 “怎么了？” 岚看着眼前一副难以启齿的银发少女。 “虽然很难开口，不过我能拜托你去看下昴吗？” 艾米莉亚多少也能知道岚对于菜月昴的反感，只是心中实在放不下的担心，以及自身一时抽不开身来。 “抱歉。”岚干净利落的拒绝道，“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艾米莉亚，生活可不是谁的老妈子，如果成熟不起来，那就努力多吃点亏吧。” “对不起。” 对于半精灵的道歉，岚只是摆摆手，他知道艾米莉亚的担心。因为就在刚刚散场时，他也听到了不少骑士们的讨论，他们正决定给不知天高地厚的菜月昴一点颜色瞧瞧。 不过这种事与他何干，带着罗尼快步走出大厅的岚，与等在走廊上的亚历克斯汇合，一同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早在家中等的上蹿下跳的红莲，一看到三人回来的身影就扑上来问这问那。懒得重复一遍的岚毫不客气的打发着罗尼，让还处在激动状态的他去给红莲讲述今天的情况。 “老师，今天有什么想吃的吗？”穿着围裙的亚克力斯探出他高大的上半身，对着一回到家就开喝的岚问道。 “随意，随意。”从不挑食的岚，向来是有什么就吃什么的人。酒的好坏，他一闻便知。料理的精妙，他却是死也品尝不出来。 某种程度上，算是回归自己熟悉日常的岚，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懒意，都在阳光的照耀下悄然蔓延。 吃过午饭，岚就躺在沙发上开始补觉。倒是精力充沛的罗尼拉着亚历克斯开始继续修行，自从有了做事认真的亚历克斯在，岚一般时候也懒得去监督习惯胡闹的罗尼。 午后的呱噪蝉鸣转眼被夜间的蛙声替代，王都的夜生活极为丰富，开设在街上的酒馆接待着南来北往的冒险者，相约作伴的贵族们或是前往上层区的剧院听一听时下的歌剧，或是在自家府邸里召开一场不大不小的晚宴。 对此全然不感冒的岚，早早熄灭了自家的灯上楼睡觉。午睡真是件怪事，明明是养精回神的过程，反倒让骨头泡的更加懒散。 躺在床上的岚临睡前，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在床脚酣睡的红莲，自从亚历克斯搬到这个家后，红莲就失去了自己独立居住的权利。 毕竟楼上的房间只有四间，一间当做了客房，一间被贝蒂占据。以狗的身份跟在岚身边的红莲，只能再次哀叹着回到岚的房间内。 故意伸脚踹踹红莲的身体，一脸笑意的岚看向窗外的明月，道了声“晚安”，随手关掉屋内的灯。 “艾米莉亚大人，您还不休息吗？”临睡前的雷姆特意走到书房，朝着屋内的艾米莉亚问候。 “雷姆。”艾米莉亚朝着她笑笑，“昴的情况怎么样？还在昏迷吗？” “是的，艾米莉亚大人请勿担心，菲利克斯大人说过，如果不出意外，昴明天中午就能醒了。”雷姆低着头回答道。 “恩，那雷姆你先去休息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了，再看会书，我就休息了。” “好的，艾米莉亚大人，明天您要带回去的行礼，我已经收拾好了。” “麻烦你了。” “艾米莉亚大人，那我先告辞了。”雷姆轻踮起裙摆，返身离开之时，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 被人一打断，艾米莉亚暂时也没了看书的心情，走到窗边，看着屋外纷纷扰扰的景色。今天下午过后，本还在内政厅学习的她突然接到侍卫的传报，菜月昴在决斗室被尤里乌斯骑士长打成重伤，大惊失色的她不得不匆匆离开会议赶往决斗室。 好在当时有卡尔斯滕家的菲利斯骑士长在，通过他的治疗手段，昴的情况恢复的很快。不过似乎因为又动用了魔法的缘故，原本因为学习罗兹瓦尔的魔法遗留的创伤再次恶化。 真是波折的一天啊！ 对着天边皎洁的月光，艾米莉亚重重的叹一口气，一直在昏迷的昴可以不用烦恼，但她却不得不思考接下来面对对方的态度。 真是个头疼的事情，用手撑着下巴，靠在窗沿上的少女，任晚风拂过她的脖颈，耳后，以及摇曳的银发。 “这个时候，岚会在干什么呢？” 下意识说出的话语，让少女自身吓了一跳。随即一个胆大的念头，突然从焦躁的心中隐隐跃出。 要不，自己去看看他？ 可是都怎么晚了，岚会不会已经睡着了？ 第三十九章离别的夜（求推荐） 夏夜，微凉。 一身简裙常服溜出家门的艾米莉亚，行走在寂静无人的道路，心中有些不安，又有着些许的小兴奋。 就好像第一次干坏事的小孩，加速跳动的心脏不时让复杂的情绪传遍全身。王都的治安向来不错，再加上今天刚刚结束的王选议会，大多数达官显贵还会选择好好游览下王都。 这种情况下，时不时从大街上走过的守卫，就成了艾米莉亚小心翼翼躲避的对象。她可不想明天早上传出王选者私自偷溜出府、夜游王都的趣闻，那可就不好了。 只是明天就要离开王都了，这次回去领地，下次想见岚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对着乌云密布，只能看见月亮的天空，躲在小巷内的艾米莉亚这样说服自己。 巡逻的卫兵已经从面前走过，艾米莉亚快步走出巷子，像是在夜间跃动的精灵，在皎洁的月光下，一点点、一点点朝着自己的目标接近。 到了中城区，路上的行人就稍微多了起来，艾米莉亚将身上的披风牢牢罩住自己，低着头快速从他们身边穿过。 一条街道，一个拐角，又是一条街道，终于岚家的那栋住宅出现在自己眼前，已经熄灭的灯光让少女有些许失落。 这里是中城区的住宅区，四周已经不见行人，安静的环境让艾米莉亚有着充足的时间，站在街口眺望着二楼的窗口。 今天的岚，是睡在自己房间还是庭院呢？自己突然来打扰，会不会不太好？抱着这样的疑问，艾米莉亚一步步走近住宅。 围栏上的院门已经关闭，站在街道上，少女和面前的房屋之间只间隔了一堵院墙。晚风吹过无人的街道，她就这样站在原地，侧过头好像在想着什么，犹豫着什么。 “岚。” 咬着浅粉色的下唇，她这样轻轻喊道。被人评价为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的银铃嗓音，随着风轻轻飘散。 夜风阵阵，除了鸣叫的蛙声，并无任何回应。 “岚。” 少女再次喊道，脸上泛起一抹醉人的酡红，羞怯带着暖意流动在体内。 “岚。”“岚。” 鼓足勇气连喊了两声，艾米莉亚最终对着依旧黑暗的房间，悄声说了句：“笨蛋。” 抱着失落转身的少女却突然发出来灵动的笑声，月光依旧，拉长着她即将远去的影子。 躺在床上的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睡梦中的他觉得有人在喊他。看了看床脚全无动静的红莲，岚撑起身子，用手推开窗户。 顺着长长的街道，岚看向了自家的院门口，寂静的夜里并没有谁造访过的痕迹。倒是在远处街道的尽头，有一道渐行渐远的身影。 以及…… “你在做什么。” 双手趴在窗台上，岚歪着头看向跨坐在院墙上的银发少女，此刻的她正为自己是不是该跳到院子内而头疼烦恼。 “啊，你醒啦？” 坐在墙上抬起头的艾米莉亚，对着二楼窗户口的岚，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一副做坏事被人当场抓包的羞意。 “恩。”岚点点头，眼底带笑的看着艾米莉亚，就好像看到往日的乖乖女突然做出叛逆的举动，有着些许惊讶和半分无奈。 “那个……这个……”艾米莉亚苦思着解释，“刚刚有巡逻的守卫走过。” 她这样说着。 岚却笑出了声，在少女不自在的目光中，他抓起床头的披风，用手一撑窗沿，翻出的身影在斜向下的屋檐上轻轻一点，乘风而下。 用披风遮住****的上身，站定到少女面前的岚，带着玩味的目光仰视着艾米莉亚，在她的上方，皎洁的月光静静的照着。 因为对方出现，骑在墙上的艾米莉亚一时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微微垂着头，任银丝的发梢垂落耳际。 “还不下来吗？”岚笑问。 “我……我……我正准备下去呢。”少女别过头，溜出家门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岚见面。 “你低头。”少女的声音细若游丝。 “什么？”岚一下子没听明白。 “我穿着裙子啦！！”这样说着的艾米莉亚，不好意思的用手压低着裙摆。 岚这才发现，少女依旧穿着往常习惯的服装，修长的长腿正裹着白色的裤袜立在自己面前。 “哦。”忍着笑，岚背过身去。 随着清脆的落地声，等到身后传来少女‘好了’的语句，岚才转头看了一眼怯生生立在原地，拨弄着刘海的艾米莉亚。 “去庭院里吧。”这样说着的岚，朝前走去。 客厅的灯光被重新点亮，笼罩在一楼的黑暗眨眼退散，走到厨房内的岚问向深夜访客。 “想喝什么？” “酒吧。”艾米莉亚眨了眨眼睛，学着某人的口气，“美酒伴月光，越喝越有味。” 摇了摇头的岚，将上次聚会还未喝完的甜酒拿出来，重新走到少女身边坐下。 “心情不好？”把甜酒和杯子放置在少女身边，示意对方自便，岚并没有追问对方为何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有点烦。”艾米莉亚点点头，“而且明天就要回领地了，估计是没时间来跟你道别了……” 岚点点头，打开一瓶自己爱喝的酒，笑道：“感觉你上次说这句话还是昨天的事情。” “那有。”艾米莉亚嘟着嘴，小口抿着酒杯，“是八天前了。” “好像也不是很久的样子嘛。”岚这样说道，引来了少女的笑声。 “时间真快啊，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多八天了呢。”艾米莉亚笑着看向岚。 “恩。”岚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一种无声的默契徜徉在他们之间，从身后客厅照过来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院子里内。 寂静中，岚转头看着一脸惆怅的艾米莉亚，突然开口问道：“因为菜月昴？” “恩。”艾米莉亚勾住自己的发丝，“有时候觉得很奇怪，昴总是会给我一种认识了好久的错觉，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好像是重新认识一个老朋友，有种莫名的亲切……” 听着少女娓娓动听的声音，岚却想到了贝蒂曾经跟自己说的她和莎提拉的关系，“命运的神奇之处又有谁能说清楚。” 岚伸手给艾米莉亚的酒杯盛满酒，隐晦的表示自己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 少女眨了眨眼睛，一切都很奇妙，她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尽管有些好奇潜藏在这句话的意思。 无声的夜里，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悄声自饮，但彼此都不反感这种安静，反倒有些乐在其中的味道。 “岚，能认识你真好。”伸长着白皙脖颈，银发少女看向身边的伙伴，眼底的笑意像晕开的月光，让人感觉柔柔的。 “别说傻话，喝酒吧。”摇头失笑的剑客，起身走到客厅内，翻出一件物品来到少女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 “竖笛！”语气微微一顿，“其实它本来的名字叫箫，不过我个人不太喜欢这种叫法，尤其是在吹它的时候。” 对着听不懂的少女微微一笑，岚并未多做解释。 “在我的故乡，有朋友要离开的时候，就会吹响它。” “你的故乡一定很美。” 岚没有回答，只是将乐器置于嘴边，靡靡箫声自夜中浮散…… 第四十章骑士的余波 晨间白露，多云有雾。 雷姆再一次小心翼翼的检查起府内，与领地内的宅邸不同，王都的住处只是一栋三层高的独立别墅。 但即使这样，找遍各个房间的女仆还是没有发现艾米莉亚大人的身影。考虑到身处王都，昨晚又没有任何异动，她心中隐隐有个推测，也许是艾米莉亚大人自己离开家门？ 在蓝发女仆犹豫着是否值得将此事去惊扰睡梦中的伯爵大人时，她牵挂的对象却刚好从灰蒙蒙的天色下推开家门。 “欢迎回来，艾米莉亚大人。”从楼上的窗口注意到半精灵身影的女仆，提前一步等候在门口，让小心翼翼溜进家门的艾米莉亚吓了一跳。 “嘘。”艾米莉亚连忙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对方不要说话，雷姆一脸坦然的点点头。 “罗兹瓦尔醒来了吗？”半精灵压低着声音问道，她可不想一回到家就被人念叨起关于安全的基础是自我防护意识的课程。 “请放心，主人还在休息。” 雷姆的回答，让知道自己做错事的艾米莉亚放下些许担心，不够等到注意到女仆提前一步等在门口的事情，又诚恳的道歉道：“抱歉，雷姆，让你担心了。” “艾米莉亚大人没事就好。”雷姆一贯的面无表情，将‘并不需要跟我这个仆人道歉’这句话埋在心底。 艾米莉亚不好意思的笑笑，拉住对方的手，“雷姆酱，生气了？我保证以后去那里一定会提前跟你说。” “艾米莉亚大人才是，要更为自己的安全考虑。”感受到对方的温柔，雷姆的反应有点小执拗。 两人私底下的相处有点奇怪，反倒是女仆雷姆成了叮咛担心的角色，也许这都跟她有个笨蛋姐姐的缘故。 “是，是。”艾米莉亚笑着点头，精神看上去格外不错，一点都没有翘家归来的疲惫，“昴醒来了吗？” “还在昏迷当中。” “那我先回书房了，雷姆，如果昴醒来了，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艾米莉亚大人，那我先去准备早饭了。” 在前往书房的路上，艾米莉亚特意绕到菜月昴昏睡的客房中，推开门悄悄的观望起躺在床上的好友。就像她昨夜跟岚说的，每次看见菜月昴，她的心中终会有一种遇见老朋友的亲切，就像俩人已经认识很久一样…… 对于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奇异感觉，艾米莉亚只能半是无奈的将它归纳为无可揣测的命运。 同在上城区的骑士团总部，团长的办公室内。 坐在办公桌后的马可仕，以及在他面前直挺挺站立的尤里乌斯，正因为昨天的一些‘小事’进行着事后谈话。 “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骑士长尤里乌斯。” “不，完全没有，一切就如报告的内容。”尤里乌斯从腰部解下佩剑，连同剑鞘一起放置在办公桌上，“就算被判定为近卫骑士不该有的作为，我也没有任何怨言，任凭团长处置。” 面对自己心爱部下的态度，马可仕刚毅的面容上，无奈的叹着气。 “在王选对谈的过程中，拘留候选人的关系人并带至决斗室，还毒打到要送进治疗院！光从字面上看，不是用普通处罚可以了事的内容。” “尽管有同僚为你的行为一再求情，但做过头了就是做过头了。” “你就怎么不能原谅贬低骑士骄傲的人吗？” 耐心的听完马可仕团长絮絮叨叨的话，尤里乌斯并着双足，诚恳道：“不管怎么掩饰都是个人私怨，一切都是我无德无能导致的，还请团长不要为属下开脱。” 马可仕对于尤里乌斯的答案深深皱眉，会感到如此为难，也许是因为他身上也留着同样的‘骑士’之血的缘故。 “嗨——久等了，菲利酱回来咯。” 态度随便的推开门，穿着制服的猫耳娘摇晃着尾巴进入屋内。 “哎呀呀，一进来就看到两位再如此深情的对视，难道菲利酱打扰到两位了？” “少说些有的没的，快点报告，你个早熟屁孩。” “啧啧，团长，你露出本性啦。” 马可仕马虎的挥挥手，大概是不想对这个一贯不着调的部下有过多要求。 “按照昨日团长的命令，菲利酱火力全开的治疗好菜月昴了哦，伤口已经愈合，断掉的骨头也重新连接起来，连牙齿都再生了————托尤里乌斯的服，昴是保住小命了喵。”行礼致敬的猫耳娘对着身侧的同伴眨眨眼。 “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尤里乌斯别过头。 “尤里乌斯真的好温柔呢，不过可不要以为菲利酱和团长都是笨蛋哟，你不会以为我们都没猜到你的想法喵？” 马可仕好似认同菲利酱的话语，微微朝里收紧下颚，做出点头的姿态。 再也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那群部下，勤学苦练带来的高超剑术，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王国骑士荣耀最顶峰的高自尊心。 当这样的家伙碰见像菜月昴这种，张嘴两句就想与自己并肩同论的家伙，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那已经不是用猜去推测的结果，那是注定会发生的血斗。 “最糟糕的情况可能是以不敬之名砍死昴吧。”随意的耸肩，菲利斯摊开双手，说着吓人的话语，“还好尤里乌斯抢先一步，不然菲利酱就要亲自动手了喵。” “不要将无聊的精力放在毫无反抗力的平民身上。”马可仕瞪了猫耳娘一眼，“比起你冠绝大陆的治疗水平，还是多练习练习剑术吧。” “才——不要咧，满身大汗的挥剑，菲利酱白里透红的手掌会起水泡。” 对于属下的抱怨，马可仕只能头疼的捂住额头，随后像是做出决断般，“骑士长尤里乌斯，再此处罚你闭门思过五天，禁止进入总部以及上城区，这段时间你的剑就有我保管了。” “遵命。” “恩。”马可仕点点头，又开口说道：“对于昨天闯入宫殿的巨人族，他身上携带着罗兹瓦尔家族徽印一事，你们有何看法？” “需要保持监视吗？”身处骑士团总部，就是王国最强锋刃之一的尤里乌斯皱着眉头建议。 “那个举止怪异的宫廷魔法师？”菲利酱抖动着猫耳，心中推测着对方这样做的利与弊。 “不太妥当，擅自监视一名参与王选的伯爵，并不是吾等骑士该做之事。你们留心观察罗兹瓦尔领地就行了，发现特殊情况第一时间跟总部汇报。” “是！” “明白了喵。” 尾声：异动 “罗兹瓦尔大人，你希望我陪着菜月昴在王都吗？”独立的暗室内，女仆看着面前一身正装的小丑。 “恩，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他想去做什么的时候，观察他就可以了。”依着墙角昏暗的灯光，罗兹瓦尔这样吩咐着家仆。 “是，罗兹瓦尔大人。”雷姆停顿了半刻，“他，可疑吗？” “不，应该是自己人。”也许是为了安抚着仆人的心，罗兹瓦尔罕见的为菜月昴下着这样的判断。 回应他的是一阵放心的呼气声。 在两人交涉的暗室上方的房间，刚刚苏醒睁开眼的菜月昴，疲惫的伸出手，在那场被人单方面的施虐过后，他心中不禁升起自己是否还活着的疑惑。 “昴，你醒了吗？”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艾米莉亚半倾斜着脑袋，温和的看着菜月昴。 只是看到对方的菜月昴，又下意识的回忆起先前的诸多事情，悔恨、恼怒、自暴自弃、渴望逃避的情绪如雨后竹笋般冒出。 “恩”菜月昴低下头，不肯多言。 “我们来谈谈吧。”艾米莉亚放松着自己的语调，“我和罗兹瓦尔下午的时候，会先回府邸。昴你就先安心在王都养病，我已经和库珥修大人交涉好了，为了方便治疗你身上的魔法伤口，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在她那边。” 是要丢弃我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等一下，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菜月昴猛地掀开被子，一只脚伸出床边，神情激动的看向少女。 “昴，你先坐下。”艾米莉亚尝试着安慰对方，“只要跟在我身边，昴每次都会乱来。我希望最少先让昴将自己身上的伤口治愈好，顺便我也有些事……” “不对，我会乱来，只是想为你做些什么。然后……” “为什么要说为了我。”对于少年口口声声说的为了自己，艾米莉亚罕见的露出痛苦的表情，“你为什么不能像岚一样，明明只要为我加油就好了啊。” “岚？为什么又是他。”一听到别人的名字，菜月昴就觉得自己火冒三丈，抓住少女的手腕，死死握在手中，“明明他什么都没有为你做，一直想要跟艾米莉亚建立羁绊的人是我，是我啊！” “可我什么都没有要求昴啊。”艾米莉亚挣脱开菜月昴的束缚，“来王都也是，和尤里乌斯战斗也是，一切都说是为了我？可我一次都没有要求过啊！” “没有听你的话，真的很抱歉。我真的，真的在反省。”菜月昴低下头，“艾米莉亚，不能相信我了吗？” “明明想要相信的。”艾米莉亚终于流下了难过的泪水，“一直都想要相信昴的，可是没能让我相信的是昴那边，不是吗？”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明明都是因为我，一切才会如此顺利的。贫民窟的事情是因为我，府邸的事情也是因为我跟那个家伙做了交易，大家得救都是因为我，明明没有我一切都会变得更加糟糕。为什么，你现在要这样对我……” “如果没有我，谁都不会得救。”菜月昴抬起峥嵘扭曲的面孔，“你，对我应有还不清的人情才是啊！！” 而等到他咆哮完这句话，才发现面前的少女因为难过而落下的泪水。一刹那的失神，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艾米莉亚。 “是啊，我有欠昴太多太多数不清的人情。”擦拭完泪水的艾米莉亚，留下决断的话语，“所以把这些全部都还掉，然后结束吧。” “之后雷姆那孩子会来，要好好听她的话，因为一切都已经拜托她了。” 不…… 等一下！ 艾米莉亚，我想要听到的话不是这个！ 菜月昴徒劳的伸出手，妄图抓住那道逐渐消失在眼前的身影。 四周的一切沉寂下来，窗外的阳光一点点穿破云层，天空虽然还是乌云厚重，但在可见的时间内，阳光一定会驱散一切。 但在一个不知名的黑暗山洞，被黑衣集团包裹的男子，穿着同样的黑色法袍的他，身材略高，深绿色的头发长到遮住眼睛。脸颊瘦削，骨头上只贴着最低限度的皮跟肉，构成一张脸的基本轮廓。 不过相比起他的样貌，令人印象更加深刻的是他那双绽放疯狂异彩的眼睛，正注视着墙壁上的公告。 那是王国最新贴出来的，关于王位候选人的内容。其中一名银发的半精灵是如此特别，让许多看到的人不禁都会问自己一句是不是看错了。 而这个光是长相就会让人觉得反感的男人，将自己的拇指伸到嘴里，一口咬断。顺着流淌出来的血液道：“颤…颤抖…的…大脑，你…很怠惰…” 第一章临近的雾 王选会议过后的日子陷入了两天的平静，随着巡逻守卫的数量逐渐减少，关于候选人的各种言论也一点点冒出。 其中最受非议的自然是、也只能是艾米莉亚。四百年前的****，时至今日依旧在人们心头挥散不去，畏惧的程度也只是从谈之色变进化到敢于恶语相向。 而对此早有准备的艾米莉亚，已经轻装简行的离开王都，一路北上返回罗兹瓦尔的领地。作为唯一一位离开王都的候选人，在未来等待她的只能说更加严峻的考验。 菲鲁特虽然也颇有争议，但毕竟还是属于王都人，贫民窟的出生除了让她在贵族圈间引起争论外，倒是意外收获了平民间的好感。 虽然有不少人认出了她的盗贼前科，但起码好过一个陌生的贵族，不是吗？抱有这样的想法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血色新娘’普莉希拉的声誉好坏参半，人们虽然无法质疑，她带领从丈夫那里继承来的领地走向繁荣的成果。但更担心盘踞在她身上的诅咒，毕竟这都是第八任了啊，第八任丈夫了啊！！！ 连个指头都没碰过，通通在新婚之前挂了。普莉希拉也就踩在这八位丈夫的尸体上，收获了硕果的领地和财富。 这样的女人成为了王，真的能为王国繁育出下一代？怕是又要死上几个丈夫，然后风风光光的继承遗产吧！好事的闲客不断的将这样的话语当做谈资。 至于最后两位种子选手，安娜塔西亚和库珥修。依旧保持着一骑绝尘的姿势，在王选的声望中遥遥领先。 未来的局势，就看互为劲敌的她们两个，谁能率先一鸣惊人了。 以上的种种情报，都是亚历克斯通过每日的出门买菜，以及同僚口中得知。岚个人觉得应该有八九分可靠，毕竟和红莲的推测大致吻合。 抛开这些重点人物，王国内这两天也是事情不断。先是久负盛名，被誉为下一代团长的尤里乌斯骑士长突然被停职察看。然后又有来自王国南方魔女教制造骚乱的消息，为此马可仕团长甚至派出了‘剑圣’莱茵哈鲁特，前往南方协助守卫。 而对于正在老师家中，喋喋不休抱怨的罗尼来说，他的烦恼也不少。艾米莉亚走后，被独自留在王都的菜月昴，为了方便治疗身体，搬到了他的家中。 这事已经成了他每日必谈的烦恼，那怕此刻正跟亚历克斯切磋，他的嘴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老师，你来评评理。姐姐竟然让那个家伙住到家里诶，真是想想都叫人火大。” “她难道忘记了那个蠢货，是如何在议会上自称骑士的吗？要不是尤里乌斯骑士长动手快，我跟约书亚都准备自己上了，一个伯爵家的仆人……” “好啦，好啦。”岚无语的翻着白眼，掏掏耳朵，这样的话在两天内已经让他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不过这小子水平有点长进啊，跟亚历克斯切磋，嘴巴还能说个不停。 “认真点，亚历克斯。再留手，晚饭后加跑王都一圈。” “是。”打了个激灵的亚历克斯，用歉意的目光看向面前一脸懵逼的罗尼。 后者脸色一黑，还不等他开口求饶，就被猛烈冲刺到面前的铁拳击飞出去。 “我曹，你玩真的啊，亚历克斯！”一个翻身从地上坐起来的罗尼，揉着半红的右脸颊，恼怒的重新扑向对方。 什么叫玩真的，你个白痴！略感心虚的看一眼老师，亚历克斯眼眸一瞪，拉开架势将双拳挥舞起来。 懒得理会这两个糟心弟子，起身的岚拍拍屁股往楼上走去，顺着走廊的足迹停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门扉上挂着的魔法项链偶尔会闪起一阵红宝石的光芒。 “贝蒂，回来了吗？”岚敲了敲门，里面却全无应答。 倒是斜对面自己的房间内，红莲从门缝间探出头来，吐着舌头看向岚，“她还没回来？” “恩，奇怪。讲道理艾米莉亚都已经回到府邸了。”岚露出古怪的表情，在那次与魔女艾姬多娜的会面后，他和贝蒂约好了等到王选议会结束，就启程出发去圣域。 “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红莲歪着脑袋，开始回忆起王都最近的大小事。所有的事情在发生之前，肯定都会出现些许预兆，重点只是当时的人们是否能看明白。 “你的意思是罗兹瓦尔那边出了问题？”岚皱着眉头，他的性格不太喜欢这种猜剧情的游戏，船到桥头自然直，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尽量别用脑子。 “也许吧。”红莲打了个哈气，“你去让罗尼打听打听罗兹瓦尔，看看他现在在不在领地不就清楚了嘛。” “有道理。”岚的眼睛一亮，确实啊，无论怎么看那个小丑，这个家伙在所有的事情背后都扮演着推手的作用，只要他不在领地，就肯定说明有问题。 红莲却翻翻白眼，嘟囔着又提供一个办法，“反正那个圣域也在他们领地的上方，我们直接过去就好了嘛，反正你现在大小也是个官，直接杀上门借用一个小萝莉又不是多大事。如果大姐头他们真的碰上什么麻烦，你顺手解决了就行了啊。” “我不记得你以前有怎么聪明啊。” “你们蠢，看不出来，怪我咯？” “咳，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吧。”翻身走下楼的岚准备跟自己的弟子好好请教下，骑士团请假的程序。 似乎因为自己被亚历克斯胖揍了一顿的缘故，罗尼出奇的没有在老师家吃晚饭，而是抱着一身的伤，一瘸一拐的走回家。 从早上开始就特别热闹的卡尔斯滕家，等到罗尼回到府内终于陷入了平静，只是堆侧在庭院里的各种物资，让罗尼有些闹不懂姐姐库珥修最近的计划。 一路走进大厅，罗尼正好撞见了一路小跑的菲利斯，对方的脸上罕见的表现出急促、期待、犹豫的神色。 “出什么事情了吗？菲利酱，跑的急匆匆的。”出于好奇罗尼询问着猫耳娘。 菲利斯转了转明亮的双眸，露出小虎牙，将手掌放到自己嘴巴，“罗尼少爷，没有事情哟，菲利酱再给库珥修大人找酒喵。” “又喝酒？！”罗尼深深皱了下眉头，最近姐姐晚上喝酒的次数有点多啊。 “对啊，库珥修大人好像要跟昴喝两杯喵。”菲利斯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 “什么？姐姐要跟那种家伙喝酒？可恶，我上楼了！！！”气炸了的罗尼蹭蹭往自己房间走去，心中对菜月昴的讨厌更加严重。 一直目送着罗尼远去的菲利斯，神色复杂的回到库珥修身边。这是一间紧闭的书房，走入房间的菲利斯，能看到负手站立在窗前的库珥修，以及在静静擦拭着宝剑的威尔海姆。 “库珥修大人。”走到主人身后，菲利斯端正这神色。 “消息可靠吗？”没有转头的库珥修，继续着自己看向窗外的视线，那抹皎洁的银月，正逐渐被一层巨大的乌云阻挡。 “恩。”菲利斯点点头，“是它出现了，这次绝对不会有错。” “啪。”听到这句话的威尔海姆，猛地将手中的宝剑插回鞘内，一股沉重的气势从他强壮的身躯上出现。 面带几分犹豫，菲利斯最后咬着牙说道：“真的不将事情告诉罗尼少爷吗？库珥修大人。” “不用了。”嘴角浮起洒脱的笑容，库珥修用着欣慰的语气继续道，“那个笨蛋就让他好好成长吧。” 而在同一时间的岚家，也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岚，有情况。”本该上楼休息的红莲，嘴里叼着一张纸条，迈着四条短腿跳下楼梯。 等到它将口中的纸条递到岚的手中，后者打开一看，看了半天，问向身边的伙伴。 “那个……上面写了什么？” “靠！！！！”红莲当场骂出了声。 第二章六个铜板 “等我。”红莲用爪子戳着面前的纸张，上面的字迹有些秀气，“这上面说叫我们等她。” “这样啊。”歪着头的岚，道：“是贝蒂写的吗？” “应该是，反正我上楼的时候，在她门口发现的。” “你怎么看。”明白了事情经过的岚，向红莲询问着纸条背后的意思。 “简单的两个推测，她遇上了走不开的事情，只能将约定延后。考虑到她是恋母控这个情况，手头的事情应该相当重要，也许是棘手的程度。当然，你可以理解为麻烦的同义词。” “考虑到我们并不了解这个世界魔法的程度，也并不排除别人提供假消息的可能。毕竟我们没有识别这张纸条的真假的办法，不过如果是这样，只能说对方挑错人了。” 红莲三言两语给这件事，下着批注。然后默默的看着岚，一副等待对方决定的样子。后者在沉默中点点头，探身朝着屋内喊道。 “亚历克斯。” “在，老师。” “明天去总部，帮我打听下罗兹瓦尔的动向。” “是。”亚历克斯干净利落的说完，到没有去管询问老师这样做的理由。 “等明天的消息吧。”左手拍着红莲的脑袋，岚的态度相当随意。 “你要准备出手吗？” “再说，再说。”岚不耐的挥挥手，双眼微微眯起，目视前方，“比起救人，我更喜欢杀人。” 漫长的夜从指缝间悄悄溜走，天边跳动着不安分的灰白，等到猩红的太阳出现，世间万物都不会再有别的颜色。 刚起床的罗尼通过走廊时，能看到庭院里正在跟威尔海姆学习剑技的菜月昴，后者再又一次摔倒后，终于还是放弃了重新站起来的打算。 对于他的拙劣表现，罗尼只是隔空骂了句‘蠢货’，这个世界上也有着拼劲努力也不一定能收获回报的事情，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耗费宝贵的时间，勤劳就会成为自己逃避自责的借口。 人是一种不找对方向就不会发光发亮的动物，显然菜月昴还不明白这一点。哼着小曲的罗尼愉悦的迈步走出家门，他跟对方又不熟，自觉没有提醒的必要。 照例是在上班前，先去老师家拜访，虽然每天会绕上一大段路，但罗尼却从未厌烦过，反倒有些乐在其中。 等到他抵达老师家中，正碰上已经做完早点，准备出门的亚历克斯。 “老师呢？”被大块头堵在院门口的罗尼，翻着白眼看着面前的光头。 “还在休息，走吧，我们先去总部。”亚历克斯还记着昨天岚拜托的事情，准备趁着他还在休息时，早点前往总部处理掉。 “切，昨天晚上我走后，老师有没有偷教你什么？”罗尼没有拒绝亚历克斯的邀请，算起来还是师出同门的两人，虽然嘴上没有承认，但某种关系正在他们之间建立。 比如罗尼这种，总担心岚偷偷给亚历克斯开小灶的复杂心情…… “不要担心些不重要的事情。”对于这种就算是有也不会承认的事情，亚历克斯只得推着罗尼走上街道。 “喂喂，你别推我啊，赶紧老实……咦，你小子，力气好像又变大了？果然，老师肯定教了你什么！！！” “小声点，你个笨蛋，会吵到老师休息！”将推改成提，亚历克斯扯住罗尼的衣领大步走远。 等到他们赶到总部，刚好压着上班的时间线。考虑到罗尼在骑士团里的交际甚广，沿路上亚历克斯便将老师，想要打听罗兹瓦尔的事情转托给他。前者摆摆手，这叫多大的事，一入总部，便兴高采烈的访友去了。 亚历克斯则小步走到马可仕所在的房间，轻扣着房门。 “进来。” 得到许可的亚历克斯，推门走入，对坐在桌前的马可仕团长行礼道：“骑士亚历克斯向团长报告。” “说吧，有什么事！”马可仕扫视着面前的魁梧汉子，语气亦如他往日的冷硬。 并没有说话的亚历克斯快步上前，将手中的纸张递到马可仕的面前。 拿起纸张的马可仕只是看了两三行，露出略带嘲讽的微笑，“岚骑士长……还要请假吗？” 重重咳嗽两下的亚历克斯，徒劳无力的辩解道：“老师似乎要出趟远门，按照骑士团的程序，是需要团长您亲自签署假条的！” “是这样吗？”放下纸条的马可仕，双手交叉在唇前，“我怎么记得你的老师，本月就上了六天的班。其中还有两次将自己的同僚，大批送进治疗院的情况。” “那是……”亚历克斯仔细思考着辩解的言辞。 “好了。”马可仕摆摆手，并没有多为难这个傻大个，抬手在为期八天的假条上签了字，“跟你老师说，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上骑士团的徽章，如果碰上麻烦事，记得找当地的骑士团分部。” “是！”感觉自己逃过一劫的亚历克斯挺直腰板应道。 “对了，今天是领薪日，你去把你老师的那份也带回去吧。”马可仕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在亚历克斯一脸的疑惑下，挥手斥退对方。 “是！” 人声鼎沸的巴雷哈街道，故地重游的菜月昴和雷姆肩并肩走在路上，想到自己一个多月前就是在这里跟艾米莉亚初遇，不禁也让他产生一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去购买些礼物，已感谢库珥修等人对自己的照顾，抱着光顾熟人生意的打算，做起顺水人情的菜月昴来到熟悉的苹果店。 “早上好，长相凶恶的大叔。”菜月昴熟练的打着招呼。 绑着头巾，鼻梁上有着一条吓人刀把的恶汉，不耐的说道：“都说了叫我卡德蒙，你这小子，谁的长相凶恶了？说话给我注意点。” “大叔，你别对客人凶巴巴的嘛。” “哟，是来光顾生意的吗？哈哈哈，看来这次带了个付钱的人嘛。”卡德蒙看了一眼菜月昴身边的女仆。 “话说今天好热闹啊。”没有接话的菜月昴，看向了摊位前方不远的地方，那里正有一群人围在一块，不知道再讨论什么，“是有什么特别的活动吗？” “王选开始了嘛。”卡德蒙用手指向人群中间，“那里设了个大看板，贴着候选人的资料，可惜我都看不懂。你都不关心现在的事情吗？最近王都的人可是议论纷纷呢。” “怎么了？”菜月昴干巴巴的应道，如果说了解的话，估计在场的人都没有比他更了解这次王选了吧。 “候选人中出了一个半精灵啊，你果然是一点都不关心时事啊！王都的人都为这事吵疯了。”卡德蒙捏着下巴处的短须，“真是想不通上面的人再想什么，让半精灵来当王，就算是笑话也还是别开为妙……” 聆听的菜月昴面色却越加沉重，终于克制不住的打断道：“就算是半精灵，大叔也别擅自下判断！不管她跟‘嫉妒魔女’有多想象，她做过什么坏事吗？” “她也在为这个国家着想，是很出色的候选者，所以用公平的眼光来看待她，名叫艾米莉亚的半精灵。” 当公平两个字说出口，菜月昴有一阵短暂的失神，他似乎有些明白自己对那个半精灵少女造成的伤害，那是玷污了别人努力的丑陋行为。 “我是不太明白你再说什么啦。”卡德蒙揉着自己的头巾，神色严肃，“不过这个国家对于半精灵的害怕是不会消失的。” “而且不要抱着光顾生意的理由，一直跟我闲聊！苹果还买不买了，不买就赶紧走。我这样的小平民根本不关心谁当上王，只要生意越来越好就行了。” 第三章王国剑术最强者（第一更） 回去的路上，菜月昴的心情一直不佳。也许是感到对方情绪的变化，雷姆一路保持着低调，脸上保持着熟悉的三无表情。 两人抵达卡尔斯滕家宅后，能看见些许人群不断出入，这两天的变化他们也都看在眼里，虽然不清楚库珥修有什么计划，但是光看这个准备工作就觉得不同凡响。 走入大厅的时候，正好能看到绿发少女接待完几位访客，后者在一名侍女的陪同下正缓缓走上楼，估计也会以客人的身份暂居府中。 “回来了？”库珥修对着菜月昴笑了笑，她是个无论何时都挑不出毛病的领袖，平易近人的态度并不会折损自身的威严，反而会让旁人更加信赖她，真是让人惊叹的能力。 “恩。”菜月昴点点头，从雷姆手中接过盛满苹果的袋子，“买给你的礼物，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为了感谢这几天你对于我们的照顾。” 菲利斯上前一步，接过小礼物，笑道：“昴还真是客气啊，不过说起来菲利酱好久没吃苹果了喵。” 库珥修笑着冲菜月昴点点头，表示自己接受了这份礼物。 虽然知道菲利斯说的是客套话，但菜月昴还是有些感动猫耳娘的体贴。这种被人重新体贴的感觉，就像一道清泉滋润了他落败的心。 “谢谢。” “哈哈哈，昴，你要振作精神的喵。”猫耳娘拍着菜月昴的后背。 “好了。”库珥修温和的看了一眼菜月昴，像是雄狮对同伴收敛住牙齿，“苹果一会会吃的，我和菲利酱还有些事，要先离开了。昴，你自便就好。” “好的，库珥修大人。”菜月昴点点头，他刚好准备利用下午的时间，继续跟威尔海姆请教剑技。 那个不善言辞的老头，实力却出乎意料的强，明明自己这两天已经很努力的再学习，但还是无法在他手下坚持上几分钟。 好讨厌这样的自己，为什么自己会一点能力都没有。胡思乱想的菜月昴用尽全力，挥着木剑攻向威尔海姆。 在游刃有余的招架后，威尔海姆用手中的木剑很扫过菜月昴的额头，随即传来倒地的声音，为这次的比试暂时划上一个句号。 “太不专心了。”威尔海姆双手负到身后，保持着潇洒的站姿，“挥剑的时候只要考虑挥剑就好了。” “对不起。”对于老头的批评，菜月昴尴尬的挠着头，随后重新站起来。 “要继续吗？”扯动着嘴角的胡须，威尔海姆露出一个还算不太难看的微笑。 “当然了，我可是准备让这具身体好好品尝下筋疲力尽的感觉。”菜月昴又一次抱着木剑冲向威尔海姆，然后又重复着摔倒的过程。 “一个忠告。”威尔海姆伸出一根手指，对瘫在地上不肯起来的菜月昴说道：“当自己下定决心要战斗的时候，就要用尽全力，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保持对胜利的贪欲。只要身体还能战斗，手指还能动……” “就再站起来，挥出自己的剑，直到打败对方，这就是所谓的战斗！” 惊叹于老者所说的程度，菜月昴低落的说道：“我好像没什么练剑的才能呢。” “恩。”威尔海姆毫不客气的应道，到让菜月昴有些尴尬。 “喂喂，这个时候不应该夸奖几句，故事听起来才会更美好嘛。” “说残酷的谎言，会收到惩罚的。”威尔海姆耿直的说道，“昴在用剑的才能跟我一样，只是存在于凡人的程度。” “开玩笑的吧，老爷子你这样的程度还叫凡人吗？”惊讶已经无法解释菜月昴此刻的心情。 “恩。”威尔海姆伸出两根指头，“就我所知，有两个人在剑术的造诣上已经胜过我了。” 两个？菜月昴思索一阵，脑中闪过一名，“剑圣莱茵哈鲁特？！其中一个是他，对吧。” 威尔海姆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样的态度，菜月昴全当是对方是承认了。 “那剩下一个是谁？！尤里乌斯吗？”虽然不甘，但菜月昴还是说出了这个人名。 “不。”这次威尔海姆摇着头，“尤里乌斯骑士长是位少有天才，能将精灵术与剑术结合到一起，确实让他变得更强，但在剑术上的成就反而成了一种枷锁。” “那是谁？！” “近卫骑士团的新任骑士长岚。”威尔海姆说出另一个人的名字，在菜月昴诧异的表情下，解释道，“我想那个人的剑术应该已经远远超过了我。” “有怎么夸张吗？”菜月昴虽然一直知道岚很强，但他对这份强的认知是片面的，就好像身处山中不知山高的小人，被迷雾笼罩的双眼，只能依稀看到远处的山尖。 威尔海姆回忆起却是罗尼少爷曾经描述的用剑劈开水面的场景，语气淡淡的说道：“单纯的比起剑技，也许连你口中的剑圣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不可能吧！！！” “这只是我的推测，那个人的剑术可能已经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过于震惊的话语，连旁听的雷姆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毕竟被拿来比较的一方，是被誉为最强的剑圣莱茵哈鲁特。 同样都是来自地球，我跟他的差距这么大吗？菜月昴低头看着手中的木剑，一时不知道自己这样练下去的意义何在。 …………………………………………………………………………………………………………………… “来吧，这次一定要打赢你。”精神振奋的罗尼在庭院里蹦蹦跳跳，跃跃欲试的对着亚历克斯说道：“今天跟老师交战的机会，我要定了。” “只有这个，我是绝对不会让给你的。”将自己心虚的目光从老师手中的钱袋移开，亚历克斯毫不客气的做出声明。 因为多了一个弟子，嫌教着麻烦的岚，让他们每天进行一次战斗，胜利的人可以跟自己进行每日的比试。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自从亚历克斯来了之后，罗尼已经很久没有拿到过这个机会了。 也就是说上个月的工资，只有六枚圣金币吗？岚抛玩着小钱袋，夏庆节的游历让他对这个世界的金币购买力，有了充分的认识。六枚圣金币，已经够他买不少酒了。 这样想着的岚，突然觉得骑士长真是个不错的工作。每天翘着班，还有这样不菲的收入。果然，无论那个世界，吃官粮都是最有前途的一件事情。 第四章转动的轴（第二更） 第二天的早上下过一场小雨，好在临近中午的时候，便是雨过天晴。更加湛蓝透彻的天空，偶尔会有一群鸟儿飞过，是个出行的好天气。 “那你们两个好好看家！”换上常服的岚，在两个弟子幽怨的目光中，坐着挥手告别的姿势。 昨天亚历克斯拿到总部假条后，他就有了出行的打算，虽然不知道那张纸条上内容的真假，不过真正促使他做出这个决定，还是因为罗尼打听到的情报。 第一个情报是梅瑟斯（罗兹瓦尔的领地名词）领地，突然陷入了警戒状态，也许是因为立冯斯大道上出现了诡异的白雾，不少往来的商队在出行上都受到了打扰。 第二个情报则是罗兹瓦尔疑似在王国的南部出现过一次，而出发的地方，据他的领地梅瑟斯领地有相当夸张的距离。 “请您放心。”亚历克斯表现出一贯的可靠，相比起他，一直大呼小叫的罗尼就实在令人头疼了。 “老师，你真的不带上我吗？” 忽略掉对方幽怨的眼神，岚抛出一个诱饵，“老实点在家里待着，回来我教你点厉害的。” “真的吗？”罗尼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哈哈，老师放心吧，家里就交给我们了，您就安心出去玩吧。” “恩，你看着点。”后一句话，岚是看着亚历克斯的说的，可见两个弟子在他心中的比重。 因为家中多了许多访客，不堪其扰的罗尼决定趁着老师出门的时间，搬到家中小住几日。这是昨晚酒商量好的事情，岚自己也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颇为无语的忽略掉罗尼，坐在岚肩上的红莲催促着伙伴抓紧时间上路。 告别两位弟子后，两人一路来到了城北的贸易商会，这里会给来往的旅人提供一些捎带的服务，比如跟随商队一同前往自己想要抵达的目的地，对于没有方向感的岚，这是必不可少的出行方式。 “什么，你要去梅瑟斯领地？”接待人有些苦恼的说道，“因为白雾的关系，原本从王都直通向梅瑟斯领地的立冯斯大道已经被封锁了，你要去的话只能跟随商队绕远路了。” “行，没问题。”已经通过罗尼了解到情况，岚干净利落的应道：“搭车的话，要多少钱？” “对您的话，免费！”接待人笑着说道，“毕竟无论花上多少钱，都请不到像岚骑士长————您这样的随行同伴，这可是比一个佣兵团更加强力的保障。” 似乎注意到岚对于自己认出他的诧异，接待的人解释道：“作为王都的商会，每个月上头都会公布一些需要关注的显贵人物，您的肖像画，我可是看了一个月呢，岚骑士长。” “听起来不太像是件让人觉得愉悦的事情。”岚揉捏着下巴。 “哈哈哈，抱歉，我会给你安排最快的商队，没问题吧？”接待人停顿一下，不无夸奖道，“请稍候，让我去看看那支商队有这个荣幸，能获得跟近卫骑士长同行的机会。” “麻烦了。”岚点点头，转而看起大厅内的摆设打发时间。 “看来你的身份挺好用的嘛。”红莲摇晃两下尾巴，半开着玩笑。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岚到是说了句大实话。 对于岚这样的无聊闲话，红莲表示完全没有理会的必要。反正你吃都吃了，拿都拿了，还能吐出来不成？按你的性格，不是拍拍屁股走人就很好了。 接待人来去的很快，陪着他一同进来的是一位身材有些高瘦的中年男子，长相老成，自称为雷诺。 比较走运的是，他们刚好能马上出发，算是帮岚节约了不少时间。因为大道被封锁的缘故，商队要走的路程比直达的半日多了足足两天。 在临近夜间的时候，他们抵达了福鲁尔的驿站小镇，只要在明天通过前方的中转站哈姆雷斯镇，就能笔直的抵达梅瑟斯领地。 虽然兜了个大圆圈，但对此毫无办法的岚，只能默默的走下商队特意安排给他的专属马车，进入下榻的旅店内休息。 第二天的清晨，早起的岚跟着整编好商队重新踏上旅程，而远在王都的卡尔斯滕家里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从昨晚临睡前就有点心神不宁的雷姆，一早上就叫住了准备下楼练剑的菜月昴。 “怎么了？雷姆。”对于肯留下来陪在自己身边的雷姆，菜月昴有着相当程度的好感，说话的语气也格外的亲切。 “府邸那边可能碰上麻烦的事情了。”雷姆说出让菜月昴大惊失色的话语。 “什么意思？！雷姆，你怎么知道的。”拉着对方走到自己的屋内，关上房门的菜月昴坐在沙发上沉着脸问道。 “雷姆感受到了姐姐的愤怒。”不知该从何说起的雷姆，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语，随后又解释道：“雷姆和姐姐能够共享彼此的情感，相当于共鸣的程度。虽然还不是很清楚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我能感觉到。” “姐姐情绪中的强烈愤怒，还有不安……” 难道，艾米莉亚碰上了什么麻烦的事情？皱着眉头的菜月昴，决定等到库珥修回来后，好好跟对方打听打听情报。 一早上就因为贤人会的征召赶到王城的库珥修，一直到中午才回来。迫不及待的菜月昴直接请她来到会客室，将雷姆的担心跟对方说明白。 “要说情报的话。”库珥修将右手抵在唇前，“梅瑟斯领地，也就是罗兹瓦尔边境伯爵的领地，在他的宅邸周围似乎出现了麻烦的动作，领地内的一部分也在伯爵的命令下进入警戒状态。” “麻烦的动作？为什么又会出现这种事！”菜月昴有点无法理解道。 “具体的原因并不清楚，不过有消息说是因为罗兹瓦尔伯爵拥立艾米莉亚为王选候补……”库珥修将后面的话，停止在双唇间。 “艾米莉亚！”菜月昴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当然，只要嫉妒魔女的恶名还在流传，与名为半精灵的偏见为敌的战斗就不可避免。”库珥修的讲述反倒又让菜月昴异常恼怒。 “该死！”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的菜月昴，对着身边的蓝发女仆说道，“雷姆，我们回府邸。” “好。”雷姆第一次如此高兴菜月昴做出的决定，虽然罗兹瓦尔伯爵命令她一直跟随菜月昴，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姐姐大人安危更重要的事情了吗？ “放弃吧，菜月昴。”对情绪激动的少年，库珥修闭着眼说道，“从这里出去的话，你对我来说就变成敌人了，让菲利斯治疗你的伤口完全是因为和艾米莉亚定下的契约，你不会以为我是个能善待敌人的人吧。” “况且以你的力量，就算去了也没用，如果是那几位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毫无力量的你又准备去依靠谁呢？共同赴死吗？上天不会一再垂青轻视生命之人。” 第五章需要理由吗？（第三更） “我知道。”对于库珥修的质问，菜月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费劲心思的菜月昴，希望能说服彼此的理由，忐忑一番后，终于道：“接受治疗也许是一个选择，但是我最想要做的事情，是去找艾米莉亚。那怕只是跟她死在一起……” 这也许是我修补和艾米莉亚关系的最好机会，这样想到的菜月昴，已经不在顾及库珥修看着自己的目光。 “雷姆，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启程回去了。” “是！” 回到宅邸，回到艾米莉亚的身边。 凝神皱眉的菜月昴紧紧的握住自己的双拳，脸上有着毫不动摇的坚决。只是目光不敢看向沙发上的库珥修，他已经不想再一次看到别人对自己的莽撞露出失望的表情。 “如果要回梅瑟斯领地，现在的你们最好走福鲁尔到哈姆雷斯镇这条路线，虽然可能会多花上两天，但起码会比较安全。” 说话的是猫耳娘，严肃的脸上已经找不到平日里笑闹亲近。 “两天？！明明上次我们过来的时候只花了半天，为什么这次……” “白雾。”菲利斯直接打断了菜月昴的话，“产生雾的是名叫‘白鲸’的魔兽，对于它的凶名。雷姆，你应该多少清楚吧。” “是的。”被点到名字的女仆，同样规劝着菜月昴，“昴，即使再担心领地那边的事情，贸贸然从白雾中通过也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好吧。”既然连雷姆都这样说了，菜月昴也只能打消了企图强闯的想法。 得到同意的雷姆小步离开客厅，返身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整理起行李。说是行李，其实除了几件衣服外，并没有多余的东西。 库珥修也同样看了一眼猫耳娘，多年的默契似乎让这位骑士长立马猜到了主人的心思，笑着点点头，同样离去。 会客室内一下子就只剩下库珥修和菜月昴两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菜月昴，只得做回位置上低着头，用耳朵听着库珥修时不时的饮茶声。 雷姆的动作很快，不过一小会，她已经收拾好行李前来通知菜月昴，一行人来到一楼的正门。 终于临近出发，昴对照顾自己多日的库珥修，感谢道：“这两天实在是麻烦你了，抱歉，看来我又擅自做了些自以为是的决定。” “并不会哦。”代替主人回答的猫耳娘，笑着舔舔上唇，“如果是库珥修大人身处险境，不论菲利酱身处何方，都会义无反顾的回到库珥修大人身边。所以菲利酱能理解昴的心情，不过到了领地，还希望你能慎重做决定的喵。” “谢谢。”收到了鼓舞的菜月昴，真心实意的对着菲利斯说道，“那我们就先……” “稍等一下。”库珥修淡淡的伸出手，做出留步的手势。 “怎么了？”菜月昴诧异的看向从自己表达要回领地开始，就没怎么说过话的库珥修。难道现在她还想劝阻自己的决心吗？ 正在此时，一辆马车由远至近驶来，等到马车停在众人面前，威尔海姆一步跃下御者席，走到库珥修的身后保持站立。 “卡尔斯滕家的特产————超快龙车。”菲利斯摊出手，一脸骄傲的介绍道，“这匹地龙，就算是在军队里也是属于佼佼者哟，有了它，你们的速度会快很多的喵。” “如果要赶路的话，用它的速度会比较快。”库珥修为菲利斯的话做着补充。 “你不是说我离开了府邸，就会变成敌人吗？”菜月昴的视线不断的在马车和库珥修之间来回移动。 “是啊，所以就趁你踏出这道门之前，略尽绵力吧。”库珥修爽朗的一笑，又是无意间开始展露出自己独特的魅力。 “啊啊啊，库珥修大人，菲利酱要完全被你迷倒了喵。” “谢谢，真的谢谢你。”虽然感觉自己已经对绿发少女说了太多感谢，但菜月昴还是只能用这种方法表达自己的感激。 “去吧。”库珥修点点头，做出道别的表情。 “雷姆，我们也抓紧时间出发吧。”咬着牙，菜月昴将这份感激深深埋在心底，转身走入车厢。 “好的。”一步跃上御者席的雷姆，在挥舞缰绳之前，对着众人说道：“再见，各位。” 最后目送着踏上回家旅程的两人，直到他们消失在尽头，库珥修才一边走回屋内一边对着身后的追随着说道：“我们也开始计划吧。” “是。”沉下脸的威尔海姆死死的握住拳头，终于等到了，等到复仇的这一天了。 “好的喵，库珥修大人。”亦步亦趋跟在库珥修身后的菲利斯，嘴上虽然这样应道，但带着崇拜的眼神却还未舍得从少女的身上移开。 已经从福鲁尔出发有半日的岚，正坐在车厢内无聊的看着沿路的风景，距离他们要抵达的哈姆雷斯小镇，还有大约一个多小时的行程。 “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红莲对着心不在焉的岚抱怨道。 “当然有了。”岚无奈的应了一句，“你也别一路惦记剧情的事情了，上次你不是还推测王选是个剧情点嘛，结果不还是没什么事发生。”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红莲面露苦恼，“明明按照你的说的，菜月昴那个家伙的表现相当幼稚浅薄，没想到他竟然没有重新读档，再来一次。” “说不定他是怕死。”岚耸耸肩，嘲讽的说了一句。 “别犯傻了，注定会复活的事情，你觉得还会去担心死亡吗？既然想要追求好的结局，那为什么不给自己来一刀，以更好的表现站在大姐头面前？” “要么是他试过了，可惜没有成功。”岚抬起双脚，搭在对面的沙发上，身体陷在背后的沙发内，“要么就是他根本没想到。” “也许吧。”想不通的事情，暂时就不要想。红莲也决定放弃纠结菜月昴这种小问题，“那大姐头呢，对于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她真是莎提拉的……” “你的问题还真多。”岚嘀咕一句，他知道红莲的意思，从目前的线索来看，艾米莉亚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嫉妒魔女’莎提拉的第二次生命。那她是不是也属于艾姬多娜口中的‘我们’之一呢？ “因为我的姐妹们想要一个能真正杀死我们、终结一切罪恶的人。” 想起第一次跟艾姬多娜见面时，对方说的话。岚就感觉有些头疼，他并不介意将死亡变成一场交易，只要艾姬多娜付得起价钱，自己何乐不为呢？反正这辈子唯一擅长的事情也只有杀人而已了。 但如果要杀的包括艾米莉亚呢？闭上眼睛的岚，想起与银发少女相遇的种种，某种程度上，算是好友的两人是否有一天会走到彼此相杀的局面。 “杀人，需要理由吗？” 对于岚抛出的问句，红莲保持沉默，这并不是它该回答的问题，因为答案在持刀人的心中。 “一切等见到艾姬多娜的时候再说吧。” “恩。” 第六章隐现的魔女教（第一更） 商队的行程在哈姆雷斯镇稍做停歇，便继续往梅瑟斯领地前进，等到他们终于抵达瑟拉诺小镇，已经是晚上六点的时候。这里已经算是梅瑟斯领地的边境，镇口的两条岔路，其中一条直直的通往阿拉姆村。 因为赶上吃完饭的时间，岚便和商队的人一起找了间有足够多空房间的旅店，决定在这里继续休整一夜。尽管第二天他们就要分道扬镳，商队将走另一条路，抵达领地内的大镇，将携带的货物运送给当地的商会。 而与此同时，中午才从王都出发的菜月昴一行人，刚刚通过福鲁尔小镇，选择连夜赶路的他们只是在小镇内购买了晚餐。 夜间的大道上万物寂寥，星星点点的光芒不断再视野中消失，抓紧时间吃完面包的菜月昴拍拍雷姆的肩膀，示意对方将缰绳交给自己。 看着从手中接过驾驶权的菜月昴，雷姆不无担心的问道：“昴，没问题吗？” “放心吧，你就安心吃晚饭。”菜月昴拍着自己的胸脯，“如果只是让它朝前跑，我想我还是能做到的。再说真要出了什么事故，不是还有你在我旁边吗？” “恩。”难得没有吐槽的女仆，握着麦面包小口的吃起来，坐在御者席上吃晚餐可不是件享受的事情。 从耳旁刮过的狂风，总会将细碎的面包屑吹出美丽的弧线，只是吃了几口就将食物放下的雷姆，面色忧虑的看向视线的前头。 被银月照亮的大路，依稀能看见些许远方的景物。但在更深处，是一抹什么都没有的黑暗，心中思念着姐姐的愤怒，越是靠近梅瑟斯领地，雷姆的担心便越重。 “不要胡思乱想。”感觉到同伴的异动，菜月昴挥舞着缰绳道，“她们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能赶上。” “谢谢。”对于昴的安慰，雷姆并没有拒绝，今天将自己的情况告诉菜月昴时，她还担心对方会拒绝回到领地，尽管她已经做好了违抗罗兹瓦尔大人命令的打算。 但菜月昴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也确实让她有些吃惊，毕竟听闻他跟艾米莉亚大人之间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现在的雷姆开始有些理解为什么罗兹瓦尔大人会评价昴为‘自己人’了 “谢谢这句话，可不是用来对同伴说的。”菜月昴对着雷姆露出笑容，伸手指向前方，“就这样一直朝前跑就可以了吗？” “恩，再往前就到哈姆雷斯小镇了，只要通过那里，我们就已经开始接近梅瑟斯领地。” “如果一直不停的赶路，我们大概多久能赶到府邸？” “库珥修大人赠送的地龙跑的很快，如果照这个速度连夜赶路，我们大概能在明天中午之前抵达府邸。” “好。”心中些许安心的菜月昴不再多言，开始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 会赶上的，一定会赶上的，艾米莉亚，你一定要等我！ ———————————————————————————————————————————————— 清晨的光辉缓缓降临，与商队一起离开瑟拉诺小镇的岚，正在岔路口跟对方坐着道别。 “骑士长大人，真的不需要我提供地龙坐骑给你吗？”一身燕尾服的雷诺略带迟疑的说道，“从这里出发要步行到阿拉姆村庄，可能会需要一天的时间。” “没事，我走的快。”岚摆摆手，婉拒对方的好意，“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再见了，各位。” “再见，骑士长大人。”无奈点头的雷诺摘帽弯身行礼。等到他直起身时，却发现面前已经没有岚的身影。 左右看了一圈，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后，雷诺问向了身边的随从，“骑士长大人呢？” “他……他……就……突然……不见……了！” 嘴角一歪，双眉滑稽的皱在一起，雷诺莫名的理解了骑士长刚刚说的那句‘没事，我走的快’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此时的岚，已经灵活的在穿梭在森林间，这片森林应该属于魔兽之森的一部分，从他刚刚不断前进的路程中，地面上出现了不少朝他嚎叫的魔兽。 “要提速了哦。”岚坏笑着看向趴在肩头，死死的用爪子勾住风衣的红莲。即使没有注意前方的路景，岚的身影依旧灵活的穿梭在树干之间，偶有几根从半空中横向长出的小树枝，都在与他接触之前，被身体巧妙的规避。 这样的赶路方式不免让他想起曾经在火影的日子，每次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茂密的森林间赶路，时间久了也就练就了这门稀奇古怪的技能。 对于岚打的坏主意，红莲此刻连张嘴抱怨的功夫都没有，只得拼命摇着头，毕竟本质上它只是一只普通的田园犬。 伸手将红莲抓在掌心，岚将它往自己怀里一塞，半腾空的身体在落地时，右脚狠狠的蹬在树枝上，随后如一张拉伸到极致的长弓般高高跃起。 穿着白色风衣的身影猛地窜出茂密的树冠，就像脱离束缚，自由翱翔的鸟儿一般飘行过湛蓝的天空。 将身体舒展成大字，岚感受着此刻狂风过耳的感觉，久违的爽朗笑声多少说明了他心中的畅快恣意。 一股少有的想要玩闹的念头由身体内传来，岚张嘴迎着呼啸的风，笑着喊道：“风来。” 似乎有那么短短的一刹那，岚觉得面前阻挡自己的风，全都消失不见。伴随着左手手腕上，龙形护腕的裂痕加深，空气中的风精灵表现出了异常的欣喜，但这份刚刚与风精灵建立起来的链接，很快被某种力量斩断。 对此只能无奈耸肩的岚，在心中暗暗想到：果然自己在这个世界特别受风精灵的欢迎，难道是因为御风剑术的关系？ 这样的疑惑只是稍稍停留，便被岚抛掷在脑后，因为他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浓郁的血腥味。 控制着身体的起落，岚在逐渐接近前方村落的路上，注意到脚下有一群身着暗色服装，头戴尖顶罩帽的奇怪人士。 在视线交汇的瞬间，双方都注意到彼此的存在，相比起地上这群人的奇装异服，在半空中跳来跳去的岚无疑更加引人注意。 有心想给这个在自己头顶乱窜的家伙一点小惊喜，却苦于对方速度过快的怪人们，像一群地鼠般消失在脚底打开的暗紫色光圈里。 “你说有人从你们头顶飞过去了？！那选择回来向我禀告的你们，是在对我展示你们的怠惰吗？去，把他……等等，先不要去管那个家伙，好像有个特别的人来到这里了。” 第七章跳动的刀（第二更） “看来死了不少人。” 降落到熟悉的阿拉姆村庄，岚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在他临近的脚边，是一具女童的尸体。看上去大约十岁不到的年纪，耀眼的金发头发上扎着红色红发。本该青春活泼的女童，却已经惨死与此，连右手和左脚都被人用利刃砍去。 “真是粗糙的杀人手法。”这样评价的岚，抬脚迈过萝莉的身体，朝着前面不远处的广场走去。 那里躺着更多的尸体，有被剑钉在门板上，有抱着凶器瘫死在地上。姿势不一的尸体或仰，或躺，或趴的保持临死的姿势。 确定岚不再乱蹦乱跳的红莲，从岚的怀中探出头，目光自然的落在四周的惨剧上，与毫无兴趣的岚不同，红莲倒是看的滋滋有味。 “真是久违的一幕啊。” 听到红莲的话，岚笑了笑，伸出舌尖滑过双唇，说道：“感觉好久没杀人了，突然有点小怀念。” “看样子，应该是没活人了。”努力昂起头却只能看见岚的下巴，红莲只能无奈的翻着狗眼。 “那就去府邸看看好了。”岚又跨过一具尸体，值得在意的是地上的尸体好像还没死透，感觉到岚的脚声，对方的口中无意识的发出呻吟声，那是生命走到最后的悲鸣。 伴随着胸口的武器被人拔出，悲鸣带着最后的遗憾停止。 岚随意的将那柄制作粗糙的武器丢弃在地上，语气平淡的说道：“要走咯。” 红莲听话的将头缩回衣襟内，岚微屈膝盖，足尖一点，身子往前急窜，只是在屋顶间几个来回的跳跃，身影已经高高的飘在半空中，朝着远处的府邸滑翔过去。 罗兹瓦尔的府邸惨况比村庄中的更加惊人，从门口就开始散落的尸体，已经多了不少袭击者的身影。 与岚在森林中遇到的那群奇装人士一样，一身黑色的服装，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尖顶帽，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变态的装扮，实在是很难相信对方有攻破一个伯爵家宅的能力。 散着步走过庭院，岚推开半敞开的大门，交战的痕迹同样遍布在客厅角落，在这里袭击者的伤亡应该开始加剧，从尸体的破碎度来看，战斗的双方应该在这里爆发了一次小冲突，岚的视线不断扫视过四周。 就像他自己常说的，他擅长杀人，可能也找不到比他更擅长做这种事情的人了，只是通过尸体的位置，以及痕迹，他就将这场小冲突的战况了解的八九分。 沿着尸体的血迹，岚一步步朝着二楼的走去。尸体是会说话的，岚从不否认这点。追寻着这股语言，岚前进的脚步停在一个屋子前。 这间屋子是罗兹瓦尔的书房，岚伸手推开，能看到偌大的书房内空无一人，不过摆在墙角书架却往旁边大幅平移，后头出现一个昏暗的入口。 艺高人胆大的岚随意的走进暗室，顺着螺旋状的阶梯往下前进，耀眼的日光已经被发光的墙壁代替，行走在其中的岚并未觉得有何不适。 隐藏通道一路延伸到府邸地底，走完楼梯后，就是笔直延伸的通道。虽然墙壁上的光芒十分微弱，但经过锻炼的灵敏五感，还是让岚确定从前方未听到打斗的声音。 说不上是好消息，因为没有战斗，也有可能表示艾米莉亚这一方已经全灭。耸着肩的岚顺着笔直的过道前进，最终停在一个小房间前，这是一个比客房还要窄一点的小房间。 四周林立着硕大的冰柱，岚看了一眼，那里面冰封着袭击者的尸体。绕过这几根冰柱，阻挡前路的是一块铁门。 一阵刺骨的令人全身发颤的寒风正从门缝中不停冒出，伴随着它们的出现，铁门上逐渐出现结晶的霜冰。 这是艾米莉亚的魔法？岚皱着眉头，挥刀将面前的铁门击个粉碎，随后展露出的风景却让岚也感觉有些吃惊。 名为帕克的猫科生物正用猩红色双眼，悲伤的望着面前的冰柱。两头是扩散开的网状冰面连接着地面和天花板，在直立的冰柱中，被冰冻的少女紧闭着双眼，而令人发颤的寒气正是从冰柱中源源不断的冒出。 “艾米莉亚。”岚叫出了少女的名字。 只是冰柱中的少女却无回应，脸上也不再浮现温和的笑容。 “你也该死。”说出这句话的是帕克，被声音惊扰的大精灵用它猩红色的双眼怒视着惊扰者。 “应该妥善保护的主人死后，就连理智这样的东西也没有了吗？”岚缓缓拔出业物，指向帕克，“说吧，你妹妹在那里，她还活着吗？” “去死吧，你们这些人类。”已经失去理智的帕克，操纵着双手上的冰柱，疯狂的砸向自己认定的仇敌。不过因为身旁艾米莉亚的缘故，帕克并没有施展出面对‘断肠者’的超大规模攻击。 岚却表现出了它完全无法理解的速度，他的身影就像瞬移般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肆意消失又再度出现。 “看在艾米莉亚的份上，最后问你一次。”挥剑将袭来的冰柱斩断，岚的杀气终于锁定住面前的帕克，“贝蒂在那里？” “去死吧。” 没有再等待，帕克的话语只是刚刚出口。横空挥出的利刃，带着银亮的弧线，精准的划过它的灰色身躯上。飞溅出的血液很有趣，并不是正常的红色，而是带着淡淡金色的血滴。 “要杀你就杀，一刀下去砍个半死是什么鬼。”红莲忍不住窜出头，“快走快走，我扛不住了，身体要冻死了。” “哼。”回应着红莲的话，岚最后看了一眼冰柱一动不动的艾米莉亚，身影随即消失在这个越加冰冷的冻室内。 恢复寂静的房间，除了越加寒冷的气息外，只有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帕克，幸运的是它身上的伤口正因为四周的冷冻，再停止失血的情况。 “岚……岚……帮帮我……” 一股无人听到的微弱声音，不知何时开始如女妖的低吟回荡在房间内，在久久无人应答后，终于缓慢消散。 阳光带着暖意重新照耀着身体，躺在屋顶上的岚，任红莲躺在自己的肚子上翻滚。 对于一只普通的狗，那怕有茂密的皮毛保护，那份寒冷还是过于刺骨了。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抖索着毛，红莲问向岚，“你不去救大姐头吗？” “慌什么，老实等人吧。”岚没好气的说道，语气十分的不爽。 “等人？”红莲立即醒悟道，“哦哦，知道了。” 双手叠在脑后，岚高高的翘起腿，望着天边的朵朵白云，说道：“死了那么多人，那个蠢材也该来就义了。” 第八章弱者的绝望（第三更） “到了，要到了。雷姆！”兴奋的菜月昴控制不住的站起身，眺望起远方的景色。阿拉姆村庄已经近在咫尺，在尽头摇摆的树冠中甚至能看到府邸的白色屋顶。 “恩。”雷姆同样欣喜的点着头，经过长久的跋涉，俩人终于赶回到罗兹瓦尔宅邸。 姐姐，你一定要等我。女仆握紧手中的缰绳，加速跳动的心脏让她分外担心，抵达目的地后是否还能看见熟悉的笑脸。 等等，不对…… “小心。”放开缰绳的雷姆，朝着身侧的菜月昴飞扑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把旋转的利刃，横空斩在奔跑的地龙勃颈处。只是眨眼间，还保持着迈足姿势的生物便沦落到身首异处的下场。 失重的豪华车厢，不可避免的翻到在一旁。在这之后逐一冒出的黑袍怪人，正以一个半弧形的站位包围着躲过一劫的菜月昴和雷姆。 “你们是什么人。”菜月昴慌张的看向面前的袭击者，库珥修特意赠送的龙车已经横尸在他们的旁边。 “魔女教徒！！”雷姆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眼中的怒火不可抑制的燃起。显然她认出了对方的来历，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罩帽上，在双眼上方的宛如眼瞳一样的标志。 战斗的信号从雷姆喊出他们的名字便已经开始，一个袭击者无畏的冲向女仆，而迎接他的是将上半身敲个粉碎的流星锤，不知从身体何处拿出这件武器的雷姆，缓缓收拢着铁链。 再一次看到这个曾经给自己造成痛苦记忆的大铁锤，菜月昴月有些尴尬的咽咽口水，总觉得这个时候的雷姆比袭击者更可怕。 剩下的袭击者似乎对于同伴的牺牲无动于衷，连尸体都未看上一眼，只是默契的相互抽出武器，气氛立即陷入了紧张当中。 率先发难的反而是雷姆，重新抛掷到半空中的流星锤，在少女灵活的操纵下横扫向袭击者，而除开头两个被直接打死的倒霉蛋外，剩下九个袭击者分别以不同的方向朝着雷姆冲来。 第一把斩过来的刀，被蹲腰俯身的雷姆躲过，右手横拉铁链，挡住对方第二次的攻击，脚步往后一撤，拉开安全距离的少女，将自己的左手对向另一侧逼近的袭击者。 “艾尔修。”魔法的咒语脱口而出，一具人形冰雕浑若天成。 但这一刻的停顿，却被等候在一旁的敌人捕捉到，飞掷而来的匕首稳稳的插在少女的右腿上，鲜血随即冒出。 又有三名袭击者扑向雷姆，紧张的交战让她完全没有时间处理伤口，右手抖动着锁链，从对方身后袭来的流星锤，在他们接近自己的主人之前，一口气将其纷纷击碎。 又是匕首，又是那名站在远处投掷的教徒，这次受伤的部位变成了少女的左肩，即使躲过了敌人念出的魔法，但以一敌多的雷姆还是无法避免受伤的命运。 能赢，一定能赢。都已经赶到这里了，谁也别想阻止雷姆回家的路。趁着片刻的喘息，女仆收拢回流星锤。 “可恶。”菜月昴抱怨一句，有心帮忙的他因为过快的战斗节奏，始终找不到切入的最佳点，想要骚扰对方的远程，却又找不到合手的武器。贸贸然上前，恐怕也只会给雷姆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怎么弱！！！ “昴。”背对少年的女仆，喊着伙伴的名字，“你快走，去府邸找姐姐她们！” “不行，我怎么能在这里丢下你独自战斗。”站起身的菜月昴看向雷姆坚强的背影。 “快走，你想我们都死在这里吗？”雷姆终于转头看着身后，往日平静的双眸已经被凛然的怒意代替，从额头间冒出的紫色的角，都预示着少女已经陷入了可怕的状态。 “去找姐姐来帮我，拜托你了。” 这样说着的女仆转头牢牢看向袭击者，对方似乎也在诧异雷姆身上的变化，而保持观望的状态。 “我一定会来救你的，雷姆。”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憎恨着自己的软弱，菜月昴最后看向女仆的临别目光，带着就算死也在所不惜的决绝。 “恩。”雷姆点点头，等到身后传来远去的脚步声。她低头微微一笑，罗兹瓦尔大人，雷姆已经完成你交代的任务了。 “魔女教徒，都该死！”重新抬起头，已经化身为女鬼的雷姆，手持铁链义无反顾的冲向宛如追击菜月昴的袭击者。 曾经在森林里特意侦察过的菜月昴，熟练灵活的奔跑在小道中，用尽自己能跑出的最高速度，朝着远处的阿拉姆村一点点接近。 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艾米莉亚，我回来了。这次我不会再做傻事情，再说出让你难过的话了。 隔绝森林的围栏已经近在眼前，翻身撑跳过的菜月昴，边跑边喊道：“有人吗，有人吗？我是昴，帮帮我。” 没有一点点回应，往日喧闹的村庄，此刻只有菜月昴自己的声音在寂寞的回荡。随后奔跑的脚步渐渐停下。 他，看见了一个村子的尸体。 那些他本该叫的上名字的，总是带着毫无戒心笑容的村民，以一种聚集的姿态，躺倒在他的面前。 “佩特拉，” 跪在地上的菜月昴，颤抖着双手伸向面前的女孩。本该充满阳光笑容的面容上，依旧保持着临死时的痛苦。 菜月昴惊惧的目光中，注意到女孩失去的胳膊和腿的伤口。下意识的恶心感，从胃部直冲到他的喉咙。 “唔……啊……啊……” 低头盯着地面的菜月昴，用袖子插插嘴巴，不停的张嘴对自己诉说道：“艾米莉亚在等我，艾米莉亚在等我。艾米莉亚……对了，还有雷姆，雷姆还在跟他们战斗。” 任眼泪从眼角滑落，菜月昴重新从地上站起，带着不甘的嚎叫，从村人的尸体中跑过。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好想见艾米莉亚，想念她的笑容。想被雷姆和拉姆温柔的对待。贝蒂的毒嘴和拉姆的强词夺理都叫人万分怀念。 要是能一直待在这里就好了，要是自己没有去王都就好了。 在王都度过的时间，王都的存在，都是罪恶根源。 莱茵哈鲁特，菲鲁特，罗姆爷，库珥修，菲利斯，威尔海姆，岚，尤里乌斯，安娜塔西亚，阿尔，普莉希拉，贤人会的成员，骑士团团员。 如果这些人都不存在就好了，如果没有他们，自己就不会迷失自己。 如果那个时候的自己没有去王都，而是一直陪在他们身边，这一切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对不对？ 抱着这样的念头，菜月昴停下了了自己的脚步，他来到了府邸的大门口，满园的尸体，让他的心被狠狠的揪起来。 “拉姆……”脚步一点点往前移动。 “贝蒂……”菜月昴不断的叫着他们的名字。 “艾米莉亚！”只是一切回应都没有。 躺在屋顶上的岚，直起身看向下面颤抖着步伐，正朝府邸前进的菜月昴。即使隔得怎么远，他也能闻到弥漫在对方身上的浓郁惧怕。 就像许多死在刀下的亡魂一样，当人在品尝到绝望之际，弱者的饮恨皆是如此。 红莲低敛着眉目，感叹道。 “主演都凑齐了呢，果然这里是剧情点。” 第九章生死之题（迟到的第一更） 寂静，鲜血，碎落的尸体，遍布在眼前的走廊上。 菜月昴从未觉得如此举步维艰，恐惧的探寻目光不时辨认着敌人的人影，残存的希望是他坚持着走下去的动力。 她们一定会没事，这句话就好像成了守护咒语，不断的从他颤抖的双唇中说出。但最终压死他的稻草还是出现了。 走到房间前的菜月昴透过半敞开的门，看见拉姆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年轻美丽的生命，鲜活的躯体，却好似受到诅咒一样呈现衰竭的败落，就像一朵早夭的花，凋零的让人心碎。 “啊啊啊啊！！！！！” 当菜月昴的惨叫声传达到岚的耳旁，岚不耐的掏掏耳朵。千锤百炼的心脏，早已过了为死亡而悲鸣的情况。行走在生死边缘的剑客，那柄斩杀恶鬼的利刃下亦曾响起弱者的悲鸣。 但人活着不都会死，不是吗？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只是证明自己遇到了比自己更强的对手，如此而已。 站起身的岚默默的抖动两下风衣，神色如常的往前一跳，修长的身姿以一道下坠的弧线，如风中落叶般停在刚刚抵达庭院的怪人面前。 跟岚在森林里碰到的那群人一样，怪人身上穿着同样款式的黑色长袍，除了没有那顶滑稽的尖顶帽，应该可以将他们归结到一伙人。 皱着眉头打量对方的长相，岚的目光匆匆扫过。怪人的五官很有趣，因为削瘦而导致颧骨和双眼过分凸出，毫无肉感的脸颊偏偏又夸张的往内收缩，看上去就好像暮年树皮的皮肤紧紧贴着头骨。 “这里的事情，是你们干的吧？”岚平静的问向滑稽男。 “诶嘿嘿，你就是刚刚抵达这里的人之一吗？”滑稽男将手伸到耳旁，做出侧耳倾听状，“这真是、真是真是真是太有趣了，原来你一直在这里等待。真是叫人期待、脑袋打颤呀。” 滑稽的表演突然停顿，他突然又摆正大头，嘴角裂开骇人的弧度，“啊啊啊，对喔。我竟然还没有先做自我介绍，这么说来，真是太失礼了。” 滑稽男重重咳嗽两下，以不符合场合的讲究礼仪，继续道：“我是魔女教的大罪司教，掌管‘怠惰’的贝特鲁吉乌斯?罗曼尼康帝。”说到这里，俯身九十度弯腰的他猛地抬起头，朝着客人露出反感的笑容，“让迷途的羔羊久等，我还真怠惰怠惰怠惰怠惰啊……” 兴奋的，好似高-潮般的话语戛然而止，随之一起停顿的还有贝特鲁吉乌斯发颤的身体，直起身的他低下头，有点不敢相信那柄穿胸而过的利刃。 “抱歉，我不太喜欢跟结巴的人说话。” 和善的笑容，岚伸出手搭在贝特鲁吉乌斯的左胸口，右手缓慢而又节奏的拔出，仅仅一击就粉碎敌人心脏的业物，鲜血伴着它的离去，成血线状喷出几束。 指尖微微用力，岚试图用极小的力道将对方推到，结果贝特鲁吉乌斯却用手抓住他的衣领，满脸的质疑和不甘，颤抖着用手指指向对方。 “听话，配合点。”岚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脑袋，绿色的西瓜头，如果遮住糟糕的五官应该还挺可爱，“要是头也飞掉，就死的太难看了。” “噗通”一声，抓住衣领的指关节微微松开，失去生机的尸体先以下跪的姿势坠地，随后倒向自己左侧的草地上。 就好像报复般，贝特鲁吉乌斯刚刚倒下的瞬间，一道久违的迷雾逐渐从岚的四周冒出。真是六月的债还的快啊，感叹着的岚耍个剑花将业物归鞘。 “臭死了。”躲在伙伴怀抱中的红莲，用两只狗爪捂住自己成两边分布的鼻洞。 “忍忍吧。”岚的心情也有点不愉快，“在我杀掉那些女人之前……” 四周的一切又一次诡异的陷入禁止和停顿，就好像按下暂停键的电影画面，耀眼的光，流动的风，飘忽的白云，振翅的鸟儿，以及脚旁正欲说出最后声音的贝特鲁吉乌斯。 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可偏偏自己却是真实的那一个。 抱着这样的余念，画面开始倒转变化。只是一个眨眼，岚就回到了千里之外的王都。 阳光正好，院草芬芳，坐在地板上的岚右手平伸，一袋从半空中掉落的钱包落在掌心，发出金币碰撞的清脆声响。 再次开始流动的画面，以及面前忐忑不安的两个弟子，所有的一切都让岚发出无奈的长叹。 “老师，那个，那个……”感觉有些尴尬的罗尼在心中暗恨自己，前面怎么就不在老师的薪资里多放点金币，万一老师脾气上来，操刀杀到总部，自己是跟着摇旗呐喊还是拔刀相助？ “咳咳，老师，我想骑士长大人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多去上班，为王国尽力。”摸不清目前老师的心情，用着与外表不符的细腻心思，亚历克斯说出祸水东引的话。 “没事。”岚将钱袋随意的往身后一抛，让它落在客厅的茶几上，他到不是会将闷气，无聊的朝弟子发泄的人。 站起身的岚，抖落两下风衣，拍拍手掌，对弟子们说道：“跟我来。” 有点弄不清楚情况的罗尼和亚历克斯，只得老实跟着岚的脚步来到不远出的院墙。站在最前面的岚低头看着摇曳的花朵，目光中露出挑选的意外。 随后利刃出鞘，银华一闪，一朵正盛开的红色花朵，被主人在花梗处斩断。岚俯身捡起地上失去生机的花朵，返身走回弟子面前，将它递到罗尼的手中。 用手拍着亚历克斯肩膀的岚，打着哈气道：“说了回来后，教你们点厉害的，可别说我食言哦。” “哈？！”已经完全糊涂的罗尼，看看手中的花，在看看已经走向客厅的岚，与懵逼的亚历克斯面面相觑。 “老师，老师，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罗尼又开始习惯抓着不是重点的问题瞎问。 倒是反应过来的亚历克斯，从对方手中拿过花朵，放在眼前细细观察。 花的本身并没有不同，往常都是自己负责浇水的亚历克斯，很清楚这庭院种植的都是寻常货色。 那老师让我们看的，是花的伤口？ “自己想，自己想。”岚烦躁的摆摆手，打发掉罗尼的抱怨，真是一点为人师长的样子都没有。 第十章问题（迟来的第二更） 将放在茶几下的酒瓶重新拿出，岚回到庭院里看着阿呆和阿瓜两个人，头顶头一起研究面前的花朵。 这样的场景不免有些搞笑，因为身高问题，罗尼用双手微微举过头顶，身后下蹲着两腿分边岔开的亚历克斯，两双眼睛看的目不转睛。 嘴角晒然一笑，岚不禁想起当初的自己在浪客行的世界里，看到柳生家的剑圣斩落花朵的情景。那时候的自己也是这样呆呆傻傻的吧！ 猜一生，是否能猜透剑道这个难题？百转千回的思绪化作对往事故人的追忆，岚有些焦躁的心情转而淡淡的惆怅。 匆匆下楼的红莲却依旧拧巴着狗脸，凑到岚的身边，用毛茸茸的耳朵摩擦着对方的腰际。 “这次你准备就这样坐着吗？” “通关剧情什么的，我可没有兴趣。”岚笑了笑，无所谓道：“还不如找个能打的，跟我好好杀一场来的爽快。” “杀菜月昴吗？”红莲压低着声音，考虑到对方的战斗力又果断的摇头，继续出起坏主意，“要不莱茵哈鲁特？或者尤里乌斯？” “莱茵哈鲁特不错。”抿着酒的岚，挑选出了自己满意的对手。 红莲却有不同的看法，也许这个世界里会出现了不得的惊喜。一个能让岚厮杀过瘾的对手，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是有这种直觉。 “对了，我有一个问题。”岚看向右侧的红莲。 “新鲜。”红莲发出一声对好友的嘲笑，说道：“剑豪岚竟然也会思考了，你不是向来喜欢用拳头……哎哟。” 收回敲在狗头的左手，岚问出了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菜月昴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下注的地方？” 岚的问题，像一道闪电劈过红莲的脑海，一直以来它都是站在魔女们的角度去推导问题。受制于情报不足，许多推测出来的可能最后都被自己一一否定，但岚的话无疑是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 顿时无数种可能在它的脑中不断组合、拆散，试图拼解出真想的红莲深深皱着眉头，脑中闪过千思万绪。 对啊，如果说我跟岚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艾姬多娜千方百计谋划的结果，那么菜月昴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又是什么？ 岚是因为有着能将任何人都置于死地的超强剑术？那菜月昴呢？他有什么？把妹、刷好感的本事吗？ 到底有什么理由值得嫉妒魔女莎提拉在他身上下注，还赐予他死亡回归这种完全不符合常理，甚至有点BUG的能力？ 这几乎就代表了菜月昴在这里扮演着上帝的角色，万事万物的演变只能顺心他意。只要他不满意，找个地方一跳，给脖子一刀，就可以回归原点，重新再来。 菜月昴这个人身上又隐藏着什么秘密？而且四百年前的讨伐战，是人类对魔女们展开，那起码可以证明，在莎提拉和艾姬多娜临死之前，她们应该还是处于朋友的关系。 究竟是基于什么理由值得她们产生分歧两头下注，选择不同的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是因为目的的不同？还是…… 等等，四百年的讨伐战…… “老师，老师！” 脑中灵光一闪的红莲似乎捕捉到什么思绪，但就在它要触碰之际，思绪却被罗尼打断。 一脸讨好的笑容，罗尼凑到岚的面前，双手在身后不安的纠缠，“老师，你能不能把那个花的奥秘告诉我啊？” “想知道啊！”岚微微一笑。 “对啊，对啊。”罗尼兴奋的不住点头。 “过来。”勾勾手指头的岚，对着探过头的罗尼，给予了老师的鼓励，“自己想，别什么事都依靠别人，没出息的小子。” 捂住头包的罗尼只能哭丧着脸，退回到亚历克斯的身边。颇为埋怨的看向怂恿自己去询问的大个子，他就知道这个家伙没打什么好主意。 亚历克斯默默的昂起光头，嘴里吹着悦耳的口哨。 已经被两个弟子的悟性打败的岚，只得起身捂着额头说道：“想半天，自己去砍一朵花不就知道了？你们两个蠢货。” “对哦。”罗尼右手锤击在左手掌心，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记得不要砍杏草。”最后叮嘱一句，岚坐回到原位，看向因为思绪被打断而咬牙切齿的红莲，“好啦，这次好好看着就是了，总会抓住他们的狐狸尾巴。” “恩。”红莲点点头，翻身就往客厅里走去，“我去楼上看下资料，我总觉得刚刚好像错过了什么东西。” “好。” “对了，记得帮我揍罗尼一顿。”身影快要消失在楼梯口，红莲特意停足，转头朝着庭院大喊。 “诶，好好的为什么要叫老师打我？红莲，你把话说清楚，不然以后不带你出去吃东西了。” “好啦，好啦，给我好好思考问题。”岚制止住罗尼的大呼小叫。 而同处一个王都的雷姆，也有点费解此刻的情况，刚刚还和卡德蒙激烈讨论王选的菜月昴，突然陷入了痴呆的状态。 “昴，昴，你没事吧！” “呀嘿嘿……哈……咦……嘻嘻”胡言乱语的菜月昴发出诡异的笑容。 一副被人玩坏的表情，无论雷姆怎么喊着对方名字，菜月昴都丝毫没有回应，这样的感觉就好像他身处在不同的时空一样。 这样的变化，在发生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人…… 深深苦恼的雷姆，甚至警惕的看向周围，寻找着是否有对菜月昴下咒的歹徒。但这样的行为，最终只是徒劳无获。 “小姑娘，你朋友……他没事吧。”同样被吓到的卡德蒙，连平日叼在嘴角的牙签都掉在地上，略感慌张的语气问向雷姆。 “抱歉，老板，苹果我们不买了，我必须得带我的朋友回府了。” “没事没事，你们两个自便就好。”卡德蒙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没关系。 牵着菜月昴的手，行走在回去的道路上。雷姆时不时担心的回头，看向罗兹瓦尔大人叮嘱她要妥善照顾的对象。 对于菜月昴目前的状况，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以治疗闻名的菲利斯大人身上了…… 第十一章天才和凡人（哈，第三更） “抱歉，这个只能说无能为力。”猫耳娘看着面前躺在床上菜月昴，对雷姆解释道：“包括咒术在内没有魔法性的干涉，但是心灵好像受挫了。” “菲利酱能治疗的只有身体上的伤而已。”猫耳娘无奈的摊开双手，“但是内心的话，就没有办法了，毕竟魔法不是万能的。” “这样吗！”已经大致了解情况的库珥修点点头，只是看向菜月昴的目光还充满着担忧，倒是一旁的雷姆好像想起什么。 “艾米……莉亚大人……” 雷姆低声呢喃着银发少女的名字，如果要说治疗内心的创伤，大概除了艾米莉亚大人，就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吧，对于菜月昴而言。 “菲利斯也无可奈何的话，菜月昴在这里的治疗只能说抱歉了。”库珥修举起自己的手，向蓝发女仆解释。 “不，我们这边才是，对此无以言谢。”雷姆深深点头，为这几天的照顾表示感谢，“如果可以的话，为了菜月昴的身体着想，我希望能马上告辞返回宅邸，请库珥修大人不要误会。” “无妨，是我们这边有失承诺，回去之后请帮我转达艾米莉亚，协定的契约可以作废。”库珥修摆摆手，又对着菲利酱继续道，“菲利斯，去准备一辆马车，让雷姆带菜月昴回去。” “好的喵，库珥修大人。”猫耳娘从木凳上跳起，摇晃着尾巴走下楼。 卡尔斯滕家的仆人保持着跟家主一样的干练作风，准备的工作只是过上一会便已齐全。当雷姆小心翼翼抚着陷入沉睡的菜月昴来到大门口，一架准备了宽敞躺椅的龙车就停在面前。 “打扰了，这几天诸多照顾。”雷姆又一次感谢着，“请允许我代替罗兹瓦尔大人表达感谢。” “我们才是，没能帮上什么忙，很抱歉。”库珥修略带歉意的说道，“因为最近有需要大量人手的案件，不能提供多余的护卫，还请见谅，沿路注意安全。” “这份情谊无以为报，那么失礼了。”摇头浅笑的雷姆，小心翼翼的将菜月昴扶到车厢内，自己则重新下来坐上了御者席。 “告辞了，库珥修大人。”高高扬起缰绳，重重挥下的雷姆，在临行前坐着最后的道别。 姐姐，我要回来了，你一定要等我。 四周的风景飞速倒退，心无旁骛的雷姆目光平视前方。仓促决定今天就赶回府，菜月昴当然是一部分原因，毕竟是被罗兹瓦尔大人叮嘱要照顾的人，结果在自己的看护下，竟然还发生这样的事情，雷姆理所当然的希望能尽快治疗好对方。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这两天断断续续的感受到情绪，来自府邸的姐姐的愤怒，那份感情即使远在王都的她也能感受到。 姐姐，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心里默默祈祷的少女，朝着太阳落下的远方赶去。 而另一边，又是到了大晚上才归家的罗尼，一听到菜月昴已经回去的消息，连吃甜点的心情都有了。 久违的与姐姐坐在阳台边，感受着徐徐吹来的晚风，罗尼的心情又直直的往好的地方窜。库珥修倒是有点头疼，亏她前几天还以为自己的弟弟有点成熟起来而高兴，结果还是毛头小子一个。 “最近在你老师那里学习的怎么样？”库珥修趁着难得的闲暇，询问起罗尼的学习近况。 “很好啊。”罗尼大大咧咧的点点头，好似想起什么般，“等一下，姐姐，刚好你问起这个，我正有事要问你！” 库珥修略感诧异的等着罗尼发问，结果他却站起身蹭蹭的往自己房间跑去。没过一会，再度折返回来的罗尼，手上多了一朵鲜艳绽放的花。 “茶花？”从罗尼手中接过花朵的库珥修，端详下手中之物，迟疑的叫出花名。 “不是问这个啦，我还能不认识它吗？”又吃起甜点的罗尼翻翻白眼。 这样的冒失行为在库珥修看来终究有些失礼，不过看在他最近的好表现，作为姐姐的她也懒得去说破，只是左手默默把玩起花梗。 “我并没有看出这朵花的奇异之处。”库珥修这样说道，毕竟无论怎么看，这分明就是普通的茶花嘛。 “我也是这样觉得啊。”愁眉苦脸的罗尼抱怨道，“老师今天突然说要教我们点厉害的，然后就砍了这朵花给我们，可是我完全弄不明白这到底那里厉害啊。” “教？砍花？”库珥修眉毛微皱，你们老师的教学方式正特别，上次是斩湖面，这次又是砍花。 “菲利酱。” “在，库珥修大人。”站在少女身后的猫耳娘往前踏上一步。 “去叫威尔海姆过来。”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库珥修还是觉得在这方面请教专业人士来的方便。 等上稍许的功夫，威尔海姆的身影就跟随着菲利酱出现在库珥修身边，他伸出手接过那朵茶花，看上一圈后，目光却开始紧紧盯着花梗的切口上。 “是有什么问题吗？”库珥修问向一脸失神的威尔海姆。 “罗尼少爷，您的老师砍它的时候剑速快吗？”并没有回答的威尔海姆，凝神的看向面前的罗尼。 “我想想哈。”放下勺根的罗尼，仔细回忆当时的场景，“出手很快，回剑的时候也很快，但在砍出去的那一刻，剑很慢。就好像轻飘飘的一样，应该是这样的感觉！” “好好说话。”库珥修抬起手拍在弟弟的脑门上。 “我的剑术水平，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反正就是这种感觉啦！”罗尼自暴自弃的说道。 “我明白了。”威尔海姆却笑着将茶花放在圆桌上，“很抱歉，库珥修大人，罗尼少爷，请原谅我的失礼，关于这朵花的秘密在下以为，还是要自己思考出来，对剑术会更有帮助。” “连威尔海姆也不准备说吗？”库珥修终于对这朵花引起了高度兴趣，将它举到面前，目光意味深长的笑道，“有趣。” “请允许我先告辞了。”威尔海姆少有的失态，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想去应征什么。 “去吧。”库珥修对其挥挥手。 独自走进庭院的角落，从自己房间拿出佩剑的威尔海姆站在一片花海前，目光炯炯的注视着一朵淡黄色的花。 “喝。”拔剑斩落的动作一气呵成，威尔海姆捡起地上的花，将切口对准天边的银月。细细观看良久后，他才发出失落的笑声。 “果然啊，夫人，我在剑道上的天赋，只能算在平凡的程度。” 第十二章苹果（第一更） “罗尼，该起床了。”当姐姐库珥修的声音，以这样的语气传来。睁开眼的罗尼任然有种自己还在梦乡的感觉。 没道理姐姐对他会如此温柔，不可能，不可能，我一定是没睡醒。看着站在床边的库珥修，罗尼摇摇头，又躺回被子里。 “啪。”库珥修淡定的收回剑鞘，体贴的询问道：“现在清醒了吗？” “有一早上就用剑鞘打自己弟弟的姐姐吗？？可恶啊！” “下楼，吃饭。”闷声走出门的库珥修，丢下在床上咬牙切齿的罗尼。 早饭并不奢华，以一个贵族的角度来看，只是寻常的几个菜色。因为老师请假的缘故，罗尼倒是极为难得的在家里开始用起餐。 “看我做什么。”拿起旁边的丝巾，库珥修得体的点在嘴角，看向一直偷瞄着自己的罗尼。 “没什么。”低头假装自己在用餐的罗尼，心里嘀咕一句，还不是你今天看起来太怪了。 “下次你的老师要是教你上天，记得回来跟我说。”也许是不知道该如何，用平常的态度跟弟弟聊天。用着早点的库珥修，挑了一个对方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 “哈？！”罗尼张大着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姐姐，你刚刚是在开玩笑吗？我突然感觉好害怕。” “哼！！吃完就去上班吧。”放下餐具的库珥修，黑着脸起身离席，“我先去书房了。” “哦，好的。”嘴里塞着面包片，罗尼点头答应。 与库珥修形影不离的猫耳娘，照例跟随着对方的脚步，只是在临走之际，笑着冲罗尼低语，“罗尼少爷，要加油哦！菲利酱和库珥修大人，会一直看着你的。” “喂喂，不要一大早就说这种毛骨悚然的话啊。”挥着右手的叉子，罗尼一脸的抱怨。 捂住偷笑的嘴角，哼着小调的菲利酱追随上库珥修的脚步。 “难道是我难得在家里吃饭，姐姐大人被我感动到了？”稀里糊涂的罗尼，两三口吞咽完面包，对远处侍立的女仆道，“我吃完了。” 吃饱喝足，伸完懒腰的罗尼，快步走出家门。今天是个晴朗的一天，早上的阳光不冷不热的照在身上，温度怡人。 基于岚今天肯定不会去上班，罗尼索性也省了去老师家报道的功夫，准备直接去骑士团总部。 等到弟弟的身影一路消失在远处，库珥修才收回一直注视的目光，转过身看向一直等在身后，朝着自己浅笑的骑士。 “通知拉塞尔吧，让辎重部队先前往目的地，进行侦察和部署物资的工作。”库珥修挺直着腰身，凛然的视线毫不动摇的看向守护骑士。 “是！”菲利斯庄重的行礼，转身小步退出房间。 “威尔海姆。”库珥修又看向书房内另一位同伴。 “请大人吩咐。”弯曲的手臂上垂挂着对称的毛巾，看上去像一位管家多过助手的威尔海姆，全身上下依旧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通知所有讨伐队的队长们来大厅集合，部队就在庭院里集结。” “是！” “出发吧，见证吾等命运的时候到了。” “库珥修大人，必将一往无前，战无不胜。”对于少女的话，俯身低头的威尔海姆还不犹豫的送上自己最高的礼赞。 “恩！我也这样认为。”嘴角露出熟悉的自信笑容，摘下骑士帽，将长发扎成马尾的库珥修，如苏醒睁开眉目的狮子，透过窗户俯视着一切。 “公主小姐，公主小姐。”脚步有些轻快，在正常人看来略显古怪的阿尔，正走过长长的走廊，推开自己面前的门。 一间奢华大气的大厅，从精细程度看并不逊色于数天前举办王选议会的场所，在最里面的位置，宽敞华丽的上等软椅被摆放在那里。 难得以居家常服示人的普莉希拉，合上放置在膝盖上的书籍，用手托住下巴，一脸玩味的看向欣喜的阿尔。 “又带了什么能让妾身一笑的消息吗？阿尔。”少女流转着目光，双腿交叠朝着右侧延伸，“贸贸然打扰妾身的闲暇，可是死罪啊。” “有消息了，公主小姐。”对于自己的脱线主人，阿尔早已有了忽视的自觉，自顾自快步走到对方身边。 “说。”不知从何处抽出折扇的普莉希拉，伸出它指向阿尔。 “几个小时前，王都的拉塞尔带着一群部队通过了北城门口，听说人数还不少。”阿尔一副邀功的语气。 “然后呢？”撇着嘴的普莉希拉，用折扇点在椅手上。 “这几天王都传的沸沸扬扬的地龙收购事件，就是拉塞尔的手笔啊。”阿尔反倒不解的看向高高在上的公主。 “出去。”顾盼间散发着风情万种的普莉希拉，冷淡的吐出与情况不相符的字眼。 自己这是要被公主小姐赶出去了吗？哭笑不得的阿尔，假装想起什么般，敲响头顶的头盔，“哎呀呀，我还想起一个消息。” 对于属下的愚笨，有了新的认识的普莉希拉，连接话的功夫都欠奉，只是低头将书籍重新打开。 但这份态度，对于熟悉她性格的阿尔来说，就是同意的意思。虽然有可能会因为再次回答不佳，遭来主人的训斥。 “咳咳，公主小姐！我听说岚骑士长，昨天向骑士团总部递交了教条，好像要在家里休息八天。” 普莉希拉翻动书籍的指尖一停，却迟迟未做表态。 难道自己猜错了？阿尔迟疑了半刻，正在他准备说些话来缓解安静的气氛时。 普莉希拉放下双腿，施施然的从软椅上站起，淡橘色的丝质长裙贴合着她的傲人身材。 “阿尔。”打开折扇的普莉希拉，站在小台子上，俯视着面前的骑士。 “是！” “以后汇报消息，要分得清轻重缓急。”单手叉腰，右手不停挥舞折扇的普莉希拉，此刻的神采奕奕的状态与刚刚真是判若两人。 “是————”拉长着尾音，多少有些了解情况的阿尔，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念在你确实为妾身带来了不错的消息，这点错误就不予你计较了。”像微红的苹果一样笑着的普莉希拉，快步离开软椅。 金橘色的发丝飞舞间，少女对着一旁的仆人扬高语调，“去，通知修尔特，妾身要准备沐浴。” “是。” 第十三章妾身美吗？（第一更） 日光倾城，微晒，正午过后的太阳就以这样的姿态还有温度，挂在半空中。 换了声调的夏蝉，从斑驳的树干上飞到枝头，避过星星点点的光圈，享受着林叶摇曳的涛声。 因为领了休假的缘故，亚历克斯和罗尼在这几日，便没有了跟在岚屁股后面瞎转的理由。少了这两个笨蛋的吵闹声，岚独自躺在木板上，高高翘起腿打着盹。 他睡得很浅，所以会被贸贸然闯入的来访者惊醒，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你怎么来了？”岚微皱着眉头，看向面前的撑伞女子。 普莉希拉出门的时候特意换了着装，同样是深红色为主的骑马服，干净利落的贴合着少女曼妙的身姿，黑色的腰带将她本就纤细的腰身，勾勒的更加明显。 金橘色的长发高高挽起，被黑色的发带扎成马尾洒落。在她拨弄额前刘海的右手上，圈住中指和手腕的淡粉色花瓣，成了少女身上唯一的饰品。 左手旋转着花伞，具有标志性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眼底的笑意一览无遗，普莉希拉用着傲慢却又轻快的语调，对岚说道：“妾身美吗？” 我就知道，心中闪过这样无语的想法，躺会地板的岚翻了个身，背对访客。 “你……”往屋檐下的阴影走近一步，普莉希拉收起花伞，用另一头的尖顶，狠狠戳着面前的家伙，“快给妾身起来。” “我要睡觉。”保持姿势，侧过头的岚，将少女生气的样子看在眼里。 “与其将宝贵的时间挥霍，不然让妾身赐予你过得更有意义的奖励。”勾起嘴角，玩心大起的普莉希拉，丝毫不顾及岚的感受，手中依旧拿着花伞，戳戳戳…… “你到底想干嘛！”带着恼怒起身的岚，不善的看向对方。 “陪妾身去骑龙。”普莉希拉浅浅一笑，高高扬起下巴，一脸得意。 “没骑过，没兴趣。” “那正好，凡人。你就感激妾身吧，今天有这个荣幸跟妾身一起……”普莉希拉话才说道着，岚就在她的注视下重新躺回地板。 “如果想跟妾身比拼耐力的话，那你可是输定了。”普莉希拉毫不客气的伸出花伞，反正就算这样一直玩，她也觉得相当有趣。 “唉。”认命般的长叹一声，岚再度起身后，直接走下地板，站在普莉希拉的面前，“龙呢？” 普莉希拉伸手打了个响指，随即传来两阵颇为应景的嘶鸣声。听声音的判断，那两个大家伙应该停在自家的门口。 “走吧。”抱着速去速回的念头，岚朝大门口走去。跟在他身后的普莉希拉踮着步，得意的冲他背影吐了下舌头。 门口的地龙体型颇为高大，至于长相品种这方面，对此全无研究的岚也没兴趣评价一二。除了背上安置着精巧的座具，两只地龙到出奇的没有乱七八糟的装饰。 从他身后越过的普莉希拉，直径走到其中体型稍小的一只，翻身上座。高高在上的女王，明亮的双眸时不时看看岚，又扫过旁边的地龙。 事已至此，在说什么都是无用。踩在镫脚上，坐上去的岚调整两下姿势，然后手握缰绳，看向身边笑容不改的少女。 “出发。”普莉希拉坏笑着说道，声音清脆悦耳，然后伸出花伞，用末端狠狠捅在岚的地龙臀部，受到信号的地龙立刻如箭般射出去。 被吓了一跳的岚，下意识的握紧缰绳，在地龙跑开一段距离后，略显忐忑的心微微放下。这只地龙应该受过很好的训练，本就下沉的重心，跑起来非常稳当。 凉风迎面而来，还不等岚回头看。靠着熟练的骑术，普莉希拉已经驾驭着坐骑与他并排跑在一起。 “要去哪里？” “往前就好。”对于岚的问题，普莉希拉狡黠的笑着，“世界是围着妾身转的，所以前方必有妾身想见之物。” 对于少女一贯脱线的回答，岚只能翻翻白眼，索性闭口不谈，专心感受着奔跑的快感。 他们一路沿着大道，跑出城门口，道路两侧密集的房屋，被香气四溢的草地替代，普莉希拉似乎真的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一直保持着跟岚平行的速度，罕见的没有说话。 离开王都，穿过草地，放任自流的地龙，在一条叮咚作响的小溪前双双停下步。普莉希拉翻身跳下坐具，轻拍两下因为长久握住缰绳而发红的手掌，随后撑起花伞站在阳光下，花田中。 “要进去看看吗？”像是玩着探秘寻宝的幼童，普莉希拉此刻的笑容干净明亮，一点也没有平时的傲气。 “森林？”顺着她面对的方向，岚看向远处的成片树冠，绿意萦绕的顶部，像波涛般在风中舞动。 普莉希拉灵动的一跳，深色的骑马靴往前几步后，停足，转身。少女在花伞下对着同行的岚，笑着招手：“感恩吧，凡人，这可是妾身对你的奖励。” 率先一步回到家的亚历克斯，将自己从附近街道上买的食材放置在厨房，随后开始满屋子找着老师的身影。 “奇怪，老师去哪里了？”正为中午的料理该准备多少分量的亚历克斯，不得不叫醒楼上的红莲。 对于大个子的询问，土狗怒气冲冲的回答道：“我管那对狗男女的去向干嘛！！你老师跟女人跑了，你还给他做什么饭！随便弄点，我们两个凑合着吃吧。” 正在骑士团忙于交际的罗尼，倒是成了香饽饽。难得有闲暇跟同僚们在一起的公爵之子，受到了热情的招待。 虽然大多问题都是集中在老师身上，这多少有些不快。不过被怎么多骑士包围的成就感，还是让他为自己当初的慧眼识英雄，而骄傲不已。 他可是记得，当初要让骑士团的人去接老师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推三阻四，现在好了吧！后悔了吧？ “罗尼？！” 身处人群中，正合几个朋友闲聊的罗尼，探出头来看向叫着自己名字的约书亚。这小子因为哥哥尤里乌斯被关禁闭的缘故，脾气一直不太好。 “干嘛？”从人群中歉意的抽出身，走到他面前的罗尼，语气轻佻中带着些许的不耐烦。长久以来的修行，让他可是觉得就是对方现在要找茬，自己也不一定会输给他…… “你……是不知道？？”对于罗尼的询问，约书亚反倒露出怜悯的诧异。 第十四章惊变（第二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弄不明白死对头的意图，罗尼的双眉皱了皱。 “三个小时前，库珥修大人带着十五个大队的人手，出城去了。”约书亚的家族作为王都的老牌贵族，能打听到这种事并不令罗尼感到奇怪。 “你说这个啊！她最近是有什么计划吧，我看她一直在招募人手，家里每天都吵死了。”罗尼挠挠头，略感烦躁的说道，“我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工作上的事情，是一概不会跟我讨论的。” “那你不会自己思考吗？你个蠢货。” “思考什么？你到底想说啥？”约书亚总是能三言两语，撩拨起罗尼的怒气，对于这个从小到大的死对头，罗尼突然扬起眉毛，“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听我说，现在，马上，去找你的老师，带上他一起去找库珥修大人！”伸出指头的约书亚，少有的不假脸色，“靠你是帮不了库珥修大人什么忙的，一定要带上你老师！” “把话说清楚，别没头没脑的。”罗尼沉着脸，联想到今早姐姐和菲利斯的奇怪举动，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好的感觉。 “几天前，在立冯斯街道出现了白雾。”约书亚双眼紧紧盯着对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在罗尼逐渐苍白的面容中，约书亚咬着一字一句的发言，说道：“由魔女之手创造，被世人人称为三大魔兽之一的————白鲸！” “如果现在王国内，那里还需要这么庞大的人手，除了南方****的魔女教外，就只有它了！而你的姐姐——库珥修大人，刚刚带领部队，向着北方出发了。” 好友约书亚的话还响在耳际，慌不择路跑出骑士团总部的罗尼，穿行在密集的人群中，从心底深处冒出的恐惧，正一点点吞噬他不安的心。 早该想到的，早该意识到的。南方的****，马可仕团长已经派遣莱茵哈鲁特骑士长过去支援，为什么自己会忽略掉这么重要的消息。 不，并不是自己忽略，只是根本就没用心思考，毕竟那是三大魔兽之一的白鲸啊，上一代的剑圣也是死在它的手中，那么恐怖的存在，只要远远避开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她非要做这种决定？我们家族为王国做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连这种事，你都要自己抢着上？ “臭小子，撞到了人不会道歉嘛！！” 身后路人的质问，已经丝毫不在乎。死死握住拳头，用力朝前奔跑的罗尼，只觉得心脏跳的快要炸掉，张开的嘴巴在拼命呼吸，以保证身体的需求。 一条又一条的街道，连接而成的街区被奔跑的双脚跃过，当罗尼能隐约看见老师家的蓝白屋顶时，心中的不安似乎淡定几分。 “罗尼！？”穿着围裙的亚历克斯，一脸诧异的看向门口，抚着自己膝盖大汗淋漓的伙伴。 “老、老师呢？”闯进来的时候，他就特意看过庭院了，岚并没有坐在熟悉的位置。 “老师不在家，我回来的时候家里就没人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亚历克斯照实说道，罗尼的心却狠狠揪了起来。 亚历克斯敏锐的感觉到对方脸色的变化，放下手中的料理，严肃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罗尼。” “知不知道老师去哪里了？”罗尼用着希冀的眼神，希望能从对方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但亚历克斯只能沉默的摇摇头，伸出手抓住正要返身跑出屋子的罗尼，他沉着声道：“王都怎么大，你准备一个人乱找吗？” “冷静，罗尼。”一把扯下身上的围裙，亚历克斯严肃的看向对方，“不论发什么事情，不可能会是最糟的情况，我们先去城门口打听看看，缩小老师的行动范围。” “去拿执笔来，我给老师留封手信。”意外变得可靠的亚历克斯，毫不犹豫的指挥着慌里慌张的罗尼。 两人的动静却惊扰了另一位同在屋檐下的伙伴，打着哈气走下楼的红莲皱着眉头，听了半天才插嘴说道：“岚在城南，具体位置不是很清楚，我只能感应到他的大概方向。” “红莲大哥，你……你能感应到老师的位置？”罗尼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这个意外的惊喜，毕竟老师经常有跟他们说起，红莲就是只普通的小狗。 “你这一脸惊喜的表情是什么鬼，你还真以为本大爷只会挤胸、卖萌吗？”恼怒的用爪子拍地，红莲话才说到一半，就已被欣喜异常的罗尼抱在怀中。 “抓紧出发吧。”站在门边握着把手的亚历克斯，劝住了罗尼口中要说出的感谢话语。 两人一狗并肩走出大门，面前的大街上正有一辆载满货物的龙车慢悠悠的跑过，亚历克斯抢先一步跳上，伸出结实的胳膊将主人请下御者席。 “抱歉，你这车我们要了。”随手丢下身上的钱袋，罗尼越过懵逼的车夫直接跳上车，早已握住缰绳的亚历克斯，猛地一挥，原本还慢悠悠踱步的地龙，立马撒开脚丫往前跑去。 身后传来的车主谩骂声，转眼便消失不见，亚历克斯一边驱赶着地龙，一边对罗尼说道：“将货物全部丢下去。” “好嘞。”罗尼放下怀中的红莲，往后面的货架上一条，成箱成箱的新鲜水果，被他连丢带踹的扔到街上。 重量为之一轻的龙车，速度立马快上不少。亚历克斯却还回头对罗尼说道：“坐好，要加速了。” “谢谢，亚历克斯。” 连忙坐回位置的罗尼，看向身边的大块头，那张总是被他捉弄的脸上，正透着男人该有的沉着和专注。 “放心吧，不论是什么事，只要老师在，一定能帮你解决！” “恩，我知道，所以一定要找到老师。” 飞驰的龙车载着两人焦急的心情，快速穿越过骑士把守的城门口、茂密的田野、连绵延伸的大道。 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山头，醉人的晚霞开始出现在天际。在不断的前进中，一直保持沉默的红莲突然伸爪道：“前面的路口过后，准备下车，岚就在附近。” 等到他们抵达目的地，匆忙跑下龙车。率先注意到右侧草地上，两只无人看管的地龙的罗尼，扯开脚步就朝着它们跑去。 四周是空荡荡的一片，林海翻涌出阵阵涛声。紧随而至的亚历克斯，看了看情况，猜测道：“老师，应该是去森林里了吧？” “那我们马上……”罗尼当机立断的做出决定，现在的他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别动，岚马上就要出来了。”红莲摇了摇头，抖动俩下耳朵，目光看向远处。 第十五章月光下的巨兽（第三更） 与普莉希拉并肩一同走出来时，岚就注意到了远处等在地龙旁的两个弟子，心知对方找自己肯定有事的岚，加快了脚步走到他们的面前。 “怎么了？”岚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众人，最终落在一脸焦急的罗尼身上。 “老师……”罗尼砸巴两下嘴唇，一副不知道如何开口的表情。 岚却点点头，伸手揉了几下罗尼的脑袋，说道：“知道了，一会边走边说吧。” “把帕提拉也带上吧。”一直站在岚身后没有说话，只是玩着花伞的普莉希拉，突然对着亚历克斯命令道，“你，去把那只地龙拉过去。如果要赶时间，两只地龙跑的会快一点。” “谢谢普莉希拉大人。”罗尼立马感谢道，毕竟这个时候想再找一头地龙，就算是在王都也是件麻烦的事情。 “哼，妾身才不需要卡尔斯滕的人来感谢。”面带红晕的普莉希拉，旋转着花伞，“只是暂时把他借给你们，要完完整整的把他带回来。” 红莲的双眼一亮，这对狗男女又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从它打听到的情报来看，这个克夫专业户生平有三大爱好：骑龙，剑舞，还有……嫁人克死丈夫！！！ “走吧。”岚拍了下罗尼的脑袋，朝着远处大道上的龙车走去，已经在忙绿的亚历克斯正朝他们比划出‘搞定’的手势。 “注意安全。”普莉希拉看着远行的几人，悄声说了句。 再次启动的龙车，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前奔跑。半靠在货架上的岚，侧耳听着罗尼对自己的述说。 “那个白鲸很强吗？”岚歪着头问道。 “恩，很强。”罗尼沉重的点点头，“四百年来，从未被讨伐成功过的白鲸。在它的面前，逝去了无数的生命，包括上一代的剑圣，莱茵哈鲁特的奶奶。” “这样啊！”大概了解情况的岚，双手叠在脑后，抬起头看向身后的夕YX云。 等到他们再次回到王都，整个天空已经有了灰蒙蒙的暗意，毕竟往返一趟浪费了不少时间，心急的罗尼只得重复催促着亚历克斯。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往日无忧无虑的罗尼，第一次觉得等待是如此糟心的事情，等到龙车终于挤出拥挤的龙都，通往立冯斯的大道便出现在眼前。 因为王国封禁的缘故，暂时这条路上，除了获得通行权的岚等人外，在没有其他的商队。肆意奔跑快的龙车，带着颠簸的货架朝目的地全速靠近。 两个小时后，奔波中的众人已经能看到被夜风吹散来的薄雾，在他们的视线尽头，被浓密的白雾包围的地方，正像好客的主人般等待他们的到来。 这片大雾笼罩的范围实在是太大，当马车进入其中，除了眼前依稀可见的道路，四周就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根本无法判断目前位置的亚历克斯，不得不放缓速度，目光小心翼翼的盯着前方。站起身的罗尼则举目四望，他希望能找到库珥修的位置，那怕只是听到声音也可以。 “姐姐！！”“姐姐，我是罗尼啊！”“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我来找你了！” 罗尼的呼唤声像投入水中的石子，在蔓延开来的大雾中，甚至连点波澜都没有。 “放松，罗尼。”驾着马车的亚历克斯，试图安慰罗尼越加急躁的心。 岚却坐起身，他好像感觉到什么，朝着亚历克斯说道：“亚历克斯，加速。” “是，老师。”亚历克斯一挥缰绳，原本放慢脚步的地龙，加快速度朝前跑去。只是神奇的是，它们在前进到一段距离后，竟然自己放缓了速度。 任亚历克斯怎么驱赶，两只地龙都像是受惊的动物般，在颤抖中举步维艰。 闻到了，是血的味道，而且很浓郁！岚深深皱紧眉头，展开的五感仔细辨认着风中的一举一动。 “朝着东北方向一直走。” 丢下这句话的岚，伸手抓住罗尼的腰带，双脚一点，身体猛地朝着半空中窜去。 等到亚历克斯意识到，老师的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之后，岚带着罗尼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迷雾中。 就像挣脱牢笼的大鸟，身上的白色风衣，衣服的末端好似化做翅膀，在风中飒飒作响。被岚提在手中的罗尼，眼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 随后两人的身体又如落叶般缓缓飘落，岚对着脚下的树枝一蹬，再度高高跃起，比起前面窜的更高的两人，在上升到至高点的时候，岚喝道：“疾风。” 风精灵再次躁动起来，这次的链接比魔兽之森来的更加强烈，几乎化成实质的绿色光芒推着两人的身体，又往上空窜了一段距离。 在罗尼的眼中的情景却完全不同，他看到密密麻麻的风精灵，已光点的形式围绕在老师的四周。成线状链接成的风精灵，就好像看见自己最亲密的朋友，愉悦之情无法演绎。 正是在它们的帮助下，此刻的两人得以在空中以滑翔之姿，保持着飞速的前进。而等到罗尼意思到两人的身形，正在逐渐接近地面的时候。 岚的眉毛已经完全皱成一起，熟悉的血腥异味已经到了无法掩盖的地步。悄无声息的落地，率先让两人听到的从迷雾中传来的低沉鸣叫。 无论怎么听，都不像是正常生物发出来的声音，像是一个不祥的预兆，在未知的前方等待着他们。 “老师？？” 眼看四周全无一物，面对着满目的迷雾，罗尼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岚身上。不知为何，他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情能难倒岚。 岚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点点头。随后抬头看向半空中，敏锐的五感告诉他，有人、或者说生物正在那里俯视着自己。 “散。”从岚口中吐出的这个字，就好像一道咒语般，点燃了四周的风精灵。 一道可见的绿色风暴，再不停的高速旋转。咆哮、嚎叫的风声，好似带着从主人身上传达来的愤怒，对虚空中的阴影睁眼怒目。 风暴，随着微精灵的聚集，在以可见的速度变大，变粗。身处中心的罗尼，只能看着四周的迷雾，被它自下而上的卷动着翻涌，那真是壮丽到极致的末日景象。 “散。”岚再次重复着这个字。 随即，旋转的风暴，以半空中某个节点为中心，像是扩散开来的水纹，带着浓密的迷雾一同消逝的干干净净。 月亮，又重新照出来了。 银月的月光，温柔的月光，照在被风吹乱的花草上，照在天空的巨大怪物上，也照在面前的尸体上。 “不可能，不可能的……”睁大着眼睛的罗尼不停摇着头，好似打从心底否决摆在面前的场景，散落的尸体，败落的长剑，致死犹保持着作战姿势的少女，她的身边躺着为守护主人而献出生命的骑士。 跑到她们面前的罗尼，跪在地上开始不断抽泣，他好恨，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的愚笨。他早应该想到的，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有那么多的时间，为什么自己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流逝。 “姐姐！！！！！” 哭泣的泪水滑落脸庞，罗尼的悲鸣响彻在平原上，也惊扰到半空中为杀死冒犯自己威严的蝼蚁，而洋洋得意的巨兽。 琥珀色的眼瞳微微下移，它注意到了。底下又多了两只爬虫，其中一个正与自己对视，清澈的眼眸中带着无法抑制的怒火。 对此，巨兽厚重如山的鸣叫声，为爬虫的挑衅做出回应。 “罗尼……”被喊声吸引过来的亚历克斯，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被他抱在怀中的红莲看着面前的场景，银月下的白色巨兽，与之对视——不知惧怕为何物的剑客，以及为亲人的逝去而悲鸣的伙伴。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定格，红莲心中发出了长叹：还是发生了。 岚啊，人并不是抹杀掉自己的感情，就会变得天下无敌！小次郎一直希望你不会孤独一个人活着，现在的你又要如何取舍面前的羁绊？ 第十六章剑心（第一更） 天边的积雨云，变幻着姿态流动。暖光中，岚坐在庭院里静默不语，已经被他打发到一边的罗尼和亚历克斯，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老师阴晴不定的脸。 但即使这样的打量任在继续，他们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切磋，虽然有某种偷懒的意味在里面。 岚罕见的没有去责怪他们，左手食指和拇指揉搓着刚刚斩下的花朵，不时打圈旋转的花瓣，掌心的它犹保持着美丽的姿态，但终究只是死物。 死了的东西，就算生前再美丽，也没有任何的价值。想到这一点的岚，叹着气松开手，将它放回到地板上，起身朝着楼上的房间走去。 目送老师离去的身影，因为对方过分的低气压而保持谨慎的两个弟子，连忙将头凑在一起，讨论声已经从老师不满意血汗薪水钱被扣，延伸到老师想要暴躁砍人、发泄怒火的地步。 拎着一瓶刚刚打开的酒，回到卧室的岚，坐在地板上，将它倒在自己手中的白色丝巾上，青褐色的痕迹如水墨般扩散，酒香开始阵阵飘出。 窗台架上，在阳光中晒着毛发的红莲，背对着身后的斜阳，它喜欢这种全身暖洋洋的感觉，会感觉连血都是热的。 “又要开始擦剑了？”看着岚的举动，红莲这样问道。多年的相处，对彼此身上的怪癖，两人了解的都不少。 “要保持清洁。”岚说的煞有其事，将鞘内的业物抽出，银白色的光亮剑身，带着动人心魄的魅力，创造它的工匠将毕生的心血都倾注其中，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从诞生的一刻就意欲着不祥的凶器，被世人以业为名也就变得不再奇怪。业，有因果的意思。但人们对于这个字，更多的还是想到罪恶的循环。 手中的丝巾细心的擦拭过剑身，从刀柄的上方一路直到剑尖，不时从上方低落几滴酒液，渗在岚的衣角上。本就干净的业物，并没有因为主人的多此一举，产生什么变化。 但对于岚而言，它任然是那把刚刚斩落巨兽的业物，杀过就是杀过，那怕现在这个时间里没有，但唯有自己的心，是不能被这种理由欺瞒。 “罗尼的事，你准备怎么办？”用舌头舔着爪子的红莲，似乎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与智商不太匹配，匆匆放下。 “杀。”岚回答的干净利落，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不久前，那个哭泣的少年，怀抱着逝去的亲人，对自己说道：老师，帮帮我。 红莲点点头，它并不意外伙伴的答案，倒是想起另一件比较在意的事情，“我倒是挺意外，你竟然同意我用那种方式杀死菜月昴。” 岚沉默的擦拭着业物，红莲的话却还在继续。 “说实话，以我的立场来看，为什么不去利用菜月昴的能力？岚，我知道你看他很不爽，事实上我也很讨厌那个没脑子的……” “不，我并不是讨厌的他。”岚固执的摇摇头，思索一番后说道：“狮子不会在意兔子的想法和举动。” “那是什么？”红莲好奇的问道，只要是个聪明人都能看到利用菜月昴的好处，可以一次次修正事情，像拯救罗尼一样去改变不如意的结果。既然已经身处这个世界，为什么不去选择更妥善的运用？ “心！”放下丝巾的岚，极少的郑重看向红莲，“悲伤也许会酝酿悔恨，但美好却会像上瘾的毒药，只要品尝过一次，就再也无法割舍对它的渴望。” “如果每一次遇见不满意的事情，就去选择重来。抱着这样贪婪的心情，是无法触及剑道的顶点。” 岚的目光满意的扫过业物，在他看来，这柄透着酒香的利刃已经恢复如初。 “好吧好吧，又是所谓的剑道的尽头。”红莲无奈的点点头，“武藏死之前，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从那之后，这句话都快成了你的口头禅。” 小次郎死后的第三年，潜心苦练的岚独自离家，远赴千里寻找着武藏的踪迹。半个月后，斩杀对方回来的岚，从此成了天下无双的剑豪。 红莲好奇的也就是这里，被留在家中的它并不知道他们厮杀的过程，所以对于岚现在的执念也就无法理解。 将业物收回鞘内，岚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随意道：“他只是说了些多余的话。” “并不是很了解你们剑客的想法。”对于伙伴的态度，红莲只能长长的叹一口气。 晒笑着的岚，既不解释也不作答，只是在沉默良久后，方才喃喃道：“所以我是剑客，你们不是……” 流动的积雨云最终将闪耀的阳光遮住，在矗立的王都上方投下巨大的阴影，嬉笑着的孩童最先注意到这个情况，幻想着云之彼端的眼眸神采奕奕。而大人们只是匆匆看上一眼，心中祈祷不要突然下起暴雨，打乱自己今天的生意。 一直盘腿坐在苹果店前的菜月昴，即使老板卡德蒙不停的在耳边催促也丝毫不在乎。王国的告示板前，围在一起的人群依旧讨论着王选的事宜。 小心的拉开衣领，菜月昴最后一次确认自己的左胸口，那里确实还保留着一块小小的东西，菜月昴记得那是在府邸时，名为红莲的狗跟自己做的交易。 因为不起眼也没有任何不适，除了晚上洗澡的时候会想起，这几天被各种事烦恼的菜月昴，似乎已经完全忘记它的存在。 不过自己是不是也算是被它救上一命了？如果不是它突然爆炸，破坏了自己的心脏。自己会被那个叫贝特鲁吉乌斯的变态囚禁多久？ 就是威力太小了，除了破坏心脏外，它一点其他的作用也没有。思绪有些恍惚的菜月昴抬起头，看向面前一脸好奇的雷姆，心中微微一疼。 她本该留在府邸和自己的姐姐一起并肩作战，却因为自己被那个男人虐待致死，因为软弱而懊恼的菜月昴终于站起身，这次他有了信心。 岚那个家伙一定也碰上了棘手的麻烦，才会去动用自己身上的东西，而这个事情不是刚好可以成为让他帮助自己的理由吗？ 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一定可以打败那个魔女教的祭司，毕竟是连威尔海姆先生也自愧不如的家伙。 “雷姆，我们走咯，先回卡尔斯滕家。”迈出前进的脚步，菜月昴对着女仆说道，一个计划从他心中不断冒出。 第十七章幼稚的谈判（第二更） “昴，特意将我约到会客室的你，为何又一句话都不说。” 手腕轻摇，库珥修转动着杯中的浓茶，修长的身姿坐在沙发上，举止优雅。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总是喜欢穿着骑士服的女人，一旦静下心来看，真的有种一般女人不具有的特别魅力。 连连甩头，将不该有的念头抛出脑外，沉下心思的菜月昴说道：“关于梅瑟斯领地发生的警备事情，库珥修应该知道了吧。” “恩。”库珥修点点头，毫不避讳道：“收到消息是在两天前。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库珥修会有这个疑问，是因为这条消息还未在王都内流传开来，人们更多知道的是通往梅瑟斯领地的立冯斯街道，因为出现白雾而无法通行的情况。 “多少也有些自己的消息渠道呢。”菜月昴露出得意的笑容，吸引起对方的注意力，这种良好的开头让他有些期待接下来的进展。 “好吧。”库珥修放下手中的茶杯，双手交叉相握，身姿微微一正，“知道这个消息的你，特意跟我提出会面，是有什么期望吧。” “是的，根据我得到的消息，魔女教那群人，正在谋划袭击罗兹瓦尔的领地。为了击溃他们，想要借助库珥修大人的力量。”菜月昴干净利落的坦白出消息，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隐瞒的打算。 “原来如此，魔女教吗？”库珥修点点头，始终保持嫣然微笑的脸上蕴含妖艳。 两个人似乎都陷入了沉默，菜月昴也为库珥修简单的一句话暗暗焦急，这可跟他期望的不同。 “怎么了？请只管继续，毕竟这是昴该说话的场面。”看似将主动权交到对方手中的库珥修，笑容满面的歪着头，却让晃过神来的菜月昴颇为狼狈。 “就是……刚才说的那样。” “该不会，想要说的只是摆出要求就完了吧？”库珥修调笑的眨着眼睛，随后如感觉到无趣般闭上，“你这个要求的理由、想要达到的结果，为此能提供出来何等的条件，这样的条件是否能让我满意！！” “不把这些说清楚的话，都谈不上是交涉呢！菜月昴。” “对不起，太失礼了。那个，怎么说，我也没有像这样的交涉经验……”不甘的握紧膝上的双拳，菜月昴失落的低下头。 “理解自己的不成熟也是必要的，不要在意。但是，这次交涉只有二十分钟。希望你不要忘记这点。” 恩威并施的库珥修，再一次让菜月昴了解到他与对方的差距。 “恩，谢谢。”菜月昴点点头，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绪，“梅瑟斯领地内的战斗力不足，并不足以对抗魔女教，或者说是因为要保护的目的太多，导致了战斗力的分散。所以我希望库珥修大人，能助艾米莉亚一臂之力。” “然后呢？”库珥修平淡的看向菜月昴。 “当然，艾米莉亚也准备了足够的诚意，等到击退魔女教后，库珥修大人大可和艾米莉亚坐下来慢慢商讨条件。我相信保住了领民的艾米莉亚，绝对不会拒绝库珥修大人提出的要求。” “看上去好像是不错的条件呢。”嘴角露出不知名的笑意，库珥修这样说道，“当我首先要纠正你两点。” 库珥修朝前伸出两根指头，“第一，守护领地是领主的义务。同样的，做不到这一点的领主，就是失职。你知道这对艾米莉亚意味着什么吗？没有办法和武力守护好领民的王选者，要如何让大家相信她能肩负起整个国家？” “第二，既然菜月昴是代表着艾米莉亚大人进行交涉，所言所行就需要注意，随意将承诺说出口，如果我想要的是艾米莉亚大人的领地作为报酬呢？贵方能接受这样的条件吗？还是准备击退袭击者后，反悔？” “因为……因为库珥修，你不是那样的人。”慌张的菜月昴为自己找着理由，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局面，是代表着一位候选人跟另一名立志为王的对手谈判。 “很感谢你的信赖。”库珥修微微一笑，但却敛去那份温柔，“但是交涉是交涉，这样稚嫩的感情论调，希望不要再让我听到。” “抱歉。”又一次低下头的菜月昴，感受着指甲嵌入掌心的酸痛。 “时间到了。”库珥修放下修长的双腿，“很抱歉，卡尔斯滕家对于艾米莉亚借出战力这一提案予以拒接。” 好似宣判般的发言，让慌乱中的菜月昴抬起头，看向面前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库珥修。眼前少女的姿态，像极了她在王选发言时的场景，压服众人的威严、不容置疑的气魄。 宛如配合般的，猫耳娘上前一步，说道：“库珥修大人，拉塞尔阁下正在隔壁等候，他说出发前的有最后几点事宜，还需跟您确认。” “恩，知道了。”转身离去的库珥修，不再多看菜月昴一眼。 带着懊恼的失落，菜月昴不得不从库珥修府邸告辞，努力删选着身边能为自己提供助力的朋友。好不容易找到莱茵哈鲁特的公馆，但却被留守的仆人告知主人已在两天前，前往王国南部。 随他一同离去的，还有菲鲁特大人和她的家属，不过与剑圣不同的是，她们将直接返回莱茵哈鲁特本家，等待结束任务的剑圣回来汇合。 又一次失去一个潜在的同盟对象，让菜月昴心情更加急躁，这份情感甚至传达到身边的雷姆身上。 “昴，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雷姆提出自己的建议，连她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强撑着的姿态。 “再等等，还有一个人，可以尝试一下！”用手掌拍打着自己的脸颊，振作起精神的菜月昴，看了看天边明亮的天色，有点不舍时间的流逝。 “好吧。”雷姆点点头，只好继续跟着对方穿行在王都的街道中。 两人的脚步一直来到SC区的另一边，菜月昴接下来想要拜访的人物，是曾经有过几次接触的普莉希拉。 等到他们抵达豪宅，代替主人出来迎接的，果然是对自己颇为亲切的阿尔。隐隐猜到对方身份的可能性，菜月昴不知觉的就跟对方交谈起来。 “阿尔，不论怎么说，普莉希拉住的这栋房子也太过豪华了吧。”穿行在走廊中，菜月昴的目光不时掠过四周的高价艺术品，再联想到豪宅外观那绚烂到足以刺瞎狗眼的地步。 “啊，这个嘛！公主小姐对于审美有着完全自己的理解呢。”同样为此苦恼的阿尔，感同身受的拍着菜月昴的肩膀，他非常能理解对方这种行走在金屋中的战战兢兢的感觉。所视之物，所用之具，无一不是造价不菲的精品。就连他自己也时常为生活在这里而感觉变扭。 “别看府邸这幅样子，当初可是只用了十天就完成了哟。” “十天？！”菜月昴不敢置信道，这种违背常理的事情果然也就只能发生在异世界了。 “毕竟公主小姐喜欢十足、高速的工程嘛！虽然蛮同情没日没夜的工作的那群人，不过把钱袋子甩在他们脸上应该也不会有怨言了。” “呵呵。”已经感受过女主人恶趣味的菜月昴，深信如果是普莉希拉那个女人，绝对做得出用钱袋子砸人的事情。可恶啊，普莉希拉到底是一个多有钱的富婆。 第十八章女王大人（第三更） 前进的走廊一直延伸，阿尔最终停在了拐角的楼梯口，对着菜月昴说道：“好了，到了这里能往上走的就是公主的房间了，我可是还有护卫的工作。毕竟是随便丢上一件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金屋。” “修尔特，麻烦你带他们上去吧。对了，昴，看在都是朋友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哟！公主小姐最近因为某人的缘故，心情特别不好。” “怎么重要的消息，你应该早点说啊。”跟着正太执事上楼的菜月昴，在快消失之前冲着对方抱怨 “随机应变嘛。”阿尔耸耸肩，开着玩笑。这样的轻松姿态，多少也让菜月昴放下了内心的紧张。 府邸的最顶层就是普莉希拉的房间，值得注意的是，整个顶层都被打通连接成房间的模样。房间的一切都完全符合着主人的审美，对此已经习惯了的菜月昴也懒得吐槽富婆的生活。 跟着执事走入大厅，能看到在宽广的房间最深处等待的普莉希拉，稍稍高起的平台上，她就坐在那里，优雅的读着书连瞥都不瞥菜月昴一眼。 踩着铺上绒毯的地板，菜月昴和雷姆跟在执事身后，一步步朝着对方走进，利用这个时间，菜月昴略显大胆的观望起对方的表情，希望借此看出对方此刻的心情。 奢华的椅子上，单手靠在椅子扶手上的少女，正仔细翻阅着面前的书籍，今天的她穿了一件宛如睡袍般的红色轻便衣物，肩披着同样颜色羽织。丰-满的曲线在丝质衣服的包裹下，淋漓尽致的展露出来。 像晨曦一般的橙色头发，点缀着仿佛烧尽目光所及的一切的赤红双眸，着迷的看着面前的书籍。通透雪白的肌肤描绘着魅力起伏的肢体，柔和的指尖一点点在书页上划动。 无论从何种角度看，普莉希拉都是像是被神过分偏爱的女孩，如花般绽放在寂静的大厅内。 带领他们走进来的执事，自顾自默声的行上一礼，随后退到主人的身侧保持站姿。只留下菜月昴和雷姆两人，在等待中难以自处。 “妾身虽说看起来这样，还真是意外的喜欢看书呢。”拿出书签，夹在扉页中的普莉希拉合上书籍，看向正对面的菜月昴，用手托着下巴说道：“占据妾身的宝贵时间，冒然来访的你又带来了什么趣闻呢？” 菜月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会有这样的失态，是因为他下意识看向少女身边合上的书籍。他看到了，并且百分百确认，那本书上写着《恋爱十大原则》的字样。 先不去吐槽这个世界为什么也会有这样奇怪的书籍，但是你一个王选者全神贯注的看着这种书籍，真的好吗？ “昴！” 在他身后的雷姆小声的叫着对方的名字。 “啊，哦……”在普莉希拉越加不耐烦的目光中，醒悟过来的菜月昴连忙俯身说道：“此次前来，是代表同为候选者的艾米莉亚，向普莉希拉大人申请援助……” 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极尽简短的在几分钟内阐述完事情的经过。 “魔女教……” “恩，是的。那群人如果……” “你为妾身带来的就是这样的趣闻吗？”高椅上，歪头浅笑的普莉希拉，修长手指插入自己橙色的发梢，卷动着玩弄起头发。 “无趣，作为妾身的政敌，无论她招收到什么悲惨情况，都是上天在顺应妾身的心意。”不耐的闭上眼，普莉希拉又拿出书籍，“修尔特，让他们出去。” “等一下，拜托了，看在我以前帮过你……”菜月昴无法理解普莉希拉，和王选时期的表现。 “帮过？有趣，真是太有趣了。”普莉希拉点着膝盖的手掌轻轻抬起，随后从自己看上去毫无异物的双胸间，抽出深埋的折扇指向菜月昴，“哈哈哈，妾身明白了，这就是你敢来的原因吗？” 菜月昴却被普莉希拉的笑声吓到，声音非常好听，却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意味，连笑容也带着几分食肉类的凶暴。 “姑且慈悲的提点你一句好了，你所做的不过是将自己阵营的弱点，告诉其他阵营的利敌行为呐。是在暗示妾身，只要展示出高于魔女教的力量，你们就会俯首称臣吗？” 手指扣着太阳穴，普莉希拉嘲弄的看向菜月昴，那已经不单单是蔑视的目光，她的话语还在继续。 “不过既然你说过帮过妾身，那么嘲笑你的行为后在赶出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因此妾身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菜月昴的眼睛一亮，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明明对方一直在嘲笑自己，现在却又肯给予机会了吗？ 身姿往后一靠，如高高在上的女王般，左手抵着唇边，她脱下鞋子的裸足轻轻叠在支撑腿上，朝前伸去。 “舔吧。” 一下没听清楚的菜月昴，目光依然惊讶的在普莉希拉的脸和脚之间徘徊。 “跪在地上，死咬羞耻与屈辱，像是头流浪狗一样，如同吸允母亲乳汁的婴儿一般，舔妾身的脚吧。”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妾身就考虑你的提议。”普莉希拉为自己所说的机会做着解释，好似再证明自己不是单纯的耍弄。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如果要将你那微不足道的矜持摆在首位……” “失礼了，普莉希拉大人。” 出言打断的是一直保持静默的雷姆，她可以接受菜月昴不合理的举动，因为被姐姐完全信任的罗兹瓦尔大人说过，菜月昴是个可以信赖的自己人。但如果对方要做出有失大人礼仪的事情，那是绝对无法，也不能被允许的事情。 “不，等一下，雷姆。”挣扎着的菜月昴，正在心里激烈的搏斗，复杂的念头充斥在脑海中。 多少有些预料到这种情况的雷姆，只能抬起双手，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打算用强了吧。 打断蓝发女仆动作的是普莉希拉，红色的折扇挥舞出凌厉的风刃，如警告般从雷姆面前擦过，随后打开折扇轻轻遮住脸部，冷言道：“在妾身的府邸，可没有能让你擅自行动的权利哟，忠心耿耿的女仆。” “来吧，做决定吧，是为了主人献出一切，还是抱着自己可悲的矜持活在自己的无能当中。”普莉希拉微微一伸脚尖，朝着菜月昴动动脚趾。 菜月昴此刻已经陷入扭曲的思考中，因为紧张而滑落的汗水，似乎也多少说明他此刻的犹豫。 终于，他朝前迈了一步。 “知，知道了……” 忍受着屈辱，一步接着一步走上前的菜月昴，一直来到普莉希拉的以前，跪在地上用手接过对方的裸足。 颤抖的双唇靠近雪白的足背，在碰上吹弹可破的肌肤之前。 鼻子以下的部位被正中踢中，菜月昴顿时被打飞出去。 “你真的只是个无聊至极的男人啊！” 第十九章猪的欲望（第四更） “你这并非忠义也不是忠诚心，只是如同狗一样的依存，与猪一般的欲望。贪婪怠惰的猪，猪的欲望最为丑陋！” 伴随着毫不留情的话语，站起身的普莉希拉，走到菜月昴的面前，单手抓住的对方衣领， “就算击退魔女，有着你这种畜生待的阵营，妾身也会把它亲手毁掉。”愤怒的话语接踵而至，赤红的双眸燃烧出的火焰，几乎要将菜月昴吞噬，“你再那个女人，把艾米莉亚引向毁灭呐。” 单手拎起厌恶的对象，普莉希拉好像是丢弃垃圾一般，将菜月昴狠狠砸出去，过分夸张的力道，让菜月昴的身体一直飞到入口的大门才因为撞击到下。 “阿尔迪巴兰。”因恶心而异常愤怒的普莉希拉，叫着护卫的名字。 应声打开门的头盔男，一看到门边半昏迷的菜月昴，就感到头疼道：“喂喂，公主小姐，这是发生了啥。” “把这无聊的蠢货丢出去。”用扇子指向菜月昴，侧过身的普莉希拉连视线都不想对其注视，“要不你砍了他也行。” “当然不行了，不管从各方面来说，他可是重要人物呢。”叹着气的阿尔俯身扛起菜月昴，“那边的女仆小姐，趁着我们家公主小姐说话的功夫，你也快跟我走吧。” 等到女仆走到自己身边，阿尔站在门边，最后宽慰着自家的女王，“别那么生气，公主小姐，凶恶的表情会破坏可爱的脸蛋哦。” “如果不想让你那张崩坏的脸更具破坏性，就快把他带走，阿尔迪巴兰。修尔特，把地毯换掉。” “是，是。”完全明白女王的不耐烦，阿尔转身带着雷姆走下楼梯。 三人一同走到门口时，已经苏醒的菜月昴选择了自己站着前进，虽然看上去摔得很惨，但普莉希拉本身并没有当场杀死他的打算。 “好好养伤吧，兄弟。”阿尔颇为无奈的拍拍菜月昴，然后看向女仆道，“那边的小姐……阿，应该叫拉姆小姐吧，兄弟就拜托你了哟。” “拉姆是姐姐大人的名字，雷姆的名字是雷姆，阿尔先生。”用手接过菜月昴的肩膀，雷姆朝着阿尔自报名号。 “雷姆？！别说傻话了，是拉姆吧。”阿尔苦恼的拍拍自己的头盔。 “姐姐是姐姐，雷姆是雷姆。”雷姆同样奇怪的看向对方。 “好啦。”粗暴的打断两人的说话，菜月昴擦去嘴角和鼻间的血迹，不耐烦道，“雷姆，我们走吧。” “抱歉，告辞了。”雷姆微微行礼，追上挣脱自己，独自前进的菜月昴。 与来时的期待相比，回去的两人集体陷入沉默，刚刚被羞辱过的菜月昴，不断的在心中抱怨着普莉希拉，明明当初被自己救过，却一点都不记念往日恩前。 “雷姆，走吧，我们去找那个家伙。”失落无比的菜月昴，最终还是做出这个他最讨厌的决定。 他希望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拯救艾米莉亚，一旦想到那个家伙也会在其中出力，他就感觉有点不舒服，就好像原本独属于自己的东西的被人分去了一半。 但排在首选的三个人，都已经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他。走投无路的菜月昴也只能咬着牙，去见自己最不想见，却是最有可能交涉成功的那个家伙。 鲁西庸街道233号。 与先前见过的豪宅相比，这栋普通的房子从外观来说，无疑让菜月昴更有熟悉感，尖尖的屋顶是在地球也依旧流行的款式，蓝白色相间的外观，瞧不出丝毫特别。 都来到这里了，再逃避回去绝对不是自己的风格。犹豫的菜月昴，鼓起勇气对着屋内喊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请问你找谁？”从屋内的小门探出一个系着围裙的高大光头男，让菜月昴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那个……请问岚先生住在这里吗？” “没错，这里是我老师家。”亚历克斯点点头，从屋内走出，“稍等，我这就给你开院门。咦，你是……菜月昴？” “你认识我？！”菜月昴一脸诧异的用手指向自己，他可是对面前这个光头男一点印象没有。 “我是近卫骑士团的骑士。”打开院门的亚历克斯，站在门侧说道。 他的话，倒是让菜月昴莫名的尴尬起来，脸上闪过一丝果然不该来此的悔意。 “请往这边走，老师在庭院。”亚历克斯伸手一指，对着左侧的小路。 其实不用他说明，菜月昴也注意到了。左侧不大的院子中，独自坐在地板上，悠闲喝酒的白发男子实在是有点过于醒目。 往里走了几步，亚历克斯向岚转达道：“老师，有客人找您？” “恩，知道了。”岚朝他挥挥手，起身走到客厅里。 既没有赶自己出去，也没有邀请自己，觉得全身都不自在的菜月昴硬着头皮，追随上对方的脚步。 第一声招呼，如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想说却说不出口。握紧双头的菜月昴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坐在岚的对面观望情况。 “岚大人，贵安。”雷姆拎起裙摆，她当然不会忘记对方，对于曾经也在府邸做客过的骑士长。虽然与岚接触不多，但并不影响她的问候。 “好久不见，雷姆。”岚冲她招招手，示意对方就坐，“以前在府邸，多受你照顾了。” “岚大人，客气了。您是艾米莉亚大人的好朋友，我和姐姐才是，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要喝茶吗？”岚笑了笑，拎起茶几上的茶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只得无奈朝着厨房喊道，“亚历克斯，泡壶茶来。” “知道了，老师。”光头男的回应声，放下手中刚刚洗好的蔬菜，开始翻箱倒柜找名为茶叶的东西。 “不用麻烦了，岚大人。”刚刚坐到沙发上的雷姆连忙说道，“此次前来是有事，想请……” “雷姆，好久没吃你做的料理了。”岚笑着打断对方的话，“不如晚餐就请你跟亚历克斯，一起准备如何？” “这……”雷姆一下子难以做出决断，她的余光不由自主的看向菜月昴。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计划好了，这次会有雷姆先开口提出述求。 菜月昴放在膝盖上的右手，轻轻叩动两下。得到暗号后，雷姆起身朝着岚行礼道：“不敢拒绝岚大人的请求，雷姆就先去准备了。” 虽然诧异与老师竟然会跟菜月昴单独相处，但亚历克斯还是决定听从岚的命令，那怕就在这之前，他明明已经买过一次菜。带着这样的残念，亚历克斯领着雷姆出门而去。 等到两人走后，客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自顾自饮酒的岚，低垂的目光丝毫没有看向另一位不速之客的打算。 看上去好像是耐力比拼的战斗，但从一开始就坐立不安的菜月昴，却没有办法安然自处，只能焦躁的张口道：“特意支开雷姆，不是有话想说吗？再等下去，他们可就回来了。” “我只是很好奇，一只兔子得有多大的勇气和愚蠢，才会把自己送到狮子的嘴边。” 第二十章伪善 忍耐，忍耐。菜月昴在心中一直念叨这个词，飘忽的目光因为不想看到岚嘲讽的笑脸，而特意盯着面前的茶几。 “我不是来跟你讨论这些的，艾米莉亚碰到了麻烦。”菜月昴选择了先开口。 “我知道。”把玩着酒杯，岚平淡的回复一句。 “你知道？”对于岚的回答，菜月昴分外诧异。他竟然知道…… “罗尼?卡尔斯滕是我的弟子，刚巧我还是一名骑士长。”岚扬着眉毛，脸上嘲讽的意味越加浓郁。 骑士长？跟莱茵哈鲁特一样？宛如绝处逢生般的转机，让菜月昴松了一口气，随后…… “拜托你了……”菜月昴死死的握住拳头，目光平视着坐在自己上首位置的岚，从未有过的屈辱感死咬着他的内心，“帮帮艾米莉亚！” “为什么。”岚喝了一口酒，语气一贯的平淡，好像他们讨论的是一个陌生人的事情。 “什么，为什么？”一股怒气只冲头顶，菜月昴猛地站起，双手砸在茶几上，“艾米莉亚需要帮助啊，你难道不准备出手吗？你这混蛋，亏她还一直把你当朋友……” “啪。” 突然被扇了一耳光的菜月昴，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从敏感的皮肤上传来的红肿感，证明对方根本没有客气的意思，对此他却只能死死的咬住自己下唇。 “在我的家里，不要大呼小叫。”岚甩了甩自己的左手，斜视的目光带着疏远的冷漠，“还有收起你的那份浅薄见识，因为是朋友，就一定要相互帮助吗？你对友情的定义，可真廉价。” 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菜月昴做回沙发上。沉默下来的客厅中，似乎只能听见自己粗粗的喘气声。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菜月昴商榷着言辞，“但希望你不要因为有我在她身边，而不去帮助艾米莉亚，毕竟她是真的帮你当成最要好的朋友。这次她碰上的事情真的很麻烦，说不定会死的！”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岚并没有回答菜月昴的问题，而是突然反问道，“为了喜欢的女孩忍辱负重？到处摇尾乞怜？我应该不是你心中拜托的第一人选吧，很有可能还是最后一个。” “你到底什么意思。”被人质疑而传来的怒火，带给菜月昴直视岚的勇气，“我跟袖手旁观的你不一样，我只是希望为她做些事情，提供帮助。” “那你问过艾米莉亚的意思吗？”岚的问题像一把尖刀般，划破菜月昴为自己构造的所有防备。“艾米莉亚有拜托过你，为她去做这些事情吗？” “还是你打从心底里就觉得，艾米莉亚依靠自己的能力无法成功解决？” “那是事实。”被逼迫着的菜月昴，失去理智的话脱口而出。事实上，他说的也并没有错，已经目睹两次悲惨结局的他，只是将自己的亲眼所见传达出来而已。 “那是无能。”岚的脸色颇为肃穆，放下手中的酒杯，“因为无能而招致的失败，便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了？” “艾米莉亚才不是那样的人。”菜月昴峥嵘着面孔，从目光中流露出的疯狂意味，好像被逼如绝境的野兽。他不明白，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好心好意，为什么从这些人口中说出来就是赤裸裸的恶意。 “啪。” “但你的所作所为，就是在认定艾米莉亚是这样的人。”抽出白色丝巾，岚擦着自己的掌心。可惜了，以后不能再用它来给业物洗澡了。 “帮她。”菜月昴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右手食指戳着自己的左胸口，掀开了自己的底牌，“我不跟你讲道理，上次是你们引爆了这个东西吧，你们也碰上了麻烦事，对不对？作为交易的一部分……” 闪电一般的刀刃，在眨眼的功夫完成一个来回，等到菜月昴觉得胸口传来一丝凉意，他才发现自己右手指向的部位，衣服上正有一个小缺口。 而原本该出现在那里的东西，已经落到安坐的岚的手中，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将它捏碎。 “然后呢？”岚耸着肩，宛如看猴戏一般示意对方继续，“继续说说你口中的交易吧。” “……”陷入失语状态的菜月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讨厌你吗？”菜月昴的反应自然逃不过岚的眼睛，这次该轮到他的回合了，“因为你是个伪善、自大且又无知的人！” “我才不是。”菜月昴充满倔强的回应。 “你第一次和艾米莉亚认识的时候是在王都，因为艾米莉亚的徽章被盗。”平淡的语气缓慢叙述，岚用手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那个时候街上有个小男孩，因为贪玩而闯到马路上。” “在王都，你总共轮回了三次。第一次，那个男孩因为过路人的出手帮助，而从奔驰的龙车前活下来。” “第二次，那个路人似乎有些犹豫，等到他跑去救男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然后……”岚弹开手指，做出烟花爆炸的手势，“他们两个都死了。” “第三次，在奔驰的龙车面前，那个路人并没有站出来，所以这次他活下来了。至于那个小男孩……”岚的嘴角露出嘲讽的微笑。 “不可能，不可能……事情不可能是这样的。”在岚一段段的讲述中，菜月昴越发苍白的脸上写着害怕和迷茫。 “这个世界不会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岚看着做回沙发上，浑身发颤的菜月昴，“那么你会为了那个男孩死上第四次吗？” “第四次……第四次……”从额头冒出的冷汗，一点点顺着脸颊滑落，菜月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混乱的脑袋，急中生智道，“你当时也在场对不对，你为什么不去救他，你肯定有办法的，以你的实力。” “因为我是个坏人啊，我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都要多，我为什么要费力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岚笑出了声，能将这样话说的义正言辞，他自觉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我……”迎着岚嘲讽的目光，菜月昴竟然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因为第一次，那个男孩确实是被人救下来了，也就是说他等于间接的杀死了那个孩子。 “你想过这个大陆有多少人，每天发生多少事吗？人们会将自己无法预测，无法改变的事情归结与命运，如果他们知道除了命运以外……” “还有你这样的人，在悄悄的改变他们的人生，你猜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大概会是吃到虫子一样的恶心吧！好好感谢那个魔女，她总是在你想要说出真相之前，阻拦着你。不然……” 岚的话语像恶魔一般，回荡在菜月昴的耳际，他不相信对方口中说的一切，他必须极力否定这一切，不然他一定会崩溃的。 崩溃？！对啊，我为什么还有跟这个恶魔待在一起。菜月昴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起身跑出客厅。 跌跌撞撞的他，甚至在跳下地板的途中摔了一跤，但菜月昴完全没有反应，重新站起来的他只想用尽力气逃离这里。 一直窝在楼梯口听墙角的红莲，迈着步走到独自安坐的岚的身边，一脸的戏弄。 “你口中那个倒霉催的小男孩，不是被你救了三次吗？” “我可以不救的。”岚端起酒壶抿了一口，语气随意至极，似乎毫不在乎自己口中的人命。 “是是是，我的杀人鬼伙伴，剑豪岚！！！”不知为何笑出声的红莲，眯起眼睛看着庭院里的花花草草。 第二十一章吹响的号角（第一更） 雷姆跟着亚历克斯回到家后，就发现了菜月昴已经不知去向，淡漠的脸上慌张的情绪一闪而过，带着困惑的眼神不由看向正在跟狗嬉戏的岚。 “那小子，自己跑出去了。”将恼怒的红莲推向一旁，岚向雷姆这样解释。 “如果昴对岚大人说了失礼的话，请容许我代罗兹瓦尔大人致以歉意。”放下手中的食材后，雷姆来到岚的面前，保持着符合彼此身份的礼节。 今时不同往日，无论怎么说，岚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单单是艾米莉亚大人的朋友，他更是这个国家象征武力巅峰的骑士长之一。 王国近千年的历史中，能登顶这个称号的人物无一不是骑士中的翘楚，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卡尔斯滕府上的那位猫耳娘。 “不用在意。”岚笑着挥挥手，“要在这里吃顿便饭吗？” “罗兹瓦尔大人临行前叮嘱过，要雷姆好好照顾菜月昴，希望岚大人见谅。”女仆的告辞之意，已经无需多言。 “好吧。”起身送客的岚在女仆快要走到门口时，突然又叫住了对方，“雷姆。” “岚大人，请问你还有什么吩咐。” “你相信艾米莉亚是有资格成为王的人吗？”岚的问题很奇怪，反倒让雷姆楞了片刻。 “雷姆相信罗兹瓦尔大人的选择。”闭眼俯身的女仆，一副听从主人的意思。 “知道了。”岚点点头，莫名的笑了一下，才继续道，“府邸的事情，不要担心。这两天我会过去一趟。” 这个意思是？雷姆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向面前，特意站在走廊上为自己送行的男人，脸上消失的笑容看上去有些认真严肃，证明自己刚刚并没有听错。 “岚大人……实在是感激不尽。”激动喜悦的表情瞬间浮现，雷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觉得好像在灰暗的世界中，看到了一束扫尽黑暗的光。 “去吧。”岚笑着叮嘱一句，“在收到我的信号之前，你就先好好在王都待着。” “信号？！”压下心中的喜悦，雷姆跟岚确认着自己听到的话语。 “恩，只要看到，你就会明白的。”岚笑的很神秘。 “是，雷姆知道了，再一次向岚大人致谢。” “再会。” 离去的女仆带着分外喜悦的心情，踏上在人海中寻找菜月昴的旅程，一种许久未有的轻松感洋溢胸口，黑色的女仆鞋在少女稍显快速的步伐中逐渐远去。 与此同时，菜月昴拜访骑士长的消息也被有心人打听过去。普莉希拉紧紧握住折扇，丹凤眼中的目光凌厉而愤怒，直视向面前前来禀告的阿尔。 “你说，那个白痴去拜会妾身的男人了？”化身为暴君的普莉希拉，已经完全无法抑制她想掐死菜月昴的心情，自己那时候就应该当场剁碎了他。 “额……我想知道。”拍着头盔的阿尔，其实也很不情愿过来报告，苦恼的荐言道，“公主小姐，女孩子太爱吃醋是不会招男孩子喜欢的，何况骑士长应该还没跟你发生什么吧……” “闭嘴，你当妾身这本书是白看的吗？”秀眉一立，普莉希拉将身侧的书籍砸向面前的阿尔，“竟然敢以艾米莉亚使者的身份，去见妾身的男人！！！那只蠢猪……” “公主小姐，这样说俺的老乡可不太好哦。”身手不错的阿尔机敏的躲过主人的攻击，随后俯身捡起地上的书籍，身体在半空中保持一顿，迟疑的看着书名。 “您，今天全神贯注的……就是在看这本书？”连阿尔自己都能听出语气中的荒诞语气。 普莉希拉却得意的打开折扇，傲然道：“当然，就内容来说，意外的让妾身感觉有趣呢。” “喂喂，公主小姐，这样说虽然不太好，但我们现在应该在参加王选吧。您能稍微有点紧迫感吗？不然作为属下的我，也会很没有干劲的说。” “那样无聊的事情，妾身的胜出毋庸置疑。”左手托住丰-满的胸部，普莉希拉的回答异常的干脆。 “果然是这样。”右手捶在左手掌心，阿尔为主人的自信回答做出回应。 “哼！”给了配合的属下一个音节，普莉希拉看向侍立在身侧的正太执事，“把今天的地毯全部丢掉，现在，立刻，马上。” “是。”对于主人间歇性拿自家用具出气的举动，修尔特从不追问原因，只是专注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败家的女暴君啊女暴君，摇头感叹的阿尔向主人行礼告辞。 与热热闹闹的普莉希拉公馆不同，同在SC区的卡尔斯滕家却是另一番景象，正和家姐共用晚餐的罗尼一脸苦恼的抱怨。 “姐姐，你说好好的老师为什么突然要我闭门思过啊。”下巴靠在桌子上，倍感失落的罗尼好像受到了沉重打击般说道，“还是老师不喜欢我了？难道是准备偷偷教亚历克斯，怎么可以这样啊，我的老师！” “好啦，笨蛋。”皱着眉头放下餐具，库珥修已经无法忍受罗尼的唠叨，不假颜色道，“像这样唠唠叨叨一晚上，你是XC区的那些妇人吗？” “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弟弟。”罗尼同样皱起眉头，就眉毛的弧度来说，他和自己的姐姐竟然出奇的一致。 “如果不是你的头发颜色，我真的很怀疑你的血统。”库珥修毫不客气的说道，她在罗尼面前一贯是这样语气恶毒的长姐形象。 “你竟然觉得我不是你的亲弟弟，库珥修，你这是在冒犯一位骑士的威严。”罗尼怒目而斥，龇牙咧嘴的样子看上去倒也有几分吓人的意味。 “然后呢？”戴着白手套的双手习惯性搭在唇前，库珥修露出捉弄的笑容。 “……”瘪着嘴巴，犹豫了半天，罗尼只能看向远处偷笑的菲利斯和剑鬼，诉苦道，“菲利酱，威尔海姆爷！！” “好啦，好啦。”走到少爷的身旁，菲利斯动着猫耳，白嫩的手掌轻轻抚着罗尼的绿毛，“罗尼少爷，就算不是卡尔斯滕家的一份子，也是菲利酱最重要的人哦，菲利酱可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的喵。” “咳咳。”将笑意隐去，故意咳嗽两下的威尔海姆，难得摆出长者的语气，“库珥修大人，可不能对自己重要的家人，说出如此随意的话。” “恩。”抬起修长的双腿，库珥修用满脸的笑意看向罗尼，“确实不能过分打击这个笨蛋，万一玩坏了，日子就无趣了。” “姐姐，你这样的话，我可不能完全当做没听到啊！” “好好吃饭吧。”库珥修爽朗的笑了一声，继续问道，“你老师罚你在家思过几天？” “八天吧。”一回到这个话题，罗尼立马向泄了的气球，无奈的靠在椅背上，“说是等我能想通这朵花的秘密，再去找他。” 罗尼口中的花，正被他放在餐具边，以寸步不离的姿态表达自己对它的重视。 “八天啊！”库珥修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又拿起餐具，说道，“吃饭吧。” “知道了，老姐！” 第二十二章出发之前 清晨十分，薄雾尚在，天际的晨昏线还变幻着日月交替时的斑驳，残留的莹星也在渐出的日光中淡淡隐去。 从深夜开始，寂静的卡尔斯滕府邸就传来刻意压低的喧闹，络绎不绝的人群在府邸各处来回奔波，最终汇聚到宽广的庭院内，插满火把的栏杆将站立的草坪照的通明。 “库珥修大人，真的要现在就出发吗？”菲利斯颇为忧虑的看着窗户的主人。 正注视着庭院内汇聚的人群的库珥修，转头镇定的看向他，“恩，早点抵达战场，可以让战士们多熟悉情况，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是。”菲利斯躬身点头。 “确认罗尼还在熟睡了吧？！”临近出发之前，库珥修倒是又想起自己的笨蛋弟弟。 “恩。”说道这个，菲利斯不禁笑出了声，得意道，“菲利酱给罗尼少爷释放了治疗魔法，有熟睡的效果的喵，不到中午，他绝对不会醒来，嘿嘿。” “那就好。”库珥修看了一眼墙壁上的矿石钟，沉声道，“一刻钟后，整队出发。威尔海姆……” “在！”身披半边皮甲，将六柄长剑挎在腰际两侧的威尔海姆，上前一步应道。 “通知近卫骑士团，可以开始戒严通往立法乌斯平原的主大道，我军即将出发。”铿锵坚定的话语，伴着库珥修远去的步伐，飘散在书房。 “是！” 从十四年前的大征伐结束，就为了复仇而活的威尔海姆，抬起炙热的目光。从现在开始，他终于能为惨死在白鲸爪牙的妻子复仇了，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 今天过后，他要么生，要么死，除此之外再无第三种可能。 “报告团长。”耐尔特敲动两下房门，手上拿着一页沾有红色印泥的文件。 “进来。”马可仕始终如一的语气从里面传来，王选过后就将办公室当成自己家来居住的男人，始终保持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在岗待命情况。 “马可仕团长，这是卡尔斯滕家传来的文件。”快步走来的耐尔特将文件放到办公桌上，往后腿上一步，保持笔直的站姿，等候命令。 “去把所有在职的大队长，叫到我的办公室来。”目光稍稍停留在文件一下，马可仕开始下起命令。 “是。”年轻的骑士匆匆告退。 丝毫没有打开文件查看的意思，站起身的马可仕看向墙壁上的露格尼卡的地图，红色的疆线勾画出王国富饶的国境，而现在最有可能成为这个王国的主人，半个月前从父辈手中接过公爵一职的库珥修，终于要发出她嘹亮的第一声。 卡尔斯滕家募集战士的消息，自然不可能瞒过拱卫王都的近卫骑士团，甚至可以说，背后就有近卫骑士团插手的影子。早在库珥修计划开始之前，就已经数次约见过马可仕谈好了各项事宜。 毕竟是接近两百人数目的讨伐队，又在王国的中心地点。想旁若无人的征召聚集，再挥兵讨伐魔兽。不跟王都最大的武装机构，提前打好招呼通气是绝对不可能做到，那怕是王选者也不可能。 只是，她真的能成功吗？四百年未曾被人杀死的魔兽白鲸，库珥修大人，你为何要挑战这种大家唯恐避之不及的生物呢？ 马可仕的思绪被接二连三走进的部下打断，到场的共有六名，他们身强体健、英姿勃发，无一不是近卫团精英中的精英。 “卡罗纳，莱茵哈鲁特骑士长有没有消息传来。”马可仕问向最左边的部下，一名有着淡黄色卷发的贵族骑士。 “马可仕团长，昨夜收到的消息已经是骑士长大人最近的一条记录，他已经一再确认过，南部并没有发现魔女教祭司的踪迹。”卡罗纳上前一步，挺胸道，“是否要派出骨干继续对南部保持侦察？” “不用了，莱茵哈鲁特的本家就在南部，让他代为看护吧。”为来去无影的魔女教，倍感头疼的马可仕，继续问道，“罗兹瓦尔伯爵呢？有没有再一次向他确认，领地内突然警戒一事。” “报告团长，已经再次确认。伯爵大人依旧保持着他上次的说辞，领地内遭遇了几名小窃贼，希望我们不用在意。” “好吧。”对于那只老狐狸，马可仕也只能先按捺不提，毕竟冒然进入一位伯爵的的领地内侦察，对于近卫骑士团也有越权的嫌疑。 “诸位。”用手翘着桌面的马可仕团长，终于开始讲起本次召集他们来的真正目的，“如你们所见，随着王选的举行，最近王国内心怀不轨的人物开始增多。骑士团将在今日风时过后，增加两个待守总部的大队。” “是！”六个人身形一挺，整齐划一的应道。 “多尔，你现在去戒严立北城区的立冯斯主干道，除了库珥修大人的部队，其他人一律不准通过。” “是！”被点名的大队长，握剑行礼。 “抱歉团长，您的意思是，库珥修大人的计划要开始了吗？”有一位大队长，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和期待，贸贸然问道。 “是的。”对于属下的提问，马可仕点点头，“出去后，到城门口加班执勤，里瓦多。” “完全明白，团长，我为自己刚刚的失礼沉重道歉。”精神振奋的里瓦多，难以遮掩脸上的喜意，连被马可仕惩罚的难过都没有。 “都出去吧，讨伐魔兽的战斗，从现在就开始了。” “是！”六名骑士长应声告退。 一列列全副武装的近卫骑士，从饲养所牵出自己的地龙坐骑，以小队的形式奔向薄雾下的街道中。 从SC区的警备室开始，沿着主干道巡逻的骑士们将一直通往北城门的大道，包围的滴水不漏。某些不开眼界的醉汉，都被他们请到了总部审讯室，进行身心交流。 大约十分钟过后，以整齐的两排队列，从府邸里出发的部队。在领头的库珥修带领下，踏足在这条无人的街道上。 有不少早起的民众，悄悄从自家二楼的窗户上偷看着街道的情景，阅历稍微久点的人士以为久违的战争又要来临，而心慌不已。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雷鸣般响彻在无人的街道中，彻夜未睡的岚放下酒杯，迎着逐渐变白的天际，淡笑道： “要开始了。” 第二十三章出发的众人 一直没睡踏实的雷姆是最先感觉到街道上异动的那批人，匆匆起身的她站到窗边，悄悄打开一条细缝，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不断走过的部队。 精心挑选的地龙，从它们高大威猛的外形就可以看出，与寻常运货的那些完全是两种货色。坐在其上的勇士，身负铠甲，手持武器，目光凛然而坚定，那是面对死亡也百折不挠的决绝。 “在收到信号之前，你可以安心待在王都内。” 雷姆的脑海中莫名闪过岚曾经说过的这句话，事实上对方口中的信号已经整整困扰了她一个晚上。府邸的情况一无所知，又不知道所谓的信号何时会来，让这个忧心忡忡的女仆实在难以安眠。 难道岚大人说的信号就是这个？ 细心的目光扫过继续扫视着街景，雷姆看见了为部队沿路护行的近卫骑士团，以及部队前进的方向。 再往前就只有立冯斯街道了，通往梅瑟斯领地的最快路径。没错，岚大人说的信号一定就是这个。 长舒了一口气的雷姆，快步走出房门，她的正对面住着昨日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菜月昴，发现对方的时候，菜月昴正静坐在一个小巷内，低头不语。 这样的情况一直保持到，他们来到这个旅馆。但已经无心多问的雷姆，只是将菜月昴带到这间最靠近北城门口的旅店休息。 “昴，昴，该起床了！”不断敲着门的雷姆喊着对方的名字，屋内却全无应答。 只能强制打开的房门的雷姆，再看到菜月昴依旧安稳的躺在床上后，稍微放下了些许的担心，她差点以为这个家伙，又要独自去做些没头没脑的事情。 只是刚刚才放下担心的雷姆，又要开始头疼，该如何将这个失落的男人拉出房间，跟自己一同踏上归途！ 天际变换的晨昏线终于被绚丽的金光抹除，随着气温的上升，薄雾也在悄悄散去。北出城门后，库珥修带领着部队行进在多日无人造访过的立冯斯街道，日光拉长他们的影子，微风拂过笙旗，印有‘獠牙狮子’家徽的燕尾旗高高飘扬。 以库珥修的名义谋划的讨伐活动，自然带有强烈的家族背景，不过这也是她无奈之下的谋划。王国内大部分人对于白鲸的畏惧，才是产生这样行为的根本原因，贵族和贤人会的不作为，也最终促使了她和马可仕团长暗地里凑到一起。 当然也是在后者的帮助下，才能在短时间内配备了足够的武器和铠甲，以及如此众多的士兵。经过最后的统计，主作战部队有十五个小队，小队长都是参加过十四年前讨伐战的老兵担任。 而每个小队长又带领十五个左右的成员，总数约为二百二十人左右的部队，在立冯斯街道上拉开长长的队列，无声前进。 他们中大多数都有亲人，死与过去和白鲸的交战中。身上背负的仇恨因自己的无能，而日夜折磨着内心，这份在时光中越加强大的仇恨，在库珥修的号召下终于变成了行动。 “亲人的眼泪，逝去的荣耀，无数个难免之夜的等待，必须在这次的讨伐中得到伸张。四百年前，先辈们能杀死毁灭世界的魔女。四百年后的我们，难道要向区区一头魔兽低头吗？” 库珥修在府邸演武厅，充满号召力的发言，犹如一声巨响回荡在他们心中。他们不怕死，只怕无能的活着。 众志成城的意志，终将开辟出一条属于未来的道路。他们是如此坚信着，跟随在绿发女子身后，朝着前方的目的地立法乌斯平原前进。 讨伐队离开后，近卫团的骑士逐渐放开了街道的封锁，只在城门口还把守着了不少的骑士。早已迫不及待的民众在确认没问题后，相互聚在一起讨论清晨时的奇事。 而稍晚一点起来，没有看到讨伐队的人们，却一脸悔恨的样子。这可是王都许久难遇的大动静，自己竟然没能亲眼看见？ 同样也才醒来不久来的亚历克斯，习惯性到庭院里看看老师的身影，面对空无一人的庭院，疑惑的他再回到客厅后，发现了茶几上岚留下的手信。 字写得歪歪扭扭，但大概意思亚历克斯是看懂了，只是在微微的迟疑中，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老师写出来的字迹。 放下这份困惑不提，亚历克斯换好衣服走出家门，小跑着向卡尔斯滕府邸前进，等到他抵达庭院门口，刚好瞧见几位女仆在打扫着庭院内的滞留物。 收拢在一团的火把，堆成小山状，成群地龙踏行过的足迹让人瞠目结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皱着眉头的亚历克斯走进庭院，拉住身边最近的一位女仆，询问道：“罗尼在家吗？” “少爷正在休息，请问您是？”库珥修家主不在，长相秀丽的女仆不免多心问上一句。 “我是罗尼在骑士团的同僚，我们共同侍奉骑士长——岚大人，你可以将我的名讳代为转达，我叫亚历克斯。”良好的出生，让高大威猛的亚历克斯并没有在礼数上出现差错。 “实在是失礼了，还请您跟我去客厅稍做等候。”女仆略带歉意的朝前带路，“我这就向女仆长，转达您的情况。” 女仆长？亚历克斯眼神微微闪烁，问道：“威尔海姆老爷子，不在府中吗？” “是的，他已和库珥修大人外出，尚需一段时间才能回归。” “好的，我知道了。”对于女仆的回答，亚历克斯点点头。 一路来到客厅后，闲坐的亚历克斯并没有等待太久，就看见一副没睡饱的罗尼从旋转的楼梯中走下来。 罗尼对于他的出现也倍感惊讶，打着哈气问道：“亚历克斯，难得看你来找我。是老师有什么吩咐吗？” “快把衣服换上。”亚历克斯看着罗尼身上的睡衣直皱眉，“你家里还有龙车吗？” “怎么了？”罗尼一脸的困惑。 “今天早上老师留了手信，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情况比较紧急。”亚历克斯尽量选择长话短说，事实上岚在信中并未交代太多，只是亚历克斯直觉应该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好，稍等，我马上就准备好，还有其他的东西吗？”慵懒的睡意瞬间消失，罗尼干净利落的答应。 “暂时没有了，龙车尽量选一匹脚程快一点的。”亚历克斯说出自己的建议。 “交给我。”比划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罗尼的身影又匆匆消失在楼梯口。 第二十四章死战（上） “这些混蛋，竟然敢下死手，疼死我了。” 脸颊略带淤青的罗尼，拍打着衣袍上的脚印。就在之前，他和驾着龙车的亚历克斯，在准备强闯封禁的城门口时，被把守的里瓦多大队长按着爆揍了一顿。 “好了，里瓦多队长，已经手下留情了。”赶着车的亚历克斯，任阳光照在自己光洁麻亮的头皮上，“如果他有心阻拦，现在我们应该还在城门口。” “他敢。”罗尼瞪目呵斥道，“回头我就给总部写他的举报信，上次他翘班喝酒的事情，还是我帮他站的岗。” “还有这回事？”亚历克斯点点头，记在自己心里。 “诶，继续说我姐的事情。”已经或多或少了解到信息的罗尼，一步跨过货架，做到亚历克斯的身边。 为了满足讨伐队的需求，整个王都还处于闲置的特训地龙，都在最近一段时间被库珥修扫的一干二净。 翻遍自家的饲养所，却只能找到这些老迈的货龙。罗尼也只能将就着忍受，这种上下颠簸的路程。 “老师在信里都没有在跟你提到什么吗？” “没有，只是让我醒来后就去找你，然后带你去立冯斯街道。”说完的亚历克斯倒是看向罗尼，“你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从库珥修大人听到什么消息吗？” “恩。”罗尼摇摇头，将心中的话语一一道出，“你也知道，最近王国的事情比较多。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魔女教，自从王选过后，就展开活动。” “莱茵哈鲁特骑士长去了南部，北部的罗兹瓦尔伯爵也戒严了领地。我以为姐姐也是接受了贤人会的计划，毕竟以姐姐的才能，就算私底下被拜托什么事都不见得会奇怪。” “因为是王国的女武神吗。”亚历克斯喃喃一句，库珥修在军旅中的威名，早已让她自己成为了一面旗帜。 “抓紧赶路吧。”罗尼沉着脸，揉搓着双手，略带忐忑道，“应该能赶得上，里瓦多队长也说了，姐姐也才通过没多久。” “放心吧，我有种预感，老师肯定已经跟在库珥修大人的身边。”亚历克斯这句话，比什么安慰都有效果，罗尼脸上不禁浮现出笑意，光是想到老师也在场，就足够让他放松不少。 也就在罗尼和亚历克斯两人奔赴战场之际，王都的不少有心人也收到了关于卡尔斯滕家的异动。 正坐在舒适奢华的椅子上的普莉希拉也是其中之一，面前的阿尔将库珥修的情报一一转述。那里想到自家这个傲慢的女王，还不耐的挥挥手，一脸的不以为意。 “妄想斩获白鲸的头颅，成为自己功绩的点缀吗？这样的笨蛋，就随她自己折腾好了。还有什么其他的事？”目光依旧停留在膝盖上的书籍，普莉希拉对于库珥修的行动，一点了解兴趣都没有。 “那个，公主小姐，还有件事……”阿尔挠着自己的头盔，尴尬道，“罗尼和亚历克斯就在刚刚，已经通过了城门口了。而且据说那位骑士长的家里，现在没有人了。” “阿尔。”杏眉一立，站起身的普莉希拉，一脸头疼的看向护卫，“你这顶头盔，难道有降低智商的副作用吗？以后重要的事情要先讲。” “唯独这样的话，我不想从自己的主子口中听到啊，公主小姐。” “哼，修尔特，备车。” 尽管只是一头老迈的货龙，但等到罗尼两人抵达立法乌斯平原，还是赶上了时间。亚历克斯才驾停住龙车，罗尼就翻身跳到地面上，朝着远处几个忙绿的身影跑去。 走近的罗尼看了一眼面前的三人，其中有两位不认识，倒是最后一个人，身上穿着印有‘獠牙狮子’家徽的衬衣。 “库珥修大人呢？她现在在那里。”罗尼干净利落的问向家仆。 “罗尼少爷？您怎么来了！”家仆对于罗尼的出现也倍感惊讶，下意识道，“库珥修大人现在在大本营。” “大本营在那里？”罗尼冲正要行礼的家仆摆摆手，既然战斗还未开始，就证明姐姐还是安全的，这让他忐忑的心彻底放松下来。 “弗琉盖尔的贤者之树。”家仆抱出一个地名。 罗尼对刚刚走到身边的亚历克斯点点头，这个地方他们都是知道的，立法乌斯平原上的名景，四百年前被贤者种下的大树，是不少平民都想要瞻仰的胜景。 安定下心的两人，并肩朝着贤者之树走去。四周不时能看到忙绿的人们，他们或是布置魔石炮，或是准备防御阵地。越接近贤者树，这样的场面就越多，似乎也在证明他们将要面对的激烈战斗。 贤者树是一株有上前面之高的巨树，需要上百人手拉手才能完全包围的树干，在底部搭建了几座简易的帐篷，而在高高的树冠中央，飘荡着始终无法散去的诡异薄雾。 等到罗尼走到一座最大的帐篷前，刚好能看到库珥修正带着侍卫从中走出。 “我以为让你独自留在家中，应该就能很好的转达我的意思。”库珥修皱着眉头，头疼的看向贸贸然出现的弟弟。 “我可不记得从小到大自己有老实听过你的话。”罗尼索性刷着无赖，大大咧咧道，“反正我都来了，你赶也是赶不走我。” “库珥修大人。”亚历克斯默默的向上位者行礼，“我是近卫骑士团的亚历克斯。” “感谢你的到来，亚历克斯！还有你罗尼，记住不要给我们添麻烦。”丢下这句话的库珥修，冷着脸从罗尼身边走过。倒是紧紧跟随着主人身侧的菲利斯捂住嘴偷笑。 只能无奈耸肩的罗尼厚着脸跑到菲利酱的身侧，悄声询问道：“菲利酱，你有看见我的老师吗？” “老师？！”菲利斯手指点在唇边，“岚骑士长并没有出现哟。” 一脸诧异的罗尼与亚历克斯面面相觑，难道老师还在赶来的路上？ 这份困惑在接下来的巡视过程中，被放置在一旁。绕着主战地的库珥修，亲自检验了一边各种物资，脸上不时露出的满意神色，与刚刚面对罗尼的冷淡判若两人。 由王国的大商人拉塞尔?费洛提供的物资，在库珥修干练的指挥下，分门别类的物资摆放在离使用者最近的地方，加上后勤有数百人的阵地，被安排的井然有序。 所有的一切都，时间的流逝中悄然进行。等到最后一抹余光消失在地平线，少数几颗明亮的星光开始微微闪烁。 离营地有数百米之远的地方，猛地响起炮火。对于这阵突然的声音，帐篷内的众人反应各自不同，倒是一同将视线看向远处天际绽放的银色闪光粉末。 伴着炮火的声音，一名前来禀报的士兵走进帐篷内，朝着最上位的库珥修说道：“库珥修大人，东角营地已经按照计划开始发射引魔石。” “恩。”库珥修点点头，看向右手边的威尔海姆，“让部队保持待命即可，通知东角的小队保持目前的发射顺序，进入风之时刻（晚上九点）后，再改为半个时刻发射一次引魔石。” “是！” 第二十五章死战之异动 这片大陆上生活着数不清的强大魔兽，为了和它们争夺生存的领地，曾经有一位技艺高超的人类学士研究出了引魔石这件道具。 以魔兽的尸体加上艾利奥尔大森林出土的银**石混合而成————名为引魔石的道具，只要发射出去就会引起四周魔兽的暴动，将它们成群结队的吸引到一处，再发动人类的军队将其铲除。 血腥，粗暴，人类最早的一批居住地，就是依靠这样的方式开拓而来。 库珥修的计划也是脱胎于此，对于白鲸这样满大陆乱窜的超强级魔兽。除了它出现的地方，会提早弥漫白雾外，人们根本无法预知它的下一步动向，以及出现的确切时间。 所以利用引魔石的特性，让游荡的白鲸提前现身，将战斗的节奏把控在自己的手中是第一步。 如此计划着的库珥修，按捺不住等待的心情走到帐篷外，如等待客人来临的主人般驻足观望。 引魔石以规定的顺序一枚接一枚发射，在月夜下绽放的银色闪光粉末，为正在立法乌斯大道上奔驰的人指引方向。 雷姆看向身边驾车的男子，这是她用了合计一百枚圣金币的超高天价，特意从王都找到的名叫奥拓的车夫。他本来是要前往福鲁尔小镇，然后转道‘卡拉垃基’自由都市，参加那里举办的贸易会。 “客人，接下来还要往那里前进吗？”奥拓问向坐货架上的雷姆，听着不停响动的炮声，他隐约已经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恩，拜托你，将我们送到那里，我会再加一百枚圣金币的酬劳。”恢复精神的菜月昴，起身眺望起目光。观察多时的他，认出了远处几道熟悉的身影，那是几天前在卡尔斯滕府邸见过的人。 同行的雷姆却希望能尽快找到岚，府邸的情况已经不允许她在继续浪费时间了。 而稍稍吊在他们后头的——与货车比起来又过分豪华的马车正保持着原地踱步，车厢内的阿尔保持着护卫的本能，劝解道：“公主小姐，再往前恐怕会引起双方人的误会。要不，我们就远远在这里看着，您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哼，就在这里待着吧。”对于办事不利的阿尔，普莉希拉这一路就没给过对方什么好脸色，轻轻的闭上眼，慵懒的靠在软椅上。 “公主小姐，我们不是特意过来看戏……”阿尔用手指指窗外的炮声，一脸无奈的看向准备闭目小憩的女王。 “妾身可没无聊到，将时间关注在这些凡人身上。”用手掌托住脸，普莉希拉的语调渐低，“不用叫妾身了，正戏一定会在妾身的注视下开始。” 也就是说，只要您没醒，就都不算正戏咯？这种与生俱来的莫名自信，真是让人无语啊。心中砸舌的阿尔，将目光投向远处。一辆简易的货车，正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接近炮击点。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意外。当这辆货车接近之时，当天空的最新一枚引魔石爆炸时，一阵沉重的低鸣声如海浪般，回荡在立法乌斯平原上空。 来了！！！！ 所有人的脑海中不禁闪过这个念头，阿尔看向还在保持养神状态的普莉希拉，帐篷前的众人看向被围在最中间的女武神。 而远在营地之外的东角阵地，负责引诱任务的小队长，面色顿时一变，他不禁握住腰际的武器，对着身侧的部下喊道：“快快快，计划开始了，马上把所有的引魔石都打光。” 接连不断的炮鸣声在半空中响起，短时间内在他们的上空，魔法的浓度以超乎正常的情况出现、聚集。站在炮击点的地面往头顶看去，甚至能感觉到湛蓝的夜空，微微变得扭曲。 好似配合般，那阵奇怪的低鸣声再次传来，如海洋一般深远、空静的声音，这次听上去比前面来的更加贴近。 “来了！” 人类的声音这样响起。 立法乌斯平原宁静依旧，但在天际之处，月光被白云遮住的地方，黑色巨大的影子正笼罩着平原。 遮住月光的白云缓缓飘进，逐渐降低高低，逼近眼前。人类终于能用自己的视线，看清身藏白云之中的魔兽，莫大的鱼影、漂浮在半空中的——白鲸。 一枚红色的魔石突然在半空中爆炸开。 “队长，信号弹释放完毕。” “走，快走，兄弟们，我们要回阵地了。” 主角儿已经登场，这个地方便没有里继续待下去的价值，小队长对自己的十四个部下命令道。 他们骑上库珥修精心挑选的特训地龙，以超高的速度朝着战友奔跑的十五人。却准备返回之时，发现了特别的情况。 “队长，那里好像有一辆货龙，正朝着我们……不，他改道了，队长，那辆货龙改道了，该死，他再向回跑。”泡在最侧翼的同伴，发现了远处的异常。 “可恶，是平民嘛？骑士团那些蠢货，是怎么把守城门的。”年约四十的老兵大骂着同僚，要置之不顾吗？还是……做出决断的时间，只有短短一秒。 老兵拔出自己的武器，高举道：“里奥、贝尔、哈伦、修，你们四人返回本阵，向库珥修大人报告情况，其他人随我去护卫平民。” “是！”能当上队长的家伙，都是战场上的老兵，就决断和经验来说，是足以让人信服的存在。 四匹地龙带着它们背上的年轻骑士，朝着贤者树下的营地跑去。而剩下的十一名战士，以大雁横飞的阵势快速接近货龙，吹动的风甚至将货龙上的争吵带来。 “我……我……就不应该接这趟生意。” “你到底是在往那里跑啊，奥拓，冷静点。” “那是白鲸啊，那是白鲸啊。”诉说这句话的声音，已经带起哭腔，这让正在接近的老队长有些烦躁。 “喂，你们几个平民，马上去贤者树，那里有我们的人，他们会保护你们的。” 特训地龙以后来居上之势，追上狂奔的货龙。老队长朝着驾驶席上争吵的两个蠢蛋，命令道。 “听到了吗？平民们！！！” “白鲸……白鲸……追过来了……” 带着帽子的平民的话语，让老队长面色大变，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发生身后那头飘荡在半空中的巨兽。 “白鲸的动向是怎么回事？还有第十五小队的人，为什么还没到。” 从红色的信号弹发出的一刻，本阵内的魔石炮就以快速的频率发射引魔石，考虑到留守的小队有可能会成为目标，库珥修甚至将速度方面最优异的十五匹地龙交给了对方。 “我们暂时，一无所知。抱歉，库珥修大人。”疑似负责人之一的人，站出列向库珥修诚恳道歉。 “库珥修大人，该怎么办……”对于计划的突然变动，菲利斯皱着眉头，不安的看向库珥修。 第二十六章死战之陷阱 “冒然改变计划，是自取灭亡。其他人保持待命，第十三小队准备出发，去接应友军。以自身的幸存，为第一任务。” 在面对困境之时，库珥修展现出的决断绝对不逊色与任何人。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从一天前就开始布置的阵地，将在接下来的讨伐战发挥的功效。 而就在十三小队出发之前，接踵而至的消息打断了他们的脚步。 “报告。”一名骑着地龙的士兵跑到库珥修的面前，“十五小队回来了四个人，库珥修大人，他们说在回来的途中发现了平民，队长他们……” “报告。”又是一名士兵追着前辈的脚步而至，只是口中的消息一出口就令人皱眉，“库珥修大人，刚刚我们接收了三位平民，他们说有十一名我们的人，为了保护他们，牺牲了……抱歉，库珥修大人，我实在想不起他们的名字。” 他们的存在被白鲸吃掉了吗？文献上的记载没有错，被白鲸吃掉的人会有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包括他们的名字、记忆、以及连接的感情。 但现在并不是感怀的时候，库珥修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观测员，喝声问道：“白鲸呢？” “正在朝本阵前进，库珥修大人，它朝着我们飞过来了……” “列阵，迎敌。”库珥修拔出长剑，迎风高喊，“血洗仇恨之日，就在今晚。” 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多时的阵地，在各自队长的指挥下排列好队形，而身负六柄长剑的威尔海姆，带领四位年轻的骑士，站在原本十五队所处的阵地内。 没什么好悲伤的，因为我们都是抱着必死的念头，来到这里向它复仇的。二百多名拔出武器的战士，并不会为同伴的行为感到难过，反到让战意更加高涨。 “实在是抱歉……”以认识库珥修为由，走到对方面前的菜月昴，这样说道。他看到了，那十一名为了保护他们，而冲向白鲸的人，以及临死时的惨叫。 “啪。”寒着脸的库珥修用清脆的耳光，代替自己的回答，“因为你们的冒然举动，我有十一名部下死在不该死的地方。” “菲利斯，带他们下去。”库珥修朝着骑士喊道，不再看一眼面前低下头的菜月昴。 “这次，你真的做错了，昴。”连一向亲近的菲利斯，也用这样的话语表达自己的不满。即使在不甘，菜月昴也只能选择退下。 过分巨大的白鲸，前进的速度非常快，一点都不显得笨拙的身姿。只是一个摆尾，就朝着他们快速接近。 就像闻到了食物芳香的野兽，带着低沉的声音，它一点点接近着贤者树。 近一点，近一点，再近一点。目光死死的盯着敌人，如小山般的巨大体型。库珥修在能用视线看清对方丑陋脸孔的那一刻，大声喝道：“发射信号弹，启动‘捕鲸’计划。” 随着她的声音一落，一枚绿色的信号弹发射到空中，随后如光亮般响起的二十个点状营地，以背靠贤者树，成‘U’型对白鲸展开了自己的獠牙。 二十枚从自由都市‘卡拉垃基’特意订做的鱼叉，带着恐怖的气势刺入了白鲸的身体。带着倒刺的叉头，以粗壮的铁链为引，死死抓住白鲸的腹部。 “拉！” 指令传来，二十根同时往回拉扯的铁链，巨大的力量猛地将白鲸高高飘荡的身姿，往下拉沉下来。 还不等众人开始欢呼，库珥修抬手示意本方的远程部队开始进攻，“让他好好见识我们的力量。” 六辆魔石炮，在操作人员将魔矿石放人炮筒后发射出去。命中白鲸的瞬间，魔矿石转换成了相对应的属性魔力。火焰、冰块、光芒，在白鲸身上制造一条条巨大的伤口。 紧随而至的是魔法师组，以四个小队分散在魔石炮前的他们，用吟唱的声调轰出一个个魔法，它们扩宽了魔石炮制造的伤口，让白鲸洒下了黝黑的血液。 鲜血像细雨般蒙蒙洒落的期间，因为伤口而鸣叫的白鲸愤怒的挣扎起身子，一瞬间便有六枚鱼叉带着淋淋的血肉，从它身上脱落。 “回收，回收，动作快一点。” “稳住，稳住！二班，八班，你们倒是把鱼叉补上啊，混蛋，大爷这边要顶不住。” 这场人与魔兽的最直接较量，重中之重便是他们这二十个分散开的‘捕鲸组’。 “要想杀死肆虐的野兽，便要给它套上我们人类的笼子，你们将最直接的决定这场讨伐的成败。” 指挥官的话语犹在耳际，卯足干劲的辎重人员，不负众望的将六枚掉落的鱼叉重新发射，重新微微升起的白鲸，再一次被拉沉下来，而且这次它下落的更低。 亲眼目睹到这一刻的库珥修，狠狠握紧拳头，整篇‘捕鲸计划’从头到尾都充满着，她特有的大胆又细腻的作战风格。 四百年来，白鲸一直无法被彻底消灭，真的是因为对方过于强大的实力吗？对此，库珥修本人是不认同的，在强大的力量都会有一个极限。 而真正让先辈们失败的原因，也是最致命的问题，却被人一直以来忽视的地方——那就是白鲸的机动性。以天空为海，肆意翱翔腾飞的白鲸，从战局的一开始就牢牢把握着主动权，这才是最重要的地方。 百战百胜的女武神，实在是最清楚不过。再交战的双方中，先失去主动权的那边，将会面临多么糟糕的局面。 “轰！”又是一轮的魔法轰击，再加上施加巨大力量的铁链，白鲸的身体再一次开始下沉，而这，已经是刀剑能攻击到的距离了。 “全军！！！”捕捉到战机的库珥修，狠狠举高长剑。 “以勇武闻世的卡尔斯滕家，还轮不到一个女人来带头冲锋。”从库珥修的身后，两道人影率先冲出，其中一位丢下这样的话语。 “出击！！” 罗尼拔出自己的武器，他的身后，亚历克斯高举着‘獠牙狮子’燕尾旗。严阵以待的十四个阵列，伴着地龙轰鸣的足蹄，一同响彻在立法乌斯平原的大地上。 第二十七章死战之刃（为盟主光固化机献上礼炮） “哈哈哈。” 一到战场，就会变得意外豪迈的库珥修，大笑着。她欣赏弟弟这份胆色，卡尔斯滕家的男人理当如此，越是强大的对手斩杀起来才越有趣。 绿色长发扎成马尾立于脑后，随着红色的披风微微飘荡，库珥修举起家传宝剑，做出挥剑的姿态，一道无形之刃猛地穿过战场，在白鲸身上划下巨大的口子。 罗尼认得这个，姐姐的成名技——百人一太刀，无视距离的强力斩杀，可是许多敌人的梦魇。 奔袭在最前头的威尔海姆，在地龙跳起之时，身形轻盈的跃到白鲸面前，手中交叉而立的利刃，笔直冲向魔兽的鼻尖，留下深深的纵向伤痕。 那不是魔法也不是魔石炮，或是没有实体的刀刃造成的斩击，而是人手锻造的钢铁由人手挥动碰到魔兽的证明。 今夜的战斗，由人类亲手撕裂开来的伤口，由威尔海姆斩出。 “十四年了。” 把剑插在白鲸鼻头的部位，半蹲着的威尔海姆，让复仇快感在胸腔中肆意翻涌。 左手持剑插入白鲸身上维持站姿，威尔海姆不停挥动着右手，用利刃切割着白鲸的脸部。剧烈的头疼，让白鲸发出鸣叫，打转的身体成半圆扭动。 “我一直梦想着这一天。” 在自己制造的伤口上又追加一道横向的切口，踏着轻盈的步伐踩在白鲸的背上，威尔海姆双手握紧，猛地插进白鲸体内，充足的力道甚至险些让剑柄也没入。 “在这边坠下，以尸骸示众吧。怪物！” 奔跑在仇敌的身躯上，威尔海姆带着不祥的微笑，挥动的双刃一路上不忘斩断白鲸的背鳍。 主将的勇猛，给了其他人更大的信心，他们或是举剑通行过白鲸的腹部，或是跳跃到白鲸的身侧，为复仇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老爷子，你太抢风头啦。”同样跃到白鲸背上的罗尼，用长剑划拉开白鲸的身体，灵活的脚步，就算对方不停的扭动着身子，也依然牢牢站着。“可别小瞧我在老师，那里学过来的武艺啊！” 与啰嗦的两人不同，沉默寡言的亚历克斯，第一时间来到白鲸的面前，带着针刺的拳套以巨大的力量狠狠打在对方的左眼上。 一拳，一拳。强力而快速的击打，直接将那只凸出来的眼球打瘪进去，而做完这一切的亚历克斯立马朝着对方的另一只眼睛扑过去。 “吼——————” 一直陷入被动的白鲸，属于它的反击姗姗来迟，单眼被挖的愤怒让它剩下的一只染成鲜红。紧接着，白鲸在憎恨和愤怒下浑身颤抖，肉体也在开始发生变化。 它，张开了嘴巴。或者说包括它身上，那些大小不一的凹坑一起张开了嘴巴，喊出了声音。 仿佛尖叫的超频刺耳声响，从白鲸身上无数个嘴巴中溢出。这种不协调的音色，就好像有人用指甲在耳膜处挠出嘎子嘎子的动静，人们无法用捂住耳朵的方式阻挡这种攻击。 包括人类在内，连地龙也因为这样的怪异声响，而畏惧的缩起脚。 停止下来的魔石炮，无人看管的射出鱼叉的基座，从战斗开始到现在，讨伐队第一次陷入了无防备的恶劣情况。 一瞬间便逆转局势的白鲸，趁着这个机会拼命扭动身子，一根接一根的鱼叉纷纷掉落，等到束缚身体的东西纷纷离去，鸣叫着的白鲸狠狠拍打一下尾巴，它，开始飞向天空。 声音随着白鲸升空的动作渐渐停止，然后那无数张嘴巴，开始喷出大量的雾，只不过一会的时间，等到恢复精神的人们意识到时，四周已经被浓烈的白雾笼罩。 “所有人散开。”第一时间注意到环境变化，库珥修这样命令道。失去视野后，人们会下意识的开始寻找同伴，但那往往是愚蠢的决定。 在被敌人注视的时刻，应该最先让自己也看见敌人，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躲过敌人的攻击。 “菲利斯，准备实行‘驱夜’计划。” “是，库珥修大人。” 几枚特殊的矿石被塞进炮筒，然后发射到半空中，绽放开来的余波将浓密的白雾驱散一点点，那是名叫退魔石的道具，能在短时间内驱散范围性的魔法，是珍稀级的道具。 退魔石的同时爆炸，很大程度上驱散地下的白雾，随后便是一枚火红色的矿石升空，在库珥修的头顶绽放出绚丽的光芒。 作为驱夜计划的核心，珍稀级的退魔石反倒只是辅助，大陆随处可见的照明矿石才是最重要的步骤，燃烧出强烈光芒的矿石，将浓密的白雾照成薄薄的一层。 昂首站立的库珥修，成了四散部队聚拢的标志，重新站起身的辎重人员，也回到各自的工具旁边。而他们的对手，白鲸，依旧保持着漂浮的姿态，只是巨大的身影已经不再被浓密的白雾阻挡。 “发射！”再一次补射出来的鱼叉，终于因为距离的关系而纷纷落空。任旧保持喷射出的白雾，甚至想要将耀眼的光芒也给吞噬。 嘲弄的眼神，从白鲸谨慎的眼睛中露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好似在述说着对方的无能。 “有趣。”罕见的读懂对方眼神的库珥修，高高举起左臂，然后重重挥下。 六颗圆球随着她的动作，从炮筒内射出，轻盈的体积让它们飞的更高、更快，甚至远远超过白鲸的头顶，一直飞到它的正上方。 “喝。”库珥修的成名技再次挥出，无形之刃划开那六颗圆球，黑褐色的液体从它们中洒落，浇淋在白鲸的身上。 罗尼的眼睛一亮，他认出了那个东西，名为黑油的液体，有着遇火便燃的特性。 难道，姐姐…… “释放，魔法。”库珥修朗声道。 从头到尾一直保持未减员状态的魔法师们，这次统一吟唱起魔法，四颗巨大的火球汹涌的扑向白鲸，准确命中。 炙热的火焰点燃了黑油，白鲸身上一下子被大团的火焰包裹。化作巨大的火球，在半空挣扎着的巨大身体发出痛苦的鸣叫，刚刚的不可一世的姿态已经全无踪影。 这就是库珥修的捕鲸计划的第二部分，考虑到文献中所说的白鲸，会喷射出令人迷失方向的白雾，以及作为控制的鱼叉如果失败所带来的糟糕情况。 退魔石还有闪光石，都是作为白鲸再白雾中消失身形后的手段，为了用最快的时间，找到敌人的身影，实施真正的‘捕鲸’计划的第二步。 下来吧，在半空中的你是无法扑灭身上的火焰。为了活命，乖乖的到地上来打滚吧！然后伸出你的头颅，让我们斩杀你。眉目闪过凛然的气势，全盘计划结合的丝丝入扣，库珥修却未有半分得意。 讨取胜利。 就是她的职责。 第二十八章死战之白鲸（为盟主光固化机献上礼炮） 目睹着眼前的战况，讨伐队的众人心中第一次闪过会赢的念头，主将展现出来的智慧，让他们为之倾倒，信赖的目光纷纷投向最中心的库珥修。 她，确实是这个世界第一无二的女人，也是一名强者。 但是，异变来的突然而猛烈…… “吼————” 发出嚎叫的白鲸，并未像人们预料的那样，冲向地面。而是在众人的目光中，发出怪异的魔法振幅，然后一分为三。 身上巨大的火焰骤然不见，先前砍到的伤口像是错觉般消失，除了那只依然瞎去的左眼，白鲸看上去一下子恢复到了最开始的状态。 而现在，它，或者说它们，有三头之多！ 情况有极好到极坏的转变，只有短短一瞬。三头白鲸张着嘴巴发出大笑一样的嚎叫，掀起人们的绝望。 “不要惊慌。”翻身骑上地龙的库珥修，高高的站在聚拢的众人面前，银白色的长剑，鲜红飘荡的披风，让她一瞬间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难道你们是因为白鲸只有一头，才敢来到这里的吗？”单手握住缰绳，库珥修对着部下怒目而斥，羞愧的神色从不少人的脸上浮现，但大多数人的目光却变得更加坚定。 “难道抱着那怕死亡，也要将怪物一同拉入地狱的决心，会因为眼前的场景而困惑吗？”库珥修举起自己的长剑，狠狠指向天空中的三头白鲸。 “如果今天是你我亡命之日，就让它也随同我们，一起变成这个国家的历史吧。” “全军————出击！！” 战斗的命令已下，众将士的心在一起被库珥修凝聚在一起，以剑术高超的威尔海姆为首，还存活着的人们向着三头巨大的白鲸发起冲锋。 而库珥修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在思考破局之道。从始至终她都未有过丝毫侥幸的想法，那是将者的无能。 四百年未曾斩落的白鲸，肯定有它自己的原因！但如果这就是它的底牌，那么手牌尽出的它还有什么好畏惧，库珥修的面色不见一丝慌乱，不过她需要时间，而在这之前，将士们的伤亡正以可见的速度增加。 “菲利斯，让魔石炮保持压制，通知后备队，准备加入战斗。” “是！” 补充着命令的库珥修，双眸死死的看着天空中的白鲸，除了一头高高停在天空，不停喷射白雾外。剩下的两头白鲸，正以狩猎的姿态吞噬她的部下。 因为看管的士兵离去，菜月昴等人的活动范围增大了不少，他们小心翼翼的从阵地的后面移到前方，为面前的惨烈战斗震惊不已。 “昴，请照顾好自己。”用手抓住身边的一头无主的地龙，翻身而上的雷姆朝着主人命令必须看护的家伙说道，无论如何，当前的局面已经恶化到相当糟糕的程度。 “雷姆？！”菜月昴明白了女仆的意思，点头道：“拜托你了，去帮帮库珥修吧，不用担心我！” “恩。”雷姆调转地龙，朝着远处奔去，高高举起的右手，喊出魔法的咒语，“亚尔?修玛！” 世界冰冻的声音，从少女掌心响起，四根巨大的冰柱瞬间成型，朝着天空中的白鲸高速飞去，像是钉入木板的铁钉狠狠砸在白鲸身上。 威尔海姆灵活的奔跑在一头白鲸的背上，他的双剑从未停止过斩杀，黑色的鲜血流淌过他所进之地，那是以‘剑鬼’之名，创造出的令人畏惧的场景。 “还骑着地龙的人，把受伤的同伴带下去。”从白鲸身上掉下的罗尼，快速站起身，朝着四周奔涌过的伙伴喊着。 “发射鱼叉，发射鱼叉。控制住最左边的那头！” “魔石炮，瞄准那头白鲸，给我射啊！” “第六、九、十一小队，将另一头白鲸引开，别让它撞断铁链。” “救救我，救救我……” 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此起彼伏的喊叫声跟同伴们的悲鸣混合在一起，以菲利斯为首的治疗组，终于告别了初战时的闲暇。不断运送下来的伤兵，为他们增加着工作量。 决胜的机会到底在那里呢？库珥修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去关注身边哀叫的同伴，视线不断扫过三头白鲸，最后死死的盯住高空的那头。 猛地一瞬间，她想到了。 就跟此刻还待在阵地中，按捺住想要上阵杀敌心情的自己一样，高高漂浮在半空的白鲸一定也有不能下来的理由。 简略的战术，快速在脑海中成型。库珥修亲自驾着地龙，跑到临近的魔石炮前，命令道：“在发射一次退魔石。” “库珥修大人，那是最后一批库存了。”站出来的负责人，进行着口头确认。 “恩。”库珥修看着眼前逐渐浓郁起来的白雾，毫不犹豫的说道，“黑油的库存还有多少？” “还足够六架魔石炮轮射两次！”负责人那怕在这种激战下，依旧分毫不差的记着本方的战略资源。 “瞄准天空那头白鲸的位置，准备发射退魔石。然后填充好黑油，等待我的指示。”咬着唇齿的库珥修，狠狠的说道。 “是！”负责人领命而退，随后对着部下喊道，“快快，准备发射退魔石，小伙子们，都加把劲。” “三。”“二。”“一。”“发射。” 六枚腾飞而起的退魔石，相互叠在一个区域内引爆，顿时那个位置的白雾被驱散的一干二净，高坐与天际的白鲸一览无遗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瞄准那头白鲸的上空，发射黑油。”库珥修奋力伸出剑端，指向自己的目标。 六枚圆滚滚的黑油，再一次窜出炮筒，轻量的身体带给它们更快的速度，而在它们飞向白鲸的过程中。 那头从始至终都保持不动的白鲸，终于朝着自己的右侧摆动起尾巴。 它，再逃！ 没错，自己猜对了。无论敌人的数量如何变化，真正需要杀死的白鲸始终只有一头，库珥修不由握住自己的左拳，该执行接下来的计划了，如果成功的话…… “吼————” 似乎因为魔石炮刚刚的举动，惹怒了空中那头，它发出了嚎叫声，随后正和作战部队正面交战的两头白鲸，立刻以脱离之势准备离开战场。 它们的头部统一对向后方的本阵，这种突然而来的变化猝不及防。但经验丰富的老兵，用他们的直觉猜到了大概的可能。 库珥修大人一定找到了能打败敌人的方法，所以才会引起魔兽的暴动。 第二十九章战场上的箫声（为盟主光固化机献上礼炮） 领会到这一点的老兵们，开始张口冲着同伴呼喊。 “库珥修大人找到了杀死白鲸的方法，保护好阵地。”“兄弟们，为库珥修大人争取时间。”“不要害怕，我会死在你们前头。”“捕鲸组，你们倒是射鱼叉啊。” 这样的喊话声极大的鼓舞了众人的士气，振作起精神的人们，为了阻拦前进的白鲸，而榨干自己每一丝仅剩的体力。 凌厉的杀气从威尔海姆的目光中闪过，重新跳到地面上的身体，被驯养多年的地龙默契的接住。他驾着自己的伙伴，朝着已经向阵地飞去的白鲸追赶。 “十四年前，夺走了我深爱的妻子！现在……还想把库珥修大人也从我身边带走嘛，怪物们，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身上的六柄宝剑只剩下最后两把，但对于这个剑客而言，他依旧无所畏惧。没有剑，他还有手，还有牙齿。 所谓的战斗，就是抱着必死的念头，发挥出自己全部的潜能，厮杀到最后一刻啊！ “受死吧，怪物。”借着弹跳起的双足地龙，威尔海姆翻身跃到白鲸的背上，锋利的双刃用着他的本能，肆意挥砍。 “亚历克斯，把我丢上去。”战乱中，找不到自己地龙的罗尼，抓住亚历克斯的手臂，指向不远处的白鲸。 “好。”双手撕开上衣，亚历克斯露出自己健壮强悍的上半身，毫不客气的抓住罗尼的腰带，以双足为轴心旋转的身体，在力量达到最高之时，将好友丢掷出去。 一道华丽的抛物线飞掠过战场的上空，用插入怪物体内的利刃，控制住身体的罗尼最终平安抵达。 还真的扔中了？？？亚历克斯诧异的看看双手，随后俯身捡起地上一根掉落的长枪，左手握住枪身，用力投掷出去，随后长枪整根没入白鲸的身体。 这样一段小序曲，并没有给战斗带来太大的变化，还能作战的人们像围攻大象的蚁群，或是爬上白鲸的身体，或是围在白鲸的四周，展露着自己的獠牙。 “————噶！” 天空中的白鲸突然传出高亢的鸣叫声，像是无数个女人集体发出的惨叫，像是咆哮又像是诡异大笑。 这样不明白原因的刺耳叫声，立马对整个战局产生了影响。与之前的相比，放大了无数倍的惨叫声，直接让众人们再次陷入无警备的状态。 而比这个更糟糕的是，痛苦的库珥修已经能用余光看到，正准备为炮筒填充弹药的士兵们，正用尖锐的指甲在脸颊上抓出血痕。 “可恶，这是动真格……的意思了嘛？”徒劳的用手捂住耳朵，库珥修弯下的腰身一直试图恢复直挺的站立。 作为主将的自己，怎么能如此狼狈。就算耳朵聋了也无所谓，身体，给我老实的站起来啊。双手撑住武器，库珥修在双腿猛地发力的时候，却感觉到身体为之一轻。 身后传来温暖的触感，库珥修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菲利斯略带担心的笑容，出现在那个位置。 “库珥修大人，你永远都是这样逞强的喵。”菲利斯动动耳朵，“不过菲利酱会守护大人您的。” “菲利斯，你发现白鲸声音的秘密了？”库珥修敏锐的读懂了伙伴的意思。 “是的，大人。白鲸的声音能引起人们体内魔法的震动，然后给身体带来产生幻觉的不良影响。”菲利斯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哀叫的人群，他们中有不少呼喊着不该存在与此的人名。 “而我能治疗它。”收敛回目光的菲利斯，露出脸上自信的笑容。 “可我们需要时间。”库珥修对菲利斯的能力知根知底，她知道对方那怕是动力全开，也只能同时救助十个人，而在场受到冲击的人群有却百名之多。 该优先救治谁呢？魔石炮部队？魔法师？还是近距离参战的人们。生与死的决断再一次降临在这个女人身上。 “大人请放心，彻底的治疗也许需要时间，但如果只是单纯的抚平人们体内魔法的躁动……”微笑着的菲利斯跃过库珥修的身边，一步步朝前走去。“菲利酱可是一眨眼就能办到喵！” 摊开自己的双手，女式骑士服随风飘荡，名为菲利斯的骑士毫不顾忌的，燃烧起体内的魔力。 因为亚人的身份，被父母厌恶，被世人讨厌。被父母囚禁在地下室中，生活了八年的猫耳骑士，在遇到库珥修之后，命运终于发生了转变。 库珥修大人，是菲利酱最重要的人。这样的念头，从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到如今都未曾发生过任何变化。 身负世界级的加护，菲利斯全力驱动着，与生俱来的才能。可爱的外表也许会成为一时的迷惑，但潜在身体下的能量，当全力爆发的时候，人们才会想起他——菲利斯，是这片大陆上站在水系魔法顶点的人物。 是露格尼卡王国有史以来，唯一一位不依靠武力而夺得骑士长之名的存在，以‘青’之称号，冠绝与世。 淡蓝色的水精灵环绕在菲利酱的身边，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的光圈，治疗着平原内的所有人。 一个接一个的蓝色光圈，像荡漾开的湖面传递着能量，灰褐色的秀发微微飘起，与蓝光中闭目站立的猫耳娘，宛如圣洁的救世女神。 人们开始从恐惧的幻觉中苏醒，但杀戮却不会停止，两头肆虐的白鲸翻滚着身子，或吃或碾的屠戮着生命，摇摆着尾巴同时临它们快速前进。 没有人类的束缚，它们已经飞到了阵地之前，库珥修甚至能看到它们身上的毛孔，那无数个张开的嘴巴，丑陋恶心的令人想吐。 手中的治疗并未停止，菲利斯一步一步朝前走去。他说过，库珥修大人是最重要的！那怕自己的剑术并不卓越，他也会挡在大人的身前，那是骑士的骄傲。 “菲利斯。”拍打着座下恢复精神的地龙，库珥修朝着自己的骑士奔去，脸上的镇定终于被慌张所替代。 那个笨蛋，这样慌张的咒骂，从挣扎着起身的罗尼心中闪过。而威尔海姆已经重新迈开步子，以阻拦为目的的双剑，誓要挡在菲利斯之前，他们实在是太清楚菲利斯的剑术水平了。 但一切都太迟了，在最前头的白鲸开山辟路的气势下，独自阻挡着的菲利斯直接被撞飞出去。 纤细柔弱的身体如破败的花草般坠落，随之停止的治疗魔法，让恐惧的幻觉再一次降临。 “不。”已经失去过一次好友的库珥修，无法接受眼前的情况，她驾着地龙跑向菲利斯的身侧。 “受死吧。”“我要你的命。”这样的喊声从愤怒的威尔海姆和罗尼口中传出，但行凶者此刻已经肆虐在阵地上，人们的伤亡还在加重。 白鲸得意的嚎叫声混杂着人类的悲鸣，回荡在战场的角落。无力感、绝望感开始吞没人类的神经，难道真的要败北与此？ 而此时被声音所肆虐的战场中，却突然传来淡弱的奇异声音。 深远、幽静的声音，好似乐器中吹奏出来一样。人们很快意识到，这确实是只有乐器才能吹奏的声音，但会是谁呢？在这样的场合中，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吹响乐器。 “妾身的男人要来了呢。”好似刚刚苏醒盛开的娇艳花朵，一直闭目养神的普莉希拉突然坐直身体，浅笑着，向远方投去欢喜的目光。 第三十章死战（下） 不合时宜的异动，吸引了不少伤者的注意力。在人们逐渐停下的哀嚎声中，逐渐高昂的曲调越吹越急，白鲸却是最先感觉到变化的生物，漂浮在空中的那头不住的绕着贤者树上空盘旋，它感觉到了四周的变化。 在上面！！ 人们抬起头，看向迷雾中顶立苍天的贤者树，投过去的视线在树躯的中段被阻拦，让人瞧不清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吹动的声音，还在悠扬的继续。 一点、一点，一颗、一颗，绿色的光点好似不甘寂寞般冒出，将前面大抢风头的水精灵比落。 风，吹响了————掠过林海草原。 与温柔的水精灵不同，风精灵一出场就带着凌厉的气势，不知从何处刮起的风，带着飒飒的声响吹动过血色平原。 笼罩住所有人的迷雾，被人敬畏的白雾，在大风的作用下，一点点吹散开。情况的变化，难以用言语述说。 而半空中的白鲸却为此咆哮出声，它还在寻找着挑衅自己威严的家伙，摇摆的尾部，盘旋的身姿，焦躁的喊声不住传来。 吹响的乐调却未有丝毫停顿，反而在渐渐上扬、加快的节奏中，就好像一段乐谱正在逐渐进入演奏的高-潮。 风声越加壮大，那怕白鲸一直不停的喷射白雾，也在这股不寻常的狂风中难以维持，从战斗开始就笼罩在四周的白雾，终于罕见般的褪去。 久违的月光，也在白雾的缝隙中露出，一种重建天日的感动莫名的传递在人们心中。 乐声犹在继续，而风精灵也并未停止欢呼的声音，它们汇聚成一条绿色的光线，如柔软的丝巾般绕着贤者树往上爬升。 风过，雾散。 拨开层层的阻碍，众人终于能一览贤者树的全景，茂密的树冠，粗壮横向生长的树干，在其中一个稍低的位置上，有一名疑似人类的黑点坐在上面。 声音就是从他那里传出来的。 可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这样的疑问，荒缪的问题出现在激战的人们心中。 白鲸也发现了对方存在，咆哮的峥嵘脸面，近距离张开的嘴巴，发出震慑的嚎叫。 但乐声还在继续，那怕一时被低沉的鸣叫压制，它也未曾停下演奏。 “是老师！？”罗尼的脑中灵光一闪，喃喃的说出猜测。 对于面前的巨兽，岚轻松写意的脸上未见半分慌乱，指尖依旧灵活的跳跃在箫孔上。在风精灵围绕的同时，他左手上的龙形护腕，正在一点点加深裂痕。 等到它彻底碎裂变成粉末，飘荡出的银灰色尘埃，被舞动的风精灵包裹着飞向半空中。就像举办欢庆的聚会，数量惊人的风精灵好似找到遗失的好友，围聚成一个巨大的绿色球体。 乐曲进行到尾声，等到岚将箫移开自己的嘴边时，从绿色的球体中，刚好掉落一把武器。纤细修长，与腰际的业物一般无二。 岚朝前伸出左手，那柄武器也恰好落在他的掌心，看上去就好像是有人将它特意交到失落已久的主人身边一样。 “好久没见，秋刀。”抚摸着剑鞘，岚吟诵武器的名字。 圆月下，白鲸可没有让对方叙旧的功夫。在地上人类的惊呼中，它一头撞向这个胆敢吹散自己迷雾的爬虫，震荡下的贤者树，绿色的枝叶纷纷掉落。 轻轻往前一步，岚的身影却像是平缓的滑行般，卷动着落叶的步伐踏在白鲸身上。与威尔海姆的勇猛不同，岚的灵动充满着行云流水的流畅。 手中的秋刀缓缓拔出鞘，空气中的风精灵自动的凝聚到剑身上，一层绿萤的微光闪烁不已。 “斩刚！”岚左手一甩剑刃，猛烈的剑气裹着飓风袭过白鲸的背，黝黑的血液如雨般飘落，只是简单的斩击却让脚下的巨兽发出了悲鸣。它剧烈的翻滚着身子，却始终无法将背上的人类甩下。 此时漂浮在地上的两头白鲸，毫不犹豫的放弃被它们搅乱的阵地，绕着贤者树的粗壮身躯朝上快速升空。 “踏前斩。”左脚轻点，岚像风一样往下方突进，在月下滑行而过的身子，带着不停翻动的风衣，精准的落在赶来的白鲸身上。 “斩刚。” 又是同样的剑舞带起呼啸而过飓风，再次让头顶的巨兽哀嚎不已。从天而降的血幕，在银色的月光下，也带着动人心魄的魅力。 “踏前斩。”岚的身影来到最后一头白鲸身上，却未做停留。只是在落地时双脚轻点，人直接朝着天空的另一端飞跃。 在半空中完成转身的岚，看向面前刚刚完成转向，与他对比显得过分笨拙的白鲸，迎着耳旁吹动的狂风，挥出刀刃。 “斩刚闪。” 被风精灵包围的剑刃，飘飞出一个气旋，随后迎风巨变，只是在一个眨眼间，它就在风精灵的聚拢下，行成一道夸张的飓风。 飓风来的是如此猛烈，被风壁内强大的力量牵引，三只小山般大的白鲸不可避免的碰撞在一起，但这样的束缚完全不足以控制着它们巨大的身形。 只是一个摆尾，其中的一头就有从中脱离出来的样子。对此，正在半空中宛如风中落叶般飘落的岚，转动着手腕上的秋刀，开口道。 “狂、风、绝、息——” 快如闪电的迅捷速度，让他的身影一同消失在风壁内，随后肆意的狂暴剑气，以超高的频率出现，白鲸传递四野的哀嚎声中，还带着刀刃挥断身骨的斩击声。 一边发出从未有过的惨叫，白鲸一边挣扎着飞出风壁的束缚。等到它们终于脱离困境，血淋淋的身体上，那里还找得到一处完整的地方。 此时对它们造成重创的那个男人，却丝毫不见踪影。 “他还在天上。”有人将手指向天边的月亮，在那里正有一道身影，高举长剑，飞速下降。 “斩。” 等到他下滑到与白鲸统一个高度，被双手高举的武器，重重挥下。身体猛地在半空中停顿，一道巨大的、银色的光华，从利刃的身上射出。 以斩断一切所视之物的惊人气势，银色的半圆形剑幕，如一条笔直延伸的粗线，不同程度上的贯穿了白鲸的身体。 宣泄过后的暴怒精灵渐渐回到往日的欢欣，被它们簇拥着的岚缓缓飘落回地面，等到足尖落到地面。 那三只保持静止不动，也不在哀嚎的白鲸，如绚丽的夏日烟花爆炸开来。最高大的那头，被从头到尾切割成两半，另外两只也从腰部的范围被斩断。 夸张的血幕从它们分隔开的身躯中爆出，沉重的落地声，预告着它的死亡。 不言不语的岚，默默的收剑回鞘。 与他们鏖战近乎一个整夜的白鲸，就这样被人杀死了？讨伐队的众人因为过于震惊，一时不知该作何走出反应，反倒陷入了迷茫的状态。 “库珥修大人。”从岚的怀中窜出头的红莲，看着把菲利斯护在身下的绿发少女，笑道，“您交代的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库珥修大人计划好了的吗？ 这样的想法不禁闪过众人的心头，如海浪般的欢呼声这才姗姗来迟。 第三十一章通往梅瑟斯领地的道路 当人们还沉浸在欢呼当中时，库珥修却死死抱着昏迷的菲利斯，双眸中流露出来的痛苦和不舍，让人为之叹息。 半年前曾经失去过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库珥修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承受一次挚友的离去。 “菲利斯，菲利斯……”她一遍遍叫着好友的名字。 “库珥修……大人。”最令人担心的猫耳娘，在绿发少女的怀中睁开眼，苍白的脸上逐渐充满活力的绯红，“啊啊啊，菲利酱正被库珥修大人抱在怀里喵！！” “你……没事吗？”库珥修迟疑的看向对方。 “有事，有事。”菲利斯毫不客气的点头，嘴巴弯成猫的弧度，“菲利酱都快要幸福的晕过去了。” “你这个笨蛋，哈哈哈。”放下担心的库珥修大笑起来，爽朗的声音点燃了四周所有人的热情，人们高举着武器，还能走动的战士来到主将的身边。 放开怀中的猫耳娘，库珥修举着自己的武器，目光从白鲸的尸体上掠过，环视着众人以及停止硝烟的战场，她朗声道：“我们，胜利了。” 围绕在主将身边的战士，双手撑剑单膝下跪，微微低头质疑崇高的礼赞。收拢好武器的威尔海姆，独自站着大笑。奔跑到岚面前的罗尼和亚历克斯，兴奋的讨论着什么。 艰苦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带着胜利的喜悦，库珥修命令部下收拢起同伴的尸体，充沛的精力让猫耳娘开始活跃在每个伤兵身边。 “我可不记得有拜托过你这样的事情。”带着威尔海姆，库珥修来到岚的面前，在罗尼诧异的目光下，微微压低自己的声音。 “放心啦，放心啦。”代替主人作答的红莲，露出滑稽的表情，“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忙，他一个人砍起来还是挺费劲的。” “挺费劲的程度吗？”沉吟的库珥修低笑着，“总之还是要谢谢你，岚骑士长。” “你是值得让人尊敬的领袖。”不善言辞的岚，只能这样说道，但也是他的真心话。整场战局中，库珥修所表现出来的谋略和意志力，当得起这句话的赞美。 “我还是那句话。”库珥修朝着对方，伸出自己的手，“我越来越中意你了！” 对于库珥修的话，岚罕见的有些尴尬，倒是罗尼一副幸灾乐祸的看起好戏，连沉稳的亚历克斯和威尔海姆，嘴角也露出了笑意。 “这可不行。”横空飘来的话，打断了场内热闹的交谈。 迈着窈窕的步伐，如花一样的女人，一步步走进众人的视线，“他是妾身的，包括你也一样。这样的话，希望不要让妾身重复第三次了。” “是你啊，普莉希拉。”库珥修看着来者，叫出对方的名字，“你也是来见证我的勇武吗？” “精彩的战斗。”骄傲的少女出乎意料道，“库珥修，你确实引起了妾身，想要折服你的欲望。” “我会将你这句话当成赞美的。”库珥修不以为意的笑笑，目光看向周围的人。有追随自己的部下、有信赖的同伴、有对手、有朋友、有家人，一种不负此生的豪情在她身体内回荡。 打扫战场的过程是琐碎的，伙伴们的尸体多少冲淡了人们心头的喜悦，他们当中有些人甚至连名字都已经失去，但数字记录着他们。 包括辎重部队在内的四百二十个人，阵亡了一百三十六个，其中有大半人，连存在的本身都被抹去。 而库珥修能做的，就是将这一百三十六具尸体，葬在卡尔斯滕家的墓园中，若有天她登基为王，他们的功绩将为国民所知，代代流传。 围绕在岚身边的人群逐一散去，因为先前过于震撼的场面，普通人只敢带着敬畏的目光看向他，感谢的话因为怯弱的脚步而停止。 率先从人群中走出的蓝发女仆，就显得过分引人注意。带着几分焦急，雷姆迎着普莉希拉的目光，来到岚的身侧。 “岚大人……”弯身行礼的雷姆欲言又止，脸上踌躇一览无遗。 “我知道了，一会我们就出发吧。”岚点点头，给予雷姆答复。 “哼！”普莉希拉用这样方式，证明自己的不满。 “岚大人，您是准备前往梅瑟斯领地吗？”特意停留下来的威尔海姆，开口询问道，“可是为了前往解决艾米莉亚大人的困境？” “算是吧。”还不确定事情发展的岚，只能这样含糊的回答。倒是普莉希拉的脸色，在威尔海姆的话语中，越加阴沉。机智的亚历克斯拉起罗尼走向远处，帮着其他人打扫战场。 “如此，还请让我略尽绵力。”威尔海姆将左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您帮助了我完成了夙愿，这份感激之情，在下无以为报。” “不用了，能斩杀白鲸，更多的还是依靠你们自己的力量。”岚笑着摇摇头，“何况艾米莉亚也不会希望，依靠别人的力量走出困境……” 被堵住的话语，踮起脚尖的普莉希拉，拉扯着岚的衣领，轻轻吻在对方的嘴角。 很久，又好像很短，在人们丰富异常的表情下，带着苹果味清香的粉色双唇，毫不留恋的离去。 松开手的普莉希拉，得意洋洋的挥舞起折扇，毫不顾忌目瞪口呆的众人，叉腰笑道：“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念叨着令人厌烦的名字，作为妾身的所有物，你还真是大胆啊！” “公主小姐……”一直保持沉默，假装自己不再现场的阿尔，终于控制不住的悲愤道。 “老天啊，我看见了什么！！！”长大嘴巴的罗尼，不停拍打着亚历克斯的肩膀。 “我看见了死亡的诅咒。”悲痛的肃穆着脸，亚历克斯回忆起关于普莉希拉的流言。 平原上的收尾工作再陷入微妙的停顿，又被人催促着重新展开，经过数小时的忙绿，结束工作的两人分成了两拨。 “真的不需要帮手了吗？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无偿提供帮助。”要带领部下返回王都的库珥修，看着面前准备继续北上的岚。 “她也是王位候选者。”岚的话语中，拒绝的意思表露无遗。只是不敢喊出对方人名的姿态，还是让不少知情者笑出了声。 “我会在府邸中，盛满美酒等你回来同饮。”库珥修笑着点头，一拉缰绳朝着远处前进。那里正有她的部下，以及被拉拽的白鲸尸体，在宽阔的道路上越行越远。 “我们也出发吧。” 同样转过身的岚，带着随行的罗尼、亚历克斯，还有令人头疼的普莉希拉，跟着雷姆和菜月昴的货车一起踏上了北上的道路。 恢复交通的立冯斯大道，在这一刻畅通无阻。 第三十二章梅瑟斯领地的困境 三匹奔驰的地龙，两辆差距甚大的车厢在大道上掀起滚滚烟尘。从立法乌斯平原出发，等到他们抵达阿拉姆村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只是远远看了一眼，还保持宁静的村庄，众人马不停蹄的继续朝着府邸前进。与妹妹心灵相通的拉姆，早早的在府邸门口等候。 一步跳下马车的雷姆，飞奔到姐姐的怀里，为了确认对方安全的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家人。 “笨蛋。”抚摸着妹妹的蓝发，拉姆另一只手轻拍着妹妹的后背，就像哄着准备入睡的孩子。 “拉姆。”松了一口气的菜月昴，站在她们姐妹身边。 “回来的太迟了，名为昴的家犬。”毒舌的拉姆，用她惯有的方式嘲讽起男仆。 慢上一步抵达的岚，带着罗尼和亚历克斯走到拉姆的面前，后者似乎很诧异岚的出现，连忙松开自己的妹妹，行礼道：“欢迎您的到访，岚大人。” “恩。”岚点点头，他与拉姆的关系并不算太熟，也不是喜欢叙旧的性格，索性直接问道：“艾米莉亚在家吗？” “恩，大人正在书房，还请您前往府邸守候，拉姆这就向大人转达。”拉姆朝着庭院内伸出手，目光却迟疑着看向队伍最后面那辆豪华的马车。 “那位大人，不下来吗？” “咳咳，她，你就不用管了。”岚罕见的摆摆手不愿多谈。随行的护卫阿尔，因为王都临时有事只得先回府，没想到普莉希拉还倔强的跟过来。只是不肯下车的姿态，还是表露出她对于半精灵的反感。 正待众人要走进院内时，从远处府邸的大门中跑出一道熟悉的身影，飞舞的银发，摇曳的裙摆，穿着素装的艾米莉亚难掩自身的美丽。 她站在众人的面前，平复着自己起伏的胸部，不敢置信道：“岚？！” 菜月昴顿时心中产生一股吃味，他觉得艾米莉亚肯定是因为在楼上看见他，才如此慌慌张张的跑下来的。 “好久没见，艾米莉亚。”岚笑了笑， “贵安，艾米莉亚大人。”身后的两个弟子恭敬行礼。 “你怎么来了？”半精灵少女惊讶的捂住嘴，无论她怎么思考，也想不出对方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来做客啊。”岚耸着肩，“在王都不是约好了的吗？” “啪”的一声，带着哼起的鼻音，普莉希拉打开车门，目光不善的看看岚，又看看艾米莉亚。 右脚往前踏去…… 女王，要下车了。 罗兹瓦尔府邸内的会客室，寓意不祥的气氛从一开始就笼罩在众人头顶。 坐在上首位的艾米莉亚，刚刚将拉姆泡好的红茶递到岚的面前，张开的嘴巴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一柄横空伸出的折扇就挡在茶杯前面，把玩发梢的普莉希拉嘴角浅笑，左手打了个响指，略带傲慢的语气直指对方，“这样的红茶也可以拿出来招待客人吗？修尔特。” “是！”忍受着主人的小孩子脾气，正太执事只能将此处当成自家的公馆，端起另一具闲置的茶具，冲泡起芳香的茶水。 这种能帮老师解围，趁机刷好感的机会，自己怎么能错过！！双眼闪亮的罗尼，咳嗽两声说道：“艾米莉亚大人，还请您继续讲述一下魔女教的异动。” “好。”银发少女点点头，开始继续先前的话题，将领地内最近几天的异动逐一相告。聆听的众人神色不一，只有普莉希拉脸上的嘲讽越加浓郁，会注意到这点是因为菜月昴一直咬牙盯着她。 “也就是说魔女教从三天前，就已经开始潜入领地？”罗尼皱着眉头，继续道，“恕我直言，艾米莉亚大人，这样的事情您没有上报给近卫骑士团吗？” “这方面的事情，一直是罗兹瓦尔在负责。” 对于艾米莉亚的答案，罗尼看向了思考着的亚历克斯，两人心中都有个共同的疑惑，如果罗兹瓦尔伯爵禀告了事情的严重性，以马可仕团长的个性肯定会着手安排支援。 将守卫王国当成荣誉的近卫骑士团，可不是在王都朝着敌人张牙舞爪的摆设。他们也是王国最锋利的武器，狠狠的扎在每一个胆敢冒犯王国威严的敌人心脏。 既然总部一点信息都没有，那只能说明罗兹瓦尔大人并没有发起援助，结合他目前领地的状况，近卫骑士团是有向贤人会提起责问的权利。 罗兹瓦尔难道不清楚这样的后果？ “不知艾米莉亚大人，您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既然来到此，也获知了事情的经过，罗尼是绝对没有袖手旁观的意思。 梅瑟斯领地，先是王国的领土，然后才是罗兹瓦尔大人的领地。这样的是非观念，他还是有清楚的认识。 “这个……”艾米莉亚有些心虚的看向自己对面的两人，或者说她是在看着坐在岚身边的普莉希拉。 “将你那可笑的计划，说出来让妾身听听。”感受到艾米莉亚的目光，普莉希拉摇扇轻笑。 “大姐头，你只管说，放心吧，有我和岚呢。”早从岚的怀中跑出来的红莲，毫不客气的窜到艾米莉亚的胸前。 “谢谢红莲。”艾米莉亚拍了拍红莲的背，顿了顿语气，沉稳道，“我想让附近的村民前往圣域避难，然后再空置出来的阿拉姆村庄迎击魔女教。” “圣域吗？”罗尼重复了一遍地名，岚却微微扬起了眉毛，他想到了艾姬多娜那个女人。 “恩。”艾米莉亚点点头，“因为不清楚魔女教的封锁，到底做到什么样的程度！如果贸然选择前往王都或者别处避难，反而可能会有遇敌的危险。让村民陷入这样的可能性，是我绝对不想看到的。” “我明白了。”罗尼读懂了艾米莉亚的计划，将自己作为诱饵留在原地，好让魔女教放弃撤离的民众，以此来保护他们的安全。 简单的计划，却有很高的成功性。可是…… “可是艾米莉亚大人，既然制定了计划。”罗尼抓抓头，“为什么我们在路过阿拉姆村时，并没有发现平民在准备撤离呢。” “此处还请由我来解答。”拉姆往前走了一步，冷淡的脸上接着讲述道，“关于撤离的命令，已经与两天前就发布出去，但是领地内的平民无法接受这样的命令。” “哼，那是当然的。”普莉希拉冷冷一笑，扇尖直指艾米莉亚，翘起双腿道，“因为领主的无能，再加上胡乱举荐半精灵为王选人。为此招来的灾祸，却要自己的领民，用抛弃家的方式来保全吗？” “你们将本该要用自己生命去守护的人民，当成了什么？妾身登上王位后，小丑就等着被剥夺爵位吧。” 第三十三章袭来的魔女教徒 在普莉希拉说出这句话后，客厅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在场的大多数人对于这位女王的傲气早有了充足的认识，何况在某些人看来，她话语中的是非观并没有错。 抱有同样想法的艾米莉亚，微微偏移过自己的视线，不敢对向普莉希拉咄咄逼人的目光。难得学会乖巧的菜月昴，除了在一旁咬牙切齿外，到时没有轻举妄动。 不过这样的退让对于女王是没有用的，普莉希拉根本就不是那种，因为你摆出认同的姿态就停下攻击的人，她就像耀眼的太阳，仁慈的对待别人的同时，也要小心她燃烧起来的怒火。 岚轻轻的拿起茶杯，将它端到普莉希拉手中，对于身边人的举动。想要继续奚落银发少女的女王，偏转过头发出鼻音。 “哼！” 不过她可以不去攻击自己的对手，但是和亚历克斯坐在一起的罗尼，却有着必须头疼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处于什么缘故，闪烁的目光不时为难的看向沉默的老师。 “有什么想说的话，照自己的意志说就好。”岚注意到了这点，索性开口打消弟子的疑虑。 “是，老师。”罗尼点点头，咳嗽两下嗓子。正视着因为普莉希拉的话，而低下头的银发少女，“抱歉，艾米莉亚大人。” 艾米莉亚诧异的抬起头，有些慌乱又有些不解的样子，似乎在为对方突然的道歉而迷惑。 “请问府上有对话镜？” “啊……有的，在上层的书房里就放着一面。”艾米莉亚坦白道。 “介于目前的状况，已经牵扯到王国领民的安全。”罗尼站起身，保持同样默契的亚历克斯来到他的身侧，“我会向马可仕团长汇报这件事，希望你能理解。守护国家和人民，是我们的职责。” “后续的情况，以及是否需要派遣支援！我会再接到团长的命令后，再向您转达，十分抱歉！”四十五度弯腰的罗尼，对细心招待自己的主人致以歉意，但他的脸上却并无愧色。 一同起身的亚历克斯保持同样的姿势，就像罗尼说的，他们是攻击敌人的利刃，也是守护王国的坚盾。考虑到罗兹瓦尔并没有采取像样的举措，向上级报告实情就是责无旁贷的义务。 “不不不，该说道歉的是我们这一边才是，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艾米莉亚话语说到这里，已经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一旁的菜月昴却有些庆幸，如果有骑士团的人帮忙，这次的事情一定能平安的度过，虽然这样想有些对不起艾米莉亚。 “谢谢您的理解，艾米莉亚大人，还请安排人带路。”罗尼直起身，又歉意的看向自己的老师，后者无声的摇摇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和责任，岚并不会因为罗尼的举动就觉得反感，他只是教导对方剑术，并没有想过干预对方的思想。 在艾米莉亚的示意下，拉姆打开会客室的大门，朝着两位骑士说道：“请跟我来。” 跟着拉姆的身影，来到书房的罗尼熟练的操纵起对话镜，和另一头的同僚短暂交谈后，伙伴示意他们稍等，随后起身去请示马可仕团长。 进过稍许的等待，马可仕那******不变的脸出现在对话镜上。 “马可仕团长，骑士罗尼?卡尔斯滕，有情况向您汇报……” “嗯，说吧。”马可仕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等到他们三人走后，房间内的众人统一保持了静默，犹豫复杂的神色一直在艾米利亚脸色挥之不去，不知何时出现的帕克坐在她的肩头，同样做出皱眉的样子。 而就在他们等待着骑士团的消息时，远在立冯斯街道上的库珥修一行人，却遭遇了意外的强敌。 “凭你们这些家伙，怎么看能杀死我心爱的宠物。”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少年，过长的头发遮住他的半边面容，唯一露出的眼睛正带着疯狂的色彩，看向手中的尸体。 “啊啊，真是不管怎么吃，都吃不够啊！正因为如此，人类才不应该放弃生命，坚强的活下去。可，你为什么死了呢？” 少年将尸体推离武器，嘴角的笑意更加浓郁。这种抢风头的行为，引起了同伴不满，站在少年身侧的一名看上去大约二十岁左右的成年男子，用厚实的手掌拍在对方的脑袋上。 “莱伊，你个白痴，再吃掉他们之前，让我好好说会话啊……” 一道无形的斩击扑面而至，白发黑瞳的男子，诧异的皱着眉头，好似对于突然的攻击还未反应过来，脸上甚至连惊慌的神色都来不及出现。 然后，无限之刃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连点波澜都没有惊起。不仅仅是对方两个人，包括他们的衣物都保持着刚刚的样子。 “可恶……”得意技的失败，让库珥修意识到敌人的棘手程度，“你们是什么来头。” “在别人说话的途中发动攻击，到底是受到了什么教育啊！”白发男子夸张的捂住自己的额头，一副倍感头疼的样子。 “说吧，说吧，杀死我的宠物到底是谁……凭你们是不可能办到的！”从出场开始就一直念叨宠物的长发少年，引起了库珥修的注意。 她看向身后被十六匹地龙拖动的白鲸尸体，突然笑了一声，说道：“原来你们是魔女教的人。” “啊，抱歉抱歉。”白发男子敲敲自己的脖子，“我们不太习惯穿着教服乱跑，毕竟这个国家对我们可不太友好。” “都是因为潘多拉那个女人啦……”矮小少年抱怨道。 “白痴，现在是自我介绍的时间啊！”又一次打断同伴的话，白发男子前倾上身，戏谑的双瞳看着面前如临大敌的众人。 “魔女教大罪司教‘强欲’担当，雷古鲁斯?科尼亚斯。” “魔女教大罪司教‘暴食’担当，莱伊?巴登凯特斯。”矮小少年眨着神经兮兮的目光，“在我吃掉你们之前，告诉我是谁杀了杀死我的宠物。” 他的目光飘向队伍最后头的巨大尸体，瞳孔紧接着一缩，不可思议的兴奋道：“雷古鲁斯，雷古鲁斯，我的宠物竟然是被人用剑斩断的！啊啊……好想吃，好想吃掉他，他一定很强！” “真可怜啊。”雷古鲁斯搭目远望，惋惜道，“被人用剑直接劈成两半了吗。” 第三十四章解救 战局从开始就呈现一边倒的局势，敌人过于强大的实力，让得胜回归的讨伐队再次陷入苦战当中。 尽管保持着人数上的优势，但这也仅仅只是给普通人壮胆的程度，对于这两个敌人可能连压力都算不上。 和雷古鲁斯陷入苦战的威尔海姆，在对方戏谑的目光中，一点点被增加着身上的伤口。唯一战况好点的菲利斯，倒是展现了出人意料的实力。 不论受到矮小少年什么样的攻击，菲利斯都能在短时间治愈自己，划开的伤口，折断的胳膊，似乎没有什么伤口能难倒这位治疗大师，除了身上那件愈加破烂的骑士裙外。 “有趣，有趣……你的能力，我好想要！”又一次用手中的匕首，划开猫耳娘的手臂，莱伊兴奋的说道，“告诉我，你的名字好不好！” “到地狱里问我的名字吧。”娇小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怒火，菲利斯毫不顾忌自己身上的伤口，用剑劈向对方，却被对方迅捷的速度躲过。 猫耳娘会有如此的怒火，是因为就在先前这个丑陋的家伙，竟然折断了库珥修大人的手臂，如果不是威尔海姆及时阻挡，库珥修大人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对菲利斯珍视之人，犯下如此罪行。这个人，该死…… “哈哈哈，有趣，有趣！”大笑着的少年，似乎颇为享受被人仇恨的感觉，愉悦的伸出自己的舌头。 此时，大地上突然响起铁蹄震荡的声音。从传来的声响来看，是足有上千人朝这里前进的规模。 突然的插曲一下子打乱了战斗的节奏，拉开距离的雷古鲁斯和莱伊并肩站在一起，看向远处。 抱着一身伤口的威尔海姆也也没有城墙，而是快速回到菲利斯身边接受治疗。奔袭过来的人群速度很快，隆隆的声响还在大地上回响，他们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道路的尽头。 清一色的白色骑士服，领头的一人是本该在家接受处罚的尤里乌斯，他的身后还跟着数名骑士团的大队长。 “胆敢冒犯王国之徒，全军——”尤里乌斯拔出自己的利剑，高喝道，“出击！” 回应骑士长的话语，清一色拔出的武器在阳光下发出寒光，毫不掩饰的杀意在他们的身上凝聚，胆敢潜入王国的中心地带作乱，这些大胆妄为之徒，必须以血的代价偿还！ “哎呀呀，这样的规模可就让人头疼了。”雷古鲁斯扶住自己的脑门，摇晃起脑袋。 “吃了吧，吃了吧，把他们都吃了吧！”莱伊倒是食欲大开，想要朝着骑士们冲去的身影，却被伙伴拽住。 “走啦，那个最弱的绿毛龟，还在前面等着我们呢。”雷古鲁斯劝住道，“你难道想违抗那个女人的命令吗？” “切。”莱伊皱着眉头收回匕首，倒是没有再轻举妄动。 “那么各位，拜拜啦！”雷古鲁斯笑着冲库珥修等人摆摆手，“让人愉快的相会，期待我们的下一次。” 没有办法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袭击的恶徒随意离去，讨伐队的众人除了收获失败的不甘外，本就减员的人群再一次受到重创。 纯白的大军随后将这支损兵折将的讨伐队保护在中间，走出人群的尤里乌斯来到库珥修面前，正在接受猫耳娘治疗的少女笑着看向对方。 “你们骑士团的人，都喜欢在最后关头，才出来救场吗？” 略显轻松的调侃，让尤里乌斯放下了心中的担心，虽然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还是说道：“抱歉，来迟了！库珥修大人，您的伤势……” “没什么关系，只是看上去有些严重罢了。”库珥修摆动着右手，却扯到了左半身的上口字，因为疼痛皱紧的双眉，再缓缓舒展开后，才继续道，“出动这样的规模，是还有其他任务吗？” “是的。”尤里乌斯点点头，“梅瑟斯领地发生了魔女教的异动，根据同僚的情报，领地内的平民有遭遇危险的可能。” “魔女教……”挣扎着站起身的库珥修，想到刚刚两个敌人，催促道，“那你们快出发吧，刚刚袭击我们的人是魔女教的大祭司，他们好像也再赶往梅瑟斯领地。”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再留下一个中队，保护库珥修返回王都后，尤里乌斯带着剩下的骑士团重新踏上了路程，离他们抵达梅瑟斯领地的时间，还有五个小时。 “老师。”重新回到客厅内的罗尼，来到岚的面前说道，“我来转达团长的命令了。” “恩。”岚点点头，并没有挪动自己的坐姿。 “团长说，会即可安排骑士团前来支援，再部队抵达前，希望老师能负责领地内的防御。”罗尼简单利落的浓缩掉团长的话，没有转达马可仕的原话，是因那些语句意外的让人有些尴尬。 领了薪水，就要好好干活啊，你这个半吊子骑士长！如果将这样的话，转达给老师…… “那个雕塑脸，还挺会使唤人。”俏脸上流露出几分不满，普莉希拉流转着眉目，浑然天成的娇艳风情散发在举手投足间。 “恩，我知道了。”视若无睹的岚点点头，看向对面的银发少女，“艾米莉亚。” “我在，岚，你说吧。”略微有些紧张的少女，做出倾听的样子，两人之间结下的羁绊，让她深深信赖着对方。 “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咦？！”对于好友的话，艾米莉亚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姿容绝美的脸上犹保持着几分惊讶。 “如果在这里止步不前，你甘心吗？”并没有重复一次话语的岚，目光直直的逼视着少女，态度少有的强硬，“不要让他人的意见，和现实迷惘了心，你才是这个王国的王选者之一，不要输给自己的踌躇。” “恩。”停顿良久的艾米莉亚，抬起目光一一看过四周的人，最后落在普莉希拉身上。后者不甘示弱的与其对视，那怕仅仅只是这一下的接触，普莉希拉也是要成为胜利的那个人。 看着如此骄傲的普莉希拉，艾米莉亚突然涌起一股勇气，她不希望自己再回避那双红色的眼眸，就是因为每次自己都先移开视线，才会连想要跟她并肩站在一起的勇气都失去。 “想成为妾身的对手？”普莉希拉用折扇遮住双唇，“天真的想法，可不能弥补你与妾身的差距。” “恩，我比谁都清楚这一点。”艾米莉亚坦然的点头，站起身朝着女仆说道，“拉姆，陪我去一趟阿拉姆村。” “是，艾米莉亚大人。” 第三十五章困顿 满院杏草嫌太静，与风中抖落一身轻，铺面淡粉色花瓣的小道，被一对男女从远处踏过。 “你对于那个半精灵，有些过于关心了。”普莉希拉看向身边的岚，恼怒的抱怨声打破寂静，“胆大妄为之徒。” 对于她的抱怨，岚轻轻笑了一声，没有作答。他想起了那次跟普莉希拉在森林里的漫步，似曾相识的场景，竟也让人产生时光漫漫的错觉。 “妾身在跟你说话呢，你笑什么？”走到对方的面前，普莉希拉皱眉摇扇，脸上燃着些许红霞，今日的阳光确实有些炙热。 “你又不会输。”轻飘飘的一句话，抚平了少女的怨气，摇头失笑的岚踱步向前。 “哼。”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嘴角带笑的普莉希拉提起裙摆，追上岚的脚步。 两人会漫步在庭院中，纯粹是因为无事可干，艾米莉亚虽然只带了拉姆一个人出发。但出于职责必须陪同的罗尼和亚历克斯，以及菜月昴还是跟了上去。 一下子就走空的府邸，反倒让岚和普莉希拉的存在，显得有些多余。不过这两个人，对此都没有清楚的认识。 对于艾米莉亚还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散步着的岚并不是很在意。就像他不会阻拦罗尼的意志，对于艾米莉亚，他也是一样。 何况他现在也有了让自己头疼的事情，自从秋刀解除封印后，空气中的风精灵就对他展露出了夸张的黏度和相适性。 这种事情有利有弊，毋庸置疑御风流剑术的强大，与白鲸一战中表现出来的技巧，只是出于上辈子的某种恶趣味。 事实上只要岚自己愿意，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挥舞出所谓的‘狂风绝息斩’。虽然有些麻烦，不过他早已不是初入浪客行世界里的毛头小子。 但也是因为这份丰富的阅历，岚才会为现在的难题头疼。御风剑术的根本是驾驭风，一招一式间，都能带起风浪的剑技。一举一动，都能得到风精灵的帮助。 它就是为了印证‘快’的极致才诞生的剑法。也是因为这个，让它跟重势蓄气的御水流走向了两个极端。 取舍，成了他必须思考的问题，作为身怀两门卓越剑术的剑客，这也是他迟早要面对的情况，就好像人会有左手和右手的区别一样。 从情感上他是更倾向于御水流，毕竟这是他自己在无数次的厮杀中专研出来的剑技，也间接见证了他的剑客生涯。 桀骜的自信心让岚深信那怕只依靠御水流，他也抵达剑道的尽头。不过不甘寂寞的御风剑术，又怎么肯乖乖让主人一直将其遗忘。 而同样不甘寂寞的普莉希拉，又怎么会让身边的男人独自沉思。身影停在对方前进的道路上，眼眸中的探寻意味愈加浓郁。 “跟美丽的女人同行，还低头想着自己的事情，你是在挥霍上天对你的厚爱吗？” “抱歉。”岚敲敲脑袋，笑吟吟的看向对方，“我是个对女人和酒都非常挑剔的一个人。” “恩。”普莉希拉却点起头，颇为认真道，“毕竟见过像妾身这样的女人，你会变得挑剔……” 她的话语被岚爽朗的笑声打断，出于不满，普莉希拉瞪起丹凤眼怒视，像一只有着金橘色毛发的小猫，张牙舞爪。 “妾身的话，很好笑吗？” “不不。”收敛着笑声的岚连连摆手，沉吟一番才说道，“想看花雨吗？” 在未等普莉希拉同意前，岚伸手打了个响指，随后一阵微弱的风轻轻吹起，带起瓣瓣杏草，簌簌地在天空中飘舞。 用手掌接住其中几片，普莉希拉昂着雪白的脖颈，欣赏起这幕难得的景色，毫不掩饰的喜悦流露在俏脸上。 原地转了一个小圈，带起摇曳的裙摆，飞舞的发丝，普莉希拉向前走了几步，才转身看向岚，只是凌厉的双眉中已经瞧不见丝毫喜悦。 “妾身是第几个？” “第一个。”翻着白眼的岚，干净利落的回道。 “很好。”好似满意般点着头，重新笑起来的普莉希拉眯着眼睛看起花雨。 但岚却皱了下眉头，就好像提前闻到同类气息的猛兽，他感觉到在府邸的西南方，有两个人正在快速朝着这里接近。 考虑到府邸目前没有什么防备的情况，岚只好认命般的说道：“我去办点事。” “什么事？”少女发出理所当然的询问。 “杀两个人。” 与花雨中转身的岚，踏着来时的小道渐行渐远。 因为库珥修耽搁的功夫，晚到一步的雷古鲁斯两人在约定的地点，并没有等到贝特鲁吉乌斯的身影。考虑到绿毛龟过分勤勉的性格，这两个迟到的拍档只得继续追踪着对方的气味。 穿梭在森林中的他们，毫不顾忌的释放着自己的气势，被这股威压驱散开的魔兽，引起了四周不小的骚动，这种类似‘打草惊蛇’的前进方式，确实让他们省了不少力气。 而会被敌人提前发现的问题，则完全没有在两个人的考虑范围内，这种极端的自负，导致了他们两人在遭遇攻击的那一刻，还保持着不敢置信。 身体好似收到重击般向后退去，连着砸断三根树的莱伊，躺倒在大片扬起的尘土中，一时间不知道受伤的情况。 对此毫不关心的雷古鲁斯，摆出接待客人的热情，说道：“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敢来拦截我们啊。” “虽然只是无聊下的赌注，不过莱伊，记住，你刚刚输给我一个钱袋。” “莱伊，莱伊……” 叫着同伴的名字，雷古鲁斯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劲。以那个矮子的性格，遭遇攻击后，没有嚷嚷着食欲大开的话，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放心，你的伙伴在最后一刻躲开了，所以还没死透。” 剑尖的一端敲击在剑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从银白色的刀刃滴落的猩红色血迹，证明了刚刚的袭击并不是无用功。 岚信步走出树荫，站在了雷古鲁斯的面前。 第三十六章缠斗 就像两头准备厮杀的野兽，在等待挥出利齿的瞬间。雷古鲁斯谨慎的看着岚，被烈日照射出来的斑驳暗点，洒在对方的身上。而岚已经单手握着秋刀，一步步朝着他逼近， “哎呀呀，看来是没有友好打招呼的机会了。”雷古鲁斯眯起双眼，人畜无害的笑着，“真可惜呢，难得碰见一个跟我发色相同的家伙，虽然我本人有点讨厌。” “死了以后，你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岚笑了笑，看着面前散发出魔女气味的家伙，迈步往前一踏，悠闲的步伐随即发出踏破空气的声响。 躁动出音爆的秋刀毫不犹豫的斩在雷古鲁斯的身上，但从武器上传来的厚实击打感，让岚燃起了些许趣味。 第一个回合的较量转瞬结束，而这时才反应过来的雷古鲁斯，夸张的用手拍着胸口，惊叹道：“你和你的剑也太快了吧，不过……” 已经退回到原先位置的岚，只是将目光对准雷古鲁斯的胸口，在沿着锁骨往下的部位，被划开的衣服间，有一道浅浅的伤口。 “我的身体可是很强壮的，如果只是快，是杀不死我的。”得意洋洋的雷古鲁斯，冲着岚摇摆起食指。 “听见了吗？”岚屈起手指，躺在秋刀身上，在回荡的清鸣中笑着说了句，随后绿光大盛，身影再度窜出。 剑光乍闪，血花溅起，面色大变的雷古鲁斯，用双手死死抓住锋利的刀刃。但从刀身上刮起的凌厉气息，片刻间就让他的手掌变得血肉模糊。 岚一转刀刃，迫使雷古鲁斯松开自己的双掌。身形紧跟着一转，已经出现在对方的背后，收回腰际的秋刀，双手成交叉的十字反握刀柄，快速斩出两道刀幕。 自下而上的斩击，在雷古鲁斯的背后留下了十字型的伤口。岚的脚步继续追上，再危急关头选择用朝前的翻滚，来躲避攻击的敌人。 “御水流?斩浪！” 将奔袭而的海浪劈成两半的惊人气势，岚一往无前的身形，在穿过雷古鲁斯时，带起一阵血幕，那是从对方腰际喷出的血液。 竟然砍歪了，岚有些头疼的看着秋刀，以及在它身上跳动的风精灵。如果刚刚挥出这道斩击的是业物，此刻那个人应该已经被自己从腰部斩成两半。 作为被风厚爱的秋刀，持有它的自己也成了被厚爱的对象。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他的速度被加持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如果将御水流比成攻守一体的完美剑技的话，那么秋刀所承载的御风流，就是奔跑在极致速度下，一往无前的攻势剑技。 一个善御，一个专长与快，想要依靠狂暴的风挥舞出御水流的剑技，果然还是有些勉强啊。 岚看向手中发出不甘鸣叫的秋刀，连它自己也在排斥属于业物的东西，就性格来说，这把武器也糟糕透了。 “哈哈哈。”发出大笑的是雷古鲁斯。在岚转身看过来的视线中，他捂住腰际还在喷血的伤口，毫不在意的说道，“真是危险啊，你可是第一个，让我品尝到接近死亡感觉的人。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一直以来，我都有个问题。”岚极其难得的搭着腔，随意的语气中带着难以理解，“你们这些人，喜欢边打架边说话的毛病，到底是谁惯出来的。” “因为绝对的实力啊！”雷古鲁斯笑的一脸猖狂。 “哦？”岚站在原地扬眉一笑，抖手耍了一个剑花。 “像、这、样、吗？”一字一字念完短句，闪身来到雷古鲁斯身边的岚，挥斩出千百道剑击，如风一样的利刃撕裂在敌人的身上，狂暴的气势好像要将其吞灭殆尽。 “御风流?凌乱花。”如舞蹈一样的剑技，亦有这样配得上它的名字。欢叫着的秋刀，一吐封印的苦闷，它终于能尽情展示自己的优雅。 眼看锋利的武器穿透自己的胸膛，雷古鲁斯的脸上却闪过兴奋的目光。双手死死抱住剑柄上的手臂，身体快速贴近，他第一次这样接近到岚的身边。 “终于抓住你了。”用渗血的双臂紧紧抱住岚的腰部，雷古鲁斯对着近在咫尺的岚说道，“忘记跟你说了，我是不死之身哦。” “混蛋，前面偷袭我的那份，还给你。”一声乍喝，从远处刀塔的树堆中传来，不知何时醒来的莱伊，朝着紧抱在一起的两人冲来，右手上的匕首毫不客气的刺向岚。 “砰。”这是武器碰撞发出的声音，雷古鲁斯虽然看不到，但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而在莱伊的视线中，那个背对自己的男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反手握住刀柄，将其阻挡在自己匕首之前。 “不可能。”莱伊发出不相信的质问，或刺或砍的再次挥出数次攻击，但却总是在刺进对方身体时，被提前调整好位置的武器挡下。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盲战，也是修行的一部分啊。为了在双眼无法视物的情况下保持战斗力，岚曾经接受过这方面的极端训练。 右手握着秋刀抵挡攻击的同时，左手已经将业物拔出鞘。紧紧抱着自己的雷古鲁斯，在岚看来就是自动送上门的猎物。他很想知道在砍断脑袋后，这个家伙是否还能不死。 “权能。”危险一触即发，在业物的刀刃即将贴近自己脖颈时，雷古鲁斯喊出这两个字后。整个世界顿时陷入了诡异的静止，挥出双刀的岚，咬牙切齿的莱伊，这两个人就像是没有生机的雕塑，保持一动不动。 “真险啊，就差一点点。”吞咽下口中，因为紧张而分泌出来的唾液。雷古鲁斯松开了自己的双手，朝着远处快速跑去。 而很神奇的是岚竟然能看到对方一举一动，除了不能动、不能说外，他的意识似乎还保持着正常性的活跃。 “看来终于能好好介绍自己了。”在远处停下脚步的雷古鲁斯，驻足看着岚，“我叫雷古鲁斯，是魔女教担当‘强欲’的大罪司教，以上。” “因为你让我度过了一段很愉快的时光，至少请带着我的敬意和名字再死吧。” 俯身捡起地上的小石头，雷古鲁斯在手中随意的抛了抛，随后朝着远处的岚丢去，平凡无奇的力度，却将石头丢出一条贯穿一切的直线，笔直的冲向岚的胸口。 第三十七章权能的力量 当雷古鲁斯将手中的石头丢出去的那一刻，世界重新恢复了流动。 而感觉到身体恢复主动权的岚，低头看了看自己右胸口上被贯彻的血洞。随意的动了两下右臂，虽然血流如注，不够幸运的是没有破坏到肺部，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 脑中开始回忆起刚刚的经过，那颗石头的飞行路径很有趣，就好像刚刚冲出起点，转瞬间已经抵达终点。 如果考虑到对方有禁止时间的能力，那么是不是也有着类似让时间加速的方法？还是他有更加特别的能力…… 不过这个世界总算有点意思起来了，想到这点的岚不禁笑出了声。 同样回过神来的莱伊却第一时间跑到充足的距离外，讨厌的目光时不时看向自己的同伴，显然作为受害者之一，他也很不喜欢伙伴的能力。 “啊哈哈，抱歉抱歉。”雷古鲁斯拍起自己的脑袋，坦然道：“我明明是对着你的脑袋丢的，结果砸中了你的胸口吗？我果然对格斗这方面，不太擅长呢。” “不过，这一次我一定会认真丢的。这样的说话方式，会不会让我看起来有点得意忘形？不过就算有，我也不准备道歉呢！我啊，虽然有过两百多位妻子，但我其实不太擅长照顾普通人的情绪呢……” 俯下身子捡石头的雷古鲁斯，嘴上絮絮叨叨个没完。等到他再直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岚已经站在了比莱伊更远的位置。 “喂喂喂，你跑到那边去干吗！！！不是说好了站在原地等的吗？等等，那个距离……你为什么会知道我领域的覆盖距离，你难道只是看过一次就……”开始大呼小叫的雷古鲁斯，不可思议的看向远处的对手。 岚无奈的伸出手指向自己面前的矮个子，后者的脸色顿时一黑。发现了缘由的雷古鲁斯，却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暴走的脾气。 “莱伊，你个蠢货！！！三百多年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变得聪明点，为什么！每天都吃那么多东西，没长在个子上，连智商也没有消化营养嘛！！潘多拉是因为你太蠢，才挑中你的吗？” 侮辱的词语如雨般，从同伴的口中喷出。在越加阴沉的脸色中，莱伊终于回骂道：“闭嘴吧，你个四百年的老处男！” 正在包扎肩膀伤口的手臂一停，岚龇牙扬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事情，颇为同情的目光直直看向雷古鲁斯。 “可恶啊！竟然敢嘲笑我，你们这些混蛋，该死，该死。”面红耳赤的雷古鲁斯，一把丢出手中的石头。四道贯彻的直线，猛地冲向岚和莱伊。 这样的攻击手法，并没有因为超出能力的范围而减弱，但在保持身体主动权的岚面前，只是调整了一下步伐，便躲过了攻击。 莱伊倒是没有跟着伙伴一起胡闹的打算，再凭借灵敏的速度躲闪过后，他飞奔到岚的面前开始白刃战。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决定，事实上再交手的一瞬间，莱伊就后悔了。当岚挥舞着业物，从半空中向下劈落时。刚好跑到他面前的莱伊，不得不将匕首举到头顶，随后在业物的重斩下，直接跪到在脚下的大地上。 还未等他完全消化掌心传来的酸麻感，岚的左手已经平举着秋刀向莱伊刺来。 身子往旁边一滚，矮小的莱伊在逃离岚的正面时，雷古鲁斯的攻击紧随而至。但他的攻击在岚看来实在有些鸡肋，微微侧步过后，继续朝着莱伊杀去。 “可恶啊！” 有点黔驴技穷的雷古鲁斯，只能朝着岚快速跑去，他要再一次把对方纳入自己的领域内。对于他这样的想法，心知肚明的岚却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任旧保持着对莱伊的施虐。 身上的伤口再一点点增加，疲于防守的莱伊第一次体会到了深切的无力感，不论是速度、力量还是技巧，所有的一切都被眼前的男人彻底压制。 “啊啊啊啊啊！！” 不甘的内心让莱伊咆哮出声，奋力挣扎着的身体，带着搏命的气势与岚展开对攻。战况似乎一下子陷入了僵持，而雷古鲁斯却注意到了岚此刻背对自己的身影。 权能发动。敏锐的捕捉到这个机会的雷古鲁斯，立即发动了自己的能力，铺设开的领域再一次让面前的两人陷入了静止。 带着从地上挑出的石头，觉得还不保险的雷古鲁斯甚至又走近了几步，才将手中的石头丢出去。 将刚刚发生的事都看在眼里的莱伊，再时间又一次从静止中恢复到常态后，立马挥出自己的匕首，他可不会让岚轻轻松松的从自己面前溜走。 但，岚的身影还是消失不见了！在莱伊惊恐的目光中，被雷古鲁斯丢出的石头瞬间便贯穿了他的身体。 随后莱伊听到了，从自己的身后又响起那个讨厌的声音。 “御水流-奥义-奔洪。” 耀眼的白光，吞天灭地的充斥在四周，曾经斩断城墙的强大剑技，再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是这次的目标换成了两个敌人。 飞扬的尘雾散去后，传来雷古鲁斯的咳嗽声。 “好危险，好危险。差点以为自己也要死了呢！”毫发无损的雷古鲁斯，颇为惋惜的看着莱伊的尸体，“这个家伙还挺中意这具身体的，没想到会被你砍成了两半。” 从岚面前一路笔直延伸的惊人沟壑，在抵达雷古鲁斯的身前时阻断，与展示出惊人剑技的岚一样，对方似乎也还隐藏着特别的能力。 “真抱歉，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让你砍的很开心，事实上正面的攻击对我是无效的。”雷古鲁斯惋惜的捂住额头，“不要因为我无敌的实力而气馁，就普通人你的程度，你已经很厉害了，哈哈哈。” 一脸无所谓的岚，毫不在意的向着雷古鲁斯走去。 “在我无敌的能力面前，还不准备逃吗？”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雷古鲁斯特别希望能从这样的对手脸上，看到害怕、畏惧这样的情绪。 “没必要！”岚摇了摇头，保持着前进的速度，“你的能力大概有三种，应该都和时间有关。” “第一种是让时间静止，你为了躲过我的刀。第二种是给身边的事物，施加时间的变速，让它成为你的攻击手段。就威力来说，还不错。”岚看了看自己右胸口上的粗劣绷带。 “第三种应该就是你刚刚说的，让正面的攻击无效化。” “真是精彩，竟然能在短短的时间猜中我的权能。”随着岚一句句的讲述，雷古鲁斯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自信的笑容，“可是然后呢，你想说明什么？” “你的三个能力不能同时释放，他们之间有一秒左右的空隙。你知道这点时间，对于一名剑客，够他挥出多少刀了吗？”秋刀和业物指向雷古鲁斯，保持前进的岚平淡的反问道。 权能发动。 “咳咳。”原地站立的雷古鲁斯，重重咳嗽几下，“突然想起还有些重要的事……” 第三十八章意外 “我可不是怕了你哦。”雷古鲁斯伸出食指拼命摇晃，“只是觉得我们打下去也毫无意义，反正我只是顺路来看看贝特鲁吉乌斯，这次的圣之试炼，也不过是他一个人想要执行罢了。” “不过，像你这样强大的人，那个府邸里应该不会太多吧。就这样抛下伙伴，过来阻截我们真的好吗？毕竟贝特鲁吉乌斯也是大罪司之一哟。” “哈哈哈。”像是戏弄般发出大笑，雷古鲁斯拍起自己的额头，“对了，你现在是说不了话的，真是可惜了难得的交流机会，战斗就放到下次见面的时候吧，强大的剑客。” 说完场面话的雷古鲁斯，在岚的目光中直接返身离去，连同伴的尸体都没有去多看一眼。 等到覆盖在身上的禁锢消失，恢复了主动权的岚同样没有选择继续追击。他可不想在这片大森林中，费力追寻一只隐藏气息的老鼠。 能在最开始找到他们，也是对方无所顾忌的释放身上的魔女气息，那股浓烈的恶臭味，才是岚能准确找到这两个人的倚仗。 顺着远处高高耸立的屋顶，回到罗兹瓦尔府邸的岚，刚走入庭院就看到不少聚集于此的村民，吵杂的议论声带着压抑的情绪散播在人群中，那是恐惧的味道。 对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没有兴致关心的岚直径回到了府邸的大厅，早为无聊的等待而头疼的普莉希拉，一看到他的样子就皱紧了眉头。 “你这衣服上的血，还有这个绷带是怎么回事？”走到面前的少女，愤怒的拎起岚的衣领，质问道，“又去多管闲事了？” “抓到两只想潜入的老鼠。”岚拍打着手中的手掌，难得安慰道，“放心，并不是多严重的伤口。” 普莉希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拉着对方走到沙发边坐下，语气烦躁的说道：“既然是老鼠，反倒被它咬伤，你不觉得可笑吗？” “老鼠的能力还挺有趣。”岚笑着解释道，反倒引来普莉希拉的重击，白嫩的手掌狠狠的落在包扎伤口位置。 “跟妾身回王都，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怎么看也不会有能施展治疗术的人。”打开折扇的普莉希拉，用着无法质疑的语气。 “虽然这座府邸被人贬低什么样，我是无所谓。但你后面那句话，我可不能当做没有听到，像奶牛一样的女人。” 针锋相对的话语从楼梯处出来，穿着洋装的贝蒂一步步走下，脸上依旧保持着嫌弃的神情。 “奶牛？！”右手死死抓住伞柄，犹如实质的怒火从普莉希拉身上冒出，咬着牙重复一遍这个荒诞的词语，以确认不是自己耳朵听错。 被形容成某种动物的少女，斜着眼看向逐渐走来的贝蒂，突然笑道：“因为自己不可能拥有，就去嫉妒成熟女性的身体魅力？你的话，到真的是配得上你的身高。” “哈！”贝蒂发出不甘示弱的冷笑声，“如果长大后，会变成你这样的女人！那贝蒂宁愿永远保持这样。” “吼吼。”普莉希拉发出奇怪的庆祝声调，然后得意一笑，说道，“真为你未来的丈夫感到悲哀，亵渎幼女，无论在大陆上的那个国家，都是重罪吧。” 她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把问题歪到罩杯上来的，有些无法理解的岚正要开口打断她们，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伴着欢声笑语走进来的一行人，当先的两个是艾米莉亚和尤里乌斯，其后跟着罗尼、亚历克斯、拉姆和菜月昴，还有几个骑士团的成员。 虽然他们的形象有些狼狈，但从喜悦的表情中，可以感觉到事情已经得到了妥善的解决。 “哼。”既然有外人来了，争吵中的普莉希拉和贝蒂相互别过头，就默契程度来说，她们之间似乎有了个很好的开始。 “老师。”窜到岚面前的罗尼，正准备为之前的表现邀功，却突然惊讶道：“老师……你受伤了？” “不要大呼小叫的。”岚恼怒的拍了一下罗尼的脑袋，单手抱起跑到脚步的红莲，有些头疼这个弟子咋咋呼呼的个性。 刚回到府邸的众人，带着关切的神色来到岚的面前，这才明白罗尼会突然大叫的原因。白色的风衣上有着数量夸张的凝固血渍，右肩上主人随意包扎的绷带也散发着鲜血的味道。 就状况来说，绝对不是能用没事两个字形容。岚却有些无法适应众人的目光，只得开口解释道：“前面碰到了两个敌人，其实除了绷带上的外，衣服上的血都是他们的。” “那两个很强吗？老师。”放下些许担心的罗尼，又开始没头没脑的瞎问。 “还行吧，就是其中一个家伙，能力让人有点头疼，没能好好砍上一场。”仔细回忆一遍过程，岚做出这样的判断。 对他而言这也是事实，先不论雷古鲁斯的能力怎么样，就格斗方面却是个彻彻底底的门外汉，而莱伊更是到死都表现出什么夸张的战斗力，确实美让岚体会到多少厮杀的乐趣。 “两个敌人？！”尤里乌斯眼睛一亮，突然问道：“岚，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莱伊和雷古鲁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这个。”托那两个家伙爱念叨的毛病，岚倒是有好好记住他们的名字。 “骑士长，那不就是袭击库珥修大人的大罪司教吗？”跟随而来的骑士团成员中，有人这样说道。 “姐姐？！”罗尼大惊失色的站起身。 “放心，库珥修大人并没有大碍。”尤里乌斯拍拍罗尼的肩膀，继续看向岚，“岚，那他们两个人呢？” “死了一个，逃了一个！” 岚坦然的说出的话语，却让在场的众人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刚刚才剿灭贝特鲁吉乌斯的他们，对于名为大罪司教的敌人，在难缠程度上多少也有了充分的认知。 本以为值得回去跟同僚夸耀的战绩，结果还没离开这座府邸，就被自己人打击的一干二净，这份郁结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表。 “不要一声不响的做出，这种会让他人无奈的事情啊，岚！”笑着的尤里乌斯，代表骑士团的成员，给了对方一拳。 “下次注意。”岚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好啦，叙旧的话，等稍候安置好村民，再举办的晚宴上继续讨论吧。”等着他们交流结束的艾米莉亚，终于走到好友的面前，伸出手准备拆起绷带，“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岚。” “哼……”一直默不作声的普莉希拉正要开口。 “小心！！”贝蒂突然伸出声，朝着众人喊道，“乌尔修玛。” 黑色的半圆形护罩突然笼罩住大厅内的所有人，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从窗户外传来一束巨大耀眼的光芒，翻腾升起的云雾带着肆虐的气浪，仅仅只是一瞬间就击碎大厅的窗户。 第三十九章温柔（书友隐藏的蛇夫生日快乐） 爆炸过后，等到贝蒂撤去笼罩的魔法护罩，众人顿时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惊。如狂风过境，肆虐过后的客厅陷入一片狼藉，破碎的玻璃渣，翻到的家具，那里还有刚刚整洁的样子。 但比这些更关键的是，从庭院中响起的隐隐哭泣声。最先回过神来的艾米莉亚，第一时间冲到大门口，推开两面已经彻底损害的大门，走出来的少女不敢置信的看向四周。 化作废墟的庭院中，原本因为他们一行人归来而欢呼的村民们，此刻正发出不该出现的各种声音。孩子们的哭泣声，伤者恳求治疗的求救声，母亲呼唤着孩子，丈夫找寻着妻子…… 看着眼前宛如末日一样的现场，捂住嘴巴的艾米莉亚流出了难过的泪水，嘴里一直重复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艾米莉亚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走到她的身边，岚根本听不到少女的话。对于少女的自责，尽管能理解对方的难过，岚却没有办法做到感同身受，只能将手掌放在对方的头上。 “自责的话，可以稍后再说。他们，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 “是我的错……岚，如果我不参加王选……如果……” “啪。” 不知何时走到少女身边的普莉希拉，毫不客气的给了对方一击耳光。 “你这个女人，对艾米莉亚做什么！”来的稍晚一步的菜月昴，对着普莉希拉怒目而视。 “闭嘴，你个爬虫。”普莉希拉只是看了他一眼，充满威严的气势就彻底压制菜月昴。冷漠的视线转而继续看向半精灵，充满怒气的脸上，粉嫩的双唇吐出刀锋般的句子。 “就这点觉悟，也想当妾身的对手吗？本还对你有了些许期待的妾身，真为那一刻的自己感到羞愧。你以为这个世界是你过家家一样的救赎之路？醒醒吧，卑劣的半精灵。” “如果只能坚持到这种程度，趁着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前，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吧！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像个小丑一样自怨自艾，然后在悔恨中度过自己的后半生。” 像咆哮的诸神般发怒的普莉希拉，一点都没有顾忌艾米莉亚的情绪。尽管不清楚她生气的理由，但岚还是等到普莉希拉说完之后，才拍着艾米莉亚的脑袋。 “得不到答案的事情，可以先不想。但是一定要先把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处理好。”一边这样说着，岚将手放在艾米莉亚的后背，微微用力。 被推下台阶的少女手足无措的回头，看着推自己走下来的少年。 “不要看着我，艾米莉亚。”岚伸手指向前，“看着他们。” 顺着他的手指，少女转过头看向面前的村民，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的求救声，如雨点般响在耳际。 泪水再一次滑落脸庞，自责的少女握紧双拳，独自站立在废墟中的身影，如堕入凡尘的折翼天使般孤独、痛苦、无助。最终，少女抹去因为悔恨流下的泪水，发出自己的清亮声音。 “帮帮我，这里有人需要救助。” “是，艾米莉亚大人。”信步走出的尤里乌斯，保持着他‘最优骑士’的礼仪。 “让女士久等，有失骑士礼仪。” “交给我吧，老师。”穿过岚的身边时，罗尼特意朝着对方点点头。从客厅内走出来的他们，奔赴向废墟中。 “你到底是喜欢她，还是讨厌她？”同样准备向前迈出步伐的岚，回头看向普莉希拉。 “哼，妾身喜欢这个世界。”准备袖手旁观的普莉希拉，高傲的昂起脖子，“包括你在内。” “谢谢。”岚点点头，又笑道，“如果有一天，你能告诉我喜欢的理由，我会更加相信这句话。” “贪心的男人。”用折扇抵住双唇的普莉希拉，明亮如星的双眸看着走下台阶，正冲自己挥手的可恶家伙，吵杂的声音冲淡了对方回应的话语。 狡猾的女人吗？好似确认般低声重复了一遍，移开折扇的普莉希拉露出嘴角的浅笑。 救援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傍晚，爆炸的中心点是一袋魔女教特意安置的矿石，在急着回到村落的平民马车上爆炸。 足以吞没一座小镇的爆炸，不禁毁坏了大片的森林，也对临近的阿拉姆村造成了难以修复的损伤。 一大堆无家可归的村民，连同伤者一起住在了罗兹瓦尔的府邸。等到主要的工作结束后，需要回去王都转述情况的尤里乌斯，谢绝了艾米莉亚的挽留，带着浩浩荡荡的纯白骑士大军踏上了返程。 跟随他们一起回去的还有普莉希拉，以及充当女王护卫的罗尼和亚克力斯。前者可没有跟一名半精灵同居一个屋檐下的打算，何况罗兹瓦尔的府邸比起自家，实在是只能用简陋两个字形容。 因为要拜访圣域的缘故，而选择留下来的岚，又一次住在了曾经的客房内。已经打扫过后的房间，除了空荡荡的窗架有些怪异外，大体还是保持着上次居住的原样。 推开链接阳台的小门，拎着酒走出来的岚，抬头看着熟悉的辽阔星光，心头会出现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也就变得不那么奇怪。 人们站在高处，会习惯性的看着周围，这样寻常的动作让岚发现了自己左上方的身影。冽冽晚风中，用浮雕圆柱间隔开的半圆形护栏上，背靠着它、双手抱膝的少女，独自沐浴在月光下。 “艾米莉亚。”岚轻声念着。 意识到有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少女抬起脸，侧头看向身后，透过浮雕圆柱的间隙，她看见了对方的脸。 “岚。” “今天，辛苦你了。”岚抿了一口酒，想起今天爆炸过后，少女愈加成熟的表现。 没有来得及回应，拼命抬起头的少女，让后背依靠在圆柱上，努力不让眼泪再次流出眼眶，她已经不想再哭了。 岚认为这是一个好的表现，停止哭泣是迈向成长的第一步。接受痛苦，正视困难，将它们变成自己强大的养分，然后……变成一个自己也不认识的人。 “岚。” “恩？”微微上扬的语调，两个人保持着这样的隔空对话。 “一直以来，谢谢你。”也许因为有太多感谢的话想说，想要开口的时候，艾米莉亚发现自己竟然只想到了这句话，只是心中的苦闷，逐渐被好友支持的温暖所替代。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喝酒罢了。”岚耸了耸肩，他并不是喜欢管闲事的性子。 “以后，让我陪你一起喝吧。”说完这句话的艾米莉亚，有些诧异的捂住自己的双唇。也许是因为在她的面前，那个不知如何飞跃阳台之间距离的男人，已经坐在护栏上晃荡着双腿。 “这可是你说的。”岚笑的云淡风轻。 尾声：今晚月色很好 一个人喝酒是闲情逸致的故事，那两个人呢？坐在护栏上的岚搭目远望，刚刚从云朵里跑出来的月亮，洒落下淡黄色的光晕。一般情况，当月光是这种颜色，就代表今天的月亮离人很近。 身旁站立的艾米莉亚，保持着同个方向的视线，相比起刚刚的悲伤难过，此刻她的脸上已经被平淡的笑容替代，就是脸颊两侧嫣红的火烧云，让岚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喝多了。 迷离深邃的双眸溢出如月色般的温柔，在冷冽吹响的晚风中，艾米莉亚张开双臂，任风吹动自己的银发，抿起的双唇勾出浅浅的弧度，发出悦耳的笑声。 “怎么了？突然一个人笑起来。”岚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我再想象自己变成一只鸟。”艾米莉亚露出刚刚做完恶作剧的得意笑容，“这样我就能自由自在的，飞在天空中、飞到月亮上了。” “下不来了怎么办。”思考过后的岚，颇为认真的回答道。 “笨蛋……”恼怒的抬起手，艾米莉亚一边敲着岚的脑袋，一边抱怨道。 大概知道自己说了煞风景的话，岚咳嗽两下，端起酒杯默默喝了一口，眼神飘忽在漫天群星中。 “岚，上一次喝酒的时候，是在你家吧。”被打扰了飞翔兴致的少女，收拢回双臂，好笑的看着身侧的好友。 “是啊！”岚转了下眼睛，“那天的月色，比今天的亮一点。说起来，你那天是怎么想到半夜突然来我家的。” “不告诉你。”艾米莉亚觉得自己才说不出：因为想见你就跑过来见你这种话。 “哦。”岚应了一声，手握着酒杯在对方的酒杯里，少少的倒上一点。他真的有点担心少女会不会已经喝醉了，毕竟这次的酒可不是上次她喝得果酒，后劲有些大。 “再到一点吧。”艾米莉亚拿起酒杯，有些不满的摇晃两下。 岚的目光一斜，有些忐忑的问道：“艾米莉亚，你没喝多吧。” “当然没有。”眨了两下眼睛，艾米莉亚瞪向岚。 那就是喝醉了，心中有些叹气的岚，沉重的点点头，将对方的酒杯又加满少许，不容置疑道：“就只能喝怎么多了。” “好吧。”少女竟然还失落的垂下头。 岚默默的喝上一口酒，这瓶喝完就不能再喝了，明天这个家伙还有事情要办，真要喝醉了可就麻烦了。 “岚。”突然抬起头的少女，露出孩童般的笑容，灿烂如星的双眸看向自己的好友。 “怎么了？我”已经习惯了少女今晚咋咋呼呼的作态，岚有些无奈的应道。 “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真是跟醉汉一样的问话方式，岚有些头疼的用手托住下巴，说道：“我考虑看看，你问吧。” “你有喜欢过的女孩子吗？” “没有！”岚回答的异常干净利落，他可没有在这种私人问题上，老实交代的打算。 “真的吗？”变得相当大胆的艾米莉亚，踮着脚尖探上脸，与岚额头相对，然后认真的盯着对方的目光。 “浑身酒味！！！”反应过来的岚侧过头，用手刀敲在艾米莉亚光洁的额头上。 “好疼……”皱起眉头的少女，撅起下唇吹动了一下自己的刘海，随后气愤的转过头。 “幼稚的酒鬼。”一向注重自己举止的少女，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不免让岚有些想笑，“怎么突然想到问这种问题。” “我想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喜欢啊……”岚看向天边明亮的月光，闪烁的群星，“这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呢。” “骗人，你肯定知道对不对，我的直觉告诉我了。岚，你肯定有过喜欢的女孩子。”艾米莉亚却神秘兮兮朝阳台探出身，看着岚脸上的表情。 “小心点，别掉下去了。”岚埋怨的推着她的肩膀，转移着话题，“只是想起曾经听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艾米莉亚眨着小眼睛。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今晚月色很好。”岚笑了笑，这样说道。 “今晚月色很好？”艾米莉亚露出片刻的疑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才说道：“我觉得今天的月亮也很不错啊，跟第一次喝酒的时候一样好。” “不一样的，你个酒鬼。”岚接过对方的酒杯，一口饮尽剩下的酒。 “你怎么把我的酒喝了？”少女恼怒的抱怨，酒品稍微有些糟糕。 “好了，你可以去睡觉了。”岚叹着气，收拾好酒瓶和酒杯，单手一撑护栏，身体翩然而落，回到自己房间的阳台。 “早点休息吧，明天你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晚安，岚。” “晚安，艾米莉亚。”道完别的少年，匆匆走回自己的房间。 独自站在阳台上的少女，看着满天的星光和月色，久久不语。直到一阵诡异的声音划破夜的宁静…… 打了个酒嗝的少女，学着岚的粗鲁举止，张嘴长长的吐出酒气。 “可是我真的……觉得月色很好啊！” 天亮的时候，是忙碌的开始，因为宅邸里多了许多伤员的缘故，拉姆和雷姆早早就起床开始准备众人的餐点，但以她们两个人的能力，还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好在名叫佩特拉的阿拉姆村女孩，自告奋勇的前来帮忙。再加上拉姆已经写信给一名曾经在府邸上工作过的女仆，等到她在下午赶到后，府邸内的情况应该会好上许多。 等到岚起床的时候，整个宅邸已经热闹成一片，尽管平民中对于这场飞来横祸还有不少怨言，但在艾米莉亚积极的态度下，一切都在向好的态势前进。 从王都商队召集来的工匠，将在下午抵达阿拉姆村，帮助村人一同重修修建家园。妥善安置的伤员，在艾米莉亚不遗余力的治疗下，逐渐都恢复了健康。 庭院里奔跑的孩子，他们的笑声为这个生机勃勃的早上，添加了欢乐的色彩。而在另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庭院内，靠近魔兽森林的深处，有为遇难者修建的墓地。 刚刚念完悼唁的艾米莉亚，肃穆着脸、手捧鲜花，再绕着墓地走完一圈后，将那束鲜花轻轻放在墓中。 吃完早点的岚，迈着步回到二楼的房间。迟疑的推开门之后，他果然看到了贝蒂气鼓鼓的脸。 “你知道，我也不想的。” “下次开门之前，先敲门。”焦躁的贝蒂回了一句，忍耐住自己的性子，。 “好。”岚笑了笑，他对贝蒂的耐心也是特别好，“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母亲说了，两天后。” 番外：‘天下无双’的继承者 “我钟卷自斋，要迎来生命中宁静的最后一刻了吗？” 面朝波涛不止的大海，有着强壮身体却又散发着垂死暮气的武士，已经独自在被海浪击打的巨石上静坐许久，天上的日光变幻着阴暗不定的亮度，还能稍微照亮他爬满褶皱的脸。 因为年迈，因为决斗的失败，被侍奉的主君驱逐后，他来到这个连战火都不愿打扰的小村，抱着自己的剑残喘苟活。 没有家，没有妻子，没有知己。 剑————一生只追求剑道。 有一段时期，他曾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也确曾如此。 可是——老来，这双手却不留一物。 钟卷自斋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掌和虎口的老茧，手背上的疤痕，似乎成了这个男人一生的注述。 “哈哈哈。”耳听涛声，钟卷自斋发出大笑，“看看这片大海啊，我的人生就只能跟这些浪花一样，不为人知的消失殆尽吗。” 他从怀中拿出一份折叠好的信，这是他来到这里后唯一收到的联系，一个曾经跟着他学习剑术，却完全不记得面容的徒弟————佐佐木佐康。 “钟卷老师，但愿您能平安看到这封信。以豪壮著称的北庄城，如今已经陷落敌手，我军的武运看来止于此矣，我已做好为主君献身的心理准备，并静心等待那一刻的来临。” “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我的家人，只希望我那刚出生的犬子小次郎，能逃过此劫。昨晚我已叮嘱他们上路，去拜访我的剑道之师——钟卷自斋您。我深知会给老师您添麻烦……” “但，已无人可让我托孤了……” 最后看完一遍，钟卷自斋放开手，让风带着它飘向大海。 这封信到了已有五天，他尝试过等待，但在这样的战争时期，等待不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吗？ “死吧。” 从石头上站起身，钟卷自斋面对着大海，万念俱灰。 翻涌的大浪猛地扑向岸边，常居海边的人会熟悉大海时不时的愤怒。但这一次，在浪潮退去后，有两个人出现在沙堆上。 一个死去的女人，钟卷注意到她身上的服饰，是武家女人的装饰。还有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头。 “救……孩子……孩……” 穿着仆人衣服的老头，朝着石头上的男人伸出手。 钟卷自斋猛地看向大海中，在远处，有一艘无人的小舟在风浪中摇晃，最后被一个翻涌起来的大浪掀翻，在翻到过来之时，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坠入海中。 “小次郎吗？” 不知为何念叨出这句话的钟卷自斋，一把扯去身上的衣服，奋不顾身的跳入海中。 他，想救这个孩子。那怕是在自己临死前…… 如同佛祖降下的慈悲，也可能是老天对其的怜悯，在一波一波的海浪中，抱着啼哭的婴儿，钟卷自斋一步步，走上岸。 将哭泣的孩子安置在石堆中，钟卷自斋决定好好安葬另外两位死去的大人，墓地选在了临近的树林里，因为不知道名字，连墓碑也没有的土包，就成了他们最后的归宿。 迎着逐渐明亮的阳光，赤着身体的钟卷自斋回到婴儿身边，与让他躲避海风的石头相比，他是如此的弱小。 钟卷自斋颤抖的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抱起啼哭的婴儿。 “喂，别再哭了，小次郎。” “弄的我都想哭了。” “乖，乖，你一定很难受吧，一定很寂寞吧。” 将孩子高高的举过头顶，钟卷自斋却突然意识到，用这双手去抱人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这一生有抱过人吗？ 我只是抱着剑生活至今，剑被破的话，一切就都结束了。 “就生存……多一阵子吧……” —————————————————————————————————————————————————————————————— 独自抚养孩子是困难的事情，只追求剑道而生活至今的男人拼命的，拼命的，拼命的抚养着。 多少次遭受挫折，都曾想过放弃。可是，每次都得救。在得到帮助的情况下，他也在拼命的抚养着。 万幸的是小次郎，确确实实的在成长着。除了聋哑以外，已经六岁的小次郎，是个比任何人都要健康的孩子。 务农完回来的钟卷自斋，在破烂不堪的小屋中，开始教导小次郎识字。这是比抚养他更辛苦的事情，因为无论自己说了什么，写了什么。六岁的小次郎只会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该怎么办，小次郎！你该如何独自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 眼看身体一天比一天衰老，钟卷自斋不得不开始担心这些复杂的问题。就像闪烁的烛火，和天上的星光。也许夜晚还没过去，自己就已经到了燃尽的一刻，可星光还在照耀。 屋外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警觉的钟卷自斋拿起墙脚的佩剑，他已经到了需要武器壮胆的年纪。 夏日的夜晚，连年的战乱，除了潜藏的可怕难民外，大山中的野兽也是危险之一。 “谁，谁在那里？！出来！！！”握紧武器，钟卷自斋朝着杂草丛生的地方怒喝。 从里面走出来的身影，却让他吓了一跳。一个看上去与小次郎一样大的小孩，却偏偏腰间擦着一把长剑。 “小鬼，大半夜的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你家人呢？”放下武器的钟卷自斋，没有贸贸然靠近这个怪异的孩子。 “大叔，这里是那里？”有着一头怪异白发的小鬼，同样保持警戒的距离。 是跟家里人走散了吗？钟卷自斋苦恼的抓起头发，还未等他回答，从屋里跑出来的小次郎，已经兴奋来到对方面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次郎对每一个身上带着长剑的人都有特别的好感，阻拦的话已经来不及说出口。 “喂，你个小鬼，不要随便动我的秋刀啊！” “啊，啊，啊！！！” “啊是什么意思？不要随便乱摸，红莲，快去咬他！” “汪汪汪。” 看着远处打闹在一起的两个孩子，抬头仰望星光的钟卷自斋，不知为何沉默不语。 算了，应该不是可疑的家伙。就让这个孩子，今晚住在这里吧。 番外：尘归尘，土归土 一只振翅飞舞的蝴蝶，停在布满老茧的手掌上，皱起眉头的青年用目光死死瞪向它，传闻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身上会有杀气，足以吓退生物。 但一动不动的蝴蝶，显然没有领情。 “哈哈哈。”大笑起来的声音，伴着重新飞起来的蝴蝶，回荡在庭院内。 “岚，看来你的心情不错啊。”意外造访的少女，依着门口微笑。 “阿乙，是你啊！”青年笑着对她招招手，“刚刚玩了一个有趣的游戏。” “幼稚鬼。”笑魇如花的少女缓步走进，她是主人家的侍女，也是将身负重伤的岚捡回来的救命恩人。 “今天又要跟我讲，你和青梅竹马的故事了吗？”晒笑着的岚晃晃头，双手后撑，仰望着灿烂的阳光。 “武藏才不是我的青梅竹马……”对于客人的调侃，阿乙娇嗔着嘴。 “是是是，要不我……介绍小次郎给你吧，他可是个帅气迷人的家伙！” “不行，找到武藏之前，我不想考虑这样的事情。” “哈哈哈，这样吗？真是让人羡慕的家伙。” 来到客人身边坐下的侍女，与对方一起欣赏庭院中的风景，柔和的阳光映照在他们的侧脸上。暖洋洋的感觉，摇曳的花香，莫名的有股故乡的味道。 “岚是为什么学剑呢？” “我有个师兄，叫伊藤弥五郎，在我和小次郎杀死第一个对手后，他说我们两个人心里住着猛虎。”岚答非所问道，因为从那以后，钟卷自斋就开始教导他们剑术，虽然传授的方式很变扭。 “就为了这个？”阿乙吃惊的表情中，透着无法理解。 “谁知道呢。”岚看向自己伸出的手掌，“选择了剑后，会发现自己只能握住它了，就像你现在这样……”他指向坐在身边的侍女，“阿乙，你已经进入我的攻击范围了呢。” 莫名的冷颤，让阿乙露出惧怕的目光，岚刚刚看向她的目光，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 “哈哈哈，不要害怕，不要害怕。阿乙，我从来没有对女人挥剑的习惯。” 青年用这样的大笑，冲淡沉默下来的局面。 “只是因为选择了，就不愿放弃吗？”想起云游天下的武藏，回过神的阿乙露出负责的表情。 “因为松开了，就会死啊！”岚的话语，像晨钟一般敲响在阿乙的耳边。 “武藏也会死吗？” “人，都会死的。” “那为什么要离开故乡，离开自己的家人。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到底有什么不好？” “老虎，就应该像老虎那样去生，像老虎那样去死！”冷漠的说出这句话，岚用手拍了拍胸口上的绷带，抱怨道，“那个混蛋，都已经临死了，还要砍我一刀。” ———————————————————————————————————————————————————— 倾盆的大雨从天上落下，滴滴答答的敲响林间的树叶。躲藏在巢中的小鸟，谨慎的窥视四周，它要预防以幼崽为食的野兽。 远处却传来一阵武器碰撞的声音，吸引了它的警觉，两道人影快速穿过雨幕，洒落的鲜血在积水中散发出诱人的味道。 是两个厮杀中的人类，它放下了些许担心。 “为什么……”剧烈的喘气声，岚看着自己的对手，“为什么要逃，武藏，你不是天下无双的剑客吗？” “我说过……我……不想再杀人了！”将武器挡在身前，武藏看向自己的对手，雨水打湿了他的脸，顺着张合的嘴巴滑落。 “哈……哈，杀了小次郎后，就准备用这样的方式，守住自己的名声了吗？”发出嘲笑声的剑客，快步冲上前，挥舞着刀刃带起一阵飞溅的水花，斩向对方。 横着武器招架住攻势的武藏，用着无法质疑的语气说道：“天下……无双，只是……一句话而已！” “不要用柳生老头子的话，来回答我啊！”怒气反而更盛的岚，一口气斩出七刀，逼得武藏连连后退。 重新稳住身姿的武藏，用复杂的目光看向对方，“你还记得关原之战吗？” “说那些成年往事干什么。”岚当然不会忘记那场战争，第一次参战的他就砍下了敌方将军的头颅，也成了他名扬天下之始。 “我也在那里，不过与当时受人瞩目的你不同。”放下武器的武藏，任雨淋湿在自己身上，“渴望证明自己的我，在参加的初战中就失败了。” “从那以后，你的身影就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你挥剑的姿势，斩落敌人的声音，每天都重复在我的脑海里。” “一直以你为目标的我，才能不断战胜对手走到今天！” “那就拿起你的剑……”站在远处的岚，只能听着武藏的絮叨，他开始讨厌这种会在战斗中说话的毛病。 “再等等，毕竟今天过后，我可能就会死了，你总得让我多说几句。”武藏举起手，展开五指伸向岚。从雨幕中露出的透澈笑容，有些耐人寻味的意思。 “在四处挑战强敌的过程中，有时候我会渴望在某个地方和你相遇，以对手的身份厮杀一场。但有时候我又会怕……” “将你当初目标的我，打败你之后，还能找到下一个攀登的山峰吗？还是没有了可进之地，一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很寂寞！” “很可笑吧，会觉得寂寞的剑客还能叫剑客吗？”说完这句自嘲的话，武藏甩动着发梢上的雨水，继续道，“所以我只是关注着你，看着你的名声越来越大，等待着最后的机会。” “你想说的就这些？！”岚嘲讽的笑了笑，复仇心切的他，也许根本就没认真听。 “你知道吗？”自顾自说话的武藏，并没有停下的意思，“那天我发出的战书，约战的人其实是你！虽然到最后来的是小次郎……” “王八蛋。”因为这句话而失去理智的岚，愤怒的冲向武藏。就算对方不选择握刀，他也要将对方斩成两半。 “来吧，为这杀戮的轮回，画上终止吧。”最后看一眼雨幕下的森林，握紧武器的武藏，同样义无反顾的冲向岚。 “呀啊！！！！！！！” ————————————————————————————————————————————————————————————————————————— “老爷，这盆花放在这里可以吗？”细心摆放好盆栽的侍女，看向一旁一直摆弄着花梗的老人。 “恩，阿乙摆放的位置，肯定没问题。”像孩童般欣赏起花瓣的老人，连头也不愿回。 “是。”虽然惊讶于年迈主人的童趣，侍女还是得体的行礼准备告退。 “阿乙，你觉得我手中的这朵花好看吗？”老人却叫住了她。 “咦？！” “花果然还是要生在土地上，才会有欣赏的价值。一旦失去了生机，就只会沦为一件把玩的物品，我真的是老了啊，连剑客的本能都开始厌恶……” 侍女诚惶诚恐的跪拜在地上，宽慰道：“老爷，您还是柳生家的家主，世人仰慕的剑圣。” “尘归尘，土归土罢了” 番外：离去之所 “天空……是……这样子的吗？” 武藏躺在草地上，早已停下的雨幕，为闪亮的夜空洗去凡尘。颗粒状的星光汇聚成难以言状的瑰丽，如寂静无声的银色河川流动过眼前，蝉鸣鸟叫的深夜里，杀戮终于停止了。 “都要……咳咳……死的人了……你还……怎么啰嗦……” 将业物收回到纯黑色的刀鞘，岚拖着疲乏的脚步，来到武藏的身边盘腿坐下。相比起胸腹部流血的武藏，从右肩割开的伤口，除了让他有些行动不便，暂时到没有生命危险。 “哈哈……哈。”发出大笑声的武藏，抬起双手叠在自己的脑后，“就是因为要死了，才会啰嗦啊。” “有什么遗言就快点说吧。”让业物靠在自己的左肩，从腰间解下酒壶的岚，打开封口浇在自己翻出皮肉的伤口上。皱起的眉头，抿紧的双唇，伤口传来的火辣辣感觉，是活着的证明。 “啊，你这幅同情的口味真让我讨厌！”仿佛自己才是胜利的那个，武藏露出难以形容的轻松笑容，“仔细一想，想说的话，想做的事，都太多太多了……” “不能像个剑客一样，留下潇洒的话，然后干净利落的死去吗？”甩掉空荡荡的酒瓶，岚抬起头，陪着武藏一起仰望漫天的璀璨星光。 “抱歉了，到死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叫武藏的普通人。”撅起嘴的武藏，又为自己的姿态笑出声。 “白痴。”从对方的身上解下酒壶，岚看着对方渐弱的呼吸，再度皱起眉头，“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我还想闻到花香……” “祭拜的时候，我会带上花的。” “我还没结婚！！！” “我会跟阿乙说的，让她早点嫁人，不要再等你了。” “我……咦，你为什么连阿乙都知道！”终于将目光移到自己对手身上的武藏，露出短暂的惊讶。 “柳生谷，阿乙在老头子那里当侍女的时候。我去闹过一场……”岚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哈，为什么我去的时候，没跟她碰上面。” “因为我们的眼睛里，看不到其他的东西。”喝着酒的岚，振作起自己低落的心情，“喂，你该不会还是个童子吧。” “你很烦啊！！！” “哈哈哈哈哈。”万分得意的笑声，岚不住颤抖的手，洒出瓶口飞溅出的酒。 “别浪费我的酒。”武藏皱起眉头向他抱怨。 “切，要死的人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岚不耐的挥挥手，“没什么话，想对阿乙说的嘛？我会帮你带到的。” “想说的太多，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让她好好生活下去吧，下次不要再遇上我了。”武藏最后望向天空，将它的姿态深深记在自己脑海里，“带我回宫本村吧，葬在恶藏山就好。” “恶藏山？！” “恩，母亲走后，我就一个人住在山上。恶藏，是他们对我的称呼。” “还有吗？” “应该没有了吧……”武藏的声音逐渐低弱，闭上的双眸，哼起的小调，在安静的夜里开始回荡。 “世界广阔，我们又在寻找什么。 虽别离，那故乡的温暖。 却永不褪色。 想起那般景色，想起母亲唱过的歌。 心中那对故乡的眷恋好似从未消失。 生活艰辛，怅然泪下…… 曾在故乡许下誓言，而如今我又要远去。 虽别离，亲恩却 何时都无法忘怀。 就让今宵共唱一曲吧……” 小调的尾音，飘散与风中。武藏凝固的笑脸，成了岚对他最后的记忆。 背起沉重的武藏，对方的双手穿过脖颈，垂落在自己胸前。撑着业物的岚，费力的调整自己的姿势，然后看了一眼，面前黑暗延伸的小道。 “要回家了，武藏。” ——————————————————————————————————————————————————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死他。”痛哭的阿乙，悲伤的跪坐在院中。六月的暖阳，已经无法带给她一丝温暖，“到底有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你们这样随意夺走别人的生命。” “他让你早点找个人嫁了。”无意回答她的话，岚俯下身对她行上一礼，“告辞了，阿乙。” 女子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间，将这个当成离别信号的男人转身离去，却在临近门口的位置，被身后的人重新追上。 “阿乙，你不适合拿刀。”岚看向手握菜刀的女人。 “啊啊啊！！！”发出大叫的阿乙，冲向面前的男子，高高举起的菜刀狠狠劈向对方，却在贴近脖颈的位置，停住。 颤抖的手指微微松开，菜刀掉落在地上，发出金属碰地的脆响。 “滚，滚，滚，我再也不要看见你！！！”将脸埋在自己的双掌，垂下头的女人用尽所有的力气喊道。 “对不起。” 迎着头顶的烈日，走出门口的男人，最终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 钟卷道场，二十年前因为钟卷自斋要养育两个孩子，重新开设起来的道场。因为孕育了两位天下闻名的剑客而开始走向兴盛。 从师傅手中接过道场的草稚天鬼，曾对着恩师的坟头起誓，一定要让它成为天下最知名的道场。而现在从各地前来的弟子，也预示着他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近。 迎着吹响的海风习剑，是道场的传统。已经贵为人师的草稚天鬼，不时看向面前手握木刀的少年。许多年前，他、小次郎、还有岚，就是在这片沙滩上，相互讨论剑法，许下天下无双的誓言。 “武助，你在东张西望什么？握剑的时候，要心中只有剑！这样的你，还想成为优秀的剑客吗？” “是，师傅！”稚嫩的脸上，响起坚定的回应，“不过师傅，那个白头发的怪人一直在盯着我们猛瞧，他是不是来偷师的？” “白发头？？？”草稚天鬼倍感诧异的转身，看向弟子所指的方向，在远处低矮的松树下，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身影，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这里。 “你们继续修炼。”丢下这句话的草稚天鬼，迈开步子的朝着那名男子追去。 “是！”感觉有热闹可瞧的少年，那里有将师傅的叮嘱放在心上，等到天鬼离去，他们就停住身影开始观望。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他们看见老师跟着那名白发怪人，一起消失了森林中。 “都好好练剑吧！偷懒的人是不会有资格，捍卫师伯——剑圣的名声。” “哦！！” 漫步在故乡的小道，草稚天鬼笑问着身边的好友，“真没想到，你会突然回来。” “好久没回来了，顺便给师傅扫扫墓。” “确实该回来看看了，老师走的时候，还念着你和小次郎的名字。” “恩，让他久等了！他走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希望你跟小次郎能好好活着之类的话。” 好友点点头，难得的露出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沉默表情。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马上就走。” “咦……马上？！难得回家，不再多待一阵子吗？” “恩，还有很多事要办。” “好吧，还想跟你好好喝次酒的，你这个家伙，现在也变成大人物了啊！！” “会有机会的。”好友笑了笑，宛如头顶温暖的阳光。 “真的还有机会再见吗？你这个混蛋。” “恩。” “再见了，草稚天鬼。” “再见了……天下无双的剑客。” 序：炼狱中的少女 迷糊间，朦胧间，岚听到了。好奇怪，但自己却确实听到了，有人再唱歌。 “飞鸟成群 啄着飘出的孤独 温暖的洞穴里 独自抱膝 生生生 死死死死 暗生始 冥死终 谁也不会注意到的 无可救赎的罪人啊 至少让这无法醒来的梦终结 一起踏上死亡的路途” 寻着声音，岚走过郁郁葱葱的芦苇地，在视野的尽头，有一名少女独自坐在河滩的巨石上，面前的夕阳低沉，暮色沉沉的天空，与流动着的宛如血液般鲜红的河流融为一体。这是一片，光是看着就会让人觉得寂寞的风景。 “喂，你是谁。” 右手习惯的往腰间的业物搭去，过分诡异的环境已经让岚高度警戒，可是右手却摸空了。 背对着岚的少女，并没有回应，只有歌声还在继续。 “抛洒花瓣 为死亡化上新妆 吃下乌头 梦见甘美的死亡 死不掉，死不掉 好想死掉啊 还活着还活着一直活着 不管是被杀还是杀人 都是神罚的浪费时间 曼珠沙华盛开的坂道 能去往黄泉之国吗 可这全都是浅白的梦 燃烧着堕落也不会回归大地” 少女的歌声似乎充满了某种不可知的魔力，河滩上逐渐盛开，一朵朵妖冶的，凄美的，红色花朵。 再它们逐一盛开的时候，少女慢慢转身。出乎意料的，她有副堪称极致的容貌，身上穿着纯白色的简朴衣袍，再不知何时吹起的山风中微微飘荡。 飘荡的发丝被少女用纤细的手指勾勒到耳后，嘴角浅笑，露出动人心魄的笑容，有种看见老友般的温柔。 “我一直在等你。” “然后呢？” “好久没见。” “……” 还来不及继续询问，岚却不由自主的从梦中苏醒，就像有另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从中拉扯出来。 等他再睁开眼，炼狱的梦境已经消失不见踪影。无奈的起身下床，走到阳台外，散发朦胧银白光辉的满月，正偷偷的从云层里眺望着少年。 第一章前往圣域 不凑巧的阴天，重叠的积雨云让村民们开始担心起天色，有半边成为废墟的阿拉姆村，四处分散着堆积成小山的物资。 人们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防湿幕布掩盖住物资，而在他们的远处，从王都赶过来的工匠，还在热火朝天的修建着房屋。 以半精灵的身份行走其中的艾米莉亚，不时与跟随在身边的雷姆交谈，因为罗兹瓦尔不在府邸的缘故，银发少女开始承担起一名领主该做的义务。 慰问，道歉，安排救助和善后。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经过两天的适应期，她正在一点点变得更加熟悉、干练，那怕时不时还能看见村民们的敌视，但脸上的怯弱正在一点点被坚强替代。 “我说的都记下来了吗？”虽然很相信对方的能力，但是艾米莉亚还是停下脚步，跟对方再度确认了一遍。 “是的，艾米莉亚大人。”雷姆干净利落的应道，自从姐姐拉姆接受罗兹瓦尔的命令，提前去往圣域后，她就成了银发少女的助手，协助处理事项。 点着头的艾米莉亚将目光重新看向阿拉姆村，那些成为废墟的地方，在王都工匠的帮助下，重建的轮廓已经初具规模。 时刻注意四周的女仆倒是发现了情况，一列车队正从王都的方向缓缓驶进阿拉姆村，那是受雇的商队，领头的龙车上坐着一名褐色短发的少年。 “艾米莉亚大人。”雷姆小声的向注视工匠的少女提醒道。 这才注意到车队到来的艾米莉亚，朝着他们快速走去。略显轻快的步伐，暗示出少女此刻的心情。 “辛苦你了，奥托。” “并没有多辛苦，有您准备的那份采购单，实在是省了我不少力气。”跳下龙车的褐发少年，带着些许的成就感，他轻拍着地龙的脖颈，“您要的物资，我都运送过来了。” “十分感谢。”长长舒一口气的艾米莉亚，指挥起车队将物资妥善安放，她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 随着最后一批物资的抵达，重建家园的喜悦开始出现在村民们的脸上，这份好心情也感染了艾米莉亚，以至于回到府邸后的她，嘴角还带着抹不去的笑容。 “欢迎回来，您辛苦了，艾米莉亚大人。”早早在门口等候的芙雷德莉卡，对着走进来的少女欠身行礼。 这位女仆曾经在府邸工作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与艾米莉亚不一样，她是一位亚人。金发绿瞳的狂野容貌下，是充满肌肉线条，却又不会显得强壮的身躯。 接近一米八的身高与她的长相十分相衬，尤其是当她笑起来的时候，还会露出锐利的牙齿，但事实上她的性格相当有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对此早有认识的艾米莉亚，笑着将脱身身上的外衣递到对方手中，“不用每次都在门口特意等我，芙雷德莉卡。” “只是向能为人类眼中的偏见，而勇敢战斗的艾米莉亚大人，致以些许敬意而已。”接过衣物，芙雷德莉卡笑着露出满嘴的虎牙，“艾米莉亚大人，叫我芙雷就好。” “好的，芙雷。”同样笑着点头的艾米莉亚，眨眨自己的眼睛，询问道，“龙车准备好了吗？” “是的，需要通知岚大人，准备出发了吗？”正要迈开步子的女仆，却被主人叫住。 “没事，还是让我去跟岚说吧。”摇头拒绝的艾米莉亚，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抢在金发女仆的前头跑向楼梯。 因为对方的举动而莫名笑出声的芙雷，只能转身走向门口，她还有其它的任务。 清脆的抠门声响起，再得到屋内人的许可后，整理了几下刘海的艾米莉亚推门走入，等到目光移到沙发上的岚身上时，他也在同样看向对方。 彼此眼中相互，露出淡淡的笑意。 “要出发了？”放下逗弄红莲下巴的手，岚询问道。已经等得不耐烦的红莲，一步跳下茶几，朝着少女奔去。 “恩。”俏立在门口的少女，右手环过身后抓住左臂，突然脚跟一并，严肃道，“报告骑士长大人，我们随时可以出发，请指示。” “恩？！”翻着白眼的岚，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少女的孩子气，憋了半天只能说道：“出发吧……” 带着恶作剧成功的窃喜，蹲下身的艾米莉亚抱起红莲，说道：“红莲和岚，真是形影不离啊。” “大姐头，你总不能要求一个没智商、没方向感的人太多东西。所以只能辛苦我自己了，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舒服的躺在少女怀中，红莲露出了滑稽的笑容。 黑着脸直径走出门的岚，完全没有理会那只死狗的心情，倒是在路过走廊上的房间时，目光掠过那些紧闭的大门。 本该陪着岚一同前往圣域的贝蒂，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情况，临时改变了同行的决定。恰好那是的艾米莉亚，正为罗兹瓦尔的久久不归而烦恼不已。 虽然援助村民的事情，她能独自解决，但一个还不算贫瘠的领地，需要负责的可不单单只有一个阿拉姆村。 如果主事人长时间在外，情况多少还是会有些棘手。毕竟梅瑟斯领地，世代都是罗兹瓦尔家族再负责。 介于前去说服的拉姆，也同样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最终决定亲自前往的艾米莉亚，会和岚碰到一起，也只能归结到某些必定的意外。 “岚，等等我！”抱着小狗的少女，追上好友快要走到门口的身影。 一直等在门口的芙雷，为即将离去的两人打开门。已经停在外面的龙车，坐在驾驶席上的那个身影，却让让有些吃惊。 “昴？！”艾米莉亚倍感诧异的扬起眉毛。 “嘿嘿嘿。”少年不好意思的挠起头发，不知该如何回应对方的惊讶，只好用干笑声代替。 “实在是抱歉，艾米莉亚大人，因为府邸里人手紧缺的缘故，能抽出空来的人只有他了。”站出来为昴解围的是新任的金发女仆。 得意的吹响一声口哨，红莲用玩味的目光看向岚，后者露出心领神会般的笑容。 第二章异变 府邸的门口 艾米莉亚会对菜月昴的出现感到吃惊，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因为按照原先的计划，除了她和岚以外，随行的人只有奥拓这名受雇佣，擅长驾驶地龙的车夫。 “让侍奉的主人独身出行，作为仆人的我们，可不能纵容这样的行为。十分抱歉，艾米莉亚大人，如果您执意要亲身前往圣域，还请带上菜月昴，以便让他供您差遣。” 但芙雷还是站到了少女的身侧，为自己的行为做着解释。与双胞胎女仆一样的严谨性格，却用强势的语气表达，芙雷的性格可见一二。 “好吧。”感受到对方的固执，无奈接受好意的艾米莉亚，忐忑的看向自己的身侧，“岚，你没问题吧。” “无妨。”岚耸了耸肩，“突然感觉，这趟旅程会很有趣。” “还请岚大人原谅我的冒失。”做出道歉姿态的芙雷，朝着对方前倾自己高大的上半身。 “不用了。”岚摆摆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记得帮我跟罗兹瓦尔问好。” 虽然有些弄不明白好友的话，但并没有细想的艾米莉亚，接话问道：“芙雷，关于圣域，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额……如果还有什么的话，请大人务必注意名叫加菲尔的人。”露出迟疑表情的芙雷，突然又朝着岚鞠躬道，“岚大人，如果那个笨蛋给您添了什么麻烦的话，还望您多多见谅。” “看心情。”丢下这句话的岚，毫不犹豫的走过芙雷的身侧，甚至连让对方起身的话语都没有说出口。 “芙雷，你不要在意那个笨蛋。”为岚的失礼做着解释的少女，握住对方的双手，“岚并不是会乱脾气的人哦，如果真的生气的话，我会看住他的！” “实在是感激不尽，艾米莉亚大人。”松口气的芙雷反握住少女的双手，“还请您，一定要多多保重。” “你和雷姆才是，虽然具体的事情都交代下去了。但我不在府邸的这两天，只能辛苦你们两个了，我一定会尽快把罗兹瓦尔带回来的。” 说完最后道别的话，艾米莉亚松开女仆的手，朝着已经踏上车厢的岚追去。等到他们两个关上车门，在奥拓的确认许可的情况下，载着四人的马车开始缓缓驶出庭院。 站在楼梯上的芙雷，一边目送着主人的远去，一边沐浴着林风，“罗兹瓦尔老爷，不要总是拜托些奇怪的事情给我，身为仆人的我也会苦恼的啊。” “只是您真的相信艾米莉亚大人和菜月昴先生，能通过‘圣域’的试炼吗？还有那位脾气古怪的剑客，他为什么会在这趟马车上……” 将府邸这边的话题放下不提，单看前进的马车上，也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滑稽气氛。以成为大商人为目标的车夫奥拓，将他察言观色的本事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 “菜月昴先生，你好像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是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谢谢，如果你将这份紧张，理解为对于未知旅途的期待，我会更加感激你的。”倔强的菜月昴可没有说出实话的打算，只是别扭的换着坐姿，给人一种坐在针毯上的感觉。 “我可完全没有感受到啊，菜月昴先生，安心安心，依照芙雷女仆交代的路线，我们半天就能抵达那个圣域了。”不需要挥动缰绳，只靠语言就能跟地龙夫鲁夫交流的奥拓，显得十分自信。 而在两人讨论的御者席后，只用木板间隔开的车厢内，背着两人而坐的岚正为此刻的无聊而头疼，浑然不知自己对某人造成的沉重压力。 他的面前坐着陷入无聊游戏的少女和狗，却从出发时就玩的其乐融融。 “大姐头，你太笨啦。”又一次取胜的狗，扬高起脖子看向对方。 “红莲才是，为什么你的反应比帕克还要敏捷。”愁眉苦脸的艾米莉亚，将眼前的生物和自己的精灵对比。 “你怎么能把我跟一只猫相提并论。”甩着头的红莲，面露不屑，这是高等对低等物种赤裸裸的蔑视，无关其他。 为此感到滑稽的岚，呛声道：“对啊，你是一只狗。” “闭嘴，你个白痴。”情绪多变的红莲，不停用前爪拍在沙发上。 又一次看到熟悉闹剧的艾米莉亚却突然‘噗呲噗呲’的笑出了声。随后在他们投向自己的目光中，举起了小小的手。 “真的，你们两个很要好啊。不管什么时候看到你们怎么要好的拌嘴，总会令人羡慕。” “大姐头，我听说只有乡下地方才喜欢将斗嘴，理解为感情好的表现哦！”忿忿不平的红莲，斜着眼看向自己的伙伴。 “叫帕克出来吧，我也好久没看过它了。”岚笑着看向少女。 点着头的少女，将右手放在自己胸口的绿色宝石，左手放在胸前，呼唤道：“帕克，出来吧。” 一道熟悉的绿光凝聚在艾米莉亚的手中，猫的轮廓逐渐成型。等到光芒四散，显露出身体的帕克，却难得的在大白天打起犯困的哈欠。 “早上好，艾米莉亚。”活力严重不足的帕克，看了四周一圈继续道，“早上好，岚。你对你家的宠物犬还真是体贴啊，即使完全没有用，还是走到哪里都带着它。” “你说什么？？”在沙发上直接跳起来的红莲，朝着少女掌心龇牙咧嘴，“区区一只猫，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帕克，身体不舒服吗？”感觉到伙伴的异动，艾米莉亚关心的问道。 “恩。”耸拉下眼皮，完全没有精神的帕克，连细长的尾巴都感觉失去了活力，“附近空气中的魔力一直不太稳定，连身体都变得懒洋洋的。” “实在是抱歉，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召唤你。”心疼的将手掌覆盖在帕克的身上，艾米莉亚脸上闪过几丝担心，“帕克，你还是回到精灵界继续休息吧。” “恩。”似乎真的感觉到不适，帕克罕见的没有宽慰起少女，只是看向对方的男人，“岚，如果前面碰上什么麻烦的话，希望你能帮我照顾艾米莉亚，我有点不放心这个孩子。” “放心吧。”简单的三个字，配上岚淡淡的表情，竟也产生一种莫名的说服力。 “莉亚，千万不要一个人逞强哦。”身形渐渐淡化的帕克，在丢下这句话后彻底消失，只留下沉默的车厢。 微皱着眉头的艾米莉亚向岚露出歉意的笑容，只是眉宇中的担心挥散不去。如果连帕克都不能自如显形的环境，那么对于她而言，等于说也是一个空有魔力却释放不出咒语的世界。 感觉到少女心情变化的人和狗面面相觑，在短暂的视线交流后，岚咳嗽了两下嗓子，拔出腰际的长刀。 “艾米莉亚。”对着看过来的少女，岚这样说道，“它叫秋刀，额……”停顿下来的话语，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话语而无法继续下去。 唉，果然不能期待这个白痴！无奈垂下目光的红莲，活力十足的跳向少女的大腿，嚷嚷道：“大姐头，大姐头，我跟你说个秘密。” “真的吗？是什么秘密啊！”女性的天性，让艾米莉亚抱起腿上的红莲，配合的露出好奇的表情。 “岚那个白痴啊，以前喜欢过一个白……” 在岚大惊失色的目光下，正准备起身制止之时，已经率先向前倒地的少女阻止了红莲的话语。 恰好起身的岚反应敏捷的抱住了少女柔弱的身躯，吃惊的目光落在少女的脸上，闭着眼睛的她正以痛苦的表情虚弱的喘息着。 而此时正行径在大森林中的马车也突然停下了脚步，好似受到外力阻拦般的骤停，让少女的身躯撞进了岚的怀里。 “堂堂正正的从正面闯入，很有胆量嘛，外来者！！！” 第三章熊孩子 “岚大人，艾米莉亚大人，能请你们出来看看吗？我们好像碰上了麻烦。”发出声音的奥拓额头上冒出冷汗，焦急的语气全因为面前突然的袭击者。 仅仅依靠单手就拦下奔驰中的地龙，光是这份展现出来的怪力就不是他们能够抵抗，同样陷入紧张状态的菜月昴只能寄希望与车厢内的人，这服无力感让他深深为之厌恶。 袭击者得意的扬起脸，向两人展示着自己凶恶的长相，倒立的金色短发，额头上显眼的白色疤痕，锐利的眼神流露出来的凶狠让两个车夫慌张不已。有些驼背的身高比起正常男性要矮，然而娇小的身躯却又有着让人不敢小觑的彪悍气势。 “哈？不敢回答，是因为被吓到了吗？”将拳头捏出声响的袭击者，一脚踏在地面上，“不过碰到我加菲尔大爷，算你们好运走到尽头了，都给我去死吧。” 说完这句话的袭击者，好像闹气的小流氓般抓住咆哮的地龙，以掀翻赌桌的气势将它连同龙车整个卷向空中。 伴着身体失重传来的是天旋地转的感觉，而在他们飞翔到半空中时，与地面保持直立的车厢却突然炸了开来，从飞舞的木板屑中飞出横抱着艾米莉亚的岚。 “咚————” 重物落地的声音，摔在地上的两人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一切，有人用自己双手掀翻了近吨重的地龙。 趴在地上的菜月昴吞下口水，目光看向远处保持站立的岚，还有对方怀中正以公主抱的姿势，处于昏迷的少女。 “艾米莉亚……艾米莉亚，你怎么了？” “哟哟哟，很有本事嘛！竟然还能从那样的情况下逃出来。”袭击者点着头，脸上的嚣张气焰无比的高涨，“看来要让最强的加菲尔大爷……等等，艾米莉亚？！” “下去，红莲。”岚朝着肩膀上的伙伴说道，在对方跳下去后，他抱着怀中的少女猛地冲向了自称为加菲尔的袭击者。 “你怀里抱…的…是…艾…米…莉…亚…”袭击者的话语以这样的断句说出，是因为他的身体也同样被人高高的踹飞到半空中。 而等到他落地时，想要依靠双手重新站起的身躯，又被人以重击狠狠的踩回地面，原本准备说话的嘴巴被喷出的鲜血替代，猩红色的液体溅在四周裂开的大地上。 仅仅只是依靠单脚就踩碎地面的岚，好似泄愤般又接连踩出三脚，一声赛过一声的重响，伴着节奏喷出的液体，让贸然出现的袭击者直接成了受虐对象。 “你叫加菲尔？”将左脚固定在对方的背上，岚终于朝着深陷在大地中的少年问道。 “噗……”吐掉嘴角的碎石泥土，加菲尔露出满嘴的獠牙，“你个混蛋，加菲尔就是你大爷我……” 嘴角欣慰的一笑，岚抬起脚，‘砰’的一声，狠狠的踩在对方的脸上，直接将对方的半张脸踩进土里，“你还活着，只是因为我没有手拔刀。说吧，我的同伴是怎么回事？” “咳咳……谁会在这……咳咳……个时候投降……认输啊。”感受着口腔内的血液倒流，加菲尔还是保持着自己的倔强。 “那就死吧。”没有开玩笑习惯的岚，用行动为对方的倔强鼓掌。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远处的奥拓看向身边的菜月昴，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制止岚的揉虐行为，虽然对方已经表明了敌对立场。但是这种暴揍，还真的很容易引起看客的同情。 “住手啊……再踩下去，他就要死了。”不知从何处鼓起勇气的菜月昴，已经冲向了岚，用摊开的双手拦在对方的面前，他才继续道，“这个家伙叫加菲尔，你忘记芙雷说的话了吗？” “然后呢。”眯起眼睛的岚看向昴。 “不管怎么样，他应该也算不上敌人。而且现在不是弄清楚艾米莉亚昏迷的原因更重要，不是吗？”菜月昴尽量快速又清晰的一口气说完话，以保证能说服对方。 也不知道是那句话说动了岚，在菜月昴忐忑的目光中，收回了脚的岚抱着怀中痛苦呻吟的少女，朝着远处走去。 松了一口气的菜月昴，将手指伸向加菲尔的鼻间，确认活着的吸气声让他放下心中的石头，随之而来的是为自己刚刚行为的震惊以及后怕。 我是不是有些勇敢过头了？心中这样想到的菜月昴，不禁联想起岚将自己和加菲尔一起踩在脚下的情景。不寒而栗的他连忙站起身，用手将身陷大地中的加菲尔拉拽出来。 而等到菜月昴扛着加菲尔走向众人，已经翻过身的地龙正不耐的踏着蹄子，它的身侧站在怯生生低头的奥拓，那个傻小子已经完成被刚刚的事情吓傻了。 后驾上破烂不堪的车厢，虽然有一面彻底破碎，但整体还算完整，真该给制作的工匠颁发勋章啊！能承受那个怪物的力道，还没有散架。 朝着肩膀上的加菲尔无奈叹气，菜月昴扛着他走向车厢。岚的身影已经坐在其中，原本被他抱在怀中的艾米莉亚，此刻正躺在还算完整的沙发上，枕着对方的膝盖。 担心的目光扫过少女的脸，将昏迷的加菲尔丢在地板上，返回到御者席上的菜月昴催促起奥拓赶紧出发。 “菜月昴先生，我好像能理解你的紧张了！”战战兢兢的奥拓一脸慌张的做回位置上，握住缰绳的双手带着轻微的颤抖。 “那真是太感谢了。”叹着气的菜月昴用手拍着对方的肩膀，他总不能跟奥拓说，比起加菲尔的惨状，我可是真真正正的被那个家伙砍过一刀啊！ “出发吧，既然碰到加菲尔，说明我们也快要到圣域了。” 懒得理会两个笨蛋的对话，岚用手拨开少女的刘海，清丽的容貌上原本紧皱的双眉，好似因为痛苦的减弱而微微松开。 踩在加菲尔的身体走来走去的红莲，时不时跺跺脚，蹦跳几下。对于它的胡闹，目光看向外面原野的岚完全没有阻止的兴趣。 龙车一直朝着大森林深处前进，逐渐茂盛起来的大树成了道路两侧唯一的风景，这种单调的景色很快就让岚收回了目光。 恰在此时，躺在他膝盖上的少女，发出了苏醒的低吟声。缓缓睁开眼的她，用朦胧的眼神环视着龙车里面。意识逐渐清醒的她，在紫兰色瞳孔聚焦到岚身上时，很快发现了视角的不对劲。 “咦…啊……岚……岚…为…为什么…我会躺在……”猛地坐起身的少女，两侧脸颊泛起两抹绯红，语无伦次道。 “艾米莉亚，你醒了！！！”发现情况的菜月昴，转过头来欣喜的看向她。 “我刚刚是昏迷了吗？”后知后觉的艾米莉亚这才注意到不对劲，目光从破碎的车厢上移向昏迷的加菲尔，“他是？” “不用管他，一个熊孩子。”不耐的挥挥手，岚略带担心的目光投在少女身上，“身体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第四章与罗兹瓦尔的重逢 “岚，你个大笨蛋。” 撒娇似的发着脾气，艾米莉亚保持着嘴上的碎碎念，已经从奥拓和菜月昴那里听取了事情的经过，她是怎么都想不到为什么只是昏迷了一小会，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是是，这是你第三次说这句话了。”岚颇有兴趣的看向正为加菲尔治疗的少女，淡淡的白光凝聚在她的掌心，又化作细小的光点散去。 不用艾米莉亚说，岚就猜到这次的治疗也是失败了，被暴揍一顿的熊孩子依旧保持着昏迷状态。 “果然连魔法的释放都收到了干预。”苦恼的少女摇着头，终于放弃了救助的打算。 “等找到罗兹瓦尔再说吧。”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是因为岚已经看到出现在道路尽头的巨大石门。 等到奥拓停下龙车，从车厢上跳下来的岚，打量着面前的入口，一扇用陈旧的石头堆成的石门，蔓延开的低矮栅栏以圆形圈定出村庄的形状，同时起到了最低程度的防卫作用。 而在这个包围起来的村子里，透过石门的顶端露出的木造屋顶，证明了里面却有人烟生活的痕迹。 “要进去吗？”岚看向走到身侧的艾米莉亚，一脸的轻松随意。 “恩，进去吧。”艾米莉亚的语气却有些迟疑，不仅仅是因为这座小村，给人的感觉就显得过于荒芜。自身此时的状态，才是让她分外不安的地方。 “没事，有我在。”这样说到的岚，用手推开面前的石门，带着少女大步往里走去。而在远处，终于决定好谁来扛加菲尔的跟班一二号，这才急急忙忙的追上两人的脚步。 穿过石门，走过破旧的小道，道路两旁的房屋中，逐渐开始出现长相特异的人，他们或是像菲利斯一样长着奇怪的耳朵和尾巴，或是有着不同程度兽化的身体部位。 “竟然都是……亚人？！”身后的艾米莉亚发出这样的惊叹，有学习过王国历史的她，是十分清楚这种情况的不寻常。 四十年前的露格尼卡王国，爆发了一场亚人和人类之间的战争，战争的起因已经无从追述，书籍里只记载了那场战争的惨烈经过，战败后的亚人族再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受到了王国的彻底驱逐，情况一直到近十年才逐渐好转。 对此一无所知的岚，更关心对方流露出来的敌意。那一双双带着憎恨和恶意的目光，在背着加菲尔的奥拓出现之后，达到了最高峰。 明处的家伙有十七个，潜伏着的还有八个。大概计算了一遍敌人数量的岚，保持着前进的步伐，垂在身侧的左手却已经搭在了武器上。 “等等，岚。”艾米莉亚伸手抓住岚的衣角，坚定的意志透过目光转达自己的祈愿，感受到这一切的伙伴，耸了耸肩松开自己搭住武器的手。 在气氛紧张到窒息之时，少女走到队伍的最前面，朗声道：“很抱歉，贸然造访的我们并没有恶意，请问有能够进行交谈的人在吗？你们的伙伴，他……并没有生命危险。” 最后一句话虽然说得有些没有信心，但少女还是将手搭在自己的胸脯上，看着四周的亚人，继续道。 “我，是艾米莉亚。是被诸位脚下的梅瑟斯领地的领主，罗兹瓦尔伯爵所效忠之人。我承诺，我和我的伙伴，将不会做出危及诸位的举动。在能进行交谈的代表出现前，我们将保持目前的状况，希望诸位能相信我的诚意。” 也不知是不是少女的劝说出现作用，人群中的敌意似乎消去了不少，而岚却注意到远处有两个人在艾米莉亚说完后，快速消失在身后的建筑中。 对于他们的小举动，并不是很在意的岚，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银发少女身上，经历过困难洗礼的她，确实是成长了许多。 与第一次在王都相遇的怯生生的害羞模样相比，此刻镇定自若的谈判气势，真是有着脱胎换骨般的成长。 “大姐头，好帅啊！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犯起花痴的红莲，说出不知羞耻的话语。 难得和一只狗保持意见相同的菜月昴，深深的吸上一口气。一种所有人都在成长，只有自己还在原地踏步的落差感，让他感觉有些不自在。 “十分抱歉，艾米莉亚大人，请原谅我的迟到。”说出这句话的是从前方道路出现的女仆，以唤回罗兹瓦尔名义提早出行的拉姆，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伴随着拉姆的出现，围绕在四周的亚人们，终于逐渐散去。为避免战斗发生而庆幸不已的奥拓，用充满敬仰的目光看向红发女仆。 “好久没见，拉姆，罗兹瓦尔呢？”自己人的出现，让陷入紧张的艾米莉亚微微舒一口气，不想看见流血事件发生的她，实在没有把握控制亚人们对于人类的仇恨。 “罗兹瓦尔大人身体有些不便，希望您原谅他不能亲自出来迎接。详细的情况，请允许我在路上为您解释……加菲尔？！” 习惯性露出冷淡又没有情绪的表情的女仆，在目光看向奥拓肩上的加菲尔时，有那么短暂的惊讶。 “这个……发生了点小误会。”心虚的艾米莉亚，这样解释道。 “不。”拉姆坚定的摇摇头，转化为嘲讽的声调，毫不客气的说道，“以那个蠢货的个性，一定是在艾米莉亚大人面前，做出了愚蠢行径，才会遭至这样的天谴！您，无须自责。” 对于女仆的反应，只能干笑两声的艾米莉亚，默默的跟上拉姆前进的步伐。 罗兹瓦尔所在的房间，在这座村庄的深处。一路走过小道的众人，最终走进了一间唯一像点样子的房子。用石材做成的建筑物，面积相当于一间平凡的房屋，简单的平房布局将房间隔开，总体看上去还是适合住人的感觉。 “呀，艾米莉亚大人，昴，竟然还有岚大人。真是有一种，相当久违后——再与诸位见面的感觉呐！！” 再次看见罗兹瓦尔那张充满松弛笑容的脸蛋，习惯拉拖着的声调打招呼的话语，却丝毫无法让人轻松起来。 “罗兹瓦尔，你……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满脸担心的艾米莉亚，走到对方身前，看着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小丑。 小丑的全身，都有无法轻视的伤口，被血渗入的绷带将他的伤口包裹的格外严实，削瘦的脸颊上，带在左眼上的黑色眼罩有着过分的存在感。 “喂喂，罗兹卿，你这幅样子可不是开玩笑啊。”为对方的糟糕情况，同样咋舌不已的菜月昴凑到他的面前，“你是跟什么怪物战斗过了吗？” “哎——呀，想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我，竟然想用——说来话长这个开头，来多少挽回些——自己的狼狈形象。” “这种无聊的自尊心就先放在一边吧。”坐在床边的艾米莉亚，颤抖的右手想伸向绷带上的渗血处，又无奈的垂下，“我是很认真的在听，罗兹瓦尔也是，认真的回答就好了。” “那么要先从这个地方说起好了。”咳嗽两下的罗兹瓦尔，用睁开的右眼看向天花板，“艾米莉亚大人，您对圣域的了解有多少呢？” “事实上我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如果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摇着头的银发少女按捺住心中的问题，而已回答对方为优先选项。 “一无所知？”罗兹瓦尔看向还被奥拓扛在肩上的加菲尔，“哈哈，看来那个笨蛋，没有好好给你们介绍呢，麻烦那位先生，您将他放在地上就可以了……对，没错，只要是地上，随便那里都可以。” 吩咐完奥拓的罗兹瓦尔，环视了一圈众人，刻意停顿的双唇，在重新张开后，说出追述历史的语句。 “这里，是四百年前，强欲魔女的葬身之所。” 第五章魔女的呼唤 “——强欲魔女？？” 对于罗兹瓦尔说出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岚和拉姆外，全部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其中最紧张的就是车夫奥拓，他沮丧着脸拼命捂住耳朵，看上去正为自己卷入麻烦事而头疼。 “强欲的，魔女……听说是被嫉妒魔女所消灭的，另外一个魔女是吧！”吞了口气，艾米莉亚眨了几次眼睛，才平复住自己的心情。 “恩，历史的文献中并没有这样的记载。”罗兹瓦尔转动着右眼，意味深长的掠过众人，“但传闻中，一直有这样的说法。” “所以说啊，这才不对劲吧！罗兹卿，为什么强欲魔女的墓地会被称为‘圣域’……”似乎只要有罗兹瓦尔在的地方，菜月昴的胆子就会变得格外大。 “艾姬多娜……”罗兹瓦尔突然插话。 “哎？！”菜月昴有些反应不过来。 “叫她的时候，请叫她的名字。‘强欲的魔女’之类的称呼，再怎么说都是种陋习，而且还那么长。”闭上眼的小丑这样说道，语气中却有不容拒绝的坚定。 “好吧，那为什么你要将她的墓地称之为圣域呢？”菜月昴的疑问无疑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在诛杀魔女的国度，将一个魔女的墓地奉为圣域，这难道还不是大逆不道吗？ “我自己知道这个事，不过不能说出来。”平躺的罗兹瓦尔微妙的笑了笑，“因为这是家族里只通过一代代的口头相传……” 眼看小丑似乎有长谈的架势，倍感头疼的岚拍了拍自己肩上的红莲，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常年相伴的默契，让红莲猜到了他的意思。翻起无奈的白眼，红莲跳下肩膀，往前头的艾米莉亚窜去。 踩着低若无闻的脚步，从石屋中走出来的岚，一个人在村庄中闲逛。他对于罗兹瓦尔要说出的话，全无聆听的兴趣。 从贝蒂那里得到的消息，已经证明了罗兹瓦尔说的话都是谎言。而人最糟糕的事情，就是将自己的时间花在别人的谎言上。所以浪费起狗的时间，就变得如此心安理得。 带着莫名的笑意，保持着散步速度的岚在村中东瞧瞧、西看看。建造在大森林中的村庄，有些荒芜空旷，除了石门附近的房屋稍微有些密集外，其他地方的民舍都有着夸张的间隔。 长着杂草的幽静小道，爬满青苔的房屋墙壁，从青藤上冒出的鲜花装饰着窗户外沿，如果将那几双透过窗户小心打量的视线抹除，这个小村算是不错的散步地方。 寻了一处风景尚好的地方，岚抱膝坐在石头上，目光眺望起波光粼粼的池塘，以及被湖面照映出来的蔚蓝苍穹，几只嬉戏而过的大鱼，再引起他的注意后，又遁入深深的湖中。 天是正午，日光晕晕，风和日丽的闲暇午后，不知什么时候睡去的岚，是在艾米莉亚的呼唤中醒来。 “你们……”打着哈欠的岚，看向面前的少女，“你们谈好了？！” “岚，你啊。”艾米莉亚娇嗔着嘴，甜美的声音里又带着点娇惯、欣喜、和几分埋怨，“每次一不注意你，就乱来，我都找你好久了。” 以笑容作答的岚，翻身跳下石头，站在她的面前，挥动着酸麻的双手，“走吧，现在准备去干吗？” “罗兹瓦尔吩咐了加菲尔带我们去墓地……”领先半个身位的艾米莉亚，柔美的眉目不时看向身后缓步跟着的人，“岚还不知道吧，听罗兹瓦尔说我们现在都被困在圣域了。” “恩？什么意思？”正望着头顶婆娑飞舞的枝叶的岚，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大姐头，还是让我来解释吧。”被少女抱在怀中的红莲，突然插着话，毕竟比起和白痴交流的经验，它绝对比少女要熟练的多，这也是岚让它留在那里的原因。 “简单地说，这个地方存在着类似于结界一样的屏障。它会困住这里所有的人。”说到这里的红莲特意停顿，扬起唇齿露出分外滑稽的表情。“至于想要出去的条件，就是通过圣域的试炼。” “所谓的试炼，具体是什么样子，那个小丑……咳咳，大姐头别打我。”揉起脑袋的红莲，继续道，“那个罗兹瓦尔并没有细说，只是叫熊孩子带我们去墓地，想来试炼应该就在里面。” “哦，对了，补充一点，罗兹瓦尔身上的伤口，是想从这里强闯出去而造成的。”一口气说完的红莲，开始大喘气。 “恩，恩，我知道了。”频频点头的岚，做出了完全理解的表情，随后抬头望起天边的绯红云霞，惊叹道：“就怎么三句话，你们说了一个下午啊！！！！！！！！” “岚——————”跺着脚的艾米莉亚拉长尾音。 “当我什么都没说。”摸着鼻子的岚，保持自己抬头找星星的姿势。 等到两人一狗回到罗兹瓦尔的石屋，在门口已经久候多时的菜月昴正和奥拓、加菲尔站在一起。对于他们的回归，三人的反应相当有趣。 想说些话的菜月昴却只能拼命忍住，奥拓的脸上又开始露出怯生生的笑容，稍微有些胆色的加菲尔倒是对岚一阵张牙舞爪，看架势是刚刚没有吸取刚刚的教训。 “好了，我们出发吧。”站在岚的面前，挡住加菲尔的视线，为了避免流血事件再次发生的艾米莉亚，牵着岚的手走到队伍的后头。 感受少女掌心的温热，岚有些失神的看向艾米莉亚微微发红的脸颊。 “哼。”不满的加菲尔发出挑衅的鼻音。 “有机会了，放心揍。”从少女怀中伸出头的红莲，朝着伙伴低声建议道，“那个家伙好像只要站在地上，就能自动修复身上的伤口。” “恩，我知道了。”扬起眉毛的岚，看向最前面的加菲尔珍重点头。 “两个笨蛋，都给我适可而止。”敢举起自己的拳头，毫无顾忌的敲在这两个坏胚上，也就只有艾米莉亚了。 重新恢复平静的五人小队，从罗兹瓦尔的住所出发，大约行径了十五分钟左右才抵达目的地。 “到了哦，这里就是墓地，是真正的墓地呐。”用下巴指向面前的古老遗迹，双手抱胸的加菲尔却没有再往前的意思。 仗着自己的身高，站在最后面的岚打量起眼前的墓地，用石材堆积建造的原始建筑样式，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建筑时间，但从各处有裂缝的墙面，蔓延着密得不寻常的常青藤。 面向森林的入口，后面的大半建筑都被森林隐藏，让站在对面的众人瞧不出这所墓地的真实大小，但就隐约可见的规模来看，如果将记忆中的金字塔拿出来参考，也并不会夸张。 “你终于来了，进来吧……”突然出现的耳语声，传递到脑海里。双眉不自觉的一蹙，岚看了看身旁的其他人，他们却还保持着对于墓地的观望。 是艾姬多娜吗？ 想到那个死女人，岚不由自主的抬手搭住武器，伸出舌尖轻轻划过唇间。 红莲却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 第六章令人兴奋的茶会 “我们……要进去吗？”菜月昴伸手指向面前的入口，黑漆漆的氛围让人瞧不出内部的样子，只是从里面吹出来的寒风带着悚人的感觉。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带你们过来是为了什么。总而言之，现在希望艾米莉亚大人做的是走进去。”加菲尔毫不客气点头，又补充道，“放心的进去吧，现在是白天，试炼也到晚上才会开始。” 虽然收获了这样的保证，但这并不能减轻菜月昴的担心，他看着幽暗的入口，不安的感觉缠绕心疼。 “喂！”菜月昴用手肘推推身边的奥拓，“到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直觉告诉我，你再打坏主意，菜月昴先生。”奥拓谨慎的朝旁边退开一步，小心打量着正朝自己微笑的男仆。 “为了艾米莉亚，你不觉得有打头阵的义务吗？让我好好看看你帅气的一面吧。”菜月昴压低着声音，怂恿起车夫。 “请千万不要将这种出风头的事情，如此随便的拜托给我！况且无论怎么看，我都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啊……”保持着习惯性的斗嘴，皱起眉头的车夫拒绝的相当干脆。 看着两个人的呆瓜行径，收回目光的岚走到艾米莉亚的身边，拍着少女的肩膀。 “走吧。” “恩。”怀抱着红莲的少女重重点头，犹豫的目光因为看到面前的身影，而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习惯有你的出现。只要能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就会觉得心安的自己，有了不断向前迈进的勇气。渴望这样的时刻越来越多的自己，会不会有点贪心啊。 带着嘴角浅浅的笑意，紧紧跟在伙伴背后的少女。 最终被入口的黑暗吞没———— 迈入通道的岚驻足在原地，刻意回头的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倒是突然离开少女怀抱的红莲，死死抱住伙伴的裤脚。因为在四周黑暗的环境下，他们所站立的地板，正在一点点消失。 “怎……怎么办…岚…” 擅长狐假虎威的幼小生物，缺少独立面对危险的能力。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的岚，俯下身子单手抄起红莲，将它塞到自己的怀中。 “果然还是这里最安全。”将自己三角形的脑袋从伙伴的衣领处探出，两只前爪扒住衣服的红莲才刚刚感叹完这句话。 原本保持站立的身影，就以无比突然却又夸张的速度开始下坠。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的声音戛然而止，被伙伴的右手强制关上尖叫的嘴巴，红莲用着悲愤的目光看向岚的下巴。 “太吵了。”伙伴的声音平淡如常。 身处这样糟糕的下坠环境，你竟然还关心自己的耳朵？能不能想点办法啊。没办法开口的红莲，尽量将自己的意思通过目光传递。 “准备好，要到底了！！”伙伴突然松开禁锢的右手。 “你怎么知道？”恢复冷静的红莲左右观察，毫无变化的黑暗环境。 “风说的。”眯起眼睛的岚，低头看向脚底正在逐渐变大的光点，那是阳光照亮之地。 “我类个大擦，怎么重要的消息你要早说啊……”伴着这声不满的话语，红莲感觉到一股逆向的风，从下方不断涌来，逐渐降低他们的下落速度。 最终，两人平稳的落在一片被绿风吹拂过的草原之中。宽阔的草原中，远处高高的山丘上面，摆放着一张白色的桌子，坐在那边的白发少女正朝着他们招手轻笑。 “果然是你，艾姬多娜！”越加走近的步伐，让岚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没有听到你惊慌的大叫，我可是很失望的说。”举起茶杯轻轻喝上一口的魔女，颇感失望的重新放下，“那可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VIP待遇。” “别开玩笑了！！见鬼的VIP待遇……”红莲从岚的怀中跳到桌上，龇牙咧嘴道，“你这个全身上下都是恶趣味的古怪女人。” “给十九岁的美少女，这样的评价有些过分了哟。”艾姬多娜一脸的不以为意，甚至还朝着红莲伸出自己的双手，“听说你很喜欢被女孩子抱，要不要到姐姐怀里？” “切！”红莲的挑剔的扫视一边艾姬多娜的身体，“我对平胸怪，不感兴趣。” 无论多大度的女人，只要以对方的罩杯展开攻击，就一定能收获暴击的效果，很明显红莲成功了。 “狗的智慧……”吐出这句话的魔女，浑身的气势一变，如雪山催城般的压力扑面而来。 “好啦。”手指叩着桌面，出言打断的岚，拉开魔女对面的椅子坐在上面，让身体后靠在椅背上，“然后呢？要继续第一次谈话的内容嘛！” “当然……”用左手托住下巴，展现出变脸技术的魔女，兴致高昂的看着岚，“我可是很期待与你的再会呢。不过，还是先请你喝杯茶吧。” 像是招待访客的热情主人，艾姬多娜从茶盘中拿出的空杯，将壶中的热茶倒在其中后才推给对方。 “喝喝看，味道怎么样？” 主人的盛情，并没有拒绝的道理。岚端起迎着花案的茶杯，张口浅唱。 “还不错！” “真的吗？”艾姬多娜的脸上闪过兴奋的色彩，然后又转化为忸怩的羞红，“那是我的体液哦。”（注1） “哦。”岚淡淡的应了一声，一口喝完，“还有吗？” “咦……”脸上的羞红以眨眼的速度褪去，腹黑的艾姬多娜不敢置信道，“哦是什么反应啊？你个面瘫剑客。” “你以为他是谁。”红莲得意的露出犬齿，哈哈大笑道，“不论是什么时候的岚，在这方面的经验都比你个平胸怪来的丰富啊。你个四百年没见过人的宅女平胸怪……” “柑橘味。”默默点头的岚，揉捏着下巴，为土狗的话语帮着腔，“以这个为卖点，下海的话，也不错。” —————————————————————————————————————————————————————————————————— “为什么突然用这种眼光看着我……”茶会进行到一半，菜月昴无辜的看向突然对自己展示出鄙夷目光的艾姬多娜。 “不。”魔女坚定的摇摇头，喝了一口茶才说道，“只是，突然感觉你……弱爆了！！！！” 第七章世界的真相 “言归正传吧。”用手指点着桌面的艾姬多娜，难得正经起来的面容，看上去也有了几分说服力，“我想你们，一定也有很多的问题。不过相聚的时间短暂，我可不能久留你们。” 对于艾姬多娜的话，岚和红莲相互看了一眼，快速的交流完彼此的意见。后者迈步在桌面，走到魔女的面前，提出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为什么叫我们杀死你、还有你的姐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们现在应该是已经死亡的状况。” “肉体的消亡，就意味着死去吗？”魔女的脸上微微露出自嘲的笑容，“我的学生，罗兹瓦尔没有跟你们说吗？这片地方，与其说是‘圣域’、‘墓地’，不如说是我们的实验场……” “实验场？！”红莲皱了下眉头，追问道，“实验什么。” “不老不死的实验。” 艾姬多娜交叠着双手，一字一句的念述，郑重的语气却引起了岚的大笑。 “很可笑吗？” “很有趣。”对于魔女的提问，岚直白的点点头，“你们真的相信有不老不死，这样的情况存在吗？”微微上扬的语调，显露出主人对此的不屑一顾。 “没有试过的人，又怎么会去相信它不存在呢。”失落的低语，伴着魔女垂下的白发响起，“只是很显然，我们把一切都搞砸了。” “一点都不值得同情。”红莲摇晃着尾巴，冷言冷语道，“所以这就是你们，当初去偷尝禁果的原因？” “一部分吧。”用银质汤勺拨动着杯中的茶水，艾姬多娜开始缓慢讲述，“有了力量后，人心就会变得贪婪，想要的更多！想拥有的更长！想获得更好……” “当时已经立于这个世界巅峰的我们，很自然的就升起了这样的念头。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实验，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和我的姐妹们，接触到了世界本源，然后我们……” “然后你们吃了它。”红莲毫不掩饰语气的嘲讽，“因此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更漫长的生命。让我猜猜后面发生的事情。” “你们沉浸在天赐力量的喜悦中。就跟吃白食的食客、突然中了大奖的人一样，肆意挥霍，不肯停歇……然后，boom，这个世界爆炸了。” “差不多。”艾姬多娜并没有反驳，语气异常落寞，“尽管非常克制，但我和姐妹们还是在无意识的使用这种力量，因为这些举动而对世界造成的干扰，是我们直到很后面的时间，才逐渐发现。” “所以你们就把这个世界偷出来了？”红莲一脸厌恶的看向对方，并不顾忌自己的语出惊人。 “你这个比喻很有趣。”艾姬多娜笑了一声，“不过我到没想到，你能仅仅凭着细枝末节，就猜到这种程度。” “别傻了，你个蠢娘们。时间和空间是无法操纵的，我可不相信凭一个魔女的祝福，就让一个傻小子有了修改世界的能力。你们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吗？还是万能的造物主！” “神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也能，当时的我们是这样的想的。”艾姬多娜放下自己的手，目光冷冽的看向自己邀请的客人，“后来我们尝试着做过一些救助，但一切都太迟了。” “所以……”艾姬多娜抬起自己的右手，一个虚空的投影出现在她的掌中，成四方形的大地，正以顺时针的速度旋转。岚甚至能用肉眼看到上面起伏的山脉，流动的河水，还有郁郁葱葱的绿色森林。 而在四方形大地的边界，那里的事物正以下坠的姿态，坠入无尽的虚空，这样的一切看上去，不免让人觉得有些惊悚。 “我们，把这个世界切割了。就像从1到10的排列，我们把9，从它们的序列中拿了出来，为了推算出更好的10、11、12……我们不停的改变9的本身。” “死了不少人吧，也许这就是你们四百年前的毁灭世界的原因？”红莲昂起下巴，逼视着面前的魔女，“因为不能带入更多的事物，或者说你们吞噬的力量不够，所以你们进行了取舍？” “是的！”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艾姬多娜重重的靠向自己的椅背，“当时的情况非常糟糕，逐渐破败的世界，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让我们想出更好的办法。再加上消息的泄露……” “我们不得不面临了一场与人类的战斗！” 冷风飒飒的吹过草原，掀起一阵阵波浪，吹散了艾姬多娜的话语。岚颇为认真的前倾自己的身体，看向如花一样美丽的魔女。 “你很让我到胃口。” “谢谢你的评价。”艾姬多娜点点头，喝了一口茶。 “我杀人，是因为我想杀，也许他有让我杀的理由，也许没有，我不在乎。可你们这种抱着可悲的救世念头去杀人，反而更让我觉得恶心。”岚很难得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他并不是在发泄，只是单纯厌恶对方话语中隐藏着的自怜，那是为了自我救赎而找到的理由，就跟菜月昴的惺惺作态一样，实在让人看了想吐。 对于贸贸然得到的力量，这些女人甚至连可能造成的后果都不去考虑，就沉浸在可悲的欲望当中。而她们选择的菜月昴，甚至根本没想过自己的能力，可能会无意识的改变许多普通人的命运，还活在沾沾自喜的自我世界里。 “我，无法反驳。”面色微微一白的少女，倔强的抿起嘴唇。 “好了，我们不是来听你的忏悔。”红莲宽慰的看了一眼岚，然后盯向艾姬多娜，“我们也没有那个兴趣和义务。说吧，想让我们杀你，跟你那可悲的救世计划又有什么关系。” “我希望你们能杀死我，还有我的姐妹。将我们的吞噬本源之力，还给这个世界。”十指交叉的艾姬多娜，用从未有过的恳求神态看向对方。 “你高估我的同伴了，我可不记得他有这样的能力。”红莲斜视着岚，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只有它。所以它很清楚，伙伴手中拿着的底牌。 “他没有，但你有。”艾姬多娜一脸认真的看向红莲。 “我？！”被这样认真的拜托，不禁让田园犬露出滑稽莫名的表情，“喂喂喂，你脑子没坏吧，平胸怪。” “吃了它，你就知道了。”不肯多言的艾姬多娜，合上右手又再度摊开，一枚发亮的水晶就出现在她的掌心。 那是在第一次聚会见面时，她拿出来的名为‘禁果’的存在。 红莲高高的扬起眉毛，这么大颗的‘禁果’，吃了它能节省多少采集能量的时间？它不免有些心动。 “我拒绝。”站起身的岚，单手抓住红莲的脖颈，将它丢到自己的肩膀上，毫不犹豫的转身，“自己做的蠢事，就自己擦干净吧。” “还有，”走出三步的双脚微微停住，岚侧过身，看向保持坐姿的魔女，“下次让我看到你，我一定砍了你。” 说完这句话的剑客，踏着大步远去。 “你们出不去的，就像你们离开不了这座梦之城，你们也无法离开圣域，也离开不了这个世界。” 站起身的魔女，想着远去的客人喊道。 回应她的是两段清脆的拔剑声。 银光乍闪。 “那你就去死吧。” 第八章红莲的猜测 手持双剑的岚黑着脸站在通道内，墙壁上不知何时点亮的烛火，微微照亮四周。拉长的影子，在地板和墙壁之间，折叠出有意思的弧度。 “看来是被赶出来了。”肩上的红莲摇晃起头，“真是不好客的主人。” 沉默以对的岚，将武器收回鞘内，才看向它，“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期待下次见面那句？”装傻充愣的红莲收获了岚的敲打，“疼疼疼！啊，我知道了，你指的是她说我们无法离开这个世界对吧。” “恩。”应了一声的岚，感受下在通道里吹过的风，朝着逆风的方向走去。 “这还不简单。”红莲得意的舔着爪子，“那个女人不是已经把答案告诉我们了吗？她说为了更好的10、11、12，她们把9切割出来了。” “什么意思？”脸色越加阴沉的岚，不得不配合着伙伴的演出。 “因为世界是依照某种次序，链接起来的。三的前面必须是二，二的前面是一，而一的前面是象征开始的原点：0。因为无法斩断8和9之间的联系，所以她们肯定做了什么手脚。” “手脚？”岚皱紧眉头，保持着自己前进的脚步。 “四百年前的文献中提到过这样一句话：初代的贤者、剑圣还有神龙王，率领人类大军讨伐嫉妒魔女，最终将魔女封印在深渊中。”红莲露出腹黑的笑容，“也许，所谓的讨伐根本就是一场蒙骗普通人的大戏。” “封印？！”岚重复了一边这个词语，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就被困在这个世界了？” “毕竟来到这个世界的我们，也会被认作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世界是完整的，所以不完整的世界不可能存在。也因为不存在，她们才能一次次矫正这个世界，然后等到合适的机会……” “她们就会把那个改变后的9放回原来的序列，等到斩断的链接重新建立起来，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真是异想天开的机会……”红莲砸巴一下嘴唇，翘起嘴角看向岚，“我是不是太聪明了？哈哈哈哈。” “白痴，未必就是你猜的那样。”大概是不想看见伙伴洋洋得意的表情，岚斜着目光奚落了对方一句。 “不，我有种直觉，这份推测已经无限接近于真相……”毫不在乎的红莲，高高的昂起头，好像一名等待长官夸奖的士兵看向伙伴。 “岚，岚……你在吗？”通道的远处却传来一阵阵少女的呼唤。 “大姐头，我们在这里！”凭借灵敏的听觉，红莲一下子就听到了艾米莉亚的声音，迫不及待的身子跳下岚的肩膀，朝着远处跑去。 等到岚走到少女面前，艾米莉亚已经抱着红莲，正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红莲说你们碰见了一直在找的那个人，没事吧？找到对方了吗？”白色的常服上粘着些许灰尘，艾米莉亚的担心透过字眼，一点点表露出来。 岚却看到了对方额头的汗渍，想到对方可能在自己不见后，一个人莽撞慌张的在通道中寻找自己，沉稳的心不禁为之一动。 “抱歉，让你担心了。”岚拿出自己的手帕，递向少女。 “笨……笨蛋，下次……”接下手帕的少女，话语有些结巴，“下次有这样的事情，一定要跟我说啊，我也可以帮忙的！” “好！”岚的目光看向少女的身后，那里躺着一个昏迷的人——是菜月昴，“他怎么了？” “不知道。”艾米莉亚费解的摇摇头，“一走进入口，昴就昏迷了！” “先带他回去吧。”单手抓住菜月昴的腰带，凭着过人的臂力提起对方的岚，走向远处的入口。 “好。”展露笑容的少女，跟在伙伴高大的背影后面。 ——————————————————————————————————————————————————————— “姐姐，怎么办。我们的计划全让那只狗猜中了。”从草原的远处走过来的数位少女，坐在了艾姬多娜的对面。 “没关系。”对于发生在墓地的一举一动，都了然于心的艾姬多娜笑着摇摇头，“就是因为这样，才有借助他们力量的必要。” “啊啊，腹黑的艾姬多娜又要出现了，真是让人觉得讨厌的笑容。” “他，有罪吗？”有着绿色头发的少女，保持着和样貌相衬的寡言少语。 “我饿了，艾姬多娜，我饿了！！”在棺材板里蹦蹦跳跳的少女，希望姐妹们能将目光多放在可怜的自己身上。 “提丰，你不要就关心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达芙妮，你也够了。”金发***娘举起象征无敌的双拳，不耐的呵斥一遍姐妹，“艾姬多娜，你真的有把握让那个人帮我们？” “当然。”笑眼看着姐妹们的胡闹，强欲魔女喝完杯中的茶，低声道，“毕竟，银发的半精灵是解开封印的钥匙啊。” “唉——”金发***娘发出这样的叹息。 ———————————————————————————————————————————————————————— 罗兹瓦尔的石屋内，从墓地回来的一行人，又一次陷入了琐碎无意义的讨论。而被艾米莉亚拖拉过来的岚，不得不参与其中。 “艾米莉亚大人，去过一趟墓地，感觉如何？”依旧躺在床上，保持惨样的小丑，用仅剩的左眼看向众人。 “……因为一进入通道内，昴就昏迷了。所以没有具体查看，但是，空气中弥漫着讨厌的臭味和有种刺着皮肤不好的感觉，从走进去的一开始，我就感觉到了。”银发少女皱起眉头，说着对墓地的印象。 “昴昏迷了？”侍立在旁的拉姆，狠狠皱着眉头盯向已经苏醒的男仆，“你又将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你，还真是让人火大啊。” “没有听你的忠告，非常抱歉。”面对气势逼人的矮小身材的少女，菜月昴选择了当场双膝跪地磕头道歉。 “我听说，好好调教的话，就算是狗在许可吃饭前也能忍耐。”冰冷的尖锐话语，从毒舌的拉姆口中说出。 “喂喂，不要随便的侮辱狗啊。”红莲皱起眉头龇牙咧嘴。 “忠告？！”艾米莉亚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明所以。 “艾米莉亚大人。”拉姆转身朝着对方行礼道，“在你们出发前，我叮嘱过他，让他不要进入墓地。” “我在反省了，真的在反省了。如果拉姆还是不能消气的话，直接婊我也可以哟，请千万不要再一点一点的委婉的挖苦我了。”双手合十的菜月昴，一脸的诚恳看向对方。 “好了，拉姆在那方面就原谅他吧。”不知为何笑起来的罗兹瓦尔，看向背靠墙脚的加菲尔，“加菲尔，资格确认了吗？” “本大爷只跟到入口，不过艾米莉亚大人走入墓地时，墙壁上的烛火确实有亮起来。艾米莉亚大人，拥有‘试炼’的资格应该不会有错。”金发少年挠着自己的头发，磨着锐利的犬齿说道。 “那么艾米莉亚大人，你愿意接受圣域的试炼吗？”得到答案的小丑，看向银发的半精灵。 “如果不接受，就无法出去吗？”艾米莉亚反问道。 “是的！有些事，不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有选择的余地。”罗兹瓦尔用这样的话语回复。 第九章温柔的信任 对于罗兹瓦尔的话，艾米莉亚陷入了短暂的思考，她有些想不通对方话语中的无奈。四周随着少女的沉默而安静，毕竟当事人不答应的话，接下来的发展也无从谈起。 “呀——看来我来的时机不太对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正靠在门旁边的岚刚好能看到走进来的人。 穿着白色长袍的少女，看上去有着比贝蒂略高一些的矮小身材，大约十一、二岁的五官长得还算端正可爱，浅红的长发波浪式的披在身后，随着拖动的衣服下摆而微微起伏。 “你这个老太婆，来的太晚啦。” 靠在远离岚的对面墙壁上，加菲尔用熟练的方式跟少女打起招呼。 “谁是老太婆啊，你这个不长记性又多嘴的小鬼。”回击的少女环视一圈屋后，将目光看向自己右手边的岚，迟疑半天后才说道，“你……我们是不是在那里见过？” “没有。”岚对着身高只到自己腰部的少女，很坚定的摇摇头，“你认错人了。” “喂，老太婆，要吊凯子你也找错对象了。”加菲尔一脸坏心眼的笑着，“不会有人对半身怪感兴趣的。” 年龄和身材受到双重打击的少女，从肥大的袖子中伸出手点在自己额头，转身走向房屋中间，“你到底是有多不长进，非要做些让人反感的事情。也难怪听说你被人扛回村子。” “老太婆，你说什么……” “好啦，好啦，这样显摆感情好的争论就先放在一边吧，咳咳……”被逗乐的罗兹瓦尔，用咳嗽声劝住了加菲尔的话语，“琉织，说说吧，你为我们带来了什么消息。” “消息吗？倒是有一个普普通通的消息吧。我叫琉织?梅艾尔，这所‘圣域’的负责人，你们可以这样称呼我。”在加菲尔‘切’的一声中，半身少女这样为自己介绍。 “这次过来是代表‘圣域’的居民，向艾米莉亚大人传达我们的意见。如果您决定要参加试炼的话，我们并不会反对，至于其他的内容，还请等您通过试炼后，再由我转达。” “好的，我知道了。”艾米莉亚点点头，再短暂的思考过后问向罗兹瓦尔，“如果不通过试炼的话，包括你跟我在内的人就不能离开圣域，是这样的意思吗？” “是的，艾米莉亚大人。”罗兹瓦尔用还能动弹的手，指着身上的伤口，“如果想靠强闯的手段离开，最后就会变成我这样。” “那个所谓的试炼到底是什么？”突然插话问道的菜月昴，对于他们口中说个不停的试炼倍感好奇。 “具体的内容，请恕我无法转达，我只能说……” “没关系，罗兹瓦尔，你可以不用说！我会参加试炼，就从今晚开始。”双手叠在膝盖上的艾米莉亚，坚定着语气。 “今晚……艾米莉亚，你不在考虑考虑吗？”菜月昴不敢置信道。 “恩，我已经决定了。”浅笑着的少女，脸上浮现闪闪发亮的光彩，“出发之前，我答应过领地内的人民，会尽快回去帮着他们重建家园。遵守约定，也是王选者的义务。” “艾米莉亚大人。”罗兹瓦尔在少女发言完后，目光怔怔的看向对方。 “诶？”少女诧异的眨眨眼。 “您的风采让人着迷。”小丑的话语，似乎道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等到艾米莉亚确定参加试炼后，围在屋内的众人便纷纷散去，拉姆拉着菜月昴去准备大家的晚餐，无所事事的岚则陪着半精灵少女在圣域内闲逛。 离晚饭开始还有稍许的空闲，西边天空的暮色却在一点点加重，红色的光晕倾斜在民房的屋顶上，与其本身的颜色相互交融，越发迷人。 “你在担心试炼？”岚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艾米莉亚。 “不是哦，岚。”艾米莉亚笑着摇摇头，双手背在身后，“现在的我，是个施展不出魔法的普通人。关于这点，罗兹瓦尔肯定是考虑到了，所以我并不是很担心试炼。” “然后呢？”会这样的问的岚，是因为对方从石屋出来后，就一直兴致不高的情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转头看向天边落日的少女，感受着霞光拂脸的温柔，“大家好像都有自己的秘密，明知道圣域情况还独自前来的罗兹瓦尔，总是按照自己想法行事的菜月昴，还有岚……” 侧过脸的艾米莉亚笑看着身旁的伙伴，继续道：“从未对什么事情上过心的你，这次又是为什么会来圣域呢？这里真的有你要找的人吗？” 抿紧嘴唇的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的提问。他犹豫的是不确定将艾姬多娜的情况，告诉少女是否会对她自身造成危险，毕竟就现在得到的情报来看，艾姬多娜很有可能是幕后黑手。 但艾米莉亚却没有等待岚回答的意思，而是露出温柔的笑容说道：“我希望有一天能成为你们坚实的依靠，倾述烦恼的对象。所以现在不用回答我也没有关系哦，因为我对岚，有着无条件的信任呢。” “谢谢。”从少女身上收获到的信任，让岚说出感谢的词汇，“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我可是很期待，那个时刻的到来呢”背着手的艾米莉亚，微微前倾身子，朝着岚调皮的眨眨眼睛。 “好。”岚笑着点点头，“回去吃饭吧，再过一会太阳就要下山了。” 尽管拉姆和菜月昴准备的很用心，但来到圣域后的第一顿晚餐还是有些简陋，这两个人在料理上都只有常人的水准，与雷姆比起来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简单的就餐过后，在琉织和加菲尔的带领下，以艾米莉亚为首的一行人再次来到墓地前。此刻天空已是夜幕初降的景色，类似与长庚星的光点正以先驱者的身份独自闪耀。 黑漆漆的入口前，唯一的挑战者艾米莉亚看着随行的众人，笑着说道：“你们就送到这里吧，接下来的路，我可是要准备独自前进。” “就道别的角度来说，意外的帅气呢！加油吧，艾米莉亚大人。”扬起眉毛的加菲尔伸出自己的大拇指。 “加油，艾米莉亚大人。”“注意安全。” “恩，谢谢。”感受着伙伴的关心，长舒一口气的艾米莉亚，坚定的朝前迈出步伐。即使帕克不在身边，即使没有伙伴陪同。 已经成长到自己做出的决定，就不会动摇的少女，就算面对未知的试炼，也相信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开拓出一条道路。这份从王选议会上诞生出的坚定意志，将会成为她最大的依靠。 “你就准备这样看着？”红莲对着岚的耳边低语道，它可是十分不放心自己的大姐头。 “那个女人不是说了期待下次见面嘛！我，也很期待！”耸了耸肩的岚，迈出大步越过众人，追上少女的身影。 “喂，年轻人，那个地方可不是你能乱闯的。”琉织发出劝阻的声音。 “岚？！”停下脚步的少女，一脸诧异的看向身边的伙伴。 “嘘。”岚将食指放在嘴边，用只能对方听到的声音说道，“其实我跟这间墓地的主人还挺熟，所以那个什么试炼资格，我猜自己也应该会有，记得保密。” “咦！！！！！”艾米莉亚发出惊讶的声音。 “答应过帕克，要好好照顾你的。遵守约定，也是骑士的义务。介意同行一段路程吗？女士。” “乐意之至。”发出悦耳笑声的少女，将手掌递向对方。 灰暗的入口，在两人并肩走入后。一盏盏灯光，亮了起来。 第十章与魔女的问答（上） 刚刚走进入口的两人，在前进几步后，同行的岚却突然停住自己的脚步，松开牵住对方的手说道：“艾米莉亚。” “叫我艾米吧。”同样停下脚步的艾米莉亚，面朝着伙伴却低垂下目光，游移在地板和对方足尖之间。 “好，艾米！”临时被要求换一个称呼，到让岚有些不适应，不过现在的情况显然不适合讨论这些，“你把手伸出来。” “怎么了？”眨着眼睛的少女，将自己纤细的右手伸到岚的面前。 “不论前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害怕。”一边这样说着的岚，一边细心的将某物系在少女手腕上，“如果碰上危险的话，就喊我的名字。” 等到伙伴移开自己的双手，艾米莉亚才看清岚口中说的东西，那是用红绳编制成的细带，串着金色的铃铛环在她的手腕上。 “这个是？”将右手放到面前，艾米莉亚睁大眼睛看着铃铛，金色的外表上纹着三轮花的印记，不由让人觉得精巧可爱。 “是好东西哦，大姐头。”对于岚的举动，红莲颇为欣慰的点头说道。 “别乱想，只是不值一提的小玩具。”岚笑着拍拍少女的脑袋，“我们继续出发吧。” “恩。”被莫名的安全感包围的艾米莉亚，欢快的点着头，弯起的月芽眼到和此刻的夜景有些相衬。 保持并肩同行的两人，继续朝着深处走出。 而在门口等候的众人却已经炸开了锅。 “拉姆，你就这样让那个家伙走进去了？”琉织看向女仆的目光包含责备，诘问的语气显露无疑。 “你没看见岚大人走进去之后，象征试炼资格的灯光也亮起来了嘛！”面色冷淡的女仆却反问道，“对于这样的情况，你们圣域才是应该拿出解释的一方吧。” “这也是我困惑的。”琉织摇摇头，同样无法理解，“应该只有混血种或者亚人才能获得资格！这个问题先放置在旁边不提……” 听到这句话的菜月昴有点不以为然，他超想说出自己在参加完魔女的茶会后，也获得了试炼的资格。 “如果因为那个家伙，让试炼出现什么意外。圣域里的居民是不会就这样放过他的。” “喂喂喂，老太婆，要进去的明明是那个家伙，你一直责问拉姆干什么。” “闭嘴，加菲尔，你应该知道巴巴利他们，有多渴望试炼解除后离开圣域。” “呵。”对于琉织的话，拉姆报以冷笑，“因为无法离开过圣域了解外面的世界，这里的人就变得妄自尊大了吗？你还没听出来我对你口中的那个家伙，实用的敬称？” “岚大人？！”琉织深深皱紧眉头，如果是一位贵族的话，那就要头疼了。在圣域的封印解放前，贸然引起露格尼卡王国的注意，对于无法离开的居民实在是堪称灾难的事情。 “他是王国近卫骑士团的骑士长，而近卫骑士团是以守卫王国为己任的武斗派。用这样的话给你解释，你应该清楚该怎么处理了吧。”说完话的拉姆，轻蔑的移开视线。 “那个人还是个大人物？”加菲尔倍感惊讶的问向菜月昴，他一直以为对方不过是个实力强劲的护卫。 “额……这个，应该算是吧。”对于王国的职位不太了解的菜月昴，却无法忘记尤里乌斯带领骑士大军奔赴梅瑟斯领地的情景，以及王选议会上四位骑士长站在所有人之前，威风凛凛的身姿。 “你们竟然让这样的人，走进这所圣域？？你跟小罗兹到底在想什么！”面色大变的琉织感觉事情正在一点点脱离自己的掌控。 “骑士只遵王之命。”拉姆用骑士团的信条回复对方，语气中透着无奈，“贵族还能用贵族的手段交流和限制。但对于只效忠王族的骑士而言，贵族只是另一批需要他们保护的人，除了身份特别外，在他们眼里跟平民也没什么两样。” “这也是罗兹瓦尔老爷，一直不过问岚大人到访的原因。圣域目前的情况，我很清楚。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控制好那些一心想要离开的亚人。”拉姆最后看一眼黑着脸的琉织，沉着声严厉道，“如果不想为庇护你的圣域，引来覆灭的话。” 代表圣域的居民站在此处的琉织和加菲尔，对于拉姆的话却做出不同的反应。前者陷入头疼的思索当中，后者倒是猜到什么般，走到菜月昴的身边打听起情报。 “喂，那个人很强吗？” “今天你不是才被他揍过嘛！”菜月昴一脸古怪的看向对方，有些无法理解对方的问题。 “那是……那是大爷我没有注意，只是短暂的走神罢了，才被他抓住机会。”脸色一红的加菲尔，压低着声音解释，“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你这个犯花痴的佣人。” “是，是。不过有多强这种问题，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啊！”两个人私下的交流，让菜月昴无所顾忌的说出实话，“不过他倒是有一剑斩断城墙啊、巨兽啊，这种想想都不正常的战绩。所以能避免的话，还是不要跟这种人为敌的好。” “可恶……”咒骂一声的加菲尔，不由想起对方那句‘你没死，只是因为我没有手拔刀’，一时间惨败的耻辱和被人蔑视的不甘混杂在心头。 熟悉又短暂的黑暗过后，正被众人念叨在口中的岚，又一次来到艾姬多娜的面前。 “一天内，被同一个男人先后造访两次，我可是会觉得自己比生前更具有女性魅力哟。”坐在茶桌前手捧茶杯的魔女，丝毫没有被第一次聚会的不愉快而困扰的样子。 “可惜岚对你不感兴趣哟。”学着对方的强调，红莲代替伙伴做出回答，“时间就是生命，我们长话短说吧。” “正有此意。”并不着恼的艾姬多娜，优雅的放下茶杯翘起腿，“毕竟宝贵的时间，还是拿来学习知识更有价值。” “你说我们无法离开这个世界，是不是因为你们对它施加了什么类似与封印的东西？”手握主动权的红莲，发出了第一个提问。 “没错。”艾姬多娜坦然的点头，“你前面在通道内说出的猜测，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大部分都是正确的。” “果然我们在墓地内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你的。”红莲颇为得意的朝着岚努努嘴，“那你就笃定我们会选择跟你合作？首先要纠正你一点，我们跟困在网中的你们不同，只要岚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你们离开不了的。”艾姬多娜却摇着头，“你们需要收集能量，不是吗？但是这个世界，最多还有四、五年的时间就会崩坏瓦解，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在灾难中走向毁灭，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你们了。” 像一名手法高超的棋手，走出自己关键一步的魔女静等对方的回应。 “哈哈，岚，看来我们是被将军了呢。” 不合时宜的笑声，从回望着岚的红莲口中传出。 第十一章与魔女的问答（中）（补盟主光化固机） “你们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同样轻笑的艾姬多娜，不带慌张的打量面前的两人。 “为什么要担心。”红莲保持着看向岚的目光，后者回以同样信任的眼神。感受到伙伴默契的红莲，裂开夸张的笑脸说道，“比起我们来说，更应该担心的不是你们吗？” 这段类似于光脚不怕穿鞋的言论，却一下子扭转了整个局面，同样摆出旗子的红莲，用自己的方式掀起了反击。 “……”一下子陷入失神的艾姬多娜怔怔的看向红莲，面色的惊讶神情越来越浓郁，最后终于发出舒畅的大笑，“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不动声色的红莲，安静的看着对手的失态。在笑声逐渐减弱、心情平复之后，已经燃起兴趣的艾姬多娜前倾着身子，专注的看向茶桌上的田园犬。 “如果我们选择眼睁睁看着世界毁灭呢？” “死，没什么可怕的。失败后的绝望和无能的不甘，才是最折磨人心的地方。谋划了四百年的你们，比我们更在乎这个世界，不是吗！” “哈哈哈，你是个好对手，这算是棋语中的王车易位吗？” “不，是反将。” 红莲歪着头，回答着艾姬多娜的问题。它们的脸上都没有一时的失落和得意，因为它们清楚，这场属于它们的游戏，只是刚刚揭开序幕。 “好吧好吧，刚刚那场较量是我输了，现在轮到你们提问了。”艾姬多娜伸着懒腰，微微挺起的胸部弧线，在收回去后只能看见衣服的平滑。 将可悲的目光收回，红莲想了想问道：“我和岚一样，对你们做过的事情，以及这片大陆的结局如何，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我很好奇，你如此坚信我们会跟你合作的理由是什么？” “大家都赶时间，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把你的底牌直接掀出来，让你拥有这份自信的底牌。” “因为封印啊。”艾姬多娜调皮的眨眨眼，在红莲翻白眼的之前，继续说道，“如果把封印想象成一把锁的话，你觉得解开这把锁的会是什么。” “钥匙啊。”红莲没好气的回道。 “那如果这把钥匙是你们认识的人呢？”艾姬多娜扬起嘴角，浅浅的笑了笑，“以艾米莉亚为名的半精灵，将她作为解除封印钥匙之一的话，为了保全她性命的你们，难道准备拒绝我的合作？还是你们准备看着她，独自走上毁灭的道路。” “我曹，我们家大姐头是解开封印的钥匙？”红莲顿时瞪大了双眼，倍感无语道，“喂喂，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你再这样，我就要叫人揍你了，知道吗？” “她，就是为此而生……”艾姬多娜朝着岚露出大大的笑脸，“那个，大剑豪先生，能不能麻烦你把手从武器上移开呢，说实话，我是个很缺少安全感的女人呢。” “放心，把话说清楚前，你死不了。”红莲回身看着伙伴，轻轻的拍了拍桌面，“岚，相信我。” “恩。”点点头的岚，放下自己的左手保持沉默。 “那么你的意思，跟你合作就能保全大姐头的性命了？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皱起眉头的红莲，一脸严肃的看向对方，“以及相信大姐头就是那把钥匙。” “这是以前我们聚会时的记录石，有个笨蛋妹妹总是喜欢做些多余的事情。”从怀中拿出一枚紫色的矿石，艾姬多娜将它放在桌面上，随后一副简单的画面从其中投影出来。 疑似大厅的宽敞房间，明亮的光线从斜上方照射下来，从左至右的八名少女，她们环绕在圆桌前，或坐着饮茶，或是相互打闹，充斥在她们之间的快乐，透过保存下来的画面传递出来。 然后岚和红莲注意到了，在画面中有一位少女，穿着朴素的黑袍，安静的站在稍远点的位置，正浅笑着看向面前的七个伙伴。而那名少女却有着和艾米莉亚，一模一样的长相。 “她叫莎提拉，和艾米莉亚一样也是位半精灵，出生自同样的地方，性格有些胆小、害羞、怯懦……”用着莫名语气讲述的艾姬多娜，停顿了一下说道，“还需要我拿出更多的证据吗？” “好吧。”红莲点点头，决定不在纠缠这个问题的真伪，“那么你有什么办法，去改变大姐头的命运？”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请你先吃掉它，就明白了。”将一枚发着剔透光芒的水晶，放在记录石的旁边，艾姬多娜语气中充满着淡淡的不舍。 “你确定？！”红莲舔舔舌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这个体积的‘禁果’，吃掉它，我跟岚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那是你们的自由。”艾姬多娜耸耸肩，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毕竟没有必要让你们这些外乡人，来为我们的世界陪葬。” “红莲。”魔女出奇的好说话，让岚多了几分心眼，他叫着伙伴的名字。 “放心，放心。”大大咧咧的红莲，朝着岚做出放心的手势，“这种东西再来上一百倍，也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你忘记了？在上面（指：方舟）的时候，我可是靠吃掉它们为生。” “放心吧，提出合作的人是我，该有的诚意还是会展示出来。”把玩着发梢的艾姬多娜，同样出言宽慰着岚，“就算是被人称为魔女，其实我还是个可爱的人呢。” “那我就不客气了。”红莲毫不客气的用前爪抱起水晶，张大嘴巴将其一口吞下。 “怎么样？”皱着眉头的岚，关切的问向红莲。 “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舒服的想睡觉。”突然打起哈气的红莲，话还未说完，身上却开始冒出异象。一点点，颗粒状的金色光点，从它黑色的毛发中飘出，随后又逐渐消失。 “我的能量。”哀嚎起来的红莲，悲愤的从桌子上蹦起，扑向空中的光点。但合十的双掌，却无法阻挡它们的散去。 徒劳的重复几次动作，放弃挣扎的红莲不得不看向艾姬多娜，用充满恼怒的语气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是再耍我吗？” “难道你感觉不到吗？和世界意识的链接，重新建立起来了。”用着充满激动、欣喜的语气，艾姬多娜摊开自己的右手，大陆的投影再一次出现在掌心。 在四条整齐切割出来的边线处，本该不停奔驰一直下坠的液体，第一次出现了停顿。 第十二章与魔女的问答（下） “你这个女人，果然动了手脚。”红莲深深皱起眉头，被愚弄的恼意气得它只咬牙。 “安心，安心。”艾姬多娜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目光始终留恋在掌心的投影，“你也得到了好处不是吗？” “切。”红莲撇过头，它无法否认对方的话，那枚禁果残留的能量确实给了它很大的好处，但与溢出的部分相比，实在是少了太多。 “你费劲心思，想要做的就是，让那个东西停住？” 感受到红莲话语中的酸溜溜，艾姬多娜笑着伸出手指，指着边缘那些停止下坠的液体说道，“你知道这些坠入虚空的东西，最终落向那里了吗？” “什么意思？”红莲下意识说道，却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 “它们，在回家。先是分解成一点点细小的物质，然后通过深渊，再回到母亲的怀中。”艾姬多娜的手指划过四条整齐的边线，“四百年前，我们将它切割出来的时候，大概要比现在大一倍。” “人们对此毫不知情？”红莲好似见了鬼般的惊叹道，“不，是你们修改了他们的记忆！” “是的。”艾姬多娜无奈的点头，继续说道，“迟早有天，这片大陆会彻底消失，世界意识会抛弃生活在上面的生命，然后全部从零开始。毕竟对于它而言，这只是个四百年前就该毁灭的大陆……” “够了，我没兴趣上历史课。”打断魔女的絮叨，一直保持沉默的岚，前倾着自己的身体，“长话短说吧，你准备怎么救艾米莉亚。” “很简单。”心情颇为愉悦的艾姬多娜打了个响指，“像这样的水晶还存在着三枚，你帮我找到它们，然后让它吃下去，而我会在不伤害那个女人生命的情况下解开封印！” “不够。”岚却摇摇头，用着没商量的语气说道，“太麻烦了。” “真是贪心的男人。”将自己的上半身靠在桌上，艾姬多娜微昂起脖子，任白色的长发顺着桌子的边角滑落，上翘的樱色双唇朝向对方，“那我用作为交易，你觉得满意吗？” “哈？”红莲张大了嘴巴。 “没兴趣。”岚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换一个。” “你这样的态度，可是会激起女人的报复心哟。”丝毫没有生气的艾姬多娜抬起手挥动几下，四周的场景骤然间从绿意葱葱的草原变成黑暗的死寂。 “哎哟，岚，我们飘在空中诶。”趴在桌边的红莲，兴奋的看下底下虚无的一片。 对于红莲的话，岚倒是并不是很在意，反倒是那面突然耸立在艾姬多娜身后的巨门，引起了他的兴趣。 “那扇门里，藏着什么？”岚将目光投向背对石门，面露笑意的魔女。 “不知道，这扇门的后面会出现什么，因人而异，我也不清楚。”玩弄着发梢的艾姬多娜，指向身后的石门，“不过我能保证的是你出来后，会比现在更强。” “更强吗？”岚扬高了眉毛，脸上的兴趣逐渐浓郁。 “是的。”艾姬多娜点点头，嘴角的笑意渐去，“只要你能活着从里面走出来。” “有趣。”岚‘噌’的从位置上站起来，左脚稳稳的踏在虚空中，一步步的朝着的石门走去。 在他与魔女擦肩而过之时，艾姬多娜端起茶杯最后叮嘱道：“首先提醒一句，你与别人享受的级别不同，我是将你整个人拉进梦之城的特等待遇。所以，如果你在这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呵。”发出嗤笑的岚，斜视一眼魔女，道，“生死有命。” “而我们的命，从来只握在自己手中。”跳下桌子的红莲，追上岚的步伐。 一路走到石门前的岚，伸手搭在上面，然后，用力推开。门后照射出来的白光，转眼间将他和红莲吞没殆尽。 就在岚推开门的瞬间，等候在墓地入口处的拉姆等人，却不得不面临情况的突然变化。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坟墓里的灯会自己灭掉。”菜月昴朝着琉织喝问道，他的右手指向漆黑黑的入口。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试炼失败，只是让里面的人走出来。就算有那个外人在，灯从来都没有灭过。”同样无法理解的琉织，她那充满理性的小小眼眸里也浮现着困惑。 “可恶。”眼看这个所谓的圣域负责人，也不能提供确切的答案。咒骂着的菜月昴，再一次依靠自己的直觉行动。他，冲向了入口。 “菜月昴……” “你个白痴！！” 众人劝阻的话语，因为菜月昴冲进入口的身影而停止。因为象征试炼的灯光，又一次亮了起来。 通道之中仍然充满了飘满灰尘的空气，进行一次呼吸都会让肺部感到难受。菜月昴用力踏着发出高亢脚步声的地板，向着深处跑去。 随着通道深处的光芒突然扩散开来，菜月昴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小屋前，而在空空如也的房间内，银发少女正一脸痛苦的倒伏在空地上。 “艾米莉亚。”叫着少女的名字，菜月昴朝着对方用力跑去，可就在他前进的过程中，一阵不可思议的耳语突然出现响在自己耳旁。 “————先要面对自己的过去。” 连思考这句话含义的时间都没有，奔跑着的菜月昴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如人偶般摔倒在地上，随后意识也被拖入深渊。 “早上好，我的儿子。” 这句话，是重新睁开眼的菜月昴，所听到的第一句话，让他呆若木鸡。 ———————————————————————————————————————————————— 而此刻同样被异变困扰的红莲，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眼前的景色。 蓝天，大海，翱翔半空中的鸟儿，迎面吹来的凉爽海风，响在耳旁的阵阵潮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瞬间唤醒了它潜藏的记忆。 抿着嘴唇的岚，却迈开步伐一步步前进。在松软的沙滩上留下长长的脚印后，走到有半边身子浸泡在海水中的巨石前，翻身跳上去的岚才姗姗来迟的环视四周。 他看到了，在远处，有人正在向着自己走来。 “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跟你这个混蛋重逢啊。” “啊……啊……啊！” 第十三章你的剑，生锈了。 高高的站在石头上，岚的视线扫过跟前的两个人，左边的是位穿着黑色衣服的高大壮汉，腰配双刀的他有着十分凶恶的五官，配上额头中间的横向刀疤，以及沿着嘴唇蓄起来的胡须，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好像是游走在黑夜中的恶鬼。 站在恶鬼旁边的却是名长相俊秀气质高雅的男人，梳着长长的黑色马尾辫，两鬓垂至锁骨，穿着蓝色阵羽织的他背着一把有五尺之长的长刀。双手报肩、嘴角带笑的他正用温和怀念的目光看着岚。 跳下石头的岚走到两人面前，包含疑惑的双眸在他们身上打量的同时，终于开口说道：“好久没见，武藏……小次郎。” “切。”武藏抬手挠挠下巴上的胡须，烦躁的撇过头，“为什么我要被杀死自己的家伙，这样问候。” “哈……”小次郎倒是笑着对好友点头，眼底的暖意一览无遗。 “不可能，你们两个人应该死了才对。”刚刚走到岚身边的红莲，警惕的看向面前两人，“岚，你不要胡思乱想，这一切都是假的。” 没有答复的岚只是深深皱着眉头，虽然他也再怀疑对方的真实性，但从武藏和小次郎身上感受到的气势是骗不了自己的。就像在森林中游荡的饥饿老虎，在狩猎前遇见了自己的同类。这种熟悉的感觉，他在这个世界还未感受过。 “你养的狗，竟然会说话？”满脸困惑的武藏倒是成了惊讶的一方，而无法听到他们对话的小次郎对红莲伸出手，似乎想跟对方述说重逢后的喜悦。 “虽然有点冒昧，还是让我来给你们做个解释吧。”在海风中摇曳着身姿，不知何时出现的艾姬多娜，站在沙滩外的草堆中，“他们两个是依旧你的记忆而具象化的存在。” “具象化？”包含怒意的目光看向犹自微笑的艾姬多娜，岚无法原谅敢戏弄自己和好友的人。 “打扰我长眠之人，就是你吗？”武藏的左手扶住刀鞘，大拇指顶住刀锷，推出一寸寒光。 形式的突然转变，不仅让小次郎露出困惑的表情。同时被两只猛虎注视的艾姬多娜也是哭笑不得。 “咳咳，你们这些人，对美少女就不能温柔点？”艾姬多娜倍感头疼的扶住自己的额头，用着万分无奈的语气，“我应该有说过吧，门后面会出现什么，我也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会出现的人，一定是你最在意的朋友或者对手，也有可能会是过去的某一段经历。” 某种程度上算是接受了对方解释的岚，将自己的目光看向面前的武藏和小次郎，突然笑道：“这就是你说的活下去，就会变得更强吗？” “没错。”艾姬多娜点点头，同时摊开双手叮嘱道：“不过死了，也就是真的死了。” “虽然还是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不过就是让我和你再厮杀一次咯。”燃起兴致的武藏，用手指向面前的岚。 “不。”岚很干脆的摇摇头，握紧的双拳正因为沸腾起来的热血颤抖，“是你们两个。” “哈哈哈。”武藏大笑的昂起头，伸出自己的手指，“当初的你，可就只赢了我一招啊。” “死过一次，让你耍嘴皮子的功夫变厉害了嘛。”岚不屑的翘起嘴。 “可不仅仅只有嘴巴。”张合着自己的右手，武藏看着自己掌心说道，“我感觉现在比过去的自己强了很多。” 耳不能听、言不能语的小次郎却对他们全然不关心，此刻的他还在朝着红莲不停的招手。 “红莲。”岚叫住了正准备扑向小次郎的土狗，“跟那个女人走。” “什么？？？”红莲诧异的回头，失望的看向伙伴，“你要赶我走。” “你在，我会分心。” “唉，我知道了。”红莲走到小次郎的脚步蹭了几下他的裤脚，在感受完对方掌心的温热后，终于朝着艾姬多娜跑去。 “那么，祝你们玩的开心！可千万别死在这里了，大剑豪。”左手拎起红莲的脖子，艾姬多娜笑着冲众人挥挥手，然后消失在原地。 “碍事的家伙都走了。”这样说着的岚缓缓拔出业物和秋刀，用行动说明了接下来将发生的一切。 感受到气势变化的小次郎收起嘴角的笑意，右脚后撤了一步，双手自然的垂在身侧，重心微微下沉。 武藏却突然扬起了眉毛，扫过对方武器的双眸轻轻闭上，用惋惜的语调说道：“岚，你变弱了。” “你的嘴巴越来越讨人厌了。”将双刀横在胸前，岚全神贯注的看向面前，以五码距离分散站立的两人。 “你感觉不到吗？”武藏拔出自己的武器，嘲笑道，“你的剑在哭呢。” “叙旧的话，就留到你死后再说吧。” 以这句话拉开战斗的序幕，岚左脚一点，凶猛的冲向了武藏。剑光乍闪，其势如龙，挥出的斩击朝着对方的脖颈和腰部劈去。 只听到“锵”“锵”两声碰撞的声音，掀起的沙尘飘散过后。同样用双刃架住攻势的武藏，咬着牙与对方开始角力。 “力气变大了嘛。”往下死压的业物和秋刀不能前进一分，岚说出不知是嘲讽还是夸奖的话，经历过火影世界的他早就比浪客行里的自己强出一大截，所以更能感觉到武藏的变化。 “我说过。”在力气的对拼中稍显下方的武藏，咬着牙回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的我比过去强了许多。” “喝啊！”发出大喝的武藏，用力推开岚的武器，好似为了证明自己般，瞬间挥出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对手的挑衅，就用手中的剑来回答。沸腾的热血将体内尘封许久的本能唤醒，不守不避的岚毫不犹豫的与武藏展开了对攻。 剑影翩，血光寒，短短一眨眼就互攻了数十招的两人，却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双足不停变幻着位置，武器对碰发出的声浪，掀起一阵阵的风沙，与猩红的血花。 像两只陷入肉搏的猛虎，交战的两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防守的问题。能挡，就用武器挡。不能，就用身体扛。 那怕身上的伤口再的疯狂增加，两人都始终相信，只要对方先比自己倒下，大爷我就是活下来的那一个。 力量，眼力，体力，经验。从握剑那一刻就沉淀下来的东西，在越战越惨烈的厮杀中开始疯狂燃烧。 而已经被两人拉开距离的小次郎，终于将手伸向自己的绝世名刀——备前长光。 第十四章生死斗 聋哑的小次郎从小就生活在彻底的寂静当中，收养他和岚的师傅曾经因为这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教他剑法。厮杀是残酷的，师傅一直认为五感上的先天不足，是小次郎不能握刀的理由。 岚并没有亲眼目睹让小次郎惨死的那场战斗，但他知道师傅是错的。因为直到小次郎死前，全天下的人都认为小次郎才是最接近天下无双的那个人————因为他惊世骇俗的剑法，因为他无与伦比的天赋。 远处，怒气狂发的岚，正将武藏死死压制住。这并不是技艺上的高超，而是源自身体上的强大，更强的力量，更快的刀，以及同样凶狠的心。 挥出的业物再一次被武藏招架住，右手的秋刀却以准备好下一次的进攻，如潮浪般的进攻节奏，根本没有给对手一丝踹息的机会。岚知道，那怕武藏的剑法再好，只要继续下去，自己就一定能再一次撕碎他。 只是新的剑招还未递出，如受到惊吓而跳起的猫科动物般，濒临生死之间的战栗让岚全身的毛发倒立起来。从身后汹涌而来的杀机，让岚清楚的知道一点。 是小次郎，他出手了。 一直生活在寂静中的小次郎，用他独有的方式欺进岚的五寸之间，那是只属于他的攻击范围，除了挥出攻击的那一刻，无人可察。 是自己五官的退化？不，经历过无数场厮杀的岚很清楚，小次郎在控制气息这方面的天赋，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的上，这是老天赐予他的财富。 与寂静中无声无息挥出的备前长光，如照映在湖面的月光般，轻而柔的，从左至右斩向岚的腰际。只是一出手便已成绝杀之势，赌上生死的战斗绝不容丝毫留情，那怕对手是自己的挚友。 对于小次郎的突然出手，同样感到诧异的武藏立马做出反应，奋起的双刃，一把攻向岚的面部，妄图逼着他抬起秋刀招架。一把斩向他的右侧，以阻挡他的退路。常年厮杀的老辣经验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瞬间成型的三路剑招，生死之刻，千万种杂念涌过岚的脑海。守！怎么守？退，怎么退？ 不，这些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我的剑，没有退缩！ 做出决定的岚，浑身气势一涨，在武藏吃惊的目光中，朝前狂突两步，高举过头顶的业物挡住对手致命攻势，身后原本要斩断腰部的备前长光，以毫厘之差从他的腰上划过，带起一阵血雾。 但真正让武藏感到震惊的是岚握在右手上的武器，冷冽的秋刀正以搏命的姿态刺向自己的胸膛。 他娘的，这个疯子。在心中咒骂着的武藏脚跟一点，选择了后退。他必须退，因为岚的身后，小次郎的备前长光已经摆出了刺穿对方的姿势。 一剑未成，便再出一剑。如流水般划过的备前长光，又以雷霆之势朝前刺去。小次郎的剑法与他本人的高雅完全不同，朴实无华的招式中总是蕴藏着攻敌要害的杀气。 不过他的剑路还未挥出前，就已经被岚猜到了。十数年的朝夕相伴，是挚友亦是对手的两人，早就结下了心意相通的羁绊。 我，很了解你啊！小次郎！ 从武藏选择后退那一刻，就可以开始转身的岚。在千钧一发之际，用业物拨开了备前长光，顺势而来的秋刀直取敌人的脖颈，那份斩断羁绊的决绝。 岚真正要杀的人，是小次郎！ 明白了这点的武藏，面色却丝毫不见慌张，他的眼中只看到岚转身后留下的背影。双足一动，从秋蝉变成黄雀的武藏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而此刻已经身陷危机的小次郎，嘴角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相互望着彼此的眼眸中，岚读懂了小次郎想说的话。 岚，我也很了解你。 不知何时缩回的备前长光，在小次郎的手中挥舞出绝美的三道斩击。以左手、右手、咽喉为目标，誓要把岚当场诛杀。至于那柄斩向自己的秋刀，他却连一眼都未去看过。 “是燕返！” 说出剑招名字的岚，这才明白小次郎真正的杀招。危机之下，咬着牙的岚右手一转秋刀，他身影在原地消失了。 消失了？？ 在岚的身后，刚刚冲过来的武藏猛地睁大双眼，在最后时刻刹住了步伐，堪堪避过小次郎的刀锋。 “妈的，差点就要被你砍死了。” 拍着胸脯的武藏，一脸无语的看向停在自己脸颊的长刀。 对于这种尴尬情况的发生，小次郎露出颇为羞涩的笑容。如果不是他在岚消失的那一刻，就开始收住燕返的力道，武藏很可能就真的死在他的刀下。 “所以说，让我一个人来砍他就行了啊。”尽管知道对方听不到，武藏还是朝着小次郎抱怨，他可不认为自己再和岚的交战中处于下风。 “你们两个还真是难缠。”出现在七码外的岚，将笨蛋们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自己身上。 “我会把这句话当成夸奖的。”侧过身的武藏，用右手长刀的刀背敲打着锁骨，露出得意的笑容。 “切。”懒得多说什么的岚，手指拂过腰际，那里有小次郎砍下的伤口。猩红色的血液，正顺着皮肤滴落，滑腻腻的滋味让岚感觉不适外，还有几分久违的怀念。 “刚刚消失的那是什么？”武藏掏着耳朵，他还在回忆刚刚匪夷所思的情况，明明是在自己眼前的人，为什么一转眼就消失了呢。 “御风流的招式。”岚歪头思考，组织着能用对方理解的语言，“大概就是突然提升自己速度的方法，造成瞬移滑行的效果。” “唔！”武藏做出惊讶的嘴型，然后笑道，“就是你在京都的时候跟我说的，那套你封印起来的剑法？” “小孩子舞大刀，只能封印了。不过你竟然还记得？”岚扬起了眉毛，他到是真没想到那么久远的小事情，以武藏的脑子还能记得，“突然对你的脑子，刮目相看了。” “当然，你的事情我都记得。”武藏朗声一笑，说出让岚毛骨悚然的话。一旁的小次郎配合着点头，发出“啊…啊…”的笑声。 “小次郎，你点什么头，你不是聋子嘛。” “白痴，我教过小次郎看口型的技巧。”岚回答了武藏的疑惑。 “啧，光是想想，就是麻烦的事情。”武藏头疼的用手指抓着耳鬓的发髻，不知为何他的心底闪过羡慕的情绪，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这样的友人，只是最终走向了背道而驰的命运。 “继续吧。”将业物收回鞘内，改用双手握住秋刀的岚，横剑身与胸前，无形的风开始在身上凝聚，“果然，只有厮杀才是最有趣的事情。” “可是，它再哭呢！一心追随的主人，在厮杀中却松开了握住它的手，连我都听到了它的悲鸣。”武藏的手指向岚的腰际，说出唠叨的话语，“可你的双眼，还是只能看见自己，只有厮杀吗？” “这些话，等你死后再慢慢跟我谈吧。”面色一寒的岚凝眉竖目，他的选择从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师傅说过：剑出，便是无悔，因为生死就在此刻。 就用生死，作为我的答案吧。 第十五章一叶障目 海潮声震，强风袭面，无论武藏之前说了什么，他都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岚才是最危险的，不是因为他单手握刀，而是他决死一战的气势，以及他那双如恶虎般的眼神。 环绕在三人之间的沉默，就像暴雨前的宁静。在越燃越烈的狂风中，凛然的杀气惊起林中飞鸟阵阵，相互握住武器的手，都不见一丝犹豫。 人生在世，唯死而已，他们唯惧自己不能痛快的活。 当一阵海风渐入尾声，在新的风浪吹响之前，岚朝前迈出一步，如划破天际的闪电一样迅捷的身影，再掀起足下狂奔而过的沙浪后，出现在武藏的面前。 快，碾压一切的快。一辈子生活在战乱年代的武藏，第一次发现人竟然可以快到这种程度，握在胸前的刀才刚刚变换着姿势，身体便传来刺骨的疼痛，随后他的视线就看到了蔚蓝的天空。 武藏没死，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的，是他多年厮杀的本能。他的手和剑，在最危险的时刻护住了身体的要害。 只是岚挥出的猛烈斩击，还是将他击飞出数十米，喷洒在空中的血幕，为两人之间的胜负做出短暂的点缀。 即使知道飞向远处的武藏还没死，岚也没有时间去追击了，因为小次郎用手中的刀，再一次拦在他的面前。 没人知道小次郎是如何捕捉到岚迅捷的速度，他伸出去的备前长光，抓住岚一瞬间的停顿，刺向了对方的咽喉。 不，他不是抓住了自己的停顿，小次郎在自己动的那一刻就已经挥剑了，只是自己恰好赶到罢了，但真的只是恰好吗？ 面对小次郎的剑，岚选择了退。理所当然的决定，他比两个人都要快，缠斗并不是目的，没有杀死对手的剑，毫无存在的价值。 仅仅一步就拉远距离的岚，再次朝着远处的武藏冲去，但又是小次郎，又是五尺长的备前长光。 只是斩断空气的剑招，也许在普通人看来只是小次郎无聊的杂耍，因为小次郎的面前空无一物。但岚知道，以自己的速度，只要往前迈一步，小次郎斩断的就不是空气了。 “妈的。”不得不停下脚步的岚，愤恨的骂了一句。挚友的难缠他是清楚的，但是他怎么会难缠到这种地步，自己所有的意图都被他猜到了，这样的小次郎到底为什么会死在武藏手上？为什么？ 但现在不是思考问题的时候，既然小次郎选择拦在自己面前，那就从杀掉他开始，做出决定的岚朝着小次郎狂奔而去。 快若狂风的剑招，一出手便是惊雷。不知何时绕到小次郎后背的岚，将秋刀迅猛的刺去。而阻拦他的任然是那把备前长光，长的过分的它竟以诡异般的敏捷，从小次郎的右腋下钻出攻向岚。 这种以命换命的狂暴剑招，一出手便让岚皱紧了眉头。他得退，他必须退，因为武藏还没死，因为还没死的武藏一定会站起来。 无论之前杀过多少对手，最后一刻死了的话，一切就毫无意义了。深切明白这一点的岚，再一次离开了原地，杀向了小次郎的左身侧。 不过比他更快的依然是小次郎的刀，迈出的左脚滑到身前，顺势完成转身的小次郎，变换着握住备前长光的双手，然后劈出划破空气的爆音，一路直追岚的后背。 退，又是退。连续两次的对招，虽然没有剑刃相触的实感，其中的凶险却比前面任何一次都让人为之心颤。 已经停在远处的岚，一脸复杂的看向面前不言不语的小次郎，如山般不曾动摇的高雅身姿亦如小次郎自创的流派：岩流。世人是这样给它命名，并将它的风采一代代传递下去。 这个自己从小到大一次都没赢过的对手，即使是在第一次与自己的厮杀当中，也展现出了与往昔的切磋相比，毫不逊色的恐怖剑术，可是…… 为什么这样的你，会死在武藏手上！因为愤怒而咆哮的心，让岚彻底抛下了对于武藏的顾及，他一定要杀了小次郎，一定要！ 比先前更快的速度，比狂风更加迅猛的斩击，武器间开始发出实质的碰撞，发出的铿锵声音击散了四周飞扬起的沙幕，也唤醒了另一头猛虎。 武藏睁开了眼睛，秋刀和备前长光的撞击声，像是最温柔的手将他的意识拉回身体。翻身坐起的他晃了晃脑袋后，才低头看向自己胸膛上正流血的伤口。 “哦，刚刚给那个混蛋砍到了。”伸出手指沾着血渍送到嘴边，尝了一口的武藏又将口中的腥味吐向地面。 “身体的变化也适应完了，小次郎那个家伙，竟然趁我和岚战斗的时候，自己偷偷的做了。”嘴上一直嘟囔个不停的武藏，扶着膝盖站起身，散落在地上的剑被主人重新握在手中。 深深吸上一口气的武藏，朝着远处已经战的火热的两人喊道：“喂，那个少年白的混蛋，你大爷我还没死啊，哈哈哈哈！” “我回来了。”发出再战宣言的壮汉，踏着大步向远处冲去，以多打少？以二对一？别开玩笑了，这是厮杀啊。 局势在武藏重归战斗的那一刻，便发生了质般的倾斜。对手是比同伴更重要的存在，第一次并肩作战的武藏和小次郎，用他们剑客的本能充分诠释了这句话。 杀死对手的共同目的，对彼此剑技的了解。让他们两人的剑招，编织出一张无形的网，将岚的空间一点一点压制，束缚。 身上的伤口再增多，腰际的血液再加速流出，身体因此产生的晕眩感，证明了人体的极限，但是陷入困兽之斗的岚，却用他强大的意志在激烈的战斗中越战越勇。 只是一直僵持的场面，最终还是迎来了终点。 保持高速移动的岚再不由自主的放缓脚步，即使依然很快，但已经不再是刚才那般的难以捉摸，而最先抓住这个机会的人是武藏。 毫不顾忌刺入胸膛的秋刀，武藏将自己的刀狠狠砍在岚的肩膀上，深深扎入对方的骨肉间，为自己的行为而自豪的武藏这样说道：“你明白了吗？无论你有多快的速度，杀人，其实一剑就够了。” 对于他的话，停顿下身影的岚笑了笑，他知道，小次郎已经来了。 小次郎挥出了他冠绝天下的拔刀术，备前长光所发出的银色刀幕，由下至上而起，斩飞了挚友的身体。 落在数米外的柔软沙堆上，从身体部位传来的剧痛，让倒在地上的岚看向了远处的那只手臂，离开主人的左手还保持着握剑时的弯曲。 他知道，他败了。 第十六章魔女的相助 “岚！！！！” 在虚无的空间中，凭借艾姬多娜的魔法，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红莲，为自己的好友发出悲鸣。无法再保持镇静的它，直接跃下茶桌，奋不顾身的冲向敞开的大门。 “真是恐怖的生存方式。”以魔女之名被世人畏惧的艾姬多娜，也不得不为这样惨烈的厮杀而心惧。这与她曾经参与的战斗相比，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站起身的艾姬多娜跳着步朝石门走去，既然战斗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当然就没有继续当观众的必要。如果让岚就在这里死掉的话，她也会感觉到头疼。 穿过石门闪烁的白光，入眼的宽阔海岸让艾姬多娜清晰的辨认出三人的方位，等到她一路走近，却看到这样的情景。 打颤着重新站起来的岚，用仅剩的右手拔出业物。伴着不停流出的顺着身体滴落，最终渗在沙地中如妖娆之花绽放的血液，一步一步的，迈出双足。 从左肩和后背传来的剧烈疼痛，撕裂着他神经的同时，也成了他和昏迷对抗的意志力。 “我还没死呢。”岚恍惚却还带着凶狠的目光，闪烁的扫过已经收刀归鞘的武藏和小次郎，那是代表战斗结束的信号，那是对还活着的他最大的耻辱。 “岚……”死死咬住伙伴的裤脚，被对方拖行在沙地上的红莲，那份弱小的阻力，却成了压垮这个男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红莲惊恐的目光中，失去右臂所带来失衡感以及失血过多的虚弱身体，让钢铁一般的意志化作可笑的无用功，如倾倒的石柱般向前笔直倒下的男人，最终落入了小次郎的怀抱。 “我又输给你了吗？小次郎。”挣扎着抬起头，岚越加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挚友的脸庞。 “啊……啊……”无法正常说话的小次郎，只能用这样两个音节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显然对方没有听进去。 “我输了吗？” 在失去意识前，岚用着虚弱的声调，最后喃喃道。 这句不知是问小次郎，还是问自己的话语，并没有人给出答案。不知为何昂起头的武藏，无言的望向天空，湛蓝无暇的天空遥远、洁净，片片白云轻轻飘着，像大海里浮动的白帆，孤独、随风易逝。 一手抱住岚，感受着好友起伏的胸膛，一手解下腰上的酒壶，小次郎用牙齿咬开木塞，将透明色的液体倾倒在岚的伤口上，简单又粗暴的治疗方式。 左右帮不上什么忙的红莲，只能不停的用头蹭着伙伴的身体，低喊着一声声呼唤，“岚…岚…” “治疗这方面的事情，不如交给我吧。”不知何时走近的艾姬多娜，扬起手打着招呼，“在这方面的我，稍微有些自信心呢。” “恩，麻烦了。”看向魔女的武藏轻轻点头，“那个笨蛋醒了的话，就告诉他，我们在这里等他，小次郎，把岚交给她。” “第一次拥抱，竟然给了一个昏迷的男人。”从小次郎手中接过岚的艾姬多娜直接将他横抱起，展现出了与纤细身体完全无法理解的力气，“喂，那只狗，将他的手臂叼回来。” “你能治？”读懂了对方意思的红莲，惊喜的抬起头，它太清楚失去手臂对于一名剑客的打击了，那几乎就是在断送一名剑客的生涯。 “我的妹妹们，可是很能干的哟。”又一次露出略显腹黑笑容的艾姬多娜，第一次让红莲觉得有些亲切，但在说出感谢之前，它毫不犹豫的奔向远处，迅捷的叼起手臂跑回到魔女身边。 “那么我们先告辞咯，两位不知名的剑豪。”说出告别的魔女，带着红莲和怀中的岚消失在原地。 “能治吗？”捏着下巴的武藏皱起双眉，看向朝自己走来的小次郎，“对那个家伙而言，现在不要那只手臂会更好吧。” “啊……啊……”发出短促笑声的小次郎，用手指向武藏的胸口，有着暗红色刀柄的秋刀还依旧插在那里。这样的情景在战斗结束后，看上去不免显得有些滑稽。 “他娘的，那个混蛋的刀。”咒骂出声的武藏，抬起手伸向秋刀，却在贴近刀柄的一刻，被无形飞出的风刃割伤了手掌。 “连碰都不愿意让外人碰一下吗？岚的这把刀，跟他的脾气一样大啊。”看了一眼划开的手掌，武藏嘟囔一句后，猛地用力拔出秋刀，将它丢到身后，“你就在这里，等你的主人回来接你吧。” “真是大出血啊，小次郎，别站在那边傻笑了，赶紧来帮忙。” “啊……啊……” 重新回到虚无的空间，艾姬多娜将岚的身体放倒在地上，在红莲焦急的目光中，她却困惑的直起身说道：“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忘记跟那两个人说了……算了，反正他们在门后面，也是不死的存在。” 魔女后面的低语声因为刻意的压低，让红莲听不清楚。就算听到了，此刻的它也没有心情去注意这些琐事。放下叼着的手臂，红莲急不可耐的绕着岚打转。 “你不是说能治疗他的吗？” “是是。”无奈应道的艾姬多娜，朝着四周的虚空喊道，“弥涅瓦，别看了，该过来帮忙了。” “艾姬多娜，你还真是喜欢做些让人头疼的事情啊。”回应着艾姬多娜的呼唤，从虚空中走出来的金发碧眼少女，扎着高翘起的单马尾，额间垂下的发丝被粉红色的心形发夹别住，与普莉希拉相比也毫不逊色的胸部，在迈动的步伐下带起微颤。 “没人的时候，你不是都叫我姐姐的吗？”以捉弄妹妹为乐的艾姬多娜，又开始惯例的日常，“不要害羞，大胆的投入姐姐的怀抱吧，姐姐怎么可能是那种因为罩杯大小，就讨厌自己妹妹的女人。” “谁……谁会叫你这种人……姐姐啊。”被称作弥涅瓦的少女，侧过雪白的脖颈，“你这个比潘多拉姐姐还要腹黑的女人。” 似乎因为妹妹的有趣反应，捂住嘴的艾姬多娜发出悦耳的笑声。但是，一旁的红莲却已经无法忍受两个蠢蛋女人的打闹。 “你们能不能先救人啊！再不懂得看场合，也应该有分得清事情缓急的眼力吧。”掏胸顿足的红莲，可没有默不作声的打算。 “切，这种伤，随便一拳就搞定了。”像个恶作剧的女孩般吐着舌头的弥涅瓦，走到岚的身边蹲下，视线却好奇的打量着对方的五官。大胆的她甚至还伸出手指，一路从对方的额头滑过鼻子、双唇，最后落在下巴。 “长得很普通嘛。”做出点评的少女嘟囔道，“到底有什么让人喜欢的地方呢。” “好了，弥涅瓦。”罕见的皱起眉头，艾姬多娜打断道，“赶紧治疗吧。” “知道啦，你这个腹黑的女人。” 弥涅瓦粗鲁的应了一声，然后高高的举起拳头，重重的砸在男人的心口。 第十七章众人的试炼（第一更） 当弥涅瓦举起的拳头刚刚捶落，柔和的白光便在岚的身上一闪而过。在红莲讶异的目光中，那抹白光瞬间治愈了岚身上大部分的伤口。不过与其说是治愈，不如用‘消失’来形容会更加贴切。 因为透过衣服上破开的缺角，红莲清楚的看到除了那些还未凝固的血液外，裸露的身躯上只能看见干净完整的皮肤，连条伤疤都未曾留下。这份诡异的治愈手法，到真是符合对方魔女的身份。 虽然感叹魔女手段的神奇，但红莲还是深深皱紧眉头。因为岚被砍断的那只手臂，虽然已经停止了流血，却不知为何还未恢复，光秃秃的左肩看上去尤为扎眼。 “咦？”似乎同样为这个情况吃惊，弥涅瓦困惑的眨眨眼。然后再一次高举起拳头准备落下，只是这一次的她却没有成功。男人粗壮的手掌在拳头贴近之前，牢牢的握住了对方的手腕，随即便传来少女吃痛的叫声。 “你这个笨蛋，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双眉一皱、眼目带怒的弥涅瓦撅起嘴，七分怒意中又夹杂着莫名情绪的语调，让岚认清了四周环境的变化。 “岚，你醒了？”惊喜的红莲摇晃起尾巴，走到他的身边磨蹭，“她是艾姬多娜的妹妹，正准备在给你治疗。岚，你先把她的手松开。” “抱歉。”混沌的意识瞬间恢复清醒，脸色有些苍白的岚松开手掌，朝着金发少女做出道歉的姿态。 不知为何偏过头的弥涅瓦，用哼起的鼻音作为回应。对方勉强算是的样子，让红莲微微松了一口气，连忙继续道：“麻烦你了，请治好他的左手吧。” “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这样说道的少女举起手重重打在岚的身上，好似报复般的沉重一拳，在撞击上男性身躯时发出低沉的声音，却依旧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 “怎么可能？我的能力竟然失效了？”比红莲更加惊讶的弥涅瓦，不信邪的又举起拳头，却遭到了艾姬多娜的阻止。 “好了，弥涅瓦。”出声叫着妹妹名字，艾姬多娜走到少女的身边，“并不是你的能力失效了，是你收到了世界的干扰。” “什么意思？”比任何人都要关心伙伴身体的红莲，代替少女说出了问题。 “弥涅瓦从世界那里获得的能力是修复，你刚刚也看到了吧，那些伤口都消失了。”一步步走到他们身边的艾姬多娜，朝着众人解释道，“那正是凭借她的力量，扭转了事物的因果，从根本上否决了伤口的存在，以此来达到治疗效果的————糟糕力量。” “将糟糕那两个字省略，也不会影响你表达意思，长着三个舌头的艾姬多娜。”从岚的身边站起身，弥涅瓦为自己的能力遭受到贬低而面露不悦。 “啊，抱歉抱歉。”毫无诚意的艾姬多娜笑了笑，淡定的摊开手掌，“谁叫你每次使用能力，都会让这个世界失去平衡，然后引发更为夸张的灾难。” 你们这些老娘们，能不能先将重要的事情讲完啊。有求于人的红莲只能将吐槽深埋在心底，深怕对方会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它只得再次插着话。 “治疗失败是因为收到了干扰，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吗？为什么会受到干扰？” “没错。”艾姬多娜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这里是梦之城，只属于我的城池。不过……”伸出的手指点在岚和红莲身上，“干扰治疗的人，可不是我，而是你们！” “你说是我们？”红莲睁大着眼睛，它实在难以理解魔女的话。 “确切的说，是你。”点出元凶的艾姬多娜，为理不清思绪的红莲作出解答，“直接吃下禁果的你，已经和这个世界建立了微弱的链接，而那份链接会让待在你身边的我们，稍微有些影响能力的使用。” “有效距离是多远？”对于红莲而言，吃下那枚水晶就像寻常食客碰见钟爱的美食，根本没有思考那么多。不过既然知道了问题所在，解决的办法也就变得简单起来，既然是自己的问题，那只要让对方保持在有效距离之外，就能施展能力了吧。 “我也不知道哟。”艾姬多娜摇晃起食指，脸上充满不良的笑容光是看着就让红莲为之动气。 “先这样吧。”从苏醒的那刻就保持沉默的岚，突然坐起身体阻止了众人的交谈。就像深思熟虑后做下的决定，他对着艾姬多娜继续道，“我要出去。” “岚……”红莲困惑的目光扫过伙伴苍白的面容，它无法理解这种时候岚为什么还要选择出去，难道还有比治疗左手更重要的事情？ 回应它的是岚无声的摇头拒绝。并无多少谈话兴致的他，只是重新看向一旁的艾姬多娜，等待着魔女的答复。 “身为主人的我，可没有拒绝客人要求的打算。”心情相当不错的艾姬多娜扬手召唤一道小门，看上去也没有挽留的意思，“期待你的下次来访。” 保持沉默的脸，俯身捡起地上的业物放回刀鞘。穿着稍显狼狈的衣服，迈出歪斜步子的他径直走向那道小门。而准备跟上伙伴步伐的红莲，却被艾姬多娜捏着脖颈提起。 “你这个女人，抓我干什么？快放我下去。”在半空中不停扑腾着两条后腿，红莲对抓住自己的魔女怒目而视。 “我可没说过你能跟他一起走了。喂，岚！作为治疗的报酬，让我跟你家的狗单独说会话，没问题吧。”艾姬多娜笑意盈盈的看向前面驻足侧身的男人。 “别欺负它。”点点头的岚，再说出这句话后推门而去。 …… …… 当意识重新回归到身体，重见天日的菜月昴睁开眼看着四周，昏黄闪烁的灯光在墙上摇曳，从身后吹来的冷风让他打了个寒颤同时，脑海中的记忆顿时变得清晰、真实起来。 能够与父亲菜月贤一再次见面，让回归现实的菜月昴依旧十分激动。即使知道对方可能是个冒牌货，但从父亲身上感受到的那份关爱，却实实在在温暖了他的心。 “不想读书也没事，惧怕失败也没事，不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菜月贤一最爱的孩子。” 从小到大一直追逐着父亲背影前进的菜月昴，第一次发现原来父母从未要求过自己什么，背在身上的虚假压力化成碎片消散，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感觉让菜月昴深深吸一口气，然后才看向面前的少女。 倒在面前的银发半精灵，脸上的痛苦犹如挥之不去的阴云，抓住衣角的双手偶尔会短促的颤抖，那是因为害怕和畏惧做出的抽搐反应。 等到菜月昴跑到少女的身边，甚至还能听到她痛苦的呻吟。 “……恩……不要，不要死……大家……不要。” 刚刚经历了与过去诀别的试炼，让菜月昴很清楚会让她如此痛苦的原因，很可能是自己也不了解的过去。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无论试炼的结果最后怎么样，他都要将痛苦的艾米莉亚带出去。做出这个决定菜月昴正准备将手伸向少女，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微弱的开门声。 第十八章雌伏 “我……我什么都没干……你们进去后……试炼的灯光灭了……我不放心就进来看看。”一脸慌张忐忑的菜月昴，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在他的正对面有一扇隐藏在墙壁中的小门，昏暗的灯光中如果不是被人从里面推开，根本无法让人发现门的存在。 而让菜月昴如此慌张的原因是推开门的那个人，正是与艾米莉亚一同走进墓地的岚。 考虑到自己与对方的糟糕关系，以及当下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情况。担心自己会被揍上一顿的菜月昴，在紧张的解释过后连忙闭嘴，小心翼翼的观望起对方的反应。 情况却没有朝着菜月昴的预想进展，并未说话的岚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只是走到艾米莉亚的身边，俯身单手将她抱起，然后扛在自己肩上。 看来自己是躲过一劫了，放松下来的菜月昴突然感觉到有那里不对劲。 为什么是单手？而且是扛？ 注意到诡异地方的菜月昴，借着朦胧的灯光看向与擦肩而过的男人。本该完整干净的衣服，充满了刀剑砍出来的划痕。白色的布料因为沾了大量血液的关系，看上去有些让人反胃。但与这些比起来，更重要的是岚那只已经不见踪影的左手。 他的手，没了？？？ 明白了这点的菜月昴，拼命的用手捂住想要大叫的嘴，过度惊慌的他连忙低下头。虽然不知道在岚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菜月昴不想因为自己无礼的注视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没有在乎菜月昴的举动，扛起艾米莉亚的岚朝着入口笔直的走去，在那里等候的拉姆一行人也被岚此刻的样子所震惊。 “岚大人，您……”连忙走上前的拉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她醒来，就说我还在墓地里面。”将肩上的艾米莉亚交到对方怀中，叮嘱完的岚便直径越过瞠目的众人，独自消失在森林深处。 “老太婆，我记得试炼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吧。”语带迟疑的加菲尔，不自信的询问道。深切感受过对方强大的加菲尔，实在无法想象是什么的情况，能让那个男人如此狼狈。 “他是不是做了跟小罗兹一样的事情？”考虑到另一个因为进入墓地而深受重伤的家伙，琉织按捺住自己心中的烦躁。就在刚刚的某个瞬间，她觉得自己肯定在那里看过岚。 此时才姗姗从墓地中走出的菜月昴，在看到拉姆怀中的艾米莉亚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相顾无言的众人经过短暂的沉默，决定一切还是等回到石屋后再说。 与加菲尔一同吊在队伍最后面的菜月昴，悄声问向对方：“艾米莉亚在墓地里面待了多久？” “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吧。”加菲尔不确定的回答着，同时一脸疑惑的看向身体完好的菜月昴，“你在里面没发生什么特别情况吗？” “等回去再说吧。”摇摇头的菜月昴，暂时不愿意将自己与父亲见面以及通过试炼的事情公之于众。 “无论如何菜月昴先生能平安无事的回来，真是傻人有傻福啊。”奥拓说出口的话，让菜月昴自己也颇为赞同。 一同进入墓地的三个人，除了自己以外。艾米莉亚陷入了昏迷状态，至于另一位现在不说也罢。为自己的运气感觉到些许庆幸的菜月昴，再回头看看前面闯入墓地的决定，不免有些后怕。 …… …… 像是独自游荡的恶鬼，得以独处的岚沉默的穿行在森林中，星河织就的寂静长夜，银色的月光如同细细的银沙平铺在树梢、小道。 一路急行的他，最终停在今早发现的池塘前。此处远离圣域的居民住所，高高低低的树像是环绕的圆包裹住池塘，倒是成了不被人轻易发现的障碍，这也许就是岚会挑中它的原因。 比任何时刻都需要独处的岚，走到湖边盘腿坐下。身后的巨石传递着冰冷的坚硬，靠在上面的岚开始闭目冥想。 静夜自浮沉，晚风去东南。短暂的沉默过后，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的岚却突然笑出了声，既不是自嘲亦不是自怜的笑声，在这样的夜里听起来不免有些奇怪。 失去左手后的不适应，让岚的右手有些费劲的解下业物。握住冰冷的黑蓝色刀鞘，岚将它举到自己眼前看了又看，最后又放回到盘起的双腿上，右手食指有节奏的点在业物身上。 初败后的第一夜，并没有岚想的那么难以度过。只是略显泛散的激荡思绪，让他在这样的独处时际，想起不少已经记不清的往事。 …… 那是岚行走天下的第七个年头，离他第一次拜见柳生剑圣也过去四年之久。那时的他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剑客，小次郎也被侍奉的君主请到了本家中效力。至于武藏，却不知道躲到何处，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初秋的时节，山花开满小道，第二次造访柳生家的岚，却不在执着和剑圣的对决。因为剑圣的孙子——柳生兵库助已经成为更值得打败的对手。 关于那场的战斗可先不去描述，但岚之所以会想起这件事。是因为打败兵库助后，他在柳生家又养了一段时间的伤，然后跟垂垂老矣的剑圣发生了一段对话，因为过于有趣，所以岚一直记得。 “现在的我，能称为天下无双了吗？”打败‘新阴流传人’的岚，看着面前已经无力坐起，只能躺在床上和自己对话的柳生石舟斋。 他以为这个唠叨的老头子，会又说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但这一次的柳生石舟斋却没有这样的打算。也许是身体所限，不停咳嗽的老头子从被窝中伸出右手，翘起食指。 “到现在为止，你败过吗？” “战败的人，还能叫天下无双吗？” “哈哈…哈……”短促笑声伴着咳嗽声回荡在屋内，柳生石舟斋睁开昏花的老眼，无力的放下手，“败一次吧，然后回归自己的原点！通往天下无双的路，从那时候才真正开始。” 因为这一次跟柳生老头子对话，养好伤后的岚回到了小次郎身边。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人能打败自己的话，一定只有自己最好的朋友了。 只是在他犹豫不决之时，不知道从那里重新冒出的武藏，将一切的计划通通打乱。 …… “天下无双的路，现在才开始吗？”喃喃自语的岚右手一拨，纤细的业物‘锵’的一声出鞘。双腿猛地向上用力，恢复站立的身体朝前迈了一步，如皎洁月光般的业物划过空气。 “不对，这样是斩不死人的。”岚皱着双眉摇头，失去左臂后的平衡感，让业物在挥出去的一刻发生了细微的偏差，而这份变化自然瞒不过剑客的本能。 “呼。”深深一口气的岚沉淀下心神，御水流的真意一遍遍回荡在脑海里，指尖的业物顺应主人的心意。或劈、或斩、或刺的三尺剑身，在寂静的黑暗中如月光般舞动起来，与并不存在的敌人交手、厮杀、然后胜出。 “哈哈哈哈。”好似想到什么有趣的地方，独臂的岚笑着停足远望，轻松自在的脸上，再也瞧不见一丝失败的阴霾。 “比起身处山顶，从谷底开始往上爬的时候——剑，更有乐趣啊。” …… …… 迎着咸咸的海风，自从岚被人带走后，就和小次郎并肩坐在石头上的武藏，正为无聊的等待而找着话题。 “小次郎，你说岚那个家伙，现在在干什么呢。” “啊……啊……” “就不会说别的话了吗？”无奈的歪着头，与对方完全无法沟通的武藏，只能自言自语着，“也许是在悔恨吧，毕竟那个家伙从来没有失败过！” 这句话，小次郎听懂了。他拍了拍武藏的肩膀，然后坚定的摇摇头。论起对岚的理解，小次郎远在武藏之上。 他比任何人都相信，那个家伙一定会变得更强，然后回来这里，继续这场还未结束的生死战。 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 第十九章圣域的异动 一夜噩梦难言，醒来时精神不免有些恍惚。睁开眼的艾米莉亚抹了下眼角，指尖所触的湿意带着微微的冰凉。 自己还是哭了，明白过来的少女叹了一声。虽然不知道昨天是怎么回来的，但想必那时候的狼狈，肯定是没有逃过岚和拉姆他们的眼睛。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屋内的灯光还是亮着的，但是四周却很静。偶尔从窗外传来的几声虫鸣，引的艾米莉亚翻身下床朝着窗户走去。 站在窗边双手推开，便能看见郁青色的天空，太阳和月亮都不见踪影，尚有几颗星星在深邃的天空中闪烁，而大地却还是漆黑的，世间的一切都处在光暗交替的分叉点。 寂静的环境，不免让人的思绪有些飘忽，眼前大森林中依稀可见的树荫，耳旁的凉凉晚风，都让艾米莉亚想起在艾利欧鲁大森林的日子。 伙伴的笑语，家人的叮咛，以及永远生机勃勃的故乡风景，都成了需要回忆才会存在的事物，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过错，现在的自己应该会在干什么呢？是看着母亲坐在壁炉前织衣服？还是跟着伙伴们奔跑在山野中…… “我不应该哭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深吸一口的艾米莉亚平复住心情，留恋的目光最后看了一眼景色，随后匆匆关上窗户，“大家要等我，我一定会去救你们的。” 无独有偶的是菜月昴此刻也一脸难眠的行走在森林中，而不知为何特意陪在他身边的加菲尔却忍不住催促对方快去睡觉。 “你到底在烦恼些什么？”被琉织拜托看护这些外人的加菲尔，已经陪着菜月昴在这里闲逛了许久，脸色的不耐神色正如头顶阴沉的天空。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菜月昴嘟囔了一句，却跟加菲尔打听道，“加菲尔，你了解艾米莉亚的过去吗？” “过去？”加菲尔露出怪异的表情，不太清楚菜月昴打听的到底是什么。 “恩。”菜月昴点点头，“她的家人，故乡，还有以前经历过的事情。” “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加菲尔摆手摇头，一副对方问错人的语气，“自从进来这个鬼地方，我可就没有离开过。” “是吗！”大概猜到会是这种结果的菜月昴也并不失落，只是在准备低头继续踱步的时候，却听到加菲尔说了句“不过……”。 “不过什么？” “我记得艾米莉亚大人的故乡好像是在艾利欧鲁大森林吧。那片大森林在一百年前，曾经发生过大规模的冰冻，森林的一部分被永久的封印了。”皱着眉头的加菲尔，想起过往的事情，“因为里面住着的都是精灵，所以这件事在我们亚人里面流传的还挺广。” “是被人袭击了吗？”菜月昴紧张的问了一句。 “不清楚，都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你直接问艾米莉亚大人不就好了。”加菲尔不耐的摆摆手，“她当时应该也在场的吧，毕竟从那之后艾利欧鲁大森林再没有别的精灵出现过。” “她也在吗？”菜月昴大概明白了艾米莉亚，会在试炼中如此痛苦的原因了。但他难得灵光的大脑，捕捉到了一条不可思议的消息，“等等，一百年前？？？艾米莉亚……也在？” “对啊。”加菲尔理所当然的说道，“这很奇怪吗？” “喂喂，明明艾米莉亚看上去不是才十七、十八岁吗？？”菜月昴表现出难以理解的悲愤，就好像纯洁的心刚刚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精灵那种生物跟人类怎么可能会一样，过分长寿的他们，一百岁的年纪大概相当于人类的未成年？不过可以完全不用在乎这些，年龄对于精灵来说，只是一串象征的数字。喂，你这幅生无可恋的表情是什么鬼啊。” 难得给对方上起常识课的加菲尔，看着陷入石化的菜月昴，突然兴致高昂的捉弄道：“现在知道了吧，艾米莉亚大人可还是个小女孩哦。” “是……这样吗？” “哈哈哈。”发出畅快笑声的加菲尔，用手抓住对方的衣领，“好了，该回去了。提前跟你说一句，最近圣域不太安全，你最好不要一个人乱跑。” “不安全？！”听到对方的话，菜月昴露出警惕的表情。 “恩。试炼失败的糟糕消息，应该已经传到那些人的耳中了。”又一次沉下脸的加菲尔朝着菜月昴恐吓道，“千万不要做些会给自己惹麻烦的举动。” 还不等菜月昴做出保证的回应，无暇多顾的加菲尔直径拽着他往远处的石屋走去。只是等到他们走进门口时，却碰上了一脸忧心忡忡的艾米莉亚。 “艾米……莉亚，你怎么早就醒了？”有些尴尬的打起招呼，菜月昴有些心虚的目光不住扫过银发半精灵。不论是从长相还是身材的角度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类小女孩该有的程度。 面露焦急的‘少女’却没有时间在乎对方的目光，只是询问道：“昴，加菲尔。你们知道我身上的这些血是怎么回事吗？” 血？！菜月昴眨了眨眼睛看向少女的腹部，纯白的衣裳上在贴近肚脐眼的地方，有着可见的血色的印记。 那是被岚扛出来的时候粘上的吧，瞬间明白过来的菜月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 “艾米莉亚大人无须担心。回来时拉姆已经检查过了，您的身上并没有伤口。”加菲尔头疼的拍拍脑袋。 “我知道。”已经确认过身体状况的艾米莉亚点点头，目光看向面前毫发无损的两人，猛地询问道，“背我出来的人，应该不是你们吧。” “额……”不会撒谎的直爽性格，让加菲尔露出片刻的迟疑。只是这种表现，却更让艾米莉亚起了疑心，心中的担心一闪而过。 “告诉我，岚在那里？” …… …… 圣域的某处石屋，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推开房门，走入灯火通明的屋内。开口的第一句，便让屋内等候的人深深皱住了眉头。 “巴巴利，试炼失败了。” “恩，我知道了。”被称作巴巴利的壮汉，有着刚毅凶恶的五官，充满力量感的肌肉身材，蓝色的头发大概有一个指节的长度，看上去短飚又充满气势。 “在等等看吧，这是我们摆脱圣域的最后机会了。”松开双拳的巴巴利，背对着来者摆摆手，“给那个半精灵多些时间，如果还是失败，四天后开始我们的计划。” “好，可是……”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欠了欠身，“我听说艾米莉亚大人会试炼失败，是因为有个人类也闯入的缘故。” “砰。” 拳头砸入墙壁的声音，转过身的巴巴利恶狠狠的说道：“给我找到他！” 第二十章少女的觉悟 从魔女墓地脱身出来，已是接近中午的时候。一脸忧思的红莲也不知道跟艾姬多娜谈了什么，若不是因为拧巴的狗脸有些太过滑稽，心事重重这四个字到真适合形容此时的它。 红莲一路恍惚着回到石屋，在门口却恰好撞见跑出来的艾米莉亚。还不等它开口招呼，少女已经略带几分慌张的问道。 “红莲，岚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那家伙昨晚就离开墓地了，大姐头，你没碰见他吗？”红莲侧了侧头，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的艾米莉亚恼转过身，看了一眼身后的菜月昴和加菲尔。后者纷纷尴尬的偏过头，毕竟清晨的时候他们才对艾米莉亚说过那个家伙还在墓地。 “走。”艾米莉亚却径直抱起了红莲，朝着它说道，“我们去找他。” “艾米莉亚，一会就要吃饭了。”菜月昴对着离去的少女试图挽留。只是步履匆匆的人已经朝前迈出不近不远的距离，让他平白费了功夫。 穿过绵长的小道，依靠红莲跟岚的特殊联系，艾米莉亚一路追寻着对方的足迹，来到深远僻静的池塘前。 正午的阳光映出水光艳艳，除了看见岚叠在石头上的衣物外，池塘的四周并没有他的声音。压下心中的担忧，艾米莉亚朝着空气喊了一声。 “岚！” 伴着她的话音一落，平静的水面从底部升起几个气泡，随后钻出来的岚正用嘴叼着一尾肥大的鱼，蓝色的水面恰好漫过他的脖颈，他却倍感讶异的看向岸边的少女。 用右手抓过鱼尾，松开嘴的岚朝着艾米莉亚笑问：“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看见对方还能自在的入水抓鱼，放下担心的少女往湖边走了几步，慢慢蹲下身子问道，“岚是在捕鱼吗？” “恩，午饭就准备吃它了。”应了一声的岚朝着岸边游去，他的水性极好，即使仅靠右臂也能在水中灵活的游动。 等在岸边的艾米莉亚微微垂下头，躲闪的视线紧紧盯着长满青草的土地，脸颊浮现出绯红的色彩，她大概猜到了岚现在是光着上身。 特意选择另一边游上岸的岚，借着石头的阻挡快速的穿好衣服。已经跳到石头上的红莲，略感意外的嬉笑道：“看来你适应的很快嘛。” “虽然有些麻烦。”岚挑了挑眉，用右手比划了下本该存在的左臂，“不过突然没了它之后，反倒觉得原本习惯的一切，都变得新鲜起来了。” “我可是担心的睡不着啊。”红莲不得不抱怨起伙伴的粗神经。 “你们在说什么呢。”按捺不住好奇心的艾米莉亚，用手扒着石头的边缘，小心翼翼的往上一寸一寸的拔高着视线，视线慢慢的聚焦在另一边的岚身上，因为担心看见尴尬场面的躲闪目光猛地睁大，少女‘噌’的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到伙伴面前。 “怎么会……怎么会……”用手捂住嘴巴的艾米莉亚，从紫绀色瞳孔中冒出的雾气，最终化成泪珠滴落。 自己该猜到的，看见身上血迹的那一刻就该猜到的，那份深埋在心底的不安，都变成了残酷的现实。努力控制住情绪的少女，伸出手穿过岚空荡荡的身体左侧，那里空无一物。 “岚……你的手。” “没事，会治好的。”看着已经接近失控边缘的少女，岚只能笨拙的开口安慰。 “骗子，岚，你这个骗子。”在治愈术方面多少有些研究的艾米莉亚，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能让断肢重生的魔法，颗粒状的眼泪如串着银线的珍珠般滑落。 “是因为圣域的试炼吗？”联想到还躺在床上的罗兹瓦尔，回过神的艾米莉亚一脸自责的看着岚。 “只是碰到了两个老朋友，然后打了个一架。”避重就轻的岚，用右手轻拍着少女的头顶。他明明跟那些人说过，如果艾米莉亚醒了，就跟她说自己还在墓地中。 “如果不是因为你要陪我参加试炼……对不起，对不起……”扑倒对方怀里的艾米莉亚，全然没有将岚的解释听进去，双手抓住伙伴衣领的少女不住颤抖着双肩，终于还是哭出了声。 无言以对的岚只能抬起手轻拍着少女的后背，艾米莉亚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意料之中，她本就是容易胡思乱想的性格。 心知办错了事的红莲，尴尬的吐吐舌头。苦于无法解释魔女手段的它，干脆闭嘴做起了哑巴。毕竟有许多昨晚从艾姬多娜口中听到的消息，现在还不便让艾米莉亚知道。 艾米莉亚的哭泣并没有持续太久，努力振奋起精神的少女，擦干净眼角的泪珠强笑道：“岚中午想吃烤鱼吗？我来给你做吧。” “好。”岚干脆的点点头，遵循着少女的意思。 得到许可的艾米莉亚努力掩饰住心底的悲伤，沉默的捡起地上的鱼走向远处。 等少女离去后，坐在石头上的红莲抬爪挠脸，用着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朝着岚说道：“那个……我以为大姐头已经知道了。” “没事。”岚平静的摇摇头，“如果下次她忘记了，就别带她来了。” “恩！？”红莲疑惑的抬起头，它没弄懂伙伴的意思，“你说的是菜月昴的死亡重置？！” “偶尔有时候，我会忘记一件事。”缓慢的将业物扣在腰际，岚看着红莲说道，“我们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 沉默良久后，红莲方才点点头表示明白，只是低声回了一句“抱歉”。 并没有回答的岚只是平静的看着，从森林中抱着树枝走出来的艾米莉亚。少女哭泣过的双眼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微红，倒也平添了几分柔弱的伤悲。 …… …… 夕阳将落，暮色渐浓，天际的晚霞聚集成大块，抹着晴空。 “夜晚来临之后，我会去继续参加试炼。”回到家中的艾米莉亚趁着晚餐之际，跟众人宣布着自己的决定。 亲眼目睹过艾米莉亚在试炼中表现出来的痛苦，菜月昴第一个站起来反对道：“不休息一下吗？事情虽然有轻重缓急，但是更重要的是你自己的身体。” “没关系的。”平静着神色，浅笑的艾米莉亚用宽慰的目光看向菜月昴，“我一定会通过试炼的！” “既然是您自己的决定，我会护送您前往墓地。”放下手中的餐具，加菲尔接过了艾米莉亚的话。 “谢谢。”艾米莉亚朝着加菲尔感谢着欠身，随后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开始等待夜幕的降临。 独自一人在房间等待的少女双手靠在桌上，目光看向自己手腕上的铃铛，指尖撩拨过的冰凉，正如窗外渐渐低垂的黑幕。 “妈妈、还有大家，我一定会拯救你们的，只是艾米现在也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呢。” 第二十一章所谓的剑 夜幕降临，再一次来到墓地前的艾米莉亚，脱下身上的披风递到随行的加菲尔手中。一直保持沉默的菜月昴，眼看着少女就要再次进入试炼，压抑在口中想要替代对方进去的话语，最终化为了寥寥几句担心。 “一定要注意安全，艾米莉亚。” “恩。”朝着对方露出感谢的笑容，艾米莉亚挥了挥自己的左手，带起铃铛清脆的响动转身走入墓地。 目送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甬道深处，加菲尔和菜月昴找了一处遮挡晚风的大树下，开始漫长的等待。 “对了，你早上说的最近圣域不太安全是什么意思？”找着话题的菜月昴，问出了自己比较在意的事情。 反正左右也是无聊，背靠大树的加菲尔将双手叠在脑后说道：“生活在这里的亚人，大多是为了逃避王国从四十年前开始的讨伐。随着最近十年的风声逐渐平息，有不少人就动了离开的心思。”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甘心潜伏在这片牢笼里，庸庸碌碌的度过自己的一生。这些想要脱离圣域的人聚集在一起，选出了一个巴巴利的亚人作为他们的头头。” 皱着眉头的菜月昴蹲下身子，揉搓着自己的双手，今夜的晚风有些格外的凉意。做完热身运动的他才继续问道：“然后呢，这个叫巴巴利的家伙很麻烦吗？” “因为他的父母都是死在人类手上，所以他极度仇恨人类。再加上艾米莉亚大人的试炼失败了。”加菲尔耸了耸肩，用着无奈的语气道，“心情不好的时候杀几个人类出出气，多简单快乐的事情。” “我感觉到了你们亚人的恶意。哎，真是到那里都不太平。”抱怨着的菜月昴站起身抖抖腿，“你不会看着他们把我杀死吧。” 听到菜月昴的话，加菲尔高傲的扬起双眉，还不等他作答。从远处慌张跑来的琉织瞬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老太婆，你来晚了……艾米莉亚大人已经进去了。”加菲尔斜视着焦急的琉织，有点猜不明白对方的来意。 “你们没事？”停住脚步的琉织，同样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这叫什么话，我们好好的怎么会有事。”顿时有些炸毛的加菲尔又开始习惯性的龇牙咧嘴。 “那巴巴利他们要找的是谁？”费解的皱着眉头，用比正常男性小一半的手掌捏着下巴，思考着的琉织双眼一亮，“那个叫岚的剑客在那里？” …… …… “你都这样坐一天了，你不累啊。”摇头摆尾的红莲，磨蹭在伙伴的身边。自从艾米莉亚离开后，岚就一直这样盘腿坐在石头上，将业物摆在双腿上一动不动。 “滚一边去，我在悟剑呢。”心情不错的岚用手推了一把红莲的屁股，目光却始终注视着面前平静的湖面，好像能把看了一天的池水再瞧出新景色。 “悟剑？！”红莲却来了精神，对于这个没有战斗力的土狗而言，每次从岚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词汇都会显得特别激动，“快跟我说说，你又想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想到。”懒洋洋的岚随后回了一句，总算是将目光从湖面上移到广阔的天空中。 “那你这一脸悠闲自得的样子是什么鬼，小次郎和武藏可是说了：他们在等你回去啊。稍微给我有点紧迫感吧，混蛋！”皱起眉头的红莲，重申了一遍情况的棘手程度。 “南无阿弥陀佛。”口中轻念一声佛语，突然凝重着脸的岚双眉微皱，拎起腿上的业物让剑柄靠在自己的肩上，摆出老僧入定状后，闭目抿嘴道，“那么，你觉得这个模样如何？” “可恶啊，明明我怎么担心你。”咧开牙的红莲张嘴咬在岚的大腿上，反倒引起他的哈哈大笑 “好啦好啦，就是因为什么都想不到，才觉得有趣啊。”岚笑着用手拨开红莲的嘴，莫名自信道：“放心吧，我会赢得。” “真的？！”红莲狐疑的侧过脸，弄不懂岚的轻松神色下到底隐藏着什么。 “恩。”岚毫不客气的点头，露出红莲许久未见的纯真笑容，“我现在很兴奋啊，红莲。” “什么意思？”红莲眨了眨眼睛，脸上的困惑越加浓郁。 “想要一睹山顶的风景，未必需要一步步往上爬。站在山脚的人，只要走到稍远的位置，即使被迷雾笼罩的山峰，也会有消散的一天。比起站在顶点的人，他们或许更了解山的轮廓。所谓的剑道也会是这样吗？真是有趣啊。” 完全无法理解的红莲，只能一脸懵逼的看着岚站起身，用手拍打着屁股上的灰尘。 “御水流有七十四招，御风流有三十六招，它们当中需要双手持剑的招式共有四十五招。失去一只手臂的我，等于说彻底失去了挥舞它们的机会。但是，那又如何！”将业物从鞘中拔出来的岚，转身一步跳下石头，朝着远处阴暗的森林边走边说道。 而红莲看到了在岚前进的对面，突然有十几个不知道何时潜伏进来的人，正一步步从黑漆漆的森林中走出来。 “喂，你小子，就是妨碍试炼的那个人类对吧。”疑似领头的家伙将自己的双拳紧握，发出掰动关节的脆响，“看你的样子，是吃了不少苦头嘛。” 岚却好似全为听见对方的话，目光留恋的顺着业物光滑的剑身移动，继续自言自语道：“剑招是什么？所谓的流派又是什么？我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框架，将自己和剑束缚在这片狭小的天地里。”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们说话？你是在无视我……们……吗……”开口为同伴帮着腔的人，毫无准备的看向刺入胸口的长剑，骤然间便失去生命的慌张神色才刚刚浮现，就已经开始定格成永恒。 “剑仅仅只是剑。”将业物重新拔出的岚，走向了另一个临近的敌人，挥刃斩出一片飞血。 “握住它，然后顺着它的轨迹前进，便足以斩杀敌人。”没有停下脚步的岚，与月色下移动着身形。手中的业物卷起一阵银光剑气，将剩下的人纷纷笼罩其内。 连给对方惨叫的时间都未留下，寂静的杀戮转瞬即逝，已经解决完敌人的岚，回到咋舌的红莲面前重新盘腿坐下，继续自语道：“我想我已经找到将御水流和御风流合二为一的办法了。” 第二十二章剑客的心 喜悦，兴奋，难以入眠的夜。 自从离开浪客行的世界后，岚已许久没有感觉到这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悸动。火影的世界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场度假，里面的人确实很强，但也只是如此而已。 忍术的开发他全无兴趣，雾影七刀的用剑水平勉强还算入眼。倒是奇拉比所谓的的八刀流，在岚看来根本就是一个笑话。舍弃灵活的双手，用身体的部位去握刀，岂不就是一个舍本逐末的愚者。 佐助倒是有可能会成为一名用剑的好手，但是他的眼睛和忍术天赋带他走向了另一片天空。除了没有机会和木叶白牙切磋外，岚在木叶的日子里实在没什么特别好怀念。如果不是因为雏田，他可能连第四次忍战都不会参加。 道达者独，孤高者寡！很长一段时间内，这种情绪就一直笼罩在岚的心头。所谓的剑道顶点，离自己还有多远，亦或是触手可及？眼中再也找不到一个对手的他，只得陷入了和自己的无聊争斗中。 来到这个世界，莱茵哈鲁特曾经让他燃起一些兴趣，但这份兴趣很快又转为失落。与府邸的第一次较量之后，对方的剑术水平已经被他猜中七八。离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加护，所谓的剑圣还能留下什么呢？ 不过，一切都不同了。单调、无聊的日子都成了过去，再一次出现的武藏和小次郎，用他们合二为一的剑法拦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不要再去想什么剑道顶点这种问题，也不用在思考剑法的精妙如何，只要一心想着打败他们，我的剑法就能抵达新的境界。 “打败他们后，我们就开始准备去别的世界吧。红莲！”心中这样想到的岚，并没有将这个想法隐藏的打算，而是如实转达给身侧的伙伴。 “怎么了？”这是红莲第二次从岚口中听到想要离开的话，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岚想要离开的执念。 “我发现了更广阔的天空。”岚留恋的望着头顶的苍穹，嘴角洋溢出兴奋的笑容，“索隆和鹰眼的水平会怎么样？绯村剑心能打败我吗？阿尔托莉雅和冲田总悟的剑，又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想到他们中存在着可能打败我的人，我就兴奋的睡不着。天下无双，确实只是一句话。但只要还有对手在，我的剑便还有继续挥动的意义。” 岚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喜悦，那怕红莲只是默默的听着，也能如此清晰的感觉到。这种感觉就像它当初看着岚第一次握起剑的情景，穿越时空的画面与记忆发生交叠。 “我会成为最强的剑客。” “哈哈哈，岚，你又做梦了，你连同村的小次郎都打不过！” “好笑吗？可是天下不会笑我。” 不知为何想起无聊往事的红莲，看向独坐在石头上，始终仰望漫天群星的伙伴。只觉一口豪气也从自己心底涌起，重重的应了一声：“好。” 得到应答的岚大笑而起，纵身飞向水面。手中的业物如泼墨般在月下展开，行云流水的剑法，在一次次的挥动中孕育出新的生机。 “四海为家，心无牵挂，此生只恋生杀！” 说完这句话的岚，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比任何时候都要锋利的业物，仿佛连天空也能一刀斩断。 月圆之夜，月光炙烫着他胸中的热血。 …… …… “老太婆，你怎么又回来了。”加菲尔颇为烦躁的看向再次出现的琉织，“找到巴巴利他们了？” 面色极度难看的琉织摇摇头，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隐瞒自己所看到的情况，只是转口问道：“艾米莉亚大人还在里面？” “恩！也不知道试炼的怎么样。”菜月昴焦躁的踢着地上的石头，双眼死死的盯着墓地入口处的灯火。他可是早就准备好了，只要这次灯还灭，就马上冲进去，把艾米莉亚救出来。 “放心吧。”加菲尔难得的拍起菜月昴的肩膀，“艾米莉亚大人，可不会跟那个白发鬼一样倒霉。” “恩……”菜月昴点点头正准备继续说道，却猛地站起身看向墓地入口。 因为菜月昴的动作，加菲尔和琉织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也看过去，只见灯火摇曳的甬道内，艾米莉亚的身影正一步步的从内走出。 脸上虽然带着疲惫，但走到他们近处的少女，还是能让人感觉到洋溢在她身上的喜悦。受这股情绪影响，琉织的心中不由的闪过一丝可能。 “艾米莉亚，你……你成功了？”菜月昴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 “算是吧。”艾米莉亚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用一种微妙的语气说道，“具体的情况等回去再谈吧，试炼有些变化。” 虽然不知道少女这句话的意思，但众人还是听从了对方的命令。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石屋后，以罗兹瓦尔所在的卧室为中心，试炼小队重新坐在一起展开会谈。 “我通过试炼了。”端起拉姆特别摆放在手边的浓茶，艾米莉亚轻轻喝了一口后，这样淡淡的说道。 “这是真的吗？” “干得漂亮，怎么说封印解除了？” “还没有。”看着欢呼的众人，艾米莉亚却摇摇头道，“我通过的只是试炼的第一步，后面还有两次试炼，只有全部通过，圣域的封印才会解除。” “怎么会？竟然还有两次？”一下子从大喜到大悲的经历，顿时让加菲尔傻了眼。 而更加难得的是菜月昴，竟然没有表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将这一幕同样看在眼里的罗兹瓦尔，露出了无声的笑容。 “是的。”艾米莉亚放下茶杯，在知道这个情况后，她的心情也是十分的失落。 “容我冒昧的问一句，艾米莉亚大人。”作为圣域的负责人，琉织本能的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关于有三次试炼的情况，你是从何得知的？” “一个叫弥涅瓦的女人。”艾米莉亚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再通过‘面对自己的过去’的试炼后，那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总会不由的让她想起普莉希拉。 “弥涅瓦？”琉织的双眼亮了一下，“扰乱世界的因果、带来灾难和毁灭的——愤怒魔女？” “她是这样自称的。”艾米莉亚苦笑一下，“看来这所墓地埋葬的魔女，不仅仅只有艾姬多娜一个。” “啊~啊~真是听到了——想都不敢想的名讳啊。”特意拉长着语调，罗兹瓦尔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一脸的轻松自在。 “为什么拉姆小姐会侍奉你这样的人。”直爽的加菲尔烦躁的咧开嘴角，目光游移在女仆和主人之间。 “对于已经属于重病伤残的人，还是不要说些落井下石的话吧。”拉姆一边为倒空的茶壶续上开水，一边继续道，“如果因为太过生气，而让包扎好的伤口重新裂开，只会给人增加没必要的负担。” “我可不想三言两语就被当成小肚鸡肠的男人哟，拉姆酱。”学着菜月昴的发言，罗兹瓦尔刻意的朝对方眨眨眼后，又将话题重新转移过来，“艾米莉亚大人，您——准备怎么办。” “不论还有几次试炼，我，都会通过它。” 银发的半精灵用着坚定的目光，环视屋内的所有人。 唯一一次的上架感言 先说最重要的事情：晚上十二点过了，我会更新两章vip章节。看订阅的情况，然后再决定白天的爆发。 上架后每天保持两更，早上十一点到一点，晚上七点。均订多一百加一更，盟主加五更，书友过生日加一更，书友失恋了加一更。（后面两项你们别来哈，人与人之间要有信任。） 因手速问题，也许加更的章节会有拖延，但我都会记下来的！我的人品，你们可以相信。毕竟没让你们失望过，只要还欠着你们的加更，我每天最少保证三更。一直到还清债务，再恢复日常两更。 然后就是你们最关心的赌约了，我保证自己不会食言，衣服已经准备好，就看你们的表现了。（不知道赌约的书友，可以去书友群找老司机了解详情。） …… …… 接下来就是我的唠叨时间了 9月13号晚上十点，我上传了这本书的第一个章节。 11月30号晚上五点，我上传了这本书的最后一章公众章。 接近两个半月的时间，在黑灯瞎火的日子里，我写了三十多万字，更重要的是还认识了你们。 想说的话太多，郑重思考了一天后。我只想对你们所有人说声谢谢。 如果不是你们的支持，这样一本小众的书，不可能走到今天。如果不是你们的一次次鼓励，我可能早就摔倒在某个不知道的角落里。 我还记得第一次打榜的时候，排名前十的书里，三本火影，两本海贼，两本口袋妖怪，而作为唯一一本小众的我们，排在了榜单的第三名。 从那一刻我就决定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写完这本书。 从零在起点的同人里确实是小众，虽然它今年确实火过。但作为写它的同人来说，它有两个最大的弊端，第一它没有大结局且动画剧情太少，第二它的故事内容有重生回档的情况。 跟我同期开的所有从零同人，大多都死在了海贼和火影的浪潮里。事实上现在的他们基本都太监了，或者只是写到白鲸卷为止。 曾经也有人这样劝过我，写到白鲸卷就可以了，后面的剧情书友们又没看过，他们不会有兴趣的。不如趁着他们还在看，赶紧写个主流的同人。 那时候的我还挺乐观，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怕，还有书友在。但不幸的是从圣域篇开始之后，这本书的所有数据都在下滑。 但就算这样我也不后悔没有在十一月上架，而是等到圣域篇的彻底展开。作为这本书承上启下的一卷，圣域篇里我挖了太多的坑，也交代了很多原著里没说的世界观和阴谋论。 不过一直下滑的成绩，还是给了我沉重的一刀。 然后从18号开始，我就一直生活在忐忑的压力当中，这本书上架了还有人看吗？到时候会不会扑？要是扑成狗了，我该继续写吗？ 每天睡觉之前我都活在这样的世界里，甚至只能用通宵码字来缓解自己的压力，这样的情况一直到了前天才稍微好转。 大概是因为反正都要上架了，死就死吧。既然已经看不见前路，那就干脆闭着眼睛往前冲！ 我并不是天赋性的写手，也做不到时速万字。很多自己发表后的章节，也会因为感觉不对删除重写。每一次的咬文嚼字，都是希望能将最好的故事带给你们。 我答应你们，这本书死都不会太监。 因为你们，我走到了今天。 因为你们，《从零开始的剑豪物语》的成绩是从零同人里的no1。 因为你们，《从零开始的剑豪物语》会成为起点里第一本完完整整写完从零的同人。 艹，玛德，为什么我要说的跟获奖感言一样，我真矫情，但还是要感谢下面所有人。 感谢起点的10759位书友，感谢创世的3221位书友，感谢书友群‘宅基地’的613位书友，感谢所有用各种方式在看这本书，支持我的书友，感谢现在刚刚翻开这本书的你。 以下邀请部分获奖代表上台露脸：光化固机，鹿忒，可岚卓尔，terryのgg，丧心病狂tel，酋长sama，叶落夜落，紫x香，挽歌梦已浅，真の古兰修，妹控有错吗，御甲飞龙，疯子老书虫，荒岛君dd，鸠蛊，浮生。若兮，十字路口迷茫中，奔跑的小火团，秋名山车神皓，0丨夜魑魅丨0，yz1887415157，欣瞳宝宝，白日狼匪，拿左轮，怎么可以有肚腩，我就看着你不说话可，天了噜七里香，盛夏光时，河深第四号，七星少将，吃我的毒箭啦，菩提树枝上的蝉，穆暮墓，蓝色海洋诞生的奇迹，风雪ぞ龙，淡定他哥，别叫我猫叔，雷の天罚，任性游侠，chen丶筱，大叔有点懒，len露ch，明之幻，咔咪sama，超神时代，锌镉熔融，简简单单的我们就好，凛酱，冷冷的心，半醒半醉半失忆，呆呆小小慯，solyづp1sam7℡，うじちい゜はサスケ，花葬つ泪掩，゛↘轉身之後，我叫麻花腾，鬼泣叛逆但丁，狸猫换本子，我只萌贝蒂，白色神样，德井青空，fate丶烨，将夜耶，雨梧将夜，风之圣痕zz，阿尔特莱雅，☆旅程★，碎空静幻，jwf，炽天无极，变奏曲辉煌，书友140806180317195，神净討魔，free小缘，断头台1234，我的道晨界，疯流潇傻，坐在轮椅谈天下(夜半吹)，我把书来和，箫小笨，上万成千，仙本凡间，书灵魂寄托的世界，爱过￡的伤，56are，掉下来的啥，幽灵橙子，嘴渴望钱，好想侵犯小媛，天依大人，，尼古拉赵寺，耀日↘卍↙小轩℡，hyztt，lost—angles，父爱如山般沉重，荣耀灬唯尊，mr天谴，天月象，星曜永恒，backof，天黑了~下雨了，不是光芒，黑水晶晶晶，书友151024110252636，人生如戏全面演技，行天下里，圣诞夜之吻，去年买了个登山包超耐磨，三灬零，头儿弯，烂漫如樱花，狼王比尔斯，花落尘飞扬，怒咯一，月老你红线掉漆了，奈河桥水彼岸花美，晨曦k，泽铭夜，情绪动物世界上有钱，言谈举止，书友161023030934648，此良辰，丨淡忘丶往事，幽魂桑，往事随风我随缘，澹台凌岚，善良好人，已入魔的仙，sz丨lyh丶心跳魔法，冰冷的笑▲，冰恋，かみ殇るり，习惯就好，今世旳风＂，伴你长路，一凡，一曲离残拨心痛 感谢《西游之最强凡人》的作者剑客白狐，陪我天天一起码字。 感谢《无限中二复中二》的作者白南是帅哥，给我的支持和鼓励。 感谢《位面因果系统》的作者七星少将，陪我天天水群。 你们一点点的鼓励和支持，都是我走到今天的动力。 至此敬礼，老司机宅神不在家将与你继续一段属于剑豪岚的冒险。 让我们期待下一次的完本感言！！！！！！！！ 第二十三章 少女的现在 森林的早上，深远中带着宁静。 手中提着拉姆准备好的早点，特意赶到池塘边的艾米莉亚，正在草地上铺设开蓝白色的餐布。被打发到一边的岚，只能跟红莲一起做着默默的看客。 “不用特意送早餐过来的，艾米。”岚抓抓头，有些不太适应对方的照顾。 “难道你又准备烤鱼吃吗？”语带几分埋怨，用发带将头发扎成一束的少女，穿着居家的淡紫色裙饰，“岚你也是，稍微也要注意点自己的身体情况啊。” 也不给对方答复的时间，忙绿好的艾米莉亚坐在餐布上，抬手伸腰显露出柔美的身体弧线，“可以吃饭了，岚、红莲。” “辛苦了，大姐头。放心吧，我会都吃完的。”抬起后肢揣在岚的脚踝上，给了伙伴一个颜色的红莲，嬉笑着奔向少女的怀抱。 摆在餐布上的早点有些简单，但却能让人感觉到实实在在的心意。清晨的阳光照映在湖面上，吹来的冷风带着花草的香气。 默默的看着岚小口的吃着早点，一种微妙的感觉揉碎在心间，双手抱膝的少女发出了悦耳的笑声。 “怎么了？！”岚迟疑的看了一遍自己的举止，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笨蛋。”垂下头的艾米莉亚低声说了一句，随后又抬头露出得意的笑容，“岚，我通过圣域的试炼了。” “恩，做的很好。”岚笑着点点头，似乎一点都没有为对方的话感到意外。 “什么嘛，你就不能再吃惊点吗？我还准备给你一个惊喜的。”艾米莉亚皱了皱翘立的鼻尖，粉嫩的浅唇微微嘟起。难得显露的娇态，好似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孩。 因为你的努力，我都一直看在眼里啊。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的岚，笑着举起杯中的牛奶喝了一口，双眉却立马微微的一皱，“艾米，这牛奶也是拉姆泡的吗？” “不啊。”艾米莉亚笑着摇摇头，再度得意抬起手指指向自己，“是我哟！” “真的吗？大姐头吗，我也要。”红莲难得的伸出爪子，向少女摆出讨要的姿态。 “好，稍微等一下。”吐着舌头的艾米莉亚，从篮子中拿出一个空的小碟子，将壶中的牛奶微微倒入，然后摆在红莲的面前。 “怎么样？！”艾米莉亚倍感期待的看着尝了两口的红莲。 “好喝！！！！”抬起头的红莲，抖索着嘴巴。 “真的吗？”受到夸奖的艾米莉亚微微有些脸红，左手不由自主的把玩起发梢，“在料理方面，我稍微会有些没有信心，要是我也要莱茵哈鲁特的食神加护就好了。” “不不不。像大姐头这样的美少女，就算是在料理方面有些欠缺，也根本不能影响你的美丽。”充满诚意的红莲，用铿锵有力的话语回复道，“况且，牛奶真的很好喝。” “恩。”神色不露的岚重重的点头，难得的赞同红莲的话。 “那我中午再给你们做吧。”双眉一翘，目露惊喜的少女这样说道。 “这……”红莲为难的看向岚，一时间连它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 …… …… 第三天的晚上。 “艾米莉亚，要加油哦。” “通过试炼这件事，就拜托给您了，艾米莉亚大人。” 感受着伙伴们的信赖，艾米莉亚看着特意陪自己来到墓地的拉姆等人，露出分外幸福的笑容。 “我会努力的。” 留下这句话的少女，再一次独自走进甬道内。 与第一次的试炼相同，当意识被拉扯到无尽的深渊之后，艾米莉亚知道名为‘不可能发生的现在’的试炼已经拉开了序幕。 场景肆意变换，夜晚的烛火被金灿灿的阳光替代。艾米莉亚举目四望，却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熟悉的街景中，这里是露格尼卡的王都。 辨认出方位的少女脚步轻移，因为弄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她索性抱着旧地重游的心情在街上踱着步。然后一道不可察觉的风，从她的身边穿过。 感觉到衣服上的手兜被利刃划过的震动，下意识伸手摸向口袋的少女，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刚刚丢了什么。 等等，这一幕？这条街？刚刚跑过去的身影？不就是自己在王都被菲鲁特偷走徽章的那一天？为什么————自己会回到这里？ 失神的艾米莉亚抬眼望尽长街，却看不到任何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对，我为什么会觉得这一幕熟悉？自己不是才刚刚从贤者会那里接受到指令，然后准备返回梅瑟斯领地吗？ “艾米莉亚，你怎么了？” 久违的帕克从胸前的水晶中显露出身形，一脸担心的看着独自站在原地的女儿。 “帕克，我……不，没什么，刚刚有个窃贼将我的徽章偷走了。” 少女决定放下心中的违和感，朝着已经远走的窃贼追去。穿行在王都的街道中，她救下了正被小流氓欺负的菜月昴，帮助走丢的小女孩找到自己的妈妈。 面对来犯的‘断肠者’艾尔莎，借助莱茵哈鲁特的力量，名叫艾米莉亚的少女重新取回了徽章。 回到梅瑟斯领地后，她收留了帮助自己寻找徽章的菜月昴，然后日复一日的为了王选做着努力。 早上七点起床洗漱梳头，独自吃掉拉姆特意准备好的早饭，回到书房开始学习。临近中午的时候她会走到庭院里，跟空气中的微精灵进行对话。等到午餐过后，再回到书房里继续学习。 这样的过程一直持续到晚上，等到帕克也回到精灵界休息，她就可以一个人在洗澡的时候吐泡泡，唯一的闲暇时间过去，她会上床休息，安心的等待第二天的到来，为了拯救母亲和大家而继续努力。 可是，为什么我会怎么难过？ 躺在床上的艾米莉亚，目光呆呆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为什么感觉自己少了很重要的东西…… 这份从王都回来之后的复杂念头，一直在艾米莉亚的心中挥散不去。 为了印证自己心中的疑惑，艾米莉亚起身走下床，在房中无聊的踱着步。拨弄不清的思绪让她意识陷入了困惑。 而等到晚风的凉意将她拉回到现实，艾米莉亚却发现自己不知为何，站在了房间外的阳台上。 今晚的月色很美，艾米莉亚的目光落在二楼的某处，那是一处空荡荡的阳台。她却觉得那里应该有一个人存在…… “他应该在喝酒，双脚朝着阳台外边晃荡。皱着眉头的样子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应该有着显眼的发色，也许还是个很厉害的人。脾气不太好……但是笑起来却会很温柔。” 用言语描绘着某个虚构的人物，艾米莉亚的目光越加恍惚，迷离，声调在晚风中一点点渐弱，压抑的沉默最终到来。 “他……是谁？？” 问出这句话的艾米莉亚，情不自禁的摊开手，滑落的眼泪下坠在掌心，分散成更加细小的颗粒。 第二十四章 少女的未来 跪坐在阳台上的少女掩面哭泣，她知道自己一定失去了什么东西。那种从灵魂上感受到的缺失，就好像在告诉自己是不完整的个体。 有一个人无声无息的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而那个人对自己却很重要。 眼泪无法抑制的流出，艾米莉亚一遍遍的哽咽着问着自己。 “你是谁……你是谁……告诉我，你的名字……为什么，你要离开我……” “为什么，关于你的事情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头定在阳台的护栏上，艾米莉亚握起的左拳悲切的砸在上面，她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也无法原谅将重要的那个人从自己身边夺走的家伙。 “叮铃铃。” 一阵微弱的铃铛声，在少女痛苦之时响在她的耳际。猛地抬起头的艾米莉亚，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刚刚那阵声音—————难道是自己？ 想到什么的少女立马看向自己的双手，洁白纤细的手腕上并无多余的装饰物。不相信自己只是幻听的艾米莉亚，抬起双手奋力的砸向护栏。 “叮铃铃” 那股铃铛声又一次响起，这一次艾米莉亚看向了自己的左手，右手的指尖颤抖着伸过去，随后又红色细绳串起来的铃铛，在指尖抵达的瞬间出现在眼前。 就好像找回遗失已久的宝物，艾米莉亚右手死死握住凭空出现的铃铛，将它叠在自己的心口。 “岚————” …… …… “小次郎，岚的那把刀是不是一直再叫啊。” 躺在石头上的武藏，用脚踹踹身边盘坐的同伴，目光却看向远处犹插在沙地上的秋刀，从刚刚开始系在刀柄上的铃铛，就一直发出诡异的声响。 对于武藏的话，小次郎却给了对方一个白眼，醒悟过来的前者，这才一拍脑门。 “忘记了，你什么都听不到！哈哈哈。” 发出畅快笑声的武藏，利索的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远处的秋刀砸去。 “给我老老实实的等着，那个混蛋很快就会来接你了。” …… …… 艾米莉亚什么都想起来了，她想起了跟岚的初遇，想起了跟岚的相识。他们会一起坐在庭院里赏月，心情好的时候也许还会喝上一杯小酒。 她会在某个夜晚偷偷的来到他家的门前，爬上院墙等着对方发现自己，然后露出意外却又熟悉的笑容。 她和岚还会在节日里一起准备晚饭，为每一个、每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举杯，然后祈祷着这样的日子越来越多，越来越长。 “我不会忘记你的。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岚！” 抹去眼角的泪水，重新站起来的艾米莉亚已经想起自己身处的环境。 一切都只是圣域的试炼，明白了这点的艾米莉亚再次握紧右手。因为掌心的温度，连原本有些冰冷的铃铛也传递着暖意。 她，找回了自己的宝物。 不过圣域的试炼却没有因为艾米莉亚的醒悟而停止，不断前进的时间线上，她一次次独自面对记忆中的困难。 王选议会上的尴尬，袭来府邸的魔女教，以及自己在来到圣域后独自奋战的情景。等到场景走完最后一幕。 整个世界都变成碎化的玻璃消散，停摆下来的时钟将她重新拉回到深渊中，等待她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弥涅瓦。 “表现的不错，我以为你会失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成功了。”态度颇为友善的弥涅瓦完全没有传说中魔女该有的凶恶。 “谢谢。”心情还有些悸动的艾米莉亚，忐忑的接受对方的褒奖。 “那个东西，对你很重要吗？”弥涅瓦的目光看向少女的右手，“出来后，你就一直握着它。” “恩，它是我的宝物。”艾米莉亚坦然的点点头，右手的指尖下意识的抚摸过铃铛，感受着它的存在，嘴角随即扬起幸福的笑容。 这样的场景深深烙印在弥涅瓦的眼里，她不禁抬头发出一声莫名的长叹，即使只是这样轻微的举动，也让她的胸部产生一股微妙的震动。 这样夸张的场面，艾米莉亚的记忆中只在普莉希拉的身上看到过，而在低头看向自己的身材时，少女的心中也是一阵无奈的叹息。 “好吧，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弥涅瓦用着分外怜爱的目光看向少女，“你，准备好参加最后一个试炼了吗？” “恩。” 坚定的神色浮现在脸上，艾米莉亚并没有怯步的打算。她要解除圣域的封印，然后回到梅瑟斯领地帮助阿拉姆村的村民重建家园，还有那份必须要跟某个人转达的心意，这次也要清楚的说出来。 “最后一道试炼叫‘迟早要发生的灾难’，希望你能接受自己的命运。” 随着弥涅瓦的话落，艾米莉亚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当中。 赤红色的天空，疯狂燃烧的火焰吞噬着世间的一切。振翅飞过的龙族，从口中喷出巨大的火球，砸在干裂开的大地上。 折断的利剑，倾倒的战旗，人类的尸体遍布四周，慌张的艾米莉亚从中发现了许多熟悉的身影。 库珥修、菲利斯、菲鲁特、安娜塔西亚、尤里乌斯、拉姆、雷姆、贝蒂、罗兹瓦尔，记忆中的名字一一找到对应。 不，大家都没死，这只是试炼，一切都只是假的而已。心中这样想到的少女，奔跑在大地上，下意识的躲避着龙族的袭击。 从交战的中心逃离，艾米莉亚沿着森林的小道一路前进，这是一处未被烈焰吞噬的宁静之所，绿意萦绕的大树环绕成粗壮的大手，神奇的将战火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在小道不断延伸的尽头，阻挡住少女去路的是一座古老的祭坛。六个燃烧的火柱被藤蔓缠绕，分布在祭坛的四周。从它们顶部燃烧的蓝色火焰，透露着此处正在进行某种不祥的仪式。 祭坛的最中间摆放着一具女性尸体，会有这样的判断，是因为盖在尸体上的单薄黑布能看出少女身体的曲线。 她是谁？这个仪式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还来不及等艾米莉亚思考清楚这些问题，从祭坛后面走来的人影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岚……”一眼便认出来者的艾米莉亚惊喜道，某种意义上的重逢让少女从喜悦在心中传递，然后她开始朝着对方跑去，有那么多的话想说，有那么多的问题想问。 即使只是虚假的你，我也想待在你身边。 “艾米莉亚，你不应该来的。”对方痛苦的摇着头，只是简单一句话便将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远。 “什么意思？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停住脚步的艾米莉亚急切的询问道，她希望能多少了解到一些情况。 “对不起，原谅我，艾米。” 利刃缓慢出鞘，随后刺入少女的胸口。 第二十五章 少女的命运 “艾米莉亚醒了吗？” “你太烦人了。昴，如果实在找不到事情干，就提着水桶去帮我打水好了。” “知道了，拉姆。如果艾米莉亚……” “如果艾米莉亚大人醒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加菲尔、奥拓，拖他出去，站在这里太碍眼了。” “遵命，长官。” “喂喂喂，别再给拉姆小姐添麻烦了。” 门外响起一阵远去的脚步声，已经在床上睁开眼的艾米莉亚侧过身，无言的看着面前的墙壁。现在的她什么都话都不想说，只要一闭上眼，被岚杀死的那一幕就不断的出现在脑海里。 “这是你的命运。”弥涅瓦的话，犹如一击回荡的钟声在心底扩散，晕荡开复杂的涟漪。 艾米莉亚要如何去相信，那个一直陪在身边、守护自己的人，会对自己挥刀相向。 这一切都是假的，一定是这样。 去岚的身边，现在就去！当这样的念头出现，艾米莉亚便发现内心的冲动，已经累积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 掀开被子跳下床，急切的套上长靴。和衣而眠的少女拉开紧闭的大门，朝着外面奔跑而去。 “艾米莉亚大人……”守候在门边的拉姆，为少女的突然举动而吃惊。脱口而出的话语还未讲完，对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头顶的阳光亦如昨日的煦煦，相似却又不同的白云依旧飘荡在天边，小道上盛开的茂密花草仍然保持着原先的模样。 一路喘着气赶到池塘前的艾米莉亚，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坐在石头上，正为自己的出现而微笑的岚。 “怎么了？”看着扶着膝盖大口喘气的少女，岚一步跳下石头走到她的面前，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来自对方的关心，将心中的不安一点点打散。不知如何开口的艾米莉亚，只得抿着嘴唇拼命摇头。 “你啊！”半是无奈的说了一句，岚伸手拍了拍少女的银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胡思乱想只会徒增烦恼而已。会让自己头疼的事情，就等到发生的时候再解决好了。” “我……做了个噩梦。”低下头的艾米莉亚，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开口说道。 “然后呢？”岚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臂走到石头边坐下。红莲亦是跳到艾米莉亚的膝盖上，睁着大大的狗眼关心的看着她。 “我梦见自己被你杀死了。”语带几分哭腔，用手指抓着岚衣角的少女，柔美的双眼立即一红，可见的水气已经在眼眶中酝酿。 对于少女说出的话，最先听明白的红莲顿时翘起了眉毛。反倒是没反应过来的岚，愣了片刻才弄明白对方意思，随即便是爽朗的笑声响起。 “笨蛋，你就因为这个？”屈起手指弹在少女眉心，还是觉得有趣的岚开始蹂躏着对方的银发。 “我是说真的。”用手拨开岚捉弄的右手，鼓起嘴巴的艾米莉亚略带几分羞怒的瞪着大笑的岚。 “那梦里的我有说什么吗？”表现出些许好奇的岚，配合的询问道。 “你说我不应该来这里，然后还对我说了句：对不起。”以字数为标准的下坠语气，在经历过开始的声调后，音量一路下降。等到艾米莉亚将最后三个字说完，即使是坐在旁边的岚听的也不太清楚。 “不可能的。” “咦？”艾米莉亚看向正在煞有其事摇头的岚，心中隐隐期待着即将从对方口中说出的话语。 “我杀人可从来不会道歉。”一脸严肃的岚，突然朝着少女眨眨眼，“你不觉得那样很没品吗？” “岚————” 堵着气的艾米莉亚，再高声喊过对方的名字后，执拗的将头转向自己的另一侧。 “大姐头，岚跟你开玩笑的。”蹲在少女腿上的红莲，伸出舌头舔着她的指尖，张嘴安慰道，“你可是我们重要的伙伴啊。” “伙伴吗？”轻吟着声音，艾米莉亚重复了一遍听到的词汇。 “恩。”笑着的红莲点点头。 “谁要做笨蛋的伙伴啊。”像一个小孩般发着脾气的艾米莉亚，再说出这句话后，轻轻吸了一口气。 “岚！” “恩……”回应着少女的呼唤，岚笑着转过自己的视线。然后他看见了少女将头轻轻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谢谢你！” …… …… 这一天的晚上，也就是岚抵达圣域后的第四天。艾米莉亚在经历过昨晚的失败后，不顾众人的劝阻决定再一次来到墓地中。 重新面对名为‘迟早要发生的灾难’的试炼，少女又一次得到了苦涩的结果。无论她在试炼中有多么坚强、多么勇敢，最终都无法逃避被岚杀死的命运。 那柄纤细的业物，就像横跨在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命运。所有的努力，都倒在了它锐利的锋芒下。 这个晚上，艾米莉亚挑战了三次。这个晚上，她也失败了三次。 不断重复的结果，让艾米莉亚明白了。如果不能在里面打败岚的话，她是不可能通过所谓的试炼。 所以，她放弃了试炼。 暂时的———— 翌日的清晨匆匆来临，从静夜中苏醒过来的圣域，一早就陷入了忙碌当中。 “也就是说我和奥托是可以离开这里的？”不敢置信的菜月昴，看着面前的琉织和加菲尔。 “是的！”琉织点点头，为刚刚加菲尔说的话做着补充，“你们和我们不同，只是普通的人类，圣域的封印对你们并没有约束力。” “那艾米莉亚……”下意识的菜月昴看向对面独坐茗茶的少女。 “别给我乱奢望了，混蛋。这几天你也看到了吧，艾米莉亚大人有试炼的资格。”双手抱胸的加菲尔，因为身高的限制不得不昂起自己的下巴。 “那为什么要叫我先离开，大家明明是一起进来……”菜月昴面露几分不爽，语气也开始带着生硬。 早上被加菲尔叫醒后，菜月昴就来到了大厅中，就从众人口中得到了这个好像要叫他独自偷跑的消息。 “昴！”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艾米莉亚叫着对方的名字，“我们离开领地已经很久了，没有按照约定尽快回去，已经是我失信与村民们。如果再让他们陷入领主不知所踪的恐慌，更是我的失职。” “所以，我只能拜托你了。将我们平安的消息，带回到梅瑟斯领地。”艾米莉亚从身边的茶桌上拿起一些文件，“还有这些，是我代替罗兹瓦尔签署的条令。重建阿拉姆村的事情，绝对不允许中断。” “我……我知道了。” 即使心中再不甘，面对少女的命令，菜月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也许是出于弥补的心态，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他最终选择了接受。 “我会按照艾米莉亚的意愿行事。” 第二十六章 降临的异变 返程的途中，奥托驾着地龙奔跑在熟悉的道路上，身后隐藏着圣域的大森林在他们前进的脚步中越拉越远， “菜月昴先生，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仅靠声音就能轻松驱使地龙的奥托，悠闲的看向身边从出发之后就保持沉默的菜月昴。对方脸上的神色就像天上变幻的积雨云，蕴藏着复杂的情绪。 “连你也看出来了吗？看来我的脸色，还真是很难看。”菜月昴拍了拍脸颊，对于自己的长相，他可是有着充分的认识，那双倒立的三角眼不论那个角度看，都会有种凶恶的感觉。 “我可是要立志成为大商人的人啊，怎么可能会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奥托得意的点起头，戴在他头上的绿色方帽，有一根插在檐边的羽毛，因为他的动作而跟着上下摆动，看上去有些滑稽。 “关于你的雄心壮志，不需要一再强调啦。”心情稍微有些好转的菜月昴伸了个懒腰，又继续说道，“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没用了，越是想要帮忙，越是发现自己什么都帮不上。” “突然感觉开启了特别沉重的话题。”随意的拉了一下缰绳，奥托面露古怪，“虽然我不太擅长安慰人，但菜月昴先生觉得什么样事情才能叫帮忙呢？” “什么意思？”菜月昴皱了一下眉头，“当然是竭尽全力……” “竭尽全力啊……”奥托哭笑不得的打断菜月昴的话，“真是听着都会让人觉得辛苦的字眼。不过在我的故乡可是有句这样的老话，大概意思是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 “这两句话根本不是一个意思好吧。” “诶，是这样吗？我果然不太擅长安慰人啊！”奥托尴尬的笑了一声，转而朝着地龙说道，“跑快点，夫鲁夫，我们还能赶得上府邸的中饭时间。” “真是……”看着已经转移话题的奥托，菜月昴抱怨了一声，索性也翘起腿开始打盹，享受着旅途上的静谧。 经过数个小时的跋涉，地龙夫鲁夫果然如奥托所言，在午餐时间前将他们送达府邸。正在庭院内打扫的芙雷德莉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 “艾米莉亚大人呢？”走到两人面前的金发女仆，好奇的看向空空如也的车厢。 “出了点小意外。”把艾米莉亚交给自己的文件拿在手中，菜月昴看着对方说道，“雷姆呢？叫她一起过来吧，我这里有艾米莉亚写给你们的手信。” 因为没有外人的缘故，明白了情况的芙雷德莉卡直接将两人迎到了一楼的茶桌前。属于府邸内部的小会议，在雷姆和佩特拉也赶到后终于得以展开。 首先将艾米莉亚写的手信交给雷姆和芙雷，大致的情况里面都已经说的十分详细。等到女仆们看完后，菜月昴才继续拿出艾米莉亚签署的命令。 大致的内容都是围绕着阿拉姆村的重建工作，只是相比起上次的匆匆交代。这次则是详细交代了事情的过程，以及需要联系的人员名单和可以动用的资金权限。 命令的最后面，同时签上了艾米莉亚和罗兹瓦尔的名字，附带印上的家徽也间接证实了这封命令的真实性。 “姐姐大人，还好吗？”正事都已经处理完毕，雷姆朝着菜月昴询问起家人的情况。 “恩，相当不错。”菜月昴竖起自己的大拇指，笑着说道，“现在天天被人‘拉姆小姐’‘拉姆小姐’的叫着，正在享受爱慕者的热烈追求哟。” “从昴的话语中，我可一点都没有听到姐姐有喜悦的情绪。”站起身的雷姆，看向身侧的芙雷，“我先去准备午饭了。” “好，我一会就来帮你。”芙雷点点头，继续打听起情况，“加菲尔那个家伙，有给你们添麻烦吗？” “麻烦的话，多少有一点吧。对了，芙雷，你跟加菲尔是什么关系？”想起第一次在圣域门口相遇的情景，菜月昴就不禁捂住自己的额头。 “还看不出来吗？”长相同样狂野凶恶的芙雷，露出满嘴锐利的犬齿，“他是我的弟弟。” 听到这个消息的菜月昴，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就长相上来说确实有些相近，但考虑到加菲尔那副自称‘大爷’的山贼性格，在看看身为姐姐的芙雷。真是不禁让人感叹其命运的神奇。 为小小的捉弄而轻笑的芙雷，挺直着比菜月昴还略高的身体，转身朝着已经前往厨房的雷姆追去。 回到府邸后的第一个夜晚，比想象中来的更快。帮着新任女仆佩特拉处理完家务的菜月昴，正独自漫步在府邸的走廊上。 缺少主人的府邸，相比起往日有些过分安静。自从月亮出来后，就没有看见身影的芙雷和雷姆，也不知道又在那个角落忙绿。 抱着睡前要与对方互道晚安的想法，菜月昴游走在宅邸的各处。但这一次，寻找的过程却没有想象的顺利。芙雷和雷姆就像在府邸里消失了一样，无论菜月昴怎么寻找都没有发现她们的踪迹。 虽然不排除对方已经回到房间休息的可能，但隐隐觉得有些奇怪的菜月昴，开始细致的推开一道道紧闭的房门。 一楼没有，二楼的房间也没有，剩下的就是三楼的主卧和书房了。当菜月昴推开罗兹瓦尔的书房，却发现那道曾经在记忆中出现过的密道又一次被人打开了。 上次看见这道密道，还是数天前魔女教来袭的日子，想起关于它的不好记忆。菜月昴立马握紧手中的矿石灯，走进这条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过道。 穿过长长的黑暗甬道，那种刺骨寒意并没有出现，除了本身的阴凉外，乍看之下它就是主人特意修建的紧急逃生通道。 “芙雷！！” 小心翼翼的探索最终因为尸体的出现而停止，扔下矿灯的菜月昴疯了似的跑向倒在血泊中的女仆，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情况。 明明不久前才一起吃过晚饭，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如此正常普通，为什么意外就这样突然的降临了？ “哎呀呀，又碰面了呢，小哥。这次，我一定会割开你的肠子！” 第二十七章 久违的断肠者 第一次，是个有趣的词语。它往往代表了一种新奇、未知、特别、甚至更加复杂的情感经历，而这种情绪会在在人类浅薄的大脑中，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记。 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两个多月，在遇见了各种形形色色的异世界人之后，菜月昴不得不承认除了艾米莉亚外，面前的这个女人绝对是给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混蛋。 紫黑色的连身长裙，过分惹眼的妖艳身材，左眼下的泪痣，端庄秀丽下的五官带着些许残忍、兴奋的笑容，充满病态的杀人癖好，所有的特点最终唤醒了菜月昴对她的所有记忆。 断肠者——艾尔莎，第一次让他感受到死亡的女人。 这是一个无论在什么时候碰到，都会让人觉得棘手的女人。 “我可是一点都不期待和你的再会啊。” 尽量控制自己的双脚不再打颤，菜月昴看向妖娆女性的目光，已经不单单是戒备和害怕的程度，那是一种遇见自己天敌的畏惧。 “是因为这次没有同伴在了吗？” 用鼻子将空气中的畏惧呼吸到体内，发出愉悦笑声的艾尔莎离开自己所依靠的墙壁，黑色尖顶的女士鞋带着她，一步步的朝着菜月昴走来。 “不要怕，作为重逢的奖励，我会很温柔的割开你的肠子。”右手将轻巧的武器微微上抛，兴奋起来的艾尔莎又开始对菜月昴展开戏弄。 “这次的你，又是收到相同的雇佣了吗？”小心翼翼退避着步伐，菜月昴一边拖延着时间，一边扫视着甬道四周是否能称得上武器的存在。 “当然，毕竟我是……”艾尔莎的话语莫名的一停，又极其突然的笑了起来，“小老鼠也长大了呢，竟然会知道套取情报。” “虽然被你这种人夸奖，会让我觉得很奇怪。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莽撞小鬼了。”菜月昴猛地朝前伸出自己的右手，高喝道，“雷米莉姆。” 纯黑色的烟雾顿时充斥在整个甬道内，下意识做出防备魔法姿势的艾尔莎却微微一愣，战斗至今的自己有听过这样莫名其妙的咒语吗？ “光是说出口都会觉得羞耻的名字。”撒开脚丫朝着出口跑去的菜月昴，也同样为刚刚那句充满气势的‘咒语’而头疼，随随便便就把艾米莉亚和雷姆的名字拿来使用，希望她们不会介意。 “不过这种感觉，就跟考试作弊的时候一样让人兴奋啊。”兴奋的菜月昴嘟囔着跑出地道口，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艾尔莎好像没有选择立马追上来。 现在该去那里？该去找谁帮忙？脑海中的思绪因为紧张的血液流速，而显得有些混乱和吵杂。 不要慌，越是关键的时刻，越不能慌张！ 想起父亲在试炼中对自己的教诲，咬着牙的菜月昴决定跟自己的命运赌一把。 他跑到书房正对面的房间，用手拍打着木制的大门。 “贝蒂，我们碰上麻烦了，如果你能听见的话，就拜托你把门打开吧！”一边开口这样说道，菜月昴一边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万幸的是，在他的面前灯火通明的藏书库以不可思议的姿势出现，端坐在梯凳上的卷发萝莉懒懒的伸了一个腰。 “为什么每次看见你，都是这样狼狈的情景。”将视线从膝盖上的书籍移开，用手托住下巴的贝蒂，满脸不耐的看着欣喜的菜月昴。 “狼狈？！”菜月昴有些诧异贝蒂说的话，随后顺着对方平伸出来的手指，看见了正插在自己肚子上的利刃。 “那个混蛋女人，是什么时候给我插上的……”抱怨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姗姗来迟的痛觉已经让菜月昴弯下了腰。 “这次你的帮手，就是这个小女孩了吗？相比起上次的那个家伙，你找队友的能力好像退化了呢。”紧随而至的艾尔莎用不紧不慢的语速，踏着柔美的月光而来。 “你是因为把营养都用在发育胸部上，才会导致自己说出这种没有见识的乡下话吗？”意简言骇的跳下梯凳，贝蒂斜着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起走近的袭击者。 “她……很厉害。”慌不择路的逃到贝蒂的身边，思考了半天后菜月昴只能用这样的话语来给贝蒂提供情报。 “哼，闭嘴，你这个名为人类实为麻烦的生物。”被打扰了学习时光的卷发萝莉，如一只炸毛的刺猬，毒舌的本能根本不论敌我之分。 “像姐姐这样的身材，就算你拼命学习，也不一定就会拥有哦。”艾尔莎舔了一下嘴角，双手重新拔出武器，“来吧，希望你的肠子，像你一样可爱，小妹妹。” 战局的开始来的突然又激烈，朝前冲刺的艾尔莎被一层黑色的魔法护罩阻挡，摊开手掌的贝蒂还来不及为自己的魔法得意。艾尔莎划动的短刀就割开了护罩，轻松的姿态就好像阻挡她的只是一层纱布。 “附加了破魔效果的武器吗？”贝蒂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袭击者的充分准备确实有让有些头疼，这种武器简直就是施法者的天敌。 而听到了这句话的菜月昴，开始发挥自己丰富的游戏经验来分析局势。在库这样狭小的地方，法师和战士玩近战，真的没有问题吗？更何况贝蒂擅长的都是给人施加诅咒、不良状态的魔法。 如风一样突进而来的艾尔莎，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思考时间。但是挥斩而过的利刃，除了砍翻梯凳和茶桌外，也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随手释放了一个类似于传送的魔法，将自己和菜月昴移到门口。默默叹了一口气的贝蒂，朝前伸出自己的左手，一本黑色封面的书籍就这样出现在掌心。 福音书？？这不是魔女教的祭司曾经拿在手里的福音书吗？为什么贝蒂也会有？ 因为身高的关系，那怕站在贝蒂的身后，菜月昴也清楚的看到了对方手中书籍的样子。 “我没有多余的力气照顾你。”贝蒂却对着惊讶中的菜月昴这样说道，也许因为预感到接下来战斗的麻烦程度，她将小手搭在菜月昴的身上，“自求多福吧。” 贝蒂的话音才刚刚落下，菜月昴就感觉到一阵恶心的晕眩。这一次，他被直接传送出了府邸，落在了阿拉姆村庄内。 而比起场景变化更加悲剧的是，在菜月昴的面前，一只巨大的——漆黑色的魔兽，正用猩红色的双眼冷漠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他。 第二十八章 魔兽大兔 “岚，你看吧，我就说菜月昴今天走了，圣域肯定得出事。” 坐在伙伴的肩上，红莲眺望起远处灯火通明的圣域。与前几日不同的寂静不同，今晚的圣域就好像烧开的水面一样，吵杂的喊声那怕是他们站在这里也能隐约听到。 “去看看。”微微皱起双眉的岚，有些放心不下此刻身处圣域的艾米莉亚。等到他们赶到圣域的村庄内，不禁为自己看到的情况而头疼。 举着火把的男性亚人刻意的将女儿和孩子护在中间，凶狠的外表下是大敌当前的惊恐和无助。弥漫在空气中的恐惧，就像散播开的毒药在人群中相互传递。 “大家不要慌，跟我去墓地，女人和孩子先走……” 与岚见过几次面的琉织正和加菲尔一起维持现状的秩序，数百人汇集而成的亚人群体在他们的命令下，一点点朝着深处的墓地移动。 岚匆匆扫视了一遍前进的人群，却没有艾米莉亚的身影。感到些许烦躁的他，快步走出自己停留的树荫，将正从面前跑过的加菲尔一把抓住。 “喂，你没脑子啊，没看见……”因为心情极度不好而张口大骂的加菲尔，再看清抓住自己的人是谁后，内心莫名的一虚，“你……你想干嘛！现在我可没空跟你打架。” “哼。”岚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发生了什么事情？艾米莉亚呢。” 不敢甩手挣脱的加菲尔，耐着性子回答道：“大兔正在朝着圣域过来，艾米莉亚大人还在墓地里接受试炼。” “大兔？！”岚却感觉到了加菲尔在说出这个名字时的情绪波动。 “跟白鲸一样，被人称为三大魔兽之一的大兔，是暴食魔女造出来的玩具。”代替加菲尔回答的却是一直坐在肩头的红莲。 “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情，我要去帮助他们避难了。”一脸为难的加菲尔看向岚抓住自己的右臂。说实话如果现在抓住自己的是别人，加菲尔保证请对方吃一顿铁拳。 既然知道红莲手中有情报，岚也就无所谓加菲尔的去留，直接松开了自己的右手。重新回归自由的加菲尔，立马跳开一步后直接远远的跑开。 重新回到树荫下，以保证自己的不会太显眼。岚一边看着避难的人群，一边问向红莲：“那个大兔，比白鲸还要麻烦吗？” “谁知道呢。”红莲也是有些费解，它对于麻烦的定义完全跟岚的武力值挂钩，“不过艾姬多娜倒是说了句，大兔是个讨人厌的宠物。” “你跟她聊了不少嘛。”岚随意的说了一句，不过到没有细问的打算。 “了解更多的情报，是我的工作嘛。”红莲得意的笑了一声，“然后呢，我们准备干吗？” “去看看吧。”岚最终将目光从逃难的亚人的身上移开，“也该给业物找点事情做了。” 在静谧的森林中独自前行，岚在避过亚人后来到了圣域的大门前。翻身跳上巨大的石门，一下子窜高的视野，让他将四周的动静都清晰的看在眼里。 被月光照耀的前方，入眼的是一抹广阔的移动白幕。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白色物体，像是飞奔而来的大军在月光下前进，前进。随着它们的脚步，漆黑的大地在一点点的消失。 树木、石头、河流，任何阻挡在它们面前的道路最后都被掩盖。白色、白色、白色，遮天蔽日的白色成了唯一的色彩。 “日了狗了，看的我头晕。”只是尝试着看了一眼，红莲就已经感到了对‘密集’这个词语的畏惧。 岚莫名的笑了一下，抬手将它塞到自己怀里，然后默默的拔出自己业物，静等着魔兽大军的到来。 所谓的大兔，最终还是让岚看清了模样。比红莲大不了多少的圆滚滚身躯，没有手和脚，以跳动的方式前进的同时嘴上还会喊出类似与电波的杂音。 大概是因为大兔的体型，有些提不起兴趣的岚索性坐在石门上等着它们到来。但大兔却没有挑选对手的习惯，当两者的距离只剩下两百米的时候。 “吱————” 似乎感觉到岚的存在，大兔们集体发出了这样尖锐叫声。 然后，它们以更加疯狂的速度朝前跳动。如浪潮般不断翻涌的白色大军，突然开始了迅猛的突进，那种感觉就像是蝗虫发现了食物一样激动。 也许它们就是在把自己当成食物吧，心中闪过这样怪异的念头。岚微微蹲下身子，弯曲的左脚猛力一踏，支撑的巨石瞬间裂出一块缺口。 从天而降的身子直接撞击在了白色的大军中，震荡起的尘土足有三米多高，顿时掀起一片壮丽的白浪。但更多的大兔却已经高高跳起，扑向停在它们中间的人类。 不过这样的声势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岚随手一甩业物便将这些大兔斩死大片，凌冽的刀锋光是刮起的气浪就足以把它们吹向高空。 交战的场面看上去，好像陷入了奇怪的僵持当中。受限于自身的实力，无论大兔们有多么兴奋，有多么奋不顾身，它们始终都无法接近岚的四周。 而比起叽叽喳喳的大兔，岚同样为眼前的情况感觉到无趣。他以为这些小不点多少会给他些惊喜才是，原来让人头疼只是数量多而已吗？ 这样的战斗毫无意义啊！甚至连打发时间的程度都算不上…… “我想起来了。”坐在岚的怀里，因为平淡无奇的战况，还有时间思考的红莲突然说道，“艾姬多娜好像说过一次，大兔只要有吃的东西，就可以无限的繁殖下去。” “谁不是繁殖出来的。”岚翻了翻白眼，又一次挥刀将跳到身边的大兔斩灭。 “不不不，大兔不一样。它们的繁殖是直接从一个裂变成两个，根本不需要任何手段，只用一直吃就可以了。” “就是说杀不完咯？”岚侧着头，看向面前遮天盖地的大兔。 “谁知道呢。”红莲吐了吐舌头，反正战斗的人不是它，它也从不会为这些事烦恼。 “真麻烦！”岚晃了晃业物，他可是满心以为会遇到特别的对手，到头来碰到的只是这种货色，“拿你们练刀好了。” 左右闲着也是无事，岚干脆迈开脚步朝着白色大军的深处走去。杀敌已经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手法，岚需要做的只是在恰当的时候，给这些弱小的生物划上一刀。 处于大兔数量过于众多的考虑，岚一直是在用最简单的办法挥舞业物，但越来越简化的挥斩轨迹，在经过相当长的无聊时间过后，却突然开始产生一种奇怪的变化。 “让刀去砍，让心去杀。忘记自己的双手，刀就会得到解放吗？”莫名觉得有趣起来的岚，直接闭上自己的双眼，完全依靠自己的本能战斗。 第二十九章 开始的世界 杀戮，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但练习，显然不是。 应该有过很长一段的时间，岚觉得自己都没有进行类似于现在的练习。单纯的挥刀，捕捉大兔们的动向，简化业物的挥斩轨迹，然后杀死它们。 抬手可灭却又数之不尽的大兔，无疑成了最上等的练习沙包。它们就好像每个传统练武房里都会存在的武木桩，一次次丈量着业物的精妙和广阔。 踩着它们堆积而成的尸体，闭上眼的岚第一次看见了自己的剑。 有繁入简也好，有简入繁也罢。这两个剑道上的至理，只是每一个握剑之人必经的过程。区别的地方，只是起点的不同。 可是，然后呢？隐藏在它们之后的，那个全新的世界会是什么样？记忆中有没有谁，跟自己提起过那片世界？它就会是自己要找的剑道终点吗？ 放任思绪在记忆的回廊里游荡，岚的身体却还能感觉到业物的舞动。这是份极度难得的体验，就好像自己的眼睛出现在高高的上空，俯视着发生的一切，看不见的纽带将眼睛和身体链接在一起。 这种感觉，就好像佛家典籍里说的超脱。 “当你的意识摆脱了身体的束缚，你就会看见自己的剑。”莫名的，岚想起师傅在晚年里，教诲自己的话语。 “看见了它，会怎么样？”正为剑道的无法前进而困惑的弟子心急的问道。 “愚笨，那就是道理啊。”老迈的师傅，抬手打在弟子的头上，然后伸出自己的一根手指，“一剑，象征天地无限的一剑。那是最美的一剑，也是我们剑客，一生的追求。” 天地无限的一剑吗？ 闭着眼睛的岚，在不停前进的脚步中停下脚步，然后笑出了声。在他的身后，被鲜血萨满的大地上，有着触目惊心的尸体数量。 “笑什么？”红莲从岚的怀中探出头，有些费解岚此刻的状态。 “想起了些无聊的事情。”收敛住笑意的岚，沉稳的深吸一口气。右臂握着业物在身前弯曲，由踩着大地的脚趾开始发力，带动全身的力道顺着血液，肌肉的传递，抵达剑尖。 然后一口气将跳到自己面前的数十只大兔同时杀死。是的，就是同时。每一道挥出去的轨迹，都是最简的路线。 因简而快的业物，像是绽放出来的烟花，释放出无比的绚烂的色彩。 但对此，岚还是不满意的摇摇头。 太刻意了，他的心里这样想到。不过今晚能遇上这种顿悟，已经足够让岚满意。剩下来想不通的地方，就交给漫长的时间和残酷的战斗。 终有一天，他会站在剑道的彼岸，然后挥舞出最美的一剑。 深信不疑的岚开始转身，接下来的战斗已经毫无继续的价值。至于剩下的大兔，就不管他的事情了，他又不是来做清扫工作，只是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要走了？”红莲看出了岚的打算，悄声问了句。 “恩。”随意的斩灭掉又一次试图接近自己的大兔，岚脚步轻点朝前跳跃。曾经让他短暂停留的石门，此刻已经布满了大兔的身影。 纯白的大军并没有因为岚的出现而停止前进，除了一部分留下的，数量更多的大兔已经涌入了圣域内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已经透过空气的震动隐隐传来。 “艾米莉亚……”一边奔跑着，岚一边问向了怀中的红莲。 “艾姬多娜会有办法的。”红莲呲牙道，“保护大姐头的安全，是跟我们达成契约的先提条件。你要是暂时懒得去管，就交给她吧。” “行。”岚无所谓的点点头，反正他已经将铃铛系在少女的手上。就算对方有什么意外，自己也能马上感觉到。 “坏了！”岚的神色突然一黑，想到铃铛他才反应过来，秋刀现在不在自己的身边。 “怎么……”红莲的话还未说完，就不得不再次憋住。因为它看到了在岚的身后，一股久违的黑雾开始出现，然后蔓延。 “我想，我已经猜到那个女人的办法了。”翻着白眼的红莲，满脸的无语和焦躁，“除了重新来过，她们就没有别的主意了？这跟考试作弊有什么区别。” “再说吧。”岚抬眼望着天空的圆月，淡定的收刀回鞘。 一切重新开始。 早上的阳光有些刺眼，有些不适应的红莲微微眯起双眼，缓慢的打量起四周。这是墓地外面的小道，花草生长的并不茂盛。 回忆了下这几天的日常，红莲确定了自己所在的时间段。这是到达圣域的第二天，自己应该刚刚从艾姬多娜那里出来，准备回到石屋找岚，接着会碰上担心的大姐头，再带着她一起去岚所在的湖边。 如果一切的发展，不产生变化的话。 “哎。”无奈的叹口气，红莲转身离开脚下的小道，消失在旁边的大森林中。 从墓地出发到湖边的距离并不远，等到红莲赶到的时候，岚已经站在石头上发呆。双方对彼此的出现都没有觉得惊讶，甚至连声絮叨的话都没有展开。 “就真的不准备告诉大姐头你在这里？”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的红莲出口问道。 “恩。”岚点点头，沉默下来的表情，反倒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 …… “喂，你在发什么呆啊！”加菲尔不耐的推着菜月昴。从刚刚开始，这个该死的人类就一直在忽视自己的叮嘱。 “啊……哦哦，你说刚刚说什么？”总算反应过来的菜月昴，姗姗来迟的做出回答。 “我说，你不要在艾米莉亚大人面前暴露了。”加菲尔砸了一下嘴巴，“早上的时候，不是跟她说了，那个白发鬼还在墓地吗？你别穿帮了。” “恩，我知道。”菜月昴点点头，心不在焉的神态却更让加菲尔担心。 两人现在正站在石屋的大门处，游手好闲的样子自然引起拉姆的注意。也许是因为还要分心照顾受伤的罗兹瓦尔，女仆在料理和家务上表现出了理所当然的‘普通’水平。 “喂，你们两个。别像个傻子一样，整天过着吃白食的日子……” “拉姆，我……想找罗兹瓦尔！” 第三十章 横生的变故 1016858178/qidian/postphpid=1004056219&cid=343281799　　“咦？昴，你好好的见那个小丑干嘛？” 相比起眉头微皱的拉姆，最先表示出惊讶的人反倒是加菲尔。不过菜月昴暂时没有理他的意愿，略带忐忑的探寻目光继续看着女仆。 “可以吗？”菜月昴再次为自己的要求进行确认，这样的态度却让拉姆更加好奇。 “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但你这幅突然表现出得体礼仪的样子，倒让我有种往日的心血没有浪费的感慨。”拉姆伸出自己的食指和大拇指，比划出一条缝，“当然只有这样一点点。” “你的要求，我会帮你转达给老爷。现在就好好干活吧。”丢下这句话后，冷漠着脸的拉姆返回厨房开始接下来的工作。 “好。”点着头的菜月昴拿起地上的水桶，抛下一肚子疑问的加菲尔独自朝外边走去。 艾尔莎会出现在府邸里杀死芙雷她们，很显然也是受到了相同人的雇佣。更加糟糕的是出现在阿拉姆村中的那只巨大的魔兽，它的出现只是一个巧合吗？还有贝蒂手上的那本福音书？为什么她会有魔女教的东西？ 打满水桶的过程中，菜月昴在心中一点点梳理着问题，同样开始思考的是如果跟罗兹瓦尔展开会谈，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说服对方，好让罗兹瓦尔相信几天后的府邸会有危险。 不过在菜月昴等待罗兹瓦尔许可的同时，轮回的第一个变故也被他发现了。 今天的中午，艾米莉亚跟着大家坐在一起吃饭。虽然胃口不佳的少女，只是简单吃了几口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但艾米莉亚确确实实和他们坐在一起，这点是在上次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那只叫红莲的狗没有出现！回溯一遍记忆，菜月昴顿时明白了问题的所在。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变故却不受控制的降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的菜月昴，在脑中更加小心翼翼的推敲着情况。 好在整个下午的时间，再没有其他的意外发生。得到罗兹瓦尔的召见许可，是在临近下午四点的时候。 再次看见重伤的小丑，对方脸上未去的睡意，让菜月昴明白了自己为何会怎么迟才见到他的原因。 “抱歉，罗兹卿，这个时候还来打扰你的休息。”搬着小凳子坐在罗兹瓦尔的床边，菜月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还是没想出能说服对方的办法。 “诶——昴，竟然能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我该感谢自己——受的伤吗？”那怕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依旧不改小丑本色的罗兹瓦尔昂扬顿挫着语调，“听拉姆说，你想见我。是碰上什么为难的事情了吗？” “额……不。”犹豫了片刻的菜月昴，大笑着摇头，“在这种穷乡下，能有什么事。只是单纯因为担心，所以过来看看你。” 大概是因为实在想不出合适的理由，他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想法隐藏下来。 “对了，罗兹卿，圣域里有联系宅邸的办法吗？我突然想起来有很重要的事，还没有来得及跟雷姆说。”双手合十的菜月昴，朝着罗兹瓦尔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类似于对话镜这样的道具，这里可没有哦。”罗兹瓦尔扬起自己的眉毛，“如果有办法联系的话，你们也就不需要特意赶到圣域了。” “哈哈……”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菜月昴拍着自己的脑门，“果然是这样。” “忘记对雷姆说的，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不不不，也并不会太重要。罗兹卿好好养伤就行了，伤患还操心太多会减寿的。”菜月昴站在身，大大咧咧的拍了一下罗兹瓦尔的肩膀，“那我就先告辞啦，今天还有很多事情。” “祝你好运，昴。”微笑的小丑对离去的少年，送上属于自己的祝福。 从罗兹瓦尔的房间走出来，倍感失落的菜月昴无奈的叹着气。离艾尔莎袭击宅邸的日子还有三天，自己一定要在第五天晚上来临之前，找到拯救雷姆她们的办法。 晚饭过后，以菜月昴和加菲尔组成的护送小队，再次陪着艾米莉亚来到圣域的墓地前。整个白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少女，不顾众人的阻拦执意要继续挑战试炼。 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的菜月昴，到是老老实实的扮演着看客的角色，反正记忆中的艾米莉亚是平安无事的通过试炼，无论怎么看都是对本方利好的进展。 等到少女走进墓地，站在树荫下的菜月昴，抬起手肘捅向加菲尔的胸部，却被对方猛地抬手打断，开着玩笑道：“话说，你今晚是怎么了？从晚饭开始，你的脸色就很难看啊。” “你个混蛋。”咒骂着的加菲尔，让菜月昴完全不明白情况的变化，“告诉我，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魔女的臭味！你跟那些已经死掉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会突然知道。加菲尔，这是个意外。”面色一白的菜月昴，拼命的抬起手朝着对方解释，“我跟魔女教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相信我。” “你身上果然有魔女的味道吗？”加菲尔抓起对方的衣领，充满愤怒的双眸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同伴。 “不是，你听我说……”语无伦次的菜月昴真的有种想哭的心情，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因为魔女的味道而被人误会了。 还不等菜月昴继续为自己解释，更加糟糕的情况也像是演员赶场一样发生。自从艾米莉亚进去后，就亮起的墓地灯光，这次又熄灭了。 “艾米莉亚……”第一时间看到异变的发生，菜月昴奋力的挣脱掉加菲尔抓住自己的双手，朝着墓地拼命跑去。 为什么会这样？这次的艾米莉亚不是应该顺利的通过试炼的吗？ 心中的疑问还未得到解答，从身后传来的剧痛让菜月昴直接飞了出去，在柔软的草地上经历了狼狈的滑行撞击后，他的身体最终停在了数米之外的地方。 “加菲尔……” 脑中的晕眩感越来越重，趁着完全昏迷前，躺在地上的菜月昴最后看了一眼，远处咬着牙举起左拳的加菲尔。 “跟魔女教有关的人，都该死！” 第三十一章 小小的心愿 黑暗、潮湿、又带点阴冷的世界。当意识恢复后，菜月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环境。但实际上不应该用看这个词，因为他感觉到蒙在脸上的眼罩。 稍稍一动侧躺着的身体，被紧紧束缚的不自在感立马传来。名为害怕的情绪紧接着开始蔓延，他已经有些弄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哦，对了！因为被加菲尔发现了身上的魔女味道，结果就被那个混蛋狠揍了一顿。 经过短暂的失忆，已经为眼前的状况找点记忆节点的菜月昴莫名有些慌张。无端遭受这样的待遇，简直就是将他当成了彻底的敌人。 “杀人犯也有申诉的机会啊，加菲尔，你个没脑子的混蛋。”低着咒骂着不在眼前的家伙，咬着牙的菜月昴用力撑开手臂，却完全没办法摆脱束缚的绳索。 “气得我要骂天皇了，你们有没有必要绑的怎么紧？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表现出对我毫无道理的关注度。”想到自己脸上的黑色眼罩，还有绳索的紧度，已经彻底无语的菜月昴放弃似的转着身体，让姿势从侧躺改为平躺。 随着他放弃挣扎，四周的环境逐渐陷入平静。幽幽的鸟鸣声透过空气传递到菜月昴的耳边。 现在应该是白天吧，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时候。但圣域一到晚上，就会特别安静。那份诡异的静谧，就像是在特意凸显圣域的荒村风格，居住在这里的亚人一到晚上，就会全部消失不见。 当然，事实上亚人们在白天也很难见到。反正菜月昴来到圣域这么久，除了第一天外，其他时候都没碰到过加菲尔和琉织以外的亚人。 此刻生活在同一个村子里的人类和亚人，倒像是被一道无形的界限区分在两个世界中，过着谁也不打扰谁的生活。 真是想想……都够无聊的啊！！！带着怨念的菜月昴猛地坐起身，心中开始疯狂的对自己吐槽：我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就因为被囚禁了？ 我就有空关心起那些沉默寡言特立独行整天就会想着反人类的被害妄想症协会会员了？我为什么不能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说越狱？ 啊呸，我又没什么坏事。用越狱这样的词语太奇怪了，明明是自我救赎。在心中纠正着自己观念的菜月昴，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却又沮丧的低下头：不行的，绳索困得太紧了。 “加菲尔啊，你这个混蛋……”菜月昴的开口咒骂的话语，如卡带一般刹住，“说起来，加菲尔是怎么闻到我身上魔女的味道？我刚刚回归的时候，是在白天啊！那个时候的加菲尔，明明一点异常都没有……” “可为什么到了晚上，他就突然闻到我身上的味道了。总不至于一个白天过了，他的鼻子就进化了吧。”将头靠在弯曲的膝盖上，菜月昴陷入无尽的低语，“冷静，要冷静。如果是爸爸的话，他会怎么思考呢？” 雇佣艾尔莎的幕后之人，贝蒂的福音书，加菲尔突然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能将这些线索串联在一起的到底是什么呢。 微微咬住自己的下唇，不用看菜月昴都知道现在的自己，面色一定超难看。只是他还是得继续抱怨一句，“我好饿啊……拉姆是笨蛋吗？房子里少了一个人，她都感觉不到……感觉不到？” 再一次重复了最后几个字，菜月昴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疯狂的念头，“有没有可能拉姆也是知道，加菲尔的行为？或者说加菲尔得到了她和罗兹瓦尔的同意？” “再想想，再想想，我是不是还忽略了什么。”轻轻低语着的菜月昴，隐隐感觉自己好像接触到了一点点的真相。 也许是天赐的良机，在他静声沉思的时候，从隔壁的房中竟然传来了微弱的交谈声。 “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啊——该怎么说呢。听到你这句话好，好像离痊愈又贴近了一步。” 是罗兹瓦尔和拉姆的声音，菜月昴连忙竖起了自己的耳朵。 “艾米莉亚大人怎么样？” “正为此事而来，艾米莉亚大人已经醒来。刚刚我给她送了晚饭，不过她本人好像没什么胃口……然后她说，一会准备继续去参加试炼。” 什么？都已经到这样的程度了，艾米莉亚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让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竖起耳朵偷听的菜月昴，再知道这个消息后，心中闪过完全不能理解的想法。 “我们的王，还真是意外的努力啊。” “我已经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在我劝阻的时候，艾米莉亚大人是这样回复我的。”冷淡而平缓的语调，光是听着声音都让人充分的想起拉姆那种没有表情的脸蛋。 “是这样吗？我知道了，先退下吧。” 短暂的会谈随着罗兹瓦尔的这句话而告一段落。轻微的关门声，响起的脚步声，等到这一切外在的声音远去，菜月昴疲惫而悲伤的靠在墙壁上。 为什么你，要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如此努力？他，根本不在墓地里了啊，艾米莉亚！明明我是这样的喜欢你，明明最喜欢你的那个人是我，为什么你的眼睛里就是看不到我。 …… ……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守护我，从第一天碰到的时候开始，当自己回望过去的印记时，才突然发现竟然已经认识怎么久了。抱膝独坐的少女，将侧脸枕在自己的腿上。 “艾米莉亚大人，可以出发了。您，真的想好了吗？” “恩。” 静坐在屋内的少女，沉默的站起身整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推开门朝着等候的伙伴走去。 屋外月色依旧，寥寥几颗星星寂寞的在天空中闪烁。前往墓地的一行人，因为沉默的少女而显得有些压抑。 有时候会渐渐迷恋你温柔的守护，只要回头就会看见你的笑脸，只要伸出手就能握住你厚实粗糙的手掌。 希望这样共同的回忆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的我，会不会有些贪心呢？希望你能永远在我的身边。然后在某个月亮升起的夜晚，一起坐在庭院里聊着我们的故事。 我啊，绝对无法原谅将你困在墓地的家伙，不论那些人是谁，有什么样的目的。 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了。 第三十二章 甜蜜的现在（上） “艾米莉亚大人，艾米莉亚大人……” “恩？”从沉思中挣脱出意识，少女困惑的看向面前的加菲尔。 为对方姗姗来迟的反应而担心，加菲尔不得不捂住自己的额头，用一种不会显得责备的温柔语调说道：“那个，我们已经到墓地了。” “啊，抱歉。”看清楚周围的环境，艾米莉亚连忙为自己的失神欠身，“刚刚想起了一些事情。” “不不不，您不用特意道歉。”加菲尔苦恼的皱了一下眉头，最终说道：“请一定要注意安全，艾米莉亚大人。” “谢谢！”盘起长发的艾米莉亚浅笑着的点头，随后看了一眼伙伴们，“拉姆，奥托，加菲尔，琉织，谢谢你们！” 少女突然的感谢，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还不等他们追问，已经转身走入墓地的少女却没有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甬道内的灯，再一次亮起。 这一次，不要再灭啦。随行的人们，在心中这样祈祷。 …… …… 满目的绿意森林被寒冰覆盖，明明是寒冷的环境，身着一件长袍的艾米莉亚却感觉不到丝毫冷意。 行走在熟悉的小道中，一个个被冰冻住的人形冰雕，像是最杰出的艺术品出现在视野中。艾米莉亚走走停停间，叫出这些冰雕的名字。 “亚奇”“霍尔”“朵利奈”“利奥特大叔” 没有停下脚步的少女，最终来到一座木屋前。超大范围的冰雪，将木屋塑造成了雪中的国度，摇摆的青草还保持着停顿的模样，敞开的大门因为冰雪的阻挡而变成另一个世界。 “妈妈……”擦干净所有的眼泪，艾米莉亚迷恋的看着小屋，“艾米很努力了哟，真的再努力呢，还会更加努力的。在等等好吗？再辛苦的等一下，我一定会救你们出来的。” “接下来要说的话，很对不起。”少女朝前平伸出自己的右手，“但是，消失吧。”她握紧了自己的右手，“每一天，每一天，我都不会忘记这里，忘记把大家冰封住的自己。” “这些记忆，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所以，别想用这样的方法将我困在这里。”伴着少女挥落的右手，广阔瓦蓝的天空出现了一丝黑色的裂缝。 世界，崩塌了。 “我还以为你不可能成功的，表现的不错。”与黑暗中凭空出现的女人，轻轻鼓掌道，“如果你当初有这份意志，也就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了。” “什么意思？”对于这个女人，艾米莉亚却莫名的无非产生讨厌的感觉，只能用略带戒备的目光看向对方，“你是谁？” “弥涅瓦，你叫我这个名字就好。”金发的女人甩手撩拨了一下自己的单马尾，“因为某个无良的女人缘故，现在的我算是你的试炼考官。如果你能拿出点对考官的尊重，我会分外感谢的。” “考官？”艾米莉亚皱了一下眉头，她可不知道试炼还有考官这样的存在，“那么说，我通过试炼了？” “当然。能看见考官，不都是学生交试卷的时候嘛？”弥涅瓦耸耸肩膀，这样的动作让人感觉有些熟悉，“我可没有巡视考场，监督学生作弊的坏习惯。” “那么……”对方唠叨的话语，并不影响艾米莉亚逐渐涌起的好心情，她的目光有些惊喜和期待。 “别胡思乱想，我可没说考试就这样结束了。”弥涅瓦颇为坏心思的摇起手指，“像这样的考试，还有两场哟。如果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结束，不是太玷污我们魔女之名了吗？” “你也是魔女……”艾米莉亚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她可是因为这个词吃了足够多的苦头，没想到会在这个试炼当中，见到传闻中的存在。 “愤怒魔女——弥涅瓦，爱怎么称呼随便你，不过我本人可没有叙旧唠叨的意思。”弥涅瓦抬手打了一个响指，“重复的话，说太多就会无趣。直接开始下一场考试吧，可悲的半精灵。” 对方自说自话的态度，实在有些让人讨厌。什么都来不及问的艾米莉亚，还不等她准备一下，黑暗的四周便再次被阳光替代。 初夏的王都，阳光和煦暖人。艾米莉亚站在小巷内有些茫然失措，她的面前正躺着一个可怜的惨遭殴打的年轻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正从对方的嘴间传出。 而让她更在意的是远处，站在年轻人身后的家伙。一头显眼的白发，挺破的身姿穿着白色的风衣，普通寻常的五官下只有那双眉毛显得过分帅气，由浓密转淡的双眉好似飞来的云彩落在他的的脸上，让人只是看一眼便会过目不忘。 “那个我无意打扰你们的审问。既然劫匪已经被你赶跑了，那我就先走了。”将叠在脑后的双手放下，长着白发的年轻人朝前迈出脚步。 “等等！”艾米莉亚不由自主的喊道，不知为何她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声调，“你不是他们的同伴吗？” 为自己的失态找着理由，急中生智的艾米莉亚想出这样的话语，来挽留住准备离开的家伙。 “抱歉，如果你说的是劫匪的话，我可没有认识他们的兴趣。”随意的耸肩摇头，白发男子淡笑一声，重新迈出刚刚停顿下来的步伐。 空气莫名的有些安静，站在原地的艾米莉亚看着对方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从高高的屋顶洒落下来的阳光，在偏矮的位置照在他的身上，在他们身影交错的一瞬间。 “等等……”下意识的伸出手臂，等到艾米莉亚发现自己已经抓住对方后，脸上的红晕不由自主的浮现。 “怎么了？”皱起眉头的白发男子，有点弄不明白这个女人的脑回路。 “能……能……告诉我的你的名字吗？”即使知道自己所言的唐突，但艾米莉亚却还是问出了口。她有种感觉，如果让这个男人从身边这样走过，下次便不会再碰到了。 “啧。”白发男子悄声的砸了一下舌头，这样的反应自然没有逃过少女的目光，“岚，叫我岚就好。” “岚？” “恩……那个……”岚头疼的看向少女的手臂，那只手到现在还没松开他的衣角，“好吧，你是不是碰上麻烦了。” 第三十三章 甜蜜的现在（中） 阳光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耀眼，为什么连风都轻柔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岚的身后，艾米莉亚留恋的目光始终保持沉默的注视。 在遇见这个人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仅仅只是初见，便会给她一种久别重逢的感动。 因为实在无法弄清楚这份奇怪的悸动，陷入思索的艾米莉亚却在前进中，撞上了特意停下脚步的恶劣家伙。 “喂，别发呆了。丢了东西的那个人真的是你吧？”无奈的侧过头，岚看着不住揉着自己鼻子的艾米莉亚。 短暂的视线交汇过后，艾米莉亚率先避开自己的目光。举起的手掌好像是因为天气过热，而对着发红的脸颊用力挥动，她嘤咛着声音说道，“恩，我，我……没在发呆。” “好吧。”完全无法理解对方反应的岚，默默的皱了下眉头，“别胡思乱想，前面就是贫民窟。如果碰上麻烦，记得站远点。” “我……我很厉害的！”好似为了打消对方的担心，犹豫片刻的艾米莉亚说出了这样话，只是对方已经走向远处。 发现这点后，艾米莉亚正准备朝前追去，却又忽的停下脚步。不知从何处挂起的风，吹过热闹的街道。阳光透过游荡的白云投下的光束，正好照在人群川流不息的地方。有那么某个瞬间岚的背影，就在他们之中无声的消失。 “喂……”阻挡视线的路人移开后，显露出在远处停下脚步的剑客，他正不耐的朝她说道，“再不走快点，太阳就要落山咯！” “恩，等我，我马上来！”被埋怨的声音催促，反倒露出笑眼的少女，快步追上等候她的身影。 接下来的日子真像是命运注定的安排，他们一起找回了被盗的徽章，解决了在府邸作乱的魔兽。在王选的议会上，他最终成为了少女的守护骑士。 定下这样名分的两人，更有了并肩作战的理由。即使面对袭来的魔女教，也不曾害怕的心，在通往未来的道路上逐渐相互靠近。 旅程的终点是在艾利鲁尔大森林，从冰封中得到解放的村庄，春意重新覆盖大地。全部都得救的家人，让艾米莉亚都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一切都完美的像童话一样，为了确认这份幸福的真实性。当着所有人的面，艾米莉亚向岚求婚了。是的，她求婚了。为了不再让幸福从自己面前溜走，为了珍惜更加漫长的时间。 依照精灵的传统，换上洁白服饰的少女，采摘了清晨中的花草。然后编织成美丽的工艺，戴在了对方的脖颈上，这是精灵们表达爱意的含蓄方式。 不过事情的发展总是那么不尽人如意，高坐在天空的神明总是用些不大不小的玩笑，来提醒人们生活的珍贵。 远在露格尼卡王国，已经贵为女王的普莉希拉再得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派遣出了麾下的部队————近卫骑士团，来‘讨伐’这座刚刚恢复过来的精灵村庄。 “陛下，请您再考虑考虑吧。”劝慰的文臣实在难以理解国王的举动，堂堂露格尼卡王国的女王，竟然要离开王都亲身远赴异国。要做的事情，仅仅只是为了抢一个男人？ “愚蠢。”普莉希拉‘啪’的打开自己的折扇，从王座之上站起身俯视着大厅内的大臣，“身为国王，为王国的安定传承考虑，而挑选满意的伴侣繁衍后代！汝等有何不满？” “陛下……”领头的大臣哆嗦一下嘴，实在难以启齿的话，只能在嘴边打转停顿。他总不能对自己的女王说，这个世界的男人那么多，您为什么非要跟以前的政敌抢男人？您这样做，以后让邻国的君臣如何看待我们，我们还那里有脸出使邻国？ “够了。”普莉希拉跺了一下脚，如暴怒的狮子般燃烧起双眸，“这是王的意志，汝等谨遵命令行事即可，都下去吧。” “是！”正面直对暴躁女王的怒火，最终只得偃旗息鼓的大臣们逐一退下。 有什么办法，这样的王是他们自己推举出来。现在再说反悔，岂不是在暗示他们有眼无珠？有空思考这些，还是想想怎么面对他国的非议和民众的八卦吧。 “马可仕。”怒火未平的普莉希拉朝着旁边挥挥手，在她视线注视的地方。被誉为近卫骑士团擎天柱的石雕男人，正一丝不苟的侍卫在王的身侧。 “陛下。”朝前迈出一步，马可仕恭敬的单膝跪地，等到王的命令。 “你怎么看妾身的命令。”像是考验一般，重回宝座的王丢出了自己的问题。 短暂的沉默过后，这名骑士长义正言辞的说道：“骑士只遵王命。” “很好，下去安排吧。通知莱茵哈鲁特，让他过来见妾身。”手指点在椅背上，普莉希拉挥手斥退忠心耿耿的骑士团团长。 “是！” 等到碍事的人通通走光，独自享受着恢复宁静的议会大厅。普莉希拉从座位上重新站起，伸着得意的懒腰。 “一群蠢蛋，现在的妾身不嫁给他还能嫁个谁？等妾身百年之后，在举行一次王选吗？”嘴角浅笑的女王，把玩着自己的发梢，“何况，妾身怎么可能会输给那个女人。跟妾身抢男人？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荒缪啊，妹妹。” 当天下午，以莱茵哈鲁特和尤里乌斯为首的特使队伍，轻装简行的从王都出发。两天后，以护卫女王普莉希拉出游的名义，三千七百六十五名近卫骑士团的成员倾巢出动，兵锋直指艾利鲁尔大森林。 正在王国的平民为动荡的局势惶惶不安之时，一场注定将来会让世人大跌眼睛的王族家庭伦理轻喜剧，在某个不知名的精灵村庄悄悄上演。 半个月后，突然返回王都的普莉希拉女王，向她的王国宣布了即将成婚的消息。举国，震惊了。就在所有人都为那个倒霉蛋感到同情之时，让人更加震惊的消息紧随而至。 他们的女王想要嫁的男人，将在婚礼上同时迎娶另一位妻子，被誉为精灵之森公主的银发半精灵——艾米莉亚大人。 “陛下啊，您虽然嫁过八个男人，虽然那些倒霉蛋到结婚前都死了，但您这样任性真的没问题吗？”诸如此类的抱怨，像是雨后竹笋般在王国境内冒出。 但更多的民众还是选择了喜闻乐见的围观，毕竟考虑到女王身上的‘诅咒’，他们乐观的认为这个即将登上人生巅峰的男子，已经时日无多。 既然都活不长了，不如就让他得意几天吧。体贴大度的露格尼卡王国的臣民，如此慷慨的欢欣的挥洒着自己的宽容。 “那个女人是嫁，妾身可是娶！！哼哼，到头来，还是妾身赢了。” 第三十四章 甜蜜的现在（下） “妈妈，妈妈。” 略带哭腔的声音才刚刚从门外响起，女儿娇小的身躯已经扑进自己的怀里。 “怎么了？艾莉。”放下手中的针线，蹲下身子的艾米莉亚左手轻轻拂去孩子的泪珠，已经成为母亲的她正用满眼的笑意看着自己的女儿。 今年刚刚七岁的艾莉有着跟自己相似的容貌，长长的银直发被紫色的发带扎成两束马尾，跟岚一样的黑色瞳孔是艾米莉亚最喜欢的颜色，像夜空一样迷人。 除了没有继承父亲那双好看的眉毛外，艾米莉亚觉得女儿的出现满足了她对生活的所有期望。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天使，如果能不那么淘气的话。 “爸爸他不让我学剑！”委屈的艾莉用小手抓住母亲的衣角，皱起的小脸依恋的靠在艾米莉亚的怀里，“我才不要玩洋娃娃，爸爸欺负人。” “额，艾莉……”大概已经猜到事情经过的艾米莉亚，有些头疼的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因为你还小啊。妈妈保证，等你再长大一点，妈妈就教你魔法好不好？” “可我想学剑。”性格的某方面像一样固执的艾莉，嘟起嘴不满道，“为什么里奥就可以学？” “因为里奥是男孩子啊。”艾米莉亚伸手捏住女儿的嘴角，“艾莉，妈妈说过多少次了，称呼里奥的时候要叫哥哥。” “可是……奶奶说，是妈妈先怀上我的！所以我比里奥要大啊，是他该叫我姐姐才对。”艾莉眨了眨眼睛，一脸的天真无辜。 “妈妈。”无语的艾米莉亚看向正对自己讪笑的福尔图娜，这间屋里的第二位母亲，也就是艾莉的奶奶——一名纯血的精灵。 “艾莉酱，奶奶不是跟你说过，不许跟妈妈说这些的嘛！”紧急转移话题的福尔图娜，虚心的拿起女儿还未织完的针线。 “真是……”不得不苦笑的艾米莉亚看向怀中的女儿，她该想想怎么让这个孩子理解精灵族的孕期比人类的要长这个观念了。 “妈妈。”活力充沛的艾莉却没有给自己母亲思考的机会，用软侬的童声继续问道，“奶奶说，今年的九月二十三号是你的成年日。那是什么意思啊。” “妈妈……”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绯红，艾米莉亚再次朝着福尔图娜抱怨。 …… …… 宁静的森林中，一处宽阔的草坪上。 “准备好了吗？里奥。”岚笑着看向面前手握木剑的男孩。耀眼的金色短发和红色的坚定双瞳，总会让岚想起自己的妻子。 “是的，爸爸。”里奥像个小大人似的点点头，自从记事起，他就表现出了跟父亲性格上的诸多相似点。面瘫，木讷，寡言少语，以及对于剑的过分痴迷，最后一点简直让普莉希拉操碎了心。 她可是从小就让里奥接受着王国继承人的精英教育，也不知道那个不开眼的笨蛋在自己孩子面前说了句：你的父亲是天下无双的剑豪。让里奥的成长完全偏离了普莉希拉的计划。 “殿下要加油哦。”以侍卫的身份为女王之子摇旗呐喊的罗尼，看到此时此景不免有些感慨万千。 时间真的是太快了啊，只是一晃眼便过去了怎么多年。明明感觉王子的出生还是昨日的事情，现在却已经能看到他向师傅学习剑法。 “喝呀。”打乱罗尼思绪的是里奥的咋喝，挥舞起父亲制作出来的木剑，踏着大步的少年朝着岚冲去。短促而平淡的交战直接敲响，又马上以岚击飞里奥的木剑告一段落。 “岚！！！”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红莲，掏胸顿足的怒吼道。它发誓，这一刻它都有生撕了自己伙伴的心情。 “师傅！！！”罗尼也是倍感无语的看着自己所敬仰的人，顺便下意识的回忆了一遍自己被岚单方面调教的日子。 还有些不太适应教孩子剑法的岚，尴尬的摸摸鼻子。他也在检讨自己是不是结束的太快，会不会打击到里奥的自信心。 “做的不错。”思考了半天，岚朝着里奥说道，“如果能注意自己的步伐和对手的应对，你会做的更好。” 这个白痴，已经没救了。听到这样的话语，红莲不由的长长一叹，这些年的岁数都白长了吗？ “很强，爸爸，你果然很强！”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到表情的里奥，突然神采奕奕的抬起头，兴奋的目光憧憬的望着岚，“爸爸，迟早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 “不可能。”岚不假思索的直接说道，随后语气又微微的一顿，“不过我会期待的。” “那我要继续咯。”不无所动里奥兴奋的捡起地上的木剑，燃烧起来的红色双眸所透露出来的意志，不禁让人从他身上看到岚的影子。 “来吧。”岚握剑一笑，等待着自家的小狮子发出自己的呐喊。 …… …… 夜，深了。墨蓝墨蓝的天空，像是经过清澈的河水洗涤，洁净、柔和。没有月亮的夜晚，碧空如洗的苍穹下，只有群星微微闪烁。 “孩子们都睡了？”岚看向走到身边的艾米莉亚，一身白色纱裙在对方曼妙的腰身处微微收拢，将头发扎成一束马尾绕过左肩垂在胸前的少女，看上去有着成年女性的温柔魅力， “恩。”艾米莉亚笑着点点头，走到岚的怀里轻轻的抱住对方。 “怎么了？心情不好？”抚摸着少女光洁的后背，多年的相伴，让岚感觉到自己妻子的异常，“艾莉又找你哭鼻子了？” “恩。”还是用简单的字样作为回应，艾米莉亚将头靠在岚的肩上，似乎在贪恋的享受着此刻的幸福。 感受到对方低落的心情，索性也不再说话的岚只是默默的圈住少女的腰身，用相互贴近的体温告诉妻子，还有自己的陪伴。 短暂的沉默并不会影响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种无声的温柔和感动慢慢浮现在这样静谧的夜晚里。 “小的时候。”很突然的，艾米莉亚说起往事，“我最大的梦想是有一个自己的家，体贴的丈夫，可爱的孩子。” 虽然不知道为何艾米莉亚会说起这些话题，但岚还是轻轻的应了一声‘恩’，然后继续等待妻子的话语。 聆听比安慰更重要，不善言辞的岚能做的就是默默的听着，然后紧紧抱住对方。 “谢谢你，岚。谢谢你……”莫名开始抽泣的少女，双手紧紧抓住岚的后背，“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就好了，如果可以不醒来该多好。艾莉，对不起！妈妈真的好爱你。” 随着少女的一声声哭泣，从窗外吹进来的晚风，突然停住了。 第三十五章 真相大白？ 当幸福的梦境一点点的崩塌后，弥涅瓦的身影出现在艾米莉亚的面前。对于这种结果，魔女似乎也很惊讶。 “你竟然成功了？”这句听不上是夸奖的话，反倒有了些许肯定的意思。 “你能看到我的试炼内容？”从弥涅瓦的话语中，感觉到些情况的艾米莉亚诧异的问道，“你不会一直在……” “放心，我没有偷窥的癖好。”弥涅瓦扯了扯嘴角，她知道这个少女在胡思乱想。虽然事实正如艾米莉亚猜想的那样，但魔女还是为自己继续辩护，“我只是行使了作为考官的权利。” “好吧。”红着脸的艾米莉亚点点头，“再开始第三次试炼之前，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我不保证会回答。” “我的一个朋友，现在被困在墓地了。请问我要怎么做，你们才能放他出来。” “你的朋友？？是叫岚的家伙吧，他早……”正要开口回答的弥涅瓦，却在耳边突然听到艾姬多娜的私语，“他的消息，现在不便透露。等你完成第三次试炼，就会知道了。” “好！”不曾怀疑的艾米莉亚微微握紧双头，“开始吧。” “最后一次试炼——‘迟早要发生的灾难’，去面对自己的未来吧。”弥涅瓦收敛着神色言辞简骇，她特别讨厌做重复的事情。 这种略带不耐的情绪也影响到了艾米莉亚，还没怎么做准备的少女，已经匆匆来到了新的试炼当中。 烈焰滔天的天空，魔龙振翅咆哮，为末日的景象而无助的艾米莉亚，还未来得及跑出这块区域，便被划破长空的武器刺入胸膛。 “岚……” “对不起，艾米莉亚。”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为什么你要哭呢，笨蛋。无力的垂下想拂去对方眼泪的手掌，艾米莉亚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 …… …… 独自在黑暗中静坐，菜月昴除了无聊的数着时间外，再找不到其他可以干的事情。焦躁的心，在平静的环境中越发急躁。 迫切想要了解外界的心愿，却因为囚禁而变得无所事事，这样的反差感实在是有些折磨人。但好在冥冥中似乎真的有只看不见的手，再帮着他脱离困境。 “菜月昴先生，菜月昴先生。”门外响起的声音，猛地吸引住了菜月昴的注意力。再仔细辨别过后，他听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奥托，奥托，我在这。” 因为害怕会引起隔壁罗兹瓦尔的注意，那怕心中情绪如何激动，菜月昴也不得努力控制着声调。 幸运的是奥托并没有因为他刻意放低声音，而错过他的求救。微弱的推门声响起，轻缓的脚步踏着叩动地板的声音走来。 “菜月昴，你现在这幅样子，还真是狼狈啊。” 这个时候奥拓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菜月昴努力的甩着头上的眼罩，“稍微注意点场合啊，没时间絮叨了，快帮我把眼罩解开。” “好好，喜欢特别癖好的菜月昴先生，被捆绑束缚的感觉请一定要记得跟我分享。”嘴上唠叨个不停，奥拓开始抬手帮忙。 “艾米莉亚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率先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菜月昴用仅存的理智问道，“还有你怎么会来找我的？” “不清楚哟，艾米莉亚大人还在试炼当中，这次进行的有点久。我找了个借口偷偷回来的。”一边帮着菜月昴接触绳索，奥托一边继续道，“是拉姆小姐跟我说，她说你被加菲尔囚禁了。” “拉姆吗？”菜月昴不由的有些困惑，难道将自己囚禁在这里的事情，拉姆并没有参与进去？ “现在准备怎么办，要逃吗？”帮着菜月昴脱困后，奥托一时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连他自己也很困惑，好好的菜月昴先生为什么会被困在书房当中。 “不。”菜月昴摇摇头，开始用脑子思考目前的情况，“如果就这样跑出去，估计还没跑出多远，就被他们抓到了。” “况且离开了这里，我又能去那里呢？误会不解开的话，就永远都是误会。”这样说道的菜月昴，握紧了双拳，“奥托，如果艾米莉亚的试炼失败了，你一定要告诉她，岚根本不在墓地，记住了没有？” “要成全情敌了吗？真的太伟大了，菜月昴先生，那么还有什么要转达的吗？” “不，暂时不要让他们知道你来过这里，我感觉他们还会囚禁我。你帮我再外面看着，如果发生什么意外，记得找机会通知我。顺便我们约定一个暗号……”菜月昴难得说出如此干净利落的计划。 “突然对菜月昴先生改观了。”奥拓不得不为此感到惊讶，他可是一直以为对方是个笨蛋来着的。 “我会将你这句话当成是夸奖的。快走吧，别让人发现了。”菜月昴从他摆摆手。 等到奥拓离开房间后，菜月昴特意在房间里继续坐了一会，才起身准备走出门口。他要去找罗兹瓦尔，不仅仅是好好解释自己的情况，还有许多早就准备好的问题等着盘问对方。 只是在离去之前，菜月昴顺势扫向屋内的目光，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本放在书桌上的书籍，它的黑色封面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跟出现在贝蒂手中同款的制式书籍，当然更多的时候它会被认为是魔女教的福音书。 为什么连罗兹瓦尔也有这本书？脑海中宛如一道雷劈过，呆立在原地的菜月昴如惊醒的兔子般，跑到书桌前拿上福音书，然后冲向了罗兹瓦尔所在的卧室。 “罗兹瓦尔……”怒气冲冲的推开门，菜月昴的大喝声惊喜了还在睡梦中的小丑。 “诶，竟然是昴君啊！真是——好久没见了。”小丑耸拉着语调，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别用这套了，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这本书！你个混蛋，到底跟魔女教有什么关系。”亮出手中的福音书，菜月昴在保持着安全距离的同时，充满怒意的目光死死盯着小丑。 “呵呵，看来是让昴发现不得了的东西了。”小丑发出无所谓的轻笑声，“那你觉得我跟传闻中的魔女教会什么关系呢？” 第三十六章 小丑的谋划 沉默中，压抑的气氛已经持续了许久。菜月昴有些心慌的看着罗兹瓦尔，自从小丑问出那句“你觉得我跟传闻中的魔女会有什么关系”后，本该重伤的他已经从床上坐立起来。 “你的伤……你是装的？？”菜月昴看着面前带着单边眼罩的小丑。 “当然……不是。”罗兹瓦尔轻笑一声，不无嘲讽的说道，“我可没有恶劣到那种程度呢，不过这是你来到圣域的第三天吧，竟然能——怎么快就能发现我的秘密，让人刮目相看啊。” “你什么意思。”菜月昴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对于重新坐起来的小丑，他缺少独自面对的勇气，毕竟对方是闻名已久的宫廷魔法师。 “什么意思？恩，被那样问的话我当然是想这么对你说。”罗兹瓦尔抬手揉捏住下巴，脸上浮现出来的笑容，大概可以用魔性两个字形容，“恭喜你。并且欢迎你，我对你站到面前的一刻，已经等候多时了。” 莫名的，菜月昴感觉到一股仿佛被的手指拂过后背般的恶寒。因为说出这样话语的罗兹瓦尔，目光中流露出来的宛如病态一样的欣喜————实在令人厌恶。 “这一切，一切都是你的阴谋。”脑海中支离破碎的线索开始拼凑，菜月昴用着愤怒的声调说出自己的猜测，“雇佣艾尔莎的人是你吧，先是在王都让人偷走艾米莉亚的勋章，现在又让她们通过密道潜入府邸，杀死其他人。你对艾米莉亚和我，到底有什么企图？” “果然啊……”罗兹瓦尔却点起头，“提起这些事，你会愤怒、生气，却没有悲伤。是因为这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情况——你是这样想的吧？昴君。” “什么……”菜月昴猛地退后一步，脸上第一次出现惊惧的神色。 “如果没有偏离那本书的记载，你——拥有着重新来过的手段。是这样，没错吧。”罗兹瓦尔干净利落的坦白着，“响应命运出现的两个人，一个有着重新来过的手段，一个拥有着改变未来的力量。” “你到底想说什么！！！”菜月昴控制不住的怒喝道，明明他才是来质问的那个人，为什么局势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握中。 “我？！”罗兹瓦尔扬起眉毛，语露嘲讽和厌恶，“我再说着，属于这个世界四百年的——可笑命运。” “恐怕要稍微打断两位的叙旧了。”横空发出的声音，阻拦了菜月昴想要说出的话。 不知何时回来的拉姆从门外缓步走入，穿过菜月昴的身边，一路来到罗兹瓦尔的身前，随后摆出戒备的姿势——对着，菜月昴。 “拉姆……”菜月昴的脸色顿时一暗，他还以为特意叫奥托来帮助自己的女仆，是站在他这一方的友军，看来一切还是想的太过天真了。 “罗兹瓦尔老爷，艾米莉亚大人的试炼失败了，我刚刚将她抱回了房间。”并没有回应菜月昴的声音，拉姆背对着小丑这样说道。 “真是让人糟糕的消息啊。”罗兹瓦尔用手抵着自己的额头，“现在你准备怎么做，昴君，马上就是第四天咯，要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能力吗？” “你个疯子！”菜月昴咒骂了一声。 …… …… 还是熟悉的书房，菜月昴再一次被囚禁了。相比起上一次的烦躁，这一次的他只感到一种深切的无力和恐惧。自从踏入圣域这块地方后，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让他重新了解这个世界。 死而复生的魔女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不禁给了他参加试炼的资格，还将珍贵的魔女因子通过喝茶的方式，融入到自己体内。 而本该是同伴的罗兹瓦尔却成了幕后凶手，至今为止所有遭受到的一切，竟然只是为了测试自己是不是书籍里记载的‘那个人’？ 小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需要他做到牺牲雷姆、芙雷德莉卡这样的程度？如果自己没有那样的能力，她们就真的死了啊！罗兹瓦尔，那个混蛋…… 奋力的用头撞在身后的墙壁上，菜月昴用这样的方式向躺在隔壁的小丑宣泄不满。好笑的是，对方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举动。 “刚刚已经过了午夜了哟，昴君，比起生气、发泄什么的，还是抓紧时间想想解决的办法吧，毕竟我们可没有办法联系外界呢。” 又是这种宛如捉弄一般的语调，罗兹瓦尔是把自己当成玩弄掌心的小白鼠吗？想到这点就觉得愤怒的菜月昴，开始焦躁的在房间里打转。 是的，这次罗兹瓦尔并没有将他绑成一团，而是在某种程度上给了他行动的自由，除了那把锁在书房上的铁锁外。 冷静，冷静，自己一定要冷静。盘腿坐下的菜月昴用手狠狠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开始用父亲菜月贤一教他的方法，整理着手中的情报。 而在菜月昴一点点思考的同时，时间的快速流逝带来了象征白昼的阳光————第四天的早上来临了。 大森林的早上，总是充满了与众不同的诗情画意。虫鸣鸟叫的声音伴着流动的河水一点点奏响，盛开的花朵在风中甩落身上的露水，以更加轻松的姿态开放着。 “艾米莉亚大人，您醒了？”手中端着早餐，奥托轻轻推开少女房间的大门，朝着已经坐起身的艾米莉亚问候道。 “恩，奥托是你？”银发的半精灵困惑的眨了眨眼睛，一般来说会给她送早餐的都是屋内的女仆——拉姆。 “拉姆小姐今天的工作量变重了，所以我就自告奋勇的来帮些小忙。”讪笑的奥托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将托盘放在房内的书桌上，“请尽快吃完早餐，艾米莉亚大人。” “谢谢。”情绪莫名低落的少女，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回应对方的关心。 “那我先告辞了。” 等到奥托离开房间后，无言的艾米莉亚做到书桌前。今天的早点是普通的面包加牛奶，圣域的资源一直处于匮乏的状态，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弄出这样的早点，已经十分难为拉姆了。 端起牛奶的艾米莉亚小喝了一口，正准备放下杯子的时候，却发现了一张折叠的纸条出现在杯子所在的位置。 是奥拓留下的？抱着这样的疑问，艾米莉亚打开了纸条。潦草的黑色字体，简短的记录着一句话————“岚不在墓地，他在圣域的某个地方。” 第三十七章 因为我是魔女啊 “岚，鱼要烤焦了。”红莲用爪子指着面前的鱼，在它的对面，正着上身的岚费力的用右手摆弄着另外四条鱼。 “焦了更好吃。”已经有些忙不过来的岚，索性专注摆弄着自己要吃的三条。多只狗，多张嘴。以前还没觉得，少了一只手臂后就发现要照顾红莲变得特别麻烦。 “骗谁呢。” “骗狗啊。” 红莲翻翻白眼，想自己亲自动手，又担心黑色的毛发被燃起的火堆烧到。犹犹豫豫之间，鱼的焦味越加浓郁起来，不过闻到这股味道的岚反倒感觉更加饥饿。 艰苦的修行过后，无论什么样的食物都会变的美味起来。没什么忌口的岚，随意的挑了一串看上去烤的差不多的鱼， “岚！” “叫我干嘛，你不吃吗？”听到声音的岚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想想又感觉不对，喊出自己名字的明明是个女声。 “大姐头！！！”高叫出声的红莲，光听声音都能感觉到它的喜悦。 已经猜到来者身份的岚，笑着站直身微微侧过头，开口招呼的声音还未说出，却已被对方扑入怀中，紧紧抱住。 相比起上一次的重逢，这一次的艾米莉亚看上去情绪激动了许多。弄不明白原因的岚，只能轻轻拍打着对方的后背。 “出什么事情了？”闻着少女特有的体香，岚微红着脸轻问道。 “艾莉……艾莉……”语无伦次的艾米莉亚，叫着岚根本没听过的名字，言语中的悲切却让他深深感觉到那股无助和疲惫。 “没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安慰着的岚，并未停下自己的右手。 …… …… 圣域大门的上方，不知从何处走来的拉姆，一步跳到最高端的位置。从远处出来的凉风，拨弄着她粉红色的头发，至始至终一直保持静默的少女，默默的从口袋里里掏出一件物品。 那是在库珥修剿灭白鲸的战场上，曾经出现过一次的引魔石。相比起库珥修使用的那颗，拉姆手中的无疑更加小巧，色泽也更加迷人。 冷漠着脸的少女徒手将矿石捏碎，随后摊开手掌放到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淡淡的粉末开始朝着外面飘落。而恰在此时吹起的大风，将它们送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目送着粉末飘散的拉姆，又从怀里拿出了第二颗，重复着自己的动作。然后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当夜幕降临在圣域的时候，一个令人恐慌的情况出现了，圣域的巡逻队带回了魔兽大兔出现在附近的消息。相比起到处扰乱世界的白鲸，仅以‘灾厄’之名闻世的大兔更加让人畏惧。 因为它们会吃光所有活着的生命，并且永远的、不停歇的繁殖下去。这个被魔女制造出来的生物，从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会毁灭这个世界。 恐慌开始在圣域中蔓延，无法离开此地的亚人们，在大兔即将到来之前就已经发生慌乱。是静静等待死亡，还是奋起反抗，持有两种不同意见的亚人们吵成了一团。 作为圣域负责人的琉织，不得不站出来统筹大局。所有的女人和孩子，都安排在了圣域的大礼堂中，这是一个临近魔女墓地的地方。 而以加菲尔为首的年轻少壮派，担当起了护卫的职责。他们所组成的队伍，奔赴在圣域的各处。得到再次巩固的栅栏，部分推到的房屋变成了天然的路障。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尽可能的生存下去。死亡，却不会因为他们的举动就手下留情。 “菜月昴先生，菜月昴先生。”奥拓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奥拓？！”菜月昴微微皱紧眉头，离他们上次见面仅仅只有十几个小时之隔，算起来这才是第四天，理当平安度过的第四天，“不是说了没什么意外，不要暴露自己嘛。” “砰”的一声，一脚踹开锁住的大门，展现出与瘦弱身体不同的夸张力道，出现在菜月昴眼前的奥托不得不苦笑道：“事实上，出现了比意外更糟糕的情况。” “怎么了？”菜月昴一下子警觉起来。 “魔兽大兔——出现了。”面色阴暗的奥托说了一句，随后对着菜月昴招手道，“边走边说吧，整个圣域都在做防御的准备。” “罗兹瓦尔呢？” “他跟拉姆小姐一起不见了，我找遍了所有房间，都没有看见他们。”一边奔跑着，奥托对着菜月昴摇摇头，顺便开始为对方介绍起大兔的恐怖性。 “可恶！！”清楚的了解到情况的糟糕性后，菜月昴忿忿的骂了一句。他有种直觉，大兔的出现一定跟罗兹瓦尔脱不了关系。 等到他们跑出石屋，目光所看到的是被火把点亮的圣域，各种没有见过的亚人们奔跑在眼前，恐慌、焦虑是他们脸上的共同点。时间已经紧迫到，让他们没有功夫搭理两个人类。 “菜月昴先生，现在该怎么办，听他们说四周都被大兔包围了。”受到这股情绪的感染，奥托无助的看向菜月昴。 “走，跟我去墓地。”灵关一闪的菜月昴，带头朝前冲去。 既然是魔女制造出来的生命，那么去问问艾姬多娜那个女人，同为魔女的她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想到的这一点的菜月昴，恨不得自己再多长一双腿。 穿越过人群的阻碍，一路奔跑到墓地的菜月昴，极度担心魔女会对自己避而不见。但幸运的是，艾姬多娜慷慨的展现了自己的仁慈。 “如果是为了小玩意儿的话，请恕我无能为力。”将菜月昴的意识拉入到梦之城，端着茶杯的艾姬多娜提前开口道，“或者说就算是能力，我也不会帮助你。” “为什么！你不是再庇护着这里的人吗？” “因为我是魔女啊，魔女不都是坏蛋吗？”对于菜月昴的这身质问，笑着的艾姬多娜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当然，这个世界上，总不缺少想成为英雄的笨蛋。”艾姬多娜露出轻松的笑容，随后拿出一把匕首丢在少年的面前，“所以，我把决定权交给你。” …… …… 终年被雾气覆盖的庙祠，一个大陆上无人愿意造访的地域。身穿贤者长袍的少女，走近这所黑暗中的古老建筑。雾气似乎再因为她的到来，而开始翻腾变化。 “莎提拉，被封印的你再躁动什么？为什么今天的你，如此的不安又愤怒。”独自站在雾气中的少女，用着跟人交流的语调这样说道。 回应她的是猛地蹿上半空的遮天雾气。 第三十八章 罪魁祸首？ 岚是在艾米莉亚的强拉硬拽下离开森林，少女柔软的心让她无法看着对方独自生活。贯彻主人意志的双手，在握住对方的右手后便再没有松开。 红莲对于这种情况是相当乐意的，它早就受够了烤鱼的味道。毕竟它是一直狗，又不是一只猫。何况也不是每只猫都爱吃鱼，帕克就比较喜欢喝汤，因为它不会吐鱼骨。 即使是略微有些不情愿，岚和艾米莉亚最终还是走出了大森林，随即便看到了圣域内过分耀眼的火把。 艾米莉亚对这种情况感到十分的惊讶，但已经见过一次类似场景的岚和红莲，却露出了狐疑的表情，他们察觉到了时间轴上的不对称。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从白天开始就一直跟岚待在一起的艾米莉亚，微微皱着眉头感受着空气中的不安分。 “去看看吧。”岚试图挣扎开自己的右手，却引来少女的瞪视。也不知道艾米莉亚身上发生了什么，再次相会的她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强势，以及浑然天成的默契。 那种感觉很难明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岚只能放弃了自己的举动。宛如得胜了的将军般，艾米莉亚拉着他走向圣域的居民区。 推到的房屋被搭建成长长的土墙，一米多高的墙上和外壁都固定了尖锐的木刺。大小、长短各不相同的木刺，并没有降低人们对于它的警觉性。 对于眼前这幅如临大敌的场景，越看脸色越是凝重的艾米莉亚，试图搜索起亚人们的身影。但无声亦无人的圣域，却用诡异的寂静作为自己的回答。 “前面有人。”感受着微风中的震动，岚朝着圣域大门的方向努努嘴。 “恩。”默默点着头的少女，这才松开牵住对方的手。 等到两人感到圣域大门，看到场景却更加惊人。漫山遍野的大兔将一群依靠在大门边作战的亚人们包围个彻底，数不清的魔兽们再一次次的慷慨赴死后，终于将一名亚人拖拉出人堆。 然后附近的大兔一拥而上，开始张开嘴巴就地吃了起来。一块块血淋淋的骨肉伴着亚人的惨叫声而撕落，目睹这一切的艾米莉亚不禁蹲在地上发出干呕。 选择继续观看的岚，却发现更为吃惊的一幕。那些吃掉亚人的大兔们，双眼中开始发出诡异的红光，停顿下来的身影再不住的颤抖着，随后分裂成两个同样大小的新生大兔。 这种将原本的身体撕成两个的神奇繁殖方式，让第一次看到的岚不禁想要为之夸赞。而已经完成一次蜕变，让自身数量猛地翻上一倍的大兔，继续朝着剩下的亚人们发起进攻。 “要帮忙吗？”岚看向从不良状态中恢复过来的少女。 “恩。”不出意料的答案，点着头的艾米莉亚眼中露出对于死者的悲痛。 “好。”并没有选择劝阻的岚，只是这样询问道，“你的魔法，没问题了吗？” “好像经过试炼之后，魔法的使用开始恢复了。”握紧自己双拳的少女，为岚没有赶自己走而感到高兴。第二次试炼中的她，可是跟对方共同经历了相当长的并肩作战。 “不要离我太远。”最后叮嘱了一句，岚无声的拔出了业物。对于他而言，所谓的大兔，只是数量多而已。 这并不是蔑视，而是强者的自信。 飞跃到半空中的岚，再绕过石门之后，以惊天之势砸在战场中，自上而下挥落的业物，光凭卷起的风浪就将面前的大兔切割干净。象征无敌的剑气，开始在激烈的战场中肆虐杀戮。 “是他？！”一下子就被对方的出场吸引住目光的加菲尔，立即认出了来者的身份。但他也注意到了大兔们对外来者激烈反应，猛然跳起的白色物体，瞬间将岚的四周遮蔽的密密麻麻。 “可恶。”苦于岚的落地太远，无法施加援手的加菲尔大骂一声，虽然自己被对方狠揍过一顿，但这可不能成为他见死不救的理由。恩怨分明，一直是加菲尔自豪的地方。 “亚尔修玛。”比加菲尔反应更快的是魔法的吟唱，随之而来的细碎的冰箭雨幕，只是一瞬间便将妄图靠近岚的魔兽钉死在大地上。 “艾米莉亚大人？”加菲尔不敢置信的抬起头，他是真没想到这位银发的半精灵也会出现在战斗中，视她如命的罗兹瓦尔竟然会同意？ 被身后的晚风吹动着长发，用小手勾勒着发髻的艾米莉亚朝着加菲尔笑了笑，随后纵身跳到岚的身边。 “不要怕，站在我的身边。”对着走到自己身后的少女轻声说了一句，横刀而握的岚大步一迈，开始做着好似清道夫的收割工作。 “好。”艾米莉亚重重点头，其实她一点都不怕。只要站在岚的身边，她便有面对一切的勇气。受这股信念的牵引，不甘成为陪衬的魔法穿梭在凌厉的剑幕中。 因为他们两人的加入，亚人们受到的压力顿时减轻不少。形势的突然好转，让他们也有了关注岚和艾米莉亚的空闲。 “好……好强。” “我们圣域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人？加菲尔。” “别说无聊的闲话了。”环顾四周的加菲尔朝着询问的伙伴怒吼一声，“已经有大兔侵入圣域里面了。” “什么？！”惊慌失措的亚人们看向视野的远处，有大批无法攻击到他们的大兔们，正一跳一跳的往圣域内部前进。 “怎么办，怎么办……孩子们都在大礼堂……” “走。”咬着牙的加菲尔吐出一个字。 “那他们两个呢？”有人用手指向远处，已经跟他们越拉越远的岚和艾米莉亚继续收割着附近的魔兽们。 “别管他们了，就算我们死光了，他们也会活下去的。”说出这样不甘心的话语后，加菲尔招呼着同伴们跃上石门，他要去拯救自己的族人。 …… …… “菜月昴先生，菜月昴先生。你怎么了？”奥拓看着面前呆滞的菜月昴，自他从圣域中出来后，脸上的表情就一直处于这样糟糕的状态。 “是我，让它们来到这个地方的人，是我。”无奈的垂下头，菜月昴跪坐在地上，耳旁犹响彻着艾姬多娜最后说出的话语。 “从白鲸开始，真正将它们吸引到这个王国的人，其实是你啊。菜月昴，你的身上有我们魔女的味道……这样的气味，它们只要闻过一次，便永远不会忘记。” 远处，孩童们临死前的呐喊，开始一点点飘散在今晚柔柔的月色下。 第三十九章 普通又不普通的人们 菜月昴一直讨厌普普通通的自己，更确切的说他是厌恶。菜月贤一是个各方面都完美的父亲，向来受人尊敬的菜月贤一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话题的中心。 对于拥有这样的父亲，让菜月昴觉得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一件事。所以从小开始，他就希望自己也能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学习成绩年级第一，体育运动满分，性格善良、勇敢，但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通过亲戚的嘴巴像标签一样刻在身上，菜月昴有时候会以为这个被包裹起来的人就是自己。 不，那就是自己！也许这样的想法会有些傲慢，但菜月昴就是这样想的，那个优秀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菜月贤一的儿子————菜月昴。 但是，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自己不再拥有那么多第一开始吗？还是自己逐渐长大逐渐变得平庸的过程中？ 无法接受这些变化的菜月昴，做了许多吸引别人目光的事情。和伙伴一起晚上潜入学校，班级上第一个睡觉。第一个逃课，在小镇马路上的白色警戒线乱画。 谁都感到害怕的事情，自己率先去做。谁都厌恶去做的事情，自己亲自去做。一切的一切都为了维持自己仅有的自尊，仅剩的容身之所。 但是，大家还是离我而去了。那些总是跟在自己身边的伙伴，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自己。他们有了新的朋友，自己也成了别人厌恶的对象。 “曾在我头上那么闪耀着的星光，已经哪里都找不到了。” 当自己明白这一点后，停下脚步的菜月昴终于将自己锁在了狭小的房间中。只要关上门，所有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只要回到家里，就不会再有那么多压力。 从一个尖子生，到一个捣蛋鬼，再到一个在学校里没什么存在感的高中生。到底那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到底我还需要多努力，才能变成父亲那样的人？ 想要逃跑的念头已经不知道在心中出现多久，渴望离开，渴望从零开始的自己也许是懦弱的。但又不是每个人都有面对现实的勇气，我只是个平凡人，想逃跑有什么不对？ 复杂矛盾的念头一次次的出现在脑海里，而当这个念头变成真的时候，菜月昴已经彻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是命运的垂青？是老天的补偿？不过，不论是什么都没关系了。重要的是全新的自己，终于能从零开始了。认识了艾米莉亚这样的美少女，也获得了像主角一样的能力，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再完美不过。 也许这才是自己真正的人生，穿越来此的菜月昴不止一次这样想到。所以他不想念家人，也不关心过去的朋友。反正对于他们而言，自己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但还是有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遮住了好不容易照在自己头顶的星光。那个叫岚的家伙，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获得了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明明都是我的东西？该成为英雄的那个人是我啊，为什么他要从我手中抢走！愤怒嫉妒的想法，曾经一度将他吞噬。只是在见识过对方砍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刀后，菜月昴彻底的认清了现实。 好吧，无非就是再一次的自暴自弃，无非就是用丑角一样的行为吸引别人的目光，这些事情自己拿手的很。然后等到的，自然是所有人的再一次离去。 也没什么无法适应的，毕竟这一切都是自己找的。但是为什么要让我背负起别人的生命啊，为什么要说白鲸和大兔，都是因为自己才会来到这里。 那个魔女知道死了多少人吗？那么多的生命，再也无法看见这个世界上的美好一切，也没办法跟家人一起说笑了啊！ “不是我害死你们的，真的不是我！”蹲坐在地上的菜月昴，无助的抱住自己的双膝痛哭着，这是他陷入呆滞后说的第一句话。 奥托却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意思，圣域内的惨叫声越来越严重，这样的情绪不免感染到了奥托，他已经无法看着局势眼睁睁的恶劣下去了。 “菜月昴先生，冷静点。你到底怎么了？”将瘫坐的少年从地上拽起来，奥托朝着对方怒喝道，回应他的确实少年一脸的眼泪和鼻涕水。 “可恶。”奥托这样骂了一句，随后扛起菜月昴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圣域内乱跑。 奥托也不知道现在哪里是安全的，但是只要别碰上从森林里走出的白色物体，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安全的。 只是真的太多了，到处都是大兔，数不清的大兔看上去就好像将圣域包围了起来，当做上好的点心一口口吃下去。 “你们再乱跑什么？”正在同大兔作战的加菲尔，发现了乱跑的两人，随即便是一顿怒喝，“给我滚到大礼堂去啊。” “好，好。”奥托连忙点头，扛着菜月昴匆匆跑入加菲尔身后的建筑，那座已经人满为患的大礼堂。 几个刚刚搬运进来的伤患，靠坐在门边上。在他们的四周围着的是成年的女性，她们正在小心翼翼的处理着伤口，那些被整块撕下血肉的地方，看上去实在令人触目惊心。 孩子们被老人抱在怀中，一同躲入大礼堂的最深处。奥托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现在菜月昴的状态，甚至可能连个小孩都不如。 “唉。”小心翼翼的将菜月昴放倒在地上，奥托对着毫无触觉的少年深深叹了一口气，能帮这个人的就怎么多了，接下来能不能活下去只能看他自己了。 从地上拿起武器的奥托最后看了一眼菜月昴，然后转身冲出了大礼堂。他跟菜月昴不同，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要在大城市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商铺，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 奥托走后，大礼堂的气氛内陷入恐慌的宁静。或者说从一开始，这里的气氛就是如此。人们在惶惶不安中，交流着自己的想法。 “奶奶，会有人来救我们吗？”年幼的孩子抬起头，看向身边一脸微笑的老人。 “当然了。”老人爱怜的摸摸孩子的绿发，甚至还情绪激动的亲了一下，“越是苦难的时候，越是需要英雄的时候。” “那我也要成为英雄！” “那不行，你只要做奶奶的孙子就可以了。” 不知道为何，老人和自己孙子的对话吸引了菜月昴的注意力，他疲乏的抬起头看向灯光下的两人，随后陷入了久久的无言。好像记忆中，也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过。 是谁呢？他是怎么对自己说的呢？任凭自己的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菜月昴闭上双眼，开始回忆。 “不想读书也没事，惧怕失败也没事，不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菜月贤一最爱的孩子。” “爸爸！！！”微微张开口，菜月昴喊出这样的字眼，就像重新找到星光的萤火虫，来自心底深处的力量一点点从身体中涌现出来。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想成为英雄的笨蛋吗？可是艾姬多娜，每个男人都是笨蛋啊！”菜月昴拿起魔女的匕首，随后深深看一眼，刺入自己的胸膛。 我，这次会成为自己的英雄。 第四十章 即敲响的决战钟声 “已经第三次了。” 到挂在树下的岚，一边用自己的双脚勾住树干，一边控制着身体朝上翻曲。 “读档时间也不选好点！每回都要重新跑一次，他都没替别人想过的吗？”对伙伴的修行视若无睹的红莲侧翻了一下身体，让灿烂的阳光恣意的晒在白色的肚皮上。 “管他的呢。”保持着身体的运动，岚随意的回了一句，“准备一下吧，这两天可以去找他们了。” “哦。”红莲甩甩小脑袋，有一只不知从那里飞来的蝴蝶，一直飞在它的鼻尖盘旋。也许是因为过于小巧的身体，没有多少威慑力。无论红莲怎么挪动，蝴蝶始终在它四周打转。 感到越来越烦躁的红莲终于决定站起身，好好教训一下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生物。奋力跳起的后肢，让它在半空中滑出喜人的姿势。朝上伸出的前肢，却在快要接近蝴蝶的时候扑了空。 重新落回石头上的红莲皱起眉头，认真的盯着又飞回来的小家伙。它严重怀疑，这只蝴蝶成精了，或者就是干脆再看不起自己。不然它为什么要飞回来？ 无论出现那种情况，都让红莲觉得分外的不爽。在食物链的等级上，比对方更高一级的小土狗，使出了它在火影世界里学到的秘技————重复上窜。 一次次跳起的身姿，却拜倒在蝴蝶悠闲又十分灵活的飞行姿势下。最终玩累了的蝴蝶，扇着淡黄色的双翅慢慢飞向远方，徒留下喘着气的红莲忿忿的看着它远去的身影。 “哈哈哈。”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岚，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没记过捕猎吗？”咬切着犬齿，红莲狠狠瞪向对方。 “恩，扑的漂亮。”倒挂着的岚笑着点头，继续做起促进血液流动的运动。 “哼。”决定懒得计较的红莲不屑的转过头，却又猛地转回来问着对方，“你刚刚说找他们？他们是谁？” “武藏，小次郎啊！” “你的剑法……练好了？”这次明白过来的红莲倍感，诧异的扬起几根眉毛，它可不记得这两次轮回中，岚有做出过什么相关的举动。 “差不多吧。”岚打了个哈哈，并不愿意多谈的表情下，却无法抑制嘴角自信的笑容，“该送他们上路了。” “好，这次我会看着的。”收敛住表情的红莲，倒是极其认真的点头。“可别死了啊，艾姬多娜跟我说过，在她的城池里死掉的话，连莎提拉的死亡回归都救不回来了。” “哦。”岚随意的勾起嘴角，颇有兴致的盯着倒悬的天空一会，才继续说道，“难道一路走来的我们，有依靠过谁的拯救吗？” “因为你，从来没有输过啊。”略带感叹的话语，让说出口的红莲有些唏嘘。听到它的话，岚只是默默的抿起细薄的唇线，然后松开自己的双腿。 在身体从半空掉落的瞬间，扭着腰身调整姿势，平稳落地后的岚一边走向自己的伙伴，一边自信的说道：“这次，也不会输的。” “放心吧。”走到对方的身边，用手轻拍着红莲的头顶，岚阻止了对方的想要再次说出口的话。 “恩，我可从来没有怀疑过哦。你肯定会赢得，岚！” 无言的一笑，岚伸出自己右手的食指，朝着红莲比划出‘一’的手势。所有的答案，都尽在不言中。做完这一切的他，抱起长剑盘腿坐在石头上。 这一次，绝对会让他们看到自己最优秀的剑法，更上一层楼的剑道。如此想到的岚，默默的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感受到从伙伴身上翻涌起来的气势，红莲踮起自己的脚尖从石头上跳下来。相比起全心备战的岚，它能做的就是不要让其他人，在这个时候还来打扰他。 朝着石屋走来的红莲只是刚到门口，便被独自在房间中的艾米莉亚发现。 “红莲……”奔跑出来的少女将土狗从地上抱起，急切的问道，“岚呢，他没有跟你在一起？” “别担心，大姐头。”红莲笑着宽慰对方，“岚知道你会胡思乱想，让我过来跟你说声，他现在很好。不过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到处理完就会来找你的。” “很重要的事情？”艾米莉亚露出困惑的表情。 “诶，是啊。”红莲点点头，一副不愿透露太多的样子，“大姐头就安安心心的等他回来吧，这可是男人的浪漫哦。” “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艾米莉亚嘟起嘴，不过能从红莲口中得知到这个消息，她多少也是放下些担心，连表情也为之轻松不少。 “对了，那个金毛小子呢？”红莲环顾一遍四周，空空荡荡的大厅中却看不见任何一个人。 “金毛小子？你说的是……加菲尔吧。”艾米莉亚苦笑一下，“应该和昴一起去打水了吧，你找他有事？” “恩，有些私事要跟他说下。”红莲笑了笑，挣扎要从少女手中跳回地面，“那我先去找他啦。” “不用找了，大爷我回来了。”不知何时回来的加菲尔，跟随行的菜月昴一人提着一个水桶出现在大门口，“拉姆小姐说找我有事，就是因为你吗？” 拉姆找加菲尔？菜月昴的眼睛亮了一下。自从回归后，加菲尔表现出平日正常的亲近态度。这让他对加菲尔无法闻到魔女气味的认知，又进一步确定下来。 “跟我出来一下。”重新回到地面的红莲，趾高气扬的对着加菲尔一甩下巴，然后摇晃起小尾巴朝着门口出去。 “切，要不是看在那个家伙的面子上，我肯定要揍你一顿。”揉着金毛的加菲尔嘟囔一句，跟上对方的步伐。 “他们……不会是去打架吧。”为眼前的情况而感到头疼的艾米莉亚，不得不露出一抹苦笑。 “加菲尔应该不是会欺负小动物的人。”仅剩在场的菜月昴，不禁为自己的同伴辩护道，“我还是跟上去看看吧！” “麻烦你了，昴。”考虑到菜月昴和加菲尔的关系，点着头的艾米莉亚向着对方表达自己的感谢。 “不用这样道谢啊，并不是多麻烦的事情。”被少女如此正经的感激，有些不适应的菜月昴在走过门口时，极度不小心的被微微高起的地面绊了一下脚。 而已经走到门口的红莲，特意跳到一个稍高的位置，看着随后跟出来的加菲尔。 “说吧，找本大爷什么事情。”对于自己会被一只狗邀请出来，加菲尔显然有些不耐烦。 “不论你用什么办法，管好你下面的那些人。”红莲也没有跟对方唠叨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道，“那些拼命上蹿下跳彰显存在感的家伙，如果不想给你们的圣域招来覆灭的话，就让他们离现在的岚远点。” “什么意思？”加菲尔深深皱紧眉头，语气更加烦躁不爽道，“你是再代替那个白发鬼说话吗？如果他想这样做的话，那就让他来啊。以为靠几句话，就能吓到我们吗？” “鲁莽的愚蠢。”红莲扯出一个滑稽的笑容，随后低声道，“你觉得一只老虎什么情况是最危险的？受伤的时候？饥饿的时候？” “都不是啊。”并未等到对方回答，红莲摇着头笑道：“是老虎要吃人的时候啊。” “岚，要准备杀人了。” 第四十一章 袭来的魔女 听到红莲的话，加菲尔的脸上先是一惊然后往前迈出几步，用愤怒中带着些许紧张的语调喝问：“喂，那个家伙想干什么，把话说清楚。” “冷静，冷静。加菲尔。”也不知何时赶到的菜月昴，猛地蹿出来抱住陷入躁动的亚人，不能再保持旁听的菜月昴，十分担心加菲尔会不会一拳把狗揍飞，“听它把话说完。”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红莲随意的晃晃头然后一步跳到地面上，在迈出自己的步伐之前，它最后说了一句，“离现在的岚远点，这是我的忠告，你们听不听都没差。你看我的眼神，跟岚看你们的，是一样的啊。懂了吗？年轻人！” 吵闹的场面，因为红莲的离去而陷入深深的沉默。菜月昴看着露出不甘表情的加菲尔，一时不知该如何劝慰对方。 “可恶，可恶，可恶啊！”咒骂着的加菲尔，朝着地面猛的踩上一脚。以‘圣域之盾’而自豪的少年，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如此的弱小。面对找上门的挑衅，除了说上几句壮场面的大话，他竟然没有自信去直面对方的威胁。 “加菲尔……”菜月昴觉得自己很能体会对方的心情，但也是因为了解这份心情，反倒更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打赢他的。我发誓！！！”逐渐从发泄中平静下来的加菲尔，死死的握紧双拳，毫不遮掩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刚刚走进门口的红莲却听到了这句话，对此它只是默默的一笑。想打到岚的人多了去了，多他一个不多。至于岚的目光，永远只会看到能站在他眼前的对手。 午餐的时候，因为红莲搅黄了某些人的心情，而让饭桌上的气氛有些低沉。心事重重的加菲尔只顾蒙头吃饭，颇有眼力的奥托敏锐的感觉到众人的不对，机智的保持沉默。 小心翼翼的菜月昴从回归开始，就跟加菲尔保持寸步不离的状态。在想出破局的办法前，他是不会给罗兹瓦尔和加菲尔单独接触的机会。 唯一一个看上去心情不错的艾米莉亚，表现出了难得的迷糊。将红莲抱在怀中的少女，只顾着专心致志喂土狗吃饭，对大家的烦恼都视若无睹。 连带着被好心情传染的红莲，也放下了心中对岚的担心。跟小次郎他们的决战，就等着来临的那一刻再考虑吧。索性将烦恼丢在身后的土狗在午餐过后，和艾米莉亚一起度过了相当愉快的下午时光。 简单的晚餐过后，决定继续参加试炼的艾米莉亚，带着随行队伍再一次朝着墓地出发。因为没有事情可做，红莲强烈的要求对方带上自己，丝毫没有在意加菲尔那张难看到好似便秘的脸。 “要好好等我回来哦。”走进魔女的墓地前，俯下身子的艾米莉亚轻拍着红莲的脑袋。 “放心吧，大姐头。等你出来之前，我那里也不去。”眯起眼睛的红莲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度。 为收到保证而浅笑的少女，环视了一圈四周的伙伴，然后转身朝着墓地再度出发。在亮起火光的甬道中满星，右手的指尖感受着铃铛的温度。 这一次的自己一定会通过试炼，岚一定也在某个地方自己。深深吸一口气的少女，微微停下脚步，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群，走进象征试炼开始的拐角。 意识从身体中脱离出来，再次被拉入深深的黑暗中。 某根看不见的弦，崩断了。 …… …… “为什么灯会灭掉的，艾米莉亚不是才刚刚进去吗？”为突发的情况而焦躁的菜月昴，毫不客气的指着墓地发怒问道，他清楚的记得，除了和岚一起进入墓地的那次外，艾米莉亚往后的试炼中都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 “我怎么知道。”加菲尔也是一脸无语，连着两次进入墓地都发生灯灭的情况，他都不知道艾米莉亚大人到底有没有试炼的资格了。 “闭嘴，有人出来了。”红莲朝着争吵中的两人说了一句，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常年跟随在岚身边养成的直觉，让它敏锐的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艾米莉亚！！”菜月昴却认出了来者的身形，快步朝着对方跑去。 皎洁的月光下，从甬道中走出来的身形逐渐显露出来，正是先前刚刚走入墓地的银发少女。只是相比起刚刚进入的样子，此刻的艾米莉亚让红莲有些微妙的不安。 “昴————”少女叫着跑到自己面前的少年的名字，略带恍惚的兰紫色瞳孔逐渐渗透出别样的情况，少女纤细的手掌轻轻抬起，轻靠在菜月昴的脸颊上。 “我爱你！”名为‘艾米莉亚’的身躯，这样说道。 “你是谁？”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菜月昴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是，他是喜欢这个女孩子，但并不代表他就能接受这样不是通过她本人说出的答案。 正是因为彻头彻尾的喜欢，菜月昴才更知道艾米莉亚对岚那份感情。因为自己的眼中只有对方，所以更能明白那双温柔的目光从未注视在自己身上。 “你到底是谁！”菜月昴一脸痛苦的拨开‘艾米莉亚’的手，朝着对方继续怒问道。 “我爱你啊，昴！爱你爱你爱你爱你……”少女却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个词汇。 爱？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爱自己啊？为心中的悲凉而默默留下眼泪的菜月昴，始终无法相信自己渴望得到认同的那份爱恋，竟会用这样滑稽的方式实现。 等等，爱？她说爱我？流着泪的菜月昴猛地抬起头，他曾经、确实听到过这样的话语，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有那么一个人确确实实对自己讲过。 “莎……提拉……”难以置信的菜月昴，呆滞的看向自己面前站立的少女，在月光下飘舞起来的银发，看上去是如此美丽动人。 “恩，是我！”歪着头的少女，露出孩子一样的笑容，亦如她对岚微笑的那副模样。 “喂，你们两个在说些什么啊，既然试炼失败了，我们就回去……”缓步走上来的加菲尔，正准备将手从背后伸向菜月昴的肩膀。 “不准动昴！！”伴着少女的轻喝声，被突然举到半空中的加菲尔，顿时陷入了危机之中。 完全弄不清状况的加菲尔，只觉得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抓着自己的脖颈，让他的呼吸越来越苦难，而比这个更糟的是他的双手、双脚，被同时的拗断了。 “住手，住手啊！”菜月昴却看到了从少女身后伸出来的无数双魔手，那是怠惰祭司的招牌手段，曾经让他吃过无数次苦头的————‘不可视之手’。 “放开他。”琉织发出一声怒喝，当做拐杖用的法杖重重蹲地，在解围的魔法射出之前，一只紫色的手，却直接穿透了她的胸膛。 “我爱你啊，昴。”此时才回应着菜月昴的话语，少女充满深切感情的声音，却让对方打起了莫名的寒颤。 大条了，大条了，这下事情大条了。从加菲尔被抓起的那一刻，就跳到树干上的红莲，为自己的机智而深感庆幸。 找岚，一定要找到他！只有他能解决这个情况。月光下，撒开脚狂奔的红莲，朝着遥远的池塘狂奔而去。 第四十二章 杀，不杀？ 银月下，红莲急速的奔走在黑漆漆的森林中。不知为何越是远离魔女的墓地，它心中的不安却越加强烈。受到这份感觉的驱使，不敢停下脚步的红莲只能用更快的速度离开。 而在红莲目光看不到的身后，那道被清辉的月光照射出来的影子上，不时出现想要跳动起来吞噬它的迹象。只是每每在贴近红莲的身体时，又像是收到某种力量的强制驱散而回归地面。 并没有看到这一幕的红莲，只是专心致志的盯着自己的前方。跟着身体里那份不安一起传来的，是和岚越来越强的联系。红莲感觉到了，岚也在找自己。 这种预感最终在它又前进了百米后变成了事实，踩在落满月光的道路中，披着白色风衣的岚，右手拎着业物不疾不徐的出现在视野前。 “岚……”红莲欣喜的叫了一声，从半空中飞扑向好友的怀抱。再接触的一刹那，掌尖冒出的利爪，紧紧的勾住伙伴黑色的上衣。 “出什么事情了。”用刀柄托住红莲的屁股，岚低头看向土狗，“魔女的气味，怎么会变得这么浓？” “大姐头……变成莎提拉了！！”稳住身形后，红莲迫不及待的说道。 对方的话，让岚的眉头深深皱在一起。又是一个先前没有出现的变故，第三次的轮回从最初阶段就显然了超展开的状态。 “我知道了。”岚点点头，朝着远处迈出步伐。他走的不快，也并不慢。是一种很难明说的步行速律，好似在控制着迈出的间距，两条腿在特定的节奏下，跨越着始终相同的距离前进。 熟练又灵活的钻回好友的怀里，终于感觉到安心的红莲，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岚，你还记得弥涅瓦治疗你的伤口，却因为我失败的那次事故嘛？”没有给伙伴反应的时间，红莲继续说道，“艾姬多娜说我身上，有让魔女权能出现无效化的立场。但一定要离的很近，大概就是短太刀的距离。” “贴身战吗？”并没有去询问情况如何的岚，只是默默的将业物扣在腰际。 “恩。”犹豫了片刻，红莲叮嘱道，“别伤着大姐头了，应该只是一时的附身而已。大姐头应该有恢复的可能。” 对于这句话，岚选择了沉默，稳如磐石的步伐甚至连一丝紊乱都没有出现。 晚风送寒，穿过长长的、长长的森林。缓步走出的岚，终于来到已经变得一片狼藉的墓地前。被丢弃在一旁的加菲尔尚有微弱的呼吸，有过几面之缘的琉织已经彻底失去了心跳。 不知在发什么疯的少女，正用一只只诡异的紫黑色手臂拆卸着墓地。跪坐在她面前的菜月昴，除了哭泣外竟连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不要哭，昴，我爱你！最爱的就是你！” 少女伸出双手捧起菜月昴的脸，纤细的指尖一点点抹去对方的眼泪。 听到这句话的岚，没来由的感觉一阵的烦躁。平稳如水面的心，像是坠入一滴水珠，扩散出寂静的涟漪。 “咻。”一道巨大的月牙形剑气，带起阵阵的破空声，从远处直径朝着菜月昴和莎提拉飞来，相遇、撞击，然后爆炸。 震到半空中的巨石，碎成更加细小的石块四散。地上飞扬起的尘土，在月夜下笼罩住菜月昴和莎提拉的身影，让人一时探不清究竟。 对于这突发的一幕，一直躲在梦之城的艾姬多娜，笑着对自己的姐妹们说道：“你们瞧，男主角登场了。我就说了，这些男人都喜欢玩些最后出场的把戏。” “艾姬多娜，你还是想想怎么善后吧。毕竟莎提拉那个孩子，是吞噬了我们所有人的魔女因子。那个家伙，你确定没问题的吧？”站在艾姬多娜身后的五个少女，只有弥涅瓦站出来搭腔道，“我可不想引来更头疼的麻烦。” “放心，放心。稍微对他要有点耐心啊，毕竟也是过去杀死过我们的人。而且来的只是莎提拉的意识而已……”捂着嘴偷笑的艾姬多娜，颇为悠哉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们看，愚蠢的莎提拉，要生气了。”将手中的茶壶放下，艾姬多娜看着眼前镜像中尘土散去后，露出一脸的怒意的‘艾米莉亚’这样说道。 魔女们的视线，不由的集体朝着镜像看去。 …… …… “又是你，讨厌的家伙。”将护在四周的紫黑色手臂撤开，莎提拉愤愤的看向站在树荫下的岚，“我说过我会杀了你。” “真巧，我也有这个想法。”右手虚晃两下业物，岚用它指向站在面前的少女，“从那具身体里出来，我可以不杀菜月昴。” 这句话却让莎提拉脸上的神色一凛，少女双脚往前一踏，将菜月昴护在身后。无数只紫黑色的手发了疯似的朝着对方扑过去，“你别想动他。” ‘不可视之手’的前进速度很快，但岚的速度比它更快。远在它抵达自己站立的位置前，岚早已轻轻一个纵跳，飘向别处。 不甘心的触手，在引起大地的破裂后，再主人的操纵下，又朝着岚的身影追去，但又是相同的无功而返。 除了破坏环境外，这些看上去阴森恐怖的触手，连岚的一根头发都没有击落。对于初次交锋时的不利，莎提拉忿忿的咬了下嘴唇。 菜鸟就是菜鸟。岚无趣的摇摇头，如果战斗比的就是谁的力量大，那我挥剑的意义何在？目光微微扫过业物狭长的剑身。 “要上了，业物。” 飘在半空中的岚，身形猛地一顿，右手反握业物归置在身后，身体却迅捷的朝着莎提拉所在的方向冲去。 “无伤曲风吹荷。” 无伤曲？躲在岚怀里的红莲眨了眨眼睛，这是它从未听过的剑法，岚什么时候学会新的剑法了？ 面色大变的莎提拉却马上察觉到岚的目标，是站在她身后的菜月昴。情急之下无双紫黑色的触手拼命缩回，在身前设下层层防护。 但，无处不在的风还是吹进来了。 与主人心意合一的业物，所挥洒出来的刀锋自然的穿透过触手的阻挡。就像拂过春意盎然的湖面，微微压低着一池的荷花。 而它所造就的狂暴情景，却远不是充满诗意的名字所能描素。被卷到半空中的劲草零零飘落，在剑气下发出惨叫的菜月昴，直让莎提拉听着心碎不已。 “你该死。”心疼的落泪的莎提拉，用充满痛恨的兰紫色瞳孔注视着远处的男人。 “扶斩！” 回应她的是更加凶猛的攻击，自下而上窜起的业物，划出到v的光幕，将眼前的触手一瞬间斩个七零八落。 断落的触手，在半空中化作黑色的光点散去。与莎提拉之间再无阻挡的岚，再次用业物指着面前的女人。 “最后一次，离开那具身体，我不杀你和菜月昴。” 第四十三章 无法挥落的刀 “这个混蛋，当初杀我的时候，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目睹着眼前的情景，一脸恼怒的艾姬多娜，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 为姐姐幼稚的发言而感到无语的妹妹们，除了担心的弥涅瓦依旧盯着半空中的镜像外，其他人都是默默的转移着自己尴尬的视线。 “对了，艾米莉亚怎么样？”说话的少女有着及腰的浅粉色长发，并未抹上妆容的平凡面容站在美丽的姐妹中，反倒显得如此特别。 但她的身上亦有彰显魔女特质的地方，那具略显单薄纤细的身躯，即使是在这样的黑暗的虚空中也在闪闪发光。 是的，没错，就是在闪闪发光。以她为中心聚集的姐妹们，很明显也是将这个少女当成了人形发光器来使用。 “卡密拉不说，我都忘记了。”露出坏心眼的笑容，艾姬多娜拿出长姐的风范环视场内，“你们谁去看看那个小不点，尽量把她在试炼里再拖一会，这边好戏才刚开始呢。” “我不去。”带头拒绝的是弥涅瓦，言辞简短，意志坚定。 “我能审判她吗？”身材最矮小的绿发幼女话才刚刚说出口，就被身边的弥涅瓦打断。“提丰，别老关心这些没用的事情。” “不要。”幼女一口拒绝道。 在两人陷入无聊争辩之时，抱腿坐在幼女旁边的紫发少女，抬起脏兮兮的袖子揉着刚刚睡醒的眼睛，然后看向茶几上的艾姬多娜，左右横动着自己的瞳孔。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想去的意思了。”艾姬多娜倍感头疼的捂住额头，“塞赫麦特，不要因为自己被成为‘怠惰’，就真的懒到这种程度啊。该说话的时候，还是要说话的。” 这一次，穿着充满大量污渍和皱褶的黑色法衣的紫发少女，上下动起了——瞳孔。这真是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慵懒气息的怪异女孩。 但考虑到对方那句‘哈，连呼吸都变得好麻烦。如果能将一生的空气都洗在肺里，就在也不用呼吸了’的话语，艾姬多娜也只能默默为自己有这样的姐妹而头疼。 说起来，‘怠惰魔女’塞赫麦特上次说这句话，还是她生前的时候。现在想想，死亡也算是随了她的意。 “我饿，我饿！！！”被绑在棺材板里的少女，愤怒的带着棺材板一起跳动。 “达芙妮，说过多少次了。”一边继续着跟提丰无聊的吵架，弥涅瓦一边快速的回道，“死人是不需要吃东西的。” “为什么死人不可以吃东西。”达芙妮抗议道，“你们考虑过死人的感受嘛。” “够了！”被叽叽丫丫吵嚷开的妹妹们，惹得心烦不已的艾姬多娜，不禁回想起过往的时光，嘴上却毫不留情的说道，“活着的时候就知道吵架，到死了还不消停。卡密拉，这次还是你去吧。” “每次都是我，姐姐们就会使唤人。”嘟着嘴的卡密拉悄声说了句，却忘记了自己正因为特殊的体质，而被姐妹们围在最中心。 “恩？！”弥涅瓦深深扬起了眉毛，好似在确定自己刚刚听到的低语。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立马蹲下的少女，连忙双手抱头，发出小鹿般的微颤。 “快去，快去。” 享受着欺负妹妹的快感，心满意足的艾姬多娜朝着卡密拉挥挥手。既然已经决定好跑腿的人选，惬意下来的众人又专心致志的看着面前的镜像。 此时镜像里的岚和莎提拉，已经彻底打得不可开交。 莎提拉强吗？这个传闻中毁灭世界的魔女，除了上次在府邸有过一面之缘外，岚对她的印象都是通过红莲的口述。 但真正交手后，岚却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传闻中的厉害。也许是因为这具身体是艾米莉亚的缘故，也许是因为怀中红莲否定权能的立场。 不过就目前交战而来的感觉来看，岚并不觉得他有多少压力。只所以迟迟无法分出胜负，是那柄始终无法狠下心挥落的刀。 每次想要一刀斩死对方的时候，岚的耳边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艾米莉亚在湖畔对自己的耳语。 “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杀了我，梦见你杀了我……杀了我……” “可恶。”咒骂着的岚挥剑劈开袭来的触手，却在此时他的身后有一团黑色的影子窜起。那是莎提拉的特殊权能，效果不大，却极其烦人。 留意到这点的红莲猛地皱紧眉头，一阵微弱的金光从它身上浮现，那抹靠近的影子随之渐渐飘散。做完这一切的红莲，不得不提醒自己的伙伴，“岚，我的能量要不够了。” “库洛里亚。”连给岚答复的时间的没有，吟诵出魔法的少女，双手伸向面前。一条巨大的冰龙，立即朝着岚凶猛的冲去。 “无伤曲怒涛。” 银色的刀幕划劈过半空，气势逼人的冰龙转瞬之间便被劈成两半。而借着这会的耽搁，莎提拉已经一拳打在菜月昴的身上，治好了岚刚刚才留下的伤口。 “实在不行……杀了大姐头吧。”面对迟迟无法打开局面的情况，红莲不由的闭上双眼道，“然后我们再杀了菜月昴就可以了。” “这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啊！”平缓着自己的呼吸，岚的脑海里却闪过自己与艾米莉亚的一幕幕场景。那些过往经历的中的情感都是如此的真实和深刻，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还能记得那份感觉。 “我还会回来的。” 一直处于下风的莎提拉，摆出完备的防御姿态后，固执的说道。 因为不确定对方的附身条件，无奈选择被迫相信的岚，只得愤愤的咬起了牙。 杀不杀？杀不杀？杀不杀？ 问题像螺旋的迷宫一样盘踞在脑海里，还不等岚走出自己的选择。突然到访的来客，缓步走进两人的视线。 “就是这样的力量，就是这样的力量。艾米莉亚大人……”被拉姆搀扶着的罗兹瓦尔，一边走一边露出诡异的兴奋表情，“只有拥有这份力量的你，才有屠龙的可能，才能完成你我的心愿。” 第四十四章 魔 名为莎提拉的女人在附身的那一刻，罗兹瓦尔就感觉到了圣域内微精灵的震颤和臣服。那样的场景不禁让他回想起，当初他通过福音书的指引前往艾利鲁尔大森林找到艾米莉亚的情景。 翠绿翠绿的大森林，被象征死亡的冰雪覆盖，游走在空气中的微精灵下意识的围在少女身边，以臣服的姿势向少女表达自己的敬意。事后的他曾经想过能改变四季如春的精灵之森的气候，除了魔法还能有什么呢？但人类依靠魔法，就真的能办到吗？ 同样身为大陆顶尖魔法师的罗兹瓦尔，太明白释放这种天灾级魔法的困难程度。就算是精通四系魔法的他，也需要提前的充分准备和道具的振幅，才能完全一次这样规模的魔法。 记忆中能达到这样魔法顶点的人，除了自己的恩师艾姬多娜外，大概没有断角前的拉姆也有做到的微弱可能。鬼族作为亚人族里的高级族群，每一个族人都具有相当夸张的战斗力。 而直到少女邀请罗兹瓦尔回家做客，然后用稚嫩痛苦的声音告诉他：因为自己的魔法暴走失控，把大森林冰冻了，所有的家人都被封印在里面，无法得到解脱。 当时的罗兹瓦尔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开始兴奋起来。因为他太明白了，这个少女身上潜藏着的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宝藏。只要加以利用，屠龙就绝对不再是一句空话。 “跟我走吧，我会帮你把家人都拯救出来！只要你听我的话，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实现你的心愿。” 自从自己将她带回来后，重新开始学习魔法的少女却没有表现出令人咋舌的程度。或许说是足以媲美那种天灾级魔法的优秀天赋。如果仅仅只是比普通人优秀一点，那也仅仅只是天才的程度，而罗兹瓦尔想要的不仅仅只是如此。 但没关系了，当他被拉姆搀扶着走到这里。但他看到再一次陷入暴走的‘艾米莉亚’，他就知道潜藏在少女身体里的力量，终于开始苏醒了。 “你是谁？”带着菜月昴好退了一小步，‘莎提拉’戒备的目光扫视过罗兹瓦尔和岚。 “艾米莉亚大人，我是效忠你的罗兹瓦尔啊。”推开拉姆的搀扶，小丑固执的站直身体，依靠自己的力量深深行上一礼。 回应他的是少女略显慌乱的触手，紫黑色的‘不可视之手’再次开始了拆迁工作，已经倒塌了一大半的墓地再次遭了飞来的横祸。 四周似乎因为罗兹瓦尔等人的出现，陷入了短暂的僵局。但有人却率先打破了沉默，御者狂风突进的岚在所有人还未做出反应之前，出现在惊愕的小丑面前。 “罗兹瓦尔？！”“罗兹瓦尔老爷！” 伴着菜月昴和飞到半空中的拉姆的惊呼，岚在一脚踹飞女仆后，毫不留情的用业物抹过小丑的脖颈，从伤口喷飞出的血柱，掉落在草地上的头颅都成了死亡的点缀。 “你……你竟然杀了他！杀了拉姆最重要的人。”快速落地的拉姆，始终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那个收留住她和妹妹的最重要的罗兹瓦尔老爷，就这样死了？ “罗兹瓦尔……”菜月昴痛苦的闭上眼，他虽然还是无法信任罗兹瓦尔，不过并不代表他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死亡。无论怎么说，罗兹瓦尔都给过他超乎想象的包容和信任。 “啊啊啊！！” 跪地悲鸣的女仆，吸引了菜月昴的注意力。在他的目光下，愤怒的拉姆朝着站在罗兹瓦尔尸体的岚冲了过去。 “不要啊，拉姆！”劝阻的话，当说出口的一刹那就已经迟了。 舍弃了自身擅长的魔法攻击，失去理智的女仆在选择肉搏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岚的利刃便穿透过了她的胸膛。 老练又无情的业物，准确无误的刺中了少女的心脏。密布在刃上的剑气，在接触的一刻便搅碎了它。 缓慢的将业物从满脸不甘的少女体内拔出，瞬息间就制造了两场杀戮的岚，悠哉的走向了下一个对象，躺倒在地上正处于昏迷状态的加菲尔。 “你这个魔鬼。”察觉到岚意图的菜月昴，怒叫着想要朝他跑去。而岚等的就是这一刻，握紧的业物正要暴起挥去，莎提拉却率先将他抓回到自己身边。 “啧。”感觉到有些失望的岚砸了一下舌，只好用业物刺入还有半口气的加菲尔身上，“你瞧，现在大家都公平了。” “公平，你管这种事叫公平？” “要是不满意！去，身后石头那么多，找块撞死好了。”岚执剑一笑，颇有些气定神闲的看着面色大变的莎提拉。 “不要，昴！”莎提拉紧紧用手抓住菜月昴，痛苦的目光带着分外的不忍注视对方，她怎么能让深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对不起，我不能让他们就死在这里！”微微挣脱开少女温热的手掌，做出决定的菜月昴最后看了一眼少女，转身跑进已经半塌的墓地。 反正只是死一次，对他而言没什么好怕的。如果这样做能救回他们的性命，能让艾米莉亚恢复到原样…… “不……” 莎提拉奋力的伸出自己的紫黑色触手，希望将那道离去的身影抓回到自己身边。只是两道从后方袭来的剑气，将一只只触手斩断的同时也狠狠的撞击在墓地上，掉落的巨石在彻底堵住甬道的那一刻，也埋葬了少女所有的希望。 “你该死！”转过头的莎提拉，对着一切的始作俑者说道。 “哦，不要把我说的跟坏人一样。”岚随意的耸耸肩，拎起业物敲击在自己的锁骨上，现在的他只需要阻挡住莎提拉不让她去救菜月昴就行了，至于用什么方法反正也没差。 “我给过你机会，你离开她的身体，我可以不杀你和菜月昴。” “四百年前我就该杀了你。” 四百年前？岚深深皱了一下眉，有些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能告诉我，你想杀谁吗？”一阵从未听过的冷淡声音从森林中响起，缓步走出的少女像是姗姗来迟的主人，“莎提拉妹妹。” “是你……你没死……” 听到莎提拉惊骇的话语，少女却莞尔一笑，目光流转在自己的妹妹和她的对手身上。然后一对好看的秀眉微微皱起，语气莫名道：“他的手，是你弄的吗？” “回答我，莎提拉！！！” 不知名的少女抬起左手的法杖狠狠顿地，一道可见的白光猛地从她身躯上窜起，照亮了这个夜。 第四十五章 第八位魔女？ 深夜下，白光的出现突然又绚丽。高高升起的光柱，不禁照亮了四周。也让岚第一次看清了少女的样貌。 纤细的身上是白色金边的长袍，及腰的白金色长发在光中微微飘起，看上去圣洁的如落入凡尘的女神一样。 无论怎么夸耀都不过分的美貌，因为脸上的怒气而带着别样的味道。就长相来说，这是岚遇到的第一个能比得上艾米莉亚的女人，甚至连艾姬多娜比其她也稍显不如。 只是这个让人看一眼就不会忘记的女人，岚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自己有在那里见过他。自然也无法理解少女，此刻表现出来的怒气。 “你认识她？”同样感到古怪的红莲，从伙伴的怀中探出头问道。 “不。”岚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因为不知名的少女已经抬起手释放出耀眼的魔法。 巨大的白色光球，一出场就朝着远处的莎提拉冲撞过去。无数双阻挡在它前方的紫黑色触手，只是刚刚接触光球的表面便被炙热的温度烧成了灰烬。 堪堪在身前立下魔法护罩的莎提拉，在被光球撞击的那一刻身体猛地朝后飞去，直到撞上墓地倒塌的巨石才停下身子。 挣扎着站起身的莎提拉，戒备的看向远处的少女，犹豫了半天之后她终于开口说道：“潘多拉姐姐……为什么你也要阻拦我。” 潘多拉？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岚扬了扬眉毛。 “潘多拉是虚荣魔女的名字。”红莲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听艾姬多娜提起过，她们一共有八个姐妹。而不是世界文献里说的七个。” “换了具身体，便连权能的效果都减弱了吗？”被称作‘潘多拉’的少女，挥手斥退身上的白光，迈出停顿下来的步伐，朝着莎提拉前进的同时又伸出自己的右手在半空中虚握。 仿佛是被无限的手抓起，从地上被拽起的少女与半空中费力挣扎，脸上逐渐出现因为窒息而浮现的涨红色。潘多拉却像是玩腻了一般，将她狠狠的丢回地上。 “怎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愚蠢的莎提拉。” “我可不想被你这样评价呢，被所有姐妹们驱逐出魔女茶会的——潘多拉姐姐！”倔强的从地上站起身，莎提拉小心翼翼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潘多拉。 “那样无聊的聚会，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勾起嘴角轻笑，潘多拉抬起手指玩弄着自己的发梢，“虚情假意的日子里，在灾难降临前相互依靠取暖，卑劣到像是弱者一样的行径，光是想想，我都没有再去参加的意愿。” 暂时沦为看客的岚尽管听得一头雾水，却没有出手打扰她们两人叙旧的想法。虽然被折腾的是艾米莉亚的身体，但考虑到菜月昴离去的时间，想想重置时间也应该差不多要到了。 那个家伙不至于连自杀都要那么慢吧……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岚默默的看着潘多拉的背影，极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对方的记忆。但徒劳无功的举动，最终让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对方。 突然的，一阵黑雾从岚的身上开始冒出。同时留意到这点的莎提拉和潘多拉，纷纷调转自己的视线看向岚。 “我会回来的。”猜到这个情况所代表的意义的莎提拉，悲伤的表情从脸上一闪而过。 “我劝你最好不要。”用手中的权杖指向莎提拉，潘多拉冷冷的丢下这句话，然后默默的转身看向岚，“我会在未来等你，一直等你。” “我的虚荣的大罪司祭——岚！” 在世界消亡前，潘多拉最后的话语就这样回荡在岚的耳边。 …… …… 鸦雀无声的虚无空间内，名为‘梦之城’的地方，被生生世世禁锢在此的魔女们陷入了短暂却又压抑的沉默。 走到强欲魔女身边的弥涅瓦，痛苦的目光始终在对方身上游移不定。就在刚刚，她见证了一场昔日姐妹反目成仇的场景。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弥涅瓦痛苦的了。明明曾经都是一起欢笑的姐妹，为什么会走到这样的结局。 “艾姬多娜，这一切真的都是值得的吗？”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视姐妹如自己亲人的弥涅瓦无奈的问向对方。 “我们……”停顿下来的艾姬多娜，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已经没有退路了。希望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吧。” 气氛因为艾姬多娜的话语，更显得压抑沉寂，所有人似乎都不愿打破这阵沉默。一种无言的情绪，在她们之间默默传递，直到另一位魔女的回归。 “多娜姐，多娜姐，”咋咋呼呼的‘艾姬多娜’一出现，就大呼小叫道，“那个女孩不见了，她就‘咻’的一下，从试炼里不见了。” “卡密拉，不要变成艾姬多娜的样子说话。你这个笨蛋……”皱起眉头的弥涅瓦一锤茶桌，带起胸部一阵微颤。 “为什么这个笨蛋，会变成魔女呢？真不想这种呆瓜，跟我们相提并论。” “呆瓜好吃吗？” “你够了，达芙妮！！！” “你们吵到我睡觉了。” “塞赫麦特，你竟然说话了……你好歹也学学你的大罪司祭啊，稍微勤劳点可以吗？” 远观着吵吵嚷嚷的姐妹们，弥涅瓦和艾姬多娜相视一笑，前者大步朝着姐妹们走去。 她可是二姐弥涅瓦啊，管好这帮小不点，是她必须坚守的日常。 …… …… 太阳的光辉，再一次照耀在广阔的森林中。带着坐在肩上的红莲，岚一步步的穿过绵长的小道，来到艾米莉亚所在的石屋前。 几株肆意生长的参天大树，遮挡住了他的身影。足有半人高的杂草，让站在远处的岚更难让人发现。而他的目光却看向远处，刚刚从床上坐起来的少女。 疲倦还残留在少女的脸上，困惑的眼神一度扫过他所在的位置，却又最终移向了别处。 “不进去打个招呼吗？”红莲看着艾米莉亚走下床，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不了。”岚摇摇头，整理下腰际的业物，“该说的话都说了。” “恩，我们去找小次郎把。” …… …… 在屋口等待了许久的艾米莉亚，又一次叹着气回到房间。对于自己昨天的试炼失败，虽然大家都没有提，但她还是自责的。 因为这份没有成功的亏欠，让少女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关切慰问的大家，今天晚上的自己一定要做的更好。 这样想到的艾米莉亚轻轻关上门，转身的一刻却发现了正对着窗户的长桌上突然多了一件东西。 清晨才盛开的杏草，也不知道被谁折下，正摆放在靠窗的位置。而在那一小株的杏草下，好像还被人放了一张白色的纸条。 第四十六章 我来了，武藏，小次郎！（为拉去宫刑的打赏加更） 再一次来到墓地，正是日照山头的时刻。从森林中一路走来的岚，沿路上并没有碰见任何人的身影。也许是受习惯的束缚，白天的墓地显得格外寂静。并没有无聊的人，特意来此打扰魔女的休息。 这也让岚的潜入没有受到任何无谓的阻拦，迈足踏进黑暗的甬道，象征试炼开始的火光却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点亮。但还在白天的光亮，还能微微招进来一点。 毫不在意的岚保持着自己前进的大步，凭借着记忆中的路线，他一路走到艾米莉亚昏迷的大厅内，拉开那扇隐藏在墙壁中的大门。 反手关上门的岚一步迈入其中，看着面前彻底昏暗下来的世界，抬脚踩了踩地面。短暂的沉寂过后，象征白天的光亮再次照进这个原本黑暗的世界中。 “打扰美女休息，可是大罪啊。”坐在远处茶桌上的艾姬多娜，笑看着不请自来的访客。 “多喝茶，能利尿。”神色淡淡的岚开口朝着对方这样说道。 ‘噗嗤’一声，因为伙伴的话语而笑出声的红莲，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脸怪异的它莫名的想起这样一句话语：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好朋友。 “这样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面色微尘的艾姬多娜，放下手中的茶杯，“这次找我有什么事？是因为莎提拉吗？” 感受着魔女口中刻意拉远的距离，岚也单刀直入道：“门，我要进去。” “你有赢得把握了？”艾姬多娜一脸惊喜道，看上去她比岚更关心能不能赢得问题。 “试试就知道了。”虽然惊讶于对方的反应，岚却是难得的笑着作答。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试试？我跟你说过吧，在这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艾姬多娜却相当不满意这句话，皱紧的眉头中语带莫名的关切。 “那就死吧。”岚坦然的笑了笑，“技不如人，命该如此。” “你们这些疯子。”摇着头的艾姬多娜，缓慢的起身朝着虚空呼唤，“弥涅瓦。” 回应着她的声音，一道清丽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副刚刚睡醒模样的弥涅瓦，语带几分不满对岚说道：“就不能晚上来嘛？” 对于她的抱怨，岚扯了扯嘴角答道：“别因为自己死了，就擅自更改正常人的作息。” 又一次笑出声的红莲，连忙将头缩回伙伴的怀里。紧贴在岚的胸骨上，红莲能感觉到岚跳的越加急促的心脏。那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决战，而产生的自然反应。名为期待、兴奋、激动，等等简单的情绪所交汇成的情感，混杂在血液中传递到身体各处。 太好了呢！岚，现在的你还能遇见武藏和小次郎。由衷为自己的伙伴感到高兴的红莲，在心中默默的想到。 “你再胡说什么。”眉头微微皱起，弥涅瓦狠狠握起左拳对着岚挥动两下，“赶紧过来，让我狠狠揍上一拳。还有那只狗，离他远点。” 闻言的红莲快速的跳出岚的衣领，倍感无聊的蹲在地上。而迈开步伐朝着弥涅瓦走去的岚，在刚刚抵达少女的面前，便被对方一拳击飞回来。 感受着身体向后飞行的途中，岚灵巧的一个向后翻身稳稳落地，那只失去的左臂再一次神奇的出现在他的躯体上。 尝试着动动手指，岚用重新回归的左手拔出业物，对着半空中挥动几下。随后极其满意的点点头，熟悉的感觉让他分不清这只手，到底是不是被砍断的那一只。但计较这些并没有多少意义，手，只要能握刀，就足够了。 “我的治疗很厉害吧。”站在艾姬多娜的身边，双手抱胸的弥涅瓦，露出得意的笑容。 “很不错。”夸奖着的岚将业物收回鞘内，然后看向远处保持站立的魔女。 “你自己小心。”艾姬多娜哼了一声，抬手打了一个响指。那道熟悉的大门，再次出现在岚的视野前。 一看到大门的出现，红莲连忙快步走到岚的脚边，想要跟随的意思表露无遗。但岚却蹲下身轻抚起它的头，说道：“红莲，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这次也不让我去吗？”红莲有些不满的皱紧眉头，明明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为什么这种时候就要丢下自己一个人。 “因为我会杀了小次郎啊。”岚却笑着作答，不容置疑的轻松语调继续道，“外面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 “好吧，我知道了。”无奈低下头的红莲，只能同意了岚的安排。 得到自己想要答案的岚，最后拍了拍对方脑袋，然后站起身朝着大门大步走去。 “一定要赢啊，岚！”红莲对着离去的伙伴这样喊道，它了解岚的强大。正因为了解，所以才更明白作为他一生宿敌，武藏和小次郎到底强到什么样的境界。 不曾迟疑的脚步并没有因为红莲的声音停顿，在进门的一刹那，岚高高的伸起左手，比划出‘一’的手势。 白光，将他的身形吞没。 被留下的三人，一阵相顾无言的沉默。 …… …… 蓝天，碧海，蔚风。熟悉的一切再次出现在眼前，穿过茂密的树林，走到海滩上的岚只是一眼，便看到了两个并肩坐在石头上钓鱼的身影。 “喂，你来的太晚啦。”听到了动静的武藏，转身朝着他招招手。 “啊……啊……”歪头侧笑的小次郎，温柔的表情亦如和煦的阳光，解开束缚的长发肆意的飘舞在海风中。 “我带了酒。”好似在为自己的迟到赔罪，岚举起了手中的酒壶，那是他特意从圣域的居民里偷得，味道还不错。 “切，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那样的东西，我才不需要。” 走到两人的身边，岚翻身坐在石头上，接过小次郎递上的鱼竿甩向大海。石头很大，让三个人也显得十分宽敞。 享受着阳光照在身上的暖意，眯起眼的岚迟疑了半天后，开口问道：“在浅滩上，你们确定能钓到鱼？” “……” “啊……啊……” “他妈的。”武藏猛地站起，怒摔手中的鱼竿，“我就说钓了几天，连根毛都没有。” “啊……哈……”小次郎露出得意万分的笑声。 “两个白痴。”冷漠的评价一句，岚脱下身上的衣物，纵身跃进蔚蓝的大海。 第四十七章 魔女的契约（殇丶流火生日快乐） 夜色如幕，星光如雨。略显冷意的沙滩上，三个着上身的壮汉，正围在火堆前各自忙绿。 “武藏，把衣服晾好点，火要烧到了。”皱起眉头的岚，一边翻转着手中的鱼，一边看向身边正在摆弄三个人衣服的壮汉。 “再远就烤不干了，混蛋。”武藏咒骂一声，抓起用三把剑搭成的支架，将它们移到稍远的位置。 负责把握火候的小次郎，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手中的宽大树叶。等待食物烤熟的过程中，他已经独自偷喝了不少酒。 对于他的小动作，岚倒是觉得无所谓。不过回到火堆前的武藏却不干了，从小次郎手中抢过酒壶的他，只是看了一眼瓶口就立马怒骂道：“混蛋，别再别人干活的时候，自己偷懒啊。” “吵什么，我还有。”岚瞪向大呼小叫的武藏，将摆放在身边的酒壶递到小次郎手中。 “切。”武藏撇撇嘴，昂首喝了一口后道，“一会有你苦头吃的。” “死过一次的人，口气就是大。”岚无所谓的耸耸肩，将烤了半天的鱼拿到鼻尖嗅了嗅，又放回到火堆前。 “这句话该说的人是你才对吧，把手臂治好后，连胆量也回来了吗？”针锋相对的武藏，毫不客气的奚落道。 “呵。”岚冷漠的一笑，抬起左手食指挖了一下鼻孔，然后当着武藏面，擦在他身前的三条鱼上。 “你还是三岁的小孩吗？一生气，就糟蹋食物。” “你管我。”侧头的避过武藏挥击来的拳头，岚抱起自己面前的鱼干，做到离对方稍远的位置。 不依不饶的武藏却是抓起了自己的鱼干，硬挤到岚的身边。他是打定了注意要找个机会，把自己的鱼干跟岚的交换。 翻了翻白眼的岚，索性又用手指将自己的鱼干也抹了一遍，然后大大方方的看着他。 “……” …… …… “他们在干什么！！我们都看了一下午了，他们为什么还不打架？”一脸生怯的卡密拉小心翼翼的问着身边的姐妹，她实在无法理解镜像里的三个人在弄什么名堂。 “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弥涅瓦，只能求助的看向艾姬多娜。 沉吟片刻，黑着脸的艾姬多娜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这是……男人的浪漫。” “是这样嘛，多娜姐。”卡密拉眨了眨眼睛，不加掩饰道，“男人好可怕哦。” 因为妹妹的发言而笑出声的弥涅瓦，伸手揉着卡密拉的头发说道：“笨蛋。” 拼命转移着自己视线的艾姬多娜，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脸色不在阴沉。对于迟迟还未开打的三个男人，她都想冲进去问问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不过在艾姬多娜准备这样做之前，墓地里的异动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伸手抓起在桌上打滚的红莲，直接将它塞到桌底下。 “喂，你要……” “嘘，有人来了。”食指竖在嘴边，艾姬多娜笑着将红莲伸出的头推回到桌底下，紧接着一同消失的其他魔女们，似乎在躲避着谁的到来，然后门被开启的声音传来了。 “那个……你说过。如果我有麻烦的话，可以来找你的。对吧？” 是菜月昴的声音？躲在桌底下的红莲耳朵一竖，侧耳倾听着对方走来的脚步声。 “当然。”艾姬多娜的声音伴着轻笑声传来，“我说过，我对你很感兴趣。如果你能准备好足够的条件，我暂时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我想不到有什么能打动你的条件。”拉开椅子的菜月昴坐到魔女的对面，“但如果你能帮我解决的话，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真的吗？” 光是听到这股得意的声音，红莲都能想象此刻艾姬多娜的腹黑笑容。 “恩。”菜月昴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坚定。 “成交。” 红莲听到了艾姬多娜端起茶杯的声音。 “喝下这杯茶，从今以后你就作为我的宠物，生活下去吧。” “宠物？！” “嘛，不用在意称呼这种小事。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换成忠犬哟。不过，你要考虑清楚了哟。喝下这杯茶后，以后你的一言一行必须听从我的指令，能理解我的意思吗？违背跟魔女签下的契约，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应该不需要我着重描述，你就能想象到的吧。” “我，我知道了。这份觉悟，我还是有的。” “很好，充满勇气的决定。”艾姬多娜轻轻鼓起手掌，笑道，“现在把你的烦恼告诉我吧，名为菜月昴的忠犬。我会展现出身为主人的——仁慈一面。” 这个女人到底在谋划着什么？让我躲在这里听到这些，是不是她故意的？一直躲在桌底下的红莲，深深皱紧自己的眉头。 …… …… “奇怪，今天菜月昴是跑哪里去了？奥托，你知道吗？” 等在墓地外的加菲尔，趁着艾米莉亚进入试炼的功夫，询问起晚饭过后就没有瞧见身影的菜月昴的消息。 “我也不清楚。”同样感到费解的奥托摇摇头，他可是充分了解菜月昴对半精灵的感情。没道理这样重要的时刻，对方会有不在场的理由啊？ “古怪。”加菲尔嘟囔一句，也没了说话的兴致，转而专心致志的看着甬道的灯火，预防着意外的发生。 而在此刻甬道的尽头，正被他们两人议论的菜月昴。在艾米莉亚失去意识后，从躲藏的黑暗中走出来。摆在身侧微微握紧的双拳，似乎在暗示着他焦躁的心。 片刻的等待后，一阵微弱的风莫名的吹进甬道。借着墙壁上燃烧的火光，菜月昴看到了本该昏迷的少女，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昴？” “是……莎提拉吗？” “恩，昴！是我，再叫一遍我的名字！” “莎提拉。”菜月昴吞咽下口水，迟疑了一会，才像是下定决心般说道，“你愿意帮我吗？” “当然。”站起身的‘艾米莉亚’毫不犹豫的点头，“我爱你，所以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的。昴，不论是什么！是你教会了我爱，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第四十八章 山巅与云海（墨菲斯托生日快乐） 谈不上宿醉的一夜匆匆过去，被海风冻醒的岚嫌弃的推开，武藏搭在自己身上的那条腿。起身穿上被压在石头底下的干衣服，岚走到已经坐在石头上等待日出的小次郎身边。 感觉到好友的动静，小次郎用手拍拍自己的身边，对着岚露出了温柔的笑脸。 “又看日出啊，看了这么多年，你都不会腻。”打着哈气的岚，从腰际拔出秋刀放在手中把玩着。被主人重新握在手中的凶器，似有所感的发出清脆的轻吟。 无声的点着头，小次郎用手搭着眼睛上望着大海的尽头。在水天连接的地平线处，一点淡淡的红意正在淡青色的海水间酝酿着。 潮涨潮汐间，那点淡红逐渐往深红、金红过渡。最先开始出现变化的是翻涌的云层，以及永不停歇的海面，极具渲染力的霞光不仅仅将它们纳为一个颜色，连湛蓝的天空也逃不开它高明的画笔。 然后，像枪锋一样第一缕光线，从海的那头出现了。等到它穿过广阔的海面，来到岚的面前，已经像奔流一样扩大起来。 火红色的旭日，像接过王权的新王，踩在水波涟涟、亮光熠熠海面向上升起，迈向了蔚蓝的、广阔的无垠苍穹。 无数道火一样的红光像是奔走的臣民，将王的威严倾斜在光灿灿的海面上、沙滩上和整个大地上。沐浴在红光中的岚，感觉到身体开始传来一股淡淡的暖意。不知何时醒来的武藏，无声的走到两人身后。 “是个好日子呢。” “恩。”岚将秋刀收回鞘内，身旁的小次郎却起了玩心，正用着长长的备前长光，在沙滩上写着字。 岚看了一眼，认出了对方写的字，随后便是一阵轻笑。 “去爬山吧。” “好。” 并肩行走在无人的村庄中，四周寂静的好像他们三人再造访的是一间墓地，而不是曾经生活着人的故土。 记忆中的建筑大多都保留着原本的模样，漫步其中的岚或多或少的浮现着与它们之间相关的情景。这件屋子的主人是个有趣的欧巴桑，她做的柿饼很好吃。她的邻居是个独居的老头，关于他们两人的流言蜚语一直是这个村子为数不多的笑料。 可惜那个种庄稼很厉害的老头，因为一场小小的感冒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在往前的房子里，住着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四个孩子。他们的大女儿长得很漂亮，在小次郎离开之前，她一直喜欢着小次郎。可惜最后她嫁给了村上的另一户人家。 “这里就是你们生活的地方吗？”武藏好奇的打量着破败的村庄，“跟宫本村也没什么两样嘛。” “不，我们的家还在前面。”用手指向道路的前方，岚和小次郎相视一笑。 踩着向深山延伸的小道，三人的足迹来到一座木屋前。有趣的是，在门口摆放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钟卷道场的字样。 发现了它的小次郎，最先笑出了声。对于它的出现，同样始料未及的岚不得不停下脚步。那块木牌是师傅自己亲手自作出来，为了在那个战乱的年代，养活两个能吃的孩子。那个失意的剑客，再次握起了剑。 不过也不知道师傅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亲手养育的两个孩子，会展开相互厮杀。设想着师傅有可能会做出的反应，岚笑着摇摇头。 还是死了好啊。心中这样感叹着的岚，指着木屋对武藏说道：“这就是我和小次郎的家。” “哈哈，看样子可不像是能养出两个怪物的地方。” “谁会知道呢。”耸耸肩的岚，继续朝前走去。没有必要进到屋里一探究竟，过往的一切都深藏在心中，记忆从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只是人们不愿意想起罢了。 等到两人前进一段路，与家做完告别的小次郎追上了他们的脚步。继续朝着深山里走去的步伐，最终停在某做陡峭的山峰前。 “饶了我吧。”武藏搭目看起成九十度直立的山体，“一睡醒，就让我爬这样的山？” 没有作答的岚和小次郎，却用已经伸开的手脚为武藏的话作答，他们已经开始朝着山峰攀爬。 “别想丢下我，自己上去。”紧了紧腰带，武藏吐掉嘴角的狗尾巴草，布满老茧的手开始抓住山体上凸起的部位，朝着岚和小次郎的身影追去。 这座山并没有名字，但岚却记得它。因为过分陡峭的山体，村上总会有些调皮的孩子，将攀登它当成自己勇气的证明。除了少数成功的外，大多数的挑战者都葬身在了山脚。 对于这样不祥的存在，人们是不愿意给它取名字的，也不愿提起。所以它原本可能有名字，不过时间久了，再无人提起的漫长时间里，也逐渐被人所遗忘。 “这山高吗？”爬了一半的武藏差点跟着抓空的右手一起掉落，几颗坠落的石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的消失在他们爬过的山路下。 “不知道。”哈着气的岚感受着血液在体内充分流动的热感，“师傅可不允许我们接近这座山，会教训我们的。” “所以，我是来陪你们弥补童年的遗憾吗？”皱起眉毛的武藏昂首朝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停顿下来的岚，看向自己身下的武藏，笑道：“我的屁股好看吗？” “他妈的，你给我等着。” “哈哈哈哈，快点吧，我已经看不到小次郎的身影了。”岚转过头，继续朝上伸出自己的双手。 他的上面，小次郎的身影确实是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面。从小到大，他一直就是这样保持在所有人的前面，然后成为所有同龄人想要超越的目标。 慢点吧，小次郎，就这样一直站在我的面前，成为我永远的目标，为我的前方指引出道路。 手脚并用的岚拼命的向上爬去，在他的目光中小次郎的身影偶尔出现一阵，又被清晨的山雾遮蔽。往往这个时候，岚回身望尽天地间，除了白茫茫的大雾外，再也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只有自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爬这座山峰而已。 世界为何会变得如此寂寞。 最终三个人还是相会在山巅，一个差不多有普通练武场大小的平台山巅。岚曾经听爬上来的小鬼提起过，所以看到的时候也并不会觉得奇怪，毕竟不是每座山顶都是尖尖的。 并肩坐在山顶上，三人用自己习惯的姿势望着迷雾中的四周。未知的世界，并不肯轻易透露雾后的风景。 “这次打败你们之后，我就是这座山峰了吧？”双手靠在脑后，岚笑着说道。 “风大会闪舌头的。”武藏不屑的扯扯嘴角。 “啊……啊……”发出声音的小次郎却突然用手指向前方。 那片辽阔的云海，正被呼啸的山风吹散一部分，隐隐约约透露出的世界正在向他们展开自己的样貌。 一座，两座，三座，在透过云层的金光下，比自己所处的山峰，更高，更加雄壮的山逐一出现了。它们的高耸奇骏好像是在嗤笑，刚刚爬上山巅的三人。 “哈哈哈，山巅啊……” 盘坐的岚莫名的笑出了声，他觉得世界是如此之大，而自己想去哪里都可以。 第四十九章 战一场吧（感谢书友LyndonC的打赏） 山风催人冷，但刚刚经历过攀爬的三人却并未觉得丝毫不适，体内血液快速流动的同时，也将暖意带便全身。 没有任何预兆，三人默契的分散在四周，拔出了自己的武器。一切都不需要明说，连风也像是预感到什么般，越发急促起来。 谁会先来呢？是武藏？还是小次郎？ 岚看着面前握剑的两人，轻轻一笑，然后举步迈前。 为什么自己不能过去呢？这样想到的岚，施施然走到平底的最中央，业物和秋刀不再横立胸前，而是自然的垂在身体两侧。在他的视线正前方，除了天边流动的云彩，再无敌人的身影。 “喝呀。”发出轻喝的武藏，从岚的左手边举剑袭来。左手的长剑一出招，便直取对手的咽喉。但岚却知道，武藏真正的杀招是那只隐藏在腰下的右手。 很难明说的感觉，明明只是余光捕捉到一瞬间。但武藏身上每一处发力的筋肉和前进的身姿，都清清楚楚的出现在岚的脑海里，包括右手上那抹更重的杀气。 “似看非看的纵观全体，那才是真正的看。” 脑海里回忆起这句不知道是谁说过的话，岚笑着向前踏出右脚，垂落的业物自然举起。在于武藏的长剑交错的一刹那，伴着剑刃出飞起的火花，岚的身体顺势一转，光洁的业物一档，一按。 那只想要刺向对方腹部的右手，在展开之前便陷入了困境，因为业物的刀锋正阻挡它前进的道路上。想要临时变招的武藏，却猛地朝旁边跳开，直到拉开足够安全的距离，他才拍着胸脯。 “好危险啊，你的那把剑。”武藏用手指向岚依旧保持垂落的秋刀，那一刻感受到的汹涌杀机绝对不只是说的那么简单，“总感觉稍微慢一步，头就被砍下来了。” 对于武藏的话，岚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否认对方的意思。用业物挡住的那一刻，秋刀确实有斩下武藏头颅的可能，如果武藏执意要刺出自己右手的话！ “刚刚的是拳法？”退开几步的武藏，回忆着刚刚岚表现出来的技巧。 “不，是剑法。”岚爽朗的笑着，像个孩子在展示自己的宝物般握起双刀，“无伤曲！为了打败你们，我创造出来的全新剑法，名字很不错吧。” “幼稚鬼。”嘴上这样说道的武藏挑了挑眉毛，心里却为岚将拳法糅合进剑法的想法感到有趣，但想要依靠这点就打败我们吗？ 那就是你的，天，真，了！ 支撑的右脚用力一蹬，踩起地上的尘土之时，武藏像下山的猛虎般扑向岚，呈先后之势攻来的双剑如暴雨骤至，凌厉的剑锋还未在武器抵达之前，就刺的脸上一阵生疼。 微微眯起双眼，岚的身形一低，一进。毫不避让的闯入武藏面前，奋起的业物和秋刀与对手展开了目不暇接的互攻。 眼前的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回到了他们第一次的场景。两个当世超一流的顶尖剑客，再最后的战斗中尽情展露着自己毕生的才华。像是交汇闪烁的星光，谁也不肯在这场较量中率先弃子。 但旗鼓相当的局势，成了彼此的强大的证明。身形交错开的一瞬间，武藏看到了岚嘴角的笑意，那是在享受战斗的纯粹快乐。 同样有这个想法的武藏，在停下脚步的一瞬间，也露出了相同的微笑。这场战斗，不论是谁败，剑客的一生都不会再有遗憾。 与武藏背身而立的岚也为自己目前的状态满意。最好的对手，最优秀的剑法，如果自己的一生在这里完结，那也一定是最好的结局。 而现在，是自己展露足以称得上‘天下无双’之名的时候了。 横刀而立的岚，用剑指向站在崖边的挚友，大笑道：“小次郎，你们一起上吧。” 些许错愕的小次郎，再短暂的失神后笑着点头，接受了岚的邀请。拔出鞘的备前长光，被干净到发白的双手握住，停在了武藏的身侧。 强敌当前，心亦坦然。岚看着面前被山风吹动身姿的两人，忽有这样的感慨。自己是兴奋的吧？对，没错啊，这份激荡的热血不就是最好的佐证吗？可为什么，这颗心却如此平静。 “喂，天下无双，发呆走神可没有下一次了。”武藏用剑尖敲敲地面，用别样的称呼叫着岚。 感到意外的岚眉头微微一扬，有些吃惊的看着对方，他可从未想过会从武藏口中听到这个词。 “你这幅表情是什么鬼啊。”武藏先是撇撇嘴，又笑出声道，“这个名号，我可是准备从你手中抢过来的。” 一旁点着头的小次郎似乎也在同意对方的话，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需要他跟武藏一起迎战——才能打败的剑客，足以称得上一声‘天下无双’。 “哈哈哈，在你们的眼里，我已经是天下无双了吗？”大笑过后，岚收敛住身心拉开自己的脚步，举起业物、秋刀摆出金刚式，“可现在的我觉得，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话太多了啊。”话音刚落，武藏已经带头朝着岚冲去。在他的身边，小次郎紧随而至。 双眼一睁，从不知逃避为何物的岚迎面而上，挥舞开的双刀第一时间和对方展开缠斗。武器交错的声音像鼓点一样在山间回荡，人类最原始的一面，在这个不大的山巅上剥去了仁义道德的外衣。 …… …… “他疯了吗？”艾姬多娜完全无法理解此刻的场景，明明上一次战斗才因为数量的劣势而惨败，为什么这次又要重蹈覆辙？如果换成是她，一定会尽力创造出一对一的有利局面。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懒得解释的红莲，死死的看着镜像中战作一团的三人。比起担心这个，它更在意的是岚选择这个地方的原因？不是很宽广的山巅，完全制约了秋刀的能力，如果舍弃了自己所擅长的快，那岚的新剑法到底会是什么？ 此刻的红莲，并不清楚选择这个地方的人是小次郎。而猜到原因的艾姬多娜，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并没有跟岚说过，他的对手再试炼中是杀不死的。 它们是凭借岚的记忆而具象化的存在，并不是真实的活着的人。 第五十章 一剑，无伤。 当旭日的金光在苍穹下越演越烈，退避的云海显露出更加壮美的山景。如线般连绵的山脉成忽高忽低的走势，偶尔几座最高的山峰直插入云，只能让人瞧见它显露在云下的山躯。 在一座相比起周遭远要稍矮一点的山巅上，三个沉醉在厮杀中的人类，毫不顾忌自己渺小的身影。与这片广阔无人的天地间，他们肆意的燃烧，直至消亡。 “砰”“砰”“砰”“砰”“砰” 已记不清这是第几个回合，武藏看了看自己身上新添的伤口，又看向面前喘着粗气的岚，心中却觉得对方和先前比起来并未有何特别的不同。 同样的对招，同样的受伤程度。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岚所表现出来的那份自信和超然。他似乎已经不在为眼前的困境而迷惑，只是自由自在的挥舞着双剑。 但仅仅只是这样，是无法打败他和小次郎的。心中这样想到的武藏对此很不满意。 “你的剑，好像没什么变化嘛。” “因为我还没挥剑啊，白痴。” 对于两人这样的对答，笑出声的小次郎用摇头的方式，表达自己无法理解这两个人的关系到底算好，还是坏。一股难以述说的羡慕感觉，在出现的瞬间便被他掐灭。 剑客之间的话语，用剑就足够了。 “那你倒是挥一个给我看看啊。”武藏又是开口嘲讽了一句，“准备一口气挑战我们两人，不就是想节省时间和力气吗？” “急什么。”闷着气回答的岚举起手中的秋刀默默注视一下，心道：再忍耐下，秋刀。随后便在两人的注视下将秋刀收回鞘内。 “又是这套？？”武藏嗤笑一声，言语中不无失望，但想要继续说道的双唇却又缓缓闭上，因为他看到了岚摘下了腰际那柄空空如也的刀鞘。 “好像变得有趣起来了。”弄不清楚岚葫芦里卖什么药的武藏，扬眉一笑。 小次郎却是眸光一闪，神色中有着片刻的失神和猜测。 改成右手执剑，左手握着刀鞘的岚，并没有在意对方两人的异动。他只是默默的拉开自己的身架，平稳着声调道：“看着吧，现在开始才是我的剑法。” “天下无双，可别就只会说大话啊。”武藏笑着迈开步，他承认自己心中的那份好奇被岚调动起来。因为好奇，所以更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对手口中的剑法。 但发出第一剑的却不是心痒难耐的武藏，而是一旁保持沉默的小次郎。迈动的步伐带起羽织的下摆，反射着寒光的备前长光，如蛟龙出海般直刺向岚。 又稳又快的一剑，却刺了空。岚在他出手的那一刻，便选择了朝左边退去。但察觉到破绽的武藏却也已经拍马杀到，凌厉的双刃不带余地的斩向对手的上中两路。 此时正是岚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武藏的时机抓的恰到好处，正用侧面对着他的岚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这算是交战到现在，岚遇到的最危险的情况。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不见丝毫动摇，再无处借力之时，他用左手的刀鞘撑地，硬生生将自己的身体往半空拔高一寸。 右手的业物挡在武藏的双刀上，身体顺势借力朝着他们的身后翻去。就像一只展翅的大鸟，被山峰吹得飒飒作响的风衣掀起长长的后摆，最终飘然落地。 而小次郎的刀，却比岚来的更快。好似他才刚刚落地，备前长光的刀锋便以伸到他的面前。岚甚至还能感觉到远处磨刀霍霍的武藏，随时准备着伸出自己的獠牙。 这就是同时面对两个顶尖剑客的困境之地，一浪接一浪、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一旦开始，便不会停歇。除非像上一次一样的以命相搏，否则根本找不到一丝机会。 但真的是这样吗？ 岚用业物一拨，上身往后一缩。毫发之间，带离刺向胸前的备前长光。迈出的右脚，朝内一抿，整个身体顺势转过小次郎的身后。 这是一个可以跟小次郎相互赌命的机会，但岚放弃了。这次的他主动冲向了迎面赶来的武藏，因为这个突然的举动，本来准备为小次郎解围的武藏，不得不临时变了招。 成重斩之势的双刀，毫不顾忌自己露出空档的胸口。对于滑不溜秋的岚，武藏要主动逼他跟自己赌命，看看谁会是先死的那个。 已经回身过来展开追击的小次郎，却觉得此刻的场景有些相似。他想起了跟岚的初战中，也曾经出现过这样的情景。这是是意外？还是对方有意为之？ 在岚逐渐冲向武藏的过程中，仅仅落后对方一个身位的小次郎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自己的成名技‘燕返’，远比其他剑要长的备前长光照例寻常的刺出去。 划破空气的剑尖离岚的后背越来越近，但对方却迟迟不做出反应。 五分力，七分力，距离已经足够近了，他不可能躲掉。这样想到的小次郎，用上所有力气奋力一刺。 是机会吗？眼睛一亮的武藏，也不由加重了自己双手的力道。 等到了。同样为此刻的情景发笑的岚，一时间感觉自己全身的热血都调动了起来。 …… …… “岚，你过来。” “师傅。”收拾好行李的岚，跪坐在自己的师傅面前。 “这些年，你学的很好，我已经没什么好久教你的了。你的剑法已经足够成为你在乱世中的安身立命之本，但你还要记住一点。” “请师傅指教。” “无论将来对敌的时候，遇到什么样的绝境，都不要慌张。最危险的地方，亦存在着最大的生机。生死之间，存乎一念。不要让目光停留在对方剑上，让自己超脱在世俗常识和身心之外，你便能抓住破敌制胜的良机。” …… …… 超脱在世俗常识和身心之外吗？ 笑着的岚将业物举过头顶驾着武藏的双刀，始终隐藏在左手的刀鞘终于出手了。 微侧着身，翻转的左手平置着刀鞘往后一送，浑然天成的时刻，恰到好处的位置，平平无奇的刀鞘瞬间将冷冽的备前长光整个收容到鞘内，过长的剑身因为还有末端的一截露出空气中，看上去有些滑稽可人。 但这丝毫不影响武藏和小次郎的震惊，他们设想过无数种情况，却独独算漏了这一种。 “藏鞘之剑，谓之无伤。”堪称妙到巅峰的一招，刚刚使出的岚意犹未尽道，他这一生所有的剑道理念，都在这一刻，想谷中青兰般绽放盛开。 接下来，便是…… 第五十一章 人与剑道 武藏面色铁青，双眸间的震惊始终未曾退去，连架在业物上双刀的力道也减去几分。他还沉浸在岚刚刚那妙到巅峰的一招。 以剑鞘对剑招，真是精妙绝伦的想法啊，他到底是怎么想到的？身为剑客，武藏又岂会不知这一招，所包容的眼力、力道和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但也因为这份了解，他更加为这样的招式所着迷。 有感到自己心境的变化，武藏脚步一顿，往后退了一步。远远的站在岚的正面，依剑而立的武藏，良久才道了一声：“好剑法。” 此时正将左手搭在秋刀之上的岚，却笑着摇摇头，淡淡的说道：“武藏，我还没出剑呢。” 武藏的目光一凝，他注意到了岚的左手，心中的期待不禁又是兴起，那柄秋刀出鞘后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想到这里，他不禁暗恨自己先前为何要退去，这岂不是路过宝山而不自知。 立在两人身后的小次郎却举起备前长光，目光死死的盯着上面的剑鞘。他还有无数招精妙绝伦的剑法未曾使出，穷极一生所得的岩流在被剑鞘锁住的一刹那，竟也有种无处躲避的无力感。 “哈……哈……”大笑着的小次郎，摘下了那柄不属于自己的剑鞘，随后将备前长光收回到腰际。他并不是输了，再比下去自己也未必就是死的那个。但有些事，走到这一步刚刚好，就像花会有凋落的一天，鸟儿会有归巢的一刻。 心中胜负之念渐淡，小次郎将手中的剑鞘丢回到岚的面前，转身走向了崖边，背对着两人不再言语。 什么意思？岚眨眨眼，他有些不明白小次郎的举动。虽然也曾为自己刚刚的那一招自得不已，但他从未有过片刻的轻松，事实上秋刀出鞘的一刻，才是岚觉得最危险的时候。 “砰。” 武藏用相互交击的双刃，将岚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说道：“别想了，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剑，看看永远停在我们眼前——未曾出现的剑道世界。” 岚的脑中如惊雷闪过，他瞬间就明白了武藏和小次郎的意思。岚自认自己不是天才，自己能在短时间内更上一层，他相信武藏和小次郎也能做到。 岚是自信，但并不代表他就傻。在山巅的初战中，没有感觉到武藏和小次郎剑法的明显变化，他也全当是自己明悟了剑心的缘故。 不过现在他明白了，也明白了他们两人的意思。活人还有无线的可能，但死人就只有结果了。 想到这个苦涩的念头，岚的双唇一动，道：“你们……” “喂喂，可别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们啊！”武藏烦躁的动动肩膀，急切道，“来吧，你这个混蛋，让我看看你的剑。” 岚的心神一凝，瞬间入定。他知道也了解，这两个家伙都是不需要被人同情的存在。握住秋刀的左手不禁一紧，他要准备出剑了。 目光大亮的武藏，突突的往前踏了一步，展开的双刀如电一般攻向岚。武藏自信这是他平生最快的一招，最凌厉的一剑。劈出的左剑，后发先至的右剑，对手可能做出的反应和躲闪，竟被他的剑势笼罩其中。 面对武藏如蛟龙出海般的一击，岚不闪不避的一撞，身形侵入到武藏的剑招中，左手似慢实快的拔出秋刀。只听“锵”的一声，一直被藏在鞘内的秋刀飞身跃出。 温吞的白色寒芒在秋刀身上隐隐闪过，如高山一样铺设开来的凝实气势，针锋相对的攻向武藏，岚要正面破了对方的双剑。 忍着不去用自己的肉眼观看，小次郎闭上双眼细细感受着身后两人的气势。像火一样燃烧，像老虎一样在咆哮的是武藏，无论经过多久的时间，他的身上总是带着这样逼人的气势。 而他的对手，却如一面波澜不惊的大海，将咆哮的武藏包裹在其中，任凭武藏激起水花阵阵，广阔无限的大海至始至终都不见丝毫起伏，只有无声的水流寂静的流过武藏的四周。 一阵轻灵的风声突然拂过水面，平静的水面终于开始翻涌出波浪，海浪似有越拍越急之势，但在最大的浪潮来临之前却已经平息了。 小次郎叹息一声，睁开双眼，他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还挺疼。”武藏看向刺入喉咙的秋刀，大大咧咧的笑了一声。 “你死不了？”岚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随后拔出秋刀。喉咙因为它的离去，飞溅出好看的血花，伤口却已经开始用缓慢可见的速度愈合。 “死不了也疼啊。”武藏嘟囔一声，看了着滴在地上的血渍，不免有些肉疼。 “玛德。”岚笑骂了一声，索性收刀入鞘。 “刚刚那一招叫什么？”见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武藏便懒得找东西包扎，而是侧头开始回忆起岚刚刚的一剑。 秋刀来的突然而无序，明明是最不可能发力、出剑的位置，它却像一阵风一样刺过自己的剑幕，直入咽喉。 “不知道。”岚极其干脆的摇摇头，好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再度重复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让剑自己去刺而已。” 让剑自己去刺？听到这个答案的武藏，表情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如此豪迈，笑的如此畅快，“握剑的是我们，杀人的却是剑吗？我们对于剑来说，又是什么？” 此时正有一缕金色光柱，从天际之中的云海洒下，不大的山巅尽没其中。置身其中的岚，眯起眼睛看着这幅奇景，笑答一句：“我就是剑，剑就是天地。” 听不见两人对话的小次郎，继续背着身痴痴的看向远处的金色，绝壁孤峰与云海中不动起身，连绵的险峻山势似在诉说更加辽阔的世界。 人生有穷尽，剑道却无涯的感激，莫名出现在渺小的胸中。想到这点的小次郎，低头一笑，任山风吹动着自己修长的身姿、长发。 “啪。” 肩膀被人拍动的声音，小次郎转过声，岚轻松自在的笑脸出现在眼前，他看见了对方说的话。 “该下山了。” 是啊，该下山了，不论山顶的风景是如何绝美和独一无二，人终究不可能一生生活与此。现在的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吗？ 小次郎抬头最后了一眼广阔的天地，追上武藏和岚的身影。 第五十二章 完 古人常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在岚看来根本就是一句屁话，爬这座山峰不见得是多容易的事情，想要下去的时候就更加困难许多倍。 三个超一流的剑客，用比战斗更专注的神智盯着自己脚下的路，深怕一不小心踩空了，整个就掉下山崖。武藏和小次郎到是轻松许多，身体的特质让他们或多或少觉得那怕摔落，估计也能自己痊愈。 倒是岚在心中暗恨不已，千难万难的战斗都赢了，要是最后栽在这座小山峰，传出去岂不笑掉了大牙。人生啊，就没有什么容易的事情。 费劲心神，一路平安的下到山脚，汇合后的三人看了看自身的狼狈，相视一笑朝着来路归去。 相比起来时的絮叨，归途的三人一直保持着静谧和无声，好在大家都不觉得不自在，阳光零零碎碎的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在他们身上，海潮的声音越来越近。 路过木屋时，岚看到那块师傅的木牌。被重新插在路中央的它，有用剑刻画出来的新鲜划痕。歪歪斜斜的划痕，到也勉强让三个人看清它们组成成的字体。 “天下无双。”岚笑着举起它，然后丢回木屋中，“这块东西，就留给师傅吧。” 始作俑者的小次郎笑了笑，且让岚随着自己的性子乱来。那本来就是他自己无心之作，那怕丢掉也没什么可惜。 走过沿路的风景，踏出绿意葱翠的森林，广阔碧蓝的大海就出现在眼前，反复涌起的海浪吞吐着沙滩的边线，已经有半个身子埋在水中的巨石，看来是再难让他们仨人并坐。 一路送着岚走到这里，武藏和小次郎终于停下了脚步。像是预感到什么般，走出两步的岚看着空无一人的身侧，连忙转身回望着他们。 “到这里就足够了。”武藏这样说道，“你的路，终究要你自己走下去。” “切，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偏过头的岚，举起手无力的挥动几下。 淡笑着的小次郎走上前拍拍岚的肩膀，温和的目光让人不禁想起他幼时的模样。什么话都不用说，岚去读懂了对方让自己珍重的意思。 “你让我看到了，我没有看到的世界。谢谢你了，岚君。”许是离别在即，武藏出奇的有些唠叨，“以后不要输给别人了。” “说什么傻话呢。”按捺住心底的惆怅，岚从怀中掏出长箫，说道，“去海边吧，我给你们吹一曲。” 三人无言的来到海边，迎着轻柔的海风。试了几遍箫声的岚，最终起了曲子的调，这是他最爱的曲子。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便喜欢上了它的豪迈却不激情恣意的洒脱。 幽静、空远的曲调，逐渐从箫孔中飘出。曲声怅怅，箫声侧侧，让听者也不禁随之飞到宽阔无垠的天空中，纵览着自己人生的点点朱色。 指尖跳动，唇齿吐气间，岚望着头顶湛蓝、湛蓝的天空，深感自己的渺小的同时却又对这份广阔而心生向往。 这个天下，自己总有一日————是要看尽的。 许是有感心境的变化，从箫声中回荡的曲调也逐渐激荡豪迈起来。那份人生不过百载，我需活的畅快的情感，纵是武藏也听了出来。 小次郎却着迷的看向岚手中的箫，他是听人提起过的，岚的箫声很迷人。两人同住京城的时候，每逢樱花飘落的时候，岚就会坐在庭院里吹上一曲。 那时连街边行走的人群，也会缓慢起来。玩闹的孩童会爬上邻近的围墙，笑着叫道：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即使听不见，但透过岚明亮的眼睛，小次郎便知道自己看见了。他胡乱的举起手敲击在剑鞘上，发出短促又愉悦的笑声。 看到挚友的胡闹，岚的嘴角笑意渐浓，吹奏出来的曲子越加高亢，逐渐拔高。当箫声达至最高的时候，豪迈的曲调中却揉掺着难以名状的惆怅开始回荡。 昂扬顿挫间，又将听者拉回到身体里。相比起前时的豪情，此刻再听却又觉得多了份超脱和豁达。那是见过山、见过水、见过广阔天地后，又回到原处的自在。 侧耳听着的武藏，不禁想起了整天种花栽树的柳生老头，存在着对方身上的那份感觉，竟然与这首曲子出奇的契合。对于他而言，那真是一段简短却印象深刻的见面。 “天下无双，何足挂齿啊，武藏。”笑眯眯的柳生，曾经用这句话打发走无数跪在他面前的剑客，当时会为对方的豪情折服。现在在想想，那岂不就是一句话。 无论什么时候的自己，都是天下无双的。心有所感的武藏盘腿抱胸，看着从天际飞过的几只海鸟，默默一笑。 曲声渐入尾声，四周逐渐只能听到远去的余音。感到心中离别的惆怅也随之远去的岚，深深的出了一口气，“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何须放在心头……” 说完这句话，岚平和着神色将长箫别在腰际，转身离去。 这一别，此生应该在无相见的可能。 岚却并没回头看一眼，只是抬头挺胸的目视前方，踏着大步始终不见犹豫。 “岚……”身后的喊声，让他停了停脚步。 “带着我们的剑，去打天下吧。” 听到这句话，并未转身的岚，继续前进着，然后默默的、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左手，伸出了食指。 “哈哈哈哈。”得到承诺的武藏，笑的十分畅快。他已经通过岚看到了自己生前未曾看见的剑道世界，唯一的遗憾得到圆满。就算重新回归到生命的尽头，也已经变得无所畏惧。 恼怒的捶了一拳武藏，小次郎略带生气的目光看着对方，他看到了对方刚刚说的话。 “哎呀，你就别瞎操心了。他又不是你女人……”武藏挠挠头，“你老担心他过的好不好干嘛，以后的路就让他自己走好了。” “都死了的人，操心那么多，会从棺材里跳出来的。”武藏说话间，却看了对方的身体正从双脚开始慢慢飘散，这份怪异的景象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要结束了吗？切……”笑着的武藏收回看向小次郎的目光，转而盯着头顶的天空出神，“活着，真好啊！” 第五十三章 洗尽铅华待自身 好像记得有个朋友说过：人活着是没有意义的，但只要活着，就能发现有趣的东西。 哦，对了，说这句话的是那个喜欢把舌头伸出来乱甩的变态。这样一想自己在火影的世界里，碰见的并不都是无聊的事情。 穿梭在白光中，岚第一次觉得这道距离竟然比想象的要长，长到他足够想起很多很多事。 …… “一个孤儿为什么要有名字。” “因为有了名字，你就不是一个人啦。当你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你就跟这个世界和大家联系在一起。” “连亲生父母都不愿意要的孩子，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生活的价值……为什么要打我！” “一个六岁的小鬼说这些话，还为时过早了啊，笨蛋！以后就叫你岚吧，你看，像山又像风，这个名字好吧。” “云姐，你取这个名字，真的不是因为这个孤儿院叫岚山孤儿院吗？” “怎么会，哈哈哈。” …… “小岚，你又跟同学打架了？？” “他们太烦了……云姐，为什么又要打我。” “明天我陪你去学校道歉。不要动，我再给你擦药呢。” “为什么要道歉，明明是他们先动手的。” “岚。这些话，跟你说可能还太早。不过你一定要记住，就算我们不能被这个世界温柔相待，也要依然善待这个世界。” “那样的人，是会吃亏的。” “可世界是你自己的啊。” “云姐，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又不是你什么人，难道你喜欢我……疼。” “笨蛋，因为你的名字是我取的啊，我就要对你的人生负责。” “我又不是你路边捡的小狗，什么叫取了名字，就要负责啊。” “你是我弟弟啊，岚。” …… “岚，你考上大学啦，快让我看看录取通知书。” “就为了这个？你先喘口气休息一下。”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既然都说是好事情，干嘛还要哭啊。老姐，你的泪腺太发达了。” “这种看着自家小鬼长大了的感觉，你是不会明白的。” “是是是，鸡妈妈。” …… “岚，姐姐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是什么？” “姐姐要结婚了，哈哈哈哈。” “哦。” “这是什么反应啊，喂，你个臭小鬼，给我惊喜点啊。” “知道啦，单身多年的老姐终于有人要了，作为弟弟的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笨蛋，不要担心哦。是个很温柔的人呢，所以姐姐会幸福的。也不要害怕，我永远都是你姐姐。” “就说些有的没的……” “明天陪我去看婚纱吧，弟弟，到时候要做我的娘家人代表哦，院长也会来呢。” “好。” …… “听说她都要结婚了。” “谁说不是呢，太可惜了，年纪轻轻就这样死了。” “怎么就想不开从楼顶上跳下来，死在这里，我这套房子还怎么卖。” “好啦，别说了，她的家里人还在那边呢。” “晦气，救护车怎么还不来，还准备让尸体躺多久？” …… “不要杀我，不要说我……” “新婚妻子很不错吧，结婚的感觉很棒吧，玩弄别人的感情很好玩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过小云会跳楼的。原谅我，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啊！啊……疼……疼……” “把别人的宝物，从别人身边拿走的时候，就应该当成宝物一样对待啊。” “不要……不要杀……” “！” …… “全国通缉令：……” “对不起，云姐，我把自己的世界搞砸了，对不起……” …… “这里是那里？” “方舟。” “我是死是活？” “无聊的问题，你自杀成功了，又被我救回来了。” “你又是谁。” “宇宙的主宰，方舟的主人，我是穿梭过漫长时光，出现在你面前的、伟大的、独一无二的存在……你打我干什么！！！” “会说人话的狗，就好好说人话。” “哦，我叫红莲。很久以前被人封印在这里了，大概过了好几千年的时间，苏醒的我就想着从这里逃出去，然后就不停的寻找能解开封印的人，故事是不是很离奇？没错，恭喜你，那个有缘人就是你！！” “……你给点反应好不好，这样解释是不是一点都不酷，我还有另外一个更帅气的版本，你要不要听听？” “真的很帅气哦，你听听嘛！喂，年轻人，别人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多少应该尊重点。我诞生的时候，别说你了，连你的祖先也一样，他们连蝌蚪都不是哦。”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跟你讲，要不是因为太久没人陪我聊天，我现在一定吃了你。我是说真的……” “我可以让那个女人复活。” “你说什么？” “这有反应了？真是的，你们这些人类真难伺候。还不能理解我说的话，我可以让那个复活哦，就像我把你从地狱的深渊里拉出来一样。” “……，……，不用了……” “咦？为什么？” “这样的世界，何必要再活一次。” “恩，也是呐。” “我叫红莲，你呢？” “岚……” “……谢谢你。” …… …… 等到白光退散，虚无的空间再次出现在眼前，还未等自己站稳身子，一小团的黑色物体已经飞奔到脚边。 “岚。”红莲高昂起头吐着舌头，摇着代表欣喜的尾巴。 岚伸出手将它提到半空中，目光注视着红莲。良久后，突然笑了一声，然后将它丢回到自己肩膀上。 “你傻了啊，就笑一下，什么话都不说。” “我进去几天了？”岚自顾自的走到艾姬多娜的茶桌前，端起刚刚倒满的茶杯喝了一口。 “现在是第四天。”双手叠在下巴，艾姬多娜玩味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在你身上好像发生了有趣的事情。” “你没必要知道。”岚摇摇头，“这个茶，永远都是柑橘味吗？” “如果你喜欢苹果，我以后可以天天吃苹果哦。”小指点在唇边，艾姬多娜用起刻意的，装出来的宠溺的语调。 “不用了。”毫不客气的拒绝后，岚放下了茶杯看着面前的魔女，“如果我帮助你的话，你大概多久可以解开封印，让我们离开这个世界。” “这么心急着走？” “回答问题就好了，跟你不相干的事情别问太多。” “两年，最多三年。我会亲手送你们踏上自己的旅程。” “成交，红莲，我们走。” 第五十四章 温柔，并不是罪！ 再次从墓地中走出，依旧是晴光炎炎的白天，夏日的气息还在森林中挥之不去。偶尔的蝉鸣在风声中打了个转又飘向远处。 岚停下的脚步犹豫了片刻，朝着自己的左手边踏去，“继续说接下来的事情吧，菜月昴和艾姬多娜订了契约之后呢。” “那天晚上大姐头还是来参加试炼了，不知道是不是没看到我们留给她的手信。”红莲偷偷的瞄了一眼岚的脸色，继续道：“后来莎提拉又附身到大姐头的身上，也不知道菜月昴跟她说了什么，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墓地。” “不过具他后面回来跟艾姬多娜叙述的，是他们烧毁了罗兹瓦尔的福音书。然后逼着小丑在大姐头面前，坦白了自己从王都开始做的所有刻意安排。” “那个时候艾米莉亚的意识，不是还在参加试炼吗？”岚果然皱起了眉头，他讨厌自己身边的人被他人愚弄的感觉。 “应该是艾姬多娜帮了点忙。”红莲无奈的叹口气，“不过从那天之后，大姐头就再没有来参加过试炼了。菜月昴后来到是说了一个有趣的消息，你可以留意一下。” “是什么？”岚拨开头顶垂下的书页，一步步朝着森林内部走去。 “这个世界的意识名字好像叫：欧拉纳。它极度排斥任何更改生命秩序的复活魔法。所以为了复活自己的老师——也就是艾姬多娜。小丑打上了龙之血的主意，我开始以为龙之血会是复活的媒介道具，但从小丑的说法来看，这个龙之血似乎有实现任何愿望的能力。” “任何愿望？”岚偏过头看向肩膀上的红莲，向它再次确认着信息。 “恩，任何愿望。”红莲加重了一遍自己的发音，“但是必须是神龙王的血液才可以。大姐头的家乡好像出了比较严重的事故，小丑就是用这个方法控制大姐头参加王选。” “知道了。”岚看了一下头顶在林业中洒落的阳光，这一刻的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对艾米莉亚的过去并没有多少了解，是自己的无心为之？还是…… “重要的事情就怎么多了？”即将踏出森林的一刻，岚问向了红莲。 “还有很多……”红莲张了张嘴，又笑道，“不过我们需要知道的，只用这些就可以了。毕竟你也没要常驻的打算，如果准备两年之后就离开的话。我们只需要想着，快点把事情解决点就可以了。” “恩。”岚平静的点点头，默默的踏出森林。 广阔的世界在四周枝叶退去后展开，零星的木制建筑出现在圣域的远处。而那栋特别的石屋，也在岚的左手边静静矗立。 最先发现岚出现的是在门口晒太阳的加菲尔，那个重新复活过来的亚人，像一只躺在太阳底下的慵懒小猫眯着眼睛打盹，然后猛地惊坐起。 “你……你……回来了？”加菲尔对岚的出现，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震惊。 “艾米莉亚呢？”岚横着看了亚人少年一眼，走进石屋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半精灵少女的窗户是紧闭的状态。 现在还是盛夏的尾巴，空气中的温度始终处于不太炎热但会令人闷燥的情况，现在还将窗户紧紧关上，无论怎么看都会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她……她……在屋里。”加菲尔用手指着石屋内，迎着岚不善的目光，加菲尔也不清楚此刻的自己在害怕什么。 收回看着加菲尔的目光，岚沉着脸走入石屋的大厅内，此刻因为屋外的动静而走出的拉姆，看到岚的身影面容也是一变。 “贵安，岚大人。”低着头的粉发女仆恭敬行礼。 状若无闻的走过女仆的身旁，岚对拉姆的礼仪选择了视而不见，以此来作为自己的回答。讨厌的人始终是讨厌的，这个女人还不如她的妹妹看起来顺眼。 艾米莉亚的房间在石屋的内侧，靠近左边的走廊。在少女的对面，是名为罗兹瓦尔所在的主卧。 当岚走到少女的门前敲动时，却久久未从里面得到回应，唯一能用感知感受到的是少女略显低弱的啜泣声。岚试着推了推门，却发现房门被少女从里面锁死了。 这个时候从对面被搀扶着走出的罗兹瓦尔，却率先朝着岚打起了招呼。“啊……啊……这不是我好久没见的贵客————岚大人嘛！能这样见到你，真让我高兴……” 听着对方滑稽的话语，岚嘲讽的目光扫过搀扶着小丑的菜月昴，还有缓步赶到他们身侧的拉姆和加菲尔。 “哼。”岚不屑的勾起自己嘴角，对着小丑说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菜月昴的秘密吧。我砍过你的头，很有趣，断了头的脖子，血飙了一米多高。你，还有你……我都杀过！” 用目光点过罗兹瓦尔，拉姆，加菲尔的身上。岚的话却让众人如临大敌的面色大变，身上猛地绷紧的肌肉，证明了他们此刻紧张的心态。 “滚。”岚将手按在了自己的双刀上。 “看来是不太适合谈话的场合呢，那么请容许我们先告退了，岚骑士长请自便。”沉下脸的罗兹瓦尔再说出这样的话语后，任菜月昴将自己搀扶回卧室。 等到无关的人士纷纷退去，心中犹存怒气的岚默默的看向面前紧闭的大门。他不知道自己说话少女能不能听到，只是那份从屋内感受到的悲伤让他无法就这样安静等待。 折身走到屋外的岚从高高的杏树上摘下一株新枝，回到少女的屋前从门底下的缝隙中轻轻塞入。 就像插对钥匙的锁芯，回答对问题的考试。那扇不知道紧闭了多久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少女清瘦带着憔悴的面容出现在岚的面前，红肿的兰紫色双眼从见到对方的一刻就开始聚拢着水气，泪珠随即一颗颗的滑落。 “岚……岚……”啜泣着的艾米莉亚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为什么大家都要骗我。” “没事了，我回来了。”慢慢走到少女面前，岚轻扶着少女头发的银发，“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 像是回港的帆船，回到家的倦鸟。艾米莉亚扑进岚的怀抱，抑制不住的哭声被渐渐关上的房门阻隔。 温柔，不应该成为被人利用和欺骗的理由。 第五十五章 离去的人 睡着的少女像个孩子一样躺在自己的面前，岚握着对方纤细的手掌，目光掠过对方精致的五官、光洁的脖颈、起伏的胸部。 虽然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看起来像个变态，但实在无事可干的岚总不能盯着淡绿色的天花板独自发呆。更何况在艾米莉亚睡着之前，他们签订了不能松开彼此双手的契约。 “不会我一睡着，你就离开了吧。”哭过之后的少女，脸上带着难得的娇气。 “不会的。”岚将被子盖在少女的身上，顺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恩，没错，我会监督他的，大姐头。”红莲蹭过头来，强调着自己的存在感。 “嘿嘿。”银发的少女这样笑着，然后伸出自己的手，朝着木愣的岚努努嘴，“握着。” 眼看着艾米莉亚稚气的动作，侧过头的岚犹豫了片刻，最终轻轻握住对方的手，“快睡吧，在不好好休息身体会扛不住的。” “恩，在我睡醒之前，不准松开手。不然……”少女像孩子一样的话语，让岚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知道了，不会松开的。” 由这段对话过后，距少女沉睡至今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再天边的苍穹也换成了日落的暮色后，有些感觉无聊的岚却被少女的异动吸引过目光。 并不是要苏醒的前奏，而是……微弱的呼噜声。是的，艾米莉亚在打呼噜。低低沉沉的声音从她小巧的鼻间传出。初次听闻的岚不得不扬起眉毛，对一旁的红莲露出讶异的目光。随即淡淡的笑意，在彼此的脸上浮现。 因为这个短暂的小插曲，红莲似乎找到了打破沉默的理由，它朝着岚开口问道：“你应该感觉到了吧。” “恩。”岚点点头，他隐约猜到了对方想说的意思，这份默契一直在他们之间从未切断。 “大姐头应该是喜欢着你的。”红莲的目光转到沉睡的少女身上，语气幽幽道，“岚，你准备怎么办。” “最快，两年后的我们就要离开了。”岚感受着自己手中少女的那份温暖、柔软，却不得不这样说道。 “……”红莲张了张口，又停顿了一下，才说道：“要把这份心意，确实的传达给大姐头啊。” “恩。”应了一声的岚，默默的看向艾米莉亚。在身下、枕头边散开的银发，像是一朵盛开的花衬托着少女的美丽。 无论承认与否，岚自己都明白。对于去意已决的自己来说，少女就像是生命里出现过的一道绚丽风景。景色很美，但不足以成为他停下脚步的理由。 只是有些话，该怎么说才不会让对方觉得难过？她，还会像还一样哭泣吗？那自己跟那些利用她的人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的岚不免有些烦躁，艾米莉亚总就跟普莉希拉不一样。后者离开他，肯定会像一朵骄傲的凤凰花一样，用更耀眼的姿态来告诉没眼光的自己，‘离开你，老娘活的更好’这句话的真谛。 但艾米莉亚本质上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也许有着过分出挑的样貌。但从王都的初遇到现在的短短几个月，已经让岚充分了解到这个少女内心的稚嫩。 就像小心翼翼伸出手，观望着、触碰着世界的孩子，在渴望得到认同和了解的同时，又在害怕伤害而将自己包裹在狭小的世界中。 再看看吧，也许有更好的办法！也许少女根本就不是喜欢他，只是身为好友的依恋。心中这样想到的岚，下意识的握紧艾米莉亚的手掌。 “岚，我好想从来没有问过你一件事……” “什么？” “你喜欢大姐头吗？” …… …… 艾米莉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八点的时间。从沉睡中苏醒的少女，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自己的身边确认着伙伴的情况。 正和红莲一起趴在床边休息的岚，他的左手还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掌，那份从对方手心感受到的温热，似乎在告诉主人，对方从来没有离开过。 “笨蛋。”小心翼翼的侧过身，心情带着几分欣喜的艾米莉亚注视着沉睡的岚。那对无论怎么看都不会腻的眉毛，偶尔微皱又舒坦开。 将头朝前微微移动，好让自己的目光可以更加接近对方，近到可以看到他脸上的毛孔。艾米莉亚留意到自己此刻的举动，莫名的想起前面的岚是不是也在这样看着她？ 绯红的云霞像烧开的水面沸腾起来，连忙摆正身体的艾米莉亚默默的看向头顶的天花板，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岚却因为她的动作惊醒，他睡得本来就不沉，只是一些小动静便能让他留意到，比如本该平静的呼吸突然加速？ “你醒了？”恰——好睁开眼的岚，咳嗽两下说道。 “恩。”正庆幸自己缩回来的艾米莉亚，低低的应了一声。 “饿了吗？我去准备一下晚饭。”松开与少女紧握的手掌，岚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此时才被吵醒的红莲，有些为眼前的状况摸不着头脑。 “好。”艾米莉亚的表现出奇的配合，充足的睡眠带来的稳定情绪，似乎能让她理智面对罗兹瓦尔所做的一切。 无论罗兹瓦尔是如何欺骗自己，但我终究是因为离开了艾利鲁尔才会遇见岚，遇见大家啊。躺在床上的少女为小丑的所作所为，这样宽解的想到。 有些人无论怎么变化，温柔的心始终保持如一。 从白天见面开始就没有说过任何劝解话语的岚，也正是因为相信这一点才会一直保持沉默。艾米莉亚这个女人虽然有着过分的善良，但她的心里也具有守护这份善良的坚强。 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能自己从困境中走出来，并且变得比过去更加美丽、以及坚韧。这种感觉有点类似于没有伞的孩子，必须自己学会在雨中奔跑。 虽然感觉不到少女的想法，但这样相信着的岚悠闲的在厨房里准备着晚饭，这是在圣域的第四个晚上，银月已经爬上枝头，第五天的晨曦正在跃跃欲试。 “岚。”身后传来从未听过的声音。 警戒的转过身，岚看向出现在身后的男人，细碎的褐发被干净的手掌揉搓着，看上去约有人类二十多左右年纪的男人，长着类似于艾米莉亚的尖尖耳朵，以及半透明的修长身姿。 “你是谁？” “我是帕克。” 对于对方说出来的话，岚露出了十分诧异的表情，这个进圣域之后就一直保持消失状态的精灵，竟然用这样的姿态出现在眼前？ “我想起以前的记忆了……”欲言又止的男人，放下自己的手掌，“我的女儿，就拜托给你了。” 当这句话说完，自称为‘帕克’的男人，就在岚的面前化作细小的光点散去。 第五十六章 契约的达成（上） “请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要让她死在自己的命运下。我只能拜托你了……” 耳旁还能听到帕克最后的低语，但它的人已经彻底消失在自己面前。这份奇怪的相会只在岚的心里停顿了片刻，别被另外的声音打断。 “啊————” 是艾米莉亚的声音？岚猛地跑出了厨房，迅捷的冲进少女的房间，看到的情况却让他大吃一惊。 本该安静躺在床上的少女却呆坐着，左手死死的抓在锁骨之间。岚记得那个位置有一枚绿色的水晶，是帕克的灵魂石，也是她们之间的契约之证。此刻却有一点点绿色的粉末光点，从少女的手掌中飘出。 伸出的右手一次次的试图挽留着那些光点，但坐着无用功的少女最终只能看着它们在天地中慢慢飘散，直到再也看不见。 “帕克……”伴着一声惨叫，无法承受打击的少女最终还是昏迷了过去。 “艾米莉亚！”岚快步上前，抱住了少女向后倒去的身姿。 “那只猫……那只猫，消失了。”红莲姗姗来迟的解释，算是多少为眼前的情况做出了解释。 “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从屋外传来叮叮咚咚的脚步声，菜月昴焦急的声音还未等他人走近便已经传来。 只是还未等他走入屋内，心情糟糕的岚已经一甩手，卷起一阵风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外面的喧闹后，沉静下来的房间内，一瞬间便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怎么回事？”将艾米莉亚的身体放平后，岚皱着眉头问向旁边的帕克。 “你走后，一直都好好的。只是突然的，那枚水晶出现了裂痕。”红莲困惑的侧着头，停了停才继续道，“然后大姐头说了句：契约不见了。水晶就开始化成光点消失了……” “你看着她。”从床边拎起靠在墙壁上的业物和秋刀，岚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我出去一趟，办点事。” “恩。”虽然不明白岚想要做什么，但红莲还是点头应道。 身影快速的穿梭在森林中，平静着心神的岚朝着远方不停前进。他在思考为何这次的圣域之旅，为何会出现怎么多的秘密？艾姬多娜、莎提拉、潘多拉，一个个本该死去的魔女，用着各种怪异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虽然不明白帕克说的那句‘不要让她死在自己的命运下’是什么意思，但岚可不准备就这样坐以待毙，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插手这个世界，以便尽快结束一切离开，自己就要弄个明白。 墓地的入口，在视野的远处逐渐清晰起来。再没有艾米莉亚等人前来造访后，今天的入口显得特别的安静。 只身走入墓地，这次甬道内的烛火却友好般的亮起，好像早就在等着他的到来。对于这个情况，岚只是默默的扯动一下嘴角。果然，这件事情艾姬多娜肯定知道。 打开小厅内的房门，走入梦之城的世界，端坐在茶桌前的魔女，对岚的出现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 “晚上好，异世界的大剑豪。”艾姬多娜照例平和又亲切的打着招呼。 “发生在艾米莉亚身上的事情，你知道的吧。”岚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道。 “先坐，先坐。”艾姬多娜热情的招招手，一点都不急着回答问题，“要喝茶吗？这次是苹果味哦。” “你最好长话短说。”坐在椅子上的岚，并没有接过那杯刚刚倒满的新茶，“为了我们以后的合作。” “当然，我可是很清楚你的能力。”艾姬多娜耸耸肩，放下手中的茶杯。她早就习惯了岚的恶劣态度，反正在这种一辈子痴迷于剑的男人眼里。自己大概就是个烦人一样的存在。 “你应该知道我们魔女的能力，都是通过食取禁果得来的吧。”拉开长叹架势的艾姬多娜，眼看岚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连忙抬起手，“耐心，耐心，这很重要。” “治愈你的弥涅瓦，获得的能力是能扰乱因果的彻底治愈。”在艾姬多娜说话间，曾经见过数次面的金发少女在她的背后隐现。 “害羞怕生的卡密拉获得的能力是人們只要看見她就再也無法意識到除了她以外的存在，眼中只有她的美丽。”这次出现的是一位长相平凡的浅粉色头发的少女，名为卡密拉的丫头，只是看了一眼岚便害羞的低下头去。 而毫无知觉的岚，目光只是匆匆在对方身上一瞥，便继续看着艾姬多娜。对此，魔女只是露出了有趣的笑容。 “怠惰的塞赫麦特的能力是不可视之手，这个用意念就能操控的东西可以帮助她拿物品、洗澡、走路，等等一切的一切。”尽管艾姬多娜这样介绍道，但这次她的身后却没有人出现。 “好吧，我们抛下这些不谈。你觉得我的能力会是什么？”对于姐妹的不配合，艾姬多娜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我没兴趣跟你玩猜谜游戏。” “你永远都是这样。”艾姬多娜眉头微微一皱，然后继续道：“是知识哦，无穷无尽的知识。我获得了能知晓一切的，知晓这个世界的过去与未来的——‘睿智之书’。” “这本书里说：那个孩子会失去自己的精灵，是注定的命运。会走向死亡，也是注定的命运。我还知道你下一刻会说：那你知道自己的命运吗？然后用剑杀了我，砍碎这本书。” “我说的对吗？剑豪先生。”一脸坦然的艾姬多娜，伸着手将名为‘睿智之书’的书籍递向他的面前。 “你们是命运的奴隶吗？”从贝蒂那里听过似曾相识的话语，岚冷漠的看向这群女疯子，顺势移开了自己握着剑柄的手。 “你瞧，命运改变了。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但你有改变命运的能力啊！”拉长着夸张的尾音，艾姬多娜用着迷而新奇的目光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你的身上具有改变命运的能力。” “那菜月昴也有吗？”岚勾动一下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算是对魔女算计自己的反击。 “下注不同罢了，你知道的。我跟莎提拉这个女人，性格很不对路。”玩味的眨眨眼睛，艾姬多娜直言道，“起码在挑选人这方面的眼光，我跟她就有天差地别的距离。你，不这样觉得吗？” “顺便说一句，我们不是命运的奴隶，只是自己的囚徒。” 第五十七章 契约的达成（下） 对于艾姬多娜的话，岚不置可否的笑笑，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他只是在片刻的停顿后，问道：“一切长话短说吧，帕克的突然消失，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并不是，他只是想起了过去的记忆而已。不过对于这种情况的发生，睿智之书里倒是有记载。”艾姬多娜随意道。 “你的书里东西还不少嘛！”岚冷笑一声，“如果我要改变这种情况呢。” “改变不了的。”艾姬多娜果断的摇头说道，“你在府邸杀了菜月昴一次，所以引起了莎提拉的注意。因为艾米莉亚参加试炼的缘故，被她携带在身上的帕克也进入了自己记忆的回廊。” “而莎提拉会在圣域出现也是必然的，因为只有在这里，艾米莉亚才会短暂的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对莎提拉而言，这可是见你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呢！”说到这里的艾姬多娜发出了莫名的笑声。 “而对于想起记忆的帕克来说，他又怎么可能会呆在一个吞噬掉我存在的人身边？毕竟，我创造了他的存在。” “艾米莉亚和莎提拉是什么关系？”实在理不清魔女口中的逻辑关系，岚索性问起了别的问题。 “简单的说，如果你理解为宿主和寄宿者的关系也没什么可以。”艾姬多娜给自己的茶杯续上新茶，浅尝辄止。 “为什么说死亡是她的命运？” “接下来的话，我希望你能冷静听我说完。”艾姬多娜咳嗽了一下，斟酌着自己的词语，“因为艾米莉亚是接触封印的钥匙之一，如果不出意外，解开封印之后的她会献出自己的生命。” “封印的是什么？” “嫉妒魔女，以及回归原来世界的通道。” “你如何保证她的生命？”岚却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魔女向他提出的要求。 “单靠我当然不行。”艾姬多娜摇摇头，“但是加上你，合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就没有问题。因为你是特别的，世界之书里并没有你的存在，你的一举一动对于它而言都是未知、无法猜测的行为。” “合作吧。”艾姬多娜诚恳真挚的提出自己的意愿，“本质上我们两个想要的目的没有任何冲突……” “你如何保证可信度。”并没有拒绝的岚，只是默默的看向魔女的双眼，“我该怎么相信你？毕竟，我对你的印象很不好。” “可是我对你却完全没有恶意。”艾姬多娜出奇的说道，语气中竟然有股难言的失落，随后又摇摇头道，“我用它来作为我的保证吧。” 说完这句话的艾姬多娜当着岚的面，抬起左手伸进自己的左胸内。是的，她纤细的手指直接插了进去。然后从心口的位置拿出了一枚闪耀的水晶，晶莹剔透的样子，与红莲吃掉的那一颗并无二致。 艾姬多娜的身体，因为水晶的离去产生了短暂的晃动，就好像随时都要消散掉一样。但并没有在意这些的她，只是默默的将水晶放在桌面上，推到了岚的面前。 “这是我的本源之力，作为让你相信我的筹码。我可以把它放到你的身边保存，不过暂时不要让那只狗吃掉它。因为它消失了的话，我也就不会存在了。” 岚低头看了看桌面上的水晶，又看向满脸坚决的艾姬多娜，终于开口说道：“合作的内容是什么。” 听到了岚的话，艾姬多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感觉跟这个家伙打交道，真是比当初照顾几个笨蛋妹妹还要疲惫，还好结果总算是喜人的。 “在外面的世界中，像这样的水晶还有两块。”艾姬多娜指着桌上的水晶，“随着我妹妹们的死亡，她们的尸体在漫长的时间里，逐渐归为虚无。残留下来的力量，会自己回归成水晶的样子。” “那剩下的呢？”岚看了看桌面上的水晶，算上红莲吃掉的那块，以及艾姬多娜口中的两块，再对比自己遇见的魔女数量。 “这个世界的魔法师，会在踏上学习的同时逐步提高自己的实力。其中有少数的幸运儿，会学习到能改变世界地貌的强力魔法。而对于接触到这一层面的魔法师，世界意识会将它拉到自己的面前，让魔法师体会到生命的伟大，然后对魔法师的魔法经行抑制。” 对于艾姬多娜长篇的唠叨，岚只是挑了挑眉，这次他难得的表现出自己的耐心。 “艾米莉亚这个半精灵……”艾姬多娜笑了笑，“她在七岁那年，因为魔法暴走已经冰封了大半座艾利鲁尔大森林，你觉得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一个普通的半精灵女孩，完成别的魔法师也许一生都无法完成的成就。” “她的身体里藏着一块本源水晶啊，这才是她成为解开封印的真正原因。”终于把话说完的艾姬多娜，放下交叠在唇边的双手。 “从她身体里拿出水晶，会危机到她的生命吗？”岚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会，只是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艾姬多娜摊手耸肩，“我是因为已经死了，所以将灵魂连接在水晶上，才能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你的面前。” “恩。”岚点点头，“关于另外两枚水晶的情报。” “现在我知道下落的只有一枚，不过也不能很确定。毕竟携带它的那一族人，从四十年前就一直处于隐世逃亡状态。”艾姬多娜苦恼的伸出自己的手指，点在太阳穴。 “看来你的那本书，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嘛。”岚勾起嘴，惯例的嘲讽着。 “没办法。”艾姬多娜倒是一脸坦然，“毕竟本源水晶的等级，跟睿智之书是一样的。所以某种程度要感知对方会相当苦难，就像你一样。” “那一族人叫什么名字？”岚身体稍微向后靠去，微微将椅子推离地面。 “鬼族。”艾姬多娜的口中吐出这样的词汇，“亚人族的上级族群。” “名字倒是普普通通。”岚这样评价道。 “对你来说是这样，但在这片大陆上，它们却是特别的。这个族群的成材率是百分之百，这点在亚人族里也是无比夸张的数字。从他们族群里生出来的孩子，那怕是幼年也拥有者超一等的破坏力。” “是因为收到水晶的影响？”岚歪了歪头。 “恩，得到水晶的它们，似乎将水晶供奉起来，当做传世的隗宝。”艾姬多娜的语气说不出的嘲讽，“不过我的妹妹——潘多拉，应该在十年前袭击过那个族群，为了夺取本源水晶。” “被拿走了？” “并没有，如果她得到了那枚水晶，我的书里一定会出现相关的记录，因为这是足以改变大陆的事情。只要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睿智之书一定会完整的记录下来，那怕是本源水晶。幸运的是它并没有出现这样的记载。所以可以肯定，在危机发生的时候。鬼族的人用他们自己的办法，把水晶隐藏起来了。” “知道了，这事我会解决的。”不知道为何，岚不太愿意多谈跟潘多拉相关的话题，他总觉得对方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 不过说道潘多拉，岚倒是又想起一个比较在意的情况，他想起了莎提拉的那句‘四百年前，我就该杀了你’话。这句充满着十足的恶意，却无论怎么听都充满矛盾的话。 “喂。”岚盯向面前的艾姬多娜，“我们四百年前，是不是见过？” “这个问题嘛……”魔女俏皮的一笑，“不如交给未来的时间回答如何？毕竟多多少少，也算个惊喜呢！” “切。”对于艾姬多娜的故弄玄虚，岚不屑的撇撇嘴。 对于岚的反应，艾姬多娜一副当做没看到的表情，只是举止优雅的端起茶杯，为使用过度而干涩的喉咙补充水分。 “听说你跟菜月昴也订了契约？这算是两头下注吗？” “我可以将你这种行为理解为吃醋吗？”擅长捉弄人的艾姬多娜，说出让岚皱眉的话，“好啦，好啦，别生气。我想你应该有想过菜月昴那种能力，对我们的计划可能造成的意外变化对吧。” 艾姬多娜对着岚伸出自己的手掌，然后微微握紧，“只要死亡，就能重新回归原点。只要觉得不满意，就可以重新再来。这样的力量，如果不加以监控的话。我可是会睡不着觉的呢。” “而且，我可是把自己的心交到了你手中哦。作为男人而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对于自己的合作者，魔女说出了相当冒失的话。 对此，岚只是默默的扯扯嘴角。反正耍嘴皮子功夫，自己是肯定赢不了这个女人。索性拿起桌面上的水晶，在手中不断的朝上抛动。 “所以我会给他提供无偿的帮助和个人意见，作为回报，我会让他按照我们的意志行动，走上我们替他选的道路。”目睹着岚的幼稚行为，艾姬多娜只是翻翻白眼，然后自顾自说道。 “你准备怎么帮他？” “用语言，用脑子。”艾姬多娜得意的戳戳自己的脑袋，朝着对面的男人炫耀道，“刀只能杀人，思想却可以控制对方。不过必要的时候，我需要你帮我点忙！我想，你也很反感他不断的轮回，给你造成的生活困扰吧。” “可以，没问题。”对于艾姬多娜的要求，岚倒是干净利落的点头。会相信和认同对方的理由，是因为红莲当初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那个时候的自己拒绝了。人生还真是奇妙啊，兜兜转转又回到曾经的原点。 “你瞧，契约达成。”艾姬多娜笑着端起茶杯，“不庆祝一下吗？苹果味的还不错哦。” “我不喜欢吃苹果。”岚断然摇头，握住水晶的左手抚摸着微微发亮的晶体。虽然不清楚魔女的诚意能信几分，但有这枚水晶在自己手上，应该多少…… “别摸……”低下头的艾姬多娜发出细弱的低语。 “啊？！”岚眨了眨眼睛，有点没听懂对方的话。 “我叫你没什么事，别乱摸它！”猛地抬起头，艾姬多娜露出莫名发红的俏脸。 “怎么了？”一脸无辜的岚看向魔女，他有些不明白对方的反应。 “那块水晶，跟我的灵魂是连接着的。”侧着头，目光不甘的斜视向虚空的地面，艾姬多娜难得的寡言少语道，“我跟它的感觉是互通的。” 看着对方的反应，读懂了意思的岚额头出现一阵冷汗，赶紧抓起水晶往怀里一塞，从位置上站起来，看着艾姬多娜道，“以后该怎么联系？” “靠水晶啊。”艾姬多娜的脸上极度不自然的说道，“那怕间隔再远，我跟它的链接也不会断的，你只要贴身放在身边……就行了。” “……”感觉到气氛的变化，岚有些尴尬的点点头，随后干脆道，“走了。” 对于岚的话，艾姬多娜出奇的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随意的抬起手挥动两下。然后拧巴着移动双腿，最后道：“找个盒子……好好保存……它。” 对于魔女的要求，岚挑了挑眉毛，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一路走到门边的他，再推开的一刹那，朝着艾姬多娜说道：“帮我跟帕克问好。” 虚无的空间在岚的离去后，重新归为平静。独坐在茶桌前，不知为何拼命饮茶的魔女，脸上好不容易消退下去的红晕愈加浓郁。这份奇怪的场景，让随后出现的人也十分疑惑。 “母亲，他果然发现我的存在……母亲，您没事吧！！”身后传来的关切话语，多少引起了艾姬多娜的注意。 “没事，帕克！你去执行计划吧，不用在意我！”始终保持背对着来者的艾姬多娜，抬起手无力的摆动。 “是！” 随着身影的重新消去，独坐在虚空中的艾姬多娜，用双手支撑在茶桌上托住下巴，看着远处已经关上的小门。 “那个混蛋，就不能把‘我’放在好点的位置？”脸上刚刚消去的红晕再度慢慢浮现，艾姬多娜像是听到什么般突然测着头，“好像，有人在呼唤我！” …… …… “喂，到底行不行啊。”菜月昴拼命摇晃起面前的白色狐狸，这只生物只有手掌的大小，看上去相当娇俏可爱，干净的白色皮毛似乎满足了毛发控的所有需求。 “明明说了有麻烦的时候，跟你联系就可以了啊！那个魔女不会是骗我的吧……”絮絮叨叨的话说个没完，菜月昴焦躁的看向自己从艾姬多娜手中得到的契约证明，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个腹黑的女人耍了一通。 “你很啰嗦啊。”沉睡的白狐在他不停的呼唤下终于睁开眼睛，语气十分的不耐和恶劣，“打扰女人主要的约会，可是重罪。你最好有足够叫醒我的理由，愚蠢的人类！” 第五十八章 展开的行动 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左右的天色，月亮半挂在天空中。从墓地出来后的岚再一次回归到大自然的宁静中。远处石屋中的灯火，像是指引出方向的路牌，在他面前忽明忽灭的闪烁。 与艾姬多娜达成契约的过程，让岚多少有了对未来的了解。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艾米莉亚是莎提拉灵魂寄宿者的情况应该不会改变。虽然不清楚最后的结局到底是好是坏，但如果单纯的把希望压在菜月昴身上，显然并不符合岚的标准。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岚并不清楚菜月昴会在艾米莉亚和莎提拉当中作何选择。但他有自己的选择，莎提拉的死活并不管他的事情，他在乎的只有艾米莉亚而已。 正因为清楚自己的意愿，岚绝对不会坐视将银发的半精灵当成祭品的事情发生。所以等到他回到石屋后，把和艾姬多娜合作的情况转达给红莲，土狗对于岚的决定并没有觉得丝毫意外。 “你猜到了？”岚看向趴在床边无精打采的红莲，土狗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尾巴。 “一半一半。”红莲斜着双眼，两条从脸部周围向前伸出的前肢，时而无聊的抬起摸摸鼻尖，“虽然那个女人心肠不太好，不过从挑选合作伙伴这点来说，她是唯一能给我们提供助力并且不需要当保姆的家伙，凑合着用吧。” “恩。”岚认同的点点头，却又狐疑的看向红莲，“你……好像对那个女人很信任？” “啊？！！不不不，我是相信你的判断。”土狗猛地从床上跳起，“再说了，有我帮你看着，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是我们的对手？” 对于红莲自夸的话，岚只能无语的扯扯嘴角，也懒得继续追问对方的秘密。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他和红莲一起走过那么久的时光，这份无条件的彻底信任感还是有的。 基于这点，岚将目光移到了床上还在昏睡的艾米莉亚身上，银发的半精灵似乎正在做噩梦，因为痛苦皱紧的双眉，时不时还能听到轻声的低语。 她，在呼唤帕克的名字。 爱莫能助的岚只能坐在椅子上，默默的抓住少女的手掌，以此来告诉对方还有自己的存在。目睹着这个情况，红莲将心中想说出口的话，再此隐藏在心底。但不合时宜的声音还是出现在岚的耳边。 “喂喂喂，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像是幽灵般出现。不过仔细一听，还是能分辨出说话的人是刚刚分别没多久的艾姬多娜。岚侧望四周却没有发现魔女的身影，随后像是想起什么般，从怀中拿出被遗忘的水晶。 是透过这个东西传递出来的嘛？不过自己该怎么用。岚有些困惑的摆弄着水晶。 “对着它说话就好了。”已经从岚口中得知水晶存在的红莲，收回自己贪婪的目光。本源水晶这种东西，只要吃过一次就会彻底上瘾。 心中最糟糕的情况得到应验，岚将水晶举到嘴边，摆出自己看都觉得弱爆了的姿势，迟疑半天后极其不情愿的说道：“听得到。” “跟美少女联系的你，这幅踩到屎的语气是什么鬼！不过说起来这种感觉还挺新鲜，就跟使用对话镜一样。”透过水晶传出的声音，叽叽喳喳的出现在自己的耳边。 目光扫过捂住偷笑的红莲，有感于此刻的尴尬，黑着脸的岚起身走到窗外一步跃出。 “有什么话赶紧说。”寻找着能幽静谈话的地方，岚尽量用简短的话语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不要害羞嘛。”水晶中传来艾姬多娜的轻笑声，“你放心，别人不握住水晶是听不到我的声音，只会看见你对着它自言自语而已。” “挂了。”感觉更加糟糕的岚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不过这句话说出口后，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又不是再跟这个女人打电话，挂个毛啊挂。 “别啊，我有正经事呢。”艾姬多娜重重咳嗽一下，“简单的说，刚刚菜月昴向我求助了，是到了我临阵初战的时候。。” “……” “喂，有在听吗？给个反应好不好，你这样的合作态度，就算是我这样好脾气的女人也会苦恼的啊。” “然后呢。”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岚有点怀疑以后这个女人是不是准备随时随地的就会为这些琐事来打扰自己。 “哈？什么叫然后呢？难道你指望一个已经死了四百年的美少女，自己从棺材板里跳出来帮他解决吗？我是在跟人类对话吗？这种智商上的优越感，为什么来的这么突然。” 倒吸一口气的岚，只觉自己的血液正在不断的加速流动，他是真的挺想找个东西砍砍的了。 “好啦，别怄气了。你不觉得是到了该结束圣域之旅的时候了吗？”画风一转的艾姬多娜，声音又恢复到懒洋洋的状态。 “呵呵。”岚扯了扯嘴角，会将事情弄到这样麻烦的程度，还不都是你自己做下的错。 “就当帮自己的合作伙伴刷声望值了，毕竟要让那个小子完全信任，稍微还是要花点力气的事情。对你，对我，对我们的计划，都有好处不是吗？” “声望值？看来那只狗教了你不少东西嘛。”岚无语的翻着白眼，他想起了在最早的第一次试炼当中红莲被艾姬多娜留下来的记忆。 “啊，我可是跟它进行了相当热情而深入的交流呢。既然你不反对，那我就要拜托你事情了。明天晚上，也就是第五天。我学生的府邸会遭受到袭击，你到时候过去一趟，顺手解决就好了。” “魔兽大兔呢？你准备怎么办。”对于艾姬多娜的主意，岚提出了自己问题。 “那只小宠物，就放心的交给我来处理吧。‘暴食魔女’达芙妮在创造它们的时候，我可是出过不少力呢。”艾姬多娜的笑声即使隔着水晶，也能听出主人特有的得意味道。 “没什么事就这样吧。”阴沉着脸的岚将水晶重新塞回怀里，甚至连魔女正说到一半的话都为注意去听。 “去给我找个盒……” 第五十九章 铃铛 晴光破云的早上，醒来的岚正在为下午的出行做着必要的准备。蹲坐在他面前的红莲，正用爪子指着地上自己画出来的潦草地图。 “我们做龙车进来的时候，虽然路线比较绕，但大体还是朝着东北这个方向。”土狗挥舞着爪子，“不过想要你原路返回，那应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就照着西南的方向一直跑，就行了。” “西南吗？”困惑的抓抓头发，岚用左手指向自己的斜上方，问道，“是这个方向？” “那是正北！！”丧气悲嚎的红莲，实在是受不了岚糟糕透顶的方向感，“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不需要我陪着？” “放心吧，只是照着一个方向一直跑。”岚坚定的点点头。 “好吧，记住我刚刚计算出来的时间，以你的速度走直线最多三个小时就能到。”红莲指着画在沙地上的公式，“如果超过这个时间，还没有抵达府邸，那一定就是你跑错路了。” “哦。”对于土狗表现出来的数学知识，一脸懵逼的岚觉得自己才是那只听话的狗。 “如果偏离的太远，那就直接找个地方睡觉，等到菜月昴自杀就行了。”基于对岚的不放心，红莲说出了自己的最后办法。 有心辩解的岚，再考虑到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后，果断打消了为自己的辩护。方向感上的弱鸡程度，是没有资格做出任何的保证。 “去跟大姐头道个别吧。”红莲跳到岚的身上，催促着即将离开的伙伴。 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情况，岚的脸上微微一沉，走回身后那所过分安静的石屋中。从他回来的那刻开始，就特意回避着的菜月昴等人依旧不知道去往何处。 推开少女所在的房门，已经清醒过来的艾米莉亚正抱膝坐在床上，叠在双腿上的俏脸因为垂落的长发所遮蔽的缘故让人瞧不分明。 从早上醒来的那一刻，半精灵就保持这样的姿势。失去契约精灵的打击，对于她来说实在是过于沉重。那不仅仅是失去了力量，连那份相依为伴的羁绊也一起消散不见。也因为这份沉重，往日少女双眼间的灵动也已经不再存在。 该怎么办？岚和红莲对视一眼，看清了彼此目光中的无奈。 默默叹了一口气的岚，走到艾米莉亚的面前，避重就轻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呆坐的少女并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反应，已经预料到这个情况的岚，再临别前向对方投去最后关怀的眼神，转身踏上了自己的旅程。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往前踏出两步之际，少女的声音让那只抬起的左脚落在右脚侧，心中品味着少女语句中的无助，岚却硬起了心肠。 “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在红莲的目光中，背身而立的同伴，留下这样的语句后义无反顾的离去。 同样感觉到这一点的艾米莉亚，只是用双手环抱住自己的双腿，将脸埋在其中，静默无声。 合计着死也不肯让我陪你一起去，就是想让我来给你擦屁股啊？红莲嘴角一抽，脑回路一转，便将伙伴的小心思猜的七七八八。 以岚粗暴到简单的神经，哄女孩子方面的手段大概就是喝一杯、喝一瓶、喝个一整夜的三板斧。让他再想出什么更好的方法，估计就是盲人打灯笼——抓瞎。 心中虽然吐槽着同伴的不地道，红莲还是将头凑到少女身边磨蹭起来，“大姐头……” 听到声音的艾米莉亚侧过头，目光有些诧异。她以为红莲也已经跟岚一起走了。 “嘿嘿。”昂起头的红莲，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心中的鬼主意已经成水泡般冒出，“岚给你的铃铛，你还保存着码？” 虽然并不清楚对方问这件事情的原因，但艾米莉亚还是依言点点头，那枚铃铛可是她的宝物。而明知故问的红莲，则对少女的反应颇为欣慰，能成功引起她的注意力是成功的第一步。 “你还没好好看过这枚铃铛吧。”笑着的红莲，将少女的目光引到了金色的铃铛上，良久后才问道，“发现了吗？” “花？”艾米莉亚眨眨眼，说出来岚离开后的第一句话，她显然也注意到了铃铛上印着的三色轮花图案。 这个图案做的十分雅致有趣，三片并不规则且颜色也不相同的花瓣，最左边的一片保持着不动，看上去就好像还长在花芯上一样。而另外两片则成上下之势，微微飘起在右侧，就像被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席卷着飞向远处。 这本是一年四季中随处可见的一幕，但精湛的工匠却将这一幕固定了下来，印刻在小巧的铃铛上也有了特别的美感。 “这是岚的家徽。”红莲不无骄傲的介绍道，不仅仅因为图案的想法是它提出，也更是三轮花本身所承载的意义。 打败武藏之后，三色轮花和柳生斗笠（柳生家的家徽）一起成了被世人仰望又敬畏的存在。但这些秘辛之事，并不是红莲想要对艾米莉亚说的。往事如烟如梦，忆之惘然。 “这个铃铛本该是一对。”狗脸上狡黠的一笑，红莲耐着性子给少女解释道，“当它们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不过一旦被分开，两个铃铛之间便会建立起特别的链接。” “链接？”有些听糊涂的艾米莉亚，微微抬起头。她一直以为岚送给自己的只是普通的礼物，因为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心意，所以她才将铃铛当成自己的宝物来看。 “恩，不论你在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只要你需要、只要你想，铃铛就会将你的心意传达过去，指引着岚找到你。”红莲一脸坦然的捏捏鼻子，它是绝对不会承认这是为了预防岚迷路而存在的功能。 “链接……”艾米莉亚低语一声，静静的看着系在手腕上的铃铛。 “大姐头要是不信的话，就把眼睛闭上看看。”红莲怂恿着艾米莉亚的行动，等到少女依言而行后道，“想象着岚的样子，保持着想要告诉对方的心情。三色铃会帮你找到他……” 随着红莲一声声的轻语，闭上眼睛的艾米莉亚突然听到一阵别样的清脆铃声，在黑暗中如波纹般扩散开来。一道道看不见的涟漪，穿透过房门、石屋、小河、森林，飘荡着来到某个人的身边。 朝着西南急速远行的岚，在飞跃过一个枝头后停下脚步。他满脸诧异的看向腰际，那枚系在秋刀刀柄上的铃铛，正一阵一阵的轻颤着。 “尽做多余的事情。”翻翻白眼的岚，抬头一望晴光万里的苍穹，索性右手搭在树躯，左手握住铃铛。 艾米莉亚…… 岚！！！ 第六十章 袭击者（上） 躺在三角形的屋顶上，从远处飘来的积雨云在头顶变幻出有趣的模样，岚的目光不时轻快的跳跃在它们之间，将怪模怪样的形状向记忆中的物体靠拢。 这是他出发之后的第五个多小时，虽然终究还是走错了路，但难得被老天爷眷顾一次的路痴一号，在路人的指引下终于还是抵达了罗兹瓦尔府邸。 似乎因为白鲸消失的消息传开，南来北往的商旅又开始出现在这片王国的边境领地上，百废待兴的阿拉姆村成了商人们发横财的圣地。 但这一切显然与岚无关，相比起关心阿拉姆村的重建情况，他更在意的是晚上的袭击者到底几点前来。现在才是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天际的光线才刚刚开始向深橘色转变，要等到它完全遁入山中，无论怎么看都是极度漫长和无聊的过程。 打着哈气的某人重新起身走到了屋顶的另一侧，这是背光的一面。与前面被阳光照耀的景色不同，此处的红色屋檐上有种黯淡的灰褐色调，不被阳光垂青的一侧，却是睡觉的好地方。 游走在房屋中的芙雷和雷姆，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头顶上多了一个意外的访客。她们依照往日的惯例，打扫着房屋内的角角落落。那怕没有主人的监督，也保持着女仆应有的素质。 贝蒂倒是颇为意外的站在房间的窗户前，手中合上的书籍被夹在腋下，或者说是因为幼女过分矮小的身高，让本该以轻松的学者姿态托在手掌中的书籍，用这样尴尬的方式随行在她的身侧。 但并不因此感到头疼的贝蒂，只是默默的对着窗外的景色微微一笑，然后踮起脚尖转身走回属于自己的梯凳，如等候久违的老友般随意的翻开书籍，打发着沉闷的午后时光。 在岚打盹休息的途中，天边的白云飞速的变幻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空的颜色在越加变暗的过程中，日月悄无声息的发生了交替。群星闪耀在头顶之际，打扰梦乡的是突然其来的怒喝声。 “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办事，也给我有办事的样子啊。” 迷糊着被吵醒的岚，下意识的看看自己的周围，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但声音还是切切实实的让他听到了。 哦，对了，袭击者！终于从混沌的思绪中捕捉到此行目的的岚翻身跳下屋檐，既然客人已经就位了，自己也该起来干活了。 “贝蒂……”虽然眼前的情况十分危急，但协助作战的芙雷一边警惕着面前的袭击者，一边迟疑的看向身后刚刚发出抱怨话语的幼女魔法师。 “再坚持一会吧，支援马上就要到了。”短小可爱的双眉微微皱起，不太想解释的贝蒂再加固完魔法护罩之后，恢复到双手抱胸的静默状态。 “诶，你们还有同伴吗？”在一脚踹飞选择跟自己近身作战的雷姆后，无论怎么看都十分轻松的艾尔莎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气定神闲的看着面前被围困在屋中的三人。“那真是太好了，省的我一个个去捕捉杀死了。” “切。”贝蒂用短促加不屑的鼻音作为对艾尔莎的答复，不论是身高还是身材，都是自己双重敌人的妖艳贱货，根本没有搭理的价值。 “不过敌人太多了，我也会头疼的啊。”俯下身子的艾尔莎，用右手从腰际又拔出一把武器，“先杀死一个吧。” 听到袭击者杀意凛凛的话语，被击退的雷姆和芙雷纷纷做出了防备的姿势，对方的棘手程度从一开始就像一座山一样压在她们面前。 危险的情况一触即发，仿佛下一刻就会出手的艾尔莎，在她踏出自己的双足之前，却被突然出现的话语打断。 “啊抱歉，抱歉，好像来晚了。”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被近身的？眉头一皱的艾尔莎，在转移着足下位置的同时，看向羔羊们口中说得支援，随后惊讶道：“又是你？！” “哦，是你啊！”同样为袭击者的身份而无语的岚，一脸怪异的看向欧派满满的艾尔莎，“作为一个守关小波ss，仅仅依靠身材就活了这么久，果然还是个看脸的糟糕世界。” “别说些让人听不懂话。”碰上棘手的老熟人，艾尔莎的脸上却丝毫未见慌乱，反倒是一股难以言状的兴奋正跃跃欲试的出现，“这一次，我一定会割开你的肠子。” “你的品位还是那么独特。”极其难得的，岚对着艾尔莎有了絮叨的心情。说实话，他其实挺欣赏对方这种动不动就砍人肠子的脾气。很酷，不是吗？ “晚上好，贝蒂。”抬起手朝着负气的萝莉打个招呼，岚的目光在雷姆和芙雷脸上稍做停顿，也算是跟两个女仆打过招呼。 “笨蛋……”说起来还是房主和房客关系的两人，贝蒂却对岚的招呼用这样的字眼回答道。 相比起她而言，反倒是松了口气的雷姆毕恭毕敬的行礼道：“晚上好，岚大人。” “恩，这里交给我，你下去吧。”岚随意对蓝发女仆摆摆手，他还是对品位独特的艾尔莎更感兴趣，连说出口的语气也热络了几分，“看在再次见面的情份上，要是有什么还未了的遗言，就赶紧说吧。反正我也不会听……” “你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不怕死和打不打得赢是两回事，明白这一点的艾尔莎即使知道自己不是岚的对手，还是难掩心中的兴奋。 还有什么比这种在死亡的界线上起舞，来的更加美妙的感觉？血液快速的在身体内流动，艾尔莎雀跃的舔着嘴唇。 “你，跟我是同一类人啊。”岚笑着说出莫名的话语，左手搭在身侧的刀柄上，“这就是你的遗言了吗？” 不在回复的艾尔莎，只是握紧了自己的双刃。她才没兴趣去关注生和死这种无聊的问题，从被父母抛弃，独自行乞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明白了人生是没有意义的这句话。 “走好。”在明白对方确实没什么想说的话之后，岚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个异世界的第一个敌人送行。 漫天的剑舞伴着纷飞的血液飘起，一出手便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岚可没有跟对手磨磨蹭蹭的战斗方式，能用一剑就砍到的对手为什么非要砍两剑？ “阿尔酷修多。”伸出小巧的左手，在艾尔莎躺倒在血泊之际，吟诵着魔法的贝蒂对其释放了黑色的诅咒。 “那是什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岚颇有兴趣的看向对方。 “致死诅咒。”收回手掌的贝蒂，对着岚解释道，“这个女人是北国古斯提克的吸血种，物理上的死亡并不能彻底杀死她，通关血液重新聚会复活，是她们这个亚人族的生存手段。” 第六十一章 艾尔莎-葛兰西尔特 我叫艾尔莎-葛兰西尔特，如果了解亚人史的学者或者参加过四十年前亚人战争的老兵，大概能通过姓氏就猜到我的身份。 西尔特是亚人族里吸血种独有的姓氏，作为一支自诩高端和古老的传统著称的族群，再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虽然，战斗的最后还是以惨败告终。 不得不从露格尼卡王国逃出来避难的族群，在逃跑的过程中像星星一样散落在古斯提克王国的四处。从小就在这样环境中长大的父亲，是个对于生存有着过分执念的胆小男人。 那怕跟身为人类的母亲相爱后，他也一直活在胆战心惊当中。因为和露格尼卡王国是结盟的关系，古斯提克对于亚人抓捕力度一直保持着热切的心态，这样的情况很大影响到了我们一家的居住情况。 父亲总是时不时的就更换着家庭住址，我们游走在一座一座城市当中，虽然有些居无定所，但一切还算是过得去的。我曾经一度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自己成年。直到变故的发生的那一刻，我都一直这样坚信着。 作为纯吸血种的父亲，需要定时吸取人类的鲜血，也许这也是我们需要不停更换居住地的一部分原因。但在最后一次外出捕食人类的过程中，他失手了。 被卫兵追赶的他慌不择路的跑回家，带着还未熟睡的母亲匆忙的逃出家中。是的，只有母亲。因为他们争吵醒来的我，只能躲在门后，听到父亲的那句话。 “带着艾尔莎干嘛？小孩只会拖累我们逃难的脚步，露卡，孩子我们可以再生的。” 七岁的我，就这样被丢弃了。 那一夜，我躲在床底下躲过了卫兵的收藏，等到清晨的曙光照射进窗户的那刻，跑出家门的我再也找不到父母的身影。 靠着泥水，以及别人丢弃的垃圾，我再那座城市生活了三年。他们并没有回来找我，认清这个事实后，我却并没有觉得有多么难过。 既然是可以替代的东西，那么就算被丢弃也怨不了谁，不是吗？ 只是冬天越来越冷了，妈妈。 为了生存下去，我学会了偷窃，尽管你小时候教育我，不应该学会这些。 为了多活一天，我学会了从别人手中抢夺食物，尽管你总是告诉我，跟人打架是不对的行为。 但教会了我这一切的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该如何独自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为什么如此轻而易举的将我丢下了？ 我开始游走在一个又一个城市当中，当然不是为了找寻父母的踪迹。只是因为无法忍受街边的流浪汉对自己越加垂涎的目光，时间的流逝似乎给我的身体带来了糟糕的变化。 一些完全不必要的器官，用我无法理解的方式生长，感受着四周人对自己越加明显的恶意。我不得不经常更换着住所，以免被人打上注意，而消失在某个黑暗的小巷。 但一个人生活总是会出现各种乱子，在一起行窃的过程中，我失手了。发现了小偷的店主却出奇的没有大声呼叫卫兵，他只是关上了店门，用跟街边流浪汉一样的目光盯着我。 大概多少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我，开始奋力在房屋中逃跑。我讨厌自己遭受到的这一切，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又要丢下我，为什么我是女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被逼到墙角的我，因为对方巴掌而摔倒在地上，因为先前反抗而散落在身边的玻璃碎片，清晰的倒映出自己那张惊惧的脸。 我真是怕极了，也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那个时候的自己，喊出母亲的字样。可谁也没有出现，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被剥去，寒冷的空气刺激着我的皮肤冒出一粒粒疹子。 而意识到必须自救的我，在他笑着准备压在自己的身上前，捡起了手边的玻璃渣划开了他的肚子。也许因为用力过猛，我在他的肚子上划开了好大的口子。 鲜血和肠子，在那一刻代替对方拥抱了我的身体。我却意外的觉得好温暖，就像是小时候被母亲抱在怀中的温度，原来这就是血的味道。 妈妈，你看，我学会杀人了。这次，你没有教我哦！ 人和野兽之间的界限，存在着一条看不见的细线，一旦斩断它，人和野兽并没有多少区别。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对肠子感兴趣的我，似乎觉醒了身体里所潜藏的才能。 我跑的更快了，力气也超越了许多成年男人，割开肠子的手法也一次比一次熟练。已经可以靠着杀人为生的我，逐渐有了自己的名声。 人们开始用敬畏的语气称呼我为‘猎肠者’，当然什么的叫法都好，那怕他们叫我‘断肠者’‘食肠者’也无所谓。 我啊，只是喜欢血的那份热度，已经观看肠子从人体中掉落出来的那份兴趣而已。 就像独自奔走在黑暗中的野兽，在被某个人杀死前，我尽情的享用着天赋带给自己的快乐，那真是一段非常愉悦的时光。 但今天这个普普通通的晚上，一切终于迎来了结束。或许重新遇见这个白头发的男人，我就猜到自己的结局。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我对于生活也已经没有什么追求。还不如在连猎杀肠子的这个兴趣失去之前死掉，来的更加有趣。 只是希望他的剑能更快点，因为如果砍的不够彻底，我可是还会复活的呢。 “阿尔酷修多。”被诅咒击中的那一刻，身体发出了不合时宜的震颤。 “这个女人是北国古斯提克的吸血种，物理上的死亡并不能彻底杀死她，通关血液重新聚会复活，是她们这种亚人的生存手段。” 死之前还要听到这样的流言蜚语真是够了，不过在他们眼里我已经是一个古斯提克人了吗？人生，还真是无趣啊。 “闭上眼，痛觉会少一点。” 是那个白头发的男人的声音，看来他是准备给我个痛快了。 真想看看你的肠子，它会是什么样子呢？一定很漂亮吧！ 第六十二章 袭击者（下） 艾尔莎死了，这一次岚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气息的消失。流淌在地板上的鲜血，像盛开的鲜花夺目而刺眼。但岚本身对此并没有多大的感受，他只是直起腰看向嘟囔着的贝蒂。 “看起来你跟她关系不错嘛。” 面对小鬼头抱怨似的唠叨，岚知道贝蒂说的是自己那句‘闭上眼，痛觉会少一点’，但无从解释的他只是笑了一下，可还不等他转移话题，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猛地传来。不过与其说是传来，还不如说就在他们头顶上发生。 紧接着感受到的是炙热的热浪，抬起头的岚这才看清楚一个巨大的火球，在豪宅的中央部位爆炸了，掀飞了的屋顶留下了半圆形的湖面，处在宅邸左侧的岚等人刚好能看到银色的月光照在地板上。 带着火光的木板碎片缓缓掉落，第一时间撑开自己魔法屏障的贝蒂，在确定周围没有危险后，方才撤回自己的魔法。 “雷姆的家。”目睹着豪宅被烈火燃烧的场景，雷姆口中发出了不甘的喊声，从脸上一闪而过的悲痛在月光下看起来尤其凄美，那是坐视珍视之物被彻底夺走的痛苦。 与女仆不同，走到破碎地板边缘的岚能很好的眺望到庭院中的风景。此时还在从口中喷出火焰的漆黑巨大魔兽，正高高的昂起自己的头颅，那是种看上去类似于犬科的生物。 而在这只魔兽四周的是足以称的上大军的魔兽们，大小不一的魔兽们以漆黑的巨大魔兽为中心，然后朝着燃烧的宅邸不断前进。 “啧。”走到岚身边的贝蒂同样看到了这片场景，不由的砸了一下舌头，“让人头疼的数量。” 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的岚，只是环视一遍庭院，他发现了其中有数只魔兽的造型颇为威风帅气，让人不禁动了像驯养的念头。 “你准备怎么办？”反正身边有强力的打手在，贝蒂眯起眼看向身侧的岚。 “养一只魔兽很花心力吗？” “哈啊？”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看着一副见了鬼模样的贝蒂，岚只能尴尬的挥挥手。 “你都在想什么，我再问你现在要怎么办呢！！” “打十个咯。”笑着拍拍贝蒂的头，岚留下这句话后纵身跳向庭院。 因为体形过于巨大的缘故，岚最先找的就是中间那头漆黑的魔兽，离得近了的他这时才能看到魔兽背上的矮小身影。 看身材是个七八岁左右的女孩，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此时的女孩正坐在魔兽身上大呼小叫着：“艾尔莎，艾尔莎，你又丢下梅莉独自行动了。” “以后再也不跟你一起了，每次都只顾着自己玩的开心。梅莉肚子饿啦，艾尔莎，你快出来啊，梅莉要吃饭。” 是个小鬼吗？逐渐走近漆黑魔兽的岚，能清晰的听到从女孩口中说出的碎碎念。而在岚注视着漆黑魔兽的同时，魔兽大军们正因为人类的气息而躁动不已。 靠着直觉生活的牲畜们能敏锐的感觉到这个人类的危险气息，但心中想要撕碎猎物的渴望又在不断驱使着它们。想要吃掉眼前的人类，吃掉他，把他的身体撕成碎片，那一定是场最丰富的盛宴。 最先按捺不住的几只魔兽率先脱离出队伍，迫不及待的迈开四足朝着岚疯狂突进。充满锋利犬齿的嘴巴奋力张开，从口腔中溢出的恶臭气息随着呼啸的风飘散。它们已经等不及要尝尝这个人类的味道了。 人类的血，人类的肉，那股独属于人类的味道，实在是太过好闻了。 怀抱着这份心情下地狱的话，应该会做只快乐的鬼吗？神色平淡的甩甩干净的业物，岚缓步迈过分裂成两半的魔兽尸体。 随着鲜血的腥味肆意，原本还处于焦躁的魔兽们再难控制体内的，同伴的死亡只是更加激发它们的凶性，眼前的人类绝对是最上等的美味。 嚎叫着的魔兽们集体的冲向越走越近的岚，而此时也注意到地面上异动的小女孩，似乎也在为它们加油鼓劲。 “咦，大叔，你也是我们的任务目标吗？”拍着手掌的梅莉，大声道，“上吧，我的孩子们。” 大叔？岚的眉毛跳了跳，活了这把年纪，大概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称呼叫自己。 “御水流·百花缭乱。” 针对复数敌人而开发的剑术，只是一转眼便将扑向面前的魔兽们同时撕成碎片。对此无动于衷的岚，脚步一探，身子旋转间，如跳着舞般轻落至漆黑魔兽的背上。 “喂，小鬼。”面无表情的岚挥动一下细长的业物，银色的光华如条细线一样滑过正转着头的漆黑魔兽，“你妈呢？” “吼——”回应岚的是漆黑魔兽的巨大喊声，它无法容忍自己的背上又其他的人类站在上面，那是对于它王者威严的挑衅。 只是，为什么自己的脑袋能转出180度的角度，为什么我的目光能如此无碍的看见主人，为什么控制不了身体其他的部位？ “都死了，就别叫了。”岚将手搭在魔兽细长的脖子上然后顺势一推，以平滑的切割面为中心，掉落的脑袋上还能看见猩红色的双瞳正愤怒的睁开，与保持着站立的巨大身躯形成鲜明对比。漆黑魔兽就以不符合威猛身躯的姿态走向了死亡。 “啊——————” 这次发出惨叫的是坐在魔兽背上的梅莉，这个矮小的女孩再颤抖的伸出手指指向岚后，便干净利落的晕了过去。 就这样吓晕了？有些措手不及的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略显荒唐的荒唐的表情，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岚索性抓起了昏倒的小鬼一起跳下了漆黑魔兽的身躯。 而赶来支援的雷姆等人才刚刚肃清所剩无几的魔兽，布满整个庭院的尸体为这场并不如何惊险的突袭画上了句号。 而此时已经完全被火焰所吞噬的宅邸，似乎又在诉说着这场战斗可能发生的另一种结果。 “又给您添麻烦了，岚大人。”稳定住心情的雷姆，强迫着自己不去看身后燃烧的宅邸。 点点头算作回应的岚正为手中的小鬼头疼，抓住女孩衣领的右手将对方举到自己的面前，名叫梅莉的小女孩脸上还保持着害怕的表情。 “是俘虏，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这种会让人感觉麻烦的善后事情，毫无头绪的岚索性将她抛向了雷姆，然后走向了站在远处的贝蒂。 “听你妈说，你手上有通向圣域的快捷通道？” “你妈？”张合一下双唇的贝蒂，在反应过来后气急败坏道，“如果实在找不到形容词的话，请用大人这个词汇来形容，你这个满脑子肌肉的武夫。” “哦，那通道就是有咯？”点点头的岚，继续着自己的问题。虽然艾姬多娜一再保证自己有解决魔兽大兔的想法，但考虑到那个女人的腹黑性格，多少还是让人有些不放心。 “没了。”惦着洋裙的双手再松开之后微微摊开，贝蒂侧着头看向身后的宅邸，“都烧没了。” 第六十三章 支援 圣域内的气氛在夜幕降临的那一刻，彻底陷入了紧张的备战当中。如期而至的魔兽大兔在黑夜的点缀下，像一阵阵白浪冲击着亚人把守的阵线。 以大教堂为中心建立起来的防线，在交战开始的一刻就彻底进入了苦战。与上次稍稍有些不同的是，这次准备的工作在罗兹瓦尔的提前命令下得到了充实的准备。 虽然少了岚这位主力战将，化身成虎形巨兽的加菲尔带领着自己的族人，表现出了十分坚韧的一面。而在他们的身后是作为远程组支援的拉姆和艾米莉亚，这两位在魔法上的造诣远超常人。 从出站的那一刻就挽回了些许劣势，但这也仅仅只是杯水车薪的程度。苦战着的人们没有谁认为胜利会轻易到来，甚至有不少人觉得自己的行为只是稍稍阻止着失败降临的脚步。 不过这又有什么办法，这里是他们的家，教堂里躲着的是自己最宝贵的家人。如果什么都不做，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这里，那是谁也无法接受的情况。 “艾米莉亚大人，您的魔法还足够吗？”喘着气的拉姆，不得不看向身侧的银发少女，自从失去鬼族依赖的角后，女仆在战斗方面就成了跛脚的怪物。 每次战斗前，都得依赖与罗兹瓦尔对其的补魔，而且只能依赖对方。先不论罗兹瓦尔的装扮如何滑稽，他都是这片大陆上唯一一个精通四系魔法的魔导师。 而对于拉姆的补魔而言，只要少了其中一个魔法元素，也会出现非常糟糕情况。所以在体内储存的魔法逐渐消耗殆尽后，拉姆只能苦涩的看向身边还保持着超高火力的艾米莉亚。 “拉姆，这里交给我，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艾米莉亚，熟练的往前迈出一步，从白皙的双掌中飞舞出来的魔法顿时又增强了一截。 “拜托您了，艾米莉亚大人，我很快回来。”收回自己略带羡慕的目光，拉姆转身朝着教堂内部跑去，现在已经没有多说闲话的功夫了。再转机出现之前，她们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 “哎呀，小拉姆，你这次消耗的比前面快多了。”被村民安放在角落的罗兹瓦尔，半靠在墙壁上笑道。 “有闲聊的功夫，还是抓紧时间干活吧！罗兹瓦尔大人，我可没有信心带着您这样的累赘，还能活到最后呢。”毫不留情的毒舌，即使面对自家的主人，也不见丝毫的退让。 说完这句话后，跪坐在小丑附近的拉姆，微微弯着妖娆的腰身，将小巧可人的脸蛋凑到小丑的面前。而露出讪讪笑容的小丑，抬起自己的左手食指点在了少女的额头。一点微末的魔法光芒，在两者链接的地方微微闪烁。 清楚的记得是第三次出现这种情况的菜月昴，趁着这两人专心补魔的时候悄悄走到角落，然后将坐在自己头顶睡觉的白毛狐狸抓到手心。 “喂喂，你别睡了。”压低着声音的菜月昴，一边摇晃着手中的狐狸，一边留意着四周的人群，他可不希望让人看见自己在跟一只动物交流，因为到时候解释起艾姬多娜的来历会很麻烦。 “不是说了，没什么事不要叫我嘛。”睁开迷糊的眼睛，艾姬多娜有些语气不善道，“还是说那个白痴剑客回来了？” “不，还没有。”菜月昴脸色难看的摇摇头，从门外传来的惨叫声正微微弱弱的飘荡在教堂内，对此实在不适应的菜月昴紧张的看向手中的狐狸，“你说的帮手不会是他吧？” “当然不全是了。”也许是因为变成动物的缘故，艾姬多娜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你安心等着就是了，没什么事，别打扰我睡觉。” “可是，外面的他们还在战斗啊。”菜月昴的语气不由自主的激动了几分，上扬的语气让艾姬多娜微微皱眉。 “我不知道莎提拉是看中你了什么，但现在和你合作的是我。所以收起你那些无聊的同情心，这个世界不是你再故事里看到的童话书，什么人都想救，最终只会什么都失去。” “不要和那个愚蠢的女人一样，犯相同的错误。”艾姬多娜的目光紧紧注视着菜月昴，“一直在我面前吵着要变强，那就从舍弃你的那份天真开始吧！” “我……我知道了。”低落的应着声，菜月昴有些倔强的别过头。 “在自己还弱小的时候，就安静等待成长的机会。放心吧，我会让你变强的，变得很强很强，强到足够吸引住任何人的目光。”口中说着蛊惑人心的话语，狐狸的脸上却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而别过头的菜月昴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真的吗？” “当然，我从不食言。” 而在他们交谈的瞬间，教堂外的战斗正向进一步恶化的状况发展，随着拉姆的无奈抽身，独自支撑着的艾米莉亚也是显露出了手忙脚乱的情况，毕竟大兔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就好像他们从头战斗到最后，根本没有对大兔们造成多少损失。 “大姐头，再坚持下，我感觉到岚马上就要到了。”坐在对方肩膀上的红莲，默默的为奋战的少女打气加油，对于一只狗而言，能做的也只有怎么多了。 “真的吗？”稍微有些打气精神的艾米莉亚，还不等抬手擦去额头的汗水，便不得不再次释放魔法击退数只扑向自己的大兔。 交战的情况到现在几乎可以算是被逼人绝境，眼睁睁的目睹着一个个亚人消失在大兔的浪潮中，心中越加难过的银发少女不断的在心中渴求着力量。 多一点，再多一点，只要再给我多一点的魔法就可以了，我想保护他们。飘荡在空气中的精灵们，把你们的力量借给我。 做为每天都会例行和自己沟通的回报，此刻回应着少女的祈祷的微精灵们，化成一个个细小的光点凝聚在少女的双掌前。而全神贯注的艾米莉亚只觉得一股力量从身体里流出，原本有些枯竭的魔力恰在此时得到了补充。 “阿库伊那拉瓦多。”娇喝一声的艾米莉亚猛地朝前伸出双手，汇聚的白光化成一片白色的扇形光幕，将少女身前的近百米区域彻底冰封住。 突如其来的诡异变化，直接吓傻了还在战斗中的亚人们，他们可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超越正常规模的魔法，尽管曾经听人说过魔法师有改变气候和地貌的能力，但这种事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绝对不会让人轻易相信。 而释放了这样大规模魔法的艾米莉亚，却神奇的感觉到体内更加沸腾的魔力。就像突然被命运之神垂青一般，在失去伙伴大精灵帕克后，少女似乎也收获了继续前进下去的能力。 被少女身上澎湃的魔力所吸引的大兔们，似乎也注意到了躲在后方的少女的存在，无双双猩红色的眼睛整齐的调转着视线，长大的嘴巴在下意识的分泌着唾液的同时，还朝着少女发出杂乱的喊声。 “不要怕，大姐头。”好像感应到什么的红莲却猛地抬起头，“岚来了！” 一道耀眼的深紫色的光芒出现在离地三十多米的高空中，但仅仅只是一眨间，这道光柱便开辟成了一个小小的门，体积看上去恰好是容一个成年人能通过的程度。 紧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中飞出，直接朝着交战的阵线上高速飙进。就在人们为增援出现而高兴的同时，不合时宜的尖叫声从门中传出。 两个稍微有点矮小的身影，在掉落出门的那一刻，一起用双手死死捂住了自己向上飘起的裙摆。 “啊啊啊啊啊！！！！” “哦哦哦，是蓝白色的~~~~” 尾声：新的开始 本该如神兵天降一般的帅气出场方式，因为雷姆等人的尖叫声而破坏的一干二净。少数几个亚人还能抬头欣赏着微妙的风景的原因，是因为那道从出现的一刻就展开杀戮的白色身影。 直接飞降在艾米莉亚造就的冰雪区域上，像陨石般重重砸在上面的岚，光是落地的震击就已经将脚下的雪面砸出一道道破碎的纹路。 “上吧，秋刀。”干净利落的拔出佩刀，改用双手握住刀柄的岚，能清晰的感觉到秋刀跳动的意志。像是预感到什么般，秋刀远比业物要狭长的刀刃上，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 对于已经接触过几次的魔兽大兔，岚十分清楚这种弱小生物的头疼之处，除了数量、数量、数量外，它们再也找不出其他可以称之为优势的地方。 所以这一次的岚，直接选择了能造成更大杀伤效果的秋刀。 “贝蒂。” 在张牙舞爪的魔兽中来回跳跃、挥刀，岚看向了已经降落在艾米莉亚身边的幼女。被叫到名字的卷毛萝莉微微叹着气，随后朝着远处的身影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该这么做。 “艾米莉亚。”转头看向银发少女的卷毛萝莉，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主动牵住了彼此的双手，“你……愿意跟我签订契约吗？” “什么……”吃惊的艾米莉亚，有些无法相信的看着贝蒂。 “你这幅吃惊的模样是什么意思啊，我可比那个笨蛋哥哥靠谱多了。虽然事情的发展现在不宜跟你细说，但你只要回答我愿不愿意跟我签订契约就行了。” 卷毛小萝莉罕见的露出了扭捏的状态，蝴蝶型的瞳孔微微撇向自己的足尖，“这一次，换我来代替哥哥守护你吧，这也是它的意愿。” “帕克的？？”想到弃自己而去的挚友，艾米莉亚的双眸不自觉的一红，随后点头坚定道，“我愿意。” “唉——”微不可查的轻轻叹一口气，好似在感叹命运的变化无常，收敛住神色的贝蒂在重新抬头看向半精灵的那一刻，眼神中只有无比坚定的决心，然后她缓慢张口吟诵着从古传承至今的契约咒语。 “——应允彼此之愿望，以碧翠丝之名，吾与汝定下永不分离的誓言，在此缔结契约。” “以艾米莉亚之名，吾与汝定下永不分离的誓言，在此缔结契约。” 在艾米莉亚重复了一边相似的话语后，微弱的白光在两人链接的手中亮起，围在两人四周充当护卫作用的雷姆和芙雷，似乎成了唯一的见证者。 微微的沉默过后，等到白光消散殆尽。贝蒂率先松开了手，随后拎起自己的裙摆行礼道：“虽然比不上那个笨蛋哥哥，但在以后的日子里，还请您多多指教。我是你的契约精灵，以‘闇之大精灵’被世人传诵的碧翠丝，艾米莉亚大人。” 作为同样出自艾姬多娜的人工精灵，与被人类畏惧的帕克不同，贝蒂只是偶尔几次在世人面前展露过自己的魔法造诣，但即使只有寥寥几次，也让她的名声传遍了大陆的各处。 会造成这种情况，是因为作为人工精灵的贝蒂，自身并没有吸取空气中魔法的能力。并非命运的产物的她，就好像先天不足的孩子，除了依靠契约者的输送外，人工精灵们很少会有其他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而在四百年的漫长时光里，并没有契约对象的贝蒂都是依靠库的魔法阵，自动吸取宅邸内所有人的魔力才生活下来。尽管这样的方法看上去有些愚公移山的精神，但漫长时间积累下的魔力也具有非常恐怖的数量。 唯一要头疼的就是，一旦将这些魔力挥霍一空，贝蒂就将变成一个空有魔法知识，却无法释放任何咒语的花架子。针对这个情况，岚提出了让她和艾米莉亚缔结契约的要求。 毕竟岚曾听艾姬多娜提起过，艾米莉亚身上拥有着着堪比魔女们的魔法才能。唯一令人意外的是，在岚提出这个意见后，贝蒂并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看上去好像早有准备的样子，不禁让人深思。 但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完成和少女契约的贝蒂将双手举向了半空，通过艾米莉亚的身体传递过来的庞大魔力，就像干枯已久的河道突然从山上涌下了源源不断的巨大水流。 这一次，贝蒂要让世人见证自己的力量，见证自己‘闇之大精灵’之名。 晦涩的咒语从贝蒂口中不断吟诵而出，空气中的微精灵发出战栗般的震动，在灰色的天幕中，一道幽暗色的裂开被悄无声息的打开，显露出令人着迷却又位置的浩瀚星辰。 “准备好了吗？”注意到异动的岚双眉轻轻一扬，随后高举起手中的秋刀。 看不见的风，突然吹响了。 从灰暗色调的森林间，一缕缕透过窸窣的林业飘荡来的风，像是从遥远的异邦赶来面见自己的君王，在前进的过程中逐渐汇聚自己的同伴，最终形成一股遮天盖地的大军。 实在会让人觉得有些不适宜的——龙卷风，出现在魔兽大兔的中央。在这股飓风的上头，连接着的是已经展开巨大口子，撕扯开的天空的暗紫色裂缝。 “他们……他们……想做什么？”也许是过于吃惊眼前的状况，一脸震惊的亚人们除了站在原地之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比起关注充斥在天地间的异象，还是关心自身的安全来的更加重要。从裂缝中的吸力加上肆虐的龙卷风，似乎要把他们也卷入其中。 而比起紧张着找起掩体的亚人们，漫山遍野的大兔们则亲身体会到了灾难的恐怖之处，在它们中心滚动的龙卷风，直接卷着它们矮小的身姿，一路旋转着、飞驰进裂缝之中。 “燃烧吧，我四百年的魔法。”双手在虚空中一抓，随着贝蒂的话音一落，天空中的裂缝又被扩大了一被有余。 “我的天，你们不要误伤友军啊。”用爪子死死的抓住银发少女的肩膀，另一边的身体已经被吸力扯起的红莲，为自己的无妄之灾头疼不已。 这都叫什么事，看了一晚上的戏，最后没被兔爷吃掉？反而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危机之时，艾米莉亚伸出手将红莲抱在了怀中。感受着少女怀中的温热，还来不及开口感谢的红莲，顺着艾米莉亚担心的目光，看向了远处。 似乎在回应着加强版的裂缝，肆虐的龙卷风也已更加狂暴的姿态，吞噬着四周的魔兽大兔。也许是因为卷入的大兔们数量过于众多，本是灰褐色的龙卷风，竟然渐渐变成了白色。 但这场令人震惊的灾难，最终在操控者有意的制止下，最终走向了结束的尾声。 从灾难中平静下来的亚人们吞咽下口水，有些畏惧的看向狼藉一片的森林，如果真的要让他们选择，估计他们会宁愿面对数量众多的大兔，也不想再看见让人望而生畏的天灾。 那根本是超越了正常人该有的力量啊，那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这样的疑问透过复杂的目光，投向了已经垂手而立的贝蒂。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为自己平安活下来感到庆幸的红莲，在确认四周没有大兔的身影后，瞬间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卧槽，我家的岚呢？那小子死哪里去了。” 同样发现了不对劲的艾米莉亚，慌张的往前走出几步，试图在空无一人的前方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咳咳。”微微咳嗽一下，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贝蒂尴尬的抬起手，举向自己的头疼。 ———————————————————————————————————————— “很顺利，计划进展的很顺利。” 站在菜月昴的头顶，看着头顶被掀飞了的屋顶，艾姬多娜抬起毛茸茸的爪子，拼命捂住勾起的嘴角。 完成猜不到这个腹黑的女人再想什么的菜月昴，只能无语的皱起眉头问道：“你到底在高兴什么啊！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凡人的智慧……”艾姬多娜张开嘴打了一个哈气，“我要开始冬眠了，没什么事，不要叫醒我。” ———————————————————————————————————————————— 遥远的露格尼卡王都 正躺在奢华卧室中休息的普莉希拉，像是预感到什么般睁开了双眼。披着睡裙的曼妙身姿，在走下床后，一路来到打开的窗户边，眺望着刚刚从乌云中露出的上弦月。 “艾姬多娜……你竟然敢骗我。” 序：穿越星辰大海来到的世界 当意识到情况不对的那一刻，岚已经惊觉自己身处在浩瀚星辰当中。 紫色，蓝色，樱粉色的星云以瑰丽的姿态，分散在黑暗的寂寞的虚空中。这，真是容易让人怀念的一幕。无数次的等待中，岚跟红莲就是在方舟的橱窗中，仰望着似曾相识的风景，等待着下一次打开的大门。 但从身体上传来的剧烈疼痛，打断了他被星光吸引的目光。 下意识的动动手指头，被盔甲包裹的结实触感让岚放下了些许担心。以无障碍，舒适性和安全性（某只犬型生物的自夸）为出发点锻造的盔甲，不知何时自己从手环中跑出来，保护住这具在宇宙中漂流的身躯。 经过千锤百炼的神经，在适应身体里传来的痛疼后，开始逐渐理清脑海中的记忆。岚想起来了，为了一次性扫清无限繁殖的魔兽大兔，自己配合贝蒂切开了空间断愁，以此为媒介，将魔兽大兔放逐到虚空中。 只是事情发展到最后，竟然连自己也被牵扯到其中，真不知道该让人说什么。是意外？还是提供这份计划的魔女————艾姬多娜的阴谋？！ “嘿哈，早上好哟。” 像是为了彰显存在的招呼声传来，但与其说是声音，不如说这股声音是直接响在自己的心里。 微微控制着以平躺的姿势漂流的身体恢复直立，岚很轻易的就看见了面前以半透明的形态，仰望着星辰的艾姬多娜。 下意识张嘴说出口的话语，在对方茫然的表情下徒劳无功。等到岚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应该是身处在名为宇宙的真空中时，艾姬多娜奚落的声音再次响起。 “笨蛋吗？声音在空气中是无法传播的，你该好好读点书了。” “将想说的话，在心中说一遍，就可以了。这样的沟通方式是不是很酷？” 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岚看着眼前即使说着恶毒的话语，还依旧保持着仰望群星的魔女，这样在心里说道。 “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嘛？” “谁知道呢！归根到底，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意见而已嘛。放轻松，放轻松……说起来，原来四百年前，我一直生活在球上啊。真是有趣的经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看看自己未曾见过的世界之容呀。” 干脆又果断的回复，那怕不用声音传递，岚也能感觉到艾姬多娜再说这句话时的愉悦，无论从那种角度上来说，这都是个恶劣到爆的女人。 “你忘记了吗？我啊，可是名为强欲的魔女——艾姬多娜呀。想了解未知的世界，想去夺取不能拥有的世界，那就是我的本性呢。” “站在地上看星空的时候，只会觉得它是微弱而遥远的。原来只要离得近了，才会明白它们是如此的美丽和孤独。” 玛德，这个白痴女人。下意识的咒骂一句，岚随意的看了眼最近一处的星云，便收回了目光。无论是什么样的风景，只要看过许多次，都会觉得无聊吧。 “喂喂喂，不要以为我听不见哦。”魔女终于不在注视着星空，半透明的身躯像条海中畅游的鱼儿般，自由的环绕着他的身体一圈。 “在心底里偷偷骂美少女，那可是重罪哟。” 不太想回答这句话的岚，只是默默的观察起身体，紧接着他就发现了在自己胸口处发出淡蓝色光芒的东西————那是魔女给自己的本源水晶？ “果然，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说了啊，为了未知。”游到面前的艾姬多娜，伸出食指点在银黑色的盔甲上，然后顺着冰冷的盔甲慢慢下滑，直到水晶所在的位置。 “分别之前，送你一份礼物好不好？”将手掌抵在盔甲上，艾姬多娜露出了捉弄的笑容。 “喂，你这个女人，又想干什么……”劝阻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岚就感觉到了自己右手手背上一股炙热的疼痛，以及从胸部被剥离出去的蓝色水晶。 “祝君武运昌隆。”指尖轻轻一推，站立在原地的艾姬多娜，朝着渐渐向远处飘去的岚，拎起裙摆行礼。 不知道何时从身后出现的圆形黑洞，像一只吞吐虚无的巨兽，在拉扯着岚越来越近的身躯。再自己的视野彻底遁入黑暗之前，岚看见艾姬多娜的微笑。 和那张又开始仰望着浩瀚星空的寂寞侧颜，她轻轻张口说了几句。 但这个时候的岚已经完全听不见，他能感觉到的只有刺骨的寒冷和孤独。就像回到母体中的婴儿，五感的消失，似乎连身体都感觉不到存在。 这样的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短到岚感觉自己只是睡了一觉，然后一阵微弱的光便出现在身后，生物的本能让岚朝着那束光奋力游去。 代表生命存活的温度，再次回归到感觉范围之内。还来不及思考的岚，却看见一道道从未见过的身影如奔腾的河川般从身体中穿过。 直到一名紫发红瞳的少女出现在面前，穿着宛如轻纱的黑色衣服的少女，用着挑剔的目光上下扫视一边面前的去除一切障碍的岚。 “那个笨蛋就是你吗？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呢。”少女抓住了岚的左手如是说道，“我等你哦，记住我的名字，我叫……” 本该顺利听清的话语，却在最关键的地方收到了无形的阻碍，被宛如电流的刺耳声困扰的岚，在重新恢复正常之后那里还能看见那个少女的身影。 而四周的光幕，还在奔流不息的后退。不，应该是说选择了逆流而上的岚，成了这片光幕中特别又碍眼的存在。 最后的尽头会是什么？身处这样怪异的场景中，会思考这样的问题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但岚却又被光幕中的异动所打扰。 一只手突然的从流淌的光幕中伸出来，然后抓住了岚腰间的秋刀和业物，并直接扯了下来。 混蛋，那是我的刀。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将爱刀夺回，但却只来得及抢回金色铃铛的岚，只能目送着那只手重新缩回，消失在远去的光幕中。 然后自己抵达了尽头。 一片昏暗色调的星空出现在眼前，从耳旁呼啸而过的狂风似乎在诉说着什么。縃ttp/11200ok ntent-length:49663 nt 那片灯火通明，高楼林立的人类世界。 第一章 意外的变化 降落的速度快速又突然，尤其是眼看着高楼上方的红色警示灯在越来越近的闪烁，成大字型在空中飞速下降的岚，在预感了身体和大地的接触的结果后，果断看向还握住金色铃铛的右手。 从指间和足端开始，一层厚实的银黑色盔甲迅捷的包裹住了身体，等到白银色的头盔完全罩住脸部，岚已经做好了接受冲击的准备。 成黑色的辽阔大地上，一栋看上去颇有豪宅气息的别墅，成了他降落的陪葬品。宛如冲击波一样的直线降落方式，在砸进别墅屋顶的那一刻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而这样的异动，不免惊扰到了这间房屋的主人，希望里面的主人有做好迎接天外来客的准备，吧…… ———————————————————————————————————————————————————————— 半个小时前的间桐宅 身处地下室的间桐脏砚不耐的看向楼梯间的女孩，这名刚刚从远坂家过继来的孩子，将会成为他计划中最重要的筹码。 对于这点毫不怀疑的间桐脏砚，也正是因为这份重视，他才更不能允许这个已经改名叫间桐樱的女孩质疑自己的命令。 既然已经身为棋子，就要依照棋手的命令行事。如果连这点也无法接受和理解的话，那就拔掉她的棱角，剥夺走她的希望，让她成为一只供人驱使的傀偶。 “进去，樱。难道你要在第一天就违抗爷爷的命令吗？”用手中的拐杖重重击在地面上，享受着支配欲的间桐脏砚发出愉悦笑声的同时，伸手指向了底下密密麻麻的虫海。 那真是种神奇的生物，其迥异又令人恶心的造型，光是看上一次就会让人过目难忘。体型有半只手掌的长度，头部有两根触须，多达十对的触脚在爬行时发出刺耳的声音，细长的身躯链上怪异的尾部，看上去极像男人特有的身体部位。 “我……我怕……爷爷。”跌坐在楼梯上，一边缓缓的缩回双腿以躲避密密麻麻的虫海，间桐樱一边回头希冀的看向身后的老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暗室中回荡，“爷爷，樱不想进去。” 啧，真是个需要调教的小鬼。微微皱着眉头的间桐脏砚朝自己的孙女招招手，声音莫名的柔和了许多，“樱，你过来，到爷爷的身边来。” 听到这句话的女孩，以为自己得到了拯救。连忙擦去眼角的泪水，慌乱的起身手脚并用的跑上楼梯，来到老人的身旁。 坐在深黑色的宽椅上，间桐脏砚微微看了眼面前怯生生的孩子，抬手抚摸着对方的头顶，“樱是好孩子对不对。” “恩。”拼命点着头的间桐樱畏惧的看向自己的爷爷。那怕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分外想念自己的妈妈，想念自己的家。 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要我，为什么被送来的人是我，明明樱很乖啊…… 感受着女孩小小的脑袋，间桐脏砚微微闭上眼，让身体靠在座椅的靠背上，才缓缓说道：“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间桐…樱。”微微垂下头的少女莫名的开始发抖，她也不知道未来在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答案。 “真是聪明的好孩子。”上扬的语调说出夸奖的话，从位置上站起来的间桐脏砚将自己放在女孩头上的手，伸到了对方的衣领上并一把抓了起来。 “爷爷……不要，…不要……爷爷，樱会怕……爸爸，妈妈……救救我……”被抓到半空中的间桐樱拼命的哭喊着，畏惧的目光甚至能看到脚下那边莫名躁动的虫海。 “既然背负了间桐这个姓氏，你就应该要有为家族献身的觉悟。”狠狠的甩动着手臂，间桐脏砚愉悦的看向女孩，“不会再——有人来救你了，你已经不再是远坂家的小女儿，而是我间桐家的长女。” “你看啊。”间桐脏砚看向脚下开始躁动起来的虫海，“它们也在兴奋着呢。放心吧，樱。不会很痛的，它们只会从头到脚的爬进你的身体里，布满的你血液中，然后你就能成为间桐家最重要的女人了。” 戏弄般的语气伴着一根根松开的手指而落，似乎为了更彻底的击碎女孩的希望，间桐脏砚特意放缓了松手的速度，好让对方能更加饱受到这股绝望，然后就此沉沦。 “爸爸……妈妈……救救我……” “救救我……” “轰————————————————” 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还未完全褪去，间桐脏砚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头顶，那声巨大的轰鸣就是从上方传下来的。 是谁？胆敢在这个时候，来冒犯间桐家？难道是远坂家的人准备违背契约？将这个孩子收回去？ 这样的念头仅仅保留了片刻，间桐脏砚便发现了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以砸落的气势贯彻了整栋府邸的家伙，用比月光更快的速度撞击在虫海中。 “轰——————” 又是一阵短促的巨大声音回荡在地下室，焦躁不安的虫海像是被声浪掀飞起来般密布在半空中。而间桐脏砚的目光却越过这些宠物，看向了脚下的穿着全身盔甲的怪异家伙。 “你是谁？”脱口而出的问题还未得到回答，重新落后地面的虫群向着食物发起了疯狂的冲击。没错，它们依旧好久没有被主人投食食物了，现在的它们实在是饿极了。 “不是好客的主人啊。”从撞击着形成的石坑中站起身，透过头盔的宽阔视野，岚能明显看到远处那些臭虫们正高翘着尾巴冲着自己爬行过来。 抬手拍拍还有些发晕的脑袋，岚的那根简单易懂的神经，将虫子们的行为理解成对方对自己的攻击，很清晰的划分出了敌我立场。 既然如此，那就开杀吧。 岚习惯性的伸向腰际的左手却十分不合作的摸空。果然，发生在光幕中的那一幕是真实存在的。隔着头盔的双眉，因为爱刀的离去而恼怒的皱起。 改为双手抱起地上石头的岚，朝着密集的虫海砸去，四五块有半个人高的石头呈先后之势重重落地，瞬间砸死一大片的密集虫群。 不过马上察觉到不对劲的岚，却并不是为还在逐渐向自己冲来的虫群上，还是他开始喘气的呼吸声。这具身体在受到这个世界的排斥？力量，被剥夺了？还是压制了？ 这种被自己戏称为穿越后遗症的毛病，对岚而言并不陌生。不过没时间去详细思考这个问题的他，很快就做出了自己的决断。因为相比起关心力量，还是眼前的情况来的更加重要。 “吃了它。”对于擅闯间桐宅又杀害自己宝贝宠物的家伙，满脸恼怒的间桐脏砚将手中的樱甩向了左侧的地上，才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而在虫群接近自己之前，岚已经高高跃起。跳起的高度并不高，不过多年锻炼的经验让他很少的适应了这份变化。踩着自己砸出去的石头，足尖连连轻点间，身影像是魅影一般迅捷的岚猛地出现在间桐脏砚的面前。 “已经计算好了吗？”对于飞窜到自己面前的奇怪家伙，间桐脏砚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觉得有趣。 而岚对于他的印象则浅白了许多，是个长相奇怪到会让人觉得恶心的老头。比起身手显得有些过份快速的思维在这样想到的同时，还能控制着手脚分好不差的攻向间桐脏砚。 “砰”“砰”“砰”“咚————” 三下直拳，一击回身踢，却并没有对面前这个长相抱歉的老头带来太多的困扰。因为身体内的力量正在以岚难以理解的速度飞快削弱，讨厌的虚弱感真像潮水般吞噬着他的神经。 “哼，就这点本事吗？”用拐杖加魔术防御住自身的间桐脏砚，冷笑着开口道，“你就留下来成为我宠物的饲料吧，做为你擅闯间桐家的代价。” 对于这种喜欢在打架上的说话耍威风的毛病，岚除了觉得奇怪外，也只能感叹一声白痴果然是会传染的。 一击鞭腿扫向老头的左侧，接着对方防御的功夫，抽身一退的岚朝着一直用手捂住嘴的小女孩冲去。眼角依旧挂着悬而为坠的泪珠，怯生生的小脸上还透露着未褪的惊惧。 从这些情况可以推断对方应该是个普通的女孩，但将对方抓在手里后，出于保险岚还是用左手卡主了女孩的喉咙，他有信心只要这个女孩稍有异动，自己就能扭断她的脖子。 “再过来，我就杀了她。”强忍着身体内越来越加强的不适，岚朝着老头威胁道。 “杀了他！！！！”间桐脏砚伸手一指，毫不犹豫的下着命令。回应老头的是从墙壁的洞窟中，飞出的带着翅膀的虫子。 玛德，真麻烦。咬了咬牙的岚果断抽身而退，逃生的路径简明异常，那道被自己砸落出来的洞口正被温柔的月光眷顾。 灵敏的双足跳动在其中，跃过楼层和楼层之间的阻隔，一口气窜到屋顶上的岚，飞快的跳向邻近空无一人的街道。 星罗密布的街道，接着灰暗的天色以及这片高档住宅区良好的绿化带的掩护，躲躲藏藏的岚在靠近这座城市的闹市区后，终于甩掉了身后紧追不舍的虫群。 控制着跌跌撞撞的身体来到巷子里，筋疲力尽的岚终于重重的摔在地上。 “啊——”发出吃疼惨叫声的却是那个被自己挟持的女孩，已经没有半分力气再去驱动手脚的岚，在意识彻底昏迷前，刚好看到女孩一步步走近。 ———————————————————————————————————————————————— 冰冷的触觉，一点点敲击在脸和身体上。从昏暗中苏醒过来的岚猛地睁开眼，便发现自己正半靠在墙壁上。巷子还是昨日的那条小巷，只是天色已经不见夜色，只是满目的阴色衬托着这阵稀薄的小雨。 眼神游走在四周，在确定四周并无盯梢的可疑人士后。岚看向了正靠在自己身侧的女孩，也许是因为感觉到冷的关系，女孩用双手环抱着双腿蜷缩成一团，微微偏移的头部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肩膀？？岚的眉头一皱，以自己的身高，这个小不点怎么可能碰得到自己的肩膀？ 像是为了印证什么般，岚看向自己已经明显缩小了一截的双手。 “玛德，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为这种情况觉得无语的岚，不禁回忆起自己出现在《浪客行》和《火影忍者》时的情景，每一次抵达新世界都会像这样缩小一次。 因为感受到身侧人的异动，睡得很不安稳的间桐樱一下子变醒了过来。苏醒后的女孩在第一时间移开头后，用着不安又害怕的眼神看向岚。 “谢啦。”沉默的吐出两个字，岚将盖在肚子上的女士小披肩递回给女孩。 小心翼翼的接过衣服，不敢说话的女孩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奇怪的小鬼！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曾自己昏迷的时候回家，或者去找那个老头。但岚现在却懒得计较这些，既然她没有落井下石，那自己也没有必要斩草除根。 手扶着墙壁重新站起，有些局促的步伐在走出两步后，就变得自然许多。感受着湿哒哒的衣服紧贴皮肤的黏糊糊的触觉，岚甩了甩被打湿的头发。 现在的他只想找个地方洗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不过这个念头在岚的脑海中停留了一会，便不得不为另一件事而打断。 独自穿行在行人密布的街道中，最终停下脚步的岚转身走向了自己的身后，那个始终跟在后面的小尾巴，露出一副‘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的无辜表情。 略微有些头疼的岚，当看到女孩握在双手中的小披肩后，语气不自觉的一柔，“找不到回家的路？” 女孩摇摇头。 “那就赶紧回家吧，你家里人要担心了。” 女孩低头不语，一滴滴的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和发尾低落。 “不想回家？”岚迟疑的问了一句。 女孩拼命点头。 “那也别跟着我了，我很忙。”岚无语的翻翻白眼，要离家出走也要分清楚场合和对象。利索的转过身在迈出脚步之前，岚感受到了衣角被人拽住的感觉。 “我……我……能跟着你吗？我不想回去……我不想被虫子吃掉……” “哈啊！！！”岚张开了嘴巴，有些难以理解此刻的看向，在雨中嚎啕大哭的女孩。（注1） 而此刻宁静的雨幕中，四周撑着伞来往的人群，用一种嫌弃的眼神回避着两个脏兮兮的小孩。 —————————————————————————————————————————————————————————— 注1：选项a：无视间桐樱的请求，她爱跟就随她跟。选项b：拒绝间桐樱，累赘什么的完全没有承担的必要。 因为是本文出现的第一个选项，所以花点口水跟你们讲下规则，多担待。每个选项，会触发不同的剧情。除了我手中的大纲外，你们完全不知道这每个选项后面会出现的情况。而选择的标准是群里投票的情况。没错，就是书友群的投票结果。 因为vip群还没建的缘故，暂时以书友群：590317097（主群）和532457163（分群）的投票结果为主。等以后vip群建立后，会优先考虑vip群的投票情况。 以上，如果还不明白，可以加群问我情况。 第二章 谋生之所（上） 从天而降的雨幕，再岚醒来那一刻开始就未停止过，阴沉的天色让人看不出现在的具体时间。无奈走到一座公园里的亭子中，借着屋檐来避雨的岚随意的从兜中拿出刚刚抢到的钱。 清点一下手中的钞票，岚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已经想不起来有多久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印象着那怕是在第一次的《浪客行》中，他也依托着师傅的羽翼下长大。 也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也许是因为日期的关系，今天公园里的人并不多。在环视一圈后，岚很自然的注意到了远处某个蹲在树下的身影。 那个小鬼还在跟着啊？岚的眉毛很自然的一皱，自从那个小鬼说出‘我想跟着你’的话语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自己，只是默默的转身离去。 原以为走上一段路那个小鬼就会跟丢了，真没想到她能一直跟到这里。岚歪了歪头，走到了护栏边，看着远处蹲在树荫下躲雨的小鬼。 “喂！” 像是因为意外的声音打了个寒颤，战战兢兢的小鬼头抬起脸，茫然中又带着不知所措的目光很自然的被岚看在眼里。 “过来。”岚冲着她招招手。 带着从衣服上滴落的水渍，一路小跑近小亭中的间桐樱怯生生的看向岚。她并不是在害怕，只是担心面前的人会赶她走。因为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我叫……樱，五岁了。”低下头的间桐樱，双手交错在身后，满脸不安的样子让她说话的声音，也低到了一定的程度。 有些费力才听清楚的岚，默默的对比了两人的身高。五岁的小鬼身高能到自己的胸口，那现在的身高应该是自己十二、三岁左右的程度。因为小时候居住在孤儿院的关系，岚的身体发育一直比同龄人慢，直到云姐开始工作后，伙食和营养才逐渐得以改善。 将脑中的杂念甩干净，岚重新看向因为自己的沉默而分外不安的小鬼，过耳的黑发因为刘海有些凌乱的关系，遮住了小鬼的眼睛。略显稚嫩的小脸上，还带着些许不干净的污渍。 大概是因为在跟着自己的时候摔倒过，岚能看到小鬼的膝盖上有着红红的印记，混杂着染上去的小块泥土。 “走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岚走上前拍了拍她的头，然后带头走出了凉亭。只是迈出去的步伐，在跨下台阶后微微停住，侧过身的岚奇怪的看向还站在亭子中的小鬼。 “喂，你还愣着干什么？去洗澡啊，在这样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的。” 手足无措的间桐樱，再听到这句话后，终于无法忍耐眼眶中的泪珠。拼命低着头走出亭子的她，并不希望让对方看见自己哭哭啼啼的一幕，因为没人会喜欢身边多一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女孩。 一时没有多少说话兴致的岚，只是悄悄的放缓了脚步，始终保持着跟小鬼并肩而行的姿态。 寻找澡堂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随便找一个疑似住宅区的地方，岚便很轻易的发现了它的存在。不过在进去之前，岚带着小鬼先去购置了一套可以换洗的合身衣服。 澡堂的收费到不贵，才到五岁的樱只收了70日元，而明显看上去年龄大了许多的岚，则被收取了170日元的价格。 与樱约定了出来的时间，总算能松一口气的岚，迫不及待的钻进一旁的男士澡堂。接起滚烫的热水利索的浇在头上，再洗干净身体后，岚快速的走进热水池中。 因为还是下午的关系，此时澡堂里的人并不多。独自霸占着一个池子的岚，接着片刻的休憩，感受起身体的变化。 从手臂的力量感觉来说，大概相当于十八、九岁的程度。体内的能量也被压制到了相当可怜的程度，这个就是所谓的‘偷渡客’的报应吗？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他和红莲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话，会因为全身包裹本源之力的关系，而被世界意识默认为原著民的存在，除了会在刚抵达前遭受点不适外，并不会发生像现在这样糟糕的情况。 而像这样不清不楚的出现在这个世界，身体的力量会被压制到这种程度，在岚看来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希望这份‘后遗症’不要在身体持续太久，毕竟那个恶心的老头看上去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不过比起关心这些，岚发现了一个更重要的情况。就是他今天晚上睡哪里？总不能再次睡大街或者公园吧？还有以后的日子要靠什么生活？ “哈哈……有趣的经历。”感觉到此刻的经历有些心弦的岚，独自靠在热水池中哈哈大笑，这种从未发生过的些许窘迫，反倒让他想起来不少有意思的记忆。 抱着这份略显怪异的愉悦心思，起了玩心的岚在水中蹬了两下腿，引起另一个池子中的成年人些许不快。但很快，这个男子就发生了尖叫声。 因为穿着和服的老板娘，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心态，直接推开了澡堂的门走了进来，大胆的目光威风凛凛的扫视过澡堂内寥寥无几的客人。 “喂，那个白头发的小鬼！”看上去四十开外的老板娘，叉着腰指向在岚，“你妹妹发烧晕倒了，赶紧换好衣服出来。” 妹妹？听到这句话的岚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后很快明白了对方说的是那个叫樱的小鬼。 等到岚换好衣服，匆匆走进大厅。便能看到作风豪放的老板娘正蹲在地上，给躺在椅子上的小鬼换着额头上的毛巾。 “谢谢，麻烦您了。”赶忙走到对方的身边接过工作，岚试着把手背贴在小鬼的额头，立马感觉到小鬼不正常的体温。 “出门左转，直行五百米有家诊所，医生的名字叫野间。”作风不仅仅是豪放，连说话也异常干净利落的老板娘，帮着岚将小鬼背在身上，顺势从一边拿过雨伞，“赶紧带你妹妹去看医生，你们的父母到底是在想什么？让两个孩子在雨天里乱跑？！” 虽然听着对方的疾言厉色，但岚却温和的笑着致谢，“给您添麻烦了，老板娘。” “快去快去。”回到柜台上的欧巴桑不耐的摆摆手，“如果没钱付诊费，你就跟医生说，是澡堂的客人就可以了。” “谢谢。”虽然身上有钱，但岚还是为老板娘的这份善意点头致谢，随后便拿起了雨伞冲进了雨幕中。 又一次奔跑在雨幕中，深感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始终保持紧张状态的岚，不免在心中抱怨一句遭了什么罪。只是当他的目光看向小鬼发红发烫的脸颊，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第三章 谋生之所（下） 半靠在椅背上，目光从病床上的小鬼处移到日薄霞重的窗外。某种程度上，岚大概可以不用在为晚上的住所担心了。名叫野间的中年医生，是个讲话颇为和气的男人。 眼看输完滴液的樱还未有苏醒的迹象，在跟岚确认没有家人来接之后。野间医生倒是主动的劝起岚今晚留下来，还想出了一个乍看之下颇有道理的理由。 “小孩子的发烧感冒，就是大病。如果不彻底治疗好，会反反复复的一直纠缠着。到时候，你这个做哥哥的不是更头疼？等到明天早上，我确认过没有问题，你再跟你妹妹一起离开吧。” 对于这份陌生人的善意，这时候除了言语上的感谢外，岚确实想不到太多的话。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虽然说心安理得的接受会有点难听。但岚也没打算为了某些不必要的情感，而做出幼稚的决定。 起码就现在的情况来说，治疗好这个小鬼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将双手靠在脑后，实在找不到事情做的岚索性闭上眼开始了打盹。 他的身体也因为这两天的奔波，已经处于相当疲劳的状态。但突然的开门声，又猛地让他警觉起来。 “吓到你了？”手上拿着毛毯的野间医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慢慢的走到岚的身边，递上手中的东西，“晚上八点过后，我这里就会关门，到时候你直接睡那张床吧。” 野间医生指向了狭小病房里，另一张空着的床铺，继续说道：“如果到时候有病人的话，就只能委屈你睡一下椅子了。要不，你跟你妹妹睡一张床？反正你们两个人都……” 虽然被人吐槽了下自己的身高，但岚莫名的不想反驳这个眼镜男，只是笑着摇摇头，“没事的，我就睡椅子吧。给你添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野间医生有些羞涩的推推眼镜，“你不是付过钱的嘛，照顾好病人，就是我们医生该做的事情。” “对了，我刚刚做了晚饭，你要不要一起来吃一点？我估计你妹妹会一直睡到明天早上，以后不可以让她这样淋雨了，小孩子的抵抗力不好。” “恩，知道了。”点着头的岚，静听着野间医生的唠叨。等到对方确实说完之后，才笑着接话道：“刚刚那位病人是来自附近道馆的？” “哦，你听到了啊。”手一拍后脑，野间医生解释道，“他是附近剑道馆的学生，好像他们今年有比赛的关系，最近经常有练习受伤的事情发生。不过托他们的福，我这边也是忙了不少呢。” “有比赛吗？”岚扬了扬眉，不自觉的露出思索的表情，他也许找到了可以解决困境的办法。 没有注意到这点的野间医生倒是伸出手拉住岚的手臂，“走吧，我们去吃饭吧。” 借着一起吃晚饭的功夫，旁敲侧击的岚算是弄懂了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一个名叫冬木市的关西地区，年历上虽然写着1988年，但从感受到的科技程度到并没有太多的不适。 暂时只了解到这些的岚，在主动接过洗碗的工作后，回到了樱所在的病房中。晚上的诊所里并不忙，野间医生只是接待了两三位病人后，就开始准备着关店出门喝酒的闲事。 再留下了自己会从后门回家的留言后，下了班的野间医生立马欢快的蹦跶在找酒友的道路上。一时还睡不着的岚，走到樱的病床前，看着正安然入睡的小鬼。 自己要不要丢下这个小鬼呢？总感觉带着她会很麻烦头疼的样子…… ———————————————————————————————————————————————————————————————————— 睁开眼的那一刻，看到头顶单调到发白的天花板。刚刚睡醒的间桐樱顿时放心不少，她真怕一觉醒来自己又回到了间桐家，再度面对那片已经成为一生阴影的虫海。 手臂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间桐樱扫视一遍空无一人的病房，原本有些好转的心情不由低落不少。那个人果然走了，不过自己已经不能要求对方更多东西了，能带着自己逃离间桐家，能带自己洗澡、看病…… 如果以后还能碰到他的话，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份恩情。这样想到的樱，勇敢的拉开被单准备走下床。不过她起床的动静，倒是引起了野间医生的注意。 拉开遮蔽的帘子，坐在椅子上的野间医生朝着惊讶的间桐樱笑了笑，“是叫樱对吧，你已经醒了吗？” “恩，谢谢医生。”乖巧的间桐樱，站在地上后朝着对方微微鞠躬感谢。 “不用谢我。”野间医生挥挥手，然后指向床边的木凳，“是你哥哥守了你一整夜。” “哥哥？！” “对啊。”颇有话唠潜质的野间医生，大概是因为没有病人上门，非常有谈话兴致的解释道，“你哥还挺固执的，我都跟他说了你的烧已经退了，他还守了你一整夜。不过你们兄妹俩为什么发色差那么多啊……”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少年长了那样纯粹的白发，也不像是少年白的症状，你知道是怎么会是吗？是遗传吗？哦，说到你哥哥，他托我跟你说句，他去给你买早饭了。” “应该是遗传吧。”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间桐樱只能用这样的答案，回复着热情高涨的野间医生。 “哦——真的是遗传啊？好厉害，真想看看你们的爸爸妈妈，到底谁是白发。哈哈哈，抱歉，抱歉，老毛病犯了。”也许是感觉到自己太兴奋了，野间医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推推眼镜。 而等到终于买完早餐回到诊所的岚，便看见了这样的情景。手握着温度计，正看着张大嘴巴的樱的野间医生，与对方兴奋的讨论着发色的问题。 “很好，樱，你的烧已经退了哟。”观察完舌苔的野间医生，颇为高兴的说道。再转身准备把温度计放回到置物盒中时，却被站在门边的岚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都没听到你的脚步声。” 提起手扬了扬早餐盒，岚笑道：“刚到没一会，是你太专注了，野间医生，麻烦你了。” 在诊所中简单吃完早点后，与热情十足的野间医生告别后。岚带着小鬼走出了诊所，朝着事先打听过的地方前进。 对此行的目的地一无所知的间桐樱，却不免好奇的问道：“欧尼酱，我们这是准备去哪里？” “找工作……”正在心里想着说辞的岚，立马反应过来的停住接下来的话语，“你刚刚叫我什么？” “欧尼酱啊，野间医生好像把我们当成兄妹了。”用着理所当然的语调说出的不可思议的话语，一不小心就随着风飘散在空气中。 雨过天晴的日子里，清楚的太阳还带着温温的暖意照在大街上，神色莫名开朗起来的小鬼，背着手微笑的表情倒是让人多少有些意外。 第四章 早上好，岚师傅 “下一个。”只是一击便将眼前带着护具的家伙击飞，随意的把玩着手中竹剑的岚，用平淡的目光扫视着全场的道场练习生。 受他的这份气势所迫，不少练习生都低下头，回避着唯一站在道场中央的岚的视线。被压制的窘迫转化成了低低的交流声，在人群中扩散和传播。 “要不你上试试？” “别开玩笑了，这都第17个了，全部都是一击胜。这样的怪物，天草师傅到底是从哪里找过来的？” “好强啊，为什么这个小鬼头会怎么强？他在娘胎里就开始练剑了吗？还是那个剑道世家的继承人？” 对于这些练习生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岚用着手中的竹剑重重驻地，发出的壁咚声很好的压制了在场所有人的交谈。 “现在还有人，对我成为你们的师傅有意见吗？”紧靠区区一个动作，就压制了全场的岚，用着期待下一个勇士出阵的语气说道。 但这次回应的他的是在场57个练习生心甘情愿的回答。 “早上好，岚师傅！请多多指教……” 双手叠在剑柄上，气势内敛却又带着惊人压迫力的岚，坦然的接受这些人的行礼。 欣慰的看着这一幕的道场主人天草十六郎，不由的摸摸自己还在发疼的胸口，你们这些小家伙，第一个被这个少年教训的人就是你们馆主我啊。 不过估计连他自己也没料到，这个自己找上门自荐要当剑道师傅的小子，有着这样强大的实力。早知道的话，自己还下场跟他切磋个什么诶？白白挨了几下打…… “天草馆主，他们已经认可我了。”微微擦去额头的汗水，岚转过身看着正坐在上首的中年男人。 “咳咳……”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一下，天草十六郎对着自己的学生们重重说道，“八月的全国剑道大赛就要开始，你们一定要好好努力。岚师傅，是我特意为你们请过来的贵客，你们以后要好好上他的课，知道没有？” “是，天草师傅。”再一次低头的57名练习生，心里多少舒服了许多。原来是馆主特意请来的人啊，难怪能强到这样的程度，不过这样重要的事情就要早点说啊。真是白白挨了一顿打…… 知道自己是面试过关了的岚也是微微舒一口气，倒不是说他对自己的剑术水平没有信心，说句些许放肆的话，以岚的剑术水平，不论是在那个世界，也许还有值得他出剑的对手，但绝无能让他惧怕之人。 他唯一担心的是这个馆主会因为抹不开面子，而让一个伶仃幼子来当剑道师傅，不过好在这个情况并没有发生。 既然天草馆主同意了他的要求，那么关于他的那些条件应该也是答应的态度。 果然等到岚带着间桐樱来到会客室，已经提前一步来到这里等候的天草十六郎，比起早上的初见已经热情了许多，简单的含蓄过后，天草十六郎将一把钥匙和信封放到了手中。 “这是公寓的钥匙。地址已经写在信封里了，还有你想要预支的一个月薪水。”天草十六郎热情的解释道。 “公寓？”岚有些诧异的眨眨眼，他记得自己提的要求是在这所道馆找个房间，让他和小鬼居住，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公寓了？ “我希望你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好好的教导那群孩子。大赛在即，如果能拿到好名次的话，对我们道馆是非常好的宣传。”天草十六郎紧接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可以。”岚点点头，到没有谦虚婉拒的意思，“看他们自己能学多少吧。” “那就麻烦岚桑了。”大概是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天草十六郎干脆用起了同辈的称呼。 “我先告辞了。”看了身边的樱一眼，岚站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只是送到门口便停下脚步的天草，目送着岚消失在走廊尽头，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揉起发疼的胸口。 “可恶啊，那个小鬼下手怎么重。真是，到底谁家教出来的弟子，看来这次全国大赛应该有希望能拿到好名次了。哈哈哈哈！！！” “不过为什么要叫岚这个名字呢？难道跟历史上闻名的大剑豪用一样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连头发都染成白色，难道他父母是中二病？现在家长的取名水平还真是糟糕啊……” 揉捏着下巴，天草十六郎满脸的吐槽，大概站在受害者的立场上，他确实有发言的权利。 ———————————————————————————————————————————————————————— 通往公寓的路上，在道场里憋了半天的间桐樱，终于卸下了板着的端正小脸，转而兴奋满满的看向身边的岚。 “欧尼酱，你好厉害。”五岁的间桐樱大概还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翻来覆去用的最多的词语就是厉害这两个字。 “恩。”轻点两下头，岚看着身边跳着步的小鬼，有些意外她对于欧尼酱这个称呼的熟练度。明明已经纠正了许多次，这个小鬼还是固执的叫自己欧尼酱。 已经小跑着步的走到前面的樱兴奋的停下步，学起岚挥剑的样子摆出一个不伦不类的姿势，到让保持行走的岚越过她的身边。 “好好走路。”不轻不重的说上一句，岚握着写上地址的信封，开始向行人打听起具体路线。 微微一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间桐樱又恢复到乖巧的模样，紧紧跟在岚的身边，好似深怕四周的人流将他们两人冲散。 打听清楚路线的两人，最终来到一座三层高的公寓前。在跟公寓管理员沟通清楚后，岚这才了解这栋公寓本身就是天草家的产业，天草十六郎给他们安排的房间就在三楼的最左侧，因为价格问题已经闲置了一段的时间。 等到岚和樱推开301室的房门，却对眼前的房间分外满意，明显为附近上班族打造的简洁风格，尽可能的让不大的房间中充满了各种家居设施。 关上房门后，与雀跃奔跑在房中的樱不同。岚端坐在茶几前的像一家之主一样，拿出身上所有的钱，开始计划着迟点要去超市采购的东西。 只是有一件事，他和那个小鬼都没有提。 你会在这里住多久？ 你会让我在这里住多久？ 好像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般，两人都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个问题。五岁的间桐樱也许是真的没想到，但对于岚而言，他只是一时找不到赶对方走的理由。虽然也没有不赶走的理由，但就先这样吧。 这个晚上，在两人从超市里买完简单食材后，随着关上的灯光告一段落。 但对于他们而言，这个世界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而在他们睡下的同时，公寓附近的绿化林中，一只造型怪异的鸟振翅飞起，作为跟踪了对方一天的使魔，它已经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是该要回去传达信息了。 只是在它即将飞出低矮的树顶时，一只从天而降的长枪，将它牢牢的钉死在了树干上。随着怪鸟垂死的挣扎逐渐无力，从树底下走出来的金发少女，伸手抓住了长枪的末端，右手微微用力拔出。 似乎因为银色枪尖的离去，那只怪鸟化作了幽紫色的光点飘散在空中。而并没有在意这些的金发少女，只是扛着手中的长枪默默的看向远处的公寓。 “找到你了呢，岚大人。” 第五章 你好，岚大人 因为这所房间长久未有人居住的关系，就算是有樱的帮助，岚还是打扫房间到了很晚。尽管训练多年的生物钟依旧让他在阳光穿透窗户的一刻醒来，但身体的本能还是在抱怨着自己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 有些适应不了身体缩小化的岚，撑着有些疲惫的身体从地铺上坐起，屋里唯一的房间他已经让给了那个小鬼。无论怎么说他都没有跟小鬼共睡一床的习惯。 但这个些许平淡的早晨，却因为某个不该出现的人发生了诡异的波折。猛地从床上跳起的岚，看向不知何时跪坐在自己床边的金发少女。 “你是谁？”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岚有着自己的考虑。对方既然能在自己睡眠时，无声无息的潜入房内，就实力来说绝对是在此刻的自己之上。 在没有完全确定对方的意图前，就擅自的贸然行动，无疑是极为不智的决定。出于这个考虑，岚用问题代替拳头开始了双方的第一次接触。 被窗户外的阳光照亮半边身子的金发少女，身上穿着从未见过的骑士盔甲，带着银色护具的双手交叠在大腿上，甩动着脑后的金色马尾，少女微微弯身笑道。 “早上好，岚大人。”并没有给岚说话的机会，少女紧接着为刚刚的问题回答着，“我叫贞德，应圣杯之令，将会保护您在此世的安全，以及照顾好您的生活。” 有些理解困难的放下戒备的双手，岚侧着头看向始终保持端坐的少女，用着谨慎的语气继续问道：“什么意思？” 果然岚大人很笨的传闻是真的。叹着气的贞德保持好自己的坐姿，然后用极度耐心和详尽的说辞，给对方解释着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也就是说，你是被那个圣杯召唤过来保护我的英灵？而所谓的英灵就是曾经在历史上留下丰功伟绩成为传说之人的灵魂？”尽管听得一头雾水，但岚还是用着两句话总结了少女想表达的意思。 “虽然这样的解释还有些出入，但岚大人觉得这样理解能信任我的话，就再好不过了。”明亮的蓝色眼睛因为笑容变成月牙状，名叫贞德的少女露出与生俱来的亲和力。 “为什么要来保护我？”脑海中商榷着少女说辞中的合理性，不得不自己开始思考的岚，有些怀念红莲那张叽叽喳喳的嘴。 “因为您对圣杯很重要。”坦言的贞德，看上去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关于这点，出于对您的安全考虑，还请不要让这个世界的人知道，以免发生不必要的纷争。” “很重要？”岚再一次确认似的问道，不过也难怪他会疑惑，换成谁在大白天接受这样一个消息，都会疑惑不解吧。 “是的，虽然我知道的也并不多，但圣杯在召唤我的时候，确实传达了您与其是至关重要的关系的意思。”默默点头的贞德，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叙述。 “所谓的圣杯是什么？” “这个解释起来会有点苦难，不过比起这个，你更需要了解的是您所在的城市，每六十年会举行一次以争夺圣杯所属权为目的得战争，而圣杯会完成得到它的人一个愿望，无论是什么愿望。” “什么样的愿望都可以？” “是的，只要是胜利者提出的要求，圣杯就都会实现它。” “而你就是那个许愿机召唤出来保护我的英灵？”有些头疼的用手指点在太阳穴上，已经改为盘腿坐的岚保持着和少女适当的距离。 “您终于理解了，真是可喜可贺。”脸上的笑容丝毫不见变化，亲和如邻家大姐姐的贞德却说出看似吐槽的话语。 属于两人的第一次谈话不得不到这里告一段落，因为刚刚睡醒的小鬼头已经打开房门走入客厅。 “欧尼酱，你要准备上班了吗……咦！！！”大概是乍一眼看到贞德的存在，还揉着睡眼的间桐樱发出了惊讶的叫声。 “早上好，大小姐。”因为弄不清楚这个女孩和岚的关系，贞德只得用起不失礼节的称呼。 虽然还对贞德的话半信半疑，但看到穿着睡衣出来的小鬼，一个简陋的计划出现在岚的脑海里。 “恩，是要上班了。小鬼，她叫贞德，是……”目光移过张大嘴巴的间桐樱，岚迟疑的看向少女。 “是岚大人的侍从，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读懂了岚意思的贞德，帮助自己的保护者想出了说得过去的理由。 “啊……”有些慌张的张开嘴巴，樱赶忙行礼道，“不用叫我大小姐，叫我樱就好了。” “好的，樱。”点着头的贞德算是和这家人建立了初步的关系。 “先吃早饭吧。”从地上站起的岚，看向了墙壁上的时钟。因为贞德的耽搁，此时已经是接近八点的时间，对于马上就要上班的他稍微有些不够用。 “这种事情，岚大人，就请交给我吧。”抢在岚的前面，快速起身走进开放式厨房的贞德，表现出了意外的积极。 “额……好吧。小鬼，来刷牙了。”招呼着迟疑的间桐樱，岚直径走向了洗浴室。 站在小板凳上才和岚一样高的间桐樱，在刷牙的时候一直用着欲言又止的眼神偷偷看向岚。却不知这一幕被岚通过镜子完全看在眼里，但暂时还没有把对方纳入需要解释的人群中的岚，只是快速的整理好仪容便自顾自的走出了洗浴室。 不过等到他来到餐桌前，却不得不为眼前的情况震惊。先不提少女是如何在短短的时间内，准备好三人份的早餐。光是眼前料理的卖相，实在是————只能用简单和夸张来形容。 “这可是军队里最男人的搭配哟。”脸上的笑容温和依旧，贞德对着岚和樱介绍起自己的料理。那份可以用简单、分量足、原生态（未煮熟）、高营养（充分保持了食物自身）来形容的‘爷们料理’。 有些令人意外的是，尽管卖相有些糟糕但味道却还不错。也许是自己太不会挑食了，将食物吃光后的岚看向桌对面的小鬼头。间桐樱此刻还在和淹没脸蛋的食物做斗争，大概是有些难为这个孩子了。 “小鬼，你今天就跟着贞德吧。在附近的公园逛逛就好，别跑太远。”用手帕擦干净嘴，已经站起身的岚朝着小鬼这样说道。 “咦……”从食物的右边窜出头，樱有些失望的说道，“可我想跟欧尼酱一起去道场。” “先带着贞德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吧，免得她以后迷路。”岚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然后直径走向洗浴间开始换衣服。 “好吧。”垂下头咬下一口不知该如何用名词形容的食物，间桐樱低落的应了一声。 “恩，你们好好看家。”丢下这句话的岚，目光最后游移在失落的间桐樱和始终笑眯眯的贞德身上，他不动声色道，“我出门了。” 第六章 贞德的选择（上） 步行在通往道场的路上，岚的心中考虑着晚上回家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如果那个叫贞德的少女是被老头派过来的，那么自己回去之后，她应该就会和小鬼消失掉。 这也不能说是坏事，起码少了一个老是担心对方会惦记自己的家伙。而且对于那个小鬼而言，能回家应该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但如果不是的话，那自己就可以相信她了吗？相信贞德口中那套‘圣杯战争’的说辞吗？ 算了，晚上回家后就知道情况了。将未知的答案，任性的交给时间。是因为岚已经抵达了道场的所在，已经结束完晨跑的练习生，此时已经两两成对的开始自主的练习。 对于岚的出现，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大声行礼道：“早上好，岚师傅。” “恩，你们继续，我先换套衣服。”随意的点点头，岚朝着更衣室走去。大赛在即，对于有志于夺取好名次的学生而言，这是扬名立万和出人头地的好机会。 虽然不了解这个世界到习剑之人还有何地位，但古来追求力量的人大多如此。是人类无法承认，却又必须依靠的存在。它并不丑陋，丑陋的是给它冠以堂皇之名的人心。 剑道馆的练习服极为普通，用黑色的腰带将衣服固定好，不喜欢护具带在身上的那股沉闷，就这样穿着单衣的岚回到了前厅坐下。 因为没有得到指令的缘故，场内的学生们依旧保持着与好友对决的姿态，汗水伴着他们腾挪的身姿滴落在正被晨光眷顾的地板上。 倾听着竹剑交击的声音，微低下头的岚隐隐回忆起一些有趣的东西。随即露出一丝缅怀的笑容。但这抹笑容在被弟子们发现之前，便已经敛去。 重新看向场内的目光，带起了挑剔又玩味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众人。这样的过程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岚终于喊出了暂停的话。 “都坐下吧，靠近点。” 也许是昨日的通关挑战给练习生的印象太过深刻，场内的二十多名青少年无不迅速的停下动作，按照某种特定的顺序，坐成了一个正方形的图案。 起身拿起竹剑的岚走到他们的面前，顺手指出里面一个看上去年纪稍长的学生，“你，对，就是你。出来吧……” “是，岚师傅，我叫井上云。”小跑着步来到岚的对面站定，鞠躬道的学生为自己做着介绍道。 对于他的话，岚只是笑了笑表示自己听见了，便拿起手中的竹剑指向对方，“来，打一场吧。” “请多多指教。” 略显激动的声调，在双方拿起手中的武器后，被清脆的交击声替代。 ———————————————————————————————————————————————————————————————————————— 岚离开家后，遵从命令的贞德带着无聊的间桐樱，来到了公寓附近的园区里玩耍。也许是第一次见面的缘故，一直低着头的间桐樱表现的有些拘谨和茫然。 公园里倒是有不少同龄的小孩，但这个岁数的小鬼已经开始觉醒了相当程度的领土和伙伴意识，对于贸贸然出现的间桐樱，他们大多都是用着些许排斥的目光来告诫这个小姑娘。 而对于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们接触的樱来说，再失败的接触过几个人过后，最终还是一个人来到了沙堆的角落，独自玩起游戏。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贞德除了捂嘴偷笑外，一下子也找不到可以解决的办法。她毕竟只是个英灵，又不是无所不能的神。如果论起该如何将这些孩子训练成合格的士兵，她或许会有更多的心得。 心中不知抱着什么想法的贞德，只是保持着远观的姿态，静静的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间桐樱。偶尔在对方抬起头寻找自己的时候，露出亲和的微笑。 随着日光渐隆，公园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而独坐的贞德不免成了她们目光聚集的焦点和窃窃私语的对象。毕竟此时的少女身上冰冷的盔甲已经消失不见，白底蓝边的长裙配上耀眼夺目的金发，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也许是渴了的关系，玩累了的间桐樱跑到贞德身边，伸出小手接过了对方打开的水壶。 “贞德，你不会无聊吗？”小小的喝上几口，间桐樱有些怯生生的问向贞德。 “樱开心吗？”用手轻揉着樱的黑发，贞德笑眯眯的看向对方。 “额……”侧过头的间桐樱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对于她而言只要不用再去面对那片地狱的风景，就永远都是开心的。 “恩，樱很开心。”点着头的女孩，这样回答着。 “所以贞德也很开心啊。”对于这名微笑的少女来说，她大概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大的杀伤力，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让她在短短一瞬间便俘获了不少的人的芳心。 重新回到沙堆后，刚刚蹲下的间桐樱，还来不及重新料理自己的城堡，便被突然走到身边的男孩打断。 “那个……那个人是你的姐姐吗？” 顺着男孩畏畏缩缩的目光，间桐樱看向了正对自己微笑的贞德，随后迟疑的点头道，“额，是啊！是我的……姐姐吧。”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玩吗？” 发生在两个小鬼头之间的一幕贞德并不知晓，她只是有些意外樱竟然怎么快就交到了朋友，不过这也是好事嘛！ 主啊，我并没有辜负大人托付的第一个任务。虔诚的圣女迎着和煦的日光，在心中这样想到。 玩耍的时光在临近结束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波折。当然，是对于贞德而言。 因为临近午饭的时间，贞德不得不劝着正和同龄人玩的开心的樱一起回家。不过在她们手拉着手，准备迈足离开公园之前。 一阵微妙的能量波动，被正和樱说话的贞德感应到。迅速停下的脚步，再身上将樱拉到自己身后后，贞德看向自己的前方喝问道：“从开始一直等到现在，躲藏在暗处之人，你还不准备现身吗？” “哼。”抬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目睹着公园里的人一个个昏倒在地上，间桐脏砚这才从附近的树底下走出来，“把我的孙女，还给我！！” 孙女？？岚大人已经沦落成劫匪了吗？正义感爆棚的贞德，猛地扬起了眉毛。 第七章 贞德的选择（下） 因为间桐脏砚的话，贞德不自觉的看向身边紧紧抓住自己衣角的樱，对于她和老头的关系露出了困惑的迟疑。 “樱，他是你的爷爷吗？”像是求证般的话语，但在说出这句话之前，贞德用手抚摸着樱的头发，似乎在给害怕的女孩提供勇气和力量。 但不敢说话的樱，只是依旧躲在贞德的身后，不敢看向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间桐脏砚。她最害怕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 “樱，我的好孩子，你知道你不在家的这两天，爷爷有多担心你嘛。”手握拐杖，间桐脏砚一步步的朝着贞德所在的位置走去。近一点，再近一点，只要再近一点就好。 “不要过来。”大声喊出这句话的是一直颤抖着的樱，而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挥出攻击的却是沉下脸的贞德。 一道约有两指宽的裂痕，拦在了间桐脏砚的足前。保持着礼节性的声调，贞德对他说道：“抱歉，老人家。不过再樱说话之前，希望你不要再迈过这条线。” 像是要求，又像是必须遵守的条件。贞德再说这句话之后，重新看向身边的樱笑道：“樱，他是你的爷爷吗？” 感受着少女掌心的温暖，间桐樱又一次抓紧对方的衣角，然后说道：“是……是的。” 对此欢呼雀跃的间桐脏砚，一扫刚刚被威胁时的阴霾，兴奋道：“你看，你看，那个孩子承认了吧。她就是我间桐家的孩子、长女，是你们的人，把她从我身边抢走的。” 而就在间桐脏砚这样絮叨的同时，藏在身后的那只手已经开始凝聚起了魔力，好不容易才找到躲藏的樱，他可没有空手而归的打算。 对此毫不知情的贞德，只是继续固执着问向樱，“樱，那你想跟爷爷回去吗？” “不要，不要，不要。”一脸说了三个‘不要’的女孩，一改之前的沉默和害怕，大喊道：“那里不是我的家，他也不是我的爷爷。” “使魔翅刃虫。”而就在樱说话之际，间桐脏砚对着低头的贞德释放了自己准备多时的魔术，从他的宽袖中飞出的虫群，挥舞着如刀片般的双翅，朝着金发少女直冲过去。 不论对方有着如何超乎普通人的身手，间桐脏砚都有信心让面前这个少女发出败北的惨叫，心中浮现出多少愉悦感觉的间桐脏砚，已经能看见樱惊慌害怕的目光。而他，对此很享受。 “啪。” “什么？” 在间桐脏砚诧异的目光中，一柄从天而降的长枪，直直的戳在地面中，横在了贞德和虫群之间。迎风飘舞的白色燕尾旗，在被主人拔出地面的瞬间，抖落出波浪的柔度。 已经穿上骑士铠甲的贞德一改之前的温婉柔善，耍起枪花的身姿好像重现于世的战场女武神，然后握住长枪的少女往前一刺，金色的光柱从银白色的枪尖喷出，只是瞬间便将飞来的虫群吞没。只是这股光柱，在贯穿间桐脏砚之前，被主人有意识的驱散。 做完这一切的贞德，将长枪立在身侧，往前迈出一步，朝着吃惊的间桐脏砚说道：“老人家，虽然我不太清楚事情的经过。对于有可能做出绑匪行为的岚大人，我个人向您报以诚挚的歉意。” “在得到岚大人和樱的个人同意之后，我会亲自护送她回到您的府上。但是，在这之前，请允许我无法将您的孙女归还。因为这和岚大人托付给我的命令相左，而我，只听从岚大人的意志。” “我个人对您的遭遇，深感抱歉，希望你能彼此理解。”嘴上说着这样的话，但贞德却再次拔起了长枪，似乎在告诫着对方，自己亦有贯彻口中意志的实力。 这是哪里跳出来的老古董女人？不对，她这股使用力量的感觉和身上的……间桐脏砚猛的伸手指向贞德，不敢置信道：“你……你是英灵？？” “老人家，您竟然还知道这个？”贞德倒是对间桐脏砚能猜出自己的身份，感到十分的诧异。 “这不可能，圣杯战争明明还有一年才开始。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英灵呢。这绝对不可能……” “咳，我的情况有些特殊，再此不变跟您多做解释，请退下吧。请相信我方作出的承诺，再征求大人的同意后，我方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恶……”间桐脏砚狠狠的咒骂了一声，再知道对面这个少女是英灵之后，他就知道今天的计划是注定要失败的了。不过比起这些，他现在要立即回去好好查清楚这个突然出现的英灵，到底是什么鬼。 并没有多做纠缠的间桐脏砚，轻声吟诵了几句咒语后，便从原地消失。而始终保持着警戒的贞德，再感应不到对方的气息后，也解散了身上的武装。 “走了，樱，该回家吃饭了。” —————————————————————————————————————————————————————— “大人，绑架是不对的。” “啊？？？” 下班回到家后，屁股都没坐下的岚，再刚刚走过客厅之时，便被正在厨房忙绿的贞德拉住，发生了以上有些糊涂的对话。 看到岚完全无法理解的表情，义正言辞的贞德，一边重新系着身上的围裙，一边重复着说道：“大人，无论在那个时代，擅自绑架别人的家人，都是非常不好的行为。” “哦，你说樱啊。”已经多少有些听懂的岚，侧头应了一声，“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终于系好围裙的贞德，皱着眉头开始准备着传说中‘军队爷们’的晚餐，顺势将今天发生在公园的一幕从头到尾的述说了一遍。 “这就是你口中‘绑架是不对’的由来？”从冰箱中拿出昨晚在超市中买的饮料，坐在沙发上的岚看向了客厅墙壁上紧闭的大门。 “当然，岚大人，我们应该做个正直的人。”和煤气做着艰苦斗争的贞德，用慌张的语气说道，“大人，这火为什么关不掉……” “向左转。”随意的回复一句，用遥控打开电视的岚，却站起身走到紧闭的房门前轻轻敲响，“喂，小鬼，该吃饭了。” 勉强算是一家三口的晚饭，在打开的电视声陪伴下安静的进行。不太注重吃相的岚，用贞德十分欣赏的速度快速吃完。作为有过军旅生涯的自己，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输给大人？？？ 放下筷子的岚，无视掉陷入毫无意义斗争的英灵，朝着从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樱说道：“喂，小鬼，吃完记得洗碗。” 起身，端起盘子，岚在走过樱的身侧时，又补充了一句。 “再你找到想去的地方之前，就先待在这里吧。” —————————————————————————————————————————————————————————————————— “士郎，今天在奶奶家玩的开心吗？” 特意从新都驾车来接心爱的妻儿的男人，透过车厢内的后视镜看向在后座玩耍的家人。 “恩。”兴奋的少年，透过座位的空隙朝前探出头。“爸爸，我今天在公园里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大姐姐。” “真的吗？有你妈妈那么漂亮？” “比妈妈还漂亮哦。” “喂喂，老婆，您听见了吗！哈哈哈……” 第八章 未远 难得有些失眠的夜，岚走到了窗户边开始眺望起冬木市的夜景。倒不是因为家中多了一个贞德的缘故，因为那个女人现在已经躺在卧室中抱着间桐樱一起入眠。 他只是有些意外的想念红莲，想念艾米莉亚和普莉希拉，想念遗留在那个世界的人。这种感觉很奇怪，或者说从未有过。 因为这份情绪，他甚至默许了间桐樱的暂住，只是因为对方低头无所依靠的模样，让他想起了那个银发少女。 离开《浪客行》的时候，他是个志在四方的剑客，心无旁骛也无牵挂，除了剑、除了远方，他对那个世界是没有留恋的，因为已经没有可以留恋的人。 而这种情绪一直遗留到了《火影》当中，行走在新世界的他，总是用着冷静又谨慎的目光，跟周围的人接触，然后产生微弱的交集。 这种情况直到突然来到艾米莉亚的世界，才发生一点点不可思议的转变。也正是因为这份变化，在圣域时候的自己，才会一心想着早点离开。 已经飞了一辈子的鸟类，又该用什么理由停下筑巢呢？ 探寻的目光游走在灯火通明的都市中，冬木市是一座典型的通过旧城改造出来的城市。从山峰上流淌下来的未远川，将这座城市分成东西两块部分。 东侧为新都，什么都有的高度现代化的新城。西侧是旧城‘深山町’，也是岚所在的地方。天草馆主提供的公寓，十分靠近流动的未远川。 站在窗户边，能看到眼前的河川，穿流过改造后的河道，一点点、一点点的涌进宽阔无垠的大海。 “未远川……未远，未……远。”不知道从何处翻出那枚铃铛，岚将它置于掌心，一时看的入神，“真的未远吗？” 还能再见吗？当一个个疑问如溢满的月光般充斥在心头。不知道自己何时能离开，亦可能会永远停留在这个世界的岚。只希望那边的月色，也能一如既往的美丽下去。 将铃铛塞回到身上，躺回到地铺中的少年，最终熄灭了房间内的灯光。黑暗像头温柔的巨兽，接纳了他所有的情绪。 这个夜晚，岚罕见的做了个梦，梦到了许许多多的人，梦到了许许多多的事。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留在心底。 清晨的时候，睡醒后的贞德再走出卧室的一刻，便看见了已经收拾好地铺的岚大人，正准备着三个人的早餐。 也不知道贞德给自己在这个家的定位到底是什么，大惊失色的她赶忙上前结果厨具，说道：“岚大人，这种事交给我就好了。” “哦。”点点头的岚，索性连围裙也一起解下递给对方。 “岚大人每次都起来的怎么早吗？”接着工序继续忙碌的贞德，已经能熟练掌握煤气的火力，“下次我会早点起床的。” “没关系。”回到沙发上坐下的岚，拿起茶几上的报纸随意翻阅着，“只是昨晚没睡好。” “是这样啊。”好脾气的贞德，并没有在意岚语气中的敷衍，依旧柔声的说道，“大人，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去道场教课吧，贞德，热水烧开了。”听着尖锐的气鸣，岚提醒着光顾着锅炉的英灵，以免因为对方的失误而酿成人间惨剧。 “啊，啊，是。我知道了。”赶忙转过身的贞德，留下一抹帮着马尾，穿着居家服的背影。 “贞德，我记得你说过……”放下报纸的岚，看向窗外被阳光照亮的晴朗天空，“圣杯可以完成任何愿望，是吗？” “恩。”提起水壶的贞德轻声问道，“岚大人也想要吗？” 这次回应她的是打开报纸的声音。 简单平静的早晨，再岚抵达道场后恢复到了不符合画风的喧闹，为八月的大赛正磨刀霍霍的学生们，像极了发情的小公崽。满身力气无处释放的他们，将这股热情凝聚成了学习的动力。 但双方之间级数的差距过大，让他们的奋战成了岚又一次证明自己强大的背景。虽然岚本人对此完全不在意，不过情绪低落的学生们再重新坐在一起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岚师傅，全国大赛上也会有你这样强的人物吗？” “不可能吧，我觉得与其关心这种问题，不如问问岚师傅，他自己会不会参加这个比赛才是关键。”代替岚回答提问者的，是一名看上去有些狼狈的年长学生。 “不会。”坐在这群精力充沛的笨蛋对面，岚笑着摇摇头打消他们的疑虑，“我对比赛什么的，并没有多少兴趣。” “真的吗？突然感觉自己赢取比赛的可能，好像增加了许多呢。” “喂，别傻了，你连我都打不赢。” “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打不过你。” “咳咳。”用声音制止住有些吵闹开的学生们，岚用目光扫视过一张张年轻的脸，“都想到自己刚刚出招的问题了？那么开始我们的第二个回合吧。” “诶，岚师傅，再让我休息十分钟吧，就十分钟。” “我身上现在还痛着呢。” 这些白痴，心中抱怨一句的井上云却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作为从小就在这座道场学习的他，比任何都要明白像岚师傅这样的人有多么难碰到，这些家伙根本什么都不了解。 跃众走出的井上云握起手中的竹剑，感受着站在对面的岚师傅身上的气势。这份如山峰一样强大的感觉，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出现在冬木这种偏远的小城中？ “准备好了？”岚笑看着对面的学生，出声问道。 “是的，岚师傅，请多多指教。”挥剑而上的井上云，用比去势更快的速度摔倒在地上。 过程短暂的几乎只在眨眼间发生，笑眯眯的岚给出了自己的评语，“气息不稳的时候，不要挥剑。来来来，下一个，下一个。” 逃避着岚的目光，相互推脱间的学生又选出了下一名的倒霉蛋。 发生在道场上的一幕，被两个躲在暗处的男人看在眼里，重新将目光移回到面前的棋局上，倍感得意的天草十六郎，用着近乎炫耀的语气说道：“怎么样，怎么样，我跟你说了吧，我们道场来了个了不得的家伙。” “你的学生太弱了，完全看不出特别之处呢。”苦思着棋局的男人，拿起一枚棋子重重落下。 “你怎么不说是那个小子太强了呢？”打人还不打脸呢，怎么也得为自己亲手教导的学生争口气的天草十六郎，说出辩解的话。 “反正你的买卖没做亏，弄不好这次大赛还真能出些风头。” “哈哈哈，也该到我天草家祖坟上冒青烟的时候了。” 第九章 琐碎之事 道场的中午是安静的，因为不提供午饭的缘故，大部分的学生都是回到自己家中解决。少数几个带了便当的学生，也是相互坐在一起聊天打诨。 既然是聊天，话题就不免牵扯到最近的道馆内的风云人物——岚师傅的身上。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几人的聊天内容从岚师傅为何会怎么强跳到了岚师傅到底几岁的身上。 “我觉得岚师傅可能得了怪病。”一名学生煞有其事的说道。 “怪病？什么意思，我看岚师傅的气色很正常啊。”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啊，我听说有种病，会让患病的人永远都老不了，一直保持着年轻的模样直至死去。” “你读书读傻了吧，大男。与其相信这种无聊的传闻，还不如去猜岚师傅是剑圣岚的转世说不定。”体型稍高的学生，微扬起声调笑着反驳。 “你怎么一说，我到突然想起来，好像史书上说的剑圣也是白头发诶。” “而且也是年纪轻轻，便实力强的不像话，是不是。”刚刚那名学生继续得意道，“不可这种想法想想就可以了，快四百年前的人物怎么可能活到现在，何况那可是传说中的剑圣啊。何况虽然岚师傅实力是很厉害，但是跟剑圣相比，是绝对不可能赢得了的。” “我们这不是说笑嘛，那么较真干什么，不过历史上好像也没记载剑圣的死因吧。” “恩啊，最近k家的游戏《剑圣外传》里面不是有说吗，剑圣在打败武藏后，就回到了故乡，从此了无音讯。” 听着同伴们的闲言碎语，在心中微微摇头的井上云收拾好便当，便起身说道：“我吃完了，你们继续。” “不坐下来一起聊吗？井上。” “不了，我去散个步。”找了个借口的井上云，随即告别这个小群体，朝着外面的庭院走去。只是等到他走到屋外，却发现了独坐的岚。 “打扰了，岚师傅。”彼此发现了对方的存在，率先开口的井上云再问好后，自顾自的坐到了岚的身侧。 正忙着解决的便当的岚，只能对他点点头算作回应。今天的便当是贞德亲手做的，秉承了对方充满特色的‘简单粗暴，量大管饱’的军旅风格，除了口感尚可外，实在是让人找不出别的优点。 保持沉默的井上云到没有在这个时候说话的意思，只是保持着自己向前眺望的视线，似乎在等待着岚结束午餐的一刻。 “有事？”岚出声问道，他只是觉得有个人坐在旁边，看着自己吃饭会比较没胃口。 “并没有什么事，抱歉，岚师傅。”井上云连忙摇头，大概也知道自己下意识的举动有些唐突，赶紧解释道，“只是刚刚听他们讨论起岚师傅，觉得比较有趣。” “讨论了什么？”岚理所当然的问了一声，不过到没有真的想要听的意思。不用猜，他也能知道是些不痛不痒的话。 “就是讨论岚师傅为何会怎么强的无聊问题。”井上云讪笑一下，“岚师傅练了几年剑了？” “很久了吧，具体的时间，我自己也没计算过。”岚是真没有说虚话，他确实没有统计过这方面的情况，所做的也只是日复一日的挥剑而已。 “我从小就开始练剑了，大概在六七岁的时候。”井上云比了一个手势继续道，“偶尔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在同龄人里面还算比较强的。不过遇到岚师傅后，我才知道自己是坐井观天了。” “没关系的。”吞咽下嘴中的食物，岚思考着该如何安慰这个失落的青年，“认识的人里面，也没比我强的了。” 听着岚的话，井上云倒是笑出了声，“还真是自信的回答啊。” “也许吧。”含糊着语调，岚在吃完最后的食物后，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声音，“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睡觉了。” “请慢走，岚师傅。”并没有挽留的井上云，只是目送着对方的远去。 下午的时光照例是在训练中度过，为了八月份的大赛，咬紧牙关的学员们挣扎在岚的摧残中。这对于他们而言，绝对不是愉快的经历。尤其是在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碰触到师傅的衣领后，实在是件非常令人沮丧的事情。 道场人数最多的时间是在下午三点半过后，从附近的学校会有不少更年轻一些的学生过来练习，比如穗群原学院的高中生。 不过有意思的是岚发现这个道场竟然还教授射箭，当然担任这门课的师傅只能是天草十六郎，岚从很早已经就发现，自己似乎对于远程之类的玩意儿，并没有什么天赋。 忙绿的时间要从三点一直持续到五点过后，等到天草十六郎宣布一天的课程结束，道场内的众人便纷纷作鸟兽散。 岚回到家后刚好是五点半左右的饭点，已经提前做好晚饭的贞德正和间桐樱在沙发上玩乐，也不知道两个人讨论到什么，相互间都是兴致勃勃的样子。 “岚大人，您回来了？”看见家里的男主人走进客厅，贞德连忙笑着冲沙发上起身，一身居家的常服让她看上去别具几分味道。 “恩，开饭吧。”岚点点头随意的说上一句，便转身朝着摆满食物的餐桌走去。 落在他身后的贞德却对害羞的间桐樱点点头，对方回以一个顽皮的鬼脸。也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让感情进展的怎么快。 而等到岚发现她们之间变化的是，两人在用餐时从未停下来的眼神交流。这种类似与上课传纸条一样的小动作，让岚不禁问道：“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岚大人，这个礼拜天您有空吗？”说话的是笑意莹然的贞德，这个女人身上似乎有种魔力，让人注意到她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 “怎么了？”岚略带诧异的问了一声，礼拜天的话他刚好有休假。天草十六郎对他的个人福利这块极其照顾。 “今天陪樱在公园玩的时候，刚好有家长说，那天的博物馆有免费的参观活动。”灵动的双眼微微眨动，贞德慢慢的语调好像在传达着什么。 “哦，那你带樱去吧。”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岚，只是点点头便同意了她们的请求。虽然他觉得这种小事，完全没有跟他说的必要。 “岚大人……”也不知道在赌气着什么，贞德鼓起了嘴巴，随着她将手中的碗筷放下，金色的长发轻快的跳动一下。 “欧尼酱……也一起去吧。”点着头的间桐樱，一边把玩着交错的双手，一边忐忑不安道。 是要自己也一起嘛？算是明白她们想法的岚，看着间桐樱怯生生的模样，不由的点头道：“知道了，别起得太早。” 第十章 传说 礼拜天的日子眨眼便到，当然这只是对岚自己而言，间桐樱早就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等待着了。十分期待今天的她，连昨晚互道晚安时，都着重强调了今天要早点起床。 虽然难得的休假泡汤了，但岚到没有太多的反感。该怎么说呢？从他跟红莲并肩旅行开始到现在，无论是那个世界都没有让他这样轻松过。 相似的大楼，平淡的日子，电视里播放着的动画，总会不禁让他有种回到地球的怪异念头，但毕竟年份和地域都不同，不然他会更感慨点也说不定。 博物馆的位置在未远川的另一头，也就是现代感更强烈的新都。通过交通工具来到博物馆门前的岚，却为此刻的情况感到头疼不已。 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的数量。排在门口的长队，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组成了贪吃蛇的形状。 “岚大人，这就是你们的世界啊，好厉害。”贞德发出这样的感慨，是因为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四周数十米高的大厦上。 虽然据她自己所说，被圣杯召唤的一刻，会被灌输进很多现代必须要有的知识，但亲眼所见后的场景，还是让这个活在15世纪的少女大开眼界。 像个链接的纽带一样，站在中间牵着两人手的间桐樱，趁着这个时候给这个姐姐普及起一些知识。比如这栋大厦的名字由来，比如今天博物馆举行的活动。 侧耳听着她们的窃窃私语，岚能感觉到四周因为贞德的关系而投来的目光。难道是她的打扮太过惹眼了？岚不由的看向穿着长裙的贞德。 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披落在身后，被风吹动的同时泛起耀眼的光泽，精致的五官配上亲和的笑容下显得更有魅力。 确实是个过分惹眼的女人，摇摇头的岚索性不在关注这些事情，将自己的视线看向门口的长队上，排在最前列的人已经悉数走入，看样子不用多久，就能轮到他们了。 但真的等到岚走进博物馆，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的事情。有些小激动的间桐樱，第一时间拉着他和贞德去了恐龙化石区。 也不知道是受了他们两个之间谁的影响，这个小鬼头最近对奇奇怪怪的事情很有兴趣。尤其是在走过惟妙惟肖的恐龙造型时，能听到间桐樱压低声音的惊讶。 不过小鬼头惊讶就算了，为什么连贞德也更在她的后面一起惊讶。实在感觉有些费解的岚，只能默默的跟在两个人身后。 一般的地方博物馆，都会存放些跟城市有关的事物。逛完了所谓的化石区和艺术品展览区后，岚追着小鬼头的脚步，很自然的来到了历史名人馆。 这块区域的人稍微有些多，但展览的东西到不多，乍一看上去会给人没出过什么牛人的感觉。不过之所以会特别提到这个地方，是因为岚在这里十分意外的听到了小次郎的名字。 一个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正带着随身扩音器给围在四周的人群介绍着小次郎的生平。昂扬顿挫的声调中，关于好友的故事通过他人的嘴巴听到，确实是件很有趣的经历。 “大家还记得我们冬木市的柳洞寺吗？那里就是小次郎和师傅钟卷自斋学艺的地方。不过在小次郎的时代，我们这座城市还是个小渔村。有空的家长可以带自己的孩子前往柳洞寺，祭拜下我们冬木市的名人。” 这里就是小次郎的故乡吗？岚露出些许困惑的表情，虽然知道自己记忆中的场景，跟工作人员说的肯定不是一个地方，但还是不由的露出怀念的表情。 从踏入历史馆开始，就留意到岚异动的贞德和间桐樱，相互间对视一笑。继续保持着跟在岚身后的脚步，虽然她们心中有些意外岚竟然会对古人感兴趣。 不过他们来到这里时，应该正是工作人员介绍到尾声的时候，在又简单说完几句评语后，工作人员便说出来了“关于剑豪小次郎的介绍，就到这里为止……” 听到这句话的岚转身朝着两只小尾巴点点头，示意可以前往下一个地方。 “……接下来，我们就要介绍的这位，也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人物，他是剑豪小次郎的师兄弟……” 远去的脚步，缓慢又有节奏的踱在光滑的地板上。排列在四周的书画上，临摹着小次郎的人物，在山林大海间挥剑起舞的书画，一点点的向后移动。 “……历史上充满了无数疑团的人物，被人誉为战国末幕府初的最强剑圣——岚。” 脚步停住的那刻，连岚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只是第一时间转过身，看向远处的工作人员，好像在确认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岚大人……” “欧尼酱？” 对于岚突然的举动，贞德和间桐樱报以困惑的目光。但已经无心解释这些的岚，穿过她们之间快步朝着工作人员走去。 “与小次郎不同，关于这位剑圣最早的记录，也只有他在钟卷自斋师傅身边的传言。没人知道他的父母，也没人知道他的故乡。这是个连姓名都不曾留给后人的人物，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夺取了他那个时代的剑圣之名。” “传说他天生白发，十三岁杀人，十六岁告别师傅闯荡天下，一生会遍天下剑豪，未缝一败。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留下了这样的语句——‘若是心中长满了刺，便会连自己也无法拥抱，剑客，就是这样的怪物’……” 旁听的人群随着工作人员的脚步逐渐离去，留下的岚走到面前的书画前，却看到了一副这样的场景。一道看不清面容的背影走在下山的道路上，在画的远处，两把交叉遗留在树荫下的长剑，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剑圣身上的谜团有很多，就像谁也不知道他的过去，关于他最后的记载，也只有打败了宫本武藏后，便返回故乡的寥寥几笔。那个时代的人，曾络绎不绝的造访当时的冬木市，也就是当时的渔村，希望跟在剑圣身边学习剑法。” “但从当地的村民中，却没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人们在一次次的找寻未果后，便传出了剑圣已经归隐山林的消息。不过更有意思的传闻，是说他登上了去往明朝的海船，去挑战更加广阔的世界。” “现在大卖的k社游戏《剑豪物语》，以及《剑圣列传》里，都有以他为蓝本的原型。来，大家请往这边看，在这边陈列着的就是传闻中剑圣的两把佩剑——秋刀和业物。” 第十一章 松开的手（上） 秋刀和业物？ 第一时间听到这句话的岚，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仅仅是因为那两把武器，在自己穿越那片光河中被一只手夺走，更是对它们会出现在这里的困惑。 难道那只手在得到自己的武器后，将它们放到了这里？ 带着确认答案的目的，岚快速的挤进人群，来到了工作人员的面前。在工作人员的身后，那片被灯光照亮用玻璃割开的壁橱中，一个传统的刀架上摆放着两把刀鞘。 “在这里，要先跟大家解释下。众所周知剑圣最后的下落无人得知，所以在博物馆里陈列的自然不是武器的真品。”做出解释的工作人员，将平伸的手从刀架上稍稍往上一移，那里悬挂着一副书画。 整副画并无他物，既没有传承只中国山水的厚重风景，也没有威风凛凛的人物肖像。只有一只手，一只正松开至端的手，在画的顶部出现。而画的其他的地方，都是干净到纯粹的白色。 配上摆在画下的刀架，以及两把空荡荡的刀鞘，看上去会给人一种——那只手就像刚刚松开一样的错觉，留给游客无限的追忆遐想。 “画出这幅作品的雄彦先生曾这样说道：剑圣说剑客是无法拥抱自己的怪物。所以希望能通过自己的画笔，让剑圣得到一个好的结局。” 听着工作人员的解释，岚不由的在心中这样想道：松开自己的剑？别开玩笑了，这种事到死我都做不到。 嘴角露出些许莫名的嘲讽，岚准备转身离去，回过头的目光能看到人群后面担心不已的贞德和樱，做不到用笑声安慰她们的岚，只是微微点头然后迈出步子。 “请等一下。”正忙着讲解的工作人员，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岚的肩膀，他的冒然举动将附近人群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岚的身上。 “这位先生也是剑圣的粉丝吧？自从游戏出了之后，冬木市的大街上就多了许多染着白发的年轻人。”一脸笑意的工作人员用手拍拍岚的肩膀，感同身受道，“某种程度上，我们可是同类啊，虽然我的头发是黑色。” 被工作人员的话语逗笑的人们再发出轻笑声后，用着善意又带着几分看热闹的目光打量着岚。 “抱歉。”岚抬手就拨开了对方搭住自己肩上的手，“我没兴趣。” 说完这句话，他便直接穿过人群，朝着等候的贞德和樱走去，身后紧接着传来的工作人员的道歉话语，并不能影响到岚此刻的心情。 他并不是在烦躁，或者是因为无聊人士的举动而不爽。比起这些毫无意义的情绪，岚更关心这个世界和浪客行的链接。 这是一个纯粹的意外？还是有人蓄意安排的阴谋，对方又想用此做些什么呢？脸上的思索越加凝重，感觉到岚情绪的变化，紧跟在身后的贞德和樱不由的压低了声音。 不过游览博物馆的活动却只能到此为止了，不自觉间走出博物馆的岚，等到发现这一点后已经站在了大门外。 想到刚刚只是在博物馆随意走过一圈，在看看排在入口处的长长队伍。岚只能停下步对着身后的樱说道：“去公园坐坐吧，就当是野餐了。” 虽然对于匆匆结束的博物馆之行有些失望，但在听到岚的话后，间桐樱还是露出了十分开心的笑容，点头应道：“恩。” “岚大人，我有提前准备便当哦。”献宝似的举起手中的篮子，得意洋洋的贞德说出略带孩子气的话语。 “恩。”不轻不重的答应一声，同样的字样透过岚的嘴巴说出，就跟樱欢快鲜明的声调形成距离的反差。 公园的位置就在博物馆大门的不远处，距离上来说就是一条街的拐角之间。穿过大门，踏着已经带着绿意的草坪，岚领着两人寻了一处能晒到阳光，又不太接近园内游客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因为新都的居民比较多，还是因为附近博物馆活动的关系，这座公园比起岚家宅附近的那座公园热闹许多，园内四处都可以看到带着孩子的家长，今天阳光明媚，偶有微风，确实是个郊游的好日子。 岚并不是个称职的郊游伙伴，确定好地方后，他就当了甩手掌柜。全程像个贴心小媳妇般伺候两人的贞德，独自完成了铺好野餐垫和摆好食物的工序。 间桐樱的胃口并不大，不过在贞德的威逼利诱下，她还是非常努力的消灭了两块超大量的汉堡，被说服的理由却是‘生长期的女孩子一定要注意补充营养’这样从未听过的话语。 不过消灭食物的主力军还是岚和贞德，这两个人在食量上确实是有着棋逢对手的默契，就连吃饭的速度彼此也是完全不落下风。 对此却不觉得无聊的间桐樱，反倒兴致勃勃的看着两人用怪物般的速度消灭食物，目光不时扫过贞德略显夸张的胸围，还有岚的微妙体型。 也许是看的无聊了，间桐樱的目光开始扫过四周的人群。有些胆小怕生的小女生虽然不习惯跟人打招呼，但似乎对观察四周特别有兴趣。 只是她的目光在扫过远处的某个地方时，不由的停住，随即便再也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个情况的是岚，因为位置的关系，此刻的他只要稍稍抬正目光，就能看到樱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怎么了？”对于小鬼的异动，岚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妈妈，是妈妈……”间桐樱举起手，指向了远处。语气中的不敢置信和雀跃，夹杂在奇怪到会让人觉得哀伤的语调中。 听到小鬼的话语，岚疑惑的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清丽的妇人坐在休憩的凉亭中，妇人的打扮十分得体，一身水绿色的长裙，即使只是远远的看着，岚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温婉的气质。 妇人的目光正落在手中的书籍上，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远处的某个小女孩，正用手指着她的身影喊着‘妈妈’的字样。 岚无声的看了同样非常惊讶的贞德一眼，随后起身对着樱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 第十二章 松开的手（下） 岚所在的野餐点离妇人的距离并不远，陪间桐樱一同走到中途，在小鬼头的要求下，两人将手牵在一起。但这个举动并不能消除小鬼的紧张，岚能感觉对方那只手的颤抖。 随着他们逐渐接近妇人的脚步，颤抖的频率有逐渐加快的样子。岚特意低头看了下小鬼，樱明显滞后的步伐，让她小小的身影落在自己的身后，垂下来的刘海遮住大半边小脸，只能依稀看见那道抿着的发白双唇。 小鬼在害怕什么？岚的脑海中不禁闪过这样的念头，但已经能看清妇人五官的距离让他没有发问的功夫，只是在他们走到妇人面前时，却被另外一个不速之客捷足先登了。 “小葵。”一名穿着休闲连帽衫的男子不知从何处出现，站在妇人的面前举起手打着招呼。 听到声音的妇人，将目光从手中的书籍上移开，抬起头朝着对方露出一个笑脸，温婉道：“雁夜，好久不见。你出差回来了吗？这次花了挺长的时间呢。” “恩。”男人轻声应了一下，语气不自觉的放轻放柔，“还好啦。” “雁夜叔叔。” 在停下脚步的岚和樱的面前，一名穿着红色短裙的女孩，丢下自己玩耍的皮球，跑到了男子的面前，喊出亲昵的称呼。 听到这阵声音的间桐樱，猛地打了一个颤抖，小声的说了一句：“是姐姐。” 说完这句话，她就不由自主的往岚的身后缩去，似乎完全不敢面对接下来发生的场景。 “雁夜叔叔，欢迎回来。” “小凛。”转过身的男子，回应着女孩对自己的呼唤。 “你又买礼物给我了吗？” “小凛，你这样太没礼貌了。”出言训斥的母亲，为女儿的调皮感到些许的头疼。而那名被叫做雁夜的男人，则笑着走到女孩的面前蹲下。 “这是给你的礼物。”雁夜从兜中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递到女孩的面前后，继续道，“小樱呢？” “小樱……”听到这句话的小女孩，停留在脸上的欢笑眨眼褪去，只剩下手足无措的无助，“已经不在了。” “小葵，这是什么意思？”大吃一惊的雁夜立马转头看向了妇人，对于刚刚出差回来的他有些弄不清楚情况。 “小樱已经不是我的女儿，也不是小凛的妹妹了。”妇人的话，就像密布乌云中突然闪过的惊雷，让躲在岚身后的樱不住发抖的同时，伸出小手死死的抓住岚的衣角。 “那个孩子……到间桐家去了。”名为母亲的女人，用这样简短的话语，交代了自己女儿的去向。 “为什么！！！”雁夜十分生气的从地上站起来，朝着妇人发出质问。 “间桐家想要继承魔法师之血的原因，你应该也知道的吧。是远坂的当家，决定答应世代友好的间桐家的要求，我根本没有出意见的余地。” “这样……真的好吗？小葵。” “从我决定嫁来远坂家……从我决定成为魔法师之妻那一刻起，早就有这种心理准备了。继承魔法师血脉一族，要让家族幸福是在自然不过的了。” “说谎……你是为了幸福而和那个家伙……” 发生再不远处两人发生的争吵，说实话岚并没有搭理的想法，或者说他此刻的心里有些不快，对于在孤儿院长大的他而言，实在是非常厌恶这种对待子女的行为。 沉下脸的岚微微偏过头，看向一直低着头躲在自己身后的小鬼，说道：“喂，小鬼，还要过去吗？” 沉默，沉默，再这样的沉默过后，抬起头的间桐樱满脸泪水，然后摇着头。 “我……想回家了，欧尼酱。” “走吧。”将樱抓在自己衣角上的小手移开，岚牵住那只小手，朝着停留在野餐垫的贞德走去。 回家的路上，三人选择了附近的电车做为交通工具，心思细腻的贞德将幼小的樱抱在怀中，并没有说话的她只是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用手轻轻拍打着樱的后背。 等到他们一路回到家中，看上去已经睡着了的小鬼头，被贞德抱回到了房内休息。而深感今天出门不顺的岚，则难得的泡了壶茶坐到沙发上。 “岚大人，您在烦恼什么？”安置好小鬼头，重新走回客厅的贞德，温顺的坐到岚的对面，主动看顾起放在炉上的水壶。 看着面前略显耀眼的金发少女，不知道想到什么的岚，突然朝着对方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你是那个叫圣杯的东西召唤出来的英灵，来到我身边是为了保护我？” “是的，岚大人。对此，您可以不用怀疑。”在大腿前交叠着双手，端正着坐姿的少女肃言道。 “为什么要保护我？虽然你说过，我对那个什么圣杯很重要，但我还是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说道这里的岚特意停顿一下，“想要取得彼此的信任，就不要说些会让人糊涂的话。” “很抱歉，岚大人。”贞德却摇摇头，“这次我会被圣杯选中的原因，其实连我自己都不太明白，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能回答岚大人的问题。” “谁？” “请稍等。”这样说道的贞德，举起右手握成拳放在嘴边，故意咳嗽了一下，然后用一种不符合她气质的语气说道，“想知道原因，就早点把老娘召唤出来啊！你这个愚蠢的玛斯塔。” “……”嘴角下意识的抽动两下，岚有些无语的看向突然表演起模仿秀的少女，“让你转达这句话的女人是谁！！” 脸颊浮起些许害羞的红意，难得表现出孩子气的贞德从怀中拿出一件物品，递到岚的面前。 一小块衣服的边角？拿过物品的岚微微皱起眉头，努力辨认着这件东西，可能所蕴含的讯息。 黑色的衣角很薄，质地却非常好，指尖触摸过能感觉到柔顺的丝滑。无论怎么看，这都应该是一个女人身上的衣物。 “你给我这个东西干什么。”纳闷了半天的岚，最终还是问向了对面静坐的少女。 “召唤，为了召唤属于您的英灵。岚大人。” 第十三章 君埋山中泥销骨 从博物馆回来的那天过后，日子似乎逐渐恢复到了相似又不同的重复当中。岚与贞德的对话，最后只是得出了两个毫无意义的结论。 第一：一年后会在这座城市就会举行的圣杯战争，属于自己的那位英灵已经迫不及待的找上了自己。第二：贞德只是被圣杯召唤出来，以保证自己在这一年当中不会发生意外，但并不会听从他个人的命令。 按照贞德的说法，这个圣杯是两百年前有三家魔法师家族制造出来，挑选出七位人类召唤出古代的英灵，然后展开一场争夺圣杯所属的战争，最后的胜利者能被完成一个心愿。 当然贞德的原话要说的复杂许多，不过岚最后的理解就是这样。如果红莲那只蠢狗在，或许还能获得更多更有价值的信息，但对于他而言能做的就是归纳和总结罢了。 这样看来，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圣杯，好像对自己有着超越一般的好感度。对此，岚除了费解以外便再无其它想法，因为他实在有点弄不清楚圣杯这份善意是出自何处？总不能说，这个圣杯还跟自己有关系吧。 普通又平凡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岚多少也已经越来越习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日常。早晨的时候起床前往道场，教授一群笨的飞天遁地的学生练剑，这样的时间持续到晚上回到家，他就可以享用贞德已经准备好的晚餐。 看上去多少有些单调的日子，到让岚找回了些许再世为人的感觉，尤其是生活在冬木这座几乎能媲美现代城市的地方。偶尔抬头低头间，便会不自觉的有种微妙的认知，过去的许许多多的经历，看上去就像是一场梦。 不过会产生这种念头的情况极少，毕竟生活总是在某个不经意间给你安排些惊喜。天草道场来了个年轻的绝顶剑客的消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传遍了冬木市。 作为几百年前出过剑圣和剑豪的故乡，习剑的风气自然不差，这难免也造就了一些无意义的比斗。人们总是会喜欢去挑战些未知的事物，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强大。 但他们的出现，对于岚而言，只是多了一群打扰自己休息的蚊虫。很烦，很头疼，可你偏偏又赶不走。久而久之，反倒是陷入越打越赢，越赢却越要打的死循环。 更气的是岚还不能下死手，打死一只蚊子绝对不会有什么动物保护协会找上门算账，但在这个现代的文明社会，打死一个人那问题就大了。 偶尔狠下几次下，打的对手骨折昏迷。结果对方送到医院养上几个月，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转悠。这样的经历多了，连岚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语。 对于这样的事情，最高兴的就是天草十六郎了。这个安坐在家中，就碰上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的中年男人，最近一段时间实在是过的有够春风得意。 尤其是这段时间，报名来道场学习剑术的学生，以可见的数量增多，他就有些偏偏然升起。尽管大多数人都是冲着岚越来越响亮的名声来报名，但这丝毫不能影响天草十六郎的自得，拜托，发现这匹千里马的人可是我啊！！！ 大概是取水不忘挖井人，天草十六郎主动担负起了帮小鬼找学校的事情。虽然不知道间桐樱的具体年龄是多少，但这个年纪的小鬼本来就该在学校中安稳读书。 这方面的具体操作岚并不是很懂，所以也就没有多加关心的必要。天草十六郎既然兴致颇高的要一手包办，自己也就随他去，也算是安抚他时刻担心自己跳槽的小心脏。 出名的好处到不止这些，天草十六郎似乎为了彰显岚的珍贵，将他的授课时间做了严格到细致的划分，除了几名要参加大赛的重点选手外，后面进来的学生想要收到岚的点拨，只有一句话，加钱加钱，给钱都好说话。 得益于此，岚的上班时间已经从连上六天班变成了一三五六这四天，连教授的场地也从外场移到了内厅。算是从侧面坐实了他——天草道场第一剑师的名头。 所以礼拜四的这一天，岚到是颇有闲情的坐在家里晒太阳。间桐樱从博物馆回来之后，就陷入了莫名的情绪低潮，这几次除了吃饭外便不再多说话，为此感到十分担心的贞德，在提前准备好岚的午饭后，便寻了个理由将小鬼强拉出家门溜达。 岚自己到有其他的安排，除了在贞德出门前叮嘱了两句注意安全外，也懒得管她们两个去向何处。再简单的吃过午饭后，岚收拾了下东西便踏出了房门。 天气不热不冷，阳光晒在身上就让人产生慵懒的感觉。坐上附近停靠的电车，岚依据着提请打听好的路线，一步步的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三木町是最靠近柳洞寺的车站，下车后往右顺着大道直行百米，便能看见一道蜿蜒的阶梯，错落在山谷中。 树影婆娑，林叶铺就一地。负着手朝山上前行的岚，大约走出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就能看到一座还算干净整洁的古寺。 你要说它有多古老，倒也未必。岚举目四望间，还能看见透着新味的红墙。门口摆放的石狮小巧别致，但从没有设立鸟居这点来看，这座寺庙并不是做供奉神明使用。 围着大门处转了一圈，岚并没有走入柳洞寺内部观赏的念头，他来到这里也不是为了观光旅游。只是因为博物馆的导游说过这座柳洞寺，是曾经的小次郎和‘岚’幼时的居所，他才会带着几分新奇的感觉前来看看。 山道两边是葱翠密布的森林，还未开出火红的山叶摇摇摆摆着接纳了他的到来。放开了自己的脚步，岚在其中找了一处还算开阔的空地，眺望起四周的风景。 就看到的风景来说，与记忆中的那片小茅屋颇有相似，一望无际的波澜大海，单调到永远看不腻的蓝天白云一如既往的飘荡着。 目光往下能看见人造的高楼大厦，再依稀可见的大道上，驾驶着车辆的人们川流不息，但想要看的更多，便只能重新回到脚下的城市去。 这样看上去到真有几分记忆中的模样，哈，只要别再碰到那两个混蛋就好了，如果还要再打一次，就算是自己也会头疼吧。 踮起脚尖的岚，半昂起头迎着摇摆的山叶，不自觉的就是一笑。 第十四章 一个梦 岚回到家时，贞德还没有带着小鬼回来，正好也省了他解释自己去向的功夫。趁着她们回来之前，心情难得不错的岚开始主动准备起晚饭。 虽然岚一直对贞德的厨艺不太感冒，但事实上连他自己的水平也就那个程度。在露格尼卡的日子，他也只是简单的做过几顿晚饭，就被实在看不下去的罗尼抢去工作。等到亚历克斯也搬进家中居住，更是一人就包办了所有的家务。 突然想起这两个笨蛋弟子，反倒让岚在忙绿之时有些记挂那些失联的朋友。算起来自己已经离开那个世界有十几天，希望他们有按照自己教的方法继续锻炼。 当距离成为永远无法缩短的存在，名为思念的情感就会在这份添加剂的作用下变得微妙的柔和。厨房的位置正对着客厅远处的落地窗，湛蓝天空下如鱼鳞般铺开的层云，在一点点的移动中消失在窗户的边框上方。 安静的房间中，除了煤气烹煮料理的声音外，一切都显得十分静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岚变得特别享受这种气氛。在沉默的环境中，会连倦怠的心都变得舒适起来。 下午四点左右的时间，贞德领着玩了一天的间桐樱回到家中，额头上还带着些许汗渍的小鬼，比起几天前从博物馆回来的样子，已经开朗了许多。 心情好上不少的间桐樱，特意走到岚的面前问好道：“这几天让你担心了，欧尼酱，对不起。” “哦，别想太多，我没担心你。”岚随意的摆摆手，目光始终落在面前的料理上。 “嘿嘿。”发出捉弄笑声的贞德，推着楞呼呼的间桐樱走向一边的浴室，“来，姐姐帮你洗澡。今天的晚饭就拜托你了哟，岚大人。” “恩。”岚冲着贞德点点头，因为那次意外的讨论，金发少女也多少收获了来自岚的信任。虽然暂时看不出来什么，但两人之间的沟通正在以可见的形式增多。 浴室的空间并不大，或者说这间做为出租用的公寓，本身并没有考虑过两个人一起洗澡这样的生活问题。好在间桐樱的身形还小，即使加上贞德也并不会觉得拥挤。 “今天跟士郎在公园里玩的开心吗？” “恩。”似乎没什么聊天心情的间桐樱，只是默默的低着头，任凭贞德摆弄着自己的身体。 等到两人都洗干净身体后，一起泡在温热的池水中，升起的白色雾气在有限的空间内遮蔽着她们的身体。间桐樱伸出手指拨弄着水面，突然朝着从身后抱住自己的贞德说道：“姐姐，欧尼酱是不是讨厌我啊？” “为什么会这样说？”用双手将娇小的樱抱在怀里，像个大姐姐一样伸出手指点在女孩眉心的贞德，露出亲和温柔的笑容，“我觉得岚大人很喜欢你哦。” “真的吗？我也很喜欢欧尼酱哦。”小小的五官像云彩一样舒展开，随即又意识到什么般，间桐樱用不好意思的目光看了一眼贞德，“樱也很喜欢贞德姐姐。” “知道啦。”宠溺的用手捏住间桐樱的脸颊，贞德笑看着好像自己妹妹一样的存在，“樱为什么会觉得岚大人不喜欢你啊？” “因为欧尼酱好像都不太爱跟我说话。” “没有啊，我觉得岚大人对樱很温柔啊。” 听到这句话的间桐樱，只是默默的眨眨眼，这个年纪的她还不是很理解什么叫温柔。对于间桐樱的疑问，贞德只是笑着反问她，“在岚大人身边，你觉得舒服吗？” “恩，待在欧尼酱身边，会有很安心的感觉，就算他一直不跟樱说话，樱也是这样觉得的。”对于这个问题，间桐樱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那就是岚大人对你的温柔啦。”贞德笑着用头撞向似懂非懂的间桐樱的额头。 “嘿嘿，姐姐，你为什么一直称呼欧尼酱为大人啊。” “这是秘密哦。” “那樱跟姐姐说一个秘密，我们两个交换好不好。”还不等贞德同意，迫不及待的间桐樱就已经张口说道，“姐姐，我不是欧尼酱的亲妹妹哦。” “然后呢？”虽然已经猜到这个事实，但不动神色的贞德还是笑着做出惊讶的表情。 “欧尼酱是有一天晚上像个英雄一样从天而降的哦，而且那天晚上的他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小，比姐姐还高呢！我是看着欧尼酱一点点变小的……” “真的吗……后面你们发生了什么……” 早早就做好了晚餐的岚，在客厅里耐心的看了半天电视后，终于忍不住站起身走到浴室门口，伸手敲在门上。 “你们两个，可以出来吃饭晚饭……”他的话都没说完，浴室里就传来了两声惊呼。但在短暂的慌乱过后，贞德的应答声透过门的阻隔传来。 “知道了，岚大人。” 虽然有心告诉对方，站在门外的自己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完全没有必要紧张的岚，最后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走向餐桌。有时候跟两个女人一起住，多少还是会有些麻烦。 —————————————————————————————————————————————————————— 无论这个世界上发生事情，皎洁的月光都不会因为人们的心情发生丝毫偏差，森林里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宁静，昨日那场战斗的痕迹却还能看到隐约的痕迹。 独自漫步在黑暗的四周，指引着发光的圆球为自己照明前路的少女，一路走到了已经废弃的坟墓前。银白色的光华倾泻在她的长袍上，将少女的美丽衬托的宛如月中的精灵。 “红莲，你又再干什么？”艾米莉亚看着远处，正围在洞口忙绿的犬科生物，不免好奇的问道。 “我要炸了它。”红莲伸出手，指向已经无人居住的墓地。之所以能确认这点，是因为它和少女已经不知道跑进里面多少次，那些本该亮起的灯，停在暗室深处的小门，已经全部消失不见。 对于犬科生物充满气愤的话语，低头浅笑的艾米莉亚双手交叠在身后，微微抬起的左脚在足尖落地后用力撑起身体，像是舞蹈一样轻盈的动作让她朝着前方一步步迈出。 “你心情变好了吗？”感受到此刻艾米莉亚的变化，在联想到岚刚刚离开时少女的激动，红莲有些意外的看着抬头仰望月光的半精灵。 “今天午睡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揉碎了月光的紫色双瞳，在注视黑夜的同时散发出别样的温柔，终于停下脚步的艾米莉亚轻缓着语调，慢慢的继续说道：“我梦到岚身处在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世界中，然后跟我说不要害怕，他一定会回来。” “所以我只需要站在这里，不用离开太远，也不用等很久，他就一定会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他当然要回来了。”红莲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顺势丢下手中的按钮，走到艾米莉亚的身边，“哼，没了我，那个笨蛋什么都干不了。” 第十五章 圣杯将至 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日子就在平静到会让人觉得沉闷中度过。一连几个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对于岚而言，如果有需要稍加笔墨的地方，大概就是间桐樱终于可以上学了。 学籍问题是在初夏的时候才彻底解决，与原先的打算不同，天草馆主中途改了主意，找了一所相当不错的学校，是隶属私立穗群原学园的小学部。 这所学校的名声相当不错，再加上一般的私立学校名额一向非常紧张，也不知道天草馆主在中间花了多少力气。不过对于直接就读小学部的间桐樱来说有一个好处，未来可以一路避免各种考试，直升到学校的高中部。 算是避免了这个小鬼头，因为岚过分放养的教育方针，而在以后变成一个笨蛋吊车尾，落得没有学校愿意收的尴尬境地。虽然现在的间桐樱看上去乖巧懂事，但女大十八变，谁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在成长的道路上，会发生什么样的叛逆偏差。 能保证她一路顺畅的读到高中毕业，无疑也算是自己对她的最后一份帮助。等到她高中毕业，她就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去面对人生了。 当然这份考虑的心思，岚并没有跟小鬼头明说。童年的孤儿经历，让他很清楚这个状况下的孩子，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敏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发生，连让她秋季去上学的消息，岚都是委托贞德转达。 像个女主人一样操持家务的贞德，已经跟间桐樱结下了深厚的感情，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说的悄悄话，比岚一个礼拜说的话都要多。 乐的其见的岚也不想管太多她们两个之间的小秘密，解决完间桐樱上学事务的他，一门心思的扑在恢复自己力量的锻炼中。 待在这个世界的几个月里，岚很尴尬的发现自己的力量并没有恢复的迹象。对于这个略显操蛋的意外，岚只能用更加严酷的项目锻炼身体，以应对明年春季开始的圣杯战争。 就贞德提供的情报来看，一般能被允许召唤英灵的都是属于这个世界的魔术师。而天生就跟魔法绝缘的岚，面对这个情况不免会有些头疼。 毕竟力量缩水后的他，对这个世界的魔法等级一无所知，既不清楚它是否能达到像忍术那般的破坏力，也不了解它是否像异世界的魔法一样充满奥妙。 为了最后能顺利夺取圣杯，岚不禁要抓紧时间锻炼力量的同时，还利用每一点空余时间了解这个世界的魔法消息。 在这方面，间桐樱倒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借着一次晚饭的机会，小鬼头向岚诉说了自己的身世，也让他对魔法多少有了了解。 这个世界广义上的魔法似乎囊括了魔术和魔法两部分，前者是基于既定的规则和仪式，人为的重现神秘和奇迹的行为的总称。而后者比起来则更加神秘，似乎还和世界根源有所牵扯。 像这样的讲述其实对岚一点帮助都没有，他反而听得更是一头雾水。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间桐樱的原名竟然叫远坂樱，远坂家祖祖辈辈干的就是魔术师这个行当。 而他的父亲会将她过继给间桐家，也是因为小鬼身上有着出色的魔法回路。而一个魔术师家庭只流传着一个魔法刻印，在同样拥有绝佳资质的姐姐面前，作为次女的她只能选择平凡的度过一生。 也就在这个时候，苦于下一代不够争气的间桐家的族长，提出了将小鬼过继到自己家的要求。对此，小鬼的父亲欣然接受，毕竟能让自家的血脉多继承一个魔法刻印，无疑是个好选择。 了解事情大致始末后的岚对此只能无奈耸耸肩，虽然还不了解事情最后为什么会发展到小鬼要被喂虫海。反正人现在已经在他手上，说再多也迟了，真要有什么问题，也等对方找上门的时候再说吧。 不过既然自己夺走了小鬼成为魔术师的机会，岚倒是借着那次谈话的机会，向间桐樱提出了是否有学剑的意愿。虽然不能说补偿对方什么，但他自问自己的这一身剑术，如果倾囊相授的话，绝对不会比什么魔术差。 可是间桐樱似乎对舞刀弄枪什么的不太有兴趣，对此岚也只能默默作罢。就算他肯教，也得对方肯学啊，也许等以后自己砍了几个魔法师之后，小鬼就会认识到剑术的强大之处了？ 往后的一个月里，到再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天草道场毫无意外的在初秋的全国大赛中，取得了包揽前三甲的优异名次，让特意亲身带队的天草馆主狠狠刷了一把脸。 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上门来挖墙脚的人也在日益增多。也不知道是那个傻帽透露出来的风声，让来访的记者了解到目前道场里真正教授剑术的人是一位少年天才。 发了一场脾气的天草十六郎，一口气放了岚半个月的带薪长假，狠狠的把自己的学生整顿了一番，直到上门围观的记者都纷纷散去，才让他重新回道馆继续教习。 其实岚很想告诉馆主，对方完全没必要如此紧张。圣杯战争在即，现在的他完全没有离开冬木市的想法，而整个冬木市又数天草道场最出彩，根本没有跳槽的必要。 但已经显然访客皆敌的天草十六郎，处于不是很能听进意见的情况。岚索性也就停了这份想坦白的心思，起码要求加薪的时候能够理直气壮。 全国大赛一结束，间桐樱就迎来了她的开学季，开学典礼和上学的事宜都是贞德一手解决，已经全身心投入到紧张锻炼的岚根本没有分心的打算。 随着墙壁上的日历一天天的减少，六十年一次的圣杯战争，正在用难以想到的速度朝着岚接近过来。 这一次他一定要夺取到那个许愿机，回到那些家伙所在的世界。 第十六章 王的男人（上） 冬去春来之际，新的开始在白雪消融的日子里隐隐可见，但寒冷的气候却未见消退。从海上吹来的季风，总会给人一种钝刀刮脸的错觉。但明天、后天、后天的明天、后天的后天，一定会是个晴朗明媚的春日。 为了祈祷这样的日子早点到来，已经正式升上小学部的小樱在窗前挂上了晴娃娃。相比起去年的她，现在这个小鬼已经开始期待美好的事物早点到来，也算是个好的变化。 而至于岚，他在这一年到没有什么特别喜人的变化。大概用一句话来总结，就是奔走在把失去的东西重新拿回来的过程。比如说被夺走的力量，比如说身高。 吃了整整一年贞德亲手制作的狂暴料理，坚持锻炼的岚在身高上，终于可喜可贺的与对方差不多持平。之所以用差不多，是因为贞德的净身高是159，而岚目前的身高是1585。 虽然还是会让人觉得忧伤的数字，不过毕竟是好事嘛，原本这样的身高本该是岚在16岁才会拥有。 三月的中旬，一个星期中寻常的礼拜三，说不上什么特别的日子。再早上送间桐樱上学后，岚带着贞德来到天草道馆内开始例行的训练。 自从在去年发现贞德的强大战力之后，岚就要求对方每天跟进行一次对战，以适应未来将于英灵展开的战斗。 但就结果来说并不太令人满意，贞德的枪法大开大合之间，总能将自身守的密不透风。这个少女在防御这方面似乎有着老天眷顾的直觉，无论被岚抓住什么样的空荡，总能在危险发生之前，抵御住岚的剑技。 而这样战斗到最后，就往往变成了用尽手段的岚，再筋疲力尽之后，被气定神闲的贞德一枪放到。其中的差别只是每次岚坚持的时间长短，如果要用一句话形容，大概就是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最贴切了。 又一次无奈饮恨的岚，不得不席地坐在道场光洁的地板上，从他脸颊上滴落的汗水落在黑色的裤脚上，晕开一个青色的印记。 “无论看多少次，岚大人的剑技都是如此让人着迷。”刚刚达到热身程度的贞德，将长枪提在手心，冲着面前的少年夸赞道。今日选择了一身白色常服的她，看上去颇为英姿飒爽。 “终究还是力量太差了。”不习惯自我欺骗的岚，却坦诚的摇摇头，“这次你用了多少？” 听懂了问题的贞德，微微偏着头，然后认真的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手势，“有一半多的实力了呢。” “不用特意给我找台阶下，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用手撑着地板重新站起身，岚拍了拍自己的衣角。在心里对比着彼此力量程度的他，也算是对英灵的战斗力有了大概直观的了解。全盛时期的自己对上不解放宝具的英灵，应该有超过六成的胜算。 但可惜现在讨论这个并没有多大意义，被夺走的力量就没有留恋的必要，战斗发生的时候敌人可不会讲什么情面。 这样想到的岚，一边将手中的竹刀放回架子上，一边回身对贞德说道：“你先回去为晚上的召唤做准备吧，我再锻炼会。” “明白了，岚大人。”贞德颇为认真的点点头，随后身体便在原地化作透明消失。这是英灵特有的灵体化，可以躲避正常人的视线。独自行动的贞德，常用这个办法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 少女走后，恢复安静的道场内，简单收拾一下地板的岚，趁着这个空闲开始了个人的特训。无论怎么样，在战争开始之际，一定要想办法让自己多恢复一点力量。 —————————————————————————————————————————————————— 时间将至深夜，黑青色的苍穹下，星光耀眼闪耀之际。岚站在自家公寓的客厅内，手中握着一小块黑色的纱布。对于会用此物召唤出来的英灵，岚只能希望对方是个可靠的助力。尽管心中隐隐的感觉告诉他，对方可能是个麻烦的家伙。 已经将小鬼哄睡着的贞德，此刻正坐在他的对面，身上的衣服也罕见的变为蓝白色的骑士服，垂至膝盖上方的裙摆，在遮住女性曼妙的大腿时，又让雪白的肌肤更具魅力。 离预定的召唤时间越来越近，岚像是确认般的围着刻在地板上的魔法阵打转。对于上面刻着的乱七八糟的符号，其实他完全看不懂。只是不知从心中何处浮起的烦躁，让他颇有些坐立难安。 如果要形容这种心情的话，就像是等待妻子生产的丈夫，在产房外的局促不安。可问题是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岚，自觉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绪。 对岚这样的状况，贞德给出的解释是因为英灵影响的缘故。好吧，听起来还挺唬人的，一个既没出现、也没见过的家伙，竟然能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每个召唤英灵的人，都会变成我这样吗？”面露怪异的岚，始终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咳咳。”尴尬的咳嗽一声，贞德朝着岚说道，“是因为岚大人的英灵太过特殊的关系。” “特殊？！”岚着重强调了一遍这个词，像这样的词汇往往也同样意味着麻烦，“听你的语气，好像还认识她？” “在被圣杯召唤到现世时，曾经跟她见过一面。”有些心虚的低下头，贞德赶紧转移着话题，“请放心，岚大人，您的英灵是位非常强大的存在。” “希望吧，只要别是太麻烦的家伙就行了。”岚略带烦躁的摆摆手，却反倒让左手的黑色衣角更加显眼，顿时让他的心情更加烦躁。 “时间到了，岚大人。” 从贞德口中说出的话语，让岚长长松了一口气。他终于能看看，那个从今天开始就一直骚扰自己心情的英灵，到底是谁了！！！ 右手拔出腰间特意买来的匕首，握住它的岚毫不犹豫的刺在自己左手的手背，立即流出的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掌心的衣角，一点点的滴落在脚下的魔法阵中。 这是贞德想出来的办法，对于既没有魔力也不懂魔术的岚来说，想要依靠正常的手段召唤英灵根本是不可能，那怕他的英灵形式再特殊。对于岚这样不属于此世之人，想要不付出什么代价，就得到英灵的所有权，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代替架起桥梁的魔力，岚通过献祭自己身上的血液作为召唤的媒介。这个理论是建立在每个人的血液中都蕴藏着魔力，只是魔术师更懂得去运用这份力量为基础。 好吧，这是岚今天听到的第二个唬人的消息。如果召唤出来的是什么德古拉这一类的东西，他大概还能理解这种可以用血液代替魔力的条件。 但无聊的念头此刻都可以不用再提，眯起眼睛的岚注视着脚下的魔法阵，自己的血液滴落在上面后，像是有了生命般开始自动流动，而从他左手开始流出的血液，也在越来越的汇聚在魔法阵中。 “这样一直流，就可以了？不用念点咒语啥的？”岚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那个英灵逼疯了，不然平素寡言少语的他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白痴的话语。 “是的。”同样有些无语的贞德，有些尴尬的点点头，“您的英灵并不在英灵座上，寻常的咒语是无法召唤她的。” 什么？岚猛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我的英灵不在那个什么座上？你特么又要唬我啊！喂喂，小姑娘，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啊。 不过在岚想要开口说话之前，从魔法阵中突然窜起的飓风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湛蓝色的光芒在拉上窗帘的客厅中肆意闪耀，隐隐中有一个人形可以依稀看见。 这样的慌乱只持续了短短一会，狂暴的风，耀眼的光，再将客厅弄的一团杂乱后终于消失不见。 随之出现在眼前的少女，还未来得及让岚看清楚，便迈开步子走到他的面前，少女伸出左手穿过他的腰际，紧接着稍稍用力，将他的身体拽进自己的怀里。 用另一只手勾起岚下巴的少女，用着宛如宝石般的红色瞳孔凝视着怀中之人。随后她朱唇轻启，笑着说道：“从影之国而来的斯卡哈，我称呼你为aster就可以了吧？还是你喜欢更加特别的称呼？恩~波y。” 第十七章 王的男人（下） 名叫斯卡哈的女人，身高比自己高，这是一定的！被对方勾起下巴的岚，不得不用正对着对方下唇的视线，打量着女人过分精致的五官。 名叫斯卡哈的女人，实力比自己强，这也是一定的！被对方抱在怀里的岚，无论他怎么挣扎，这个女人的手臂都像铁牢一样将他牢牢禁锢在怀中。 名叫斯卡哈的女人，身材也比自己好，这……都特么是什么鬼啊。上半身费力的向后靠去，以躲避对方胸前双峰的袭击。岚不得不咬牙的看着对方，怒道：“放开我。” “知道啦，知道啦。本来还想看在aster留了那么多血的份上，好好疼爱你一番的。”一脸无辜的松开手，名叫斯卡哈的女人偏头微笑，一副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的表情。 迅速将距离保持在安全的范围之内，岚这才有功夫打量着对面的女人。留至腰际的紫色长发，在灯光下反射出来的光泽，即使比起月光也毫不逊色。而作为发饰的半透明紫色绢纱，顺着柔软长发的披落，又将其微微收拢。 如宝石般的红色双眼，正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有些狭小的客厅，五官的精致程度到不需要多加笔墨，对于要参加战斗的英灵而言，岚觉得这些都是外物。别人又不会因为你长得漂亮，就手下留情对不对。 但她这身衣服是什么鬼？谁特么过来跟我解释下，这身妖艳到爆的衣服到底是闹什么玩意儿？ 以纯黑色为主题的连体单薄纱衣，在女性重要的身体部位多少起了遮掩作用。比如胸部，比如禁区，这些地方都被纯黑色包裹住，虽然反倒起了更加撩人的效果。 而在其他的地方，代替黑色出现的紫色半透明绢纱，仅仅只是象征性的掩盖住柔嫩雪白的肌肤。单薄的紧身衣料下，两条一指宽的线条再将黑色和紫色分割开的同时，从双峰之中交汇而过，沿着曼妙的身姿一路延伸到足尖。 穿着这样衣服的女人，真的很能打吗？岚不得不用审问的目光，看向角落处正低头看地板的贞德，他有种自己被欺骗的感觉。 不过此时已经打量完客厅的斯卡哈，直接走向被狂风吹离原来位置的沙发处，干净利落的转身，连带着紫色长发甩出漂亮的弧度，叠起双脚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主动开口说道：“真是有些寒酸啊，aster，没想到你一直住在这种地方。” “呵，谢谢哦~”岚抽搐两下嘴巴，强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朝着对方继续道，“你不准备做个自我介绍吗？” “名字你不是知道了吗？至于称呼，斯卡哈，还是女王，随便你开心就好。”用手搭住自己的下巴，女人勾起嘴角微笑的样子，分明透露着几分邪恶。 无语的岚只能啧了一下嘴巴，他的预感果然是对的，真是召唤了个相当麻烦的家伙啊。 “好久没见，斯卡哈姐姐。”出来圆场的是一直保持沉默的贞德，相比起斯卡哈，岚觉得还是这个女人的穿着跟让人觉得靠谱，起码还有点战士的样子。 “是太久没见就陌生了吗？”斯卡哈却笑着伸出手，朝着贞德眨眨眼，“来，到姐姐的怀里，让姐姐好好疼爱你。” “请不要这样，斯卡哈姐姐，怎么能当着岚大人的面……” “那背着aster就可以了吗？” “不……绝对……不是这样的。”贞德慌张的摆动起双手，好似为了挽回自己的信息，她连忙朝着万念俱灰的岚解释道，“岚大人，斯卡哈姐姐并不是这样的，她是非常强的英灵，不，就算在英灵中，她的能力也绝对是最顶级的。” 你又想唬我了对不对。岚冷漠的笑了笑，目光再次看向沙发上的女人，以及她的穿着……真特么辣眼睛。 “你这样的表情，可一点都不可爱哦。”斯卡哈眨眨眼，脸上的笑意却突然敛去，一股强者的气势猛地从她娇弱的身上升起。 像是戏法般换了腔调的声线，带着强大的自信道：“我是影之国的女王，异境、魔境之主，此世之中，谁也不能与我平起平坐。” 这发生在短短一瞬间的表现，确实让岚刷新了对这个女人的全新认识，起码看上去终于靠谱多了。虽然他还是不了解所谓的影之国、异境、魔境是什么地方，但起码够唬人的啊。 不过紧接着斯卡哈就用手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再度恢复到慵懒的模样笑道：“当然啦，作为我的aster，我还是会允许你坐在我的身边。” 我还是收回刚刚那些想法好了。岚倍感头疼的扶住额头，今晚他被唬的次数真是够多了。 “姐姐！！！”贞德有些恼怒的喊了一声，又赶忙朝着岚解释，“岚大人，斯卡哈姐姐真的很强，她的存在本身便是神灵级的人物，同时还是冥界的支配者，稀代的魔法师，更是一位无双的女战士。” “知道了，知道了。”叹了口气的岚走到斯卡哈的面前，伸出自己的手，“岚，叫我岚就可以了。为了接下里的圣杯战争，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斯卡哈。” “还真是僵硬的重逢场面啊。”同样站起身的斯卡哈，却只是静静的岚，随即转颜一笑，“我会达成你的心愿，岚，只要你能完成我的心愿。” “重逢？”岚的瞳孔微微一缩，“我们以前见过？” 对于这个问题，斯卡哈却没有回答，依旧伫立在原地微笑。只是她的笑容，在慢慢变薄，变得透明，就好像剥去了伪装的外衣，此刻的女人竟让人觉得寂寞起来。 “是你……那个光海里的女人。”岚猛地长大了眼睛，那份独自穿越星辰大海的记忆，像是潮水般在脑海中浮现。 因为同样寂寞的笑容而重叠起来的笑颜，竟让眼前的女人看起来有些模糊。而在感觉到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岚隐隐中听见了一阵声音。 “那个笨蛋就是你吗？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呢，我等你哦，记住我的名字，我叫……” “斯卡哈。” “我的心愿是……” 第十八章 相互交织的命运线 听说夜晚的梦若太过真实，沉睡之人就无法意识到自己正身处梦乡，被拉扯进虚幻空间的心沉沦其中，并且久久无法自拔。 但岚却很明白现在的自己是在做梦，如果不用这个词语，他该怎么形容自己眼前所见之物，以及此刻身处之地。 深邃无垠的翠绿森林，四处都是倾斜下的阳光的碎影。停步在古老城堡走廊中，透过右侧格子窗的平缓镜面，便能将远处的茫茫草海尽收眼底。天高地阔，白色的鸟自由翱翔，连绵的山脉在视野的尽头，窗户和墙壁的交界处被笔直的切断。 依着森林建立的小镇，升起几柱墨色的烟雾，像并不高明的画笔涂染过湛蓝的天空。这是一片有别与记忆中任何一处的风景。心中明白这一点的岚，很清楚自己从未见过，或者遇到过这样的风景。 迈步前进，穿行在无人的寂静走廊中，前方某处打开的橡木门正有女子的吟唱声传出。追随着美妙歌声至此的脚步，在敞开的大门处停下之时，便能瞧见尽头端坐在位置上的女人。 是斯卡哈。岚当即认出了女人的身份，那身特别到过目难忘的绢纱异服，实在是想不到世上还有谁敢将它穿在身上。 出现在梦中的斯卡哈，此时正闭眼坐在位置上，支在扶手上的手臂轻托着精致的脸，像是趁着闲暇时光而闭目休息的女人，陪伴她的是屋内忙绿侍女的歌声。 让岚有些意外的是，侍女高唱的语句，他并不能听懂，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却分毫不差的出现在脑海里。 “永生的女王，不死的女王。 斯卡哈啊，斯卡哈。 精灵高唱你的名。 红月挂银湖。 长夜没松林。 明朝犹未醒。 长夜永无休。 永生的女王，不死的女王。 斯卡哈啊，斯卡哈。 你是王冠上的……” 此时，坐在普通座位上的斯卡哈，被歌声围绕的女王，却突然睁开了双眼，红色的瞳孔带着冷冽的目光直视门口。有那么一瞬间，岚从对方清丽的瞳孔中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失礼的凡人，既已跋山涉水到此，又何故沉默不语。” 王，如是说。 ———————————————————————————————————————————————————————— 天空的启明星升起的时候，正是接近四点左右的时间。鸦青色的天空犹保持着向白昼过渡的阶段。此时，正是谓之黎明之时。 因为昨夜的召唤仪式所耽搁，只是睡了小会的贞德，却依旧准时的睁开双眼。这是她生前保留下来的习惯，所谓的英灵就算死后，也无法改变自己身前的习惯。 软床上，躺在她身侧的间桐樱还在梦乡，沉眠中的女孩睡的极深。心生歉意的贞德缓慢的从对方身下抽离自己的手臂，控制着举止的少女小心翼翼的起床，走向被月光眷顾的窗前。 黎明是一天中最重要的时刻，是长夜和白昼交替的时间，是天上的主降临恩赐的时间。来到窗前跪下的少女，紧握双手，微微低头，闭上眼睑。 和生前的感觉如出一辙，祈祷开始的瞬间，自己仿佛与世隔绝，甚至游离于过去、未来和现实之外。这不是处于某种目的，仅仅只是为了主而祈祷。每当怎么做的时候，贞德就会觉得自己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对贞德而言，祈祷的时间与呼吸具有同等的价值。没有祈祷的日子，她连一天都过不下去。生前作为一名只字不识的农家子女，取得令世人畏惧的功绩，贞德很清楚那都是因为她能听见主的声音。 怀抱着这份感激，对着窗外漫天星斗开始祈祷的圣女，等到她回过神，天边已经浮现出浅淡的白色。并不因为自己祈祷了多长时间而窃喜的少女，只是平静起身走向屋外，她要开始准备一家人的早餐了。 打开门的同时，用不吵醒间桐樱的力度轻轻关上，圣洁的少女再准备迈向厨房之时，下意识的看向客厅中央的地铺。 昨晚被她亲手收拾过的客厅，让人瞧不出丝毫杂乱。睡在床铺中的人，她自然也是十分认识。其中之一便是这家的男主人，此世需要她保护的对象————岚大人。而……另一个则是她要尊称为姐姐的英灵——斯卡哈。 不过斯卡哈姐姐用英灵一词形容并不贴切，因为所有英灵殿上的英雄，都是身体死后，灵魂却得到了保存，归根到底也还是一个空有记忆和能力的死物。 但斯卡哈是不同的，她是在活着的时间主动进入英灵殿，虽然进入的原因暂且不明，但这并不妨碍斯卡哈姐姐的特别。长久的时间里，英灵殿里唯一的活人——斯卡哈姐姐，就像是盛开在泥沟中的鲜花，独自优雅的行走在其中。 无双的实力，被世人传诵的美貌，永生不死的女王，像这样一个值得任何人尊敬的女人，斯卡哈姐姐你怎么可以擅自钻进异性的被窝？就算那个人是你的master也不行啊！！！！ “啊——————” 少女的尖叫声划开了家里一天的序幕，也敲响了圣杯战争开始的信号。 ———————————————————————————————————————————————— “贞德，我不是解释了嘛，是因为没有床啊。”用着无奈的语气，向在厨房忙绿的少女解释，斯卡哈看着一惊一乍的妹妹，不免的有些头疼的扶额。 气鼓鼓的贞德自顾自摆弄着沥水盆中的蔬菜，并不善于说辞的少女决心不给对方说服自己的机会，无论怎么说，大清早就看见一对男女躺在一起，实在是…… 怯生生跟在贞德身边，帮着一起收拾早餐的间桐樱有些许的不安，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何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家里就突然多了一个大姐姐的事情。 而坐在沙发上的岚，正研究着右手手背上宛如长枪形的令咒，他要好好考虑下是否该将这个东西的第一次，奉献给不允许对方‘夜袭’这样的事情上。 在他被贞德惊叫声吵醒的时候，看到躺在身侧的斯卡哈的那份心情，实在是有够糟糕的。虽然那个梦境本身并没有什么糟糕的内容，但这种自己刚刚梦到的人睁开眼便能看见，不论是谁，都会觉得有些奇怪过头了吧。 果然，斯卡哈是个令人头疼的女人啊。 第十九章 事情的经过其实并没有贞德想的那么复杂，昨晚岚因为失血过多昏迷后，便被斯卡哈用单手提起来到处乱晃。等到贞德整理完客厅铺好床铺，斯卡哈才将岚丢回被窝内。 先前说过天草馆主推荐的这套公寓并不大，一室一厅的风格从设计初考虑的对象，就是已婚夫妇、同居男女或者独居人士。他当然也没料到搬进这里的岚，会连带着多出贞德和斯卡哈这两个人，何况这种事就算天草十六郎当时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话题言归正传，家里突然多出了一个女人，就住房条件来说还是挺尴尬的。房间里就一张床，上面已经有了贞德和间桐樱，实在是挤不下人。贞德倒是有心让出位置，她刚好可以用一整夜的时间做祷告。 但斯卡哈却摆摆手，用自己好久没来现世了，到处逛逛为由拒绝了她的提议。话说这位女王大人，在夜游了附近一圈后，自然感觉到些许疲惫。回到家中的她，刚巧看见贞德特意留在沙发上的床被。 当时能给斯卡哈的选择并不多，要么躺在沙发上盖着被子将就一夜，要么…… 斯卡哈不是没有考虑过将岚从床铺中拎出来丢在沙发上，不过最终还是因为对方今天为了召唤自己大出血了一把。左右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生前也曾骑马打过仗的斯卡哈也就懒得计较那么多。再说真要动起手脚来，还不知道到时候是谁干谁呢。 至于最后两个人是怎么睡到一个被窝里，那就真的只能问问斯卡哈本人了，估计她这辈子也没人会跟她讨论睡相这个问题。 其实贞德并不是不能接受自己早上看见的一幕，每个来到现世的英灵，都会透过圣杯所给与的知识，了解到名为‘补魔’一词的含义，以及具体的实施方法和姿势。 她只是在刚刚在祷告完，内心一片平静圣洁之时，猛地看到这样的场景，多少有些刺激过度。不过这样尴尬的心情，在贞德准备完早餐后，总算是重新恢复自然。 今天是礼拜四，间桐樱还需要上学的日子，用过早点的贞德照例陪着她前往学校。已经特意在今天请过假的岚，则陪着已经换上常服的斯卡哈逛起冬木市。 虽然现在还没有看见将要战斗的对手，但岚觉得既然自己已经召唤出斯卡哈，那么一定有人也得到了英灵，而且很有可能已经潜伏在冬木市的某处。所以趁着这个还没暴露自己的机会，岚决定带斯卡哈到处走走，也算是了解一下将要战斗的战场。 而就在岚陪着斯卡哈出行之时，身处同一城市的某个家宅的地下室内，这件被魔术师誉为工房的房间，身处其中的中年男人正浏览着手中记载着情报的罗林纸。如果间桐樱在场的话，一定能认出这个人便是她的身份，名为时臣的远坂当家家主。 “这个装置无论看了多少次都人觉得不太可靠呢。” 此刻发出肆无忌惮感想的人，却是远坂时臣名义上的弟子，名为言峰绮礼的男人。 “哦，在你看来传真是不是更方便呢？” 放下手中的罗林纸，远坂时臣抬起头看向对方，虽已年近中年，但这个男人还是将自己的仪容打扮的一丝不苟。 “到现在还有两个位置空着，你不觉得有些让人担心吗？”并没有在意对方的小小调侃，言峰绮礼看向这位被自己父亲所看重的男人，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什么嘛，这种事不用担心。如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令咒承担者，圣杯会不管质量随便抓几个人，以便凑齐七个人的人数。” 远坂时臣充满乐观的答复，并没有让言峰绮礼感觉到满意，但从师三年的经历，让他对时臣的性格也是非常了解，对方身上具有着一旦将计划付诸实施就容易看不到细节的毛病，也许这也是父亲特意将自己待在远坂时臣旁边的原因。 “不过说到小心，绮礼，你进这个屋子的时候没有被人看到吧？从表面上看来，我们现在可是敌对关系呢。” 远坂时臣虽然这样说道，但是看向对方的目光却仍旧充满信任，并不仅仅是因为他跟绮礼的父亲是合作关系，更是这三年里言峰绮礼用自己的行动获取到的信任，以及此刻已经被他召唤出来的那个英灵。 “不用担心，不管能看到或者看不到，还是什么阴谋诡计，都瞒不过我——英灵assas私n（职称）哈桑萨巴哈的眼睛。” 代替言峰绮礼做出回答的身影，一直作为灵体存在伴随绮礼的英灵，此时在时臣的面前现身。 对于对方做出的保证，远坂时臣无声的点点头，毕竟这位英灵的名字在历史文献中象征的意义，事先了解的他实在是最清楚不过。而这份点头的另一层含义，也是对于assas私n表现出来的恭敬的认可。作为言峰绮礼的师傅，彼此合作关系中的盟主，他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份敬意。 “我准备的圣遗物，今天早上终于到了。”说到这个话题的远坂时臣脸上露出十足的自信，“今天晚上就举行召唤仪式，如果没有其他master监视的话，绮礼，你也可以到场，另外还有你的父亲。” “父亲也能到场吗？” “是啊，如果顺利的把‘他’召唤出来的话，那时我们的胜利就得到保证了，我想和大家分享这份喜悦。” “知道了！” ———————————————————————————————————————————————————— “站在阳光下，世界的变化，看起来更加震撼呢。” 长长的头发在尾端绑了一个蝴蝶发饰，已经换上新衣服的斯卡哈，干脆利落的将手中的购物袋丢向岚，里面装着的是她今天所穿的衣服， 给贞德买的衣服，穿在斯卡哈的身上，不论是体型还是身材都给人一种迷你装的效果，在感受到大街上男人们火辣辣的视线后，岚直接带着对方来到附近的衣服店，购置了现在这身新衣服。 宽松的米色毛衣，将女人火辣的上身包裹住，紧身的长裤多少也遮蔽住大长腿的风采。虽然岚有心给对方买长裙，但被斯卡哈以行动不便为由所拒绝。 换了一身衣物的女人，此刻终于最大程度上，减少了她吸引异性目光的能力。毕竟会因为背影好看，而特意赶到正面一睹真容的男人，终究还是少数吧。 “也就那样吧。”岚随意的打了个哈哈，不论是那种风格的建筑都见识过的他，对于自己英灵的话并不太感冒。 “你的愁眉不展如果是因为圣杯的话，可就太让我失望了哟。岚，我可不喜欢没有勇气的人。” “不是说master和英灵之间会共享记忆吗？就像我做了关于你的梦，你多少也应该会对我有了解吧，斯卡哈。” “又不是多有趣的内容，看几眼又没有什么关系，作为一个男人，没必要一再提起这样的话题啦。” “去那座大楼顶部，俯视下全城吧。” 第二十章 斯卡哈 “所以你的职阶就是lancer（枪子骑士）？”站在高楼顶部，俯瞰着四周矮上一截的楼层，岚朝着身侧正为此处风景着迷的少女问道。 关于英灵职业的详细信息，从他召唤出斯卡哈的那一刻就自动出现在脑子里。难怪当初自己向贞德询问的时候，她说等到战争开始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原来说的就是这个。 所谓的lancer，就是使用长枪的英灵。而与之相对应的还有六种职业，其中包括色ber（剑之骑士），archer（弓之骑士），日der（骑乘兵），caste（魔术师），ber色rker（狂战士），assas私n（暗杀者）等职阶。而这些英灵擅长的东西，就像他们的职阶一样。 扎着蝴蝶结的头发被风轻轻吹动，几缕独自飘起的发丝被少女用手压下，转身看向身后的斯卡哈，对着岚笑道：“就能力来说，岚，你用这样的职阶来称呼我也没有有问题。” “然后呢？”感觉到对方话里有话的岚，索性直接问道。 “但你应该知道自己的特殊吧！”斯卡哈扬眉一笑，双手交叠在身后，足尖轻踩在高台的防护栏上。 这真是一个千变万化的女人，岚自问也是见过不少女人，艾米莉亚的笑容总能透露出女性的温柔美好，普莉希拉的笑容总会让人想起带刺的玫瑰。而只有斯卡哈的笑容，在让人感觉到她内心的强大自信时，又会不自觉的联想到独自盛开在山巅的花。 自信，强大，却又寂寞的孤高着。 “契约成立的一刻，我们分享了彼此有限的记忆。所以我知道你，岚，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斯卡哈迎风摊开手掌，背对逐渐落下的万丈阳光，“而我，是唯一活着的英灵。是无法用正常手段召唤的存在。” “所有的英灵都是依托着英灵殿存在，他们被召唤出来的时候，会被替换部分的记忆以作为参战的代价。只有我，英灵殿无法做到这一点。而大多数的英灵，我都在英灵殿里跟他们交过手。” 听着斯卡哈的这段话，岚莫名的升起一种‘姐就是怎么牛逼，姐就是辣么厉害，快来跪舔’的炫耀意味，还真是让人不知该作何反应。 “所以……”跳下防护栏的斯卡哈拍拍手掌，“这次的圣杯战争，事实上有八个人。除了那七个职阶外，我们可是不被允许，又擅自出现的搅局者哟。很符合我们身份的安排，不是吗？” “确实。”不动神色的岚微微退后一步，话说仰视一个异性的感觉还挺微妙，“六个人也好，七个人也无所谓，反正都不会改变我们的目的。” “对于四处游荡的你，心愿竟然是想要回到那个地方，才是让我觉得有趣的地方呢。”斯卡哈抿嘴一笑，狡黠的目光好像又一次洞穿了岚的念头。 这大概就是召唤了一个比较还聪明的英灵的坏处，无论自己在想什么，似乎都无法逃脱对方的目光。从神话时代一直活到现在的女王，真的就应了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这句话。 “如果没有好好说再见，离别就会成为心中的刺，我讨厌那种感觉。”眯起眼睛的岚，看向远处的落日，光线并不猛烈，所以就算对视，也不会让眼睛产生太过的不适。 “好好的道别吗？” “恩，仅仅只是这样，那你的心愿呢？”岚随意的开口问了一句，其实他并不太在意对方的答案。或者说他根本猜不到，这个自愿进入英灵殿的女人，在此世之中还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现世中的一切，对她而言真的还有意义吗？ “我并没有想要用圣杯实现的愿望……这样说没问题吧。” 让人不出意外的答案，只是，真的没有吗？岚却随意的耸耸肩，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愿意被我召唤我出来。” “因为你是特别的……”斯卡哈特意停顿一下，露出捉弄的笑容，“笨蛋！！” “啧。”岚抽搐两下嘴巴，真是个性格糟糕的女人，跟那个已经消失的艾姬多娜一样。因为想起不愉快的人而皱起的眉头，在舒展开后说道，“不早了，回去吧。” “恩，回家吧。” 如果说家里多一个人是什么概念，岚觉得这一点要看人。如果是个男人，那可能不会带来太大的变化，顶多就是跟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但偏偏多的是个女人，这特么就尴尬了。原本贞德和小鬼凑在一起，还不太热闹的家庭氛围，随着斯卡哈的出现当场就引爆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的结果就是，家里被斯卡哈彻彻底底的掀翻了天。这个情感多变的女人，在向岚展示过自己的高冷、粗心大意、腹黑、爽朗的自信之后，又开始表露出与众不同的影响力。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三言两语就将一位圣女说到脸红的？甚至连六岁的小女孩都没有逃脱她的毒手，这到底是道德的沉沦，还是人性的丧失，跟她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的人真是悲哀啊。 默默躲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岚，尽量假装自己就是个空气，好不引起对方的注意，不然能怎么办？现在又打不过她，谁让人家比自己牛呢，可恶。 不过很快岚就没有这份清闲了，他领到了出门买酒的差事。恩，没错，堂堂的大剑豪被女王大人喝令出去买酒，用的理由自然是‘晚宴岂可无酒’这样能说服人的理由。 唉，真希望圣杯战争能早点结束。 ———————————————————————————————————————————————————————— 夜幕深垂，景色就变得不再重要，世间的一切都变成黑色。 主动躺在狭小沙发上睡觉的岚，再让出地铺后还是没能睡个好觉。睡到一半便被斯卡哈匆匆摇醒的岚，略带疑惑的看向对方。 “怎么了？” “有客人上门了。”换了一身装束的斯卡哈，笑着朝岚招招手，然后走到窗户边朝外望去。 心中猛的一警，岚迅速的起身走到斯卡哈的身边，顺着对方视线看去。现在应该是深夜的时间，在不远处的商店街处，一个躲在雕像后的矮小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男性，短发，身高一米五六左右，体型偏瘦。简单做出判断后，岚却为提出自己的疑惑，斯卡哈虽然脾气多变，但绝对不是无的放矢的女人。这份微妙的信任，还是已经在玩闹般的一天中建立起来。 果然，没等一会，几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是店铺卷帘门被拉起的动静。岚看到了一个过分高大的强壮男性，走到了那个矮小身影的旁边。 “是英灵？”立即反应过来的岚，朝着斯卡哈问道，随后对方无声的点点头。 得到答案的岚，却猛地握紧了双拳。他在懊恼，在生自己的气。不过是一年的简单生活，就让自己的警觉性下降到这种程度了？让敌人来到附近后，自己竟然还在梦乡。可恶啊…… “砰。”用屈起的指尖弹在岚皱起的眉间，斯卡哈随即对其使出了江湖的绝技——‘摸头杀’。 “对方可是英灵啊，岚，你可不要太小瞧哦。而且如果岚太能干的话，作为你的从者（英灵的另一种称呼）可是会头疼的啊。” “恩。”压下嗓音应了一声，岚阴沉下来的神色，也不知他是否接受了斯卡哈的安慰。 “怎么样，岚，要不要上去回回他们？”像是老师丢出一个选择题，斯卡哈笑着等待起自己主人的答复。 “敌人都找上门了还管那么多？怼他。”岚直径抄起摆放在墙脚的竹刀。这一刻的他，马上又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该弄把想要的武器了。 但这次在他懊恼之前，斯卡哈已经单手抓住他的腰带，双脚一蹬，踩着窗户就飞了出去。 斯卡哈，你再搞什么啊！不论是那辈子，都只有我这样抓被人的份啊。 第二十一章 交锋 终于顺利成功得进行了召唤，名叫韦伯的少年期待着能在得意绝顶的情况下结束掉今天。作为对这如梦似幻的七天，一个最好的句号。 偷偷的将寄给老师的包裹拿走，韦伯在打开之后便得到了召唤英灵的媒介，以及圣杯战争相应的情报。从伦敦飞往冬木市的航班上，韦伯不止一次的在心中想到，这次一定要让那个小瞧自己的老师好看。 代替老师参加这次战争的我，一定会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在成功召唤出英灵前，韦伯依旧如此坚定着保持住这个念头。 但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寒风吹过的街道上，韦伯在新春的深夜中躲在遮掩物体后，小心的打量着面前的书店。他到现在还是有些困惑，为什么自己召唤出来的英灵，第一件事情是要找书呢？难道是因为热爱学习？ 别开玩笑了，那个超过两米的壮硕身高，比自己脑袋还要粗的强健手腕，以及满嘴粗狂的红色胡子，就快在自己脑门上贴上‘大力士’字样的英灵，会是热爱学习的人？ 明明是历史上留下征服王之名，真名叫做伊斯坎达尔，被世人尊称为‘亚历山大大帝’的男人，为什么在来到现世后的第一件事是要看书呢？ 在想着这些事情的韦伯的面前，突然响起了豪快的爆炸声。象征闭店休息的卷闸门，正被狂乱的扭曲后拉起，从那里信步走到月光下的正是韦伯的英灵————‘征服王’伊斯坎达尔。 雕塑般的深刻面貌，赤色的头发和胡须，从青铜的胴凯中伸出壮硕的上肢和腿部，带着充满爆炸感的健壮肌肉，看起来拥有仿佛可以徒手掐死胸的力量。 有着豪奢纹饰的绯红色披风，装饰着王的威仪之时，更衬托出男子的高大身侧，尤其是在身高只到自己腰部的aster，也就是韦伯站到他的身边之时，看上去更加明显。 “傻瓜！傻瓜傻瓜傻瓜！居然踢烂卷闸门出来，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为什么不像进去时一样灵体化呀。” 对着莫名生气的韦伯，征服王却奇妙的露出非常高兴的笑容，举起手中的两本书说：“保持灵体的话，就不能拿这些了。” “不要磨磨蹭蹭的，逃走了，快点逃走吧。” “真不像话，没什么好狼狈的，这样不是好像小偷一样了嘛。”表现出惊慌失措的韦伯，让作为英灵的征服王非常不理解。 “你这不是小偷是什么啊！” “这你就错了！趁着黑夜逃跑的话，只是匹夫的夜盗而已。高奏凯歌而去的话，那就是征服王的掠夺。” 韦伯面对完全无法沟通的对手急的直挠脑袋。总之，只要拿着着两本书，征服王就会顽固的不进行灵体化，而是作为深夜的spy怪人昂首阔步。 已经深切意识到这点的韦伯只好跑向征服王，从他手里拿过两本书。 “这样就可以了吧。赶快消失！现在就消失！马上消失！为什么会这样累啊，明明都已经召唤成功了。” “那可不行。”作为从者的征服王，又一次拒绝了自己aster的提议，随即便抬起头看向夜空，“有客人来访了呢。” “谁？”顺着征服王的视线，同样投去目光的韦伯，除了天上的皎月外，并未发现任何东西。但还没来得及等他提出疑问，一个黑点就在银色的圆盘中出现，且飞快的放大。 “果然是你啊，傻大个。”看似熟悉又热络的问候声，从天而降的女人如此开口说道，被风微微吹起的裙摆，再落地一刻微微垂落，一小股气流在女人的足下扩散开来。 从那样的高度降落，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吗？面露几分惊讶的韦伯，打量着面前的女人，以及对方手中提拎着的可怜人类。 征服王就踏前一步，用自己高大的身材将韦伯护在自己身后，道：“我可不记得有认识过你这样的英灵。” “什么？英灵？” 当真是大吃一惊的韦伯，很快又在心中想到，如果是英灵的话，那刚刚不合常理的一幕也就说的通了。不过为什么自己才刚刚召唤出征服王，对方就能如此迅速的找到自己呢？ 而且那个人类就是女英灵的aster吧，竟然被女英灵像拎小鸡一样抓着，真是比自己还惨啊。 “被夺走了记忆吗？”面对征服王的话语，斯卡哈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同样朝前踏出自己的脚步，英姿勃发道，“那么，你想我怎么称呼你呢？傻大个。” “有趣的女人。”征服王瞪圆了双眼，看上去好像挺起胸膛的他，身材变得更加高大，用着这份完全不落下风的气势，他说道：“征服王——伊斯坎达尔。” “笨蛋，笨蛋，为什么敌人一问你的名字，你就要说出来啊。你是三月的西瓜吗？” 对于本方英灵的坦诚，前面还在为自己窃喜的韦伯，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aster，让敌人知晓王的名字，并再败北后歌颂王的功绩，也是王者的义务。”伸出手的征服王，直言不讳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这一次，还不等韦伯反驳，斯卡哈就直接说道。 “斯卡哈，我的名字。未来的你，要好好完成败北的义务哟。喜欢自称‘征服王’的傻大个。” “然后……”没有忘记同伴的斯卡哈，伸出手勾住岚的脖子，用着一副‘姐带你装x带你飞’的口气介绍道，“他是我的aster，叫他岚就可以了。不会介意吧，岚。” 对于这份事后的询问，已经懒得表达意见的岚，只是朝对方翻翻白眼，“随便吧，你高兴就好，反正对于死人也没有必要隐瞒太多。” “说的真有道理，岚。让我刮目相看哦。”斯卡哈笑着揉起岚的白发，却被对方顽固的躲开。 到吸一口凉气的韦伯，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真没想到第一次碰到的对手，就是脾气如此恶劣的组合。还是说这才是圣杯战争的真面目？ “哈哈哈，斯卡哈和岚吗？刚出来就能碰到这样有趣的人，果然还是活人的世界更有趣啊。”豪放大笑的征服王一甩身后的披风，“你们，有让王拔剑的价值。” 第二十二章 无题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的呢？ 脸色带着微肿痕迹的韦伯至今还有些困惑，纯黑色的瞳孔在成泛散的形态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远处的某人。再对方回敬的威逼视线下，韦伯有些头疼的靠向身侧的从者。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们之间还爆发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而现在的四人，却已经成各自不一的姿势席地而坐。面对面就坐的是之前战斗的最起劲的两人，斯卡哈和伊斯坎达尔。 也许是性格上的某些共同点，即使刚刚经历了战斗，但这两人还是能语带轻松的相互举杯。反倒是作为他们的主人，看上去犹如冬日中的松树————有些过于笔直僵硬。 “既然已经停止战斗，就该拿出饮宴的气度，aster。”有些狼狈的伊斯坎达尔，用手拍打着身后的韦伯。此刻盘腿坐在地上的他，体形也不见的比少年矮多少。这样的身高差，让他的拍打的手感非常顺畅，情不自禁就多拍了几下。 抬手拂过脸上的红肿，撇着嘴的韦伯不禁在心中抱怨一句，我可不想在被人痛揍之后，还能坐下来相安无事的饮酒作乐。 而看上去显得心事重重的岚，却没有在这对主仆间的互动。他的脑中还在回忆着刚刚的经过。第一次和斯卡哈并肩作战的经历，以及第一次和英灵战斗的过程，像是再度回放的影片板流淌过脑海。 斯卡哈的枪法，凌厉迅捷。 这个看上去有些单薄的少女，挥动起双枪的气势却异常惊人。如果要形容的话，岚觉得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友小次郎很能形容斯卡哈。 同样连绵不绝的攻击节奏，高超技巧下所隐藏着的致命杀意。只有在猩红色的枪尖，抵触在敌人的身躯上时，才会让敌人的精神为之颤栗。然后从少女过分绚丽，宛如舞蹈般的步伐中脱离，迎接着生命的结束。 那样的战斗风格，一定是只能用——‘华丽的战舞’，才能贴切的形容吧。只是如果要跟这样的家伙并肩作战，自己就不得不改变风格了。 岚有些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强者之间的合作想要到达11大于2的效果，无疑要比弱者来的更难的多。因为合作这样的东西，本来就是弱者的权利。 但岚不得不承认，在已经开始的圣杯战中，面对着还隐藏在黑暗中的不知面目的英灵们，自己无疑就是那个弱者。 被伊斯坎达尔用剑背准确敲击的肩膀，此刻还在隐隐作痛。而作为回敬，岚在他的aster，也就是那位黑发的少年脸颊上，留下了红肿的伤痕。 如果手中的是把真刀，那自己此刻的情况也不算太亏。可惜，这个世界最廉价的就是如果，因为它们注定不会发生。 如果不动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底牌，那么几乎可以预料到自己想要在圣杯战中夺取胜利，能依靠的就只有斯卡哈的力量。 同样的道理，自然也没有强者去迁就弱者改变自己风格的情况。所以这一步必须，也只能是岚自己做出判断。 “我可不觉得这样的地方，能称之为饮宴。”着重强调后半段语调的少女，大概是在场唯一一个毫发无损的家伙。抬起头的斯卡哈仰望着漫天星斗，放下手中的啤酒，不无惋惜道，“口感差了点，不配在今夜的星月下畅饮。” “哈哈哈，确实是场遗憾的宴会。”深有同感的征服王，握起手中的小酒瓶，“作为补偿，下次就让我来招待吧。” 斯卡哈略带魅惑的眯起双眼，她似乎是那种一喝就脸红的体质。但越加明亮的双眸，却并没有减弱她的丝毫风采，反倒让微醺的脸颊与眉眼间顾盼生辉。 这确实是个得天独厚的女人，降下厚爱的上天将自己能想象到的所有美好，都施加在她的身上。比如那股会让觉得危险的孤独味道…… “岚，你……在干什么？”目光微微流转，斯卡哈注视着走近身边的aster，看着对方抬起摆在她和征服王之间的半箱啤酒。 “退货啊。”黑着脸的岚淡定转头，投过去的视线所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这可是他用家里的预备生活费买的酒，两个一毛不拔的蠢蛋英灵到还煞有其事的点评起来，一个个还牛上天了？ “那怎么行。”斯卡哈红色瞳孔一眨，双手便缠在岚的腰上，“我还没喝高兴呢。” “客人还未尽心，主人岂能扫……”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煞有其事的摇着头，对岚表现出来的小家子气做出批评的语气。 “吃白食的，闭嘴。”岚瞪了对方一眼，前方才经历过一场刺激有余、惊险不足的战斗，对过程有些不满意的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招待起这对没眼力劲的主仆。 第二十三章 回来了 这场不着调的宴会结束的时候，半轮的银月刚好被乌云遮蔽，闪烁的星座一点点被墨色的云线吞没。仅剩下的a行星，就像是半人马星座想要逃离命运迈出的前足，随着身躯部位的逐渐消失，闪耀广阔宇宙中激起无数星尘的它，终究难逃从人们眼前消失的结果。 “下次见面，可就不会是这样愉悦的场面了，傻大个。” “我可还想着准备一场盛宴来招待你呢，衣着暴露、言词傲慢的女人，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啊。” “哈，那真是抱歉，我只认这个家伙，对于你们这些肌肉多过脑回路的男人没有兴趣。” 这样说到的斯卡哈抬起手就开始揉搓着岚的短发，似乎没有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己master颜面的意思在里面。 不过即使是在告别之际，也难以达成共性的两位英灵，实在是让人有些费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但现在计较这些显然也于事无补，各为其主的英灵们，再结束完一点都不和气的对话后，相互带领着自家的master离去。 这样的修辞手法可能有些怪异，难免会给人造成一种主仆易位的错觉。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两位性格强势的英灵与召唤者的关系确实就是如此。换个角度来看，能成为英灵的人，性格大多都挺糟糕的。 真是，给自己召唤了一个亲爹娘哟。 行走在寂静的河道上，从未远川上流吹下的冷风，带起两旁树叶一阵婆娑的声响。与斯卡哈并肩行走在其中，被对方用强健的臂弯勾住脖子的岚，再一次确认无法脱离对方的掌控后，只能认真的看向前面灰黄的灯光。 从成熟妖冶女性身躯散发出来的‘这小子是姐的人’的微妙气场，身高和实力都陷入落差的岚除了认命外，大概一下子是真想不出什么办法。 相较起心情略显焦躁的主人，名义上的仆人斯卡哈心情就非常不错了，喝了些许劣质酒的女人，时而看看流动的河川，时而眺望着头顶的星穹，或是侧耳倾听着空气的声音。 从闭起的嘴角哼出的小调，充满着让人无法猜透的惬意，听不出曲调形式的岚只能这样粗浅的形容着，那副场景就像是忙完一天的牧羊人，在夕阳西下的大草原上，骑着马赶着羊，挥起手中的长鞭，自由自在的归家。 那么说，自己就是那匹羊咯？ 不敢往下细想的岚，微妙的咳嗽一嗓子，开口问道：“看起来，你跟那个家伙关系不错？” “嗯，还好吧。”斯卡哈随意的摆摆手，但明显是一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的样子。 “关于那个家伙，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吗？” “岚……”对于主人的问题，斯卡哈却颇为认真的叫起对方的名字。 “嗯？！”被喊出名字的人略显诧异的扬起眉毛。 “对于注定会败在我们手上的家伙，你没有在他们身上浪费精力的必要。”斯卡哈一副自信坦然的语气，“还是，你是那种即使跟着美丽的女士并肩走在一起，也只会一心考虑战斗的x无能男人？在我那个时代，你这个年纪都可以成婚了哟！” “呵……”拍开斯卡哈勾住自己的左手，岚皱着眉头的提醒道，“对方也是英灵，可别自信过了头，在阴沟里翻了船。” “婆婆妈妈的形象，可一点都不符合我记忆中出现的你。” “你要是能像神话故事里那般稳重点，我不介意少说几句。” “我在后人心中留下的是这样的形象吗？作为本人来说，听到这个消息，心情还真是微妙啊。那……”上扬的双眉微微低垂，收敛住嘴角浅浅笑意的女人，用着格外沉稳却又显得压抑的语气说道，“这样看起来，会不会更符合‘我很强，我很吊’的气质？” “你喝了假酒吧。” 已经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岚，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吐槽着神话中的凯尔特人的女王。 “哈哈哈。”发出愉悦笑声的斯卡哈往前迈出几步，稍稍领先几个位置的高挑曼妙身姿，恰有一阵晚风吹来，与黑夜中带起飘扬的紫色长发，宛如女神…… 缓步的行走过几分钟的河边小道后，两人并肩停在自家的小楼前，斯卡哈指着二楼还亮着的灯光的窗户，问道：“跳上去？” “回家要走正门。” “好好好，回家，回家，我们回家……” 并没有在意斯卡哈最后的语气，踩着‘之’字形楼梯一路往上的岚，率先打开自己的大门慢步进来，却看到正在客厅等候的贞德。 睡前已经梳洗过的少女，正穿着一套白色的睡衣，披散着头发坐在沙发上，金色的长发像是沙浪般垂落在雪白的脖颈，与身披盔甲的往日相比，此刻的贞德更像是一位普通的法国少女。 看到岚和斯卡哈相继出现在眼前，端坐在沙发上的贞德缓慢的起身，眉宇间短暂停留的担忧被柔和的笑容代替。 “辛苦了，岚大人，斯卡哈姐姐。” “吵醒你了？” 对于岚的询问，贞德只是笑着摇摇头，开口道，“一切都还顺利吗？” “你问她。”岚用手指向身后紧随而至的女人，也懒得管对方怎么解释今晚那场——玩票一样的战斗。 “哟，晚上好啊，小贞德。” “斯卡哈姐姐……”贞德游移的目光从岚的身上困惑的移到斯卡哈身上。 “一切顺利，一切顺利。”斯卡哈随意的敷衍几下，转而兴致勃勃的朝对方说道，“出了一身汗，小贞德，要不要帮姐姐洗澡啊！” “斯卡哈姐姐！！！” —————————————————————————————————————————————————————————— “还不睡？” 洗漱完毕的斯卡哈，带着几分慵懒的语气坐到岚的身边，提前落荒而逃的少女早已关上卧室的门，明亮的客厅内此刻只留下主仆两人。 抽动两下鼻子，从女人身上飘散出的香气，让岚有些不自在的朝旁边微微移动身姿。 “看刀。” “挑武器啊，这个我拿手，要帮你看看吗？” 斯卡哈倍感兴趣的俯下身，看向岚面前的电脑屏幕，一把摆放在刀架上被玻璃橱窗保护起来的长刀。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吗？倒是挺长的。” 对于斯卡哈的评价，岚也只能无奈的耸耸肩，淡淡的反驳道：“也算是闻名天下的名刀了，。” “它不是在博物馆里面吗，你看，旁边的名牌上还写着名字。”斯卡哈指着刀架旁，挂着的卷轴，上面用书法写着五个粗大的汉字。 “抢！” 第二十四章 强盗和杀人犯 与征服王之间的战斗结束后的第三天，岚想象中的激烈战斗并没有发生，连续几天的安稳日常反倒让他开始怀疑，这场所谓的圣杯战争的真实性和残酷性？ 这种微妙的心理落差，就好像满心期待走进电影院的人们，再准备享受一场盛大的战争片之际，却让平稳的叙事过程而弄得一脸糊涂。 关于岚自身的心情到可以不用过多在意，毕竟真的要选择一种表述方式的话，岚更像是一位没有等到期待的礼物的小孩，完全只是在闹脾气而已。 但对于冬木市的人们而言，这两天的日子却绝对不能用平凡普通来形容。早上七点半开始播放的新闻内容，光是第一条就已经足够让这座城市的市民感到畏惧。 “……目前发生的三起命案的现场，都留有用被害人血液画出的疑似魔法阵的神秘图案。我们今天请到了……” 从坐上餐桌的一刻，就被新闻内容影响到食欲的一家人，除了露出害怕神色的小樱外，岚倒是颇有兴致的和斯卡哈交换着目光。 魔法阵？是跟你们这些英灵有关系吧。岚看向对方的目光中所蕴藏的意思，显然被斯卡哈清楚捕捉到。 只见这个大清早就穿着露肩睡衣的女人，盘起右腿放在椅子上，高举着的双手在伸完懒腰之后，才百无聊赖的对自己的主人挥动几下。 这种连门外汉的级别都算不上的三流角色，你就不用关心那么多了。在确定自己将这句话的意思准确无误的透过眼神传达给对方后，斯卡哈伸手端起桌上的牛奶一饮而尽。 这个女人……自顾自的摆摆手，又翻翻白眼是什么意思？？？ 迟疑了半天的岚，在几番推断之后，最终只能无奈的接受自己和对方根本不在一个聊天频道的事实。 “不可原谅。” 一早就像名家庭主妇般系着围裙，周转在厨房和餐桌之间的贞德，在目睹了新闻内容之后，给出了如此难以描述的评价。对于这位虔诚的宗教徒而言，被人们夸赞为‘圣女’的少女，能给一个人类做出如此的结论，大概也是动了真怒。 不过对于贞德的反应，岚倒是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他本来就不太会宽慰人，而且与其关心身为英灵的少女，不如更多的考虑考虑那个小鬼头来的更加合适。 岚的目光停留在怯生生的小樱身上，也许是因为早上没有洗脸的缘故，刚刚睡醒的双眼还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意思，以至于被注视的小鬼不自觉的露出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的表情。 “砰！” 虽然动静有些大，但斯卡哈百分百确定自己只是抬起脚，在桌底下轻轻踹了岚一下而已。为疼痛而皱眉的男主人，只得匆匆收回目光，开口道：“吃饭吧，今天上学别迟到了，放学后等贞德来接你。” “嗯，知道了。” 知道岚是在跟自己说话的小樱，连忙放下筷子点头应了一声。 那怕已经逐渐适应在这个新家的生活，小鬼头还是难以改变她怯生生的性格，这样过分小心翼翼的反应不禁让岚微微皱眉，但以他不善交流的口舌，也实在难以做到改变对方或者自己，索性还是听之任之。 毕竟人各有命，上天注定！ 因为这个意外的新闻影响，早上的饭局就在沉默中进行，就连一向精力充沛的贞德，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多少谈话的兴致。 整个房间内，除了客厅外一直播放着新闻的电视外，气氛几乎陷入了反常又熟悉的沉默当中。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则重磅新闻的到来…… “被誉为‘天下五剑’之一，世人称之为最美的太刀————三日月宗近，在从国立博物馆抵达冬木市之际，与昨日被不知名歹徒乘夜盗走。” “据悉此次三日月宗近会抵达我市，是为了参加在东川博物馆举行的剑圣祭，作为我市一年一度的庆典活动，博物馆馆长山前先生特意为市民准备了这份惊喜。三日月宗近一直享有‘国宝’的美誉，而曾经使用它的主人更是……” “……通过警方调取的监控来看，我们可以得知此次盗窃的歹徒是团伙作案，其中一名是身高接近一米七的红发女性，另一名则是一位带着狐狸面具的白色男子……” “咳咳咳。” 迎着贞德看向自己的视线，岚重重的咳嗽一下，然后握起遥控器关上电视。 “以后吃饭，不许看电视。” “岚大人，斯卡哈姐姐，你们昨天晚上到底去干吗了！！！！！” ———————————————————————————————————————————————————————————————————————————————— 雨生龙之介从小就知道自己跟别的小孩是不同的，就好像同龄的小鬼会聚在一起玩玩具、做游戏，而他则是默默的一个人蹲在公园的沙堆中数砂砾，他永远也忘不了数到一万个的时候还有多到数不完的那种挫败感。 而等到年纪再稍大一点，从他得到家人的许可，看到自己的第一部血腥暴力的电影开始，他更深切的意识到自己更别人的不同。 并不是沉迷其中，也不是反感那些演员拙劣的演技，龙之介很能理解那种娱乐的必要性。他只是在某一个瞬间，极其突然的对‘死亡’产生了难以描述的兴趣。 人类以自己的“睿智”为荣，而对“未知”充满恐惧。但不管是多么恐怖的对象，只要“经历”过并对其有所“了解”，那么就可以凭借这种理性的认识来征服恐怖。 不过.只有“死亡”这种事……是在活着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体验不到的。也就无法去真正的理解 最开始，雨生龙之介还对电影里血肉横飞的情节略感兴趣，但是很快的他就觉得腻味了，因为那一切根本就不够真实。以他的视角换个角度看，所谓的电视剧和电影，不过都是虚构的玩意。 虚构的恐惧，虚构的死亡。 让人讨厌到极致的欺骗…… “如果恐怖电影里面的鲜血和惨叫演绎的再稍微逼真一些的话，我也许就不会成为现在这样的杀人鬼了。” “你说，对不对？” 雨生龙之介轻轻的用手，推到了面前的尸体。 第二十五章 写在战斗的前夜 “充满吧，充满吧，充满吧，充满吧。eΩww w┡1xiaos惑重复四次还是五次？哎呀，只是少充一次而已嘛。” 龙之介边在鼻子里哼哼着低沉的语调，边用鲜血在客厅的地板上描画着魔法阵的图案。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几乎已经要被翻滥的古书让龙之介十分担心它的情况。 作为一本从幕府末期流传下来的古书，在龙之介从自家的土仓库找到的那一刻，实在是给了他不小的惊喜，这简直就是命运般的选择。 龙之介的老家在一个不算偏远的乡下，父母都是本分的老实人，过得去的家庭水平让他的童年并不缺少物质的需求，同时也给予了他足够的时间来沉浸在自己病态的精神世界当中。 离家五年后，再次回到故乡的理由只是自己厌倦了杀人的快感。无论多么快乐沉迷的事情，在重复足够多的次数后都会让人生厌。龙之介虽然不想承认，但单纯的在每个夜晚中狩猎都市中的人类，已经无法给他的精神带来满足。 所以他选择回家看看，回到五年没有回去的故乡，回到那个第一次作案的土仓库，看看被囚禁在里面的姐姐。那个傻乎乎的女人，对于自己的出现竟然还分外的惊喜，只是长年的囚禁生活，已经彻底毁了这个人，也许用生物这个词会形容的更贴切。 哎呀，又画失败了！都怪自己想法太多了，龙之介有些苦恼的抓抓头。举步走向躺在地上的尸体旁，用手中的绘画工具重新沾染上鲜红的色彩。这一次他不得不移开沙，已腾出更大的空间来为接下来的魔法阵做准备。 这是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龙之介潜伏进来的时刻，他们一家还坐在客厅中看电视，只是现在除了年幼的儿子，两个大人已经倒在地板的血泊中。 如果这次再失败，就只能用这个小鬼的血了吧。龙之介的目光随意停留在小男孩身上，被捆绑结实的小鬼，再出支支吾吾的哭声时，身体竭力的卷缩成婴儿在母体时的形状，但龙之介对此一点都不在乎。 “充满吧，充满吧，充满吧，充满吧，充满吧。这回是五次了吧，ok！” 眼神快的扫过书页，龙之介继续吟诵着接下来的咒语，心中的荒诞之情却又不可避免的升起。正难以置信，自己只是因为从土仓库中现的这本古书，就千里迢迢的赶来这座海滨城市，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会这样做的自己，一定也是够无聊了吧。 “啊，好疼。” 突然间传来的剧烈痛楚，把龙之介从幻想中拉回现实。从手中掉落的古书此时已经顾不上拾起，将右手手背放置在眼前，龙之介有些刚刚那种突如其来的疼痛。 就好像被人用刀片撕割开皮肤，虽然痛楚转瞬即逝，但是剩下来的余韵还是残留在肌肤的背面，使的他手背麻。 “这？这是什么” 刻意熄灭灯火又拉上窗帘的黑暗中，龙之介看到了自己的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刻上了类似刺青一样的图案。 而还未等到他仔细欣赏精美的图案，从平静的客厅中突然感觉到一股微妙的空气流动，龙之介更加好奇的扫视四周。 有风吹起，这股不知从何处吹起的微风，很快变成一股激烈的旋风，将整个客厅吹得乱七八糟。画在地板上的魔法阵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出了淡淡的磷光，龙之介带着无法相信的神情凝视着哪里。 在阿光的魔法阵中央渐渐有一股雾状升起，而且在哪里还有微弱的闪电和火花四溅。面对着这世间无法看到的风景，龙之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这是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曾经对‘死亡’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的好奇，在之后不断的杀人中渐渐感到厌烦的过程中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那种应有的光辉，现在终于———— 闪光，紧接着是落雷一般的轰鸣。 “我问你。” 从弥漫的雾霭中轻轻传来一声纤柔的不可思议的动听声音，风在不知不觉中停止下来。刚才还放出光芒的魔法阵现在也已经暗淡下来，画在地板上的鲜血也好似烧焦了一样变成黑色而干涸。 薄薄的雾霭逐渐散去，就好像揭露面纱的神秘之物。对于逐渐显露在眼前的人影，龙之介不禁眯起了双眼。 一张看起来光滑而且年轻的脸，灵活的转动着的大大的眼眸和光滑的脸颊，和他显得很相称的棕色的脸，让龙之介不禁想到了大眼娃娃这个词。 “请求我，呼唤我，令我以caster职阶现身于此世的召唤者哟我在这里问你的名字。在哪里的，是什么人？” ———————————————————————————————————————————————————————————————————————————————————————————————————— “要我帮你拿吗，贞德姐姐。” “不用了，小樱。” 夜晚下的星光似有似无的照在道路上，带着间桐樱从市中回来的贞德，手上抱着大包小包的食材。作为三天一次的采购时间，比起战斗更热衷于料理的贞德是绝对不会错过这个重要的时刻。 “我们是不是买太多了。啊，贞德姐姐，你走歪了，那边是护栏。” 小步跟在对方身边的间桐樱不得不出声提醒道，看着贞德手中成堆的东西，她不禁有些担心回家之后会不会被岚训斥。自从家里的人口翻上一倍后，家用的开支就已不可思议的度往上增长。 “诶” 贞德从食材的上方竭力的探出头，轻盈的脚步愉悦的调整着方向，从嘴里冒出的欢快语调如此述说着，“比起把钱花在毫无意义的地方上，将它们都变成食物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是这样吗？”间桐樱小小的脸拧巴成一团，像是糕点店刚出炉的上好点心，“贞德姐姐，要不你教我料理吧。” “小樱想学吗？”双眼一亮的贞德，上下扫视着间桐樱的身形，记忆中的自己在她这样的年级，已经能给务农回来的父母准备晚饭了。这样想来教她做饭，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嗯。”间桐樱颇为认真的点点头。 “可以哦。” 如果不是实在腾不出手，贞德觉得自己一定会俯下身姿捏捏间桐樱的小脸，如果以前的自己也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妹妹该多好。 果然还是这箱啤酒太重了。 ———————————————————————————————————————————————————————————————— “你不觉得你该解释下？” 走到正在窗户边吹飞的斯卡哈身边，女人身上刚刚梳洗过后的清香在晚风中飘荡，对方还带着湿气的丝偶尔顽皮的拂过鼻尖，但对此毫无感觉的岚，语气颇为不善的质问道。 “啊？你说什么？”斯卡哈照例露出困惑的表情，随后才像是想起来一般，用着一副快夸我的语气笑道，“哈哈哈，你说那箱啤酒啊！我跟贞德说，如果她不给我买，我就会带着你一起去店里抢劫。” “” 第二十六章 最有趣的是人心 “战争已经开始了。” “恩。” “昨天第一个牺牲者出现了，是他死了。” “恩……！？” 站在从玄关延伸出的走廊上，左手撑在墙壁上的岚即使隔着听筒，也能感觉到对方越加激动的声音。有些不明所以的岚，只能用微微上扬的困惑语调，表达对这份激动的不理解。 “喂，你到底明白不明白，这两个消息的意义！！！亏我还特意打电话给你，你这个圣杯战争的门外汉！！！” 猛地从床上撑起身体，单手握住手机的韦伯，一边用着高昂的话语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一边怒视着正和迷你电视陷入搏斗的壮汉。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从者的一再怂恿，自己怎么可能会特意给对手交流情报。无论怎么看，日der口中的‘王者胸怀’也太过儿戏了吧。这可是六十年一遇的战争啊，是夺取能获得实现任何愿望的圣杯的战争啊。 这样说起来，会对对方言听计从的自己也绝对是脑子坏掉了。身形削瘦的少年，在经历短暂的忍耐后，终于选择了反抗。他拿起床边的枕头，砸向浪费自己重要魔力召唤出来的傻大个。 “日der，别看那个了，那些玩意儿根本就什么用！” 自幼就生活在魔术师世界里的韦伯，对电视屏幕里跳动着的热兵器，做出如此略显贬低的评价。 “怎么会，小子，你来看这个，仔细看。”日der用着充满激情的语气，指着电视屏幕，“这个叫b2的大黑家伙。很猛啊！！这玩意儿我想搞它十个，你看怎么样？” “饶了我吧！” 发出求救哀嚎的韦伯，无力的垂下头。他实在是无法理解，自己的英灵为什么会对现代武器如此着迷。自从第一天的深夜店抢劫活动过后，日der就把附近店有关于军事类的资料一扫而空，就连现在电视里放的dvd也是名为《实录：世界航空战斗力part4》的搞笑玩意儿。 他有时间研究这些不着调的破玩意儿，为什么不想着夺取圣杯然后许下成为世界之主的愿望呢？实在无法理解的韦伯，只能漠视着伙伴的为所欲为。是的，这是召唤出日der的第四天，也是他们躲在房间里一起看碟片的第三天。 “……唉。”用长长的叹气声，为自己的心情画上句号。已经彻底放弃与伙伴沟通的韦伯，重新将嘴巴靠近听筒，“喂喂，你还在听吗？我可跟你说，这次要不是日der的意思……” “嘟嘟嘟！” “真特么够了，这算哪门子的战争啊。我为什么总是会碰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耳听着短促的电流声，韦伯奋力的将手机砸向墙壁，如此抱怨道。 “那家伙都说了什么？” 对着重新坐回身边的master，斯卡哈再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的同时，随意的开口问道。尽管她的语气怎么看都对从岚口中说出的消息全无兴趣。 “并不是多重要的消息。” 从茶几上拿起课本的岚，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便开始认真检查起间桐樱的作业。 “哦。”斯卡哈显然也没有多少打听的兴趣，相比起那些已经发生的情报，她还是对于电视剧里那些位置的剧情来的更感兴趣。 “好看吗？”偶尔从作业本中抬起目光，岚扫视过电视中蹦蹦跳跳的人物，以及作为字幕出现的那些令人尴尬的台词。 “很有趣，从打发时间的角度来说，不是吗？”盘着双腿坐在沙发上的斯卡哈，慵懒的伸着腰。淡粉色的背心穿在她的身上，倒是将她夸张的上围显露的越发夺目。 “你只要别想着去演戏，我都无所谓。”脑中闪过刚刚听到的情况，岚扬了扬眉毛，也就随她去了。 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大概完全要归功于两人在圣杯开始的那次会谈。随着最后一位英灵caster的出现，所有被召唤的英灵冥冥中都感受到一股战争开始的信息。而感受到这份意志的斯卡哈，当天就对自己的召唤者展开了说服的工作。 “岚，你应该知道这场战争，只有最后活下来的那个才能得到圣杯吧。” “你想说什么？” “既然只要夺得最后的胜利就可以，那么战斗一次跟战斗七次也没有什么区别，只要结果相同不就可以了吗？” “……确实如此。”虽然还不明白自己英灵的意思，当时的岚确实表达了赞同的意思。 “那我们安安心心的等待着最后的人出现，然后再‘砰’的一声干掉他们，不是又省时又省力吗？” “想窝在家里看电视，你就直说吧。”并没有反对对方提议的岚，却还是固执的揭露了对方的真实目的。 “啊，毕竟都是些跳梁小丑嘛。所谓的‘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根本就是个笑话，相信这句话的人，一定连老鼠都没杀过。我可没有将宝贵的现实时间浪费在为新世界扫除垃圾的觉悟上。” “还是，你觉得……会有打赢我们两个的家伙出现？” “我，没败过。” 针锋相对的答案，从少年身上冒出的名为‘无双’的气势，让恢复成淡漠神情的斯卡哈勾起嘴角。两个脑回路都异常奇怪的搭档，就这样在战争刚刚开始的一刻，就发出了疑似为‘浑水摸鱼’的信号。但就从这点来看，两个人似乎默契的还挺合拍的。 对此感到十分操心的贞德，再将间桐樱哄睡着后，再次返身回到客厅。英灵卓越的五感，让她即使隔着一道墙壁，也能清楚的听到岚和韦伯两人的对话。 为了不影响那份命运的计划，不得不站出来进行的劝导的圣少女，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岚用语言瓦解了企图。 “上次教你的话，你会说了吗？”从小学生作业中抬起头的岚，看着气势汹汹的少女。 “啊……咦，那个……我……”结结巴巴半天的贞德，竟然从端坐的岚身上感受到了为人师长的威严，“我……还有点不太熟练。” “说说看。” “是，老师。泥……好，泥……吃饭了吗？” “是饭吃了吗？”强忍住上扬的嘴角，严肃着表情的岚，听着从贞德口中吐出的普通话。 也许是因为前世出现在农村的缘故，名为贞德的少女对于学习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而对于化水平异常优秀（也就是大学生水平）的岚，表达出学习意愿的少女完全陷入了对方的掌控。 虽然这样说会有些下作，但岚可以保证自己绝对没有要求对方做些奇怪的事情。他只是单纯有些难以忍受对方近乎教条般的说教。在人性以及人格方面几乎完美的少女，实在是无法接受自己的朋友，做出抢劫、偷盗、醉酒等等有违道德的事情。 为了谋求更加舒适的生活环境，岚和斯卡哈在短暂的商量过后，选择用转移圣女注意力的方式为自己谋取自由的空间。 从效果来说，确实非常明显。 沉迷学习的圣少女，显然还难以适应普通话的四个简单声调，但她对于字体的接受能力却异常凸出，仅仅几天功夫就记住了大多数的汉字。 不过这样说起来，如果说贞德喜欢学习是为了弥补前世无法接受教育的遗憾。那么一直对于电视剧和动漫的斯卡哈，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不老不死的女王，为何如此眷恋着凡人的一切？ 人啊，果然是最有趣的物种。 将偷偷看向斯卡哈的目光收回，岚在心中做出这样的判断。 翌日，冬木市的f机场。 晴光万里的日子，绚丽的红日在将天空照亮了一会后，又懒洋洋的躲进飘荡的白云的怀抱，阳光在亮和暗的交接之际，一架私人飞机灵活的划过跑道停下。 “这里……就是切嗣出声的国度吗……” 身着银狐毛皮制外套的少妇，从登机口走出的一刻，对着满目的风景如此说道。 “要去找他们汇合吗？” 紧随着少妇的身影，出现在对方身后的少女，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伙伴欢愉的心情，一板一眼的语气反倒更能让人感觉到她独特的性格。rw 第二十七章 如约而至 城市是什么样的？热闹的都市是什么样子？不通魔术的普通人，他们又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 做完冬木市的街道，最终来到海边的两人。名讳不详的英灵目视着自己要保护的女人，从对方身上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少女心态，让前者有些苦恼又不解的看着对方。 “saber，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双足踏在微凉的海水内，浸没过脚踝的海浪带来一阵惬意的舒适，迎着海风转头的白发女人，笑着看向一本正经站在沙滩的英灵。 “夫人……” “叫我爱丽丝菲尔就好，saber！” 弯起的唇角像极了此刻夜空的银月，以为人妻、人母的爱丽丝菲尔俏皮的眨着眼睛，宛如红宝石般深邃的双眼，在她白皙的皮肤衬托下越发明亮夺目。 不论是容貌、仪态和性格，这真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女人，saber在心感叹一句，却无法掩饰住双眸的怜惜。 “作为第一次的出门远足的感觉，今天实在是非常完美的一天呢。”看着高悬于夜空的昼月，背对着身后的saber，爱丽丝菲尔轻声道，“谢谢你，saber。” “对我来说，像这样走在街上度过一天，也是第一次的经验。该说谢谢的那个人，是我才对。” 穿着一身黑色修身西装的saber，只是平静的看着面前的爱丽丝菲尔，清澈的蓝色眼瞳里再也寻不到其它的情绪。 “与传说的骑士王一起行走在街上的感觉，非常有趣呢。”经过一天的意外相处，爱丽丝菲尔感觉自己跟saber亲近了许多，连语气也不仅带着几分调侃。 “作为丈夫的替代品，陪你就够了吗？” “无可挑剔，今天的你是无可挑剔的骑士。” “是我的荣幸，公主。”这样的说道的saber，举起自己的左横在胸前，微微弯下笔直的上半身，行着古老的骑士礼节。 “不好意思，我好像有些兴奋过头了。”有些慌乱的将saber的行动看在眼里，爱丽丝菲尔连忙别过自己的目光，“为了圣杯战争而制作出来的人偶，能在平淡的记忆里增加这样一段特别的经历……” “夫人！”saber打断了对方的话语，离爱丽丝菲尔有十步之遥的金发少女，迎着徐徐的海风郑重道，“你活的比任何人都真实。” “谢谢你……阿尔托莉亚。” “我也是，爱丽丝菲尔。” 相互道出心声的两人，却陷入并不尴尬的沉默。相顾两无言的彼此，一起看向远处的月亮，只是还未等她们好好驻足欣赏，从彼方传来的同类气息，吹散了此刻的平静。 “爱丽丝菲尔……”穿着皮靴的双足踏入冰冷的海水内，几步上前的saber用握住对方腕。 “敌人的从者？”爱丽丝菲尔的疑问，却用上了分外肯定的语气。即使是她，也能感觉到这份气息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在这个特殊的期间和地点，毫无疑问对方肯定是一位同等级的英灵。 “是的，距离大概有一百公尺左右的距离。不过，他正在拉远距离，应该是想引诱我们过去……” “真有礼貌。”白发的长发与晚风飘动，做出评价的爱丽丝菲尔，对着saber报以大胆的笑容，“那就好好招待他吧，saber。” 对于这份出乎意料的答案，saber不禁有些感谢自己的召唤者——卫宫切嗣，如果是他在，一定会做出撤退的选择吧。 但，那并不是骑士的选择。 用轻松又自信的笑容作为回应，saber对着微笑的爱丽丝菲尔扬起眉毛，神采飞扬道。 “如您所愿！” ———————————————————————————————————————————————————————————— “日……der……快下去……快点。” 因为寒冷和恐惧，韦伯打着冷颤说道，他的目光不停的测量着，自己所趴着的横梁和海面的距离，大英百科上说距离海面多少公尺，掉下去就会产生跟摔在平面一样的效果来着的？ 半个小时前他还在家嘟囔着自己的英灵，是个可耻的军事控。不过抱怨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风风火火闯进房间的征服王一把抓起，如拎着小鸡仔般带着他来到这座冬木大桥上。 “胡说什么。”大口喝着酒的日der，放下的酒瓶，“你不觉得这里是最合适放哨的地方吗？” “你看……我们追踪了几个小时的老鼠，现在不是已经露出尾巴了嘛。” “那……那……那明显是在引诱我们过去啊！！！”哆嗦着腿，即使处于恐惧状态，韦伯还是顽强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哈哈哈哈！”昂天大笑着的王者，撑着大腿站起，引着海风爽朗道，“老鼠设下的陷进，若是引来一头猛虎，它会是什么表情呢？一定很有趣啊！” “日der，你……你……想干什么！” —————————————————————————————————————————————————————————————— “英灵们开始行动了。” 聆听者in的属下的报告，端坐在教堂长椅上的言峰绮礼点点头，示意对方退下，并且继续保持监视。 站在他的正前方，面朝着十字架的神父，此次圣杯战争的监督者——言峰璃正朗声道：“给远坂传达消息，让他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好的，父亲。” “崎礼，战争……终于开始了呢。” “我们会胜利的。” ———————————————————————————————————————————————— “准备好了？” 站在窗边的斯卡哈笑看着走向自己的岚，刚刚从刀架上取下日月宗近的他，正用一条紫色的编制绳将其固定在自己腰际。 “走吧。”发出行动指令的岚，以此作为自己的回答。 “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碰见什么熟人。”斯卡哈的小声嘟囔，却被岚听在心里。 “下得了？” “这有什么。”斯卡哈随意的摆摆，满目的慵懒被冷峻的神采替代，“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再杀一次就是了。” “恩。”岚点点头，沉默片刻后，再度出声道，“又要跳窗？” “你不觉得这有更有感觉嘛。” “贞德，家里就交给你了。”岚冲着禁闭的卧室门喊了一声，随后就带着斯卡哈一起跳入漆黑的夜。 跪坐在地板上的贞德，感受着岚和斯卡哈越行越远的气息。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回应的少女，莫名的叹了一口气。 狭小的卧室内，皎洁的月光将四周微微照亮，跪坐着的贞德看向面前的小樱，已经陷入昏睡的女孩，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上半身已经被人脱去。 裸露在空气的身躯上，不知何时被人用银色的水液刻画出不同的纹路。双交叉握起的贞德，默默的低下头。 “原谅我，岚大人，樱！” 一段从未被人听过的祷，在此刻的沉默的房间响起。 第二十八章 隐藏在暗处的人 () 从港口处突然爆发出的英灵气息，就像是滴入暗流汹涌的海水，随之而来的英灵们宛如感受到食物甘甜的鲨群。等到岚和斯卡哈两人并肩抵达战场，场内却已经有两位英灵交战在一团。 站在港口四处堆积的集装箱上，接着明亮的灯光，居高临下的岚能轻而易举的将场内的情况纳入自己的视线。 “哦，是他们啊！”站在身边的斯卡哈，宛如红色水晶般的双眸再匆匆略过底下的两人后，发出这样的语句。 “你认识？！”皱着眉毛问道的岚，却目不转睛的盯着眼下的场景。对他来说，这是难得的衡量自己和英灵们差距的会。 抛开前段时间和征服王那场无疾而终的战斗不提，岚对于英灵们的战斗始终缺乏直观上认知。尽管平日里保持着和贞德、斯卡哈的对练，但那样的切磋和殊死搏斗间暴露出来的东西，是完全不同的。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此刻的岚才会抓住这个会，评估着对们的战斗方式。 “呵。” 与全神贯注的岚不同，斯卡哈的表情看上去却有些慵懒，连同嘴角发出的轻笑声都带着莫名的有趣气味。 “拿长枪的那个，叫迪卢木多。算起来跟我多多少少有些关系，不过你到不用太过在意。” 对于斯卡哈的这句话，岚并没有深究原因，只是沉默的点点头，继续道：“那……那个女孩呢？” 岚说的是正与高大男人交战在一团的娇小姑娘，相比起少女的神行而言，展现出来的大开大合的剑技，实在是有着难以描述的强大气魄。 “阿尔托利亚—潘德拉贡。”斯卡哈的语气意外的带着头疼的感觉，“也许，你对她的另一个称呼会更加熟悉，她更多的被人称呼为————亚瑟王！圆桌骑士団之主，统治大不列颠的————女人。” “哦。”岚点点头，对他有些简单的脑回路而言，斯卡哈口的称谓实在是很难给他带来实感，他只是更加注视着金发女孩的剑技。 但也许是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太过平淡，通过日常相处已经多少摸清斯卡哈脾气的岚，适时的递上话题，“很棘？” “哼。”斯卡哈难得的皱皱鼻尖，对于岚表现出来的识时务态度，表达了王者的赏识，索性痛痛快快的说道：“一个了不起的凡人。” “到真没看出来。” 岚嘀咕了一句，因为就他目前说看到的局势，难得被斯卡哈夸耀的小女孩，此刻已经明显的落入下风。 与他们刚刚抵达的情形相比，身着蓝色骑士服装的金发少女，在完全没有摸清楚敌人底细之前，成功的被迪卢木多突然跳出来的第二柄长枪刺腕。 而通过他们两者接下来的对话，岚很快就了解到那名叫做迪卢木多的男子长枪的特性，红色的长枪带有破甲的效果，而黄色的短枪则有刺便无法愈合的特效。 大概真的要说的是，这样至关重要的情报，得来的会不会太轻松了。岚露出了颇有些傻眼的表情，而斯卡哈对此却是嗤之以鼻。 “歪门邪道罢了，不好好练习用枪头捅人的技术，就知道把自己的精力放在这些方面，枉费了吾对其的教诲。” 你这副长辈训斥晚辈的语气也很有问题啊。岚在心默默想到，索性往集装箱上一坐，也不管底下的人们有没有注意到自己。 “saber，你……”全程站在骑士王身后的女人，此刻不禁面露几分担忧，大概连她也意识到了，现在的局势对于金发少女的不利。 “不要担心我，爱丽。”抛下面前的敌人不提，突然往后退去几步的阿尔托利亚，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岚所在的位置，更确切的说是已经燃起气势的斯卡哈身上。 并没有趁胜追击的迪卢木多，也颇有兴致的抬起头，并且开口说道：“看来今晚注定会是个热闹的夜晚啊。” 从始至终就没有隐藏气息打算的两人，只是在短暂的交汇一下视线，便一起的跳下集装箱走进众人的视线。 与敌人经行沟通，相互欣赏着彼此的骑士道这样的事情，岚和斯卡哈两人都做不出来。但论起教训人，斯卡哈的兴致却颇为高涨。 “不论指点多少次，你这份保持原地踏步的毛病，到真如你那份忠诚般一样惹人讨厌。”依旧是教训晚辈的语气，依旧是‘我是老大，你是小弟’的态度，斯卡哈从一出场，就毫不犹豫的将目光投向迪卢木多。 对于斯卡哈表现出来的态度，迪卢木多露出困惑的表情，这样的神情与他刚刚表现出来的骁勇善战，实在是充满了极大的反差感。 “啧。”皱着眉头的斯卡哈扯了下嘴角，突然举起的右悬空挺住，张开的五指只是微微勾动指尖，湛蓝色的耀眼光芒便在其汇聚，随后迅速成形。 握住枪身的斯卡哈，狠狠的往地上一顿，扬声喝问道：“你可还认得它！” 通体全红的枪身，像极了绽放的炎莲。作为枪头的顶端，所透出的锋利寒芒，光是让人看到便让人隐隐生畏。 “你……”情不自禁皱紧眉头的迪卢木多，隐隐感觉到自己脑海里闪过重要的画面，但被圣杯召唤时剥离的记忆，让他难以抓住那份怪异的熟悉感。 “可悲的亡者。” 吐出这样话语的斯卡哈的面色莫名一黯，随后松开握住枪身的右，连同左环抱在胸前，正准备扬声开口说出自己的真名。从天空突然响起的惊雷，将她的话语压回肚子内。 驾着轰隆作响的牛车，带着几分‘大王我来巡山’气势的征服王，从一出场就抢进了斯卡哈的风头。 “吁！”挥舞着缰绳，呵斥着牛车停下的征服王，还等不及开口说话，便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为……什么，会有两个r？？？？” ———————————————————————————————————————————————————————————— “主啊，请原谅我！” 像是不忍看向面前平躺在床上的女孩，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皎洁白光，令贞德不忍的闭上双眼，随后双交叉在胸前，默诵着简短的语句。 这个被信徒送上绞刑架的少女，至死的一刻都未放下自己对于神灵的信仰，在某些人的眼里看，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可悲呢？ “你还真是到哪里都不忘记祷告啊。” 从身后响起的话语，瞬间就拉回贞德所有的注意，虽然惊讶对方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四周，但第一时间露出的戒备神色却在转头看清来着后烟消云散。 “是你啊，好久没见。” 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间小屋内的白发少女，穿着一件朴素的长裙，却丝毫不减她的神采。只因她的容貌，实在有些过分美丽。 侧坐在椅子上的白发少女，一边将支在桌子上托住下巴，一边交叠起修长的双腿，出声笑道：“确切的说，应该有一百年没有见了，我的从者——‘圣女’贞德。” 完美破防盗章节，请用搜索引擎各种小说任你观看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九章圣女和魔女 黑色的朴素长裙，干净的白色长发，以及过分平坦的前胸，相比起美丽的外表更加引人注意的是她的双眸，那双透露着求知欲的瞳孔里，时而闪烁着的狡黠目光，这些所有的因素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岚已经许久未见的故人————艾姬多娜。 消失在时间长河中的魔女。 “要是那个家伙看到我坐在他家里，会不会气的跳脚呢。”像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场景，侧坐在椅子的艾姬多娜捂嘴偷笑，“进行的怎么样？” “…………”默默忍受着主人的恶趣味，贞德走到艾姬多娜的身边说道，“主要魔力回路已经扩充至48，樱的天赋很好，不过如果要继续扩充的话，对于她现在的身体来说，会成为一种负担……” “什么负担？！”艾姬多娜饶有兴致的抓起贞德的双手，深邃的瞳孔中带着几分捉弄看向一本正经的少女，也许比起了解樱的情况，她对于捉弄这位圣女更有兴趣。 比如此刻那双在对方身上作怪的双手…… “master！！！”鼓起嘴巴的贞德，罕见的面色一红，往后退去一步，“可能会对她的身体造成过早的发育。” “还有这种功效吗？”艾姬多娜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材，随后抬起头颇为正经的看向对方，“贞德，也帮我刻印魔法回路吧。” “增加魔法回路的手段就是你创造的，为什么要叫我来帮你。” “你不觉得自己摸自己的身体，会很奇怪吗？难道你是喜欢看这样的口味？难怪一百多年了，我都挑不起你的兴趣。” “艾姬多娜！！！！” “就是因为你这样的反应，我才觉得有趣啊！圣女…………”眼看着贞德的脸色越加阴沉，艾姬多娜果断的收声站起，走到了床边看向昏睡中的樱，那副还偷着稚气的五官。 “作为改变你命运的代价……”艾姬多娜将手放在樱的额头上轻笑道，“在你长大以后，要好好听从我的命令哟。”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主人，贞德不无担心的说道：“这次真的能成功吗？” “当然能了，毕竟我们的手里有必胜的王牌嘛！”迎着微微发亮的月光，艾姬多娜用着贞德无法听见的声音，低语着，“进击的画中人？这个名称一点都不酷呀，还是叫逆袭的魔女日记更不错，毕竟我是个邪恶的魔女呀。” —————————————————————————————————————————————————————— 相比起征服王和迪卢木多写在脸上的震惊，潜藏在暗处偷窥的master们已经难以用震惊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众所周知的一点是圣杯战争只会出现七位不同职称的英灵，像以前这样同时有两位lancer出现，实在是让人有种‘游戏已经崩坏’的感觉。 但其中最吃惊的无疑是一直被骑士王护在身后的爱丽丝菲尔，作为三家圣杯创始家族之一，爱因兹贝伦家族在创造她之时，就将关于圣杯的知识刻印在她的脑海中。 就像制作游戏的程序员，突然发现自己费劲心血创造的作品，被一个刚刚入手的家伙开着外挂玩通关的感觉，大概真的只能张大嘴巴露出震惊的样子。 作为当事人的岚对众人表现出来的诧异，却缺乏应该有的反应，或者说他从根本上就缺少对于圣杯战争应有的认识，所以他只是默默的点点头，手握剑柄向前一步，求战的欲望已经溢于言表。 对于岚这位来路不明的家伙，刚刚还交战在一起的迪卢木多和阿尔托莉亚各自后退一步。久经战场的他们，自然明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战争这玩意儿可能会存在着骑士品德，但绝对不会有仁慈的说法。 “等一下，等一下！”身高两米的征服王站在自己的牛车上，抬手喝止住众人的举动，那张雄性荷尔蒙爆表的长相好似完全看不清眼前的情况，朗声说道，“还请诸位稍候，已死之人还能碰到这样的盛会，若只有你我在此，岂不让人惋惜。” “啪！”用手握拳砸在牛车上，高大的征服王抬头高喝道，“在冬木市聚集的英灵豪杰们，听到剑戟碰撞的声音，难道没有丝毫感想吗？具有值得夸耀的真名，却偷偷躲在暗处窥视，真是懦弱的表现啊！” 激情洋溢的声浪直冲天际后，又以圆形的姿态向四周扩散，握紧的硕大双拳狠狠撞击在一起，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环视四周，竟让人有种他站在王座上俯视世界的气魄。 “死亡不仅带走了你们的生命，连与生俱来的勇气都夺走了吗？像传说中流传的事迹一样，拿着你们的武器站在我的面前，如果你连这样的胆量都没有……” “……那么你必将被我讨伐！连同你被历史传颂的威名，也将有我亲手撕下，无胆者，不配与我共处一地。” “我—————是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曾经征服过整个世界的亚历山大大帝。” “哈哈哈哈！” 以爽朗豪迈的笑声为终结，被斯卡哈戏称为‘傻大个’的征服王，在这一刻表现出来的样子，无疑刷新了岚对于王者的认识。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的家伙真的征服过我们生活的世界吗？ “爱出风头的男人！”做出点评的斯卡哈，一副羞于承认自己认识对方的态度，“你可别学他！” 注意到斯卡哈目光中的不善，岚颇为识相的没有问出自己的疑惑，他可还记得就在女王准备说出自己的出场词时，征服王是如何从天而降抢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仇可结大了哟，亚历山大！ 随着征服王的喊声过后，场内突然闪烁出了耀眼的金光，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早已没有惊讶的心情。毕竟连出现两个lancer的事情都在今天碰到了，在有什么英灵出现也难以引起心情的波动。 在离地面十米左右的路灯顶端，出现了身穿金色闪光盔甲的身影，场内不少人因为这位英灵的出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是前几日在远坂府邸杀死了assassin的那位英灵，有人推断了出英灵的身份。 “自说自话的杂种，收起你那份不知天高地厚的鲁莽。不把我放在眼里，就自称为‘王’的小丑，你是以无知无畏而被写进历史中的吗？” 仅仅只是一开口，就露出针对所有人的鄙视之情，黄金英灵不快的撇嘴的同时，成功的收获了在场人的敌视。 哦，不对，斯卡哈除外。岚分明看到了她因为对方的话语，而勾起的嘴角。 女人啊！！ “即使你出言不逊……我伊斯坦达尔还是在世上鼎鼎有名的征服王！” “真正称的上王的英雄，天地之间只有我一个人，剩下的就只是一些杂种。” 即将上演的战争场面，却被陷入了无所谓的嘴仗中，岚有些怪异的看向两个自称为王的男人，像是相互置气的孩子般，你一言我一语间就上演了档次最高的情景剧。 但岚却不知道，就在相隔不远的地方，一个头戴兜帽的男人正为他的出现而欣喜不已。 “找到你了，夺走樱的家伙！！berserker，抓住他！” 第三十章战争的序曲 魔术，是一门很有意思的手段。 用手段这样的词称呼魔术，也许会让听到的魔术师心生反感。但对于间桐雁夜来说，它就是一门手段。一门将逝去的幸福夺回来的手段。 葵也好，小樱也是……那些对于自己重要的、所珍视的人，被老头子（指间桐脏砚）和远坂时臣夺走了，可是夺走她们的人，却将自己的珍宝视之为可有可无的玩物把弄。 这些该死的家伙，即使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消去自己的心头之恨。但比起这些，将葵和小樱从他们身边夺回，才是自己更应该做的。 但年幼时对于魔术的本能排斥，让他本就不足以称道的资质在时光的作用下，渐渐沦为平庸。认识到自己的弱小，而跟间桐脏砚达成一致的雁夜，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既然行走在人间，无法守护住自己心爱的人，那就堕落在深渊中吧！ 被刻印虫从上到下吞噬的一刻，雁夜的目光越过露出恶心笑容的家主，停留在地下室上方昏暗的天花板上。他，隐约看见了葵的脸，以及那时候围绕在她身边的年少的自己。 英灵被召唤出来的一刻，名为间桐雁夜的男子，就明白了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卑鄙到令人畏惧的间桐脏砚似乎用某种手段遥控着刻印虫，让它们疯狂的贪婪的吞噬着体内的一切，将之转换为魔力，已供应英灵再此世的存在。 而作为这一切的代价，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就像是被人从中开了一个洞，流向黑暗无底的深渊。 时间不多了，没有机会再让自己这样等下去了。意识到这一点的雁夜，只希望能抓住唯一的机会，靠英灵的力量带着葵和樱去往一个没有人能找到地方，好好守护那份心中的幸福。 那怕只有一天，那怕在半路上的自己就已毙命，但那一刻的自己一定是幸福的。 做出这样觉悟的间桐雁夜，自然不甘于浪费已经所剩无几的时间。关于樱的下落，早在几天前，就凭借刻印虫的力量找到，只是随时都被两位英灵守护的民宅，实在是没有稍好一点的下手机会。 好在选择耐心等待的他，终于靠着这次意外的风波，等到了两位英灵分开行动的时刻。一路尾随在岚和斯卡哈的身后，靠着刻印虫的指引他追踪到了这里。 然后，忍耐到了刚刚的一刻。 抓住敌人的过分自信，再对方失神的一瞬间，发动本方最强力的攻击，将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全部扼杀在摇篮中。这样的突然袭击，加上兰斯洛特（雁夜的英灵）的力量，那个女英灵是绝对没有可能挡下的。 像是感应到主人胸中汹涌的情绪，狂飙突进的兰斯洛特在短短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内，一次又一次的提升着速度，其笔直冲向岚的身影，实在是让人观之，就会心生一种无可匹敌的感慨。 宛如草原上捕猎的雄狮，又像是飞空倾斜的洪流，像是一阵风掠过斯卡哈身旁的兰斯洛特，笔直的撞在岚的身上。而后者似乎才意识到情况的发生，握住剑鞘的右手刚刚拿起，身体便如溅起的水珠般，伴随着轰鸣的巨响，直接撞破附近的一块集装箱。 “你，又是那里冒出来的家伙！”双手微微握住缰绳，伊斯坎达尔游移的目光有些不太确定锁定在兰斯洛特的身上，而对方依旧保持着击拳的姿势。 但他的目光，最终还是停在那名像是在走神的女人身上。那怕只是跟斯卡哈短暂的交手，他无疑是十分认同对方的实力，就横向的对比来说，这个女人并不比那个站在灯泡上的发光物体来的容易对付。 但就是如此，他才对斯卡哈目睹岚被撞飞的时刻感到怀疑，他可不认为对方是那种对于突然袭击就束手无策的无能女人。 “你………” 而惊讶与对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master被击飞的骑士王，十分诚恳的将疑惑写在脸上。保持着双手握剑姿势的阿尔托莉雅，实在难以理解斯卡哈脸上的淡定。归根到底，那可是来自英灵的正面一击啊，为什么对方能如此淡定的站在远处？ 都说女人有种出自本能的天赋，不论瞧向自己的目光来自那里，她都能微妙的感觉到，漂亮的女人尤其如此。所以对于阿尔托莉雅的目光，斯卡哈叶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已做解答。 像是在位无聊的闹剧画上该有的句号，伸手遮住嘴巴的斯卡哈，一边打着慵懒的哈气，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喂，傻大个……” 斯卡哈的目光直视着已经看向阿尔托莉雅的兰斯洛特身上，逐渐转冷的面容上透露着不加隐藏的蔑视，“你，真的确定击中他了吗？” 用着嘲弄的语气说完的语句，在最后象征疑惑的尾音结束的一刻，从远处坍塌的集装箱中，突然传来一阵货物炸开的声响。 从弥散的烟雾中缓步走出的身影，岚做着活动手腕的姿势。但此时的他，看上去可完全不像是脸上那边的平淡无恙，从额头间滴落的鲜血，似乎还在政明着他的凡人之躯。 用右手的食指沾上一点血迹，轻轻的放在唇边，岚情不自禁的舔了一口。 “好像……有些兴奋了呢。” 怎么可能？普通的人类怎么能承受的住英灵的攻击？ 类似于这样的念头相继出现在伊斯坎达尔和阿尔托莉雅的心中，但也许他们已经忘记了，曾几何时的他们，亦不过只是一名区区的凡人而已，只是…… 生来为英雄者，注定称王！ “杀了他！兰斯洛特。” 虽然不明白自己的英灵为何会对那个骑士女充满敌意，但雁夜还是利用着自己master的身份冲对方下着命令，虽然不明白为何斯卡哈选择袖手旁观，但这不是最完美的局面吗？ 十分不情愿的扭过自己的视线，兰斯洛特朝着岚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漆黑的身躯在黑夜中犹带着几分越加高涨的煞气，然后，再次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平复心情的岚终于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双手重新汇聚在刀柄上。他很清楚因为身体的缩小，所带来的力量的消退。这个年纪的身体，完全无法承载那份庞大的力量，所以说它们是消失了也好，是被某种力量暂时封印了也无所谓。 那些已经不在身体里的东西，就忘记掉好了。从来就没有依靠过任何事物的自己，更相信自己那颗百折不挠的心，以及那份被冠上‘剑圣’之名的挥剑手段。 迎着兰斯洛特奔跑过来的身姿，在短暂的深呼吸过后，岚猛地长大嘴巴喊道：“开门！” “休门，开！” “生门，开！！！！” 一股难以描述的气势，像是翻起的风浪，将四周本该平复下来的尘沙，再度吹散到半空中！ 第三十一章乱战 当八门遁甲被开启的一刻，岚能感觉到身体内部的肌肉、血液、细胞，突然开始剧烈跳动起来，那种迅速充盈起来的感觉，就像是一片早已干枯的湖水下有清澈的地下水源源不断的出现。 迅速抬升的湖面，给岚带来的最直观的感受，就是那份失去的力量再一次回来了。所以第一时间俯下身子的剑客，对着兰斯洛特挥出的直拳，选择了最直接的面对。 握住剑柄的右手，倒拖着刀身反手就是一个斩击砍在对方的铁拳上，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的响动之际，涌起的气浪一下子就将飘起的尘土吹散。 在四周观战的人群眼中，画面的某一瞬间似乎停顿在这一刻，身着休闲运动服的白发少年与高大的盔甲骑士陷入奇怪的角力，以剑和拳头碰触的点展开来的斗争，两人都在倔强的想要逼退对方。 “啊！！！！！！” 因为不满现状而发出的怒吼声，兰斯洛特仗着身高马大的体型，一步欺进岚的四周，手臂像是两条铁鞭一样挥动起来，迅猛的拳击在每一次攻向岚时，还能听到空气炸裂的声音。 快，快，快！要更快，要无与伦比的快！ 面对兰斯洛特一轮接一轮的强攻，岚的剑客本能被第一时间点燃起来，月夜下的银白色轨迹，是三日月宗近划破的身影。交织而成的剑幕，反倒以更加狂妄的姿态将兰斯洛特淹没。 有多少年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了。一直站在远处的伊斯坎达尔突然这样想到，脑海中那些尘封的画面逐一浮现，那是他带着部下横扫世界，迎战一个又一个强敌，最后战而胜之的记忆。 每一场战斗，每一个强敌都该被书写进历史中，因为战斗的双方都是注定青史留名的英雄。紧紧握住拳头的伊斯坎达尔，已经有些难以按捺住心中想要一战的热血。 这是战士的荣光，这是带着血的王冠。唯有胜利者，才能戴上它，踏着尸骨前进。 这场战斗还早的很呢。斯卡哈心中闪过这样的年头，一脸悠闲的她也许是在场最放松的一个，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双方的底细。不论是岚的剑术水平，还是兰斯洛特的来历。尤其是后者在英灵殿也不是没有交手过，绝对不只是眼前这点水平。 反倒是对于岚，斯卡哈的了解只存在与两人互相共享的记忆片段，所以此刻的她也是借着这次机会，将岚的进攻方式和节奏深深刻在脑海里。 如果只是保持这样的程度，你是赢不了兰斯洛特的，岚，将你的底牌再让我看看吧。作为交换，我将赋予你并肩作战的机会。 “王的身侧，不允弱者通行。”低声着的斯卡哈，说着凯尔特人古老的谚语。 战斗的进展似乎正如斯卡哈所预料的，最先做出变化的正是攻势狂放的岚，手中的长剑尽管是闻名天下的名器，但兰斯洛特的盔甲亦是出自名家之手，而少数能造成的伤口，也被对方用异常的修复力治愈。 一次短促的交手后，岚借着对方力道顺势往后一退，跳动的身影立马拉开三米左右的距离。但再一次逼上来的兰斯洛特似乎没有让岚如意的打算，战士的本能让他处于混乱的大脑明白，如果让对方得到肆意挥剑的空间，对自己是个麻烦事。 既然自己的力量更强，拳头更硬，那就用最简单的方式去解决对方。舍弃了骑士之道的骑士，正如他的气势给人的感觉一样，宛如行走人间的一头凶兽。 但此刻，站在兰斯洛特对面的是岚，是靠着手中长剑夺下‘天下无双’之名的剑圣，对于转眼只剩下半米的距离，岚朝着兰斯洛特一笑。 屏气，蓄力，踮足，右手将三日月宗近往身前一横，银色的月华照耀其上，耀眼生辉。 “御水流·三千世界鸦杀尽！” 一声低喝脱口而出，随之而来的便是狂风暴雨。 无数的银色轨迹密密麻麻的交织出现，岚的长剑却已经化为无形。也许更确切的说法是，他的挥剑速度已经快到人类的肉眼无法捕捉的程度。 “啊！！！！！” 不甘的怒吼伴着扬起的尘土出现，兰斯洛特的声音更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他要撕碎眼前这个小个子。但遮天蔽日的凌厉剑气，却将他前进的道路一一封死。 “御水流·升龙！” 不知从何处伸出的左手正握住剑鞘穿过剑幕，带着上挑的姿势在剑鞘碎成裂片之前，将兰斯洛特的身躯打向半空。 一瞬间的失重让兰斯洛特明白自己此刻的情况正在愈加糟糕，但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岚却已经来到他的身下，一击膝顶将他打向半空。 “御水流·奥义·奔洪改！” 只要用过一次的剑技，就会像是烙印一般铭刻在身体里，这是岚在通往剑圣的道路上所锤炼出来的天赋。 与第一次的出场不同，这一次的剑招凝聚的极快，双足站立在大地上的岚，抬头锁定兰斯洛特的身影之际，巨大而耀眼的银色斩击便紧随出现。但在气势和威力上，相比起岚在贫民窟的那次，他自己清楚是有不足的。 毕竟那个时候的他，是全盛的状态，而不是现在不着调的二流剑客，连挥动自己的奥义剑技都需要靠八门遁甲这种取巧的方法。 “轰！！！！” 巨大而响亮的爆鸣声响彻四周，银色的剑气炸裂开的一瞬间，让人以为天上似乎多了另一轮明月。 尽管挥剑的本人对此表示不满意，但旁观的众人却已经瞠目结舌。 “这……是人类能做到的程度吗？不依靠魔法，就能做到吗？”爱丽丝菲尔不敢置信的问向骑士王，她实在是无法理解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幕，如果对方也是传说中的英灵，那么一切都没问题，但为什么会是一名人类少年？ “所谓的英灵，生前……”双眸正出神的看向天空的骑士王，喃喃的说道，“也是人类啊，爱丽丝。” 而对于差不多相似的问题，伊斯坎达尔却用这样的话给了韦伯答案，“此人死后，必将进入英灵殿。我，一定要将他收入麾下。绝世无双的剑客，实在是太让人心动啦！！哈哈哈！” 正在众人交头接耳的时候，兰斯洛特的身影也随着轰鸣声的结束而降落，被撞落的集装箱以一种倾斜的姿态为对方提供了缓冲的作用。 顺势翻滚了几圈的凶兽，原地挣扎了几下，又趁着身子站起。只是这一次相比起之前，他的样子已经凄惨了许多，手臂上和右半身的盔甲都已经化成粉末消失，从伤口出流出的血液隐隐带着一股诡异的黑色。 “你该拿武器了，骑士！”长剑一指，立与远处的岚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分明，不拿上一把武器，你是无法战胜我的。 这不是力量的差距，而是因为我是‘天下无双’的剑圣。 “啪啪啪！” 诡异的掌声突然响彻在四周，依旧站立在灯柱上的吉尔伽美什用着一股轻蔑的语气说道，“作为杂种为本王奉上的娱兴节目来说，你们表现的很好。但是身为杂种，若是太过喧宾夺主，那就该得到制裁。” 右手食指一点，身后万千金光凭空出现，沐浴其中的英雄王高傲的轻哼道，“哼，你们这两只杂种，带着本王赐予的褒奖，前往地狱吧。” 第三十二章 “下地狱去吧！两个杂种。”高傲的吉尔伽美什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不愿浪费，环抱在胸前的双手，左手食指轻点在黄金臂甲上，随即从金光中飞出的武器，组成一道夸张至极的雨幕，朝着岚和兰斯洛特所在的位置轰然而至。 愚蠢！！！伊斯坎达尔在心中咒骂一句，以这种方式结束两个战士之间的对决，实在是愧对了这场精彩的战斗。 更何况其中可是有一位本王看中的剑客，就让本王用更加威猛的气概来折服你吧。好好看着你未来将要效忠的王的风采。 与我并肩作战，让你我之名，威扬四海。 心中主意一定，伊斯坎达尔左手一拉缰绳，正要驾驭神威战车，发出战斗的怒吼。一道紫色的身影已经抢先出现在半空中。 是斯卡哈！！！ 她，出手了！ 如神话中乘风破浪的屠龙者，手持双枪的绝美女子，以超过在场所有人的快速反应抵挡在雨幕目前，双枪一展，如狂风暴雨般的招式，瞬间便将这道雨幕斩的七零八落。 伴随着铁质武器落地的清脆声响，重新屹立在大地上的斯卡哈，双枪往自己两侧一插，伸出左手食指朝着灯柱上的吉尔伽美什勾勾手指头。 “三千年的时间了，你都没学会什么新的招式吗？”斯卡哈充满捉弄的目光，肆意的打量着满脸怒气的英雄王，“一生气，就只会想到更大，更多，更猛！呵，你们这些还没长大的男人。可别随意对老娘的男人打主意。” 尴尬的保持驾车动作的伊斯坎达尔抓抓脸颊，总觉得有种无辜躺枪的冤枉。 “闭嘴，你个杂种！”显然是动了真火的吉尔伽美什，两手猛地朝前伸直，比原先更夸张的金圈，在他身后的半空中逐一出现。 “你看吧，你看吧。”耸肩微笑的女人，重新握住双枪，横立在身体两侧，如不可一世的女将军般，气压全场道，“吾之枪下不杀无名之辈，尔等鼠辈可敢通名！” 此话一出，直让岚听的满头黑线，正和兰斯洛特交战成一团的他，抓住转瞬即逝的空隙，怒骂道：“斯卡哈，别随意偷窥我的记忆。” “有什么关系，看看又不会怀孕！”斯卡哈小声嘟囔一句，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言论感到半分的羞耻度，转而朝着自己的对手兴奋道，“来吧来吧，让姐姐教教你，什么叫纯爷们会的花样一定要多。” 面对嘴炮技能突破天际的斯卡哈，吉尔美加什明智的选择了闭嘴，他只是化身为人性自走炮，用更大更猛更夸张的武器数量轰炸在斯卡哈前进的道路上。 但很可惜，纯洁之男一味的’冲冲冲‘又怎么回事久经沙场的熟女人妻的对手，吹拉弹唱十八摸纷纷都是负数级的吉尔伽美什，除了不断保持压制外，似乎真的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而斯卡哈却不会给对方思考应敌的机会，迅捷的速度在带起一阵尘土之时，用一道弧线的姿态绕到对方的身侧，随后腾空跃起，蛟龙出海般的枪尖，带着不可抵挡的气势只杀向吉尔伽美什的面前。 目光中锁定住对方略显惊讶和恼羞成怒的表情，气定神闲的斯卡哈还有功夫在心中调侃着，你一个全智点法的脆皮远程跟老娘这个高敏战士原地对撸？你怕是充钱充傻了哟，还是你也姓马？ 代替吉尔伽美什站在灯柱上，斯卡哈悠闲的注视着对方的身体已弧线的形态坠入集装箱中，两阵不大的轰鸣声传来。 两声?!!! 斯卡哈转头一瞧，颇为幸灾乐祸道：”岚，你又被揍了啊！“ ”闭嘴！“挣扎着从灰尘中站起的岚，一脸烦躁的看向面前的兰斯洛特。太难打了，这个家伙真是皮糙肉厚。 如果说技艺上如果是自己占了六分多优势，那对比起两人之间的血条和伤害值就是沦落道三七开的程度。 只是靠消耗极大的连招和奥义应敌的话，对现在的身体也是种负担。一名好的剑客要了解自己的身体每一个部位，从眼眶处传来的炙热感，无疑也在说明身体已经很难再长时间负担住八门遁甲的状态。 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被种了什么邪，不仅连力量退化，连身体的机能也弱化到相当大的程度。 一口气开到七门解决战斗吧，抓住一瞬间的机会，以自己对八门遁甲的熟悉程度，瞬开七门的问题不大，至于之后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后果通通再说好了。 现在的我，只想赢。 心中思虑万千，但决断仅在一瞬。生活在胜负就是生死世界的剑客，绝不容许败北一说。挥舞着三日月宗近的岚，用一种更老练和耐心的方式迎接着兰斯洛特的攻击。 就像深深潜伏进海底的鲨鱼，等待着一击毙命的机会，而这一次，他依旧会是胜利的那一个。 ”懂得寻求帮助的男人，才是成熟的表现啊！岚，你这辈子没求过人吗？“耍着枪花的斯卡哈，玩味的看向远处奋战着的master，却没有顾及到从身后而来的攻击。 ”小心！！“ ”身后。“ 喊出这两句话的是一直在旁观战的迪卢木多和阿尔托莉雅，高尚的人格让他们很难不提醒对方。 ”够了！！！！！！！！！！！！！！！！！！！！！！！！！！！！！！！！“ 伴随着一声怒喝，从天而降几道雷光，甚至压制了斯卡哈轻巧化解攻击的声音，驾驭着战车来到半空中的伊斯坎达尔，用完全不允许任何人打断的气势，挥舞着手中的短剑。 ”诸位的勇武，我深深的看在眼里，并对诸位表示钦佩！今天真是畅快的一夜，久违的回到人世后，是你们又让我燃起了征服天下的野心。虽然这本来就是王的义务，但你们让我觉得，这一切拥有了价值。“ ”征服四海，会战天下英雄，这才是圣杯战争该有的样子，这才是胜利者该走过的道路，但今日就到此为止。以开胃菜来说，这样的程度刚刚好，我并不想看到在场的诸位，有任何一人过早的退场离开。“ ”这是我们英灵的狂欢，就让诸位的决战保留到最后一刻，见证着我登上王座的一刻！” “若还有执意一战的家伙，我，征服王，亚历山大大帝，伊斯卡达尔便会做你的对手！” “你们，想现在就分个高下吗？” 圆月之下，壮硕的男人，如此说道，目光逐一扫过在场所有人。 ———————————————————————————————————————————————————————————————— “好了，这场戏看完了！”慵懒的伸个腰，魔女从位置上站起，随意的朝着身边侍立的圣女摆摆手，“下次再见，小贞德，替我照顾好樱！” “一切照计划行事吗？” “当然，一切照旧！身为反派，我们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