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迎》 第一章 寒窑 “还不滚进来吃饭，磨磨蹭蹭做什么”，凶狠的声音猛然在屋里炸起。 “走吧，立春，快些，一会爹又要骂了”，虽是知道妹妹自小就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立秋还是愿意同大妹多说说话，幻想着哪日大妹能开口喊上自己一声姐姐。大妹从小就身子孱弱，现在都十岁了，身子个儿还同六七岁的孩子一般。 拉着妹妹快步往着屋里走，看着身旁瘦弱的大妹，立秋微微在心里叹了口气，从小，爹就不喜欢大妹，娘在怀着大妹的时候，爹一直觉得娘怀的是个男娃，对娘特别的好，直到后来，娘生下大妹，爹当场在家里掀翻了桌子，从大妹出生到满月，爹竟是一步也没跨进过娘的屋子里......这些，对于当时稍稍懂事，四岁的立秋来说，记忆深刻而又悠久。 立秋的手温暖而又柔和，立春很贪恋这种感觉，立春知道，立秋又在用着一种怜悯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二个多月了吧，从当初的茫然无措到现在的冷静淡定，立春已是从心里接受了这副身子及这个世界，唯一不让立春接受的是，现在身处的这个家，这个破败的家，及几个在立春看来很变态的人。 立秋拉着立春进到屋内，屋内，一家人已是围坐在桌上，立秋赶紧拉着大妹坐下。 “吃饭吧”，李氏冰凉的声音响起，自打生下立春后，李氏便对这个家没有了丝毫的热情。 “吃饭啰，吃饭啰”立夏欢快的喊叫起来，这个家中，也就只有立夏敢在饭桌上大肆说话。 “猴慌什么，小兔崽子”看似数落的话语里，可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凶狠，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李大成是甜在心里，想当年，自己一连得了两个闺女，在村里，一直抬不起头来，好在，后来有了立夏，自己才直起了腰板。 “怎么说话的，我乖孙子想吃饭怎么了”李老妪最见不得别人说自己宝贝孙子，哪怕是他爹也不行。李老汉在一旁看着李老妪护犊子似的护着立夏，眼里满满的含着笑意，立夏已七岁了，过年了就该要送立夏去村里学堂念书了。 “立冬，不许你吃这个”立夏一把打落了立冬夹在筷子上的鸡蛋。 桌上就两碗菜，一碗咸菜，这个是每日饭桌上都少不了。一碗鸡蛋，说是一碗，其实也就碗底那么一点点。 看着掉落在碗中的鸡蛋，立冬眼眶里泪花打转，可就是不敢哭出来。 “死妮子，吃个饭你哭丧着脸做什么”李大成对着立冬骂道。 “就是，家里也就你总是一副哭脸，难怪这个家好不起来，都是你这丧门星给害的”李老妪将鸡蛋夹进立夏碗中，放下筷子对着立冬数落到。 李氏冷着脸吃着饭，对于桌上众人的说话声充耳不闻。 看着桌上每日都要上演的闹剧，立春只能在心里叹气，这算什么家啊，感受不到一丝的亲情，一丝的友爱。算算时日，到这个家的确切时间应该是二个月又十天了吧，从刚来那日的悠悠醒转，立春便是接受了这具小小身子的全部记忆，身子虽是又聋又哑，可双眼是明亮的，这个家的一切都被这双眼睛记在了心里，被立春全盘接收了过来。 “立秋，赶紧吃完，吃完带你大妹二妹去山上挖野菜去”李老妪边说着话，边拿了筷子往着嘴里戳巴着，嘴里也就仅剩几颗黑乎乎的牙茬子，立春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李老妪老是爱用筷子在嘴巴里头戳来戳去呢。 立春刚到这个家的时候，每次在饭桌上只要看见李老妪的黑牙茬子就吃不下去饭，更别提还用着筷子在嘴里捅来捅去，筷子这般粗也当不了牙签使，立春就是想不明白李老妪为啥有这个爱好。直到现在，立春才稍稍好了些，不好也没有办法，总不能餐餐不吃饭，不吃饭，这瘦小的身子更像豆芽菜了，既然老天爷再给自己一次生命，当然是要好好珍惜的。 “知道了”立秋放下手里的碗筷，每当李老妪在饭桌上吩咐自己带了妹妹们去干活的时候，立秋便知道，不应该再继续吃饭了。 “闺女家的别吃太多，胖了又不好看，又浪费粮食，立冬，还不跟着你姐去”李老妪对着立冬瞪着眼睛。 唬得立冬赶紧将碗放下，一下不小，碗在桌上打了个转，差点没弄翻到地上去。 “你又皮痒痒了是不是，放个碗都放不好”李大成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对着立冬吼到。 看着眼前这些，李氏早就麻木了，既没有对自己的丈夫开口说话表示什么，也没有对自己的孩子开口说话表示什么，默默的收拾起桌上的碗筷。 对于自己白捡来的这个娘，立春一直都看不明白，按说，做娘的都会护着自己的子女的，可这李氏，从来都不曾护过自己的子女，任由着李老妪对自己和立冬打打骂骂。在立春的记忆中，挨打最多的便是最小的立冬，其次是自己。立冬和立夏是双胞胎，立夏在立冬前头生出来，立夏是家里唯一的男孩，打出生起，便得到了全家人的厚爱，而同立夏一同出生的立冬，比着自己这又聋又哑的傻子还更不讨大家的喜。 “走吧”立秋一手拉着立春，一手拉着立冬，往着屋外走去。 小小的院子，矮矮的泥巴墙，泥巴墙上又用着石头垒了一层，可照旧还是矮的。厨房靠在院子一角，说是厨房，也就是用茅草搭了个棚子，棚子底下用着泥巴石头垒了个灶台，灶台上就一口大铁锅，平日里炒饭做饭都是用这锅。 手里挽着篮子，立春又回首望了一眼身后的泥巴屋，每次看着这矮小的泥巴屋，立春就有股想逃的冲动，屋子是泥巴的也就算了，矮小也算了，可偏是这么大家子人，才两间厢房一个堂屋，李老妪和李老汉带着立夏睡一屋，李大成和李氏带着立冬睡一屋。至于立春自己，和着立秋在堂屋里侧用了几块木板搭在两条长凳上，做了个简易的床铺，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立春都无比的担心这床会不会在半夜里塌了。 “大妹，快走吧”，立秋拽了一把楞在院里的立春，这要被爹看见了，又要骂了。 收回了目光，立春再次叹气，这哪是个家，分明就是座寒窑。 第二章 不一样的立春 姐妹三人一人挽了个篮子往着院外走去。 出得院门，立秋将立春往着自己身后拉了拉，示意立春跟在自己身后，这个大妹，只要每次出门，总是会惹来一帮子村里的混小子们跟在身后瞎喊瞎叫，若是大妹单独一人出门，那些混小子更加的欺负。所以，立秋尽可能的每次出去干活时都带上立春。当然，也有立秋照顾不到的时候。 也就在立春刚穿到这具身子不久的时候，想要一个人在村里看看，才出了自家院子门，村里一帮孩子，呼啦一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跟在自己身后，“聋子”“哑巴”“傻子”之类的喊叫着，往日里，这具身子的本尊感受如何立春不想知道，但自己驻在了这具身子里以后，特别反感这帮小屁孩如此乱喊乱叫，有些小孩更过分，还朝着自己丢石头，甚至，其中一个小孩还弄了条毛毛虫送到自己面前，逼着自己吃下去。 已是改头换面的立春，自不再是从前光知道受气的立春，当然不会再被那帮浑小子随意欺弄了了，扭头就走，不理会那帮孩子。在立春眼里，那帮孩子也的确就单纯的是孩子。谁知，那些个孩子不依了，往日里立春可是由着他们说搓圆就搓圆，捏扁就捏扁。见着立春不吃还掉头就走，几人就一起而上，摁住了立春，更让得立春心寒的是，那帮人之中，自家那个小霸王立夏也在里头跟着起哄。 立春那叫一个气啊，看在你们是小孩子的份上，懒得搭理你们，可你们却是如此的过分，立春怒从心头起，从着地上捡起块石头，照着离得自己最近的一小孩头上“啪啦”一下敲下去，当然，立春没有使上全力，再说了，这身子这么孱弱，力气更加的小，打不死人的，顶多就见见红而已。 至于后来，当然是立春回家挨了李大成恨恨的一顿揍，再加上将家里唯一的两只老母鸡中的一只赔给了人家，这事才作罢。李大成打立春的时候，立春是想跑开的，可再奈何你有成年人的头脑，可这身子是小孩身子啊，还是个营养不良的身子，没跑出几步，就被李大成抓住，打的更厉害。 也自这次以后，村里的那帮混小子就不再似以前那般欺负立春了，最多，也就远远的喊上几声“聋子”“哑巴”之类了。 “大姐，你看，柱子哥他们在前边”，立冬七岁，身板倒和着立春差不多高了，也是托了立夏的福气，当初李氏在怀第三胎的时候，李老妪去算过命，算命的说是这第三胎必是男娃，李老妪便将家里好吃的好喝的都尽着李氏，只是，贫寒的家，如此一来，更加的贫寒了。 好在，李氏第三胎到底是生下了男娃，李大成和李老妪李老汉他们是心愿一足了。立冬是托了立夏的福，身子骨儿打生下来就比着立春好。而立春，当年李氏怀着的时候，也吃了些好的，只是生下后，李老妪见着是闺女，便不再理会李氏母女二人，李氏心里憋着气，月子里就没了奶，立夏的身子弱也就不足为奇了。 “护着你二姐些，别让他们丢石头砸到了”，上次立春和大柱他们打架时，立秋去地里了，回来后，看着挨打的立春，立秋不敢上去扯，只能心里自责，可立秋也知道，自己再怎么护这个妹妹，也是护不了多久了，昨夜里，不小心听见爹和奶奶商量着，要给自己说亲事......立秋神色黯然。 立春跟在立秋身后，看着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十四岁，本应该是花样年华，可眼前这个姐姐，四岁开始便帮着李氏看顾自己，再大些后，不但要看管着自己，更要去地里干活，等着立夏和立冬出生后，自又是立秋帮着照看。到是立春自己，因着出了娘胎，没满月时便受了寒气，家里一来穷没钱医治，二来，自己是个女娃，家里更不愿意帮着医治，才导致了又聋又哑，十年下来，除了挨打挨骂，缺吃少喝，其他，倒比立秋要轻松些。这些，都是立春从着本尊的记忆之中知道的。 立春自来这个世界的当日，便知道自己耳聪齿灵，至于以前，到底是真的聋哑还是假的聋哑，立春就不愿过多的去探究了，总之，这具身子现在是自己做主，在没有完全熟悉这个世界之前，立春也不打算开口恢复正常。 “大姐，柱子他们这次居然没有拦着我们”立冬高兴的说道，七岁的立冬，在家里虽是没人疼爱，可这不影响她健康活泼的成长，立冬的性子在姐妹三人当中是最为活泼开朗的。 立春知道，这是上次自己打破了柱子的头，他们才不敢再肆意欺负自己了。说起这个欺负，立春能穿到这具身子来，也是多亏了柱子和立夏，就是这所谓的立夏弟弟，伙同着柱子骗了自己去河边，再任由着柱子一伙将自己推进河里，看着自己在河里挣扎，他们只在岸边哈哈大笑。 后来还是被在田里干活的曾伯看见，才跑了过来救了自己起来，只是这一救，救起的不再是原本的立春，而是这个来自现代世界的同名立春。 “立秋，去山上啊”，一三十多岁岁，身材略胖的中年妇人站在自家院子门前，和着立秋打招呼。 “杏婶”立秋略显羞涩的喊叫道，昨夜里偷听到的，爹正是要请杏婶帮自己说亲。 “杏婶”立冬甜甜喊叫着。 独立春默默无语的看了眼杏婶，聋哑倒也有个好处，不喜的人可以不用虚假相迎，听不入耳的话可以装着不听。对此人，立春有些不喜，整日里无事就喜欢东家西家的窜门，说些家长里短，人前是非。 “哟，还是立冬嘴巴甜”杏珍眼看着立春，嘴里对着立冬说话，不知怎么的，杏珍觉得，李大成家的这个二闺女，好似同着以前不太一样，虽是一样的聋哑，可那眼睛，时不时发出阵阵幽深的眼光，若是多对视几眼，心里好似要发毛一样。 第三章 秋风萧瑟 李家村不大不小，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总共有百十来户，村子坐落在山脚下，立春家就位于村子最后头。 “福叔”，立秋带着两个妹妹，穿村而过，时不时的和着村里人打招呼，立冬也随着大姐，但凡见着人了，都会甜甜的打上招呼，只有立春，一直默默无语的跟着立秋和立冬身后。 出了村子，出现在眼前的就是大片的田地，当然，这些田地不属于李家村的人，是离着李家村三四里地远的程庄程员外府上的。李家村人也有田地，只是很少，少得都不够吃饱肚皮的，所以，李家庄大半数的村民都租了程员外府上的田地来耕种，既是租人家的土地，自是要交租金的，这也导致了李家村人在吃饱肚皮的程度上再无寸进，有的时候，天不好，不但自家肚皮吃不饱，还要欠了程员外府上的租金。 村子后头虽是群山环绕，可村子前头倒是大片连绵的平坦田地，看着眼前的田地，大片大片的，只是才秋日而已，里面却是什么都没有种下，立春立在地边儿上，看着大片的田地，心里直叹可惜，不知不觉，脚就往着田地里走去。 “二姐，往这边，你走错了，那地里已是挖不出一棵野菜了”，见着二姐往着田里走，立冬忙上前拉住。知道这个二姐听不见自己说话，可立冬同立秋一样，心里总是希望着二姐哪一日能开口说得了话，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只是，这么些年，二姐一直不曾开口，一直不曾听见。不过，让立冬高兴的是，这些日子，二姐好似喜欢对自己笑了。 “走吧”，见着立冬拉了立春过来，立秋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秋日，天黑的更早些了，若不赶紧上山寻找野菜，天黑不打紧，可要是被奶奶和爹看见自己几个挽了空篮子回去，又要挨骂了，自己还好，不管怎么说，自己是老大，奶奶和爹对自己还稍好些，可立春和立冬...... “大姐，挖这么多野菜做什么啊，我们不是一连挖了好几日吗”立冬有些抱怨，一连几日在野外挖着野菜，手都破了好些皮了，最难受的是，饿着肚子挖野菜。中午，立冬真的是很馋饭桌上的鸡蛋，家里就剩下一只老母鸡，蛋下的少，奶奶都收起来，偷偷的做了给哥哥吃吗，可今日那蛋却上了桌子，立冬便以为大家都可以吃的，才伸了筷子......蛋没吃上也就算了，可饭也不让人吃了，立冬是很委屈的。 看着瘦弱但明显看起来比自己要健康的立冬，立春只能心里叹气，心里有刹那的冲动，想要开口说话，可是，这身子十年间都没有开过口，若是冒冒失失突然开口说话，怕是要吓她们一大跳，再者，别说自己对这个世界还不熟，就算眼下的李家村，立春都没有完全摸清楚，目前的装聋作哑是最好不过的状态，立春也不想自己一旦开口说话，那李大成还有那李老妪及李老汉就对自己呼来喝去。最少，现在自己是哑巴，口不能言，耳不能听，他们一般都不会怎么找自己的茬儿。骂是会骂，可打，就比立冬挨的少很多。 “好了，立冬，别问这么多，一会大姐多挖些，分给你们，你就好好看着二姐，别让她走丢了”，立秋安慰不了立冬，知道立冬今日中午肯定是没有吃饱的，其实，自己也没有吃饱，家里一共七口人，可那饭，就四个人的量，若是自己出嫁，能减轻家里的负担......立秋微微一叹。 默默的走在上山的小路上，姐妹三人一时皆都无语，立秋在前，立春在中，立冬最后。山是小山，山上并无大树，多是灌木杂草，也就这样的小山包上才会有野菜生长，只是，姐妹三个的运气并不怎么好，接连翻了好几个小山包，皆是找寻不到野菜，不是今年野菜没有生长，而是村里挖野菜的人太多了，这些个山包上，早是被村里众人翻挖了好几遍。 其实，立春刚才跟着立秋立冬二人一路翻爬小山包，发现了好几种在现代可以食用的野菜，诸如蒲公英、风轱辘草、野韭菜......可是立秋和立冬好似视若无睹的从着这几种野菜旁走过，立春很想告诉她们两个，这几种野菜是可以吃的，只是，自己现在是有口不能言。 “大姐，这可怎么办啊，这几座山包上都没有野菜”立冬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立春不用去想也知道，立冬担忧的不是挖不上野菜饿肚子，而是担忧挖不上野菜回去得挨骂挨打。 “接连两年收成不好，村里又是好些个人家都欠了程庄程员外府上的租金，这是怕冬日里饿肚子，都拼了命的挖野菜储备过冬呢”，立秋无奈说道，今年雨水少，天干旱，田地里压根就收不上什么粮食，不光是村里人欠了程员外府的租金，就是爹也欠了程员外府上的租金，不但今年欠着，去年欠下的都还没有还上呢，想到这里，立秋就一阵头疼，自己身为家里的长女，却是什么都帮不上。 听着立秋和立冬一言一语的搭着话，立春心里默默回想着能在秋季里种植的农作物，若是可以将村子前头的那一大片的田地利用好，至少，村人是不会饿肚子的，也就不至于将山包上的这些个野菜赶尽杀绝，脚下，基本连棵刚冒出头的野菜芽子也看不到了。 姐妹三人坐在山头上，一时皆都愁眉苦脸，野菜挖不到，晚上回去怕是连饭都吃不上....... 立秋好似作了什么决定，突的站了起来“立冬，你在这里看着二姐，我去村后头的山上去看看”，立秋将立冬和立春的篮子都接了过去。 “大姐，村后头的山太大了，我听福叔他们说山里头有野猪，还有狼呢，你别去了，平时，福叔他们都是好几个人一起上山的”立冬一把拽住立秋的衣襟，不让立秋走。 立春起身，站到立秋面前，自己虽是不能说话，但稍微表示些动作是可以的，看着立秋，伸手拉住立秋另一边的衣襟，对着立秋摇摇头。 “大姐，你看，二姐都拉你了”立冬看着二姐如此动作，欣喜的对着大姐喊道，要知道以前，这个二姐很少如此主动表示什么的。 “立春，你能听见我们说话？”立秋见着立春的动作，忙出声问道，最近，这个大妹比着往常，有些不同，可要说哪里不同，立秋又说 不出。 看着立春依旧一副呆滞的样子看着自己，立秋叹口气，这分明还是那个又聋又哑的大妹。 其实，立春很想点点头，表示自己能听见她们说话，可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 第四章 蒲公英 “没事，姐不去山上，就在山下边看看有没有可挖的野菜”，立秋也知道，村子后头的山上树木茂密，灌木丛都比着爹还高，至于立冬说的野猪，是真的有，村后头福叔家的菜地里，经常有野猪从山上下来拱得乱七八糟，至于狼，倒没见着来过村里，只是半夜里，时常能听见远远的山头上传来狼吼声。 立春和立冬一边一个拉着立秋的衣襟，就是不放立秋走。立春是真的不愿意立秋去冒个这个险，在立春看来，村子后头就是一大片的原始森林，来到这里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立春半夜梦醒的时候，就听到过好几次的狼吼声，村里人，一般进山都是好几个人一起。 至于为什么李家村要建在山脚下，据说是当年的祖辈为了逃避战乱才来到在这片茂密的山林脚下，若是有了战争，随时可以避入到山中，一代传一代，慢慢的，山脚下的李家村慢慢扩张到了现在的四十来户。 无奈，立秋只得打消去村子后山找野菜的念头。看着眼前的三个空篮子，立秋愁苦了脸。 看着立秋这般为难，就是怕回去被李大成和李老妪打骂自己和立冬，立春知道自己该要想点办法了，松开立秋的衣襟，立春看着脚底下的一面山坡，这面山坡上长着整片的蒲公英，葱葱郁郁，蒲公英是一味中草药，清热解毒，既可入药又可食用，是种药食兼用的植物，只是，为什么这里的人都不采呢，立春有些不明白。 “啊......咿......”立春不知道以前的立春是否有这般的发出过声音，前世的立春经常在周末跟同学一起去福利院做义工，福利院有好些聋哑人，那些聋哑人发出的声音就是这般的。 “立春，立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立秋一把抓住立春，使劲摇晃着，不单是立秋如此，立冬也是上前紧紧拉住立春的手。 也怪不得立秋和立冬如此，往日里，立春是从来不声不响，不发一声的，今日，立春能发出声音，虽是难听，可对于立秋来说，已是不亚于晴天霹雳了。 见着立秋和立冬如此激动，立春眼眶有些湿润，这个家里，也就这二人会对立春关心了。再度轻轻开口“啊......”同时用手指指山坡上的那片蒲公英，又做出吃饭的手势，最后，定定的看着立秋。 “立春，你是说吃那个？”立秋看了看那片山坡，回身又问着立春。 立春自是要继续装着听不懂立秋说话，继续茫然的看着立秋不发一言。 “大姐，二姐还是听不见呢，不过，二姐今日却发出声了，倒是稀奇的很，走吧，大姐，我们回家，赶紧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娘去”立冬捡起地上的篮子，就欲要拉立秋的手。 立秋想了想，二妹能发出声音这个事比着采野菜更重要，遂点头，也拾起篮子，准备往山包下走。 见着立秋和立冬二人准备就此返回，立春有些急了，先且别说自己发出这么难听的声音被不被那所谓的家人看重，就算是自己这会突然恢复正常了，也不见得他们就对自己好些，看看立冬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可是，立春又不能出言拦阻立秋和立冬，情急之下，立春直接往着山坡上的蒲公英走去，蹲下身子，连着拽起几棵蒲公英，也顾不得上面的泥土有没有清理干净，一把就塞进嘴里嚼巴起来，淡淡的青气，淡淡的苦涩味。 随后赶过来的立秋和立冬目瞪口呆的看着立春，“大妹，这毛毛草不能吃的，快吐出来，吃了会中毒的”立秋急得就要伸手往着立春嘴里去掏出毛毛草，立春闪身退后几步，伸手摸摸肚子，示意自己肚子饿了。 “二妹，乖，快吐出来”，瞧着立春抚摸着肚子，立秋知道二妹是肚子饿了，只是，这毛毛草从来都没人吃过，村里一直众口相传着，这毛毛草有毒，很久以前村里的村长家养了头牛，就是吃了这毛毛草，中毒而死，从那以后，每家每户都会对自家出来采野菜的孩子们特别的交代，这毛毛草不可摘食。 当天，立春初来乍到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自是不知道这里头的原委，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当回事，那牛要真是吃了这蒲公英而死，也顶多是这蒲公英之中掺杂长着别的有毒的草，这才毒死了牛，绝对不可能关蒲公英的事。怕立秋过来阻拦自己，立春往后退了好几步，嘴里加紧的嚼巴几下，连汁儿带着渣液吞进了肚子里。 立秋脸色变得煞白，二妹就这般的将毛毛草吃了下去，这万一......立秋有些不敢想下去，“二妹，二妹......”立秋上前抱住立春，眼泪从着眼眶里滚落而出，自小，二妹就是自己带着，立秋不敢想象，若是立春就这般没了...... 被立秋搂在怀里，立春一动也不动，乖乖的任由立秋抱着，立秋的怀抱稚嫩而又温暖，立春很感动。立春从着骨子里认为，前世的自己好歹也有二十好几，来到了这个莫名的时空，自己是不可能开口喊立秋姐姐的，立秋应该是自己的妹妹，自己才是立秋的姐姐，可此刻，立春愿意喊立秋一声姐姐，不为别的，就为着立秋对这具身子如此的疼爱。自己占据了这具身子，也得帮这身子偿还一些亲情不是么。 “大姐，大姐，二姐好像没事”，过了半响，立冬看着大姐只是紧紧的搂住二姐哭泣，而二姐则是一副黑幽幽的眼神看着自己，立冬才暮然的醒悟过来，二姐没事，一点事也没有，吃了毛毛草下去，二姐并没有死掉。 怀里的立春一动不动，立秋有一瞬间以为立春已经死掉了，听得立冬的呼喊，一把推开立春。立春适时的对着立秋绽放一个大大的笑脸。 “大妹，你......没事”有些不可置信，从小，奶奶还有娘不就对自己说这毛毛草会吃死人么，可大妹，刚才吃了好几棵，却是一点事也没有。 第五章 生死与共姐妹情 “大姐，这毛毛草吃了不会死人诶”立冬扬起小脸看着大姐。 “没死也不能再吃这毛毛草了，这是你二姐命大才没事”，立秋紧紧的抓住立春的手，刚才可是吓死自己了，真以为大妹会死掉，立秋不敢再冒险了。 看着立秋这般，立春心里是又气又急，气的是自己都亲自吃过蒲公英了，立秋还不敢采，急的是，天色已是有些晚了，这地方根本就没有其他可供采挖的野菜，若不采了这些蒲公英回去，真的是要挽着空篮子回去了。 立春想要再去吃上几嘴蒲公英，好让得立秋彻底的放心这毛毛草是吃不死人，也不知道这里的人为什么要叫蒲公英为毛毛草，难道就是因着蒲公英开花结籽后，像个毛球般吗...... 使劲要挣脱立秋的手，无奈就是挣脱不得，现在这具身子的力气的确是太小了，“大妹，姐知道你肚子饿，可这毛毛草吃不得，晚上，姐想办法让你吃饱”立秋看着挣扎的立春，温言温语劝道，立春只得气鼓鼓的泄了气。 “大姐，那我们回去吧”，虽是秋初，可天已是颇凉了，还有阵阵的秋风，立冬身上穿着单薄的打着补丁的粗布褂子和裤子，明显的不耐风。 “你和你二姐去下面拗里等着我，那里避风些，我去拾些柴火，总不能空手回去”，立秋没有挽上篮子，空着手往着坡上走去，山包上没有大的树木，可低矮的灌木丛是些的，立秋要去捡些枯死的灌木回去当柴火。 “二姐，这个拗里真暖和”，立冬坐在地上，斜靠着一面土壁，对着立春说到。 天上的日头还在挥洒着丝丝的残阳，照在初秋的山坡上，掩映得山坡一片金黄，才初秋，山坡上的杂草已是尽皆发黄了。上面的山坡上，立秋的影子被拉得老长，看着立秋在灌木丛中翻找着枯枝，立春心里有些苦涩，立秋才十四，放在自己的前世，本是花样年华，可在这个年代，只能如村姑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农忙时帮着操持家务更要下地干活，农闲时四处挖野菜打柴火还要兼带弟妹，而立春从来没有听到过立秋的怨言，若是可以，若是可能，立春此时暗暗发愿，以后定当给立秋一个锦绣人生。 “二姐，我好饿啊”立冬手里拿着小木棍，无聊的拨弄着地上的蚂蚁，立冬也只敢对着二姐说肚子饿，知道二姐听不见，说说也就是光说说，对着大姐的时候，立冬不敢说，怕说了惹得大姐难过，在家里，其他人面前，立冬更加的不敢说了。 立春此时背对着立冬，正四面打望，听着身后立冬的说话，身子微微僵了僵，是啊，谁不饿呢，就自己，肚子也是空空如也，中午的野菜米粥，就只喝上了清清的一碗，至于立冬，吃的更少，才喝了半碗，就被李老妪催着放下了碗筷，饿是正常的，立春此时没有丝毫的办法去帮助立冬解决饥饿，空有满腹知识，却实实是一丁点的办法也没有。 前世，那个现代的社会，立春跟着父亲，从小耳濡目染的学习了许多许多的农作物养殖方面的知识，可在这里，此时，这些知识显得无比的苍白，一没地，二没种子，三没有肥料，更甚，自己还是聋哑人士，情何以堪啊...... 立春没有回转身看立冬，照旧挺立着看着四周，立冬也早已习惯了二姐的沉声不语，立冬之所以在二姐面前说这些，也只是想找个宣泄的窗口而已。 “立冬，立冬，上来帮我一下”，立秋站在山坡顶上朝下喊着。“来啦，大姐”立冬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拍拍屁股上的草木渣子，往着顶上跑去。立春抬脚也想上去帮忙，思索下，抬出的脚又收回来了，何不趁着立冬也上去了，自己再去吃上几棵蒲公英呢......立春执拗的想要告诉立秋，蒲公英，不，毛毛草是吃不死人的。 “立冬，你二姐呢”立秋背着一大捆柴火，四周看了看，还是看不到立春的身影。 “大姐，二姐在那呢”立冬将着背上的小捆柴火放了下来，指着山坡的拐弯处出现的二姐说到。 立春手上抓着一把蒲公英，将根部的土渣子抖了抖，边往着嘴里送去边朝着立秋和立冬站立的地方走过来，入口淡淡的苦涩味，多嚼几下，倒是能嚼出一股子清香了。 “立春，你干什么，不是说这些不能吃吗，还不吐出来”立秋是真的生气了，气这个大妹不听自己的话，气自己不能找可以填报肚子的食物给俩个妹妹吃。 “啊......啊......”立春将手里的蒲公英对立秋和立冬递去，还边朝着自己嘴巴里面指，立春是想要立秋和立冬也尝尝蒲公英。 “好，好，好，要死一起死，干脆大家一起死了算了”立秋一把抓过立春手中的蒲公英，先是往着立冬嘴里塞进去一棵，再将着手中约莫三四棵的蒲公英卷成团一把塞进自己嘴里，使劲的嚼着，边嚼着，眼里边流出泪水，家里日复一日的压抑气息，早是将这个年轻稚嫩的身躯摧残得无比的虚弱，若是可以，立秋愿意就此闭目，再也不要看见这个冷冰冰的家。 看着立秋红了眼的嚼着蒲公英，立春欲要张口说话，管什么聋哑不聋哑，姐姐这会子开始不再装了...... “大姐，我，我好像没有事”立冬嘴里的蒲公英早是嚼碎了吞进肚子里头去了，并无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摸摸脑袋，没有发热，吐吐舌头，没有丝毫的麻木感，再看看立春和立冬，照旧充满生气，立秋的心放到肚子里了，这毛毛草，吃了真的不会死人，若说立春吃了是侥幸，那自己和立冬，都没事，这就不再是侥幸了，长长的松口气。 看着立秋的神情，立春知道，立秋这是真的相信了蒲公英不会吃死人，既如此，还等什么呢......立春弯腰捡起地上的篮子，率先往着长着蒲公英的山坡走去，立秋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也拿着篮子跟在立春身后走去，立冬自然是跟随在大姐身后的。 要死一起死，干脆大家一起死了算了......立春弯腰挖着蒲公英，耳朵里不时的回想着刚才立秋说的这句话，其实，立秋是可以不吃的，因为立秋一直坚信毛毛草会吃死人的，这个年代的人，是墨守陈规的，不会轻易去打破一个在他们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的，立秋能说出那番话，能一把将蒲公英吃下去，虽是有赌气的成分在，可更多的是显示了她对于她的妹妹们的姐妹情深。 第六章 人在何处? “啦啦啦，我的小花狗，啦啦啦，我的小花狗......”听着身旁的立冬哼唱的小曲儿，立春差点笑出声，这曲儿想必是立冬自己编的，重复来重复去，尽皆是这几句，山村孩子的娱乐是匮乏的,游戏，儿歌......都是一片空白，诚然，在肚子都填不饱的前提下，孩子间的娱乐就不足为道了...... 立春手里拿着石头片儿，挖着蒲公英，时不时的看一眼立冬，默默的想着，等姐姐恢复正常后，一定要好好给你教上几首儿歌，再好好传你几个好玩的游戏。 “立冬，够了，今日先挖这么多吧，拿回去，爹他们怕也不会吃这个”，立秋挖得快，已是挖了大半篮子，立冬就小半篮子，而立春，和立秋挖的差不多。 “大姐，爹他们要是不吃，我们几个吃”立冬亲自尝过了毛毛草，知道无碍，若是拿了回去，爹他们不吃，正好都给自己晚上饱肚子才好呢。 “走吧”立秋将篮子挂在柴火上头，再将柴火背在了背上。收拾好后，又同样帮着立冬将柴火背在了背上，只是将立冬的野菜篮子递给了立春，示意立春帮立冬拿着。夕阳的余晖下，姐妹三人往着村里走去。 翻过一座山包，再翻过一座山包，立春稍微落后些，让着立秋和立冬走在自己前头，抬头看看天，天同着前世，没有什么两样，甚至那落日，也同着前世一般，只是，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自己的家在哪里呢，前世的家已不复存在，如今的家，冰冷如斯。每每思即前世母亲的容颜，只可叹，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 村口的田地里，尽是秋收后留下的稻茬子，天干，田地干枯，稻茬子并没有像着往年一般重新冒出新嫩的禾芽。远处，几只野狗在田地里晃荡着。 “立冬，快拉上你二姐走快些”，立秋最怕这田地里的野狗，每到黄昏时刻，这几只野狗就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尽在村口的田地里晃荡，有几次，立秋擦着天黑从村口走过，那些野狗远远的朝着自己看着，有那么一两次，还欲要向自己冲过来。 立春盯着远处的野狗看着，隔的有些远，只略莫能看清野狗的尾巴短粗，下垂在后肢之间，至于其他，就看不清楚了，立春觉得那些应该不是野狗，狗的尾巴是常向上头卷曲着的，可是，不是野狗那能是什么呢。 “二姐，快走”，立冬的声音打断了立春的思绪。立冬一把拉住了二姐，往着村子里走去。 立春被动的跟着立冬走着，唉，十岁的身子却是抵不上七岁的立冬有力气，看来，得找机会加强锻炼这具身子。 进了村子，立秋才松了口气，今年的秋日比着以前更加的萧条，更加的冷涩，这才是初秋，村里人就都窝在家里，村口外头竟是一个人也看不到，也是，村里人就只种上一季的粮食，收上了粮食，剩下的时间自也就无所事事了。初秋的风又冷又燥，谁愿意没事去村口吹风呢，就是挖野菜，也只是上午出去而已，只有勤快的福叔还有大明叔他们才会在晌午过后，拿了弓箭上山去打些猎物。 家家房顶上皆是炊烟渺渺，村子里，只有大柱带着一帮子的猴孩儿们在外头上蹿下跳，立春远远的看了眼大柱，这孩子，被自己敲了一石头后，就不敢再来招惹自己了，这胆子，也就欺软怕硬。 “奶奶，奶奶，我要捉了老母鸡宰来吃掉” “哎哟，我的乖孙，老母鸡宰了，哪来的鸡蛋给你吃啊” 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不用看，立春也知道，鸡自是唯一的那只老母鸡，狗，就是立冬唱的小曲里头的那只小花狗，唉，来到这里的两个多月，估计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立春都能见着家里的小霸王追赶着老母鸡喊杀喊宰的。 姐妹三个站在院子外头，听着里头声音渐渐的小了，立秋这才带着立春和立冬往着院里进去。 地上躺着几根鸡毛，老母鸡在鸡笼子里簌簌发抖，每隔几日就要上演的追鸡大战，已是使得这只老母鸡沉颓败之气，蛋也下的比往常少了。 瘦骨伶仃的小花狗见着立冬进来，摇晃着尾巴蹭到立冬脚下，小花狗是村东头二柱子送给立冬的，二柱子是大柱的弟弟，大柱是村里的孩子王，二柱子则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立冬很喜欢这只小花狗，为着养这只小狗，挨了李大成的揍，挨了李老妪的揍，后来还是立夏说自己要养这狗，小花狗这才被允许留在了这个家里。只是，小花狗不喜欢立夏，立夏老是拽小花狗的毛，又不给小花狗吃东西，还不许立冬碰小花狗，立冬每次都是偷偷的喂东西给小花狗吃。 “走，先去放下柴火和毛毛草”，立秋见着立冬逗弄着小花狗，忙喊了立冬一声，立夏这会在屋子里，要是出来见着小花狗跟立冬亲热，一会倒霉的可不只是小花狗，立冬也要倒霉。 立春提着两个篮子跟在立秋身后，看着立秋将柴火卸了下来放在土灶旁边，转身又帮着立冬将柴火拿了下来，同样放在了土灶旁边。土灶里烧着旺旺的火，大铁锅上盖着盖子，丝丝热气从锅盖缝隙里冒出来。 “立秋，带妹妹们去把野菜洗了，一会要吃饭了”，李氏从着屋内走出来，手里拿着竹篾片编织的浅口菜篮子，里头装着一些晒得半干的野菜，野菜上头还有几棵瘦小的小青菜。 李氏打开锅盖，将菜篮子里的野菜并几棵小青菜一并倒进了大铁锅里，铁锅大而深，锅里正熬着大半锅的杂米粥，立春不用过去看也知道，里头就两把糙米跟几把玉米渣子混合熬制的，清稀的很。家里应该还是有些白米的，前不久才收了粮食，只是，粮食大半都上交给了程员外府，剩下的，也就半口袋，都被李老妪收在了自己房里。 照着李大成的说法，今年是白干了一年。可不是呢，连着两年天旱又有虫灾，地里种下的粮食，收上来的部分都不够当初撒下去的种子多，村里，家家都是这样。 “还不快去，杵在这里做什么”李氏往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抬头见着立秋几个还在灶台边站着，不由沉了声喝道。这几个闺女，也就立秋能让自己稍微放点心，老二，又聋又哑，李氏早就不对立春抱任何希望了，至于老四，本就是和着立夏附带过来的，可有可无，要说李氏当初对立冬还有些疼爱之心的话，现在，随着李大成及李老妪他们对立冬的嫌恶，李氏也慢慢的对立冬有些看不入眼了。 第七章 立秋是个好立秋 “大妹，二妹，走”，立秋忙拉着立春和立冬往着院子门口方向走去，刚才看着娘做饭烧火，立秋觉得眼前的情景很温馨，便贪恋的多待了一会。立冬也同样如此，只有立春，是站在灶台边看热闹的，土灶，大铁锅，柴火做饭，立春前世没有见过。 “大姐，野菜篮子没有拿上”出到院子口，立冬才想起来，装着毛毛草的竹篮子落在灶台边上了。 让着立冬拉着立春，立秋飞奔几步跑进院里，片刻出来，手上已是提着两个篮子了，两个篮子都装着满满的毛毛草“我将你那篮子和你二姐的篮子里的毛毛草合并在一个篮子了”见着立冬看着两个篮子，立秋解释到。 其实，院里灶台边上是有个大水缸的，只是，李老太不让立秋几个在院子里洗东西，说是浪费水，院子里没有井，家里用水都是到村南口的一条小河边上去担水回来的，每日早上，李大成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到河边去担水回家，将大水缸装满水，有时，是李氏担水。 立春跟着立秋和立冬往村东头的小河边走去。小河虽说是在村南口，听起来是挺近，可要到小河边，就要横穿半个村子，出了村子继续往着南边走上一会才能到达小河边，小河又长又蜿蜒，小河里的水是从着村子后头的山上下来的，河水清澈干净，平日里在家河水，除了冬日里要喝烧热的水，其他时候，都是直接拿了瓢在水缸里舀水喝的。 立春很喜欢来到小河边，自来到这个世界后，立春每每心情不好的时候，便一个人溜到小河边，静静待上一会。小河边很安静，水里偶尔能见着几条小小的鱼儿游来游去，河里有很多的石头，大的很大，比着成人年的身子还粗大，小的又很小，小小鹅卵石。小河上头，从着河水中间挖了个深深的大坑，村里人就从着大水坑里担水回去吃，小河小头，才是村人日常洗菜淘米洗衣服的地方。 立秋带着立春和立冬在小河边几个圆溜的石头上站定蹲下，三人一起动手，捡了小石头在小河边上围了个浅浅的水洼。“好了，把毛毛草都倒进去吧”立秋率先将自己手里的篮子翻转，毛毛草便都倒进水里去了，立冬也将着篮子翻转，小小的水洼就被毛毛草占据满了。 往日，这具身子也经常干这些事，挖野菜洗野菜，前世养尊处优的立春因着有这具身子生前的记忆，做起这些事情来，顺手的很，一点也不生涩。至于到河里洗衣服，原本的立春也是洗过的，只是人弱力气又不够，李氏嫌洗不干净，便不再让立春洗，只让着立秋和立冬二人洗。现在的立春，倒也是捡了些便宜，来了两个多月，一次衣服也没有洗过。 将着蒲公英在水里用手拨拉几下，漂去草木渣子，将根部的土渣子抖洗几下，捞起装在篮子里，将水洼的石头拿开，放走脏水，又重新拿石头围上，如此三次，蒲公英就洗得干干净净了。立春从着水里捞起最后一把蒲公英，抖干水放在篮子里，此时，天已是有些暗黑了。 “赶紧回去吧”立秋一手一只提起两个篮子，就洗两篮子毛毛草，天就黑了，出门时，娘就说要吃饭了，这会回去，又该要招爹的骂了。立春和立冬紧跟在立秋身后往着家里走去。 “吃吧，乖孙”李老妪将盆钵里的几棵小青菜都挑到了立夏碗中，笑眯眯的看着立夏，伸手摸了摸立夏的头，这孙子从小看到大，就是看不够，不像那几个丫头，除了大丫头能看得上些，其他两个丫头，根本就是来糟蹋这个家的。 当初，立春生下来的时候，李老妪本是要将立春送人的，只是那会正值饥荒年，没有人家要女娃的，李老妪还将立春装在竹篮里送到了离着李家村五六里远的鲁家村去，放在别人的家门口。前脚才送走，李氏后脚不声不响的去提了回来，为这事，李老妪撺掇着李大成对李氏批判了好几日。再后来，立春便生病了，再后来，就发现立春对外在的一切声响毫无所觉。李老妪也因着这个，站在院子里骂了好几日，句句没提李氏的名字，可句句都是对着李氏骂。 李氏不发一言的帮着几人盛着杂米野菜粥，做晚饭的时候，那几棵小青菜就是李老妪指定晚上给立夏吃的，粥一端到桌子上，就被着李老妪挑到立夏碗里去了。 “给爹捞稠些”李大成对着李氏瞪着眼，这婆娘，要不是看在生了立夏，早就要休掉了，天天给自己吊着个苦瓜脸，看着就烦。 等李氏帮自己盛的时候，盆钵里已是清澈见底了，稀稀拉拉几粒米，叹口气，往着碗里舀上一勺子清米汤，总要给那三个闺女留几颗米不是么。李氏一直觉得自己心狠，能狠心的看着李大成还有李老妪李老汉他们对立春和立冬打打骂骂而毫无所动。 村子笼罩在一片黑夜之中，偶尔能从别人家的窗子里看见里头点着的昏黄的油灯烛火。偶尔，不知哪户人家里传出狗吠声，立秋加快脚步，带着立冬和立夏往着自家屋子方向走去。 “哟，这是谁啊”经过一个院子的时候，恰好院门从着里面打开，一老迈老妪从着里头颤颤巍巍的走出来，一手端着油灯，小小的烛火顽强的闪动着。老妪手搭在眼睛上对着走在前头的立秋招呼到。 “周阿婆，是我，立秋，周阿婆，你这是要干嘛去啊”立秋停下脚步。 “是立秋啊，天都黑了，还没回家啊，我到外头搬点柴火进去”周阿婆端着油灯，站在院子门口。 “周阿婆，我帮你吧”立秋说着就将手上的篮子递给了立春和立冬。周阿婆家里就住着她一人，周阿公早年就不在了，周阿婆是有两个儿子的，都在通江镇上做买卖，只是，立秋打六七岁的时候见到过，这些年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周阿婆话虽如此说着，还是举了油灯跟在立秋后头，自己老了，有儿子和没儿子一样，若是自己有个如同立秋一般的闺女该多好。 “周阿婆，快关了院门进屋里去吧”，立秋利索的搬了捆柴火放到院子里去，走出来对着周阿婆喊道。 立春一直默默看着立秋，立秋真是个好立秋，吃苦耐劳，任劳任怨，乐于助人，至于其他更多的溢美之词，立春一时也想不了那么多，如此好的一个女子，若是放到自己前世的那个现代社会，该是活得多么的精彩。 第八章 李大成的刁难 “哎哟”立冬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地，手里的篮子也落在地上。跟随在立冬身后的立春，一个不防，一脚踩在篮子上，跟着“咚”一下，结结实实的也摔在了地上。 “立春，你没事吧”走在前头的立秋听着身后的声响，赶忙回身。立冬和立春两个都倒在地上，不同的是，立冬是趴在地上，立春是仰躺在地上。 立春有些不好意思，都是自己刚才想事情想出神了，前头立冬摔倒自己是看见的，只是出神间还是往着前头继续走，一脚踩在了篮子上头，摔是摔了，不过就是屁股疼些，其他没事，反观立冬，摔的就比自己狠了，换往常，立冬早麻溜儿的爬起来了。 “啊......嗯”立春赶紧爬起来，咿呀着出声，手指着立冬。 “立冬，快起来”，立秋伸手拉地上的立冬。刚才就着急大妹，忘记立冬也在地上摔着。 “大姐......呜......”立冬就着大姐的手，从地上撑了起来，“哎哟”正要站稳，膝盖处疼的厉害。 “怎么了，是不是摔着了”立秋一把扶住立冬，弯腰就去掀立冬的裤腿，天黑黑的，看不清，用手摸去，有些湿润，这是磕碰出血了。 “立冬，忍着些，来，大姐背你回去”立秋半蹲下身子。 “大姐，不要，我自己可以走，你去帮着二姐捡毛毛草”立冬忍着痛，一瘸一拐的原地走了几步。 立春在地上蹲着，摸着黑，从地上捡着蒲公英，刚才自己一觉踩翻了篮子，里头的蒲公英都泼洒出来了，满地都是，天黑也看不见，摸到多少是多少吧，都沾了灰了。 “立春，我来捡”立秋蹲在地上，四下摸索着，“算了，都沾了土，不要了，我们回去吧”立秋站起身。 立春好似没有听见立秋的话，依旧蹲在地上摸索着，自己是知道蒲公英没有毒性，立秋和立冬也相信，可村里人不信啊，若是地上遗漏些，明儿一早被村里早起的人看见了，该要站在村子里里叫骂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想害村里人呢。若真是这样，总归是有些不好，索性都收拾干净了。 “立春”“二姐”立秋和立冬站在边上喊着立春，立秋伸手去拉立春，立春也毫无所动，继续在地上摸着。 “立冬，你在这等着，我去周阿婆屋里借个灯火过来”立秋无奈，这个二妹有时候就是这么拧。 ...... 有了微弱的灯火，地上的毛毛草很快被捡拾干净了，立春松了口气，等着立秋送回去灯火又回来，姐妹三个就扶持着往家里回去。 “你这婆娘还楞坐这干什么，还不收拾了碗筷去洗，没见着娘都从屋里探出头来两次了吗”李大成坐在椅子上，一只脚搭在另一张椅子上，丝毫没有回房的意思，几个贱丫头从着中午吃了饭出去，到这会都没见人回来，不抽一抽，都不识得回家的路了。 任着李大成的声音响起，李氏端坐在桌上不动，桌上放着针线篮子，李氏手里拿着鞋垫，一针一线的上下穿梭着。斜眼见着李老妪又从着房门里探出头来，李氏知道，她这是嫌自己点着油灯费油，若是自己起身收拾了碗筷，李老妪马上会从房里出来将这油灯端了去她屋里。 李氏继续关注的纳着手里的鞋垫子，自己到底是就着灯火做鞋垫子，还是坐在这里等三个闺女回来，李氏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潜意识里也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 “说你听见没有”李大成在桌上狠狠一拍。 李氏抬眼冷冷的看了李大成一眼，低下头，继续纳着鞋垫子。 李大成有些泄气，这婆娘越来越嚣张了，真是要自己动拳头吗......院子里传来一阵响动。 让着立春和立冬在门口等着，立秋提了篮子往着院里灶台边走去...... “进来”，雷吼声炸起。 “作死啊，这么大声音干什么，吓到立夏了，黑咕隆咚的也不回房”李老妪在房门口闪了下，对着李大成骂。 李氏的脸色更难看。 立秋停了脚步，手上还提着两个篮子，稍作思索，转身，走到立春和立冬边上“走吧，我们先进去”，带头提着篮子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大中午的出去，到现在才见得着人影，一个下午都干什么去了”李大成站起来，看着立春又看看立冬，大声问道。 立冬缩着肩膀，不敢大声呼吸。 立春直直站着，听着当没听到一样，这男人，就是一渣土，整天就知道对着孩子吼来吼去，要不就是对着自己婆娘大呼小叫，只有在他自己娘面前才像只哈巴狗。若不是因着这具身子，这种人，立春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立秋手中的篮子也不及放下，低着头，走上两步，稍稍挡在立春和立冬的身前，小声说道“爹，我们中午吃了饭就去村口前的几面小山坡上捡柴火和挖野菜，柴火放在灶台旁了” 李大成的脸色稍缓和了些，大闺女还算得自己的心，从小乖巧，帮着家里做事又带着弟妹，现在十四了，马上就可以说上亲事，要说个好婆家，聘礼嘛......只是昨儿个夜里和她娘说起这孩子的亲事，本是让着她娘今儿个去和前头院的杏珍打听打听，这婆娘偏是碍事，想到这里，李大成对着李氏狠狠剜了一眼。 “手上提的什么”李大成重又坐了下来，全然没有想着说这几个孩子还没有吃晚饭。 “是野菜”立秋想退后几步，可身后的立春和立冬丝毫不动，立秋也没地方可以退，虽是亲自试验过毛毛草不会吃死人，可这突然拿着让爹看见，不免又是要说道了。 “野菜？拿过来我看看”，李大成是知道村前稍近些的地方，田埂上和野草地里还有几面山坡上是没有什么野菜可挖的，这么大个村子，众多婆娘众多孩子，早是挖干净了，就晚上的饭里头，野菜都是早前头挖下晒干的，今儿个，这几个丫头倒是挖了这么两篮子新鲜的野菜。 第九章 李大成的暴力 立秋磨蹭着往前挪动着。其实就几步的距离，立秋再不愿也是站到了李大成的面前。 李氏打这几个闺女进来就没有吱声说话，有李大成在，李氏也不愿意招呼什么。立秋站在李大成面前时，李氏停了手上的活儿，抬眼看着父女二人，同时也往立秋手中提着的篮子里头瞟了一眼，就这一眼，李氏手上暮的一紧，针扎到手指头上去了，顾不得看手，李氏欲要开口说话，张了张嘴...... “这是什么”李大成忽的站起，盯着立秋。李大成是个大男人，可打出生就生活在李家村，田间地头，山上山下，虽是没有自己亲自去挖过野菜，可野菜，李大成至少都是认得的，哪个能吃，哪个不能吃，李大成清楚的很。 看着就要发狂的李大成，立春突然的很烦躁。心里有股火呼之欲出。 “这是毛毛草”，立秋抬眼和李大成对视着，“爹，我告诉你，这个......”不等着立秋说完，李大成就是一巴掌扇了过来，打得立秋一个踉跄。立秋站定，脸上五条清晰的手指印。 立春身体绷得紧紧的，拳头紧紧的攥住，这个臭男人，又动手打人了，还是打的立秋。 摸着脸，立秋不敢哭，委屈的哽咽着说道“爹，毛毛草可以吃的，我吃过的，不会死人的” 李大成哪会听立秋说这个，巴掌扬起又欲要打下去，毛毛草也敢挖回来吃，死丫头不要命，你爹还要命呢。 “爹，我也吃过的，真的没有事”立冬走到立秋身边，对着李大成说道。 只是可惜，李大成对于立冬的话更加的无视，但是，立冬的上前，给了李大成发泄的靶子，“你个死丫头，你饿死鬼投胎吗，毛毛草也敢去吃，还敢往家里带，你不要命，你爹我还要多活几年呢”，五指曲起，手背朝下的往立冬头上钉过去。 一记爆栗子，立冬眼眶立马红了，头上火辣辣的疼，不敢去摸，更不敢去揉。 李氏嘴巴微张了张，终归是一句话也没有说，桌底下，一滴红红的血珠儿从着李氏的手指尖上滚落。 “娘，真的能吃”立秋望向李氏。 “真的能吃，娘”立冬求救似的看着李氏。 “死丫头，还犟嘴，能吃，为什么村里都没人吃，能吃，为什么老村长家的牛吃死掉，外头野地里那么多的毛毛草，就你们几个挖了回来，这是想害死我们一家啊”李老妪不知何时静悄悄的从着房里走出来，站在李大成身后。 将手里的鞋垫子搁进桌上的针线篮子里，李氏站起身，“立秋，将篮子给我，我拿出去倒了” 立春怒了，真的怒了，不分青红皂白的李大成，推波助澜的李老妪，忍气吞声的李氏，立春再也忍不住了。蹭的冲到立秋身边，抓起一把蒲公英就往着嘴里塞，吃死人，吃死人，我就吃给你们看，看看死得了还是死不了。 “立春，吐出来”李氏一把抓住立春的手，腾出一只手就往着立春嘴里扣，李氏瘦高个，没想到力气这么大，立春一时也挣脱不开，无奈，狠狠的在李氏手上咬了一口，李氏吃疼，这才将手抽了出来。 “你这个傻子，你这是要造反了”李老妪气得厉害，自己才骂了立冬，这死丫头就和自己作对似的将毛毛草吃了。 “你也傻啊，还不去扣出来，你想被外人说我们逼死了这个傻子吗”李老妪对着李大成喊到。 立春退后几步，嘴里加紧嚼巴几下，全部咽下后，对着李大成张开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叫李大成看见自己嘴巴里没有毛毛草了，都吃到肚里去了。 “你这个死丫头，傻子”李大成走到立春身边，一脚踢出，立春不防李大成上来就是这么一下，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李大成本是要扣出立春嘴里的毛毛草，这丫头死了不打紧，若是被村里人知道是吃了毛毛草死的，村里人该要说自己苛待了这丫头。李大成是个要面子的人。现在倒好，都被死丫头吃到嘴里去了，气急，拳头脚的往着立春身上招呼。 立春疼得龇牙咧嘴，任再是有二十多岁的头脑，可被禁锢在一具十岁的身子里，只能是干挨打的份了。你娘的，等我有还手之力的时候，看我不痛打你一顿，叫你也感受感受这被打的滋味。立春一言不发的承受着李大成的拳脚交加。 立秋和立冬四只眼睛可怜巴巴看着李氏，此时，只有娘可以制止爹。 “你打，你打，你今天要不打死她，你就是个孬种”李氏一把抓起地上的立春，猛的推向李大成。 立春气得要吐血，见着李氏过来，立春以为李氏是要劝阻李大成的，李氏却将自己推向李大成身边。这是什么娘，什么爹啊。 李大成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李氏的话激怒着李大成，只是，李大成却神奇的在暴怒之中停下了手。 “这丫头的命不抵几个钱，把她打死，自己的手还要打疼呢”李老妪转身往着房里走去，“赶紧收拾完了，立夏还等着灯火” 李大成铁青着脸，瞪着刚从地上爬起的立春，“赶紧给我滚到外边去” 立春一瘸一拐的走到立秋身边，该死的，身上该有淤青了。反正自己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哑巴加聋子，自己就当李大成说话是放屁。 “你，还有你，都给我滚到外面去，今天晚上不准吃饭”李大成看着不理会自己的立春，更加的恼恨这个聋哑的丫头。 看着李大成指着立秋和立冬，立春撇撇嘴，娘的，不吃就不吃，外头院子有灶台，等你们睡着了我还不会自个儿生火做饭啊。 立秋带着立春和立冬默默的走到院子之中。 “哐嘡”一声，李氏一把将桌上的盆钵扫落在地，盆钵滚了几滚，却是没碎，盆钵大概也是知道这个家的贫穷，不忍心自己碎了而让这个家无盆钵可用。 “你个死婆娘，败家玩意”“你打死我”......屋内一阵厮打声传出来。 第十章 茅房之灾 听着屋内的动静，立秋长长的叹了口气，爹和娘总是要隔上十天半月的打上一架，这样的日子何时才到头，也许，自己说上了婆家，就能离开这个家了，看着身边的立春和立冬，立秋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姐，爹又打娘了”立冬仰起小脸，黑暗中看着自己的大姐，娘那么瘦，肯定是打不过爹的，明天，娘又该要在床上躺一日了。 立春抬头看看天，一片漆黑，天是看不见的，正如眼前的处境，在这个家中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扭头看着屋内，屋内如同一个凶猛的野兽张开自己的大口，看不到一丝的光明，只有无尽到喉咙深处的黑暗。 打架声已经停熄了下来，隐约听得见李氏低沉压抑的哭泣声。身旁的立秋不断叹着气，叹气声感染了立春，立春也跟着叹起气来，自己来了两个多月，竟然是还没有熟悉这个世界，只知道这个世界是个架空的世界，这还是偶然从着老村长那里听来的。 老村长是个六十多岁的和蔼老人，每每从着地里干完活回来，总是喜欢在村中央的一块空地上坐下来，再拉拢几个孩子过来，围坐一起，就开始滔滔不绝的将李家村祖祖辈辈沉淀下来的故事将给孩子们听，孩子们自然是不耐听这些的，更何况这些故事早是听了无数遍，一哄而散，老村长气得吹胡子瞪眼，也徒奈何不得。 有一次，老村长照旧坐在空地上的大树桩子上，空地上有几个孩子在玩耍着，只是见着老村长坐了下来，孩子们马上不待老村长出声招呼立马四散跑开，老掉牙的故事谁还愿意去听呢。 那日也巧，立春正从空地处经过，正正好打老村长身边经过，老村长一把拉住了立春，这孩子虽是听不见，可老村长憋了多日，管立春听得见还是听不见，反正就将立春拉住了，按在树桩子上一同坐了下来，老村长就口若悬河的开始讲起了李家村的来历，李家村的故事，末了，老村长自言自语“这些个孩子啊，都不愿意听这些老辈们的经历了，世风日下啊，孩子们也没有上一辈，再上一辈那般稳重了” 要知道，老村长打小就是听着这些个故事长大的，一遍又一遍，总是不厌倦。立春在旁听得老村长如此感慨，想笑又笑不得，都是些孩子们，能稳重到哪去呢。老村长讲完了，见得立春还在一旁呆呆坐着，什么反应都没有，立马觉得无趣的很，起身拍拍屁股，捡起一旁的锄头自顾自的走了。 这老头也真有趣，这般爱讲故事，还别说，就从着老村长的唠叨中，立春才知道，这个世界不同于自己所知的任何一个朝代，这是个架空的世界，现在身处的这个国家叫梅国，至于为何叫梅国，为何要以花名为国名，此时的立春自是不知道的。 立春也想过找本书籍看看，看看是否能从书籍上得到些什么，或许自己能从书上窥得这个世界一角，不过，对于书籍，立春现在是不抱多大希望的，在这个家压根就没有书籍这个东西，立春是偷偷的找过机会在李老妪还有李氏的屋里翻找过一次的，别说是书籍，连片纸渣也没有见到。 “大姐，我想去茅房”立冬拉扯着立秋的衣襟，立冬的声音打断了立秋的胡思乱想，同样的，也打断了立春的太虚神游。 “走吧，大妹，你可也要去”立秋拉着立冬的小手，偏头问着立春，末了才反应大妹是听不见自己说话的，伸出另一只手，拉上立春，姐妹三个摸黑往着院子外走去。 说到这个上茅房，立春最是受不了，与其说是茅房不如说是个小小的茅厕，就左右四面用茅草扎了个栅栏围起来，中间挖一大坑，坑里埋一大缸下去，缸上头扛两块长木板子，上厕所时，便左右脚分立在木板子上，小便时还好些，若是想要大好的时候，搞不好，就要溅一屁股的粪水。每次上茅房，是最让立春痛苦无比的事情。 村里人家多数都是只有单个前院的，只有少数人家才有前后院，有后院的人家，茅房都是搭建在后院之中，而没有后院的人家，茅房都建在了院子外头，三五家聚在一起搭建着，离着各家院子都有些远。 姐妹三个摸索着走在漆黑的夜里，屋里是有便桶的，只是，三人是被李大成赶出屋的，当然只能去偏远的茅房。 初秋的夜，阴冷，孤单。 立春怀着深深的怨气，跟着立秋深一脚低一脚的走着，身上的衣裳单薄，不自居的双手环紧抱于胸前，鼻子嗅着周围茅房里不时散发出来的臭味。身旁的立冬抵耐不住寒冷，在原地蹦跳着。 “好了，大妹，你进去吧”立秋推开茅草栅栏，走了出来。 立春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去，臭，实在是太臭了，解开裤子，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扶着裤子蹲下，心急，一秒都不愿意在里头多待，天又黑，悲剧就这么发生了，“扑通” 立秋只听得茅房里头“扑通”的声音，紧接着“啊......”的惨叫声。糟了，大妹掉进茅缸里去了。 他娘的，他奶奶的，我想死啊......啊......让我再死一次吧......立春心里充满着漫天漫地的诅咒和怨恨，茅缸不深，只及立春的身高，庆幸的是，里头的污泥浊水只蔓及到立春的腰部，可这，立春也受不了，严重的受不了，前世，立春是有轻微洁癖的人。 眼泪簌簌而出，热滚的泪水从冰冷的脸庞上滑落，强装的坚强在此时轰然倒塌，顾不得外头还有立秋和立冬在，立春放声大哭，哭的凄然而又放肆。 “大妹，大妹”，天黑，看的不是太清，立秋只能模糊的看清立春站在茅缸中，“大妹，把手给我”立秋大声说道。 只可惜，立春此时沉浸在自己的哀伤痛苦之中，对外在一切自动隔绝。 立秋无奈，弓着腰，使劲的拽着立春的肩膀，再加上立冬的帮忙，总算是将立春从茅缸里拉了出来，自然而然，姐妹三人身上都是沾染了粪便。 第十一章 黑夜寒风 “大妹”“二姐”立秋和立冬的声音同时响起，看着立春如此哭泣，立秋和立冬有些慌了，这样的立春，往日是不曾见过的。 “哇呜......”立冬见得二姐哭得如此伤心，自己也受不了，咧开嘴跟着哭起来。 “呜呜......”立秋的哭声细小又压抑。 姐妹三个哭作一团。 黑咕隆咚的，三个凄惨的女声哭泣，此时，若是村中附近有人出来，必要吓得魂飞魄散了。 这么一场自虐般的大哭，立春现在的心情出奇的平静了下来，只是，刚才哭的太过厉害，现在不免还有些抽抽嗒嗒。看着身旁的立秋和立冬，立春是又好气又感动，这二人居然放任着自己坐在地上哭却不带着自己去洗净这一身的秽物，真真是有些可气。可又让立春在这个冰冷的秋初黑夜里感动的是，这二人不顾自己一身的污秽，就这么的抱住自己一同哭泣，只是，只是......这二人跟着自己哭个什么，凑什么热闹呀。 “嗯嗯”立春扭动着身子，嘴里发出声音，立秋和立冬哭的也太投入了吧，自己都停了，她二人还不停，立春只能如此提醒示意着二人。 “大妹，大妹”立秋到底是大些，发觉了身下的立春在扭动，忙松开立春。 “好了，好了，立冬不要哭了，你二姐都没哭了”立秋不忘提醒下立冬。 “二姐”听得大姐的声音，再看看二姐，的确，二姐没有哭了，黑暗中，立冬绽放出个大大的笑脸。 立春虽是看不见立冬脸上的笑容，可听着立冬的声音，是能感察出笑意的，这孩子也真是没心没肺了些，才哭过，转而就能笑出来。 立秋刚才只顾着立春掉进茅缸里身上湿漉漉，怕立春冷，一把抱住立春，此时放开立春，才察觉自己身上也是沾染着湿漉漉臭烘烘的了，一旁的立冬，不消立秋去摸去看，肯定也是又湿又臭的。 “走，立冬，帮我扶了你二姐一起回家去”立秋率先起身。 姐妹三个相互扶持着往自家院子走去，天黑，天冷，回去的路上并无碰上村中之人，也免了姐妹三个的尴尬。 蹑手蹑脚的推开虚掩着的院门，往着院里灶台前摸去，屋中，一片漆黑，出去上茅房之前，李老妪屋中还透露出一丝昏黄的灯火，此时，屋中尽皆漆黑，估计都是睡下了。 立秋摸索着拿到了瓢，从水缸里舀水倒进锅里，身上又臭又湿，现在是夜里，去小河边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在灶上烧了水，至于水缸里的水，最多自己明天比着爹早起，去小河里担了水回来添上就是。 立冬蹲在灶台下，往着灶膛里添好柴火，摸出两块火石，相互碰击着，没几下，灶膛里的火就引着了。对于这个火石点火，立春刚来的时候还很好奇过，关于火石，立春以前看历史的时候是知道的，只是来到这里后亲眼看到，不免是又好奇又有些吃惊的。李家村人，大多数都是用火石点火，只有少数的几户人家是从通江镇上买火折子回来用的，自然，用火折子的几户人家都是家境好些的人家。 水缸里的水并不多，只能烧一锅，锅是大锅，可要洗的人却有三个，立春身上是最脏的，水一烧好，立秋便舀了水到水桶里，提到墙边，示意立春先洗。而立春洗的时候，立秋和立冬就凑在灶台底下，从灶膛里汲取些暖意。 颤抖的脱下又臭又湿的衣服，拿了瓢舀了点水先将两只手洗洗干净，重新再舀水，蹲下，低头，将头发洗上两遍，然后才舀了水细细的往身上淋上一遍，搓巴几下，再舀两瓢水往身上一淋，立春便停手了，洗头洗澡已是用了好几瓢水，立秋和立冬也要洗，这水，不光是自己一个人用的，放下瓢，忍不住的再度叹气。 光溜着身子走到灶台后，在立秋和立冬面前，立春心里没有一丝的害羞，环境、还是环境，让得立春没有办法去害羞。这并不是因为立春觉得这具身子是个小女孩的身子，而是现在，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厚些的夹衣，立春只有两套，一套就是今日身上穿的，已是脏了，另外还有一套，在堂屋里的床头边的破柜子里放着，可是现在，没有办法进去拿，立春得要等立秋和立冬洗完后才能进屋。若是现在自己先进屋，翻找衣服不小心惊醒了李大成等人，又将是一场狂暴的风雨。 冷，真的很冷，掉进粪缸里泡了一会，又踩着冷风而回，在院子里光着身子淋澡，此刻，坐在灶台后头，灶膛里微弱的柴火并不能给人多少的温暖。一阵寒意袭人，立春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强自镇定的坐着。 终于，立秋和立冬都洗完了。黑暗中，三具稚嫩的滑溜溜的光身子，颤抖的扶持着，蹑手蹑脚的往屋里摸去，脏衣服都被立秋卷到一起放在院子一角了，明日一早，立秋便会去担水回来，然后再将脏衣服拿去洗掉。 凭着感觉，黑暗里瞎摸着，屋里只能看到一点点的模糊影子，破柜子虽是破，声音却是够响的，“吱呀”，打开时，吓了三人一跳，不是怕黑夜中柜子的吱呀声，而是怕这吱呀声吵醒了里头睡着的人。 立秋和立春的衣服都在破柜子中，立冬是跟着李氏睡的，衣服也就放在了李氏屋内，立冬当然是不敢进屋去找衣服的，打死也不敢去，宁愿光着身子冷着，也不会去的。立秋便找了自己以前的一件打了很多补丁但还是穿不了又不舍得丢了的衣服给立冬裹上。 晚饭是吃不成了，头先被李氏将盆钵扫落到地上去了，仅剩的一些汤水都洒了，就是现在，哪怕立秋想去烧锅热水喝喝，也是不行了，水缸里的水刚才洗澡都用完了。 强忍着饿意，又要忍受着身上传来的阵阵臭味，刚才那么点水，根本是洗不净身上的脏物的，光是这样也就罢了，偏是现在，头又晕，阵阵眩晕的感觉传来，是不是自己要死了，是不是自己要回到以前的世界......在失去意识之前，这是立春心里最后的想法。 第十二章 跗骨之俎般的噩梦 掏出钥匙，打开门，屋内静悄悄，蹑手蹑脚往房里走去，欢快的笑容溢满女孩的脸庞。轻轻推开房门，书桌前空荡荡并无一人，转身，去推开第二个门，同样空荡荡，女孩急了，再去推开一扇门，卫生间的门，打开门的刹那，血红的颜色刺疼了女孩的双眼，浴缸里，地板上，到处弥漫着血，红红的血，深深映入脑中的是浴缸中那张苍白的容颜...... “啊”，立春觉得自己要死了，浑身为什么这么难受，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可怎么睁都睁不开，迷迷糊糊中的梦境是如此的真实，一如当初的亲眼所见，刺眼的红，刺眼的苍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妈妈要离我而去......不等立春再想，意识再度失去。 “这是我最后一次恳求你，作为女儿的恳求，我只要你陪我再去一次华山，当初我们三人一同去过的华山”女孩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温情。 中年男子无力的看着女孩，“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以后好好的” 华山上，一中年男子和一年轻女孩吃力的攀爬着。同样的一条道，不同的时候走，完全是春冬两个极端的感受，当年，走的是幸福，现在走的是伤痛。这条路，是当年一家三人共同走过的，只是今日，只余下两人。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耳旁犹自传来当年的温柔和蔼之声，那时，来的时候是春季，而现在，却是瑟瑟的秋季。往事历历在目，只可叹往事几度浮现，只可恨，再是世世代代人难见。女孩眼神里喷着火，中年男子就站在前面，悬崖边上，只要轻轻一推，他就能去陪她了。 手指轻颤，握紧，放松，再度握紧，五指张开，慢慢伸手向前...... 中年男子身体崩得很紧，脚步迈开，往前轻轻挪动...... “啊”随着一声呐喊，女孩快速的伸出手，前面，中年男子一个脚步踉跄，身体就往着悬崖下掉去。 千钧万发之际，女孩扑身上前，一把拽住了中年男子的衣领，险险的，在中年男子倾倒之前，女孩抓住了他。 泪眼中，女孩对着中年男子灿烂一笑，转身，跃起...... “嗯......嗯嗯”只觉的身体要冒火了，使劲扭动着身子，可身子毫无所动，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去睁眼皮了。难受...... “死就死了，嚎叫什么，再说，她还没死呢”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堂屋里响起。 不消说，这声音是李大成的，也亏了这声音，不是这声音，立春只怕还迷失在自己的噩梦之中，睁眼的力气是没有了，立春也不再做徒劳的动作，要说刚才，立春都以为自己又是再死一次了，那一刹那，立春都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了。 耳边传来立秋和立冬嘤嘤哭泣，立春觉得很烦躁，只知道哭泣，哭了自己又不会好起来。身上虽是滚烫着，立春的意识已是十分的清醒了。刚才的噩梦，已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来到这个世界，二个多月的时间，几乎夜夜都会有断断续续的片段出现在梦中，只有这次，梦境是完整的。 任由李大成的呵斥响彻耳边，任由立秋立冬的哭泣萦绕身旁，立春独自沉浸在思绪的回想之中。 二十二岁，花样般的年纪，一切都是美好的开始，立春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从小到大，一直泡在蜜罐子里，爸爸是农业大学里养殖专业的教授，妈妈是自由职业者，爷爷奶奶虽是过世，却留下大笔的财富，就算一家子都不工作，也够吃喝一辈子。若不是那次从学校回家过周末，立春就一直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进了电梯，掏出钥匙，到了家门前，开了门，家里一如往常的静悄悄，立春巧笑着，妈妈该又是在书房里写着她的大作了，蹑手蹑脚的推开书房门，不在，推开爸妈的房门，也是没人，许是知道自己今天回来，出去买菜给自己做大餐了吧。 想着上个洗手间，推开门的刹那，立春直觉得是自己疯了，是的，是自己疯了丧失了意志，要不，洗手间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呢，抬眼，血从着浴缸里往外溢出，妈妈脸色苍白的躺倒在浴缸之中，“啊......”立春疯了似的跑上去，抱起妈妈，疯狂的打着求救电话，只遗憾的是，发现的太晚，妈妈自此离了立春而去。 妈妈的遗言是用电子邮件发送给立春的，多日后，立春打开电脑才看到的，才得知了整个事情的真相，原来是爸爸出轨被妈妈抓了个人赃并获。妈妈是个完美主义者，受不了爸爸的背叛，终是抑郁几日选择了惨烈的告别方式宣告对那个男人的惩罚。面对立春的质问，爸爸没有辩解的点头承认了。 立春出奇的没有大吵大闹，只是求了爸爸和自己再去爬一次华山，既然是爸爸害得妈妈走了，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爸爸，华山一侧悬崖上，一切如立春的计划般实施着，轻轻一推，这个男人就可以下去向妈妈赎罪了。最后一刻，这个男人要倒下去的一刻，立春鬼使神差的伸手拉回了这个男人，而自己，轻轻一跃，恐怕妈妈更想要自己的陪伴吧......风呼呼的从耳旁刮过，刚才，悬崖边，立春并没有伸出手去推那个负心的男人，立春很肯定。 立冬端着盆，立秋从盆里拿出毛巾拧了拧水，将毛巾对折，然后轻轻的放在立春的额头上。昨日半夜里，立秋就发觉了立春的不正常，床上的被子淡薄的很，往日里睡着总觉得冷，只昨夜，睡到半夜，立秋觉得很热，这热又不像是盖着厚被子的热，而是好似身边有个很热的东西紧贴着自己一样，朦胧间，又擦觉着身边的立春在不停扭动，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立秋就醒了。 第十三章 隐藏下的母性 醒了后一摸身边的立春，不得了了，立春如同个火炉般的发着热，立秋一下子就急了，立春本就身子不好，想必是掉进了茅房里然后又在风地里洗澡凉着了。顾不得多想，立秋连忙推醒立冬，让立冬看着立春，自己起床就往李大成屋门口摸去。也顾不上半夜敲门李大成会如何的发怒。 “娘，娘，立春生病了”立秋焦急的拍打着房门，立春本就又聋又哑了，这要再烧出个好歹来......立秋有些不敢想象了。 “吵死啊，大半夜的吵什么吵”，随后，房门打开，黑乎乎的，张开的房门好似要吃人的野兽嘴巴。黑暗中，李大成双眼圆睁，怒火中烧，睡觉时，本想和那婆娘再折腾折腾，看看能不能再折腾出个儿子来，前头的李大云，都三个带把的了，谁知死婆娘偏不配合，害得李大成悻悻的恼火睡下了，才睡了会安稳觉，这死丫头又鬼哭狼嚎的叫了起来。 “爹，立春病了”见着打开门出来的是李大成，立秋有些失望，往着房里张望，黑黑的，也看不见什么。 “立春生病了？”李大成提高声音问道。 “嗯，爹，立春烧的好厉害”立秋低头说道。 “哼，哼哼，烧死才好，本就是个病秧子，有口不能说话，有耳不能听话，光知道吃老子的，什么也帮老子做不了”李大成狠狠的说着。 犹如一桶冰水浇头般，立秋从头凉到脚，连带着心里，如刺进了冰块般的凉透了。果然，爹是不会管立春的。 李氏在床上躺着，立秋喊的时候，李氏就醒了，本要起身的，见着李大成起了床，李氏就没起来。听着李大成的话，李氏躺不住，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 ”哎哟，你个死婆娘，你走路不会轻些，看着点”李大成站在门边，李氏从屋里出来，也没有招呼下李大成，直直从着李大成身边猛挤了出去，挤得李大成一个踉跄。 “娘，娘，你快去看看立春吧”，看见李氏，立秋犹如看见了救命稻草般的喊道。 李氏也不说话，往着堂屋里头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身。李大成还站在房门边，看着李氏走近，忙让了让身子“我就说嘛，这丫头不必理会，早死早托生，她好我们也好”，李大成是以为李氏不管立春的。 李氏进了房门，蹲下，在床底下摸索几下，再出来时，手上端着一盏油灯“立秋，你去外头灶台后头取了打火石过来”。 立秋心里一喜，一直愁着黑咕隆咚的瞧不清立春的状况，娘愿意点灯，立秋高兴的很。 “死婆娘，这么浪费油，娘都舍不得点这盏油灯”李大成骂骂咧咧的回到房里，自顾自的躺下睡了。 李氏挨着床边坐下。 “娘”立冬的声音里带着哭意。 李氏没有回应立冬，伸手摸了摸立春的额头，又摸了摸立春的手，烫，滚烫，比着当年这孩子生那场病的时候都烫。 李氏紧紧抓住立春的手，昏迷的立春没有感觉，坐在一旁的立冬也看不见。 “娘，打火石来了”立秋往着李氏递过去。 李氏忙缩回了自己的手，接过打火石，“砰”的一下，碰撞出火花，油灯亮了。光亮虽是只能照得两三米的距离，但看床上的立春已是足够了。昏黄的灯光下，立春紧闭着双眼，身子如筛糠似的抖动着，脸上绯红。 “去将外头水缸里的水打些过来”李氏头也不回的对着立秋吩咐。 立秋忙转身往着屋外跑去，水缸里的水都被自己几个烧了来洗澡用了，缸底部就剩一点点用瓢舀不上的水，立秋懊恼的跺着脚，早知道这样，就不洗那个澡了，脏就脏些好了。无奈，摸到鸡窝边，拿了老母鸡喝水的破碗，也顾不得擦拭，用着破碗将水缸里仅剩下的一点点水舀了起来端进堂屋。 李氏拿了毛巾在盆里蘸了蘸，抬眼看了下立秋，立秋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嗫嚅的说道“水缸里没水了” 毛巾蘸上水，将着毛巾对折，然后轻轻的敷在立春的额头，完了，又再去过一块毛巾，说是毛巾，其实就是用着家里穿破的又不愿丢了的衣服拿剪刀剪了，剪成长方形或者是四方形的，平日里就是用着这些毛巾洗脸洗澡的。李氏将毛巾蘸湿了，擦拭着立春的手。 一番折腾，立春的烧倒也慢慢的退去了很多，虽是没有完全退，可也不似刚开始的滚烫了。 天已见拂晓。 看着立春有立冬和娘在看顾着，立秋转身出屋，水缸里的水得要担去，脏衣服也要去洗。 “你怎的穿着这个”李氏看着身旁的立冬，立冬身上还裹着昨日夜里立秋找给她的破烂衣服。 “昨晚我和大姐二姐她们一起洗了澡，看天太晚，你们都睡了，没敢进去吵你们”立冬很高兴能离着娘如此的近，从着半夜起，娘可是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坐着。 “给你二姐再擦擦手”李氏起身。 “娘”立冬哀求的看着李氏，立冬以为娘要回屋了。 李氏没有理会立冬的喊叫，径自进了屋，不多会又出来，手里拿着衣物。 立冬欢笑着从李氏手中接过了衣服，快手快脚的穿上，大姐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呢。 天色俞来俞明了，立秋担满了水缸的水，又洗完了昨日的脏衣服，将衣服都在院里晾下了，这才端了满满一盆水进屋。 “娘，你去歇会吧，我来照顾二妹”立秋坐在床边，从立春头上揭下毛巾。放在水盆里摆了摆，稍微拧干水，再度敷上立春的额头。 其间，李大成出来看过立春一次，还是在立春那会最难受的时候出来的，那会，立秋和立冬都急得哭，李大成出来也不是看立春的，是嫌立秋和立冬哭着烦，出来吼二人的。 “我去做早饭”李氏起身。 又是一个天亮，枯燥烦闷的日子却是没有到头的时候。如同这日复一日的天亮，任你一会亮得再是耀眼，可终归，你也要落寞于黑暗。 第十四章 早饭 “大姐，你说二姐会好起来吗”立冬有些困了，眼睛半眯着可怜巴巴的看着立秋。 “会好起来的，你躺下再睡会”，立秋也是半夜起来折腾到现在，可眼睛晶亮晶亮的，看不出丝毫的倦意。 “不睡了，大姐，我去帮娘烧火”立冬爬下床，穿上鞋子，往着门外走。 躺在床上的立春依旧紧闭着双眼，立秋及立冬还有李氏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立春都听在了心里，只是，太累了，从心里到身体的累，立春不想睁开眼睛。 “立秋，你怎么还在屋里，还有立春，怎么还在床上睡着，赶紧拉了她起来”李老妪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昨夜的动静，李老妪不是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了，李老妪才只是这般轻说着立秋，若换了以往，李老妪早是指桑骂槐的骂开了。 “阿婆，立春昨夜发烧了，到现在还烧着”立秋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因着阿婆的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立春和立冬才挨打挨骂的，对于阿婆，立秋是惧怕加疏远的。 “那立春躺着就是了，你去我屋里拿了立夏的衣服去河里洗了”李老妪老气横秋的指使着立秋。 “躺躺躺，我看不如就在床上躺一生得了”李老汉绕过李老妪，往着外头走去。 立春的眼角微不可觉的抽动了下，为老不尊，典型的为老不尊，自己浑身无力，起不了床，烧这么厉害，好歹也是你的孙女，你不关心一下也就罢了，居然说出如此冷言冷语毫无人性的话。想想前世慈祥和蔼的爷爷，泪水从着眼角边滚滚而下。 看了看床上的立春，伸手摸了摸立春的额头，依旧是烫的，不过总算是比着半夜里好了很多，“大妹，我去洗衣服，你好好躺着”，说完，立秋原地站了一小会，看着没有任何回应的立春，叹叹气，往着李老妪屋里走去。 “大姐，二姐是不是要死了”，立夏躺在床上，从着被子里伸出脑袋问着进屋的立秋。 瞟了眼床上的立夏，这家伙倒真是金贵的很，这才初秋，竟已经盖上了厚厚的棉被。“你想二姐死么”立秋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衣服湿湿的，有股骚味，立夏昨夜又尿床了。 “她死不死的我不关心，死了二姐，我还有大姐你嘛，反正，大姐你是不能死的”立夏嘻嘻哈哈的说到。 七岁的孩子，说出如此冰冷的话，立秋站立在原地，身子僵直，心如同泡在冰窟一般，冻透了。这就是自己带大的弟弟，好，好的很啊......抱起衣服，不再理会立夏，径自出了屋，早些去洗了衣服，就能多抽些时间陪陪立春。 “立秋，过来”，李氏站在灶台边，拿着铲子在锅里搅拌着，见着立秋提了篮子回来，便喊道。 立秋双手不停的搓着，小河里的水冰凉冰凉，一大早已是去洗过两遭衣服了。放下篮子，快速的将衣服晾在竹竿上，这才走到灶台边，晾衣服肯定是比娘的喊叫更重要的，若是阿婆一会回来见着衣服还未晾上，又要扯开嗓子喊叫了，至于娘，虽是对自己也没什么好脸色，但到底是不怎么骂自己。 “把这个端进屋让立春赶紧喝了”，李氏端起灶台上碗递给立秋，“等等”，李氏转身又从着水缸上头的架子上取下一个扣着碗的盘子，“把这个也拿进去” “娘，这都是给立春的吗”，立秋受宠若惊，不是为自己，而是帮着立春受宠若惊。 “嗯，粥是给立春的，这盘子里的野菜团子你们几个一起分吃了，用你们昨日挖的毛毛草做的”李氏继续在灶台上忙活着，拿了勺子将锅里熬煮好野菜杂粮粥盛进盆钵里。 立秋高高兴兴的端着粥和野菜团子往屋里走去，这会子阿婆还有阿公跟爹他们还没有回来，得赶紧让立春将这碗粥喝了，立秋明显的感觉到，手上端着的粥里头，比着平日里稠了很多，甚至比着盛给立夏的还要稠，看来，娘也还是关心立春的。至于毛毛草做的野菜团子，看来也是娘相信了不会吃死人这才会撒了玉米面进去揉成了菜团子。 “立春，立春，快”立秋将粥和菜团子放在床边，“立冬，快帮我扶了你二姐起来”，立秋的声音有些焦急。 “二姐，二姐，快起来吃些东西”立冬帮着立秋，硬拉了二姐起来。 浑身酸疼，头痛欲裂，靠在立秋身上，立春还是不想睁开眼睛。 “立春，看，有粥，昨晚都没有吃晚饭，现在又生病了，赶紧吃点东西”立秋淳淳劝导。 “是啊，二姐，快吃些吧，不吃可好不了哦”立冬咂巴着嘴巴，看着碗里的粥，粥是野菜杂粮粥，可这稠，这滚热，无比的吸引着立冬。 “立冬，你要饿了先吃野菜团子吧，是毛毛草捏的，你快吃”，立冬浑身都散发出饥饿的味道，立秋怎能不知呢。 “立春，立春，来，张开嘴巴，这粥可是娘特意舀的稠了些，快吃了，一会要被阿婆看见了，又要骂人了”立秋将粥送到立春嘴边。 立春慢慢睁开了眼睛，不为别的，为着立秋的这句话，阿婆就是李老妪，立春从来不承认李老妪是自己的阿婆。 “啊......”张张嗓子，发出难听的声音，嗓子烧哑了，立春并不想喝粥，没有任何的食欲，也没有任何能引起自己食欲的食物。立春想要喝水。 见着立春醒了，立秋来不及高兴，忙将粥再端近一步送到立春嘴边。 嘴唇不经意碰触到碗，碗里的米汤湿润着干裂的双唇，如干旱遭遇了甘露一般，立春张开嘴巴，大口的喝着粥“咳.....咳咳”，喝的太急，呛到了。 “慢些，慢些”立秋帮立春顺着背。“来，张开嘴，姐喂你喝点稠的” 一小口一小口的，立春喝完了整碗粥。 “来，姐再喂你些菜团子”立秋并不知道刚刚病愈的人是不能一下子吃太多的，而立春喝了碗清淡野菜粥，稍微开了些胃口，就着立秋的手再是吃了几口菜团子，菜团子的味道并不怎么好，就是毛毛草捣碎了再就着玉米面混合一起捏制，再上锅里蒸蒸，立春许是因为太饿了，大烧一场消耗了太多的能量，竟是就着立秋的手吃了整整一个菜团子。 第十五章 男人的痛楚 肚子饱了，人也有些力气了，立春偏着身子试着从立秋身上挪开，往着床架子上靠去，立秋连忙帮扶了一把。 深入骨髓的哀痛依旧。眼睛发涩，昨夜生病迷迷糊糊中，竟是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水，，嗓子眼也疼，刚才只顾着饱肚子，自动忽略了肿痛的嗓子，到得这会吃完靠在床上休息，全部的痛都一起散发了出来，立春恨不得大声的嚎叫几下。 看着立春微闭着眼睛休息，立秋和立冬将剩下的三个菜团子分吃了，反正，爹和阿婆他们又不吃毛毛草。 “娘，大妹把粥都喝了，还吃了个菜团子”立秋端着空碗和盘子出来，盘子中还剩着一个菜团子，立秋和立冬每人只吃了一个，这一个，立秋是留给李氏吃的。“娘，你把这个菜团子吃了吧” 李氏从着立秋手中接过菜团子，稍微沉默了下，将菜团子送到嘴边，三口两口的就吃掉了。立秋在一旁微笑的看着。 “去喊了你爹还有阿公阿婆回来吃饭”李氏蹲在灶台下边，将灶膛里剩下的正燃着的柴火都退了出来，这些柴火洒点水浇熄，下顿饭的时候还可以再烧。 一大早，李大成就和着李老汉还有李老妪往着自家三分地里干活去了。李家村中，每家每户都是有那么一块两块自留地的，平日里就种些蔬菜之类，再顶多就在地边圈上种上一圈玉米，也有些人家在后山脚下开垦了些荒地种点瓜果杂粮之类的，只是后山上时常有野猪等兽物下来祸害，也没什么收成。 “大成，这边再撒些白菜种子”，李老汉拄着锄头，对着李大成喊着。 李老妪在一旁整理着一堆瘦弱的萝卜及一堆被虫子啃咬得都是洞眼的大白菜。 “死老头子，明年再不能将茅房里的土粪都担到租种的地里去了，粮食没收上来几两，倒是把粪都浪费了，看看，真是作孽啊，可惜了我那白胖胖的大萝卜长成这棍棒样”李老妪将萝卜往着筐子里装。 就这么点菜，是要够一家人吃上整个冬日的，说是一家人吃，其实最后大部分进的都是立夏的腹中。 “也不知道老一辈是怎么想的，竟然将田地全部卖给了程庄的大地主，就那点卖地银子，两辈儿上头早都花光了，现在可好，不光要租了人家的地种，还要反过来倒欠别人的银钱”李老妪边装着菜边自言自语的唠叨着。 “爹，行了，不能再撒了，这天马山要冷了下来，这撒下去不定能不能长出芽子，不如多留些明年再种”李大成浅浅撒了一遍种子，李老汉坚持要李大成再撒上些。 “行了，行了，收拾工具，回家吃饭吧”李老妪从着地上站起，萝卜和白菜都分别装进了两个筐子里。 李大成家的三分地在村东口一面小山坡下边，山坡上，都被村里众人开垦出来，然后各家分了一小块，李大成家也有，只是那地，这季节，是种不了什么东西的。 “大成子，你们可真勤快，这么大早就收了菜啊”，山坡上下来一人,肩上挑着两个箩筐。 “是锦鹏啊，可不，就这么点子菜，早点收回家安心啊”李大成笑嘻嘻的说到。 “你这挑的是什么”李大成扛着锄头凑上前。 锦鹏忙后退了几步，箩筐上虽是用着枯木叶子盖着，可也不愿意被李大成这么近距离看。“没什么，就是从地里刨出来的几个芋头疙瘩” 听得是芋头，李大成两眼发光，去年就去锦鹏家讨过芋头，李大成也想栽种，可这家伙楞是不给，说是家里芋头都充饥了，吃完了，没成想，这家伙今年又种上了，早知道，就该去他家地里偷挖几个去。 李大成悻悻的看着锦鹏挑着担子快速的离开，还什么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我呸，小家子气的，怪不得生不出个带把的。 “看看，天这么冷，还能出满头大汗，就挑这么点子东西就能把你累死”桂花正在院里剁着猪菜，见着自家男人像见鬼似的飞奔进院子，不高兴的说道。 “你是不知道啊，等会”锦鹏将担子放下，回身关上院门，关不关其实也没什么关系，院门也是矮矮的竹子编成的篱笆。 “刚才我在村东口碰见李大成了，他要掀我的箩筐，我没让，赶紧的就回来了，去年他不是到我们家来讨要芋头做种子吗”锦鹏走到桂花面前站定。 “他想要，想的也是太美了，就他那烂嘴巴子，日日在村里四处说我生不出儿子，我呸”说到这个桂花就恼怒，砰的一下扔掉菜刀，站起来指着锦鹏骂道“都是你这个挨千刀的，别人都说我生不出儿子，你自己说说，到底是我不能生还是你不能生” “我......我不能生”锦鹏立马像霜打的焉茄瓜似的，耷拉着脑袋，说到这个，锦鹏真是羞于启齿，都是自己，让得婆娘在村人面前抬不起头。 “还不将芋头放进屋里”桂花狠狠的盯着自家男人，这个没用的男人。 锦鹏低了头将芋头挑进去屋里搁好，走出来时，手上拿着几个还带着泥土的瘦小芋头。“桂花，我去给你烧芋头吃”讨好的看着自家婆娘。 “那还不快去，多烧几个，烧给俩丫头吃”桂花对自己的男人凶恶，可对两个宝贝闺女，是非常的溺爱。 蹲在灶台下，锦鹏一反刚才的恭顺之态，恶狠狠的眼光紧盯着院中的桂花，自然，这眼光是不会让桂花正眼看到的。锦鹏知道自己对不住桂花，自己不能尽人事，害得桂花守活寡，村里人都笑桂花生不出儿子的时候，桂花也没有作辩解，还在外头说自家男人就是爱闺女，处处维护着自己，这些，锦鹏都很感动。 可是，自从发现桂花同村里的那个死男人偷情的时候，锦鹏杀人的心都用了，只是想想两个可爱的闺女，再想想桂花的难处，强自忍住了冲动。 第十六章 娃口夺食 “爹，回家吃饭了”，立秋才到村东口，就见着李大成扛着锄头一脸气氛的样子站在村口。 “吃，吃，就知道吃”李大成没好气，还得琢磨个法子去锦鹏家里讨要几个芋头。 “我去帮阿公担筐子”，眼瞅着阿公阿婆远远的走过来，立秋撒开腿子就跑过去。 家里三个丫头，李老妪也就瞧着立秋上眼些，“立秋，快来，帮你阿公担下筐子”，看着跑到身前的立秋，李老妪笑眯眯的说道。 “哎”立秋脆脆的应上一声，就去接阿公肩膀上的担子。“小心些，看着脚下，可别别菜颠出来了”李老汉跟在立秋身后，不停嘱咐着。 立春无聊的靠在床背上，身体乏力，不想动弹，可躺着更是难受，黑不溜秋的堂屋，透光性非常的差，只在离着房梁不远的地方开了个高高的小窗户，透不进一丝光亮，压抑的心情，压抑的环境，立春真想闭上眼睛一睡不醒，反正都死了一次了...... “二姐，你要喝水吗”，立冬端着碗，看着假寐的二姐，知道二姐听不见，可立冬总是愿意同二姐说话。 感觉到立冬的拉扯，立春微微张开眼睛。立冬赶紧将碗凑近立春的嘴边。 立冬笑起来很好看，笑眯眯的眼睛弯成月牙儿，脸颊上深深的小酒窝里似是盛满了果子酒般让人感觉醇香温暖。看着满眼热切的立冬，立春慢慢张开了嘴巴，就着立冬的小手，喝了几口水。 从小就挨打受饿的立冬都能保持一颗如此完美的纯真童心，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振作一些呢，妈妈若是能看到自己，也不想看到自己这样吧，也许......也许自己能来到这个异时空，是妈妈的安排呢。老天爷既是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自己为什么不去把握住，好好重新活过一世呢。 “二姐，二姐”立冬有些慌了，端着碗的手就有些晃悠，荡洒出些水来，二姐的眼神好奇怪，幽幽的直盯着自己，立冬被看得有些发毛，二姐这是怎么了，不会真的烧傻了吧。 立春不想吓到立冬，自己的眼神怕是很犀利吧。摇摇头，抬起手指指嘴巴，示意自己还要喝水。 哦，二姐没事，立冬心里松了一口气，忙将水再度端到二姐的嘴边，看着二姐吧唧吧唧的低着头从碗里喝水，嘿嘿，二姐低头喝水的模样好似小花狗一般，给人乖乖的感觉。 “立秋，将担子挑到我屋里去”，李老妪干脆利落的指挥着立秋，立秋本是微微弯了腰要将担子放在院子里，听得阿婆的话，重新站起，直接往着屋里走去。 李氏早就将早饭都搬到堂屋桌子上了，这会正在院子里喂着家里唯一的老母鸡，见着李大成等人回来，也没有上前言语，将着篮子里剁碎的野菜一把倒在地上，转身进了堂屋。 “二姐，你再躺会，我吃饭去”立冬拿了空碗，转身往着饭桌走去，早上就吃了个菜团子，还是饿的很。堂屋是个直直四方形，平日里分成两半使用，里头一半靠右手墙边放了张床，也就是立秋和立春平日里睡觉的地方，里头左手边是放着几个柜子的，装粮食用的，只是，连着李大成也是记不清，有多少年没用过这几个柜子了。 堂屋外头一半，靠左手墙边放了张桌子，就是平日里一家人吃饭的地方。至于家里锄头类的锄地干活的工具都放在进门口右手边。 “一早起来也不知道出去拾些柴火回来，就知道等吃”，李老妪从自己屋里走了出来，萝卜和白菜算是放好了，这些可是大孙子冬日里的吃食，有误不得。看着立冬坐在桌子上，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同桌坐着的还有立夏，李老妪偏是看着立冬不顺眼。 立冬低了头闷声不响，不说话也要招骂，说了话更要招骂，索性不如不说话的好。 李氏拿了碗给每人盛着粥，众人坐定，一时哧溜哧溜的喝粥声响起，饭菜本就没有油水，又稀，怎么吃都没有吃饱的感觉，每个人都想多喝上两碗，只可惜，李氏早上熬的粥最多也只够每人舀上两碗的。 “早上不知道多熬些粥啊，不知道我们一早就去地里干活吗”李大成连喝了两碗，再想喝时，盆钵里空空如也。 李氏默不作声，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哪日早上不是熬这个分量的。 “立冬，你二姐不是病了吗，老躺着不好，你去扶了她起来，带她出去透透气”，立冬碗里才刚添上第二碗野菜粥，正待要举碗喝粥，就被李老妪喊住了。 怯怯的抬头看了眼李老妪，立冬放下了碗“哦，好”，起身离桌。 “大成，三丫头这粥不喝也浪费了，你倒了去喝了吧”李老妪没有丝毫的羞愧之心，能从亲孙女嘴中抠出吃食去饱自己儿子的肚子，此事，世间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吧。 “娘，你喝了吧”“爹，要不你喝了吧”李大成假意的询问了一番，见着二人均是摇头，面不改色的端起立冬的碗，将粥倒进了自己碗中。 李氏将碗往着桌上重重一放，起身离开，摔开门走了出去。 立秋见着气氛不好，忙放下喝了一半粥的碗，“我也吃饱了”，起身，跟着李氏后头出了门。 “摔什么脸子，生出个残废，一家子都没嫌弃你，有本事，再给屋里头生个小子”李老妪恨恨的盯着李氏里去的方向说到，末了，又转头对着李大成，狠狠的剐了一眼，老头子这这一支本就人丁不旺，老头子是单传，到着自己这里，也只生下了李大成一个男丁，女娃虽是生了三四个，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打生下就注定是别人家的人，到着大成这，本指望多添几个男丁，这么多年，也就只得立夏。 “好了，娘，和那婆娘置气不值得，小心您老的身体”李大成对着自己老娘讨好说到。 “阿婆，我吃饱了，我今日要和大柱他们去弹小鸟去”立夏放下碗筷，小肚子明显的凸出了一些。 第十七章 凤儿 “我的儿，你可要小心别让那帮混小子弹到你脸上了”李老妪对着立夏一笑，这一笑，脸上沟渠横生，露出满嘴黄黄的牙茬子。若是立春在这，心里定是又要直呼巫婆出世了。 立冬皱着眉头坐在床边，每次自己吃饭的时候，阿婆就要指挥自己干这个干那个，自己就那么不招她喜欢吗，看着立夏欢快的蹦跳着往外头跑，立冬心里很难受，为什么哥哥就能吃到最后，自己总是最先离开饭桌，为什么哥哥吃了饭能独自出去玩耍，自己每次都要做这个做那个。 看着小小的立冬神情黯然的坐在床边，立春心里也不好受，这么大点孩子，吃不饱穿不暖，本应是春日里春暖花开般的童真年纪，却硬是过着冬日里冷风萧瑟般的日子。 是了，自己不能在沉浸在过往的哀怨之中，既然老天爷让自己重新活上一次，自己便要好好的活着，小如立冬都能在如此环境中保持一颗纯真的童心，大如立秋能在如此重压的环境下有一颗朴实的心，自己为什么不能放开些呢，失去的终将失去了，过往的一切都已随着悬崖边的一跃而成为过去。 也许，妈妈认为她的离去是对爸爸的惩罚和对自己的解脱，那么，自己为什么还要纠结于妈妈不顾一切的丢下自己撒手人寰而怨恨呢。悬崖边的一幕，自己明明是最终没有伸出手出去的，而那个男人的行动证明了他心里的悔恨及赎罪之心。其实，自己伸出手去扯回那个男人的那一刻，立春就知道，自己终是原谅了那个男人，没有一生一世的仇恨。 就让往事随风消散吧，至少，自己还有立冬和立秋陪着。 “二姐，我扶你起来到院子去转转吧”立冬抹干了眼泪。看着二姐对自己点头微笑，立冬的心情突然就变好了，少吃就少吃些吧，反正中午不还有饭吃嘛。 “来，二姐，小心些”立冬扶了立春在床边坐下，蹲下身子去帮立春穿鞋子。 “婶子，立冬在家吗”，院门外，站着个穿着碎花薄棉袄的小姑娘，年纪和着立冬差不多大。 “是凤儿啊，快进来吧，立冬在屋里呢”，李氏正在灶台上洗洗涮涮着，听着院门口传来说话声，抬头一看，却是桂花家的小闺女凤儿。这小丫头以前倒经常来家里找立冬玩，后来就很少来了，其中原因，李氏也能猜到几分。 “不了，婶子，劳烦你帮我喊上立冬一声，我就在这等她”，稚嫩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扑扇扑扇的，凤儿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立秋，去叫立冬出来”李氏回头喊着立秋。 立秋正在院子里劈着柴火，这些柴火都是准备过冬的。放下柴火，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转身往着屋里走去。 李大成和李老汉吃过早饭就去后山脚下了，过冬的柴火都要在这几日备好，只是，后山脚下可以当柴火的树木基本上都被村人砍伐完了，一入秋，家家都是全家出动，四处扫荡柴火，村口前的几面小山坡上，仅有的几棵树木早就被下手快的人家给砍回了家里，大家想要再备柴火，只能到后山脚下，幸在后山很大，山脚绵长，就算着是人多，也是能砍上些柴火的，至于再往上一些，村里人就不敢上去了。每日里村后头地里的野猪脚印子，还有半夜的狼嚎，都让得村人不敢踏进后山上一步。顶多就在山脚下晃荡。 “凤儿” “立冬” 两个孩子互相见了，均喜笑颜开，以前，两个孩子玩得特别的好，凤儿经常过来找立冬玩，立冬有时候得空也会去凤儿家玩，立冬不得空的时候，凤儿有时候都帮着立冬一起挖野菜捡柴火，只是后来，李大成去找凤儿爹讨要芋头后，凤儿娘才不让凤儿再来找立冬了。李大成倒是没有限制不让立冬去找凤儿，只是，立冬得不出来空去玩耍。 “立冬，过来”凤儿神秘兮兮的拉了立冬往着院墙后避去。 “凤儿，怎么了”立冬虽不知道凤儿怎么这般小心，还是顺从的让凤儿牵着。 “给，快吃了吧，还是热的”凤儿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里头一个黑漆漆的粗棍子似的东西露了出来。 “这......”立冬见着凤儿拿出这么个东西，心里倒没失望，只是不知凤儿拿出来做什么。 “这是芋头，我爹今早上刚挖回来的，在灶灰里烧的，别看外头黑像烧焦了一样，剥了外头的皮，里头可好吃了”凤儿说着就动手将芋头剥开。 黄灿灿的冒着热气的芋头散发着阵阵甜腻的香味，立冬不自禁的喉咙响动，看起来真好吃的样子，这就是芋头啊，难怪爹那么想要从凤儿爹那里讨要几个芋头做种子。 “都给你，快吃吧，我吃过了，这个是我偷偷拿出来给你的，别让别人看见了”凤儿扑扇着长长的睫毛，亮晶晶的眼神看着立冬。 立冬接过，放在嘴边，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然后放在嘴里轻轻咬下一口，真甜真好吃。立冬的笑容无比的灿烂。 “那你吃完了再回屋吧，我先回去了，我娘上午要给我和我姐做好吃的，要是有机会，我藏些带出来给你也尝尝”凤儿将布块叠好塞进袖子了，对着立冬挥了挥手，转身就跑。 看着凤儿的身影，立冬很羡慕凤儿，凤儿的娘很疼爱她，凤儿爹又怕着凤儿娘，他们家里都是凤儿娘说了算，从小到大，立冬还没见过凤儿哭过几次。 连着吃了两小口，越吃越好吃，立冬要再大大的吃上一口，好好体会下短暂的幸福味道，芋头放到了嘴边，立冬停住了，二姐生病还没好，要是让二姐也尝尝这么好吃的芋头，说不定二姐的病好得更快。 “立冬，你偷偷摸摸干什么呢”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得立冬的脚步停住了，立冬恨不得打自己两个嘴巴子，怎么才想起要给二姐吃呢，要是早些想起，这会，这芋头说不得已到了二姐的手上了。将手藏在背后，慢慢转身，“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死丫头，知道我是你哥啊，什么东西还不拿出来给我看看，藏什么藏”，眼尖的立夏早是看见了立冬手上拿着东西，并且，立夏回来的路上还碰着了凤儿，不消说，肯定是凤儿又偷拿什么好东西来送给立冬了。 第十八章 芋头事件 “没，没什么”立冬后退几步，拔腿就想往院子里跑。 “死丫头，还跑”立夏冲跑几步，一把抓住了立冬。 “拿出来给我看看，快点”立夏一只手抓住立冬，一只手去抓立冬藏在背后的东西。 “哥，真的没有什么，什么都没有”立冬死命抵抗着，要是往日，立冬肯定是在立夏问着的时候就乖乖拿出来，可今日，立冬就是不愿意，这个是要给二姐的，给二姐补身子。 “死丫头，你反了你，还不拿出来，快点，再不拿我就喊阿婆了”立夏威胁着立冬。 可今日立冬就是犯犟了，任凭立夏如何威胁就是死不放手。 立夏又要去抢立冬藏在后头的东西又要抓着立冬，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两人就这般扭打对立着。 “汪汪，汪汪”小花狗从着院子里跑出来，对着立冬和立夏二人喊叫着。 “死狗，你还敢从小爷喊叫，看我一会不扒了你的皮”立夏夺了几次都没有从着立冬手上夺下来，心里恼的很，冲着小虎够一顿臭骂。 “小花，咬哥哥裤腿，快咬哥哥裤腿”立冬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似的，对着小花狗说到，也不管小花狗能不能听懂。 “汪汪”小花狗扑到二人脚下，准确的咬住了立夏的裤腿，只是，小花狗太瘦小了，并不能拉动立夏，反倒被立夏踢了好几脚。 “死狗，滚开”立夏发狠了，一手揪住立冬的头发，“给不给，给不给”使劲摇晃着。 立冬很痛，痛的眼泪都出来了，可手上还是死命的抓住芋头不放，两人都是没有发觉，在争夺之中，芋头早就在立冬手上被捏成了一滩烂泥。 “死丫头，你是找死啊”立夏猛扯立冬头发。 立冬吃痛，人在极度的坏境下总是会爆发无限的力量，正如眼下的立冬，痛，实在太痛了，痛感刺激着立冬不顾一切的撞向立夏。 “扑通”一声，立夏没有防着立冬会直直的往着自己撞过来，也没有想到立冬敢撞自己，一个不稳，立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死丫头，你......”立夏话没有说完，觉得鼻子痒痒的，伸手往着鼻子上抹了一把...... “啊，阿婆，阿婆，快来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流血了，立冬杀人了”立夏一把倒在了地上，双脚乱蹬，扯着嗓子嚎叫起来。 要说头先二人的打闹因着是在院子外头，二人声音也不是很大，并没有引起院里头屋里人的注意，那么，现在，立夏杀猪般的嚎叫无疑是将屋里人全都惊动了。 “立春，你再躺会，我去外头看看，好像是立夏的声音”立秋将水放在床边，起身。立春伸手去拉住立秋，外头的声音立春也听到了，立夏说立冬杀人了，立春很肯定自己没有听错。立冬本是要扶了自己去外头的，后来被立秋喊了出去，到现在一直没有进来。 “你也要去？”立秋看着立春。立春点头。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李老妪从着自己屋里走出来，“让开些”一把推开前面的立秋和立春，往着门外疾驰而去。 李氏放下手中的柴火，往着院外走去，这小祖宗，没有一日消停的，这立冬，怎么又惹到这小祖宗了。 “立夏，你怎么了”李老妪尖利的声音响起，立夏满脸是血的看着李老妪。 立冬在一旁簌簌发抖。 “阿婆，立冬，立冬她要打死我”立夏指着立冬。 “你个死丫头，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啊，打得立夏满头满脑都是血”李老妪得了立夏的话，不再多问，一个箭步窜到立冬身边，一把抓起立冬的手臂，劈头盖脸的拳头就往着立冬身上招呼。 立夏满脸是血，立秋看着也吓着了。 李氏抱起地上的立夏，有些心痛，这孩子从小到大没有挨过骂受过打，今日却出了这么多的血。 “阿婆，我没有打哥哥，我就用头顶了他一下”立冬哭泣着争辩，不闪不避，任由李老妪往自己身上招呼。 没有人出手去劝阻李老妪一下，毕竟，立夏的脸摆在那里，鲜血淋漓的，立夏就是李老妪的命根子。 立春冷眼看着这一切，这就是家，这就是家人，呵呵......立春在心里冷笑着。 “阿婆，娘，我真的只顶了哥哥一下”立冬躺倒在地上，李老妪犹自踢打着。 听着立冬一再重复自己只顶了立夏一下，立春心里一动，瞟向立夏。 此时的立夏躺在李氏怀中，恨恨的看着立冬，脸上只有恨意没有痛意。 “啊......”立春蹲下身子，对着立夏咿呀着。“滚开，傻子”立夏不耐烦道。 立春可不管那么多，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脱下补丁叠补丁的罩衣，抄起一只袖子往着立夏脸上抹去。 立夏懵了，这傻子要做什么。李氏在一旁看着立春有些生气，跟着凑什么热闹。 “嗯......嗯”立春用手指着立夏，示意李氏看。 “娘，立夏脸上没伤”立秋大声喊道，刚才二妹的举动，立秋也是看得不解，可二妹动作太快，自己来不及阻止。 李氏低下头一看，果然，立夏脸上干干净净，除了鼻孔处有少许血，脸上是没有了。李氏好好检查了一遍，这才确定立夏没有伤到脸，可能也就鼻子被立冬撞了出了点血。 看着李氏冷冷的目光，立夏害怕了，噌的从李氏怀里跳出来，“阿婆”，一把抱住李老妪。 “我的儿，你先让开些，等我打死了这死丫头你再过来”李老妪一只手搂住立夏。 “回屋里跪着去”李氏将立冬从地上拽起，往院里推去。“你，也回屋里跪着去”李氏回头对着立夏呵道。 “我的儿，你好了，不出血了？”李老妪两只手搂住立夏。 “阿婆，一会你帮我宰了这只狗，吃里扒外，刚才咬了我”立夏指着不远处的小花狗。 ...... 堂屋里，立冬低垂着脑袋，跪在冰冷的地上，跪了很久很久，从着早上一直跪到中午。立春是后来晚上睡觉时才从立秋和立冬的谈话中得知整个事情的经过，一时，心中滞涩...... 第十九章 砍柴火 昨晚静静假寐着听立秋和立冬说话，听了整整半宿，其间，立冬几度哽咽，立秋几度叹气。后半夜，立秋和立冬睡着了，立春依然清醒着。睁大眼睛看着房梁上小窗户的方向。每当小窗户里透进来蒙蒙光亮的时候，立春便知道，外头的天开始亮了。 期盼中，小窗户里终于透进来丝丝亮光。立春不喜欢黑夜，黑夜很难熬，竹子编织的席子下铺着稻草，要是铺的厚些也就罢了，偏这稻草也只是铺着薄薄一层，根本抵不住夜里的寒冷，身上盖着的被子不知道是多少年的破棉絮了，又黑又旧，一点也不暖和。立春喜欢白天，最少，白天里有着阳光的温暖。 李氏推开房门从屋里出来，站在房门口向着立秋三人睡的床上瞟了一眼，静立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旁边李老妪的房门也吱呀一声打开了。李氏忙急急的往着外面走去。 李老汉从着屋里走出来，嘴里边嘟哝着“死老婆子，早上也不让人多睡会”，走了两步到李大成房门前站住，扯开嗓子喊“大成，起来了，快起来了，砍树去”。 立春在床上躺着，静静的感受着屋里的嘈杂。立秋和立冬在另一头扭动着身子，李老汉的声音实在太大，想不被吵醒都难。 “立秋，立秋”李老汉转过身子，朝着堂屋里头喊着。 “起来了”，立秋在床上已经穿好了衣服。“立冬，立冬，起来”，立秋推了把立冬，立冬昨夜睡的也晚，这会子在床上扭动着身子。 “立秋，喊了立冬，赶紧跟我一起去后山脚下砍树去”李大成从着房里走了出来。因着立春聋哑又整日呆呆傻傻的模样，做重活的时候，一家子人倒也自动忽略了立春。对立春来说，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听得李大成的声音，立冬骨碌一下从着床上爬起来。昨日晚上，李老妪向李大成告立冬的状，李大成将着立冬又修理了一顿。 看着立秋和立冬忙忙碌碌的起床穿衣下地，立春也躺不住了，虽是昨夜基本没睡，可精神倒也还可以，在床上躺了整整一日，身子也酸痛，既是他们都去山脚砍树，自己也跟着去吧，省得一会吃早饭，李老妪又是含沙射影的说自己是吃白食的人。当然最主要的，立春是想去观察观察后山，村里人都对后山避之不及，除了偶尔去山里打猎的福叔他们，其他人基本上不会进后山，来了这么久，立春也没有去过后山脚下，何不趁着这会同他们一起去看看。 赶紧爬起，套上夹衣，穿上鞋子，往着门外奔去。 “早上多熬些粥”李大成手里拿着砍柴刀，对着灶台边的李氏喊道。 “快些走，山脚下的树不多了，个个都去那里砍，去的晚了，可又要多走路了”李老汉手里拿着绳子，催着李大成。 “大妹，你出来做什么”立秋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立春。 “你个傻子跟着做什么，赶紧滚进屋去”李大成对着立春吼到。 你才傻子，立春低着头，心里回说着李大成。以前的立春也真够可怜的，又聋又哑，因此自卑自闭了起来，谁知，一家子便都当是傻子对待，继承原来本尊的记忆后，立春才知道，以前的立春一点也不傻，只是自我封闭而已。 不理会他们问什么说什么，立春就是低了头不回应，他们走一步，自己跟一步。李氏朝这边望了一眼，没说什么。 “她要去就去，还能帮着扛棵树回来”李老汉回头看了一眼立春说到。 后山看着近，走起来有些远，在村子里直穿而过，从村中央来到了村子最后边。最后边没住几户人家，过了这几户人家便来到了后山山脚，当然，这还不是完全的后山山脚，这里比着村子的地势要略高些，都是山石荆棘。村里有几户人家不嫌繁琐劳累，在山石荆棘中开垦了几块地出来，只是，种出来的东西往往是被野猪给祸害了。 过了这片山石荆棘，才算是来到了真正的后山山脚，因着李大成一行来的比较早，山脚下看不到砍柴火的人。 “这才几日，这山脚就被砍成这样”李老汉很是呕气，就这片山脚离着村里最近。 “爹，这也怪不得别人，就这里近，家家户户自然是都在近的地方砍，这边已没有什么粗些的树了，我们去前头看看吧”李大成在山脚转了转，走回来对李老汉说到。 后山绵长，这是立春早就知道的并看到过的，站在村口的山坡上，看着后山，绵长不见头。亲自站到后山脚下，这才知道后山的伟岸，山高树密，这也才知道所谓村人口中的山脚其实就是后山脚下的几个小山包，要上真正的后山，还得爬过山包才能上得了后山。从着现在站立的地方往上面看去，微微能看见山上的树木粗壮高大，棵棵松树挺直，松树底下，还有其他立春不认得的树木生长着。 这么好的山，李家村却是无人敢上山去，空有宝山而不知利用，立春简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不过转过来想想，倒也能理解村人的心态，夜夜听着狼嚎，时不时的在后山脚下能见着野猪脚印子，而人们又没有什么防范对抗的东西，惧怕也是理所当然的。反正不管怎么样，立春是很想找个机会爬上去看看的。 后山上的树木苍劲，立春脚下的山脚一片荒凉，除了稀稀拉拉的一些小树矗立着，其他一片衰草连天，枯枝败叶稀拉的铺在地上。村里人不断从着后山脚下砍树木当柴火，还将着树上掉下的落叶都用耙子耙在一起用篮子装回了家引火。 “大妹”立秋拉了拉立春，大妹一直盯着山上看，看得立秋心里直发慌。 “立秋，上来，你们都上来，过来扛了这几棵树先回去”李大成站在山包上朝下头喊道。看看时辰，又没有吃早饭，李大成和李老汉还是决定就在这山脚下砍几棵细小的树木回去，这也还能省了工夫去劈它。 小，真小，这哪是树，分明是棍子，立春鄙夷的看了眼李大成，这么小的树都砍了，到了明年秋日冬日，这山包上估计就光秃秃了。别人来砍树分明都是撇弃小树而找大些的砍，这两父子倒好，将小的都砍倒了。 第二十章 老母鸡不见了 “发什么愣，还不赶紧将这些柴火都捡一起绑了”李大成朝着立秋喊。 立秋立春立冬三人一起动手，绑了三捆柴火。“爹，我和大妹二妹先扛回去了”立秋说完，将两捆小些的柴火分别放在立冬和立春的肩头，自己再扛起稍大捆的柴火，三人这便小心的往着下边走。 “女儿家真是不顶用，白生了几个，扛个柴火也只能扛这些”李老汉坐在石头上，看着往下走的立秋几人嘟哝着。 你大爷的，立春心里都要炸火了，既然女儿家没用，那家里的立夏也没见你拿出来使过啊。 大清早的出来，肚子又空空，肩上的柴火越扛越重。将柴火在两个肩膀换来换去，十岁，十岁的可怜身子啊，立春悲催的暗自幽怨着。回头看看更加小的立冬，立春心里幽怨反而更加的深重，立冬才七岁，都要干这些重活，这日子真的不是日子，不是人过的日子。 “哎哟”，立冬踩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不稳，身子一歪往着边上倒了下去，肩上扛的柴火倒在了荆棘丛中。 立春走在立冬的前面，听见立冬的喊叫就知道不好了，虽是初秋，地上四处就有着浓浓一层细白的秋霜覆盖在地上，草丛上，石头上，荆棘丛上头，四处都有。立冬肯定是踩在石头上滑到了。 将着肩上的柴火往着脚下一扔，赶紧转身俯身一把拉起立冬。立秋走在两人稍前面些，听得后边的动静，才知道立冬摔倒了，等着立秋回转几步赶过来时，立春已是将立冬扶了起来。 “立冬，摔着没有”，立秋只顾着问立冬有没有事，倒没有觉得立春这么快的反应有何不妥之处。 立冬龇牙咧嘴，伸伸胳膊踢踢腿，还好还好，就是屁股疼了些其他地方都好，遂对着立秋摇摇头，“大姐，我没事”。弯腰俯身就往着荆棘丛中去扯掉落的柴火。 “我来”立秋拉过立冬，俯身将柴火捡了起来放在立冬的肩膀上。 再继续走，三人都小心翼翼，跌一跤不打紧，要是摔着哪了，穷人家的孩子可是没有那命躺在床上休养瞧大夫的。 立春往着边上让了让，让着立冬走在自己前面。 “立秋，这么早就去砍柴火了呀”，才进到村子，迎面就碰上福叔。 “福叔早”立秋笑的有些羞涩。 “福叔早”立冬的嘴巴甜甜的，一笑，两个小酒窝像盛满阳光似的。 立春知道这个福叔，村里就福叔和大明叔敢时不时的往着后山上去打猎，每次回来都不空手，野鸡野兔子什么的都会带上几只下来。立春还知道，福叔有个儿子，叫大壮，立秋之所以笑得羞涩，就因为大壮。 “立春也去了啊”，福叔伸出手摸了摸经过自己身边的立春的头。 立春仰起脸对着福叔笑了笑。福叔的手粗糙而又温暖。 扛着柴火继续往村里走着，一路上陆陆续续的碰上些村人，彼此打着招呼。 “老母鸡呢，老母鸡呢”李老妪吊着嗓子尖声喊叫。“立秋呢，还有立冬呢，连着个立春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一大早的就都死哪去了”。 “娘，立秋她们几个跟着上后山脚下砍柴火去了”李氏的声音不温不火，脸上平静如水。老母鸡是重要，可也没有必要这般尖声高叫。 “瞧瞧你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可告诉你，早上是你喂的老母鸡，这老母鸡不见了，你说，它去哪了”李老妪将怒气往着李氏身上撒。 “早上我喂了老母鸡就去河里担水去了，我走的时候老母鸡还在院子里，立夏那会也在院子里，一会等立夏回来问问他看见没有”李氏蹲在灶台下，将灶膛里烧透的木炭给夹了出来，往着上头泼些冷水，都堆在院墙下晾晒着，再冷些，这些木炭就可以在屋里火盆里烧着取暖了。 李老妪看着李氏温温吞吞的样子，心里气得很，老母鸡可是家里唯一的能给立夏补身子的营养来源，老母鸡要是丢了，可就相当于要了李老妪的老命。 “哦哦，终于到家了”立冬一进院子就欢呼着，肩膀上的柴火看着没几根棍子，可扛起来重的很。 “嘘”，立秋忙让着立冬不要再说话。立秋一进院子就发觉气氛不对，阿婆一脸气势汹汹的盯着娘看着，而娘呢，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顾着浇灭炭火。 立春自顾自的将着柴火往着院子里一丢，管她们又是怎么了，柴火这么重，再压在肩膀上，可是要了小命了。 “立秋，你们回来了，正好，赶紧都出去帮我找鸡，赶紧的找去”，李老妪语气急促。 “鸡.....老母鸡怎么了”立秋有些不解，这才出去半个早上，老母鸡就出事了吗。 “问那么多做什么，赶紧去，还有立冬立春也都一起去”李老妪急红了眼，家里也就老母鸡值钱些，这还不见了，以前老母鸡整日就在院里转悠从来不去院子外边。 “哦，知道了”立秋赶紧将着柴火丢到地上，带着立春立冬就往院外走。 “好好找啊，鸡找不回，你们也别回来了”李老妪踮着脚尖朝着立秋喊到。 巫婆，百分百的讨人厌的巫婆，立春边走边心里恨恨的想着，自己三个大活人还没有一只鸡重要，什么鸡找不回你们也别回来了，是鸡重要还是人重要，你奶奶的......立春在心里问候了李老妪祖宗十八代。 立秋带着立冬立春先将着自家屋前屋后找了个遍，没有。范围扩大，扩散到自家附近的几户人家的屋前屋后都找了个遍，还是没有。 一只老母鸡，这么大个村子，这样找，要找到什么时候，看着立秋和立冬认真找鸡的样子，立春很是无语，这两人怎么就不知道开口问问村里走动的人，问问他们有没有看见自家的老母鸡呢，就知道瞎找，这般瞎找，花上半日的工夫都找不遍整个村。 照着立春自己想的，这老母鸡要是真的不见了，必定是跟立夏有关系的，先且不说立夏隔上几日就会上演一出捉鸡大战，就昨日下午，自己在床上躺着的时候，大柱来家里找立夏玩，两个人在堂屋里叽叽咕咕的碰头说了半天，他们都以为自己是个聋子，殊不知，他们那声音不算小的悄悄话可是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自己耳中。 第二十一章 嫁祸于狗 他们是商量着要将老母鸡抓了拿到村口前头的小山坡上去烧了吃的，只是没有说是哪日办这事。反正这事也不关自己的事，立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再说，大柱家里也是有两只母鸡的，至于他们商量的是抓大柱家的还是抓自己家的就没有说清楚，立春更是不愿去搭理这事，反正，立夏抓鸡也抓了好多次就没一次成功的，每次都被李老妪阻止。 今日早上有了这么一出，立春便在此刻想起了昨日下午的事情。看着立秋和立冬还在瞎转着找鸡，立春觉得自己该提醒她们两个一下，不管是不是被立夏抓去后山烧了，自己几个也得要去村口那边看看。 “嗯嗯”，立春伸手朝着往村口去的方向指着。 “大妹，你说什么”立秋看着立春。 立春继续芊芊小手遥指村口。看着自己那几根手指头，立春都自个儿嘲笑自己好几回了，怎的托生了这么副身子，就这手指，瘦骨伶仃的像个鸡爪子一样。 “大姐，二姐的意思是说让我们去村口看看吧”立冬明白了立春的意思。 “也是，村口前的田地好歹是收过粮食的，说不定老母鸡去那里找吃的”，立秋忙掉转头带了立冬和立春往着村口走。 听着立秋如此说，立春又想翻白眼了，村口离着家里好歹中间隔了二三十户之多，老母鸡怎能知道村口前头有田地，怎能知道田地里收过粮食。这两个单纯的妹子，就是不动脑筋想想，这老母鸡从来都不出院子，今儿个怎么会突然不翼而飞呢。这二人就一味想着老母鸡是自己跑出来的，也不想想老母鸡说不定是被人抓走了呢。 “石头，过瘾吧”大柱一只手搭在石头肩膀上。大柱名字虽是有个大字，可人长得矮小，在同龄孩子中，大柱算是矮个头。可偏是这么个矮个头成了村中孩子之王。所以啊，浓缩的都是精华这话在这个时空一样能得到很好的体现。 “过瘾，真过瘾，明儿个就轮到你家了”，石头人长得壮实，说话的声音也是憨憨有力。石头最怕他爹，最听大柱的话。 “没问题，明日看我的，还有，可是说好了，下次你爹要是打了猎物回来，你可要偷些出来给我尝尝”，大柱拍了拍石头脑袋。石头他爹经常跟着福叔一起带了人上后山，每次回来总不会空手。大柱是看得既羡慕又妒恨。 “立夏，瞧瞧你这出息，又没人知道看见，你担心什么”，见着立夏在边上焉焉的走着，这小子，刚才吃的时候可比自己还凶猛，吃完了就焉这样，大柱踢了立夏一脚。 “说好的啊，这事谁都不告诉”，立夏的怀里鼓鼓的突起一个小包，隔着衣服吗摸了摸小包，立夏又活蹦乱跳起来，替罪狗都找到了，这事就没什么怕的了，再说了，那鸡就是养了下蛋给自己吃的，自己吃了鸡和吃它下的蛋有什么区别呢。 “走啰，回家吃早饭去”，大柱狂喊一声，带头往着村里冲去，立夏和石头跟在大柱屁股后头一阵风一般的狂奔着。 立秋和着立冬立春三人边往着村口走边在路两旁的石头缝柴火堆里找寻着。 “停，停，立夏，你看那前头是你姐不”大柱一个猛停，害得后面的石头一下子撞在大柱背上。“哎哟，石头，你长没长眼睛啊，痛死我了”，大柱抬起手就往石头身上拍。 立夏原地站定，看着对面边走边好像四下里找东西的立秋和立冬，不自觉的将胸膛往后缩了缩，双手抱在胸前挡住胸口。“姐，你们干什么”，两个姐姐一个妹妹，这三人之中，立夏也就对大姐立秋尊重些，至于二姐立春，反正她是个傻子，立夏一直无视，至于妹妹立冬，从来都是立夏欺负的对象。 “立夏，你一大早的上哪去了”，立秋站在立夏面前，瞟了瞟大柱，立夏跟着大柱，一大早的指不定又上哪去追鸡赶狗了。 立夏的嘴边有点黑黑的东西，应该是火灰，嘴唇有些油油的，还没有完全擦干净，至于大柱，嘴上倒是干净，可手爪子上，火灰油腻混杂在一起脏脏的，还有石头，两侧脸蛋上沾的更是油光满面。立春心里更加的肯定，这三人今日大早的肯定是烧鸡吃去了。 立夏有些心虚的抬起胳膊在嘴边蹭了蹭，“没去哪，就跟着大柱还有石头去前头山坡上玩了一把，姐，你们这是干什么” “哦，你早上出来时见着家里的老母鸡了吗”立秋也不抱希望立夏能知道，就立夏，在家中日日都是双眼朝天看，哪会去看什么老母鸡，只有他嘴馋的时候，才会低了眼去追赶着老母鸡。 “没看见啊，老母鸡不见了吗，那你们继续找吧，我先回去了”立夏说完就赶紧拉了大柱石头往村里跑。 立春回头看了眼飞奔的立夏，这小子心里绝对的有鬼。看了看立秋和立冬，还要继续往村口外头去找的样子，立春也无奈，立夏他们都吃完了抹干净了，这出去也找不着什么了，可是，这话自己又说不出口，只得跟了立秋和立冬出村子往外头再去找找。 “立夏，你没事吧，这事可千万挺住不许说出来”临分手前，大柱再度好好的嘱咐着立夏。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明日早上去你家抓鸡的事可不许反悔，我和石头明日早早就上你家院外蹲着”立夏说完，看着大柱重重点头了，这才往自己家走去。 走到院门外，立夏先探头往着院里看了看，没人。蹑手蹑脚的轻轻推开院门往着院里进去。径直来到墙角边一破败木板达成的狗窝前，猫腰往里头看了看，小花狗在里头躺着，飞快的掏出怀里的东西往着狗窝里一扔，拍了拍手，这才大摇大摆站在院子中站定。听着狗窝里小花狗的嘎吱嘎吱啃咬骨头的声音，立夏得意的笑了。 第二十二章 小花狗的灾难 “阿婆，阿婆，我饿了，我要吃饭”，立夏装作一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站在院中大声喊叫。 “我的儿，你才回来啊，饿了吧，你等等，阿婆给你去盛粥，你那娘，去河边洗个衣服，洗这么久还不回”李老妪从着屋内急匆匆的走出来，边走边说。 “阿婆，我想吃蛋羹”立夏抱住李老妪撒着娇。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李老妪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翻江倒海起来。“我的儿，老母鸡不见了，清早的，你娘还给老母鸡喂过食，再后来就不见了，我让了你姐姐和妹妹出去找，到这会，找半天了也不见回” 看着狗窝，立夏坏坏的笑了，死狗，叫你昨儿个咬我，看你以后还咬不咬我。“阿婆，家里买肉了吗”，立夏从李老妪怀里直起身子来。 “没有啊，这会子哪有钱买肉”李老妪摸了摸立夏的脑袋，“你这孩子，是不是饿晕了，突然说起这个，来，阿婆给你盛粥” “没买肉啊，那我怎么听着小花狗好像在狗窝里啃骨头”立夏指着狗窝说到。 家中就算是买肉，也没有骨头给小花狗啃的，偶尔买个骨头回来也都是在锅里炖得烂烂的，烂得连骨头渣子也可以吃掉的那种。这个，立夏当然是知道。只是今日，只要嫁祸给小花狗的，总得起个由头。 “我看看”李老妪踩起小碎步迈起绣花小脚走了几步，蹲下，勾头往着狗窝里看去。小花狗正啃得香，冷不防一个大大的闹到探了进来，吓得小花狗“呜”的一个哼叫往着狗窝里头躲。 “立夏，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李老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手从着狗窝里拈出一根沾着血丝的细小骨头出来。 “这，这是鸡爪子”立夏张大嘴巴，一副吃惊的摸样。“阿婆，这上头还有血丝”继续添油加火。 “好啊，我说怎的老母鸡日日都在这院里打转，今儿个怎的突然不见了，原来是你这癞狗逮了吃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李老妪气得发抖，视若财宝的老母鸡被小花狗吃了，李老妪如何能接受得了。 “你个死畜生，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李老妪回身就在院子里找棍棒。 “打死你还是便宜你了，看我不剥了你的皮”将棍棒伸进狗窝里一阵胡乱瞎搅动，小花狗吃了几棒子，痛得乱躲，躲无可躲，从着狗窝里死命的往外窜。 “哎哟，你个死狗，还敢撞我”李老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立夏，关了院门，今天不逮了这狗打死，我这气顺不下”李老妪大喊。 “哎，今天一定打死小花狗”立夏屁颠屁颠的去关院门。 平日里上演的捉鸡大战转变为现下的捉狗大战。 “立夏，拿砍柴刀砍它”李老妪气喘呼呼。 “阿婆，拿石头砸”立夏追的不亦乐乎。看着小花狗凄惨的在院里四下闪避，立夏觉得无比的痛快。这小花狗还是自己当初开口让留下来的，可偏是和着立冬那个臭丫头亲，每次自己逗它，它都爱理不理的。 “阿婆，快，小花狗跑不动了”立夏手里拿着一根绳子。 “阿婆，你在那边堵着，看我的”，绳子一扬，套套准确的套在了小花狗的脖子上，小花狗早就跑不动了，身上被打砸了多处伤口，呜呜惨叫着。 从村中央找到村口，在村口外田地里找了一大圈，别说老母鸡，连野狗也不见一条。看着立秋和立冬焦急的模样，立春只能在心里感叹，这俩傻妞，心太实诚了。 “大姐，我们回去吧，说不定老母鸡已经自己回家了呢”，一大早的扛柴火出了一身汗，早饭也没吃，又在村口吹着冷风待了这么久，立冬小脸通红。 “那，回吧”立秋也没有办法了，带着立冬和立春往着村里走去。 “嗯呜，嗯呜呜......”“死狗，还叫，看不打死你”“阿婆，狠狠的打”...... 三姐妹回到院子外头的时候，听见的就是院里的狗叫声人喊声。 “嗯唔，我没有吃老母鸡......”立春的耳朵里传来一阵尖细的有些怪异的声音,什么声音，这是什么声音，立春有些惊住了，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怪异尖细的声音。 转头看看立秋和立冬，她们两个好像什么反应都没有，难道，这声音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到了。 “老母鸡不是我吃的，是他丢的骨头到狗窝里的”，耳旁再度传来尖细的声音。立春无比的肯定，这声音是真实的，绝对的真实，不是幻觉。 “大姐，小花狗，我的小花狗，它叫的好惨”立冬都快哭出来了，要不是大姐拦着，立冬都冲进院里去了，看着他们在打着小花狗，立冬觉得打在自己的身上一样。 “好痛，呜呜呜”尖细的声音第三度传来，立春看了看院里躺在地上挨打的小花狗，这声音莫非是小花狗发出来的，不不不，肯定不是，小花狗怎么会说人话呢，小花狗要真是说话了，怎么身旁的立秋和立冬什么反应都没有呢。可四下里看去，什么都没有，院外就立秋立冬和自己，院里就李老妪和立夏，这声音到底哪来的呢。 “阿婆，快看，小花狗眼睛流血了”立夏到底是小孩子，虽是一直嚷着打啊杀的，可小花狗的眼睛这会汩汩往着外头冒血，立夏心里还是很害怕的。 “吃了我的老母鸡，这才瞎只眼睛怎么狗，看我再打折它的腿”李老妪狠狠的一棍子下去。 “不要，阿婆不要”立冬再也顾不得了，飞冲入院，一把夺住了李老妪的棍子。“阿婆，求求你，不要再打它了”立冬哭着说道。 “死丫头，滚一边去”李老妪的棍子往着立冬身上招呼下来。 立秋忙拉了立春往着院里奔，“阿婆”立秋抓住了棍子。 “立秋，你也要反了不是，这狗今天留不得了，它可是吃了家里唯一的一只老母鸡”李老妪重重的将棍子丢在地上。 小花狗一直躺在地上，身子簌簌发抖，动弹不得，不用再打，想必腿也折了。 “阿婆，你看，小花狗这样了，想必也活不成了”立秋扶了李老妪往屋里走，回头对着哭泣的立冬使了个眼色。立冬没看见，立春看见了。 “立夏，还不跟着进来帮阿婆顺顺气”立秋喊着立夏。 第二十三章 送走小花 立冬蹲在地上抱着浑身是伤的小花狗哭得很伤心。瘦弱的肩膀抖动着，小小的身子蹲在地上，让人生出无限的怜意。立春有些怨恨老天，既然让自己重生一次，为什么不让自己重生在一个成熟正常的身体里，最少，这样能帮立冬撑起点什么。 立春此时能做的只是蹲下身子，抱住立冬。 “二姐”立冬回转身，一头扑在立春的身上，放声大哭。 “嗯呜，痛，痛”，尖细的声音再次传入立春的耳朵。抬眼，看向立冬怀里，小花狗可怜兮兮的蜷缩着，皮毛上大块的血迹。立冬犹自哭泣着。 这次，立春非常的肯定了，这声音是小花狗发出来的。只是，看立冬的样子，对小花狗发出的声音毫无感觉，难道......自己能听懂小花狗说话，这......这个大胆的想法让得立春怔住了。 “小花，小花”立冬紧紧的抱着小花狗，小手抚摸着小花狗。小花狗是二柱子年头的时候送给立冬的，立冬只要得空就会跟小花狗玩耍说话，可以说，小花狗是立冬最好的玩伴。 小花狗仰脸看着立冬，一只眼睛流着血，一只眼睛流着泪，“不要哭了，我要死了” 听着小花狗近似婴孩般的诉说，立春禁不住的流下了眼泪。在立春还没有来到这个家以前，小花狗就在这个家了。小花狗是只聪明的小狗，能听得懂大家的话，甚至有的时候还能看懂家里人的表情。立春很喜欢小花狗，别看瘦骨伶仃，可是灵性十足。 轻轻摇晃立冬，立冬哭的都呆滞了，毫无反应。立春只得再度重重的摇晃一下立冬，再任着立冬这般抱着小花狗哭泣，小花狗还在流着血，要是不赶紧去采些止血的草药，小花狗怕真是死定了。 总算在立春的二度摇晃下，立冬稍微有了些反应，红肿着双眼，抬起头看着立春“二姐，你说，小花狗会死吗” 立春站起，弯腰将立冬也拉起，然后，拉着立冬往着院外快速走着。 ”二姐，你要干什么，要带我去哪儿”立冬哽咽着问到。 立春没有给出丝毫的回应，拉着立冬一个劲的往前走，出了院门，往左转，走一段路，再右转，直行，这路是往着后山脚下去的。早上砍柴火的时候，立春在后山脚下杂草地里看见了几棵苦菜，虽是不知道在这个年代里是不是也叫苦菜，但在前世，家里小花园一直种着一小块地的苦菜，小时候，要是摔着了磕着了，妈妈都会扯上两棵苦菜捣碎了给敷在伤口上止血消炎。长大后，伤的少，苦菜就没起多大作用了，妈妈就会都扯了洗净过下水凉拌着吃。 这个家里肯定是没有任何草药的，就是有也指望不上他们会拿出来，立春决定带了立冬去后山脚下采了那几棵苦菜给小花狗敷在伤口上，至于能不能起得了作用，就听天由命吧。 一路上，小花狗哀叫着，立春句句听在耳中，皆是明白小花狗的意思，这让得立春不由深思，难道，自己真的能听懂小动物的话语，难道自己有了特异功能......不会不会，立春赶紧摇摇头，这事也太不可思议了，可是事实让得立春不得不信，自己真的能听懂小花狗的哀叫。 “二姐，小花狗是不是死了，啊，是不是死了”立冬发疯似的大声叫着，小花狗耷拉着脑袋趴在立冬怀里，已没有任何的声响。 立春伸手摸了摸小花狗，小花狗身上还有体温，狗鼻子里还有呼吸，还活着。对着立冬摇摇头，拉起立冬开始跑起来。 一路飞奔过石头荆棘林，总算是来到后山脚下，照着早上的记忆，立春准确的找到了地方，在杂草丛中拔起了苦菜，顾不上干净不干净一把塞进嘴里嚼乱，然后吐在手上，往着小花狗眼眶敷上去，同样的在小花狗身上其他几处伤口处敷上嚼乱的苦菜，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立冬目瞪口呆的看着二姐干着这些事情，虽不明白二姐怎的将这苦不拉几的野菜往着小花狗身上敷，可到底也知道二姐这是在救小花狗，便抱紧小花狗任由二姐做着这些。 苦菜都敷在了小花狗身上，看着小花狗，立春挠挠头想想还差点什么，也不多做思索，将夹衣掀起，“嘶”的一声，将着里头的亵衣下一把撕了下来，再撕几下，撕成布条，将布条结在一起往着小花狗身上缠去。简易的绷带，单一的野草药，小花狗的命能不能捡回来，立春不知道，可自己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小花狗依旧静静的躺在立冬怀里，一动不动，立春拉了立冬的手往着小花狗鼻子上摸去。感知着小花狗微弱的呼吸，立冬的小脸上有了一丝丝笑容。“二姐，谢谢你” 看着立冬大大的如一汪清水般的眼睛，立春咧开嘴笑了，伸手指着来路，示意立冬该回家了。今日的早饭怕是又赶不上吃了。 满目的荒草，触眼的凋零，秋风萧瑟,草木摇落，眼前的景色正如立春的心情写照，看不见绿色的希望，看不见春天的希望，秋日过后，是更加寒冷漫长的冬日，这日子，该如何往前过。 立冬抱着小花狗紧跟在立春身后走着，时不时的会低头跟小花狗低语几声，小花狗有的时候会咽呜几声回应立冬。 立春将小花狗的咽呜声都听在了心里，小花狗怕是撑不过去的了，小花狗所有的咽呜声无一不是透露出对立冬的不舍及它对自己的深深悲哀。立春已经不再去考究为何自己能听懂小花狗的声音，而是考虑着该如何满足小花狗的愿望，它要去看它狗娘最后一次。 “立冬，立冬，可找到你了”，快走到家的时候，一个和着立冬差不多大的男孩从着大树后面闪了出来。立春认得这个孩子，是大柱的弟弟，二柱子。 “二柱子”立冬的声音里带着颤音。 “立冬，我刚才去你家找你，我爹跟着福叔他们上山打了只野鸡回来，我偷了根鸡骨头出来，喏，给你，喂小花吃吧”二柱子从着怀里摸出根鸡胸骨递给立冬，鸡胸骨上头啃得干干净净。 “这个，这个，肉是一点也没有的，我就想着小花在你家肯定是见都没见过骨头，所以......”，不及二柱子的话说完，立冬已是蹲在地上哭泣起来。 “这，这是怎么了”二柱子有些慌了，扭头看着立春，可立春给不了二柱子任何的解释。 “二柱子，你......你将小花抱回去吧”立冬站起来，哽咽着说到，将小花狗递给二柱子。 “小花，小花这是怎么了”二柱子这才看清小花狗身上大块鲜红的血迹，身上还绑着几条奇怪的布条。 “我哥，我哥打的，你不要再问了，你就将小花抱回去吧，我不养了”立冬一把将小花狗塞进二柱子的怀里，转身就往着家里跑。 “哑......立......唉，算了，问你也是白问，你又不能说不能听，估计也不知道什么”二柱子抱着小花狗，看了看离去的立冬，扭头往着自家方向走去。 小屁孩，看在你爱护小花狗的份上，姐姐就不和你计较了，立春不用猜也知道，这孩子刚才肯定是想喊自己哑巴的。也还好二柱子突然过来了，要不立春还真是一时想不出好办法将小花狗送到二柱子家去。 第二十四章 大字不识一个 小花狗到底是死了，是二柱子过来家里告诉立冬这个消息的，小花狗被二柱子抱回家后，放在狗窝里和它狗娘睡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早上二柱子去看的时候，小花狗还睁开了眼睛，等二柱子吃过早饭再去看的时候，小花狗已是浑身冰冷了。 立冬知道这个消息后，痛哭了一场，红着眼睛央求二柱子带自己去埋小花狗的地方看看，只是，二柱子嗫嗫嚅嚅的说着小花狗没有埋身之所，被大柱当垃圾丢到了村外的野地里。整整一日，立冬只闷头干活，饭是一口没吃。倒乐了李老妪，将着立冬的那份全端了分给自己儿子和李老汉吃了。 唉，无聊，实在是有些无聊，立春焉不拉几的坐在村中央的空地上。最近这几日是越来越冷了，时不时的整日刮着风，村里已是没有人再去野地里挖野菜了，就是砍柴火的也不多了，立春今日也难得有空来到空地上坐着发呆。空地上有个大磨盘，是以前村里人碾谷子用的，这两年没什么收成，这大磨盘用的也就少了，上头沾满了土渣子，立春此刻就一直盯着这个大磨盘看着，只是再怎么看，大磨盘上也看不出朵花儿来。 直到眼睛生涩，立春才收回了目光，其实，大磨盘上花是没有，可是有两字掩映在土渣子下头，这两字是刻在大磨盘上面的，以前立春来了好多次空地，没怎么注意大磨盘，自然也就没有看到上头的字。这会盯的久了，便发现了这两字，只是任凭横着看竖着看，甚至是倒着看，立春也没看出这是两个什么字，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自己压根就不认识这两个字。莫非......立春有些傻眼。 “哟，傻丫头，看什么呢，我瞧着你老盯着大磨盘，脑瓜子扭来扭去，这是怎么了”，一把爽朗的憨厚的略带些苍老的声音响起在立春耳旁。不消说，这是老村长来了。 立春忙站起身，反正自己是聋子，听不见他说话，此时不走还待何时，立春可不想再听老村长的长篇大论了。 “傻丫头，走哪去”，老村长一把拉住立春，刚才瞧着这丫头对着大磨盘使劲琢磨打量，难得村里还有个孩子愿意对大磨盘感兴趣。 “傻丫头，来来，这边坐，我和你说啊，这个大磨盘，它可是有历史的，它......”，接下来，老村长旁若无人的滔滔不绝的将大磨盘的来历事无巨细的给立春说得清清楚楚。 其间，立春几次想站起，都被着老村长拉住再度坐下。 “好了，丫头，讲完了，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大磨盘对我们村的贡献很大”老村长摸着胡子笑看着立春，“好了好了，也就你这丫头愿意听老头子说话了，回家去吧”，老村长站起，对着立春挥手。 立春气得想翻白眼，拉着自己陪听了这么久，说完了就想挥手打发自己，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大磨盘前面，手指着磨盘上的两个字，眼看着老村长。 “你，你是想问这两个字”老村长有些吃惊的看着立春，这丫头被自己拉着听了好多唠叨，这可是第一次见她有些反应。 立春不作任何动作回应，只继续指着磨盘上的字。 “好吧，不管你这丫头能不能听得到，我都告诉你，刚才不是说过这大磨盘有一名字吗，叫满粮，这磨盘上刻的二字就是满粮”，老村长说完，眼神黯然，许久没有粮食满过仓了。 满粮，原来是这两字，这，这和自己前世的文字差异也太大了，要是......要是这个世界上的文字都是这般，这岂不是说自己一字不识。立春有些心慌起来，不识字多可怕。立春以前得机会也在家里翻找过，抱着侥幸的心里想看看这个世界的文字和前世会不会相同，最少不相同也会有所通，可惜的是，家里上上下下，能够翻找的地方都找过，没有一本书，哪怕是个纸片也没有。 “难得你这丫头对这两字有兴趣，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村的村谱”老村长不由分说的拉着立春就往前走。 看过村谱，如同立春早先猜想的一样，这里字，哪怕是斗大的字，立春也不识得一个，这让立春情何以堪，以前，立春还想着或许能从书上了解更多这个世界的情况，可现在好了，自己是彻彻底底的文盲一个。 不理会老村长的解说，心情低落的从着老村长家走出来，抬头看看天，一片乌云压顶，天不是个好天。唯一让得立春有些指望的是，从老村长口中得知，离着李家村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个通江镇，通江镇是个大镇，四通八达，交通要道，与其说是镇，不如说是个稍小的城市更妥当。至于到底是多远，老村长也说不出个确切的距离，只说是光靠双脚走路，得走上个三四天，在通江镇的下边，有很多的小镇是依附于通江镇的，属于通江镇管辖。而李家村是属于一个叫平湖镇的镇子管辖，平湖镇又属于通江镇管辖。 李家村离着镇子并不远，走路用着两个时辰也就到了，不过村里人平日里一般都不会去镇子上转悠，除非是特定的节日里，或者是赶大集的时候才会去镇上，这大集是一个月一次的举办一回的。 脑子里整理着从老村长那里得来的信息，若是可以，立春想去小镇上看看，还有通江镇，肯定也是要去看看的。再度来到村中央空地上，坐下，盯着大磨盘的两个字，这该死的字，害得自己现在是十足的文盲一个。 “二姐，你去哪了，马上就要吃饭了，你还不回家”，看着二姐有些傻傻的在村中央空地上坐着，立冬近前拉起二姐。 发现了自己不识字，斗大的字也不识得一个，立春的心情难免有些郁闷，木讷的由着立冬拉了自己回家，吃饭吃饭，日日三餐都是杂米熬野菜，嘴里都要淡出茧子来了。更为可恨的是，就这淡而无味的清粥也喝不上两碗。 第二十五章 伤秋感怀 “明日早上吃过饭后，带着你两个妹妹去后山脚下捡些枯枝回来”，李老妪放下碗抹抹嘴巴，对着立秋交代到。 “知道了，阿婆”立秋应了一声，站起帮着李氏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立春和立冬早就吃完放下碗筷往着堂屋里头搬了小凳子坐在黑暗中。桌上就立夏一人还在吃着，面前搁着一小碟子萝卜片炒白菜，还冒着热气，立夏刚才吃饭时嫌杂粮野菜粥不好喝，李老妪便起身去房里拿了半截萝卜和几片白菜叶子给李氏，让李氏去外头灶上给立夏重新再炒的。从着家里收了萝卜白菜后，立夏是常常一个人开小灶的。 “二姐，你说萝卜白菜好吃不”，立冬到底是个七岁的小孩子，坐在小板凳上眼巴巴的瞧着立夏吃饭。 立春自是回答不了立冬的问题。萝卜，白菜......这些前世里最是平常不过的蔬菜，在这个家里却成了稀缺物，看立冬的样子，这萝卜白菜怕是从小到大也没吃上过几回。 这个家里的情况立春基本都是知道的，自家的三分地大部分都是种了杂粮的，只余了小小一块种着四季蔬菜，这蔬菜种了也不是都留在家里吃的，其中长相好的，要择了出来拿到镇子上去卖几个铜板，剩下些不好的才在家里吃了。只今年这秋日里收上来的萝卜白菜，因着实在长得瘦小又有虫眼，这才没有挑了去卖。 就这歪瓜裂枣的萝卜的和白菜，李老妪也舍不得给其他人吃，尽都顾着立夏了。看着立冬砸吧着嘴，立春只能苦笑，是啊，别说是立冬，就是自己，在前世里，萝卜白菜都是不屑一顾的蔬菜，可在这里，天天喝着野菜粥，眼下这萝卜白菜，就是自己，也是有些馋的了...... 终于，看着立夏放下碗了，立春长出一口气，这下可以上床睡觉了。刚才立夏吃着饭，若是自己和着立冬这么早就上床，指不定李老妪又得没事找事的骂上几句。 冰冷的床板，不耐寒的破棉絮，好在，姐妹三个挤在一起稍微可以相互取着暖，自那日立冬跟着在堂屋和立秋立春一起睡了一个晚上后，李大成便赶了立冬出来让一直在堂屋睡着。立冬倒是很高兴的，自然，立秋和立春更是乐意，姐妹三个感情本就不错，再说，多挤一人也就更暖和些。 立春自从放开了心思后，噩梦便做的少了，以前日日在梦中如影随形的一滩鲜红慢慢的开始淡出了梦中，到着现在，立春有的时候已是可以睡整晚的好觉。 “躺尸啊，还不起来，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大早上的，响彻堂屋的又是李老妪那尖酸刻薄的嗓音。不消说，这说的对象自是在床上睡觉的立秋立春立冬三姐妹。其实，大多数的时候，三姐妹都是比着李老妪要早起的，只是偶尔，偶尔很少的时候，李老妪起的比三姐妹要早些，就这，李老妪只要比着三姐妹早起，定是要在堂屋嚷嚷上一回的。 躺尸，你奶奶的，亏你这老东西也骂的出来，立春气的够呛，本来睡了个好觉心情不错，可被李老妪这么一骂，心情立马沉落谷底。抬头看看房梁上的小窗户，才蒙蒙亮而已，这天，还早着呢。 “娘，大早上的，你喊这么大声，要叫邻居听见了，可不笑话我们”，李氏从着屋里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我在自家屋里说话怕什么”，李老妪转身进屋，再出来时手上端着木桶，“立秋，一会先给我去倒了便桶”，说完，往着房里又进去了。 “知道了”，立秋忙忙的穿上鞋子，顾不得拢一把散乱的头发，走到李老妪房门前端起地上的便桶就往着外头出去。 “二姐，我们也出去吧”立冬穿衣服最快，老嫌晚上冷，睡觉的时候就不愿意脱衣服，总是穿着衣服就睡下了。立春可就不行，哪怕晚上冷死，也是要脱了衣服才睡。 出了屋来到院中，天蒙蒙亮，时辰尚早。天上还有一轮半圆的月亮高挂着。清冷的秋风充斥着整个院子，立冬怕冷，跑到灶台后边蹲着，李氏已将灶膛的火生了起来。 立春独站在院中，看着天上的月亮，眼前月可是与同往日月一般摸样，我的故乡又在何处......一时竟有些痴了。 “大妹，大妹”，立秋进到院子就瞧着立春傻傻的站在院中盯着天上看，等着将洗净的便桶放到墙角处放好，回身再看，立春还是傻傻的盯着天上看着。抬头看看，天上什么也没有，便上前推了立春一把。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正独自伤怀的立春冷不丁被着立秋推了一下，吓了一跳。 “呀，吓着你了，没事吧”，瞧着大妹一个打颤，立秋有些不好意思。 裂开嘴对着立秋笑笑，立春的心思收了回来，既然眼下的一切都是现实，那么，就认命吧，以前的已经逝去，要好好过的是现在，吃饱肚子，穿暖身子，这才是立春眼下的该要考虑的，至于其他，想也是白想。想想也实在是好笑，想自己前世好歹也是堂堂一高材生，现在却要为三斗米折腰，人世间啊，就是这般充满变数。 “立冬，过来，我们走了”，看着立春没事，立秋才放了心，喊过立冬，这就打算往后山脚下去。 “立秋，过来一下”，李氏喊住正要出门的立秋。等着立秋跑过来，李氏掀起锅盖，快速的从着袖子里扯出块布头，又从着锅沿上揭下三个野菜团子，包好递给立秋。 “还不走，怵在这做什么”李氏瞪眼。 李氏前后截然不一致的态度，立秋自是没有放在心里，只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捧着布包就往院门口跑。 “大姐，娘喊你做什么”，站在院门外，看着跑过来的立秋，立冬问道。 “嘿嘿，好东西，娘给了三野菜团子”，立秋举起布包摇晃着。 “啊，真的，快给我一个，大姐”立冬一把接过立秋递给来的野菜团子，“来，二姐，先给你吃”，立冬转身就将手上的野菜团子给了立春。 默默接过，有姐妹真好，立春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第二十六章 掏鸟蛋 三姐妹出来的早，从着村里经过时，半个人也没有碰上。听着立冬和着立秋打趣，甚是津津有味，原来孩子们间的言谈举止是如此可爱，前世的立春是家中的独女，从来没有体会过姐妹兄弟间的温情。 立秋只带了把砍柴刀，篮子什么的都没拿，只要捡到了枯枝，到时候寻几根藤条砍了，将枯枝绑成一捆背回家就行了。常去的那片后山脚是没有什么柴火可以捡的了，这次，立秋要带着立春和立冬往着更远些的地方去捡，反正出来得早，多走些路也没有什么关系，早上也吃了一个野菜团子了，就是误了早饭也不打紧，只要能赶上中午饭就成。 “大姐，还要走多久啊”，虽是在山脚，可到底是山路，碎石凹坑，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快了块了，你看看，前面，就到了”，立秋指着前面说到。 前面，前面也还有些路好吧，立春有些气苦，早上才吃了个野菜团子，走了这么些路，已是消耗一空了。 “好了，我们就在这里捡吧”，立秋站定。 立春一屁股坐在地上，东边的山头上，亮堂堂的，一片红霞，太阳就要出来了。从着天未亮到现在太阳就要出来，只怕是光走路都走了有半个多时辰吧。 立冬也一屁股坐在立春身边，只有立秋在四处瞅着，先要砍些藤条。 现在所处的山脚，立春以前并没有来过，看立冬的样子，来的也不多，观着立秋，倒是挺熟悉的样子。这片山脚，树木还是挺多的，当然，是细小的树木多，粗壮些的都被砍了，看那树桩子，大多数都是今年新砍下的痕迹。这里的人也奇怪，光是年年砍树当柴火，怎的就不将这些个树桩子也挖回家当柴火呢，树桩子还更好烧些。 “立冬，好了，藤条都砍好了，走，我们去上头些，这下边是没有枯树枝的”，立秋拖着一把藤条走了过来。 山脚下的柴火能砍的能捡的都早被人收回家里去了，要想再捡，只能往山上去，不过立秋也不敢多往上走，只敢上到小山包的半山处，再往上，可就是真正的连绵的后山脚了。 立秋拿着砍柴刀四下里找着枯木，立春和立冬就在地上四处捡枯枝。山包不大不小，立冬紧跟在立秋的身后，不敢落太远，立春有意无意的放满脚步，离着立秋和立冬慢慢的走散开来，上次到后山脚下时，立春就对绵长高大的后山很有兴趣，这次再过来，立春是怎么也要往着上头再去一些的。就算山中有野兽，可野兽白日里也不怎么出没，立春心里也没多少惧意。 立秋只顾着砍，立冬只顾着捡，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立春消失在身后。 唉......看着手上的血痕，立春苦笑摇头，就为着怕立秋和立冬看到，才死命的往着拐弯处跑，再从着那地方往着山上死命爬，手脚并用，总算是爬到了山包的顶上，再往上，可就是要进入后山的范围了。站在山包顶上，就可以一览无余的看着山脚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下边的立秋和立冬，二人还在捡着柴火。 立春现在所站的地方可谓是个泾渭分明的地方，往前几步，苍松劲绿，杂木如林。往后几步，灌木杂草凄黄，稀稀拉拉的树木丝毫不成林。这也是村人常年累月只敢在山脚下砍伐造成的结果，众人皆不敢入深山，导致山上的树木越长越繁盛，而山下，越砍越稀松。 立春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入深山一探的，当然，只是浅入，看山中这么茂密，立春一个人也是有些怕的。回头看了看立秋和立冬，快走几步，一个闪身就往着林子里钻。 立春还是低估了这片深林，说这后山是深山老林也不足为过，立春一扎进去，脚就陷进厚厚有些腐烂的枯叶之中。吃力的扒开两旁的灌木，就这扒了几下，手上再添几道血痕。好不容易，估计也就是进入了几米远的距离，再是寸步难行了，山里头没有路，灌木丛深密，树木高大，光线不好。 若是有把砍柴刀就好了，可偏是手上没有，立春只得悻悻退返。 这棵松树可真高大，抬眼看去，树上的枯枝真不少，这要是砍了，都能当几日的柴火烧了，立春手搭凉棚往着树上瞅。 对啊，爬树，爬到树上去看看，想到就做，双手攀住树干，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头爬着，攀岩，攀岩，姐就当现在是攀岩，立春给自己打着气。 要不自己爬树途中摔死，要不爬树途中累死，总之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立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托了这具身子的小巧，又幸得这棵树干上有很多的突起物，总算是攀爬上了这棵大松树。看着划破的双手，再看看瘦弱的胳膊腿，看来啊，人的潜力真是无穷尽的，自己居然也能就着这副身子爬上这棵大树。 啾啾啾啾 头顶传来小鸟的叫声。 天，鸟窝，不止一个鸟窝，是三个鸟窝，都在大树杈处。立春两眼发光，有鸟窝，有小鸟的叫声，鸟窝里面说不得还有鸟蛋，赶紧的手脚并用的就往着鸟窝处爬。 去，尽是几只没毛的小鸟，焉焉的从着眼前的鸟窝中收回目光。 再往前探，空空如也，这个鸟窝里什么都没有。 嘿嘿，鸟蛋，鸟蛋，最后一个鸟窝中，五个光溜溜圆滑滑的斑驳花纹的鸟蛋静静躺在鸟窝之中，立春两眼发光，流着口水，伸着颤抖的手往着鸟窝中探去。 别笑，笑什么笑，让你喝上三月的野菜粥试试，怕是你见了这蛋，生的都能吃下去......这就是立春为着自己当下的动作而做出自我解嘲。 一个，两个，三个，哈哈，三个鸟蛋入手，快速的缩回手，将鸟蛋揣进怀中，再度伸手，这么好的蛋，一个也不能放过。 啾啾，啾啾......一阵急促的鸟叫声从着头顶传来。 糟了，鸟妈妈回来了，立春赶紧缩回了手，剩下的两个鸟蛋就算了。 第二十七章 报之以兔 “啾啾......”一只麻花色的小鸟停在鸟窝一米远的地方，小小的眼睛盛满防备，紧紧盯着立春。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鸟，立春只能得出一个结果，不知道这是什么鸟。 “啾......啾”，许是发现了鸟窝的鸟蛋少了，小鸟拉长了叫声，叫声里有丝丝的凄声。 立春准备后退，轻轻往后爬着。 “啾......是你，是你偷走了我的孩子”，小麻花鸟愤怒的鸣叫起来。 啊......一个趔趄，立春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下去，紧紧的用双手箍住树干，抬眼看向小麻花鸟。 “啾啾，还我孩子，还我孩子”小麻花鸟作势就要飞扑上来。 天，小鸟会说话，立春不得不相信眼前的这个现实，前几日，家里的小花狗也会说话，这......两者联系在一起，再想到小花狗说话的时候，立冬毫无反应的样子.......看来，不是小花狗小麻花鸟会说人话，而是自己能听懂它们的狗话鸟话。 立春决定做个大胆的测试，“啾啾”，模仿出来的声音很难听，立春自己都有些害臊。而对面的小麻花鸟毫无所动。 再来，立春决定直接对小麻花鸟说人话“那个，小麻花鸟啊”，对面的小麻花鸟还是毫无所动。 看来，自己只是能听懂动物的声音而已，立春伸手入怀，决定将鸟蛋还给小麻花鸟。 “啾，你还我孩子”，小麻花鸟的叫声凄凉而哀伤。 立春快速的掏出三个鸟蛋，轻轻放在鸟窝中，对着小麻花鸟笑笑，再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再没有拿了。 “啾啾......兔子，兔子” 立春往着树下爬，不知道头顶的小麻花鸟一直叫着兔子干什么，也就没往心里去。 “啾......兔子，兔子”小麻花鸟继续在立春头顶上盘旋。此时，立春已经从大松树上爬了下来。 兔子？莫非小麻花鸟是告诉我这附近有兔子......疑惑的看着头顶的小麻花鸟。 见着立春看向自己，小麻花鸟往着前面飞了飞，又停下来“兔子，兔子”的叫着。 立春乐了，莫非这小麻花鸟是要投桃报李，感谢自己放了它孩子之恩，要带自己去抓兔子。索性跟着小麻花鸟往前走着，只是林深树高灌木丛密，迈一步就要费好大的劲，更让立春胆战心惊的是，离着脚底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簌簌”的爬行声，这......莫非是有蛇，立春最怕的就是这种软体动物。 强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往前挪着，天，那是什么，立春浑身僵住了，刚才的猜想成为现实，一截肥厚的滚圆的花白蛇身映入眼帘。 蛇啊，还是大蟒蛇......立春怕得要死，拔腿就往回跑，可是腿却不争气的动不了，一来是因着林子里不好走，二来，也是最重要的是立春已经吓僵了，动弹不得。 “啾啾，啾啾” 偏是此刻小麻花鸟还在头顶前不远处一个劲的喊叫着，立春无比怨气的看着小麻花鸟，坏鸟，你不是想我带去找兔子，你是想让我被蛇吃掉。 这什么破林子，难怪村里人不敢入山，这才山脚，就见这么大的蛇，这再往山中，该又是多么恐怖。立春打起了退堂鼓，此时只愿大蛇，不，是愿蛇祖宗赶紧行行好走掉。 静立半响，一动也不敢动，小麻花鸟似知道了立春的窘境，闭上鸟嘴只在不远处盘旋着。 悉悉索索的声音再度响起。 “呼......”，终于敢放松一口气了，看着肥厚的蛇身慢慢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动了动都快僵直的身子，再看看犹在前头等候的小麻花鸟，立春决定还是跟着这只坏鸟去看看，也不能白受了这么一场惊吓。 “啾啾，啾啾”小麻花鸟倒不往前飞了，就在原地盘旋打转。 管不了那么多了，拨开身旁的灌木，踩着枯烂树叶往着前面艰难的前进着，走了约二十来步，来到了小麻花鸟盘旋之地，这地方正是刚才的大蛇盘踞之地。周围的灌木丛都被大蛇压得一边倒。 兔子，真的是兔子，使劲揉了揉眼睛，闭眼，睁眼，再闭眼，再睁眼，没错，的确是一只兔子躺在地上，血淋淋的，死状凄惨。 刚才大蛇盘踞于此，这兔子想必是大蛇猎杀的，拎起地上的兔子，兔子身上还黏着丝丝黏稠的涎水，血水和涎水混杂在一起，立春一阵反胃。 提着兔子，尽量的抬高手臂，避免被两旁的灌木荆棘勾到，兔子虽是看着恶心，可到底也是肉，立春是不会嫌弃这不劳而获的兔子的。 千辛万苦的从着林子里挤了出来，看着身上破烂的乞丐装，只能苦笑，衣服是在树林子里被勾破的，还有几处是爬树时蹭破的，本就补丁叠补丁的衣服这下可好了，直接变成条条布带飘挂在身上，这回去，轻则斥骂伺候，重则鞭打对待...... 看看手上拎着的兔子，心里稍微缓和了些，自打入主这身子，这么久还没见过家中吃过一次肉食，今日拿了兔子回去，衣服破烂之事，应该是可以将功抵过的吧。该死的日子，这都过成什么样了，一颗成熟的心偏是被禁锢在一具不成熟的身子里，逃不得走不得还反抗不得。 看着身后的深山老林，再看看手中的兔子，耳旁犹自还传来小麻花鸟的啼叫声，一刹那，立春只觉得恍若隔世。 “大妹”“二姐”，两道焦急的声音传来。 见着立春突兀的出现在山包顶端，立秋刚松的一口气又提起来，“大妹，快下来，不要去上面” 立春对着二人一笑，拎起兔子就往着下面跑。 “嗯嗯......”大大的笑脸迎上立秋掺杂着怒气着急等各色神情的脸，同时将手中的兔子对着立秋展示。 “这”立秋惊呆了，刚才只顾着砍柴火捡柴火，等着柴火整理好，却发现立春不见了，唬得立秋忙带了立冬四处找，到处都不见，正焦急间，却见着大妹在山包顶上，这会子下来，手上却有只死兔子。 “你，你去山上了”立秋指了指上头。 立春但笑不语。 “你这兔子哪来的”立秋再问。 “嗯......啊......”立春将兔子递给立秋。 “大姐，你就别问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姐说不了话也听不见，这兔子想必是二姐捡来了”立冬随口说道，只是才说完，小脸就煞白了，“大姐，这兔子会不是狼咬死的，狼是不是就在上头”，声音都打着颤。 立秋脸色白了白，强自镇定“没事，这大白日的，狼不出来，好了，我们回去吧” 三人各自背了一捆柴火，顺着来时的路往着村子回。立秋本是想让立春拿兔子的，这样回去也显得立春有功劳，可无论立秋怎么说，立春就是不拿，越看兔子越觉得恶心，一身的涎水，说不定是大蛇肚子里吐出来的。 第二十八章 金菊上门 立春三人回到家中的时候，李氏正在院中灶台上煮着中午饭。闻着味道，不消说，照旧是熬的野菜杂粮粥，照旧清可照人。 “娘，我们回来了”，立秋将柴火放在院墙边堆好，又帮着立冬和立春将柴火堆好，这才走到李氏身边喊了一声。 李氏这几日心里也有气，先是因着老母鸡的事，立冬挨打，家中吵闹不宁，这两日又被李大成缠着非要再生一个带把的，总之，李氏心里也没个舒坦的时候。 “回来了就进屋去把桌子擦擦，一会要吃饭了”，李氏转身去水缸中舀水，“立春，你过来”，李氏声音里透着怒气。 立春和立冬就站在立秋身后，李氏这一转身就瞟见了立春身上破破烂烂的夹衣，心里本就不顺，这下立春可是撞枪口上了，“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出门好好的衣服怎么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你倒是说啊”，李氏推了立春一把。 “日日闷葫芦般，你就是放屁也给我个声响啊，衣服破成这样，明日，你就光着身子”李氏发疯似的拽着立春嚷嚷着。 “娘，娘，大妹捡到只兔子”，立秋忙将兔子递到李氏面前，“大妹就是因着捡这只兔子，衣服才被挂破了的” “娘，我们好久没有吃肉了呢”立冬眨巴着眼睛楚楚看着李氏。 “这兔子是立春捡到的？”李氏接过立秋手中的兔子，有些不信。 “娘，是真的呢，你看二姐手上都好多伤痕呢”立冬拉住李氏的衣角，摇晃了几下。 “嫂子，在家吗”，才听着院门外传来说话声，转眼间人就已经在院里了。 “进屋换衣服去”李氏将手中的兔子往着立秋手上一放，顺势往后推了立秋一把。 “哟，立秋手上拿的是什么呢，血淋淋，瞧着怪可怕的”，金菊眉梢带笑的站在几人面前。 眼前之人，立春是认得的，是李氏的妯娌，这妯娌不是亲妯娌，是堂的，李老妪只生得李大成一子，可李老汉却是兄弟好几个，都住在李家村，这金菊便是李大成的堂兄弟李桂生的媳妇。李大成几个堂兄弟之中，就数李大成最穷，平日里，那几家也不怎么和着这边来往，今日这金菊上门，也不知是为着哪般。 “金菊，来了屋里坐吧”，李氏牵强的笑了笑，转身先往着屋里走，“立秋，看着灶火”。 “呵呵，立秋，这是兔子吧，你爹上山去打猎了么？”金菊是明知故问，李大成在家里是暴躁的老虎，可在外，若论胆子，说是胆小如鼠也不为过。就他，敢跟着别人上山，金菊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婶儿，是兔子，是立春捡的”，兔子赤裸裸的在自己手中，立秋本就不善于说谎话，老实的答道。 金菊听了没再问什么，只回头看了立春一眼，正好对上立春幽深的眼瞳，金菊有股说不上的感觉，往日里看着这孩子只觉得混混沌沌眼神呆滞，可这会见了只觉得一片清明，恰在此时前头的李氏转身喊了一声，金菊便忙忙跟了上去。 “金菊来了”，李氏带着金菊才一进屋，李老妪就从着自己房里走了出来。 “大娘，我娘天天唠叨着您呢，说您也不去我们前头转转”，金菊就是有张能说会道的嘴，明知道自家汉子他娘不待见这李老妪，偏是嘴里还能说出这么好听的话来。 “这不老了腿脚不便，回头哪日风小暖和就去找你娘唠唠嗑”，李老妪当然也不是傻子，自是知道别人家看不起自家，可谁叫人家儿子桂生有本事能在通江镇上寻得营生，就这村里好过些的那几家，能用得起火折子的那几家，那火折子都是托着桂生从通江镇带回来的。所以，李老妪当然要笑脸对着金菊。 “喝水吧”李氏倒了水端给金菊。 “大娘，嫂子，我今日来可是给你们带好消息来的”金菊故作神秘的一笑。 “哎哟，我的好侄子媳妇，什么好消息你就说吧，莫不是你家桂生托人捎回些吃用的，请了我们过去享用”李老妪开着酸溜溜的玩笑，上次，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好久了吧，那次就是桂生托人带回了一些吃的，正好被前村前干活的李老妪看见，金菊她娘见着李老妪看见，也不好意思不喊上，便喊了李老妪一起到家里去，李老妪是满心欢喜的跟着去，可进门后，那些个吃的尽都被金菊她大小子给夺到房里关门不出来，还是金菊她娘好说歹说这才讨得了一小块糕点出来给李老妪尝了尝，到着现在，李老妪都忘不了那甜甜糯糯的味道。 “大娘，瞧你说的，我家哪有什么好吃的，桂生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在镇上干些苦力，挣不了几个铜板，哪有闲钱给我们稍吃的，说到吃，到是你家今日可厉害，居然有整整一只兔子吃，要知道，我家还是从着过年那会尝了丁点肉星子味，到现在，可再是没闻过肉腥了”金菊已经不急着说正事了，眼下，那么肥大的一只兔子，这才是紧要的正事。 “侄媳妇，你可别开玩笑，你家过年那会还吃到肉，我家可是半丁点也没尝过，你说说，我们家怎的会买得起兔子”李老妪自是不相信金菊所说。 “娘，今日是有兔子，是立秋她们几个出去捡柴火时，立春捡到一只兔子”，见着金菊兜转在兔子上，李氏知道，今日自家想独吃兔子是不可能的了。金菊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精细会算计过日子的人。 “真的，我去看看”李老妪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 “大娘，我和你一起去”金菊就要起身跟着。 “金菊，你刚才说什么好消息来着”，李氏一把拉住金菊，无奈，金菊再度坐下。 立春有种预感，金菊到家里来肯定是为着立秋的事情来的，刚才进来时，立春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金菊看立秋的眼神就像猎狗看猎物的眼神，立秋有什么能让金菊动心的呢，论辈分，一个是婶儿，一个是侄女，平日里亲疏分明，唯一能够让立春猜想到的便是立秋的亲事，早些日子就听李老妪嚷嚷过一回，说要让那长舌妇杏珍给立秋说人家，这金菊上门来，八九不离十也要说这事。 第二十九章 立秋的亲事 “立冬，你带二姐进屋去将衣服换了”立秋将兔子放在灶台后面。立秋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只兔子，剥皮开膛下不了手，只能放在一边等着爹他们回来处理。还有瞧着刚才金菊婶子看到兔子时两眼放出的精光，立秋潜意识里也不愿意现在去处理这只兔子。 “立秋，兔子呢”，李老妪四下里扫了一眼，并没见着兔子。 “阿婆，在这呢”，立秋忙拉了李老妪到灶台后头看。 “还真是只肥兔子，等你爹回来，让他处理兔子，你要在这看好了，可别让野猫野狗的拖了去”，李老妪喜笑颜开，都快一年没闻着肉味了，今日可是有福啰。 “二姐，你换好没有”，立冬扯着被子，贴心的遮挡着立春。堂屋里没遮没挡的，外头还坐着金菊婶子和娘，要光是娘在也就罢了，偏是金菊婶子也在，立冬不太喜欢她。 悉悉索索的声音停止，立春从被子上头探出头来，对着立冬眨眨眼睛，立冬疑惑的不明所以。立春用手指了指堂屋外头金菊的方向，又用手指指耳朵，最后再指指立冬。立冬歪着脑袋想了想，“二姐，你是说想叫我听听金菊婶子和娘说什么是吗”，立冬小声的问着立春。 立春再度眨眨眼，对着立冬微微一笑。其实立春早就换好衣服了，只是想在屋里多磨蹭会听听李氏和金菊在说什么，听到这里，知自己刚才的猜想果然不错，金菊到家里来就是为着说立秋的亲事，离着也不近，又加上金菊瞧着立春和立冬进来后，便压低了声音同李氏交谈着，立春听得不是很清楚，略约听了个大概。 金菊男人在通江镇上帮工，帮工的那家铺子的掌柜最近准备续弦，掌柜的年四十，年纪也算不得太大，想找个踏踏实实的农家姑娘一起过日子，金菊男人觉得掌柜的家境殷实，掌柜的人又好，又巧在掌柜的只想寻个小家小户人家的闺女，便带了信回来让金菊在村子里打听打听可有合适的。金菊呢，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理，这就寻到了李氏家中，怎么说立秋都是自己亲侄女，这好事，也轮不到外人落了去。 李氏只埋头听着并没怎么言语，眉色间隐忍些不耐，金菊的为人李氏是知道的，自家穷，比不上她家，她就从没正眼看过自己，这次巴巴的上门来，还带了这么好的一桩事情过来，李氏心里是有些不信的。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亲事只要自己不开口答应，任她说得再是天花乱坠，也无济于事。对于立秋的亲事，头先杏珍就来家中找过自己，这会子正托了她四下里打听着合适的，这金菊倒也是赶巧的很,自家才想着要和立秋说亲事，她就上门来了。 立冬偏了脑袋听着金菊婶子和娘说着话，越听越神色焦急，这金菊婶子竟是来家里给大姐说亲事的，在立冬的心里，大姐是这个家里唯一对自己好的人，大姐要是嫁人了，这个家可就没人爱护自己，虽是还有二姐，可二姐话都不会说...... “娘，大姐不要嫁人”，立冬憋不住，怕着娘答应了金菊婶子说的亲事，宁愿被娘骂，也要大声喊出来。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李氏对着立冬吼了一句。 “金菊，这事回头再说吧，立秋现在也不大，这亲事再晚两年也无妨”，倒也因着立冬的打岔，李氏得了空子回绝金菊。 “嫂子，立秋不小了，这见着也十四了，哪家闺女不是这个年纪出嫁的，当年，我，十三岁就进了门”金菊自是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看眼全村，就数立秋够得上条件，这亲事若是说成了，自家汉子还能得上五两银子的好处，五两银子啊，想想都要两眼放光。 “娘，二姐的鞋子也破了”，立春拉了立冬看自己的鞋子，衣服是换过了，可鞋子就只得一双，没办法换，立春本还打算让立秋拿了针线帮自己缝缝，可眼下，这金菊死活赖这不走，好在看李氏的神色是不怎么愿意这门亲事，立春便比划了让立冬喊了李氏过来帮自己补鞋子。 “好了，金菊，这事再说吧，我先去给立春缝补鞋子”李氏不由分说站了起来。 金菊再坐着也就太不看眼色了，只得跟着站起来，心里头却寻思开了，这事只怕还是得从李老妪及李大成身上下手，这李氏平日里看着是个不护犊子的，临了事，却护得紧紧的。 看着李氏低头缝着鞋子，立春心里对李氏稍微有了些改观，难得李氏没被金菊所说的迷惑住，还能为立秋着想，若是换作李老妪，怕是早就心花怒放的应下来。 “大娘，我走了啊，有空您上我家串门去，我娘可愿意你过去了”，出得门口，金菊热情的和李老妪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走，至于那让人垂涎的兔子，果真是小家小户，自己才进个屋说几句话，这出来就不知将兔子藏哪去了，等说成了这门亲事，要多少兔子不得。 因着立春捡了兔子回来有功，立秋和立冬也跟着沾光，中午李老妪破天荒的让姐妹三个一人多舀了碗野菜杂粮粥吃了，并将兔子分派好了，分成四份，一份晚上让李氏红烧，全家打牙祭，两份用些盐巴抹了挂在通风处风干留着过年吃，剩下的另一份，就留给立夏开小灶。 也因着兔子之功，李老妪下午没有给姐妹几个编排活儿。立秋跟着李氏在屋里拿了针线缝缝补补，立冬难得下午得了空，又被李老妪恩准可以自行出去玩耍，吃过中午饭就撒开腿儿往着外头跑去了。立春是不愿意待在屋里的，关于自己能听懂小花狗和小麻花鸟说话一事，立春想要再出去找别的动物实验一番，是否自己能听懂所有动物的语言。 今天没有什么风，但是天阴沉的很，现在的日子是一天比着一天冷，再过几日，就该入冬了，对于立春来说，入不入冬都是一样，就眼下的天气对于立春来说，就相当于前世的冬日里最冷的气候了。 第三十章 福叔 拢了拢身上宽大的衣服，依旧还是觉得冷。因着入了林子，原先虽是破旧但却合身的夹衣被勾得破破烂烂再也无法穿了，身上现在穿着的是立秋的衣服，立秋大得立春差不多四岁，立秋的衣服穿在立春身上，与其说是穿倒不如说是挂在身上更恰当。 一个人往着村后慢慢溜达而去，立春想要再去后山脚下看看，想要再去验证验证自己的异能。从着村里穿越而过，天冷，大家都愿意在家里窝着，一路走过，并没有碰上几个人，就算是碰上人了，也没有什么人愿意和这个所谓又聋又哑的傻丫头打个招呼。立春倒也乐意这样，村民们的本质是淳朴的，可终日里面对的都是黄土大地，闲下来的时候也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唯一能娱人娱己的便是走东家串西家，说些家长里短，搬弄下他家是非。 李家村一百多户人家，也算得是个大村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每日里都会发生，也给村里那几个长舌妇增添了不少的说料，而这几人之中，立春最不喜的就是那叫杏珍的妇人了，若是论立春现在的辈分，是要喊人家婶子的，可立春两世为人，这年纪加起来也不低于人家，这婶子，立春是万万叫不出口的。 村里的人家多是单院，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院正中是一排长方形的房屋，屋内一般是一个横长形或者是竖长形的堂屋，依着堂屋是两到三间的屋子，住人用的，大家做饭一般都是在院里单独搭建一个土灶台。立春只跟着立冬去过几户人家家里，看到的多是这种建筑布局，故此也就断定这村里的人家想必都是这种房子的。 村里当然也有那么几户日子过得好些的人家，便是搭建了前后院，房屋也是多盖得几间，院墙也比得村里其他人家要堆砌得高些。就像立春眼下就要打人家院门前经过的这座院子，立春目测院墙堆得有近一米多高，都赶上一成年男子正常的身高了。院墙上还耷拉晾晒着几块动物皮毛，不消说，这院子是福叔家的了。 福叔人厚道又勤快，又生得三个壮实儿子，老大老二皆成家了，就只老三大壮还单身着，这大壮立春是知道的，每次跟着立秋出去挖野菜捡柴火的时候，总是不经意的会碰上大壮，立秋每每都是羞红着脸脆脆喊上一声大壮哥，而大壮也憨笑着多看两眼立秋。立春是知道，这两人是有些情意了。只是，这事两家的大人都不知道，估计就算是知道了，怕也是不会同意的。 福叔人是好，可福叔他婆娘，也就是大壮他娘，是个厉害人物，就大壮他大哥二哥都娶了亲，那两媳妇看到婆婆就像老鼠看见猫一样，这么厉害的婆婆，立春也是不想让立秋嫁过去的。 还有李大成，立秋她爹，对于李大成，立春是不会承认这个人是自己爹的，就李大成和李老妪，一心想要给立秋找个家道殷实些的人家，好多要些聘礼，福叔家在李家村虽是日子过的不错，可那院子，以后是要三兄弟一起分的，一人一份算下来也就没有什么了，所以，李大成和李老妪必也不会答应立秋和大壮的。 “立春”，大壮肩上扛着锄头从着院子里走出来，出来就见着立秋大妹傻傻的站在自家院子外头。 “大壮，你也傻了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个傻子，听不见”，大鹏手里拿着砍刀还有两捆尖尖的竹片子跟在大壮后头出来。 “大哥”，大壮有些不悦的喊了声自己大哥，“人家当面这儿站着呢，别这么说” “大壮说的对，别老这么说人家，看看，立秋这大妹，长的多秀气好看”，李福清从着院子里闪了出来。走进立春面前，伸出手摸摸立春小脑袋，可惜，当真是可惜了，当年自己连得了三小子，本是想去找李大成商量商量抱了他这二闺女过来，本是寻思等这孩子满月了再去抱，满月的孩子好养活些，可谁知，这孩子才满月便大病了一场，病好后便落下这又聋又哑的毛病的。若是没有得病，说不定这丫头便是自己的闺女了。 立春有些尴尬，刚才只顾想着立秋和大壮的事情，居然就傻傻的站在了别人家的院子外头，大壮的喊声还有大壮他大哥及大壮他爹的说话声，立春都听在了耳中，只是没有办法回应，本欲就这般装聋作哑的低了头打他们面前过去，可大壮他爹，又来摸自己脑瓜子了。论辈分立春是要喊叔的，对于这福叔，立春是愿意喊的，立春来了三个多月，见过福叔为数不多几次，每次福叔见着自己都是笑眯眯的模样，还会摸摸自己脑袋，立春是能感觉到善意的。 感受着粗糙大手的摩挲，立春是贪恋这种长辈般的温暖的，来到这里后，眼前的福叔是除了立秋和立冬之外的唯一一个能让立春感受到真正善意的人，索性抬起头，朝着福叔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这一笑，小小的贝齿显露在外，眼睛如弯月般，此时的立春在外人看来是无比的可爱无暇。 “笑得真好看”，看着立春的笑脸，李福清心里像是吃了蜜一般，丫头虽不是自己的，可这丫头打小就好像愿意和自己亲近，若是李大成愿意，自己还是愿意再去找他说一说领养这丫头之事。 “爹，走了，大壮，你看我爹想闺女想疯了，要想也不能想这傻丫头啊，让我娘再生个去”大鹏一把拉起大壮，边往前走边开玩笑。 “臭小子，皮痒痒了是不是”李福清朝着大鹏两兄弟的背影啐了一口。“丫头，你这是要去哪，天冷，回去吧” 立春依旧笑笑不言语。 “我走了，跟那两小子上山下套去，要是逮着了猎物，叔请你上叔家来吃肉”，李福清再度摸了摸立春脑瓜子，转身往着大壮大鹏的方向走去。 第三十一章 再见小麻花 目送着福叔父子三人离去，往着前面走上几步，偏了福叔家门前一些，再度屹立了一小会，想了想，还是要去后山脚下一趟，难得今日下午立冬没有跟着自己，一个人行事更方便些。起步，往着后山方向走去。 低头看着脚下满是碎石头荆棘的大片荒地，回首再看看更远些处的李家村，心中更觉苦涩，被这小小的一方天地禁锢着，何时才能摇首出红尘。 远远的看着福叔三父子爬上了山包钻进了茂密的树林，立春这才收回了目光，哪一日自己能开得了口，定要央求了福叔带自己入山一趟。危险与幸运往往是并存的，莽莽山林中也许存在着诸多的危险，可危险之下，茂密的山林同样能给人带来无限的宝藏，只是，这宝藏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敢去开发，那么，自己便来做这第一个开拓者又有何不可呢。 凭着记忆，觅着路往早上捡柴火的地方慢慢走着，走走停停，歇歇走走，停歇之时，立春便蹲在地上，趴在荒草丛中四处找寻着蚂蚁，心里虽是知道蚂蚁之间是靠着触角来交流的，却依旧要作无用之功趴在地上四处找蚂蚁企图看看它们之间是否有言语存在，若是有语言存在，自己是不是也能听懂......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蚂蚁是有，语言是没有的。 拍拍身上的尘土，脸上有丝丝的绯红，自己这是有些疯了。举步再走。 天更加的阴沉，整个天空之上犹如覆盖了一床大大的暗黑陈旧的破棉絮般。渐渐的起风了，冷风呼啦着扫动地上的枯叶碎屑，尽显秋冬之交的凄凉。 “啾啾，啾啾” 立春想要放弃了，不想再往前走了，这天，实在是够冷的了，走了这么多路，身上还是没有觉得暖和一些，恰在这时，头顶上传来一阵鸟鸣。 抬眼一看，一只小麻花鸟在头顶上方天空盘旋，小麻花，小麻花，怎么越看越和着上午那只带自己找兔子的小麻花鸟长得一般模样。 “小麻花，小麻花”，此行的目的正是再要论证自己的异能，立春朝着天上欢叫着。 “啾啾，啾啾”小麻花鸟发现了下方的立春。 “小麻花”，立春再度喊叫。 “啾，你偷了我孩子，你偷了我孩子”小麻花鸟往下俯冲，在立春附近不远处的一棵小树顶端站住。 立春一下子乐得笑出声来，这小麻花这么记仇，都带了自己找兔子，这会居然还记着这个。“我还给你了，我没有偷”立春大声申辩。 小麻花鸟不理会立春的嚷嚷声，犹自在树顶端站着啾啾叫着，控诉着立春。 “小麻花，下来”立春招手，无奈小麻花毫无反应。 立春再叫，小麻花直接扑棱一下翅膀冲天飞起，撇下立春愣在原地。 好吧，记仇的小麻花，下次再见了，立春打算回去了，天冷的，实在不想在外头待着了。 再次论证了自己能听懂小麻花的语言，只是，遗憾的是，小麻花不能听懂自己的说话。走在回去的路上，低首走路的立春并没有发觉，高高的天上有只小小的鸟影一直盘旋跟着。 立春回到家的时候，李氏正在院中灶台处做着晚饭，今日家中难得的有肉食，李氏脸上也带着几丝喜色。 立秋帮着李氏在烧火，看着立春进来了，忙直起腰站起，“立春，立春”，边喊着边往立春这边跑过来。 “立春，先别进屋，来，跟姐去那边坐坐，灶膛那里也暖和些”立秋拉住立春就往灶台处走，今日倒是赶巧的很，两三年没回过一次娘家的大姑居然破天荒的回来了，这会正在屋里同着阿婆说着话。 搬了小板凳挨着立秋在灶膛处坐了，无聊的看着立秋往灶膛里添着柴火。 灶台上头，李氏拿着锅铲搅拌着大铁锅里熬得噗嗤噗嗤响的野菜杂粮粥，粥里难得的多添了几把杂粮下去，熬的比平时粘稠了些。 “娘，这是阿婆让拿给你的，叫你将这些切了丢进粥里去一起熬着”，立冬从着屋里出来，手里端着簸箕，里头装了两个萝卜和三棵白菜。 李氏接过，舀水洗了洗，在砧板上剁碎了，往着锅里倒进去。 立秋见状，将火再添大了些。 “立夏，这边，这边” “大柱，快打，快，在那” “哎呀，差一点就打中了” ...... 听着院外的吵闹声，用脚趾头也能猜到是大柱带着立夏等一帮子小屁孩在村里四处打闹。立春再度埋首低头看着灶膛中火红燃烧着的火苗。 “啾啾” “立夏，那鸟飞到你家院子里去了” 大柱几个跑进了院子。“立夏，你去那边，那鸟跑不了” “啾啾，啾啾”急促的鸟叫声响彻在立春的头顶。 这鸟叫声......好熟悉.....立春猛的抬头，小麻花，是小麻花。 小麻花鸟盘旋飞着落在了屋顶之上。 “立夏，它停下来了，快打”大柱手中拿着弹弓，在瞄准着屋顶上的小鸟。 立夏眯着一只眼睛，拿开着弹弓，就欲要弹射。 先且不管小麻花怎么跟着自己来了这里，立春从着灶膛后面捡起一块没烧透的木炭往着屋顶上奋力丢去，先赶跑了小麻花再说。 立春的举动无疑于捅了马蜂窝，小麻花是飞走了，可立夏飞快的就往着立春身上扑来了，“你这傻子，坏了我的好事”，边嚷着边往立春身上推搡着。 “立夏，进屋去”李氏大声的呵斥着。 看着李氏呵斥立夏，大柱几个悄悄的往着院外退出去了，临别大柱还朝着立夏挤眉弄眼。立夏悻悻的放开了立春，想要再往院外跑，李氏狠狠的瞪了一眼，立夏沮丧的往着屋里走去。 看着小麻花扑棱着翅膀远远的飞走了，立春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在灶膛边挨着立秋坐了，小霸王力气还挺大，拽得胳膊疼的很。 “立秋，把锅刷一下”李氏端着盛满粥的盆钵往着屋里走去。 第三十二章 一丘之貉 灶膛的的火苗很微弱，汲取不了什么暖意，立春便站在灶台边看着立秋刷锅，刷锅的刷子是用着一种长长细小的茅草扎成的，使的时间太长都有些发黑了，立秋利落的刷了第一遍，将锅里的脏水舀起倒掉，再舀了干净的水重新冲洗了一遍铁锅。整个家里也就立秋刷锅时会刷上两遍。 立春刚来时，看着李氏刷锅洗碗都是用的一锅水，每每洗完碗后，锅里的水都是浑浊的，特别是联想到李老妪那一口黄牙茬子，初来那几日，立春都是吃不下去饭的，后来饿的厉害了，这才不得不端了碗吃起来，这也验证了一句话，人是要去适应环境的，而不是环境来适应人。 “立秋，刷锅呢”，尖尖细细的嗓音从着院门口由远及近的飘了过来。听这声音，立春便知道是谁来了。 “婶子来了，我大姑在屋里呢”立秋停了手，和着杏珍婶子打着招呼，听阿婆说，大姑未嫁人之前和着这杏珍婶子是玩得最好的，下午大姑才到家里便遣了立冬去告诉前头的杏珍婶子一声，想必这杏珍婶子过来是看大姑来的了。 “那我就进去了”杏珍笑了笑，屁股一扭一扭的往着屋里走进去。 大姑？家里来人了？立春暗自纳闷，就下午出去了一阵子家里便来客人了。对于立秋所说的大姑，立春是知道的，李老妪生得三个孩子，两个闺女一个小子，小子便是李大成了，两个闺女都在李大成上头，大闺女嫁的倒不远，离着李家村就中间隔着两个村子，小闺女嫁的就远些了，好像是在通江镇附近的哪个村子里。 “晚上你杏珍婶子也在咱家吃饭，你去阿婆屋里床底下的腌菜坛子里摸些野葱出来”李氏从着屋里出来。 看着立秋往屋里走，立春马上跟了上去，这烧火的事情立春不太会，以前的立春是会，但是现在的立春不会，跟着立秋也烧了几次，每次都是弄得烟熏火燎的，立秋也就没让着立春帮着烧火，不得空的时候便是让着立冬过来帮着烧。就为着这事，立春还挨了李氏一顿骂，说立春越长越小，大些了反倒连烧火都不会了。 “立秋，过来，让大姑好好看看”，才一进屋，立秋便被杏花喊住了。 “大姑”立秋走到大姑跟前，有些羞涩的喊了一声，大姑两三年没有回来过了，立秋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瞧瞧，立秋这出落得水灵模样，多少小伙子要红眼”杏花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立秋，嘴里打着趣儿。 “可不是嘛，大娘不是才托了我帮着看看周围四乡八邻的有哪家合适的，我这一去打听，哟哟，你才怎么着，别人一听说是李大成家的大闺女，竟是许多人抢着想要攀这门亲事呢”杏珍说得唾沫横飞。 呸，瞎说，立春翻了个白眼，立秋是好，谁都说好，可若说是别人攀着要结这门亲事，这话肯定是假的，李家村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李大成和李老妪想将立秋多卖几个银子，以前也有人看着立秋人好上门来说亲的，都被李大成开的聘礼给吓退，然后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便都知道了李大成家是卖闺女不是嫁闺女，最少，离着李家村近的几个村子，是没人再来求亲的。 “娘，这立秋也是不小了，该早些订了亲事是紧要”杏花回头笑眯眯的看了李老妪一眼。 “这不托着杏珍在帮着看嘛”李老妪手里拿着块四四方方不知名的糕点，正用手掰着往嘴里送吃着，面前桌上还放着个打开着的油纸包。立夏偎坐在李老妪身旁，手里同样拿着糕点在吃着。 “这立秋实是长得水灵灵的......” “在李家村，立秋的长相那是一等一的......” ......杏珍和杏花一口一句的尽扯着立秋说。 立秋有些尴尬的站在旁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一个杏花，一个杏珍，连着名字都是这般想象，果然是一丘之貉，没什么好东西，立春心里暗暗呸了一声，左右三句不离立秋，这杏花回来怕也是打着立秋的主意的。 “大姐，娘问你怎的还不拿了腌野葱出去，娘等着呢”立冬从外头进到屋里，走过来喊立秋。 “婶子，你和我大姑说话，我去了”立秋逃也似的窜进了李老妪房中。 “哟，立春长大了，比着我头几年看见时，可是长了不少，马上就是大姑娘了，这眉眼，这小嘴，再大些，怕也不输给立秋了”杏花这才发现立春，立春刚才一直站在立秋身后，立秋一走动，立春便显露了出来。 “长得再好看也还不是一傻子，有什么用呢”李老妪说完叹了一口气。 “大娘，这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没见着那鲁家村的，那谁......那鲁鹏家的小闺女，不也是个听不见的，偏是找到户好人家了么”杏珍笑得没心没肺的。 “好人家是好人家，可那人家的小子，不是个瘸子么”，这事杏花是知道的，李家村附近，前前后后就这么几个村子，大到婚嫁出丧，小到邻居间的拌嘴打架，几个村子立马就会传遍了。 立秋从李老妪房中出来了，手里端着碗，碗里装着两小把腌野葱，看着立春呆呆的站在门口，立秋心里有些不好受，大妹听不见又说不了话，她们才会这般放肆的说着这些，就大妹这般的灵秀模样，立秋无法想象若是日后大妹也嫁给一个瘸子或者是个哑巴聋子，这日子该如何过。 立春不是呆住了，是恼的很，这些个人心里头就没什么好心思，前有想将立秋嫁个殷实人家多要些聘礼，后有想将自己嫁劳什子缺胳膊少腿的，心里实实是气的很。由着立秋拉了自己出外头，要是再多待会，再多听她们说些个乱七八糟的话，立春都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发狂。 “怎的这么久才拿出来，我这锅里都要烧干了”李氏皱着眉头从立秋手中接过碗。 “大姑和杏珍婶子拉着说了会话”立秋拉了立冬起来，自己往着灶台下头坐下继续烧火。 “少和她们说”李氏的声音里透着些不耐，便转身在砧板上将野葱切成小段。 第三十三章 烹制兔肉 立秋在灶台下头烧着火，立春跟着立冬站在灶台边看着李氏炒菜。兔子肉早就洗得白白净净的躺在菜篮子里，兔子肉是分成四份的，本是打算留下两份放到过年的时候吃，今日家中来了客人，李氏便自作主张的取了两份拿来做菜。 村子外头的山坡上田埂边，一到春日里便长着很多的野葱，村里人都会提了篮子去挖些回来，挖了也不鲜吃，都是洗净了扎成小把小把的泡在盐水坛子里头，上面再用大石头压住，腌好后，捞出来切碎拌饭拌粥或者是掺杂在菜里头炒着吃，酸酸咸咸的挺开胃。 李氏今日就是要用着腌好的野葱来拌炒兔子肉，野葱切成小段放在一边待用，转而拿出菜篮子里的兔子肉放在大块的砧板上用刀斩成小块小块的，因着是取了两份兔子肉，全部斩块后，堆了满满一砧板。 看着身旁的立冬满眼放光的紧盯着兔子肉，立春是又觉好笑又觉可怜，这才是生肉呢，就一副恨不得跳过去抓起一块来吃的模样。可怜的孩子，怕是从小到大都没吃过几回肉吧。当然，立春自己站在旁边也是免不了的吞咽了几下口水，天天清水粥，不见半点油荤，兔肉当前，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前世的立春是会吃不会做，连厨房都几乎不进，每每回到家里，都是做好的丰盛饭菜等着自己。这会子见着李氏手起刀落的斩着肉块，瞧着倒也有趣。 肉块斩好，锅中的水也烧开了，李氏将斩好的肉块下到锅中，盖上盖子，待得看见锅盖处冒出热气，这便揭开盖子，用锅铲将锅中的兔肉全部捞起盛放在筲箕之中，将锅中的水全部盛出倒掉不要。将锅擦干，吩咐了立秋转小火烧着，李氏回身往着屋里进去，很快，又折身出来，手中拿着小块布条，黑黝黝的，反正立春是看不出来此物是干什么用的。 只见得李氏将黑黝黝布条往着锅里从锅底沿上四周擦了擦，这一擦，锅里就有些油光泛亮了。原来，这布条是浸了油的。 “立冬，将这个放到阿婆屋里油罐子去”李氏将手中的布条递给了立冬，立冬小心接过，往着屋里送去。 油可以这么省着吃！立春目瞪口呆，估计就这用油擦一擦锅，只怕许是因着一会要炒兔肉，李氏怕开始粘锅，这才用油擦了擦。还有来了这么久，一只都好奇没在这个家中看到过油罐子，也没见过李氏做饭时用到过，原来油罐子是藏在李老妪房中。 看着锅都烧热了，李氏这才将筲箕里的肉块往着锅里倒进去，滋滋的声音立马响起，李氏拿起锅铲开始翻炒着。不多时，阵阵香味便从锅里头飘出来。 其实这香味并不怎么好闻，里头带着股子腥味，李氏炒的时候并没有往着里头下什么调料，家中是没有调料的，在立春看来寻常的葱姜蒜辣，在这个家中统统看不到，不是这个年代里没有，而是这个家中没有，立春在村里别人家中是看到过的。至于家中为何没有，估计也就日日三餐清水粥从年头吃到年尾，大家可能觉得没必要在地里种上这些调料。 锅里的滋滋声越发的响亮，兔子是只肥兔子，炒来炒去，便炒出一些油出来，李氏拿了碗，将兔油小心的从锅中盛出来倒进碗中，一番翻炒，碗中装了小半碗兔油，看着锅中再出不了什么油，李氏这才将切成小段的腌野葱放入锅中，翻炒，添水，再抓小撮粗盐下去，盖上锅盖，等着焖熟就可以了。 看着李氏盖上锅盖，立春知道没什么其他看头了，这兔肉烹制如此简单，味道估计也好不了哪去，最主要的是一味调料也没放，立春已是不抱什么希望了，扭头看了看屋内，立冬去了这许久也没见着出来，不知道在屋里干什么。扭头间，见着李大成跟李老汉从着院门外进来，立春忙两步走到立秋身边，蹲下，坐在小板凳上，实是不想看到这两恶人，天天不是吼就是叫的。 “这么香，兔子肉煮上了”，李大成进了院子就鼻翼煽动，院子里飘着一股肉香味。 “爹，走，进屋”李大成脸上都笑开了花，没想到今日能吃上肉。 李老汉脸上也是难掩笑容，背着手走到灶台前，掀开锅盖看了看，复又盖上。 “爹”李氏喊了一声，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情感。 李老汉嗯了一声，背起手往着屋里走去。 默等半响，李氏估摸着差不多了，揭开锅盖，一股香味，一股真正的香味便四散弥漫开来。 立春从来不知道腌野葱和兔子肉在一起烹煮会产生如此美妙的化学反应，腥味已是完全的没有了，许是因着腌野葱是有些酸酸的，一股子酸中带着肉香的味道钻进鼻中。 立秋同时也吸了吸鼻子。 连着灶台上头的李氏，同样的深吸了口气。 看来，大家是馋肉馋的狠了。 “立秋，把火退了”，李氏将兔肉都盛了出来，装了满满两大碗。回头看看锅内，锅壁上还粘连着一些肉末末，盛又盛不出，要是这般浪费又可惜，转身弯腰拿了水瓢从着水缸里舀上一瓢水往着锅中倒进去，“立秋，别退了，再添些火，烧个汤” 立秋忙又将退了火又往着灶膛里送去。 李氏拿了双筷子往着碗里盛着的兔油中蘸了蘸，再放到锅里头搅了搅，再搁了一点点粗盐进去，等着水烧开，这也算是一道汤了。 对于今日的晚饭，是立春来到这个年代后，最为期待的。原来，自己这么大个人也有馋嘴的时候，前世吃肉，都是要妈妈哄着吃才愿意吃下去的，立春的眼睛红了起来...... “走了，进屋吃饭去”李氏一手端着一个碗，碗中是堆着冒尖的兔肉。 立秋跟在后头，手里端着一大海碗的清汤。 立春跟在立秋身边。 “哟，该吃晚饭了，看我，见着杏花就忘了时间了，我该回去了，我那口子怕是还等着我做饭呐”杏珍见得李氏端了碗往屋里进来，忙站起来。 “走什么，就在这里吃吧，打小，我也没在你家少吃过啊”杏花一把拉住了杏珍。杏珍是本村嫁本村的，娘家就在李家村，嫁的汉子也是村中人。 第三十四章 打翻的油罐子 “这......这不大好吧，你家这么些人呢”，瞧着李氏搁在桌上的碗中堆着冒尖的肉块，杏珍的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拼命往下咽着唾沫。 “就这吃吧，杏花也难得回来一趟”李老妪开口。 “那，李嫂子，我就叨扰你这一顿饭了”杏珍对着李氏话都不及说完，马上快速的一屁股坐了下来。 李氏笑笑，没有说话。 大家都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只是，因着今日多出两人，坐的就有些拥挤。 立春四下里扭头看着，立冬明明是进到屋子里的，怎的不见人呢，今日可是狼多肉少，满桌子上下，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桌上的两碗肉，立冬再不出来，只怕连肉沫子都看不见一星半点。 不止是立春在看，立秋也四下望着，桌上人都齐了，就立冬还没有过来。 “立秋，盛粥”，立秋才想要站起来去房里瞅瞅立冬在不在，便被李老妪喊住了。 立秋乖乖的盛着粥，平常本是娘给大家盛饭，今日大姑回来了，娘便不怎么动，个中原由，立秋是深知的，此事，家中谁也不愿意再提及。 “娘，你看，今日难得有好菜，你去把去年过年时剩下的酒取了些出来可好”李大成对着李老妪嬉皮笑脸的央到。 “就是，老婆子，快去，我记得还剩下半壶呢”李老汉也是个贪杯的，只是奈何家中买不起酒，平日里是死磕着压住酒虫子。这会子被着李大成提起，再想压住可就难了，忙一迭声的催着李老妪去房中取。 “这酒是要留着今年过年祭祖的”李老妪很不情愿。 “过年的时候再去打就是，你那不是还有......”李老汉酒虫子被勾起，一刻也等不得。 “停停，我看你是酒还没喝，酒疯就犯上了，话也瞎说起来”，不等着李老汉把话说完，李老妪便站了起来。至于李老汉说的还有什么，就只有李老妪知道了。 “臭小子，你大姑还有婶子都没吃呢，你倒先吃起来了”李大成往着立夏身上拍了一巴掌。 “吃就吃了，你打他做什么，小孩子不就贪个吃嘛”李老汉不干了，瞪了李大成一眼。“来，吃吃”，往着立夏碗中夹了块肉。 “就是，小孩子嘛，快多吃些，要是换了我家狗蛋，怕是连着碗都搬到他屋里去了”杏花笑眯眯的看着立夏说到。 李氏听到狗蛋二字的时候，脸色暗了暗，手心攥紧了些。 “你这是要作死啊，你个败家玩意”，很突兀的，李老妪尖利的嗓音从着房里响起。 紧接着，噼里啪啦的抽打声从着房里响起。 再接着，就是立冬委屈压抑的哭声响起。 “啊......这油有多珍贵你知道吗，你居然，居然打翻了，就是把你卖了也值不了这么些油你知道吗，你个死丫头”李老妪骂得凶狠残暴。 立冬在床头边抱着脑袋哭泣着，地上一个小小的油罐子打翻着，地上有一滩油迹。这就是立春趴在杏珍和杏花二人身体的空隙间所看到的。 在李老妪的骂声及立冬的哭声响起的时候，大家就一窝蜂的从着桌上转移到李老妪的房中去了。 “大娘，算了算了，立冬小不懂事，打翻了也就罢了” “娘，你攒了这么些油啊，可比着我家里还多呢” ...... 杏珍和杏花一个劲的劝着李老妪，只是，这劝却起不到什么作用，相反的起了更大的反作用。 “大成，你看看你养的好闺女，不说往家里搬一针一线，连着我攒了这许久的油，我舍不得吃的油都给我打翻了，她这是故意要我的老命啊”李老妪捶胸顿足。 李老妪的心疼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在这个家里，吃的油是金贵之物，平日里几乎都没怎么吃油的，但是，油都打翻了，收不回来了，总不能因为这个打死立冬吧。看着挨打的立冬，立春特别特别的难受。 李大成大怒，这油平日里连着自己都没吃，别说自己，就是立夏也没吃上多少，现在可倒好，被立冬给打翻了，怒火中烧，一把拽过立冬，雨点般的拳头就往着立冬身上招呼。 立冬只知道死命哭泣，躲闪是不可能的，辩解也是行不通的，打吧打吧，也许自己死了，可以熄灭了他们的怒火，而自己，也不会再挨打再疼痛了，第一次，七岁的小小立冬，心里有了死意。 愤怒就像一条肥大的虫子狠狠的啃咬着立春的心，咬完了心，又由里到外，啃咬着四肢，心痛，心怒，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李大成李老妪早就身首异处，肝脑涂地了。 “小兔崽子，整日里疯疯癫癫，没有个女孩子样子，舔，给我将地上的油都舔起来吃了”李大成摁住立冬的头往着地上按。立冬没有任何挣扎，任由李大成将自己的头摁在地上。 立春真的受不了，看着立冬无神的眼睛，心狠狠的抽疼了，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立春呼啦一下拔开身前的杏珍和杏花，蹭的一下跳到立冬面前，将立冬一把拉了起来护在身后，回头凶狠的死死瞪着李大成，你丫的，你再打下试试，再打我就一把火烧了这个破家。 李大成举起拳头，有一丝的迟疑，平时焉不出声的二丫头竟然有这么凶狠的神情，心里没来由的有一丝怯意。只是，拳头举起来了，总不能就这么落下，就一傻丫头，老子还怕了你不成，如此想着，李大成的拳头终是再度重重落下，只是，落的不是立春身上，是落在了立秋身上。 立秋见着立春不顾一切的扑了出去，想要拦阻也来不及，次次立冬和立春挨打的时候，立秋不是不想去护着她们，而是只要去护，落在她们身上的拳头会更加的多，立秋是不敢去拦阻。眼下如此，立秋也是顾不得会不会有更多的拳头落下来，只想着先帮着立春立冬挡下眼前的拳头。 第三十五章 陈年旧怨 重重的拳头挨在身上，立秋无声的流着眼泪，立冬依旧一副呆滞的样子，立春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 “小蹄子，瞧瞧，瞧这小蹄子怎么看人，活似要吃了她爹一样”李老妪一手指着立春，一边回头对杏花说到。 “呀，白白浪费了这么些油，娘，您可是攒了好些日子吧，好了好了，这油都打翻了，算了算了，回头我从家里给您老人家送些过来”杏花上前劝着李老妪。 李氏一直在桌子旁坐着，房里的哭声骂声，声声听在耳中，心里本就不快，听着杏花如此劝着李老妪，无名之火突的一下都起来了，要不是你，今日炒兔肉也不至于用着拿油布来擦锅，若不擦锅，立冬也不会在房里打翻了油罐子，不打翻油罐子也就没有这打骂，有志气三年不上门，怎的不再多些志气三十年不上门。 当年害死了自己一个孩子，这是又要上门来害第二个......李氏一下子从着桌边站起，几步冲到李老妪房中，弯腰抄起地上的破罐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着李大成头上砸去，“你打，打死她们几个算了，老娘受够了气，今日我们同归于尽罢了” “哎哟，你个疯婆娘，你这是要死了，敢打老子”李大成往着边上一窜，耳朵挨了一下，用手一摸，都带血了。 李氏手中的罐子落了空，没有砸中李大成头顶而是砸偏了，只擦伤了李大成耳朵。 “翠凤，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要谋杀我弟弟吗”杏花一下子嚷嚷开了，拽过李大成，护在了自己后面。 “这家，这家是要反了啊”李老妪捶胸顿足，老泪横飞。 李氏将着手中的破罐子往地上一摔，一手指向杏花“你让开，你再不让开，我连着你一起砸” “你这是还瞧我不顺眼啊，娘啊，你看看，三年了，我今日才敢回到家中，翠凤，翠凤她还这样对我”杏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过李老妪。 “你还有脸提这个，当年若不是你那狗蛋好吃，也不至于让我那未见天日的孩子夭折了，你今日，今日还有脸上门来”李氏的积怨已久的火气这下子算是找到了宣泄口。 杏花脸色由青转白，三年前的确是因着自己带了狗蛋回娘家，那时这家里的日子要比现在好过些，自己是没有阻止狗蛋从立冬手中抢东西吃，可立冬要往着翠凤身后躲藏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狗蛋因着扑了过去抢，这才撞在了翠凤身上，可翠凤自个儿偷摸着怀上了身孕谁都没有告诉，这事也怪不得别人。事后，自己是千般万般道歉了的，甚至在知道翠凤小产下来的是个带把的后，自己的亲娘可是将自己赶出了这个家，不准自己再回来。 “你还想怎么样，这事已过去这么几年了，我也整整三年没有回过娘家，狗蛋那会也小，不懂事，你还要记恨到什么时候”杏花也不是省油的灯，龙生龙凤生凤，李老妪生下的闺女自也是那样。 事过三年，李氏气的不是狗蛋撞了自己，气的是杏花作为过来人怎的会看不出自己有了身子，任由着狗蛋在家中上跳下窜的瞎胡闹，就连着狗蛋去抢立冬的吃食，这事还是杏花蹿掇着狗蛋去抢的，李氏一直觉得杏花就是故意让狗蛋这般胡闹，故意撞在自己身上的。 “不想怎么样，就是以后我家里的事你少掺合”李氏双眼圆瞪。 “娘，我......她”杏花抱住李老妪就哀嚎起来。 李老妪的脸拉得老长老长，这几年不管是明地里还是暗地里敲打李氏，就是不敢做的太过火，就因着李氏当年小产一事，自己还有自己闺女在李氏面前有些理亏，要怪啊，就怪自己当年看走了眼，以为李氏怀的是个女娃，谁知小产下来竟是个带把的，李老妪为着这事，足足悔了三年。 李大成这一代单传，可是他那几个堂兄弟，个个都是最少两个小子，李老妪本就为自己只生得李大成一个有些愧对李家，将全部的寄托都放在了李大成身上，这么两年来，没少在李氏面前唠叨着，每次也只敢点到为止，不敢说太多，怎么着心里也是有愧的。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大成，你个没用的东西，还不拉了你婆娘出去”李老妪冲着李大成狠狠跺着脚。 “不用你拉我，你今日要有本事就将她们三个都打死了”李氏狠狠的甩脱了李大成的手。 这是什么状况，战火怎的转移了方向？立春讶然，今日是第一次看着李氏发这么大火，乖乖，原来李氏是个闷葫芦，不开则以，一开惊人啊。闹吧闹吧，最好闹翻天，这家已经够乱了，再乱乱又何妨。 立春一手拉起立冬，又反手去拉立秋，李氏她们的恩怨没有兴趣也没有兴致去听，拉了立秋立冬二人就往着房外走。房里乱糟糟的，也没人再注意姐妹几个。 “噢......哦......我瞧着你们都在房里，我就先尝了点”杏珍手上拈着块兔肉正放在嘴边吃着，冷不防立秋立冬立春三个从着屋里出来。桌上原本是放着堆尖儿的两碗兔肉，此时，只余下一碗及一滩乱散的肉渣骨头。 “这，这不是我吃的，我就才吃了三块，不两块两块，这些，这些都是立夏吃的，他吃完就跑出去了”，见着立秋姐妹三个盯着自己，特别是立春，杏珍有些不敢碰触立春的眼睛，忙急急的解释到。 “好了好了，我先回去了，立秋，你转告你大姑，就说我明日再来看她”杏珍一把将手中的兔肉放下，略带遗憾的回看了一眼，逃也似的往外奔着。 看着飞奔出去的杏珍，立春生气的很，这人也太好吃了，房里乱糟糟的不说去劝着，倒是偷摸出来偷吃上了，还有该死的立夏，自己一个人在这吃也就罢了，吃完了居然抹抹嘴就往外跑了，倒是白白便宜了杏珍这长舌妇。 第三十六章 难以下咽的晚饭 求推荐和收藏,求推荐和收藏 好好的一顿晚饭终归就是这么给搅合了，立春拉着立秋和立冬出来本是想先吃饭的，反正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能怎么样呢，索性不如干脆先狠狠的好好的吃上一顿再说，可是出来，看着满桌狼藉，飞逃的杏珍，立春突然的没有了吃饭的心思。 立秋更加的没吃饭的心思，李老妪房中不时传出哭声吵闹声，这哭声不消说是大姑的，吵骂声是娘和爹的，对于他们刚才吵闹的事情，立秋略莫知道一些的，只是，这是大人们之间的事情，立秋也就知道一点皮毛，当年自己也才十一，也不好去判定什么。 立冬依旧神情呆呆的，虽奈何惯常是挨打挨骂惯了的，可先前不小心打翻了油，心里本就恐惧加害怕，被着李老妪一吼一打，又被着李大成打骂，立冬已是有些奔溃了，再怎么说，也才是七岁的孩子。 李氏从着李老妪房中狠狠的甩门而出，本欲直接穿堂而出，看到呆立在堂屋里的立秋三姐妹，停了脚步定定站住，“吃饭，都去吃饭，杵在这里做什么”，声音无比冷冽。 立秋怯怯的看了李氏一眼，李氏脸色依旧铁青。立秋便拉了立春和立冬往着桌旁静悄悄的坐下，不管有没有胃口，这饭是要吃的，立秋也从来没见着李氏像今日这般突然的大发脾气。 “娘，你也吃吧”立秋给立春和立冬盛了粥，又再多添了一碗，小声的对着李氏说到。 李氏回头朝着李老妪房中狠剜了一眼，走到桌旁坐下，端起碗，呼哧呼哧的喝起来。 立春是真的不想吃，端着碗拿着筷子，一口也不愿意吃，这胃口实实是被堵的连一口水都装不下，都被气添满了。 立秋和立冬端着碗小口的喝着粥，桌上的兔肉没有人去动筷子。 李氏吃着吃着将碗重重往桌上一放，吓了立秋立春立冬三人一跳，皆抬眼看着李氏。 “看什么，还不快吃饭”李氏也不知自己今日怎的这么没忍住，那孩子没了不是更好，看看现在过的什么日子，连粥都喝不饱，再看看身旁三个面黄肌瘦的闺女，李氏一时是怨恨可怜各种情绪掺杂心头。 “来，吃，都吃了”李氏赌气似的将兔肉往着立秋三人碗里头夹。 “娘，你也吃吧”立冬稍微缓了些神过来，眼睛还是红肿的，可眼神明显不再呆滞了，将李氏夹到自己碗中的兔肉挑了两块肉多的夹在了李氏碗中。 一时俱都闷头吃饭，再也没有人说话。 立春最先放下碗筷，只将着碗里的粥喝完了，兔肉一块也没动，兔子拿回来时，本就觉得是从大蛇肚子里吐出来的有些恶心，待得李氏炒得香喷喷时，胃口是有了些，可吃饭时又来上这么一出，立春对这兔肉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等着李大成从着李老妪房中出来的时候，李氏母女几个都吃完了。李大成见着桌上本来是两碗的突然变成只有一碗了，心里暮的一紧，这几个败家的东西，竟自顾自的吃了这么多，如此想着，看向李氏及立秋三姐妹的眼神就带上了凶狠。 李氏许是擦觉到李大成的眼光，回头眼神冰冷的看了李大成一眼，就这一眼，李大成马上泄了气，刚才李氏可是要和自己拼命的，李大成平日里虽是暴躁，可死却是有些怕的，这死婆娘今日也不知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居然敢和自己拼命。 “吃吃吃，吃死你们几个”李大成骂骂咧咧的转身又进了李老妪房中。 人有能有不能，前世，立春一直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家中父慈母爱，学校里同学亲密，在外朋友和睦，以前真的一直觉得自己水袖云舞最是擅长人际关系，可现在，在这个家中，若是起初立春心里还有一丝想法说等着自己开口说话后，要好好的将这个家的亲情再度维护起来，可现在，立春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能的了。 李氏冷着脸站起收拾了桌上的空碗筷端起到外头灶台上去刷洗，立秋本想帮忙，可看着李氏一脸的冷意，便拉了立春和立冬往着堂屋里头床上坐了。现在才刚天黑，睡觉是不成的，只能就这般干坐着。 李氏刷洗完了碗筷，径自进来，将房门重重一关，往自己房中歇息去了。 李氏前脚刚关了门，后脚李老妪的房门就打开了，李老妪携了杏花出来，堂屋前后一照，便开口了“立秋，去外头将立夏找回来，天都黑了” 立秋乖乖的站起，就准备往外头去找立夏。 立冬也忙站了起来，拉住立秋衣角。 “走吧，你们都跟我一起去”立秋一手拉住立冬，另一手去拉立春。 屋里再是压抑沉闷，立春也是不愿意在大冷天的夜晚往外头跑的，这一出去冷不打紧，可要是因着冷冻坏了身子，这个家里是无药无铜板给你治病的，要是受了风寒，怕只能等死的份，立春可不想再死第二次。可眼下立秋和立冬都出去，同为姐妹，立春只能跟着一起出去。 见着立秋三姐妹往着外去了，李老妪拉了杏花就往着院里灶台去烧火做饭，天本就冷，粥是早凉了，兔肉也不多了，亲闺女难得回来一趟，还帮着自己一直背着黑锅，这饭肯定是得让闺女吃好的。 立夏并没有走远，吃了饭就跑自家院子前头的杏珍婶子家玩去了，立秋带着立春和立冬在院子外头四处喊了几声，立夏就听见了，这回也不让着立秋多找，自己从着别人家屋里就出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李老妪正在灶台上忙碌着，又是斩兔肉，又是切萝卜，见着立秋这么快就带着立夏回来了，还颇吃了一惊，照着往常，这不得满村子上下找了一圈才能找着。 “阿婆，又做饭啊，一会我还要吃”立夏欢跳着奔到灶台前看着。 “来来，立夏，过来大姑这里，这里暖和些”杏花喊了立夏过来，又从着灶膛里退了些燃烧着的木柴出来放到灶台一角让立夏取暖。 开小灶，丫丫的，老巫婆对她自己闺女倒好的很，对自己这几个孙女可从来没这么好过，大冷天的，还巴巴出来生火再专门给她闺女做饭，鄙夷的剜了李老妪两眼，转身就往着屋里走去。 第三十七章 鲜红的野果 李老妪不但再多炒了一份兔肉还炒了个素萝卜片，只是这些统统是没有立春几人的份，立春三个只能眼巴巴的坐在冰冷的床上闻着堂屋另一头传来的香味和听着李大成李老妪他们的咀嚼声，当然，这些都可以忍。 可最不能让人忍受的是，李老妪几人吃完喝完抹抹嘴巴就往着房中闲话去了，指使着立秋和立冬洗碗擦桌子，好吧，这些也可以忍，更不能忍的是，立秋立冬立春三人都睡下了，李老妪才跑出来说是今日她们大姑来了家中没有多余的地方睡，让立秋带了立冬和立春出去到周阿婆家借宿去，堂屋的床就让给大姑睡。 不能忍又怎么的呢，立秋只能无语的带着立冬和立春往着周阿婆家借宿去了，好在周阿婆是个好人，不断扫了干净床铺给三姐妹睡，还抱了床陈旧但是厚实的棉絮给三姐妹盖，这一晚，是三人睡得最为暖和的一晚。 “咳咳，咳咳”立冬捂着嘴巴使劲咳嗽着，小脸憋的通红。 “立冬，立冬”立秋只能干着急的帮着立冬顺顺背，其他，再无一丝的办法，从着前两日打翻油罐子的那晚，那晚上喝了冷粥，后面又冒着冷风出去寻立夏，后来又跟了自己用冷水洗碗，再再后来又冒着冷风去周阿婆家借宿，到得在周阿婆家借宿的次日一早起来，立冬就有些咳嗽上了，先前只是轻微的咳嗽，到今日，咳嗽的愈发厉害了。 立春坐在石头上，十分的沮丧，那晚是真的冷，只是自己的身子比得立冬更弱，怎么着这伤风咳嗽的应该是自己而不是立冬啊，若是可能，立春倒真的愿意咳嗽的是自己而不是立冬，小小的立冬这么可爱，立春是不愿意看到立冬如此难受的。也许是因着那晚立冬被打骂，心里本就郁郁的，又后来吹风受了寒，内外交加，这才伤风咳嗽了吧。 一大早的，太阳才冒头，姐妹三个便被李大成赶了出来捡柴火，已是进了冬日，虽是初冬，可比着秋末是冷了好多，瞧着今年的天气，怕是雪都要下的早些，也因着这天气，李大成便给立秋立冬立春几个规定了，每日里吃了早饭别的事情都不用做，只要四处去捡拾柴火回家就可以了。 近些的地方哪里还有什么柴火可以捡的，村前头的几面小山坡上，早就如秋风扫落叶般的被其他的孩子们捡拾得干干净净，要捡也只能往着村后头的后山脚下去捡。可后山脚下的柴火也每日都被村里孩子在捡着，不但是孩子，还有大人们也在捡着，今年的天的确是够怪的，整日整日的刮着冷风，天又日日阴沉不见太阳，今日是难得的出了花花太阳。 花花的太阳晒在身上并没有多少的暖意，只是见着太阳，心里也会亮堂一些。扭头看着还在死命咳嗽着的立冬，立春心里狠狠的抽痛着，前些日子自己也是病过一次的，好在只是烧了两日并没有咳嗽，生病的难受，立春是懂。 “大妹，你在这里看着小妹些，我去捡柴火”立秋虽是十分的不放心立冬，可今日的任务是要完成的，捡不了柴火回去，爹说了不准吃饭。后山脚下附近都是捡不了什么柴火，立秋只能带着立春立冬往着远处走远些捡。一路上因着立冬咳嗽，走走停停，再不去捡，中午的饭真的是赶不回去吃了。 立春站起，走过去环住立冬。见状，立秋稍放了些心，赶紧拿了砍柴刀往着坡上走去。 “咳咳咳咳......”又是一阵急促猛烈的咳嗽声响起。咳得立春的心都揪了起来，看着如此难受的立冬，自己又帮不上什么，甚至自己几人出来连水都是没带上一滴，这咳嗽该如何缓解呢，就自己知道的那几种治疗咳嗽的枇杷叶子川贝梨啊什么的在这都没见到过，也许在镇子上是有卖的，可明显的自己身无分文，想买也是心有余力不足的，至于李大成他们更是指望不上了。 水水水，立春心里默念，别的找不到，水总能找到一些吧，太阳虽是升起来有一会了，可树林丛子总是应该会有一些水吧，最少，会有一些露水吧，想到就做，马上站起，四周已是看不见立秋了，估摸是走远了去砍柴火了，看看蹲在地上的立冬，想了想，立春还是迈开步子往着坡上走，坡的顶端就是大山的边缘，山高林密，里头总是会有些液态水吧。 费力的拨开两边茂密的灌木树丛，此处和着上次碰见小麻花鸟的地方又不同，那个地方还能勉勉强强的钻进去，这个地方简直是寸步难行，同时，还得强压住心里的恐惧，要是这个地方突然出来一条大蛇，只怕自己就要死翘翘了，逃都逃不了。 勉强从着边远处进到林子里一米多深，其实算不得真正进到了林子里头，只是若从着外头看进来，看不见立春的身影罢了。林子里头哪有什么露水，环眼四顾，高大的松树上挂满苍绿的松针，各种杂木也是劲绿，只有一些灌木或是绿的或是枯黄的，原来，自己倒是忘记了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个偏北偏冷四季分明的地方，这种地方冬日里是没有露水的。 有些挫败，有些沮丧，破林子，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破林子，上山的路都没有一条，准备撤退，颓丧的回头再看了林子一眼，这一眼，差点没晃花立春的眼，在林子的更深处些，有一抹鲜红，如同记忆深处的那抹鲜红般的鲜红，俏皮的从着灌木丛旁探出一点点脑袋。 果子，野果，立春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拚弃脑中的那抹伤感，转而便像打了鸡血般的兴奋，这山中，这山脚下居然有果子。顾不得林中荆棘杂木划手划脚，恨不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那抹鲜红，无奈，林子密实寸步难行，一步一蹭，一步一挪的慢慢的接近了野果。 椭圆形，红深似血，小小巧巧，倒是和着以前吃的小番茄有些相像，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棵野果，树肯定不是番茄树，番茄是茄科一年生草本植物，而眼前这棵结着鲜红果子的明显是棵落叶小乔木。 顾不上许多，甚至野果当前，立春都来不及思考这果子能不能吃会不会有毒，伸手就拽了一个下来，随手擦擦，往嘴里一放，咯吱一下咬上一口，皮薄肉厚汁儿多，外形看似同小番茄一样，可里头完全是两种天地，这果子是实心的有核，酸酸甜甜，好吃是好吃，不知道自己等一下会不会葬身于此，若真是有毒，只怕是自己死在这了都没人知道。 第三十八章 借钱 想着想着就有些怕，也不及一个一个的去摘，直接掰了结有果实的枝条就折断,折了四条，转身就走，林子里寂静的很，立春的胆子并不是很大。 千辛万难的从着林子里头钻了出来，枝条上的野果足足少了一半，穿越荆棘灌木时都被勾掉了。还好还好，野果无毒，若有毒，自己怕是走不出林子了。站在山坡上头往下看，索性立秋还没有回来，立冬依旧蹲在地上。风一般的从着上头往下跑，跑到立冬身边站住，蹲下。 “嗯”立春简单的嗡出个鼻音，将野果子凑近了立冬面前。 立冬抬起脸，脸上绯红，因着一直咳嗽，有些有气没力的样子，看着立春递过来的野果子，眼睛亮了亮，伸手接过，也不问什么，直往着嘴边送，唇干舌燥，轻轻一咬，酸甜的野果便如甘露般的滋润着苦涩的舌苔。连着吃了两个，吃得急，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立春帮着立冬拍着背，看着立冬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模样，心有不忍，只是这野果虽是味道不错也吃不死人，可里头带着糖分，立冬咳嗽得如此厉害，吃多了无疑于雪上加霜。伸出一根手指头对着立冬示意，再拿了一个野果给立冬。 立冬倒也是明白了，吃了这一个后再不朝立春要了。有着野果润喉，立冬的咳嗽暂时的好了一些，可稍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急促猛烈的咳嗽。 看着立冬憋得青紫的小脸，立春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这野果倒是更加的坏事了，偏是立秋还没有回来，立春急得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 “二姐”咳嗽稍稍停止，立冬仰起脸看着立春，“我是不是要死了” 立春猛烈的摇头，咳嗽不会死人的，咳嗽不会死人的，无力的在心里自我安慰，咳嗽的确是不会死人的，可在这个年代，咳嗽就是会死人的。 管不了那么多，拉了立冬就往回走，不能再耽搁了，咳嗽成这样，一定得要找大夫瞧瞧。 “立冬，立冬”，走了没几步，远处传来立秋的喊叫声。 立冬咳嗽得难受，一阵一阵的咳，回应不了立秋。立春远远的朝立秋摇着手。 立秋扛了一大捆的柴火气喘吁吁的走了过来，“怎么了，又咳嗽了是吗” 立冬点点头，嗓子都咳的哑了。 “走，我们回去”立秋让着立春带着立冬走在前头，自己在后头跟着。 出来时天上还有花花太阳照着，这会，太阳不知道躲哪去了，天空又是一片灰暗的阴沉，天一阴下来风就大，北风呼呼的刮着，若是再下点雪，自己就可以唱上一出白毛女了，立春觉得自己很悲催。 边走边歇的走着，中午饭瞅着是赶不上了，索性更慢些的走，走到村后时，正好碰上福叔带着大壮从山上下来，二人两手空空，想必是去山上看下的套子去了。 “立秋”，李福清也是看见了立秋三姐妹，出言喊了一声。 “福叔，大壮哥”立秋扛着柴火，有些羞涩。 “咳咳咳咳”立冬不时的咳嗽着。 “立冬这是怎么了”李福清这才注意到立冬，便看着立冬，还便看了立春几眼，越看越喜欢，不声不响乖乖巧巧的模样。 “立冬咳嗽，怕是受了风寒，今日越发咳的厉害”立秋愁苦着脸。 “这样咳嗽可不行啊”听着立冬阵阵咳嗽，李福清听着都难受起来。 “我家，我家那情况，还有什么办法”立秋的声音如蚊子般细小。 “这样，大壮，你走快几步回去，将上次我们在山上弄到的野蜂蜜用碗装上些拿出来在门口等着”李福清吩咐着大壮。 大壮应了声，忙往前急急的走了。 “福叔，这野蜂蜜......”立秋不知道福叔让大壮拿蜂蜜干什么。 “你回家拿温水冲了蜂蜜给立冬喝，稍微能止些咳嗽”李福清摇摇头，这三闺女个个清灵俊秀，无奈托生在那种人家。 往前走着，果然就见着大壮拿了个碗在院门口东张四望着，见着立秋一行人走近，上前就想将碗递给立秋，看着立秋双手都拽着柴火，不好意思笑笑，将碗递给了立春。 立秋谢过，姐妹三个继续往村子里走。 “傻小子，看什么看，还不进去”李福清怎会看不出自家小子的心思，只是立秋人虽好，可没摊上个好样的爹娘，这亲事是成不得的。 回到家，果然是过了饭点，李氏不在家中，李大成和着李老汉也不在，只李老妪跟着杏花在房里神神叨叨的叽里咕噜说着话。立秋顾不上找吃的，先洗干净锅少了一些开水，舀了一碗吹凉些后，用筷子挑了一点蜂蜜进去，搅拌了端到立冬面前。 立冬喝下并没有马上起到效果，最少在立春看来，咳嗽依旧剧烈。立秋在水缸上的架子上翻了翻，盆钵里剩着点盛粥残羹，热了热，立冬咳嗽难受是不喝的，立秋和立春一人分了碗就这么打发了中午饭。 “哎哟哟，这天杀的讨债鬼，一点也不让人清闲”话才落，紧接着哐嘡一下，房门便关上了。 立春气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老巫婆，孙女在这病着，不问候一下也就算了，还嫌咳嗽声吵了她，很是恨不得一脚踹了这房门。 立秋轻轻的拉了拉立春，又再拉过立冬，拉着二人往门外走。 不明白立秋拉着自己和立冬出来做什么，起初立春还以为立秋是怕了李老妪，怕立冬咳嗽再招了李老妪出来骂，等着立秋拉了自己和立冬走到周阿婆家院门前时，才猜着立秋怕是要向周阿婆寻求帮助来了。 轻推开门，周阿婆不在院中，立秋让了立春跟立冬在院里等着，自己走进了屋，这几日虽都是晚晚借宿在周阿婆家，可白日里，立秋姐妹几个是不在这边打扰周阿婆的，只有天黑了后才过来。 立秋其实也很为难，并不愿意向周阿婆开口借钱，可自家里的情况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娘手里是一个铜板也没有，爹那里更加的没有，若有也都攒在阿婆手中，若是想从着阿婆手中拿铜板出来比要阿婆的命更难，立秋就不抱希望阿婆能拿铜板出来给立冬抓药看病，再者，立秋也不确定阿婆手中是不是有铜板。 周阿婆好几年都是一直一个人孤零零的住着，两个儿子说得好听是在通江镇上帮工没有时间回来，往白里说就是撇下周阿婆嫌弃她一个孤老婆子，好在，两个儿子在最后回来看周阿婆的时候有些良心，给周阿婆留下了一两银子并一些铜板，这么些年，周阿婆一直舍不得花用，这些事情都是周阿婆看着立秋人实在又老帮自己，这才掏心窝肺的对着立秋说了。 立秋要开口找周阿婆借钱，这话实实是很难开口，不好意思开口。老人家就那一点点的银子傍身，自己若是开口，周阿婆必给，可自己借了不知何时能还，这......立秋彻底为难了。 求收藏和推荐，求收藏和推荐，什么都求哈 第三十九章 周阿婆的情 “周阿婆，快下来，我帮你”立秋才进屋，就见着周阿婆拿了鸡毛掸子踩在椅子上拂拭着衣柜顶头的灰尘。 “立秋来了”在立秋的搀扶下，周阿婆颤颤巍巍的从着椅子上下来，冬日里干燥，屋里灰尘比得平时大，周阿婆又是个爱干净的，隔上两三日便会拿了鸡毛掸子将屋里四处扫扫。 “周阿婆，你歇着，我来”立秋接过周阿婆手上的鸡毛掸子，鸡毛掸子掉了好些鸡毛已是有些稀稀拉拉的了，在立秋的记忆中，这把鸡毛掸子被着周阿婆用了好几年了，小的时候到周阿婆家就见着这鸡毛掸子。 立春和立冬在外头依旧等着，立秋都进去小半个时辰了还没有出来。立冬依旧咳嗽着。天很冷，立春站在原地跺着脚。 “立秋，这外头是不是有人”周阿婆竖起耳朵朝外倾听着。刚才就一直觉得好似有人咳嗽，只是听的不太真切。 糟了，忘记立春和立冬还在外头站着，自己是进来找周阿婆借钱的，可这口实在难开......等着立秋鼓足了勇气要对周阿婆开口时，回头一看，周阿婆已走到门边了。 “原来是立冬和立春在外面啊，快进来”周阿婆推开门就见着立春和立冬站在门口。姐妹两个，一个脸上发青，一个脸上一抹异常的绯红。不消说发青的肯定是立春，冻的。绯红的是立冬，立冬不但咳嗽，已是开始有些发烧了。 “咳咳咳咳”，立冬咳嗽的直不起腰来，蹲在门口。 “这是怎么了，快进来，怎的咳嗽成这般模样，昨日也没见这么厉害啊”周阿婆有些慌了，这般咳嗽，可是要命的。 “立秋，快，赶紧去烧些开水过来”周阿婆赶紧喊着立秋。立秋忙放下鸡毛掸子就往着门外走。 约一盏茶工夫，立秋便端了碗滚热的开水进来。周阿婆接过碗轻轻吹着。 立冬的咳嗽一直继续着，咳得立春的心一阵一阵的揪起，这水凉的有些慢，想了想，站起走出门外，往着水缸上头的架子上再取了一个碗下来拿进屋，无声的递给周阿婆。 见着立春递过来的碗，周阿婆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接过碗，用着两个碗将水从一个碗里往另一个碗里重复倾倒，水马上就温热了。 周阿婆亲自扶了立冬，端了碗凑近立冬嘴边，小口小口的喂着立冬喝水，周阿婆真是个好人，立春有些感动。 喂完了水，周阿婆就直直的盯着立冬看了会，然后又回头看了看立秋和立春，心里好似作了什么决定似的，将碗往着桌子上一放，站起，往着房里就走进去了。 立春和立秋面面相看，猜不透周阿婆怎的突然有些奇怪的样子。 “立秋，我看着立冬这咳嗽不是好症，得要赶紧治，阿婆没什么能耐，帮不到你们什么，只这一两银子你便拿去到镇上医馆抓几剂药回来”周阿婆从着怀里掏出个小布包，一层一层打开，一块小小的银子躺在里头。 前世里立春是见过银饰品的，今日才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看见作为货币流通的银子，这块银子的形状不是很规整，也不是银光闪闪，而是有些发黑的样子。 “周阿婆，这......这怎么可以，万万不可”立秋不敢伸手去接，本意是过来找周阿婆借钱的，现在不用自己开口周阿婆自个儿拿出来了，立秋反倒不敢去接了，小小银子犹如大山般沉重，立秋知道，这一两银子可以买上寻常大米约莫二石，这二石大米若是周阿婆省着些吃都可以吃上一年......立秋犹豫着，一边是立冬不停的咳嗽，一边是周阿婆如山般重的情。 “周阿婆，这银子你还是收回去吧，这都够你一年的吃喝了，我们姐妹三个真的承受不起，要是，要是可以的话，你就借我几个铜板就好”立秋说话时微低了头有些不好意思。 一两银子就够一个人一年的吃喝？立春听得有些目瞪口呆，来到这里后，虽是知道大家贫穷没钱，可是，一两银子就能值这般大的作用，在这一刹那，立春决定了今后的人生目标，挣好多好多银子，穿好的吃好的，让立秋立冬还有周阿婆过上好日子。 “拿着吧，立冬的病重要还是银子重要”周阿婆详装作怒。 “那......”立秋回头看了看立冬，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周阿婆，你放心，等立冬病好了后，我每日去山上多打些柴火担去镇上买，保证把这银子还上”立秋很激动。 “明日再去吧，外头天色不早了，去到就要用两个时辰，去到时天就黑了，想必医馆也关门了”周阿婆打开门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转而回头说到。 立秋再是心急如火，也是知道现在去也是枉然，“立春，你在这里陪着立冬，我回家去一下” “去吧，我看着立冬”周阿婆摆了摆手。 看着立秋走了，立春来到院子灶台处，准备重新烧些水，立冬的咳嗽，要多多喝水才好。 立春的水还没有烧开，立秋便去而复返了，回来时手中端着碗，福叔给的装了蜂蜜的碗。待得水开，冲了淡淡的蜂蜜水给立冬喝，立冬的咳嗽虽是依旧，倒也没有变得更加的恶化下去。立春是时不时的隔上一小会便往着院子去烧水，从着刚来时的一点都不会烧火，到后来的烧得满头满脸的黑不溜秋，再到着现在，立春已是深韵烧火之道了，凡事都是练出来的，人是要迫于环境的。 冬日天冷，才烧的水一会子就变冷了，立春便一趟一趟的往着灶台去烧火，只求这立冬能多喝些水，缓解缓解咳嗽。听着立秋和周阿婆谈话，知道立秋回去之时已是同着李老妪说过从着今日下午到明日一整日都在周阿婆这边待着了，立春倒也能明白李老妪之所以答应得如此痛快的原因，无非是怕着立冬的咳嗽传染到她的宝贝孙子立夏，早是巴不得立冬自个儿往着外头去，这下子可不正是如了她的意。 第四十章 进镇抓药 立秋帮着周阿婆一起熬了些杂粮野菜粥，野菜是周阿婆在秋日里伛偻着身子在田间地头一棵一棵挖回来的，周阿婆虽是自己也种了点菜，可上了年纪打理不了，那菜是白种下的了没什么收成，至于周阿婆吃的杂粮，是将着家中的几分地都给了村里别户人家种了，别人每年就给周阿婆送些杂粮过来，勉强可以度日。 晚饭，立冬咳嗽依旧没吃，立春和立秋是不敢吃，被周阿婆硬逼着二人各自喝了一大碗粥，洗刷过后，立秋伺候了周阿婆去房中睡下，这才返身到另一个房间同了立春立冬一起睡下。 立冬躺在床上一阵一阵的咳嗽，立春是了无睡意，心急焦躁，身旁的立秋左一下右一下的翻身，只怕立秋同着自己一样的心急。 在无数次的期盼中，漫漫长夜总算是熬过去了，立春是整整一夜未闭眼，身旁的立冬整夜都在咳嗽，虽时不时的能睡着一会，可睡着不久又被着猛烈的咳嗽咳醒，立春和着立秋便在立冬咳嗽的厉害时起来，立秋去外面烧滚水，立春便帮着立冬轻轻顺着背，总之，一个晚上都在闹腾之中度过。 外面的天开始蒙蒙亮了，立秋起身站在窗子前，回头看了看床上的立冬和立春，便蹑手蹑脚的往着门边轻轻走，早上天冷又还未大亮，大妹二妹一夜都是没有睡好，这会难得睡着了，这镇上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好了。 吱呀一声，轻轻打开房门，再度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差点没把立秋吓死，刚才明明看着立春在床上睡得好好的，此时却突然的就在自己身后。 立春一夜没睡，刚才也只是闭上眼睛假寐而已，立秋的一举一动都知道。看着立秋做贼似的样子，立春就知道，立秋这是想一个人去镇子上，从李家村到镇子上光走就要两个时辰，立春本就打算一同陪着立秋去的，一来二人可以作伴，而来，立春也想去见识下平湖镇。至于立冬，昨晚就拜托了周阿婆今日照顾，周阿婆是个好人，想必将立冬托付给她是可以放心的。 立秋无奈，本是想留下立春陪着立冬的，可自己走一步，立春便跟一步，和她讲道理，她又听不见，只得牵了立春的手一同往着外走。 “立秋，过来”，立秋拉了立春本想轻手轻脚的出了院子，才走到院中，冷不防周阿婆的声音响起，回头一看，周阿婆在灶台下头坐着。 “周阿婆，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立秋觉得自己起得算是早的，就怕早上吵着周阿婆，所以天才见一丝亮光就起来了，没想到周阿婆起的更早。 “来，拿上这几个野菜馍馍”周阿婆递给立秋一个小布包。立秋接过，热乎乎的。 “去吧去吧，路上小心些，你和立春路上走慢些别太赶了，立冬有我看着，放心啊”周阿婆朝着立秋摆摆手。 同为老妪，怎么李老妪和周阿婆之间的区别这么大呢，单单是这为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相差十万八千里，周阿婆的恩情感动着立春。今日你给我一滴甘露，明日我定当还你一汪琼浆，看着慈眉善目的周阿婆，立春暗暗发誓。 立秋感激的不知如何说才好，嘴巴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有说，拉了立春就往着院子外头快步走。 出了李家村，村前有一条土路弯弯扭扭的通向前方，沿着此路，一直朝前走便能走到小镇。清晨的天，阴冷干燥，间杂着冷风，姐妹二人走了小半个时辰也没在路上碰上一人，出来的实在是早。 立春自来到这个年代，这还是第一次出李家村，一直用着好奇加探究的心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四处荒草萋萋，田地荒芜，走在土路上，隔着远远的田地能看到一溜儿的山脚下隔不多久就能见到一个个聚集而居的村子，村子规模有大有小，原来，此地的人口还是比较多的，立春原以为李家村附近杳无人烟呢。 立秋因着惦记生病的立冬，一路上走的很快。立春只能草草的打量着道路两边，土路两旁时不时的会有些岔路通往一些村子。其中，有一个村子引起了立春的注意，不过这村子瞧着不像村子，倒像个城堡般的，占地极大，四周还打上了高高的院墙，院墙外头错落有致的坐落着很多的带着小院子的房屋。而通往这个村子的路比得一路上见到的其他岔路要宽广平整。 立春自是没有办法和立秋打听这些，只匆匆多瞥了几眼，便跟随着立秋往前面继续走。如此这般走了约一个多时辰，才在路上碰着零零散散两三人。 终于在立春脚都走痛的时候，才远远见着小镇的影子，而此时，太阳才探出了脸，一路上，立秋是连拖带拉的拉着立春走，立春才能坚持走了过来，若不然，两个时辰下来，差不多是四个小时，别说现在这副小身板，就前世，立春都没走过这么久的路。至于脚底起泡，这自是不必说了，脚下穿的鞋子鞋底板本就薄，土路上又不平，时不时的还踩在石子上，路才走一半的时候，立春便是觉得脚下火烧火燎的疼。 终于算是走在镇子里头了，立春大大的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放慢脚步不急着赶路。镇上三三两两的人并不算多，今日也不是赶集的日子，只有赶集的时候，镇上的人才会多起来。 镇子不大，就一条直直的街道，街道两边都是卖着各种东西的铺子，米粮油面，布匹玉器......麻雀虽小，五脏倒也俱全。在街道的后头，都是些民居。 立秋只来过镇上两次，凭着印象拉了立春直往着医馆方向走去，无暇顾及其他。立春被立秋拉着，左顾右盼。终于，立秋的脚步停住了。抬眼，“仁心医馆”四个大字高高的挂在门房上头。 立春跟着立秋迈步进了医馆，医馆小小的，就只在门口处摆放着一桌两椅，桌边并无人看守。 第四十一章 贵人相助 正门入目处是一排柜台，柜台后面是高高的长长的百药架，一个学徒模样少年站在百药架前，背对着立秋和立春。听闻得屋内有声响，少年回转身，见着进来两少女，衣着简陋，畏畏缩缩，少年便先心生轻意，没有招呼，转身继续对着百药架。 见着少年转身又回身，特别是回身时的那看着自己二人蔑视的眼神，立春无名之火顿起，狗屁的仁心医馆。 “小哥”立秋温言细语喊到，不是没感觉到少年的态度，可镇上就此一家医馆，自己是来求医问药的，人在屋檐下只能低头，何况，自己还是来求人的。 “什么事”，少年有些不悦的扭头问道。 “小哥，我家小妹近几日咳嗽不安，我想，我想来问问大夫这是何症，如何我们要抓些药回去”立秋的声音很轻，生怕大声了惹得少年不高兴。 “你家小妹？是这位吗”少年神情淡漠的指着立春问到。 “不，不是，这是我大妹，我家小妹留在家里”立秋忙回到。 “既然要瞧病，病人都没来，这病如何瞧的了，走走走”少年回转身竟不再打理立秋和立春二人。 见着少年如此说道，立秋急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 “小哥，你就行行好，劳烦你家大夫出来瞧瞧可好”立秋不死心。 “我家师傅不在，你们回吧”少年冷淡的说道。 “小伙计，我家少爷要的药可包好了？”医馆内进来一中年微胖男子，径自走到柜台前。 “是王管事啊，程少爷要的药，昨晚我就连夜捡好包好了，您等着，我这就给您取”少年见着微胖男子，脸上立马堆笑，同着刚才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若是打个比喻，少年刚才对待立秋立春就是严寒腊月的冷冰般冷淡，此时对待微胖男子，就像是阳春三月的春花般灿烂。 立春自是在心里恼怒不已，这等势力小人实在是可恨，无非就是见着自己和立秋身上穿的补丁衣服便狗眼看人低，银子银子，不管哪个朝代哪个年代，没有钱都是万万不能的，这也更加坚定了立春要挣银子，挣大银子的伟大志向。 心里虽是恼恨，可立冬的病情不容再拖，见着少年对待微胖男子恭敬有加，想必此人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立春立马心生一计，若是微胖男子也是薄情冷淡之辈，也便罢了，顶多自己就是厚着脸皮落一奚笑，若是此男子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同情心和善心之人，那自己这计便算是成了。 趁着少年转到里面取药的空当，立春扑通一声跪在了微胖男子面前，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有千金，这一跪，是为了立冬，为了自己的亲妹妹，立春觉得值当，这一跪无关乎尊严只关乎情谊。 王胜早就注意到医馆之中的两个少女，也目睹了小伙计对此二人的冷淡不理，医馆是镇上唯一一家医馆，医馆的大夫一向是看高不看低，远近皆知，连带小伙计也是鼻孔朝天看人，王胜虽也觉得小伙计所做太过，可这医馆也不是自家开的，自是不便说他人什么。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王胜吓了一跳，站得好好的姑娘突然对着自己下跪，这......让得王胜茫然。 “立春，立春，你做什么”立秋也是大吃一惊，心里正在寻思待要如何再求了医馆少年，突的见着立春对着微胖男子下跪，立秋不但是一头雾水，更觉得立春轻易对别人下跪有些失了尊严。 立春只低头不理会立秋，直直跪在地上，双眼坚定的看着微胖男子。 立秋看看立春，又看看微胖男子，再想想前后，心里似是明白了些什么。扑通一声，立秋也跟着立春一起跪下，“先生，请救救我家小妹”。今日无论如何是要寻医问药的，立冬是等不得的。 这......看着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的两少女，王胜为难了，这二人求的是什么，心里明白的很，无非是看着刚才小伙计对自己的态度，想要自己开口帮了她们求医，只是，若是自己帮了这二人，日后他人得知，人人俱都到程庄来求，程庄不是开善堂的，这...... “先生，先生，求求你，求求你，我家小妹日夜咳嗽难安，这再不诊治，只怕要丢了性命”立秋见得微胖男子似犹豫之态，再也顾不上其他，额头触地，猛磕起来。 “走走，都说了我家师傅今日不在，帮不了你瞧病，这可是程庄程员外家的王管事，是贵人，岂是你们这些泼皮无赖可以亵渎的，赶紧出去”少年手中拿了药包出来，见着立秋立春二人跪在王管事面前，直恨不得拿了棍子赶了二人出去。程庄上是有自己的大夫的，也有自己的药房，平日里是不到医馆来寻医问药，这次也赶巧，正好有几味草药庄中没有，这便遣了王管事来自家医馆采买。难得能和程员外扯上关系，少年生怕立秋立春二人惊扰了王管事。 “小伙计，你家师傅当真不在么”，王胜略微沉吟了一下，开口问到。 “若是王管事要找他，自是在的”少年满脸掐笑。 “你进去找他，就说我找他”王胜实在无法忽视地上的两个少女。 看着少年屁颠屁颠的往里头走，立春双眼都要冒出火来，若是眼神可以脱衣服，少年的衣服早就被剥光了，然后再拿了眼刀子在他身上划上两个大字“混蛋”。 “两位姑娘，快请起来”王胜虚扶一把。 “谢过王管事”立秋听着少年一直喊着王管事，乖张的也改了口不再呼着先生。拉了立春站了起来。 “一会我会说与医馆大夫，嘱咐他与你二位看病，至于其后，便你们自行处理”王胜自不是多事之人，今日打动的自己是两少女亮晶晶如水般纯净的眼神。 立春对着王管事深深的鞠了一躬，千言万语难表谢意，只要大夫愿意帮着瞧病，立春就心满意足了。 第四十二章 庸医误人 立秋对着王管事千恩万谢。 王胜连连后退，真是担当不起两小姑娘的如此大礼，自忖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今日是破天荒的开口帮了她们一把，也正是帮的这一把，让自己感受到帮人的乐趣，心里竟是有了些莫名的感觉，似畅快又似舒逸，总之，难以言明。 “王管事亲自来，您说一声，我让小春子给您送过去就成了”爽朗的声音拌着笑声由内往外的飘过来，随着话落，一位四十来岁的短小微壮男子从着里头走了出来。 “刘大夫”王胜略一抱拳。大夫是个让人崇敬的营生，当然，这刘大夫自是让人崇敬不了，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刘大夫和着庄子上并没有过节，反倒处处讨好，你敬我，我敬你，王胜当然也是要以礼相待。 “刘大夫，这两位姑娘就劳烦你帮忙瞧瞧，我就不多打扰了”王胜拿了药包，对着立秋立春二人微微一笑，径自往医馆外走去。 立春是很想王管事能再多陪一会的，至少，大夫会看在他的面子上能尽心些，可看着王管事的样子，并不愿意更多的管闲事，立春也便知足了，至少，他是帮了自己二人说话的。 刘成斜着眼睛看了立秋立春二人一眼，王管事虽是帮了她二人说话，可小春子已是将着先前的情景都对自己禀报过，所以，刘成并不因为王管事的话而对立秋立春二人另眼相待，当然，病是会帮她们瞧的，至于瞧得怎么样，自是自己说了算。 “坐下吧”，刘成来到医馆门口处的桌边旁坐下，淡淡的开口。 立秋忙拉立春过来，有些不敢坐。 刘成当然不会再喊了二人坐下，由得她们站着，先问了问症状，又问了问前后几日的情况，微微沉思了一会，遂开口“痨病”。 立秋听得大夫说出这二字，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身子筛糠似的抖着，“大夫，这......真的是痨病吗”声音里透着恐惧和无助。 痨病？痨病是什么病，立春听着有些莫名其妙，看着立秋的剧变，痨病、痨病、痨病，心里再度默念了几遍，猛的抬起头紧盯着大夫，痨病不就是肺结核吗，若当真是痨病，在这个年代就是不治之症。 刘成点了点头“我虽没有亲自看到她，可依据你之言，当是痨病不假，痨病是无药可医的，罢了，瞧在王管事面子上，我给你二人开上一副药方，顶多给她止止咳嗽，至于其他，却是爱莫能助了”，随即取了纸笔，开了药方，交代小春子抓药收钱。 立秋失魂落魄，呆呆接过少年递过来的药包，还是立春从着立秋怀里把银子摸了出来，递给了少年。其间，少年看着失魂的立秋和不能说话的立冬，坏心眼顿起，想要赖了这一两银子，让着立秋和立春傻等着不给找钱，立秋心里一直想着大夫所说的痨病，自是无心理会其他，立春气得一把拉起立秋，将立秋拉到医馆门口，返身折转柜台，压低声音对着少年低吼“你找不找银子，不找我就一把火烧了你这医馆，信不信” 少年不屑的看着立春，原本以为是个哑巴，没想是个假装的闷葫芦，至于闷葫芦说要烧了医馆，少年自是不信，只是人家既然能开口，自己总是理亏了，悻悻的找了碎银子给立春，然后一叠声的赶着立春走。 立春不信立冬得的是痨病，立冬虽是咳嗽的厉害，可立春就是坚信，立冬得的不是痨病。立秋依旧浑浑噩噩的呆滞着，任由着立春拉了自己出了镇子往着回村的路上走去。 也许立春还不知道痨病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是多么的可怕，顶多也就前世在电视剧里头看古装剧了解过一些。可对于立秋来说，痨病，无疑是判了一个人的死刑，人人提起色变，敬而远之，若是村里人知道立冬得了痨病，不说爹和阿婆他们会容不得立冬住在家里，就是村里其他人也会远避三舍。 路，愈走愈觉得远，脚已经麻木，立春机械性的拉着立秋在路上走着，立春此时甚至有些怨恨自己，前世为什么学的是园艺，若是自己前世学医，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帮到立冬。 天未亮出门，到得返回到李家村时，才是正午，村子上空炊烟渺渺，从着路上看过去，村子一片祥和静谧，只是，祥和之下隐藏着多少悲哀，没有人知道。 回到周阿婆家时，周阿婆正在院里做午饭，立秋此时已掩藏了一部分的情绪，对着周阿婆笑笑，然后将药包搁在了灶台边，伸手接过周阿婆手中的锅铲，帮着做起午饭。 “怎么了，立秋”周阿婆感觉到立秋神色间的疲惫和不安，出言询问。 立春很想开口安慰安慰立秋，伸手拉了拉立秋的手。 听得周阿婆关心，立秋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抽泣着将大夫所判定的病情告知了周阿婆，“周阿婆......我一会就带了立冬回家......你放心，立冬才这两日咳嗽的紧，想必不会传染”，立秋哽咽道。 “傻孩子，阿婆都多大年纪了，岂会怕这些，孩子，这事万不可对第二人说起，就是你爹娘也不能提起，镇上那大夫我也听说过，他的医术并不高明，立冬也不一定就是痨病，你先起来去煎了这药，先给立冬喝了，其他，我们再想办法”周阿婆轻拍着立秋的背。 看着立秋煎药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立春就跑进屋里去看立冬。立冬依旧咳嗽着，可在立春感觉，不知是不是坚信立冬得的不是痨病，立春倒是觉得立冬的咳嗽没有早上走的时候猛烈了。倒了温水，再兑进些蜂蜜，扶起立冬，喂给立冬喝了。其间，立冬无比的配合。 立秋饭也不吃，亲自守着药罐看着，周阿婆劝不过，便舀了碗清粥端给立冬，慢慢伺候立冬喝下。立春一个人在桌子上喝着粥，人是铁饭是钢，现在是非常时期，若是自己身子都养不好，谈何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立春反倒是多喝了一碗。 第四十三章 相煎何太急 吃过饭，立春便坐在床边守着立冬，这几日咳嗽，立冬没吃什么东西，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着躺在床上依旧咳嗽难受的立冬，立春是愁苦了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法子，若真是痨病，李大成他们铁定是不会倒贴了药钱给立冬看病的。 立秋一直在外头看着煎药，大夫一共开了六副药，一日两次，一共喝上三日，一副药煎好倒出来，只倒得小半碗，立秋亲自吹温了才端进屋里。 闻着药味便觉得苦，不但苦还有股子令人作呕的味道在里头，立春皱着眉头看着立冬就了立秋的手一口一口喝下。 许是咳嗽的太难受，立冬也想快些好起来，这么苦的药硬是眉头也没皱下一口一口的喝完。一般人喝熬的草药都是要在喝完后吃上块蜜饯什么的压压苦味，但立冬显然是享受不到如此待遇的，只在喝完后，就和温开水漱了漱口。 “来，立冬起来，我们回家”立秋搀扶着立冬起来。 “立秋，都说了就让立冬待在我这，我都老婆子了怕什么”周阿婆阻止不了立秋的倔犟。周阿婆是真的不怕痨病，别说立冬不一定就真的是痨病，就算是真的痨病也不怕，自己都多大岁数了，还会怕死么。 “周阿婆，你的好意我们姐妹心领了，只是立冬这病，真的不能留在这里，我带了她回家，说不得我爹看了立冬这样子，会想办法给她治”，立秋也知道自己是睁眼说瞎话，别说是立冬得这病，就算是其他的小病，爹都不会拿钱出来治的，只是，立秋不想拖累周阿婆而已，若是村里人知道周阿婆收留得了痨病的立冬，只怕周阿婆的脊梁骨都要被他们戳破。 看着固执的立秋，立春也毫无办法，回家更加是死路一条，就李大成李老妪他们那薄情寡义的样子，能指望些什么呢，反倒是周阿婆这里，最少都安静些。 立秋背了立冬，立春跟在后面，姐妹三个扶持着走出了周阿婆的家。 周阿婆依在门框上看着离去的三姐妹，落寞的摇摇头，自己真的不在意，立秋你这又是何苦呢。 回到家门口，立秋有些踌躇，脚步有些蹒跚，自己坚持要回来是不是真的有些错了...... 院子里只有李大成一人正在砍劈着柴火，便劈着柴火便骂骂咧咧“死婆娘，多好的亲事，居然敢私自去回绝了，看回头怎么收拾你” “爹”，立秋背着立冬走进了院子。 “知道回家了啊，还知道这是家啊，一两日的不见人”李大成放下斧头，看着立秋吼到。 吼什么吼，死木头疙瘩，立春就是见不得李大成吼人，嘴上虽是不敢顶撞，可心里却是要好好问候一下的。 “立冬生病了，怕吵着阿婆，这两日都在周阿婆家”，立秋小声说到。 “病了怎么不死在外头还回来做什么，老子可是没钱给她看病”李大成转身继续劈着柴火，动作很大。 看着李大成手起斧落的将一块柴火一劈两半，立春恨不得去夺了斧头过来将李大成的胸膛劈开看看里头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自己闺女生病不关心也就算了还如此没有良心。 “瞪什么瞪，还不滚进去”，李大成回头正好看到立春拿了眼瞪着自己，斧头一扬，重重说到。 立秋忙拉了立春往着屋里进去。 立春在前头推开了门，一推开，便是一股青烟往外倾泻而出，走进去，屋里的烟更大，直呛眼。立秋背着立冬随后紧跟着进来，一进来，立冬便是猛烈咳嗽不停，不消说，本就是有咳嗽的，进屋被烟一呛，咳嗽更加厉害了。 屋里头，李老妪正和着杏花在桌子边坐着缝补衣服便闲话着，二人旁边有个火盆子，里头正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柴火，天冷，二人在屋里头烧了火取暖。 “阿婆，大姑”立秋招呼了二人一声，眉头紧锁，可又说不得什么，背了立冬径直到堂屋里头，将立冬安置在床上躺着了，拉过立春坐在床边，立秋打算去外头烧些热水给立冬喝。 “立秋，你们怎么回来了”杏花放下手中的衣服，看着立秋。 “立冬生病了，不好一直在周阿婆家里，便回来了”立秋背着手站在杏花面前。 “手里提着的是什么”李老妪人是老了，可眼不花耳不聋。立秋姐妹才进屋时，就看到立春手里提着几个纸包。 “哦，这，这是给立冬抓的药，立冬咳嗽的紧，我便去镇上抓了几副药回来”立秋小心翼翼的说道。 立秋话才落下，便见着李老妪风急火燎的站起，咚的一下推开房门走进去，过了一小会，才不慌不忙的从着房里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娘，你这是做什么呢，猴急马慌的”杏花打趣道。 “没什么”李老妪坐下。“抓药？什么病要这般严重到去抓药，大夫可说了立冬是什么病，还有这抓药的钱是哪来的？ “没......没什么病”立秋故作镇定，可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内心的惊慌。 “说，到底是什么病，一天到晚的咳嗽，咳咳咳的不停，烦死个人了”李老妪重重拍了下桌子，三个丫头，小丫头是个伶俐的，二丫头是个傻子，只这大丫头实在，心里的事情是藏不住的，李老妪但凡十次这般吓唬，她必定是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的。 立春坐在床边，帮着立秋抓急，这傻妮子可别将那狗屁大夫瞎说的给直说了出来。 “看病抓药的钱是哪来的”相比较立冬得的什么病，其实李老妪更加关心的是钱从哪来的，刚才进屋数了数，自己的那些个铜板是一个不少，立夏他爹娘身上肯定是没有铜板的，这点李老妪很确定，如此一来，倒是奇怪了。 立秋嘴唇蠕动正要说了出来，被着李老妪又紧跟着问看病钱的由来，心里反倒是松了口气，“是周阿婆借的” “那老婆子有钱借给你？”李老妪大大的不屑，生了两个儿子有什么用呢，到老了还不是没人养，反倒是自己，就一个儿子多靠得住。 “借了多少”李老妪毫不在意的问道，若是那老婆子，想必顶多就几个铜板的事情。 “一.......”立秋才说了一个字，就听着堂屋里头咚的一响，回头看，却是立春好好的坐在床边上不知怎的竟然滚到地上去了。 杏花奚笑的骂了句没用的东西便不再理会。而李老妪压根都没回头去看。 立秋是看到了，可立秋没有看到立春的眼神。 见着立秋转回了头，立春都要急死了，顾不得其他，三七二十一的从着地上爬了起来就往堂屋外头走。 “一两银子”立秋低着头说了出来。 立春停了脚步，转身，重重的踩踏在地上往着床边气鼓鼓的坐下了，立秋人太实在了，太多实在就是缺心眼，看吧看吧，看李老妪该怎么挖了这银子过去，立春是知道从着镇上回到周阿婆家后，立秋是要将剩余的碎银子还给周阿婆的，可周阿婆没要，这银子这会还在立秋身上揣着呢。 第四十四章 立春砍人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如同立春的预想一样的了....... 李老妪听了立秋说是一两银子，眼睛都瞪圆了，一两银子，就自己攒了两年，攒死了也不到二百文铜钱，那孤老老婆子却有一两银子，这让得李老妪情何以堪。 接下来的事情就可恨可悲又可笑了，李老妪和杏花一唱一和逼了立秋拿出剩下的银子，立秋自是不敢违抗，眼含泪花的将着余下的碎银子递给了李老妪。 李老妪手中拿着碎银子眉开眼笑，转身就踮起小脚咚咚咚的往着自己屋里进去，悉悉索索一阵，再度出来时，两手空空，对着立秋美其名曰这碎银子自己先帮着保管着。 立秋敢怒不敢言，只能如个怨妇般的转身往着屋外烧水熬药去。 立春坐在里头无言嘿嘿冷笑，好个李老妪，连这点银子也要贪了去，立冬在这死命的咳嗽着倒不见她上来问候一声。 “等等，你还没说立冬是什么病呢”李老妪喊住往外走的立秋。 立秋有些呆呆的，被着李老妪这么一问，不及反应脱口而出“痨病”。 “什么”李老妪的声音瞬间提高了。 “娘，你都把我耳朵炸聋了”杏花不满的揉了揉耳朵，“什么，痨病，娘啊”杏花也如杀猪般的喊叫起来。 立秋这才如梦初醒般的醒悟过来，糟了。 “娘，立冬，立冬她得的是痨病，痨病啊，娘，这病是治不好的啊，还会传人的”杏花看着立秋像见鬼似的一把抓住李老妪。 “痨......痨病”李老妪站起踉跄了一下，被着杏花一把扶住这才稳当了下来。 “阿婆，大夫也没说明白，只说是怀疑是痨病，也不一定的”立秋双手乱摆。 “去，给我去将那小蹄子托了到外头去，别在屋里晦气，赶紧些”李老妪大吼着指向堂屋里头。 立冬一直咳嗽本就只是在床上躺着并没睡着，听着外头阿婆还有大姑和大姐的说话声，浑身发抖，满眼含泪。立春紧紧握住立冬的手。 “大成，大成，死哪去了，还不快进来拖了这小蹄子出去”李老妪大喊大叫，哪里听得进去立秋辩解的话，就算大夫是误判，可万一是真的呢，死了她一个没有关系，要是搭上这一家子......李老妪是万万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的。 “娘，怎么了怎么了”李大成不及放下斧头提着就冲进来了。 “大成，立冬她得了痨病”杏花一步走到李大成身边说到。 “娘，这，是真的？”李大成看向李老妪。 “爹，大夫只是说可能是，没有说一定的，要不我们再找个大夫看看”立秋知道爹不是救命稻草，可还心存幻想的想抓一抓。 “立秋，这可是大夫都判定了的，定是八九不离十的，你就别再求你爹了”杏花一边拉开立秋一边心里暗道晦气，这才回来几日就碰上这么个情况，万一要是被传上了，自己岂不是冤死了。 李大成将斧头往着地上一丢，就朝着堂屋里头走，立秋上前想要拉住，被着李大成一甩，立秋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李大成在离着床三尺远的地方站住，看着躺在床上的立冬，眼里带着嫌弃。 立冬躺在床上很紧张，喉咙里很痒很痒，拼命忍住，脸憋的通红，看着爹站在床边，立冬心里存了一丝侥幸，眼带希翼的看着李大成，也许爹不会赶自己出去。 看着李大成虎视眈眈犹如看敌人的样子，立春的心冷了，这分明是听信了李老妪的话要赶了立冬出去。 “起来，自己出去”李大成冷声出口。 该死的，也不看看自己闺女病成什么样能自己出去吗，立春恨不得在李大成脸上划两刀子。 “还有你，也一起出去”李大成手指向立春，两丫头挨得这么近，肯定是传上了。 看着指向自己的手指，立春怒了，真的怒了，大不了今日就拼个鱼死网破，这窝囊气受够了，之前每每在自己还有立冬挨欺负的时候，立春无数次的想过暗地里给李老妪李大成下点什么套子，比如让李老妪突然跌一跤之类的，可一直不敢真的去实施，就是怕着实施后李老妪会更加变本加厉的反加到自己和立冬头上，可这次，这是连着亲闺女的命都不管也要赶了出去，立春是忍不了了。 看着立春和立冬没有丝毫反应，李大成上前一步，一把拽起床上的立冬拖着就往门口走。 咳嗽哭泣，立冬只差没背过气去。立秋跪在地上拖动着双腿抱着李大成的腿哭求着。 “杏花，你拉了立春出去”李大成说道。 杏花听了，作势就要上前拉立春。立春轻轻一闪，动作轻灵的避开杏花的手，眼瞅见堂屋外头地上的斧头，几个箭步蹿过去一把捡起，反手就往了拖着立冬快要走到门边的李大成砍去，狠狠骂道“你娘的，砍死你” 许是因为第一次这般抱了砍人的心思，手上到底是迟钝了些，又加上李大成在走着，斧头并没有砍中李大成，一砍不中，立春再度快速的挥出第二斧头。只是，砍第一斧头的时候已经惊动了李大成，第二斧头时李大成就有了防备，一把丢开立冬，往边上闪避，这一斧头依旧再度落空。 反正斧头已经挥出去了，立春是不会就这么罢休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追赶着李大成砍起来，便追砍嘴里还便骂着李大成，至于骂什么，反正从着李大成祖宗几十代到李大成孙子辈都问候上了。 立春的举动惊呆了屋里所有人，李老妪张大了嘴巴，杏花用手捂住嘴，一时俱都怔住忘了喊叫，待得反应过来，屋里便是炸天般的喊叫起来。 “啊，傻子要杀人了”李老妪杀猪般的死命喊叫。 “大成，快跑啊，快跑”杏花看着眼红的立春，拼命喊叫李大成跑。 李大成开始出于本能的左逃右躲，半响反应过来立春才是个毛丫头，自己怕她做什么，停下一个转手，一下就从着立春手上抢过了斧头，见着斧头被夺，立春立马后退了好几步。 想想刚才被个毛丫头追赶着实在窝心，又想到傻子般的丫头居然要拿了斧头砍自己，李大成一时恶念起，操起斧头想也不想的就朝着立春劈去。 看着劈过来的斧头，立春躲闪是来不及的，心一横闭了眼，大不了再死一次就是了。 “你干什么”霹雳一声响，李氏从着门口一个箭步冲进来，千钧万发之际伸手挡在了立春头顶。 李大成被着李氏一吼，大脑猛然清醒，这斧头真要下去了，自己在李家村也是待不住了，手里一松，斧头虽是收拾不住可到底是落轻了些，一下斩在了李氏的手臂上，瞬间，李氏的手臂便染红了。 感受着头顶上的湿润，并没有其他的感觉，立春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李氏挡在自己头顶的手及李氏手臂上垂落而下血珠，立春心里五味翻腾百感交集，原来，李氏也是有血有肉之人。 第四十五章 李老妪离家 “立冬得痨病了，你看着办吧”李大成将斧头往地上一扔，又不觉解恨，又一脚踢翻了椅子。 李氏没有顾忌不停流血的手臂，转头看着立秋。 立秋整个人都有些傻了，立冬的咳嗽哭泣，立春的砍人，其他人的嚎叫，这一切让着立秋反应不过来，而最让得立秋大为吃惊的是刚才听见立春说话了，千真万确，立春真的开口说话了，十年不曾开口的大妹居然开口说话了。 “立秋”，看着呆滞的立秋，李氏大声喊了一句。 “立春说话了，立春说话了”被着李氏一喊，立秋回了些心思，只是心思明显还沉浸在立春的开口说话之上。 “立秋，你说什么”李氏听清楚了立秋的喃喃自语，看了眼身旁的立春，又转而问着立秋。 “我的个娘啊，这是什么世道啊，女儿要杀自己爹了啊”李老妪一把瘫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哭丧般的嚎叫起来“妖星降世妖星降世啊，十来年不开口的傻子，突然间开口说话，这不是妖是什么啊，别人家上山打猎都不定打得回来的兔子，她居然出去捡就捡到了，立冬好端端的得了痨病，不正是吃了兔子肉后才得了吗，偏是立冬现在得了痨病，她就开口说话了，这不明摆着立冬是被她克的么”，李老妪就这般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喊起来。 李老妪的哭喊无疑证实了立秋的话，李氏一把抓过立春，“你能说话了？”语气急促又带些不可置信。 立春本是预备再多当装些日子的哑巴的，今日实在是忍不住这才做出了疯狂的动作，若是此事再重复一遍，立春相信自己还会如此的。看着李氏热切的眼神，立春点了点头，反正刚才开口大家都听到了，也没必要再隐藏了。 “立冬得的不是痨病”，这算是立春开口后说的第一句正式的话，刚才追着李大成砍时，嘴里虽是不停的问候着，可大家听的并不清楚，而这一句，很明显，大家听得一清二楚。 “娘，真的，大夫并没有说立冬得的就是痨病”立秋心里很惊喜大妹的开口说话，但眼下小妹的安危更加的重要。 “怎么就不是痨病，咳嗽了几日不是痨病是什么，咳的要死人似的，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啊”李老妪从着地上骨碌爬起来，一把拉住杏花“杏花，走，这个家娘是待不住了，娘去你家跟你住”，说完拽了杏花就往房里走。 走走走，赶紧走了的好，老巫婆，立春巴不得李老妪就此走了不要再回来了。 李大成狠狠的扫了立春一眼，跟着李老妪就进房里去了。 立秋扶了立冬起来，可怜兮兮的看着李氏。 “立冬不是痨病”立春再次对着李氏强调。 “都去里头歇着去”李氏没有说什么，但就这一句话已让得姐妹几个安心了些。 “大妹，你看着立冬，我去煎药”立秋扶了立冬在床上躺下，赶紧将地上的药捡了起来，本来还有五副药，刚才拉拉扯扯的将药都弄散了，只剩下一副药是完整包好的，看着散落一地的药，立秋含着泪用手往一处归拢。 “那些散落的药没用了，丢了吧”立春知道立秋的心思，定是要扫了这些药一起煎了的，每副药都是有一定剂量的，这都散落一地如何分辨出来，吃了反而有害，不如丢了的好。 听了立春的话，立秋顿了顿，也许是觉得立春的话有理，拿了扫帚都扫了倒门外去了，这才拿了余下的完好的药去煎了。 看着李氏还站在原地，立春从着床底下摸了块布条出来，这还是上次挂乱的衣服上撕下来的，走到堂屋外头递给李氏，看着李氏血淋淋的手臂，立春不自觉的又想起了那抹鲜红，脑中一片眩晕，胃里一阵翻腾，顾不得等李氏接过布条，直接往着李氏身上一丢，赶紧往堂屋里头跑，坐在床沿上，这才感觉好了些。 “娘，娘，算了算了，这大冷天的路上又不好走，何必和个傻子置气呢”，李老妪手上挽着个小布包从房里出来，杏花跟在后头一叠声的劝着，杏花是不愿意李老妪去自己家的，自己这次出来就是同着家里那死汉子闹气才回了娘家，若是自己回去还带着娘一起回去，只怕那死汉子更要给自己脸色看。 “走，一定要走，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她不怕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李老妪往着门外走，杏花无奈在后头跟着。 “大成，快去找了立夏回来，我要带了立夏一起走”李老妪走到门口站住，对着李大成喊道。 “娘，你说你这，你走算什么啊，要走也是她们走”李大成拉住李老妪。 “我走，我走，这屋里乌烟瘴气的，妖气深重，我还不住了呢”李老妪往着门外走，一个劲儿的催着李大成出去寻了立夏。 恰在此时，立夏同着李老汉一同从外面回了来，李老妪赶紧拉过立夏，立夏听着去大姑家走亲戚，自是欢喜不已，屁颠屁颠的跟着李老妪就走。 杏花本想让李老汉劝了李老妪不要离家出走，便将着原原委委都告诉了李老汉，谁知，李老汉听完，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进屋，出来时手上拿了两件衣服，竟是要跟了李老妪一同去杏花家。杏花彻底傻了眼，爹娘执拗，杏花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一步一步的跟着后头往外走。 “死婆娘，这家迟早要被你们娘几个给折腾散了”李大成对着李氏吼了一声，转身往外就走。 屋里刹那寂静了下来，李氏摇晃了一下，有些眩晕，手臂火辣辣的疼，一只手包扎的布带压根就不管用，血还在往外渗着。 “娘，我扶你去屋里躺着”立秋从着屋外进来，见着李氏脸色苍白，赶紧上前。 “二姐，你真的听得见我说话吗”，立冬躺在床上，无力的看着立春，话才说完，咳嗽又起。 立春点点头，伸手去拉立冬的手，“你好好躺着，我去给你倒水” 灶台边生着个小炉子，炉子是泥巴搭的，炉子上放着小陶罐，一股药味从着里头飘散出来，只剩了这么一副药该怎么办呢，剩下的银子都被老巫婆给搜刮了去......立春端着水进屋，一口一口的喂给立冬喝下。 “二妹，你在屋里看着，还有外边的药也帮看着些，我出去一下就回来”，立春的开口让得立秋无比的高兴，只是现在没有闲工夫庆贺，立秋要出去找些止血的东西回来。 第四十六章 难得的自在 猜到立秋是要出去帮李氏找些止血的药物，点了点头让着立秋快去，李大成那一斧头虽是没有伤筋动骨可也皮肉开绽着实不轻，立春心里也是有些担心，话说若不是李氏帮忙挡住，说不得自己要这个世界道别了。 喂了立冬喝了些水，又到外头看了看煎熬着的草药，站在院中屹立了片刻，转身进屋，从床底下将蜂蜜罐子掏了出来，挖了一点蜂蜜用温水冲了，站在李氏房门口迟疑了一下，抬脚迈进了李氏屋里。 李氏躺在床上，许是因为失血过多了脸色显得很苍白，身上盖着被子，手臂露在外头，依稀还能看着有血渗出来。 见着立春端着碗站在床边，李氏动了动想坐起来。 立春忙将碗放在一边，扶了李氏起来，说实话，立春有些不习惯和李氏如此亲密的接触，不习惯挨得李氏这么近，平日里李氏一副千年冰山任外头狂风暴雨我自巍然不动的样子让得立春打心眼里觉得李氏就是一冷情冷血的人，可今日挡斧头那气势，另得立春对李氏有了新的感观。 “这是后头福叔给立冬的蜂蜜，我冲了点，你喝些吧”，立春端起碗递到李氏嘴边。 李氏看了立春一眼，抬起手接过碗，一口一口的抿下了。 “你出去吧，看着立冬”李氏将碗递回给立春，吩咐了一句复又躺下。 “立春，来，帮我拿着”，立春才拿了碗放在灶台上就见着立秋风风火火的冲进了院里，手里宝贝似的捧着一点点的粉末渣子。 不及理会立春探究的目光，立秋直接往着屋里冲进去，“立春，你进来”，边跑边喊。 只见着立秋在床头柜子里翻来翻去，半响翻出个破旧小了的衣服，撕撕扯扯，扯拉出好几块布条，末了，直接拉上立春往着李氏房里进去。 “娘，我出去给你找了些止血的药，来，我帮你敷上”，立秋摁住欲要起身的李氏，让李氏继续躺着，小心的解开受伤手臂上的先前草草包扎的布带。 立春这才发现李氏手臂上的伤口是多么触目惊心，一条六七厘米长的伤口上血肉淋漓，肉都向外头翻着，光是看着，立春就觉得疼，更别说是受伤的李氏，要忍着多大的痛苦。 立秋小心的拉过立春的手，指挥着立春将手上的粉末渣子均匀的撒在李氏的伤口处，比较起这么严重的伤口，立秋讨来的这点子粉末渣子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堪堪只撒了浅浅一层，才一撒下去便被血给浸湿了，立春都要怀疑这么点子药粉能不能起到作用。看着立春发愣，立秋一把拽过立春，拿了手上的布条赶紧给李氏包扎起来。 看着李氏微闭了眼，立秋拉了立春轻悄悄的出了屋。 咳咳咳...... 堂屋里头传来立冬的咳嗽声，立春和立秋对视一眼，心又开始提起来了。立冬得的到底是不是痨病，这个事情一直萦绕在立春和立秋的心头，立秋心里是将信将疑的，对于大夫所判定的，立秋开始是相信的，可后来又想想，大夫看都没有看过立冬就如此草率断定，这事是不能相信的。立春是一直就觉得立冬肯定得的不是痨病，明明就是因为受寒加上伤心才引起的咳嗽，若是有治疗咳嗽的药物，肯定是能好起来的。 只是，眼下去哪里筹钱呢，该死的老巫婆搜刮走了余下的银子，这该如何是好...... “娘，爹，你们走慢些”，看着前头疾走的老两口，杏花真是悔青了肠子，自己这是回娘家做什么啊，三年都没回了，好端端的和那死汉子置什么气要回来，突然想那劳什子给立秋说亲事做什么，现在可到好，亲事还没张口，倒是请回了几尊神，该死的大成子，也不见着撵上来。 “杏花，你也走快些，再不走天就黑了”李老妪回头喊着杏花，对于杏花的心思李老妪多少是捉摸到一些的，杏花回来后虽是嘴里说得好听是她汉子让她回娘家看看走走亲戚，可从着杏花的各种神情，定是她汉子赶了她出来，至于她嘴里嘴外说给立秋说亲事一事，可信也可不信。 李老妪是存心了要去杏花家住上几日的，那女婿不敲打敲打，赶明儿只怕还敢做出休了杏花的事情。至于家里这边，有着大成在家里，那娘几个也翻不了天去，自己这一走，还省得被那短命的丫头给传上病。 “杏花你快些，你不用担心，大成过不了两日便要来接我们娘俩的”李老妪一把挽住杏花的手，安慰到。 萝卜葱白、白萝卜蜂蜜、冰糖雪梨、川贝雪梨......立春心里默回忆着各色治疗咳嗽的食疗之法，萝卜萝卜......立春眼前一亮，李老妪房中不是藏着些萝卜吗，想必是还没有吃完的，李老妪带着立夏走了，李老汉也去了，这房中倒可进得。 想到就做，立春猫着腰进了李老妪的房，进到房中，不觉好笑了一回，怎的自己倒像是做贼似的，房里也没人，大可光明正大。四处翻腾，只找寻不见，不禁叉了腰站在房中，老巫婆藏东西这么紧的。整个屋内，就墙角帘子后头放便桶那里没有找过，莫非...... 所料果然不错，掀开一方狭小细长的帘子，半筐萝卜白菜正伴着便桶一起安安静静的待在墙角，老巫婆，今日早上竟是没有端了便桶出去倒的，忍着难闻的味道，弯腰从着筐里挑拣了两个顺眼些的萝卜，快速的退出了李老妪房中，站在房门处回望了一下，确定房中没有什么破绽这才拿了萝卜往着外头走。 立秋正端了药一口一口喂着立冬喝，看着立春进李老妪房里再到见着立春拿了两萝卜从李老妪房中出来，原来是馋萝卜了......立秋叹了口气，好在阿婆走了，若是在，看着立春这般，无疑是拿刀剜她的心。 第四十七章 丑狗 许是因着李老妪不在家中，家中难得的清净，又许是因着立春的开口说话令得大家有股喜庆之气，总之在立春拿了萝卜炖了蜂蜜给立冬吃过两回后，立冬的咳嗽难得消减了些。 蜂蜜很少，炖了两次萝卜便没有了，好在萝卜还可以和葱白一起熬煮，立春便让了立秋去村里有葱的人家讨要了些葱回来，连着用着萝卜葱白熬煮了水给立冬喝，连着喝上两日，立冬已是可以睡得大半夜的好觉了。 至于这到底是偏方的药效还是其他，立春也不知道，立春更愿意相信这是外在的坏境因素起到的作用，当然，偏方的确有些用，更主要的是这两日李老妪李老汉皆不在家中，家中无人吵闹，加上自己又不时陪着立冬说话逗笑，立冬心里亮堂了些，这病自然就好得快些。 李氏只在床上躺了半日，第二日一大早就起来和着平时一样操持着里里外外，只是一只手干活总是有些不便，立秋便帮着李氏一起干活，好在冬日里，外头地里没活，再怎么收拾也就是家里这些琐碎活儿，顶多就是再加上劈些柴火。 李大成自甩门离开后，整晚后没有回来，直到第三日的早上才胡子拉碴的从外头回来倒头就睡，去哪儿去做了些什么，他不说李氏自是没问，至于立春几个，立春是巴不得他永远不要回来的好。 那日，屋里吵闹虽是没有招致村邻的围观，可李老妪杀猪般的尖细嚎叫却传遍了小半个村子，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传十十传百，村里人皆是知道了李大成的小闺女立冬得了痨病，傻子般的二闺女破天荒的开口说话。村中各种议论皆有，托了李老妪的福，托了她那句妖星降世的福，村里许多老年人竟真的觉得立春就是妖星降世，要不好端端的怎么能开口说话呢。 这两日立春也有出去过，只要一出去就有被人戳脊梁骨的感觉，前头才走，后头就一些人背地里指指点点，这感觉让得立春很不好受。自然，若只是这样，立春还能接受，毕竟自己突然开口说话真是有些令人吃惊，让得立春不能接受的是，村里人对着自己的退避三舍里更多的是出于对痨病的嫌弃，因着立冬咳嗽，大家便真的以为立冬是痨病，自己和立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肯定是被传上了，只要自己出去，碰见自己的人立马躲得远远的。 “二姐，我们去村口走走吧”，这两日，立冬的咳嗽已好了很多，不像前几日一阵接一阵的猛烈咳嗽。 立春点点头，扶了立冬起来，咳嗽虽是好了些，可身子却虚弱了，小脸瘦削的很，连带着往日乌黑的头发也失去了光泽蒙了层暗淡的枯黄。 今日天气不错，虽是寒冷，可天不似昨日那般阴沉，若有若无的从着云层中有几缕光线照射下来。立秋要在家里照顾手臂受伤的李氏还有应付找事的李大成，并没有跟了立春和立冬出来。只是嘱咐二人少往人多的地方去，等过几日，立冬的咳嗽彻底好了后，谣言自破，那时再在村里走动。 扶着立冬慢慢往村口走去，路过杏珍家的时候，她正依在院门边和着隔壁的邻居有说有笑，见着立春两姐妹走过来，马上像见鬼似的砰的一下折身进院关上院门。 立春是不在意什么，立冬的小脸却暗淡了一下低下了头。见状，立春拉起立冬走快了些，“走，我们去村口晒太阳去，这太阳一会必是会出来的” “立春，听说你能说话了？”快到村口时，碰上了曾伯，曾伯年约四十多，就是曾伯将着落水的立春救起来的，立春对曾伯一直心怀感激。 “曾伯”立春轻轻喊了一声。 “能说话就好，能说话就好”曾伯很高兴，这丫头自小可怜，老天爷终于开眼让她能说话了。 立春笑了笑，不再说什么，拉着立冬继续往前走，曾伯应该是真的为自己高兴吧，只是，刚才他不经意间的后退让得立春心里有些难过，不过立春也能理解，毕竟痨病在这个年代是不可治愈的并且具有传染性的。 带着立冬出了村子，村口的田野显得愈发的苍凉，冻得硬邦邦的田地里，光秃秃的风刮过，一丝涟漪也带不起 。村口正好是风口，吹得人难受，径直带了立冬往着左拐朝着一面小土坡走去，找个背风的凹进去的地方，席地而坐，天上的太阳探了些头出来，稍微有了些许暖意。 过了这面山坡就是当初挖蒲公英的那面山坡，现在冬日蒲公英想必都荒芜了。 立冬静静的依偎在立春身边，这两日是家里有史以来最为安静的两日。 立春坐在地上左右摇晃着，粗布缝制的裤子，屁股那里早就被磨薄的很，地上的草石渣子硌屁股的很。山坡底下及更远的地方都是成片的田地，田地里晃荡着几只野狗，立春仔细瞧过，这次瞧着的确实是野狗，瘦骨伶仃的野狗。野狗中间还穿插着一个小不点，哟呵，野狗也产狗崽了，立春觉得有些好玩。 二人就一直这般的坐在山坡上看着远处，吃过午饭出来的，不觉间，竟是坐到了太阳落山。田野里的野狗也晃荡着开始往着远处退去，只余下那只小不点依旧在田野里觅食着，慢慢的晃荡到了小山坡下头。 立春站起身准备往回走，立冬依旧紧盯着田野里的小不点，心里开始思念起小花...... 扶着立冬，往着山坡下慢慢走着，回去的路很近也不急。 汪汪汪汪 小不点见着有人临近，狠命的吠起来。 立春忙拉了立冬一把，往着边上避了避，这野狗崽子居然晃荡到这来了。 只见着小不点浑身黑不溜秋看不出皮毛的颜色，头顶上秃了一小块，一只眼睛是瞎的，另一只倒是炯炯有神。 真没见过这么丑的狗，立春就地捡了块石头就往着小不点丢去，自然不是丢在小不点身上，立春只想吓唬吓唬赶跑它而已，要被这野狗咬上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被着丢过来的石头吓了一跳，小不点飞速的转身跑开，奔跑中一瘸一拐。 丑狗，名副其实的丑狗，立春拉了立冬往村子里赶紧走着，野狗可是比着家狗要凶狠多了。 立冬一步一回头。 “二姐，你说那会是小花吗” “不会，小花都不在了，二柱子亲眼看见的” 求收藏和推荐，什么都求哈。求收藏和推荐，什么都求哈。求收藏和推荐，什么都求哈。求收藏和推荐，什么都求哈。求收藏和推荐，什么都求哈。 第四十八章 砍柴还债 离着李老妪离家已有五日，这五日中是立春三姐妹有史以来享受的最为安静的日子，这五日中，立春日日给立冬熬萝卜葱白水喝，功夫不负有心人，立冬的咳嗽奇迹般的就这么好了。立冬不再咳嗽，痨病的谣言自然是不攻自破，村人对立冬自然也就不再畏惧。而对于立春，的确从着李老妪的瞎喊叫开始而让得村人对立春无形中有着敬畏，但是通过这几日立秋有意的拉了立春在村子里走动，已经不再有那么多人偏信妖星降世的谣言了。 立冬好了后，立秋带着立冬先去给周阿婆好生的感谢了一番，至于欠周阿婆的一两银子，只能另想法子还了。 李氏的手臂也在慢慢愈合着，幸在是冬日天冷，伤口不至于那么容易发炎，立秋本是打算厚着脸皮去找福叔再讨要些药粉的，却料想不到大壮偷着送了一小包过来，立秋千恩万谢。李氏也亏得了这一小包药粉，伤口才能慢慢愈合。立秋后来寻着机会问过大壮这些是什么药粉，大壮说是上山去打猎时挖到的三七，挖了回来晒干研磨成粉的。 立秋和着立春立冬商量了，从着现在开始，姐妹几个上山去打柴火，捡好的捆了挑到镇上去卖，周阿婆的银子不能欠太久，她年纪大了身边若是没有一点银子傍身，这要出了什么事......说句不好听的，周阿婆家里里里外外立秋都是看过的，连副棺木都没见着，要知道村里但凡是上了些年纪的老人，都是早早就备好了棺木放在屋里搁置着。 立春现在能说话了，是很想去恳求福叔让他带自己一同去山上打猎的，如此还真的付诸于行动了，只是福叔没有答应，说着山上山高林密没有路可走，自己跟着大壮他们几个也只是每每就在山脚林子里埋上几个陷阱套些兔子之类，至于更高的山上更深的林子里是不敢去的。最后，福叔以为立春是想馋肉，从着家里拿了一小块晒干的兔肉干出来给了立春，立春苦笑不得的拿回了家。 为着这一小块给立春的兔肉，李福清还招致了大壮他娘的一顿唠叨，立春自是不知道这事的。立春拿兔肉干回家让着立秋将兔肉干先藏了起来，趁着李大成出门了的时候让立秋给炖上，让着李氏还有立冬吃了。 “立冬，你要走不动就回去吧，有我和你二姐去就行了”立秋回转身看着气喘吁吁的立冬说到。今日起就要到更偏远些的地方去砍柴火，砍了好晒干些担到镇上去卖几个铜板。 “不，我和你们一起去，作伴也好”立冬坚持着。 立春在前头拿了砍刀自顾自的走着，知道立冬定是不回去的，索性不管立秋和立冬，自己一个人往着前头先走，出门时就说好了，这次还到之前的老地方去砍，也就是立春碰着小麻花的地方去砍柴火。自立冬生病咳嗽再到立冬病好，立春觉得自己慢慢开始融入这里了，已是隐约把这里当家了，此家自不是说那土泥巴糊的房子，而是说有立秋和立冬在的地方。 立秋和立冬远远的落在了立春的后面，立秋扶着立冬慢慢走着，本想喊了立春停下，由着立春照顾虚弱的立冬，可从着立春那日拿了斧头砍爹开始，立秋便是觉得立春完完全全的变了个人似的，那日若是换做自己，立秋自忖自己不敢拿了斧头砍爹的，自己只会陪了立冬一起出去，死也死一处，反抗是不敢的。 来到当日砍柴火的地方，先四周打量了一番，此处也没什么柴火可以砍的了，将砍刀往地上一扔，仰面躺在山坡上，上坡上头的深山老林依旧静谧苍绿。估摸着立秋和立冬还在后头，骨碌爬起往着山坡上头走，到得林子边上，迟疑片刻，猫着腰就往林子里钻，这次小心了些，不再莽莽撞撞，衣服再被勾乱了只怕是没替换的了。 啾啾啾啾 听得鸟叫，四处抬眼看了一圈，再度确认了鸟叫声是在林子外头，立春忙忙的从着林子里撅着屁股倒退了出来。果不其然，小麻花正在林子外头的天上盘旋着。 “立春，下来，你跑到那上面去做什么”，立秋在山坡下头大声喊着立春。 见状无奈，立春只得悻悻的往下走，小麻花盘旋在立春头顶也跟着往下。 “啾啾，兔子”小麻花叽叽喳喳的跟在立春头顶上方。 下到山坡下面，小麻花扑棱一下飞到一棵树上停住。鸟嘴里依然叽叽喳喳的叫着兔子兔子。 “好可爱的小鸟”立冬发现了小麻花，看着小麻花笑得很开心。 “立冬，你能听到它在叫着什么吗”立春迟疑了一下问着立冬。 “啾啾啾啾啊”立冬学着鸟叫。 立春转而问着立秋，立秋同样模仿了啾啾的叫声。 “它就啾啾叫，难道没有表达什么意思嘛”立春要再度确认。 “一只小鸟嘛，难不成你还想它能说出什么吗，就只是单纯的鸟叫嘛”立冬笑话着自己的二姐。 小麻花的叫声听在她们耳中就只是单纯的叫声，那么在自己听来，里头却是有内容的，这莫非就是所谓的心电感应，自己能从着它们的叫声中感知它们心里要表达的意思，那么，自己真真实实感受到尖细娇小怪异的说话声是怎么回事呢，立春已经不能从科学的角度来分析这个问题了，想不通便不想了，反正，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个好事情不是么，多了这么一个特异功能，多少也会有些用处。 找了个借口说要去方便一下，立春赶紧往偏处跑，小麻花机灵的跟上。“小麻花，小麻花”立春摊开手掌招呼着小麻花鸟。小麻花鸟可爱的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飞起落下，轻轻站立在立春的手掌上，许是立春身上带着一股神秘气息，这才让得生长于山林中的小麻花愿意亲近。 紧紧盯住小麻花的眼睛，立春虔诚如祷告般的细声细语同小麻花鸟沟通着，一遍两遍......就在立春觉得小麻花鸟真的不懂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准备放弃的时候，小麻花鸟有了反应，小小身子就势一倒，横睡在立春的手掌上，而这正是立春的指示。 心电感应，立春只能拿这个作为自己能听懂小麻花鸟语言的唯一理由，不过心电感应发生在自己与动物之间，这让得立春心里多少有些怪异的感觉。 松手放开小麻花鸟，立春决定去找立秋还有立冬一起去找小麻花鸟所说的那只兔子，当然，立春不敢保证立秋和立冬敢跟了自己往山上去，但怎么样也得说服她们一下，要不然，空有这么大一座宝山不去开发利用岂不是太过可惜，再说，只是在山脚林子里应该没什么问题，此时因为高兴，立春是忘记了当日在山脚林子就见着大蛇一事。 第四十九章 进镇卖柴火 果然，立春跟立秋说了去山上逮兔子一事，立秋打死也不上去，还拉了立春不让立春去，立春自然不能将此事是小麻花说与自己知道的告知于立秋，也不能跟立秋说小麻花早就查探过了周围没有危险。只能假装着答应立秋不去山上。立秋让了立冬看管着立春，自己赶紧去砍柴火。 瞅了机会，立春背过立冬就往山上跑，不管身后立冬的喊叫声。这次比着上次好，再小麻花的带领下，立春才入了山林子一米多远的地方就见着了一头栽在一团刺头荆棘中脱身不得的兔子。可立春也犯难啊，这兔子尚且脱身不得，自己也逮不了它啊，那团荆棘上刺儿都有两三厘米长，自己伸不进去手，要抓这只兔子，飞得立秋的帮忙不可。 返身出了林子，不用立春喊，立秋已跑到了林子边上，见着立春出来，立秋就是一阵数落，立冬此时也喘着气到了。 “来来，看，里头真的有兔子”立春不由分说拉过立秋，扒开林子就往里头进。立秋一个踉跄不稳，压着立春就往地上倒。 立冬在外头急得直跺脚，“我也去”，踩着大姐二姐的边边就往着里头进，这地方刚才立春进来过一次的，一些杂树灌木丛都被扒开往两边倾倒着，立冬病一场瘦了好多，反倒比着立春还要灵活些。 “兔子，真的是兔子”立冬的声音里透着无比的欢喜，此时心里哪还有什么恐惧害怕啊。 立春似笑非笑的瞧着立秋，立秋有些不好意思，忙帮着立春拍身上的乱枯叶子。最终，在姐妹三人齐心协力之下，荆棘团中的兔子手到擒来，当然，兔子也不是白白得来的，姐妹三个皆是或多或少的挂了些彩，荆棘刺儿那般长，想不被刺到都难。 摆手朝着头顶盘旋的小麻花鸟致谢，立春扶了立冬，立秋挑了柴火，三人往着家里返。 兔子被抓到的时候身上被荆棘刺儿划伤了好多道伤口，看着是鲜血淋漓的其实都是皮肉之伤不重，立秋怕兔子跑了找了细藤条把兔子腿给绑上了，立冬爱心泛滥一定要自己抱了兔子，立春无奈，只得在旁搀扶着立冬往回走。兔子是只灰兔子，要是雪白雪白的立春倒还想养一养，不过，不管是灰兔子也好雪白兔子也好，这只兔子的下场已是可以预见的，总归是逃脱不了入人口腹之灾，打抓住这只兔子后，这兔子就簌簌发抖着，连挣脱也是不敢。 看着立冬手上抱着的兔子，立秋满心欢喜，娘和小妹身体都虚弱，正好有了兔子可以给她们补补，“立冬，晚上给你炖兔子肉吃可好”立秋笑眯眯的问着立冬。 “不要，我想养着”立冬马上一口否决。 “这兔子不吃也不养，趁着还是活的，拿去镇上卖了”，立冬和李氏身体虽是虚，可眼下还了周阿婆的银子才是正道，至于立冬说的养兔子，立春听了只当她是在开玩笑，家里有着李老妪李大成在，这兔子怎么养的了，还有那尊小霸王，立冬简直在说天方夜谭。 立冬低了头不发一言。 立秋有些 不好意思，自己只是想着要给娘和立冬补身子却忽略了眼下最为紧要的是先还上周阿婆的银子，微微红了脸，“那我们直接去镇上不要回家” 此时已近正午，来回要四个时辰，今日去是有些牵强的了，只是今日不去，兔子拿回家又不保险，立春一时也没有了主意。 “立冬，你回家，告诉娘一声，就说我和立春去镇上卖柴火了，晚上回去晚些”立秋也怕兔子拿回家不保险，立夏及阿婆他们虽是走了可爹还在家里，早卖早放心。 立秋挑着柴火，和着立春将立冬送到村后头，立冬依依不舍的将兔子递给了立春，转身默默的往村里走去。 紧赶慢赶，赶到镇上的时候，一个下午已经过去了一大半，立秋这是第一次到镇上卖柴火，以前家中也有挑了柴火到镇上卖，都是李老汉带着李大成来的。立秋并不知道要如何卖，挑了柴火站在镇口迟疑不敢迈步，姑娘家的，脸皮薄，这吆喝的事情也做不来。 看着立秋的窘样，立春便知道立秋往日里并没有到镇上卖过柴火的，此时已是半下午了，镇上人并不多，若就是这般站在街口上只怕是卖不出去，镇上酒馆是有的，虽只是一家，不若自己抱了兔子到酒馆里去问问可要收兔子，若是酒馆要兔子，到时候求了人家连带着将柴火也收了。 主意打定，便将着自己的想法对立秋说了。 立秋听了自是双手赞成，明明自己是当姐的，反倒没有大妹的心思灵转。 立春抱了兔子在前，立秋挑了柴火在后，一前一后的往着街上走去。酒馆就在街的正中央，镇上酒馆只此一家，稍有些头脸的、兜里有些闲钱的皆是到这儿吃饭喝酒，其他的小饭馆也是有一两家的，只是规格很小，多做些早点汤面粥之类的。 看着酒馆紧闭的大门，立春叹气不已，今日来的不巧，酒馆关门了，问过旁边布匹铺的小伙计，说是酒馆掌柜的今日家中得了喜事，今日酒馆歇业一日。 无奈，立春抱了兔子连着问了好几家铺子，皆是没人愿意花钱买兔子，更别提说是买柴火了。立秋挑了柴火跟在立春后头，不由泄了气的说着干脆挑了柴火抱了兔子回去明日再来。立春不答应，从着李家村到镇上要走两个时辰，来回就四个时辰，有那时间明日多跑一趟还不如今日多问上几家卖了，明日还可以再上山一趟。 整条街上都差不多问过了，有的甚至问过了两遍，还是没人愿意买，再往前就到头了，前头是家打铁铺，叮叮当当的有着两人在敲打着。刚才走了一个来回，立春就是没有上打铁铺问过，打铁是个苦力活，大家挣的是力气钱，只怕是舍不得花钱买兔子吃的。 第五十章 夜路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立春还是走进了打铁铺中，实在不行，就把柴火送了给他们，抱了兔子回家。 “叔，要兔子吗，便宜些给你，还是活的呢”立春开口问到。 李魁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抬头看着门口，一大一小俩个姑娘脆生生站在门口，还真巧了，前儿还想着去附近村子打听打听谁家猎到了兔子，家里婆娘怀了身子这几日正和自己吵着想吃野味，这两日因着铺子里活儿忙没来得及去，这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怎么卖”李魁是个打铁的，打铁铺是自己开的，李魁同时是个生意人，所以，李魁不一口应着说自己要而是问着价钱。 听得对方如此问，立春知道有戏了，刚才在镇上时已打听清楚了猪肉一斤约莫三十文，自己手中的兔子估摸有三斤来重，兔子是野味比着猪肉来得难些，应该比着猪肉要贵上一些，心里默默计算了一番，遂开口“叔，一百二十文便宜给你了” 李魁打量了一下兔子，估着约莫有三斤多重，小姑娘开出的价钱倒也不贵，只是生意人讲究个讨价还价......“一百文”语气无比的坚定。 前世虽是没有买过油盐酱醋，可买衣服什么的总是会砍砍价的，其中的门道立春也约莫知道些，对方定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同自己讲价的，只是这兔子已经卖得很便宜了，立春不想让步太多“叔，你也知道，我们这兔子卖得不贵，本是同着酒馆掌柜说好这兔子卖与他家的，只是不巧我姐妹二人今日来，酒馆关门了，若不这样，这兔子也至这个价钱” 立秋在一旁看着立春同别人说得理儿一道一道的，自己也不会说这些也插不上嘴。 看着对方在思考，立春心里有底了，自己开的价并不是狮子大开口，遂马上又说到“叔，你要真想要，这兔子就一百二十文，我姐挑着的这柴火就免费送给你了，今日挑这柴火可是走了两个时辰了，要再挑回去就天黑了路也不好走，我就做主送你了”，立春倒也不是想博取对方的同情，只是实话实说。 立春说话的时候，李魁一直看着，看着小姑娘清澈的眼神，李魁点了点头同意了以一百二十文买下兔子并一担柴火。在立春和立秋走的时候，李魁还说了，若是以后再有柴火了可以挑到打铁铺来，每日打铁要烧的柴火也不少，两小姑娘瞧着挺入眼，李魁也愿意帮她们一下。 看着小布包里头的一百二十文钱，立春笑得眉眼弯弯，立秋是高兴得直搓手。 “来，这一百文包起来，回去后先去还了给周阿婆”立春郑重的将一百文钱交到立秋手上，前世的立春从不知道钱的珍贵，到得这世，才真正体会到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一百文立春是不敢让立秋拿回家的，早些还给周阿婆才是最妥当。 今日是托了兔子的福换来这些钱，若光是靠着卖柴火不定要卖上多少日子，市价上一担柴火堪堪只能卖到两三文钱而已，而立秋挑的柴火自然是比不上一个成年男子所挑的量，所以立春将柴火搭着兔子一起卖了。 给了一百文钱给立秋，立春手上还余二十文，兔子不是日日可得的，这两次是赶巧碰着了，小麻花也不是老鹰抓不了兔子，下次什么时候能碰着这等好事，立春心里还真是没底。攥着手里的二十文钱，只觉得无比的沉重，这二十文是打算买些吃食回去给李氏还有立冬的。 拉了立秋进了米面铺子，本想买上几斤大米或者是白面的，看看价格，只得无奈放弃，就二十文钱，光寻常大米一斤就要十文钱，自己就二十文只够买的两斤大米也吃不了几日，白面一斤十五文，这个也是买不了什么，米面就放弃了，在铺子里转了一圈，最终称了一斤红糖。 买完红糖手里还剩下五个铜板，天色已是不早，若是手里再多上几个铜板，立春倒是愿意去切上几两猪肉带回去，三十文一斤猪肉，五文钱连着二两都买不到，叹气作罢。 正午那会因着要赶时间到镇上，连着中午饭都是没吃，到了镇上后又忙着卖兔子卖柴火，等到出镇子的时候肚子饿得咕咕叫，立春实在受不住拉了立秋到返回去找了个小饭馆花了两文钱买了两个包子，立春拿着热包子就狠狠的咬上一大口，来了这里几个月都没碰过白面，只觉得这一口咬下去无比的松软香甜。旁边的立秋拿着包子舍不得吃，看了又看，最后嗫嚅着说要带了回去给立冬吃，立春看不过，掏了仅剩的三文钱再度买了三个包子包上说带回去给立冬还有李氏吃，立秋这才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起包子。 出了镇子走不到半个时辰天就开始见黑，天冷的很，身上的衣服单薄不足以抵御寒冷，立春和立秋手挽着手相互汲取着丝丝的暖意。天越来越黑，不时的刮着风，立春紧紧拉住立秋，心里多少有些害怕的。 路两旁也是有些村子，但都离着路边不近，平常村里人到了夜里都很少点灯的，就是点了也顶多就在屋里点上一盏，因此，立春和着立秋在路上根本就借不了附近路旁村子里的一丝光亮。借不到也便罢了，偏是远远的零零星星的看着一点点微弱的灯火更添恐怖气息。立春紧紧拉着立秋。 立秋手上紧握着木棍，木棍两头是削尖的，原本是没有打算今日就卖柴火的，也就没有从家里拿了扁担出门，后来才决定直接到镇上，这才草草选了根粗细适中的木棍两头削尖的冲作扁担用，那会送柴火给打铁铺时，立秋本是要连着木棍一起给了的，还是立春多留了个心眼，回去时肯定天黑，留着木棍手上壮胆，立秋这才一直拿着木棍。 好在路虽扭曲，可只要不往岔路上拐就不会走错，顺着路往前走，一直这么走下去也就能走到李家村。路是土路，有坑洼、有碎石子，姐妹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第五十一章 夜中惊魂 偶尔刮风时路两旁起点动静，立春就如惊弓之鸟的一把抱住立秋，好吧，立春承认，自己的胆子真是不大，典型的怕黑。天上的月亮朦朦胧胧，若不是亏了这点月色，一路上立春只怕不止摔两跤。土路两旁不时的有些树木，而树木的影子总是唬得立春吓得不清，以前看过的恐怖片听过的鬼故事总是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来。 总算路程已走了大半，立春心里松了口气，旁边的立秋也松了口气，手里一直紧握的木棍终于拿松了些，手都攥疼了。前面路旁有片树林子，立春对着树林子很有印象，来时候立秋专门对立春说过，这是片板栗树林，是属于程庄程员外的，结果季节，这里从早到晚都是有人看守的。 只要过了这片板栗树林，前面就再没有任何障碍物了，也不必再臆想着树后面会突然蹿出个鬼怪之类的自己吓自己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立春松了立秋的手，一直紧拉着，手都出汗了。 板栗树都不粗壮，一眼扫过去略莫能看清里头的景象，除了树影还是树影。立春放宽了心，立秋同样如此，一路上二人提心吊胆，现在这个时辰，一般人家都睡下了。 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清风冷影、月黑风高，立春突然哼起了儿歌，立春是一直记得自己当初说是要教立冬唱儿歌的，就立冬那会唱的那个如同复读机般的小花狗，现在想想都能还笑得起来，而这捉泥鳅的儿歌便是立春打算教给立冬的第一首。 “大妹，你唱的什么”立秋听着立春嘴里哼唱的陌生小曲不由出言问道。 “壮胆，瞎哼唱的”立春糊弄过去。 连跑带跳，树林子总算是过去了，停下，姐妹二人相视大笑，手拉手加紧往前赶路，冷风冷夜，家里被窝再是不暖和也比着外头风天黑地里强。 “大妹，停下”立秋急急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尤为响亮。 立春吓了一跳，过了树林子整个心就放松开了，再往下走就一直是直直的平路，路两旁也没什么障碍物，心里放松也就没怎么注意路面，只任着立秋拉了自己往前走，而自己就沉浸在思绪之中。 嘴巴动了动想问立秋这是干什么，很快，只扫了前面一眼立春就闭嘴了，前面不远处，约离着五六米远的地方直直的矗立着一个人形物体一动也不动的。 妈呀，这......这不会真是大半夜的撞了鬼吧，立春心里一阵发紧，身上汗毛倒竖，紧紧抓住立秋。立秋也是浑身发抖腿脚打颤，手里的木棍横于胸前紧紧握住。 奶奶的，今夜真不顺，本想去鲁家村摸个鸡抓个狗的，却被人抓了个正着，不但鸡没捞着反倒挨了几棍子，幸好小爷跑得快要不若真是要折了这两条腿，该死的鲁家村，你等着，小爷还会再来的，王二边走边咒骂着。今夜既然落了空，只能收手早些回家，一路走着，眼见着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两个身影，王二也吓了一跳，这路上一到晚上是鲜少有人走的，莫非，是鬼，王二虽是平日里四乡八邻的偷鸡摸狗，可胆子算不得大。王二吓得站住不敢动。 待得人影愈来俞近，王二这才松了口气，不是鬼，竟是两个小女娃，刚才立秋喊着立春停下的声音被着王二听了个清清楚楚，今夜有福了，鸡没摸着却有丫头送上门，王二无声的淫笑起来。 盯着前方一动不动的人影，主观上立春断定那是一个活的人，那人影再怎么一动不动，可也有一瞬间的晃动，客观上，立春又害怕着担心那就是个鬼怪物。 立秋心里同样怕得要死，可是身边还有立春在，立秋觉得自己是姐姐要起到保护妹妹的作用，壮了胆子挺直胸膛闭上眼睛哇啦啦的大喊了一声，是人是鬼就看这一嗓子了。 很好，这一嗓子不但吓得立春一哆嗦差点没尿裤子，对面的王二也吓得一哆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王二本是安安心心的等着两丫头往前自投罗网，却硬是没想到其中的一丫头有胆喊这么大一嗓子，本以为两丫头大半夜的会害怕的要死不敢动弹，因此一时没防备住被着立秋吼的这一嗓子吓到了。 “人，是人”立春高兴的叫出来，只要是人就不怕，这下，立春的胆子大了起来，虽他是一壮年男子，可自己和立秋是两人，看上去那人是手无寸铁，当然也保不齐他身上揣着匕首之类的，可立秋手上拿着木棍，有些可惜的是砍柴火的砍刀让着立冬拿回去了。趁着那人坐倒在地的工夫，立春飞快蹲下从着路边上摸起几块石头。 “小娘皮的，居然敢吓老子”王二骂骂咧咧的站起来，拍拍屁股，本是想等着两小姑娘吓得没了神自己好上去收拾，没成想，两小姑娘还有几分胆子。 “立春，他过来了，你躲我身后”立秋一把挡在立春身前。看着立秋单薄的脊背，立春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有姐如此真好，不对，是有妹如此真好，潜意识里，立春当立秋是自己妹妹。 立秋和着立春都听到了对面之人的骂骂咧咧，也知道了对面那人定不是什么好人，立秋扬起了木棍，立春抓紧了手中的石头，武装是武装上了，可到底打不打得过那人，两姐妹是没底的，毕竟对面那人看身影是个成年人。 此时的立春又开始无比的悔恨前世为什么没有跟风去学个跆拳道什么的，若有一技傍身，也能打得别人满地找牙啊。自然，立春又是忽略了此时的身高年龄，再是给了你个黑带在身，可你能翻得过一个大男人去。 害怕也罢，恐惧也罢，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弱女子又怎么着，壮实男子又怎么着，大不了拼命好了，看那男子模样，虽是成年的，可身子骨瞧着也瘦弱，想必也是个吃不饱饭的。 第五十二章 耍横的怕不要命的 近了近了，双方已不足三米的距离，彼此已能看得清对方模糊的面容。 立秋大气也不敢出一下，木棍拿在手中又不敢挥出去，毕竟别人还没有任何动作，若对方只是单纯要路过，自己总不好去打人家一下子吧。立春倒是想丢出一石头，可又怕这一石头没丢中反倒惹恼了人家，自己和立秋是女子，对方是成年男子，总是要吃亏的，若是能文斗当然是不愿意武动的。 立秋拉了立春往着路边偏了一些，可对面那人也随之往路边偏了一些，依旧挡在二人正前方。 王二本想直接就冲上去先敲晕一个的，可看到对方手中拿着木棍，犹还记得今晚在鲁家村挨的那几棍子，心里有些阴影也就没急着冲过去。 “你想要干什么”立春冷声问到，现在百分之百可以确定那人不是个好人。 “小娘皮的，你们大晚上的出来还问我要干什么，自然是要干你们想干的事情”王二嬉笑回到，脚又往前挪了几步。 听得对面之人的胡言乱语，立秋羞红了脸，拉着立春赶紧后退了几步。 立秋是个不经人事的少女，只是听得小娘皮诸如此类的话语才羞红了脸，对于王二所说的真正意思并不懂。反倒是立春，活过两世的立春，听清楚了对面之人的污言秽语，心里恼怒，手一扬，石头直接往着对面之人丢去，砸死你个垃圾混混。 “哎哟”王二赶紧避过，石头擦着脸颊而过，擦得生疼。“狗娘养的，敢丢我，也不看看我王二是干什么的”，张牙舞爪的就往立秋和立春这边扑过来。 立秋挥舞着木棍，便挥便退，不敢和王二正面交锋。立春看着急得要死，可又不能夺了木棍自己来打，毕竟立秋的力气比自己要大些，只能跟了立秋不停后退。 王二倒是乐了，就这胆子，冲了。王二直扑上前，三下五除二的就夺下了立秋手中的棍子，一把摁倒立秋，作势就要往立秋头上劈去，先弄晕大的，小的也跑不了。 立春急红了眼，要是立秋被劈晕了，自己和她真的就难逃敌手了。手上的石头已经丢完了，一个也没砸中王二。情急之下顾不得他想，一把扑到在王二背上，双手死死的抱住王二的脖子，娘的，勒也要勒死你。 王二不妨，被勒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就手摸起地上的棍子反手往后一打，一棍子打在立春的头上，立春一个闷气，双手一松，差点让王二挣脱了开去，吃痛着死死再度勒紧了王二的脖子，打死也不再松手了。 王二挥了棍子还要再反手打，立秋急了，刚才见着立春挨了实实的一棍子，心痛得要命，趁着王二腾了一手抓棍子打立春的空当，立秋使劲挣脱，一只手总算是得到了自由，在地上胡乱摸块石头，乡下土路就是这点好，随处可见碎石子石头，拿着石头就往王二当面砸去。 王二一只手死死摁着立秋，一只手又要反着去打立春，没防着立秋抽出一只手拿了石头砸自己，一石正中，王二立马脸上开花。 “立春，勒死他勒死他”见着王二脸上见血，立秋只觉得解气，手再度乱摸，可惜只是摸到几块小石子没有大石头砸不了人。 “砸，再砸，砸死他个狗日的”立春脑袋有些晕晕的，只是凭着一股子硬气支撑着。 王二没想到两小姑娘这么凶猛，本以为手到擒来的，却不想是两个狠货，居然要弄死自己，这次算是彻底阴沟里翻船了。 “放手......我......投降”王二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两小姑娘如此不要命。 立秋动了动身子，王二的手真的没有再抓住自己，赶紧的从着地上爬了起来捡起木棍拿在手上，王二没有任何反抗，立春这才试探着慢慢放松了手，王二还是没有反抗，放开手，赶紧后退好几步。 王二摇摇晃晃的倒在地上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缓和了下来，伸手往脸上一摸，满手湿湿的，血流了不少，小娘皮的，差点真搞死了小爷。 看着戒备的两小姑娘，王二摇晃着退后几步避着她们远些，然后自顾自的往前走。立秋和立春本就没有存心要别人的命，刚才反抗得狠了才会不计后果的和王二拼斗，这会见着王二自行走了，自是不会说什么。站在原地看着王二越走越远，立秋这才拉了立春拼命的往前跑。 看着和近在眼前的李家村，立春和立秋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摸黑进了村子，村里静悄悄漆黑一片。 轻悄悄推开门复又轻悄悄关好，立秋原本以为回来还要叫门的，没想到大门是没有闩上的。 “大姐二姐，是你们回来了吗”立冬听着门口的动静出言问到。 “是的，我们回来了”立秋轻声回到。 没有洗漱，摸着黑上了床，原来立冬一直坐在床上等着。 “娘也等了你们好久呢，才回房不久”立冬小声说到。 “阿婆他们回来了，爹今日去接回来的”立冬躺在床上，睡眼朦胧的说道。 听得李老妪他们回来，立春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这几日他们不在，家里难得的平静，这一回来又是要鸡飞狗跳，当然，鸡是没了狗也没了，可李老妪总是能找出许多的事来。 今日忙活了一日，走路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回来时又和人搏斗了一番，立春累的很，立秋估计也累，说话兴致也不高，姐妹三个没说上几句话各自就分头睡着了，这一觉就一直好睡到天亮。 “又在躺尸啊，也不看看外头天亮到什么程度了，大的小的都还躺着”李老妪尖细的嗓音响起。 立春已经养成了天一亮就醒的习惯，今日同样如此，早早就醒了，一直躺在床上没动，昨日赶路脚走痛了又加上夜里吓了一回，早上醒来时只觉得身上疲软，就在床上多躺了歇会。原本以为李老妪几日未曾回，这回来总该要消停两日才是，谁知狗是改不了吃屎的习惯的，这一大早的又嚷嚷上了。 第五十三章 温暖的稻草 在李老妪的嚷嚷声中，立秋和立冬麻利的起床穿衣下地，等着她二人都洗漱完了，立春这才慢吞吞的起床，也不去看李老妪拉得老长的脸色。 李老妪见着立春这副模样本欲张口就要骂的，心里却不自禁的浮现出那日这死丫头拿斧头砍她爹的不要命的样子，心里倒是有些犯怵了，舌头一转，骂人的话语便是冲着立冬身上劈头盖脸的冲了下来。立冬委屈的小脸都皱一起去了。立春叹了口气，自己到底是自私了些，自己和着李老妪顶撞，李老妪却是可以将火发到立冬和立秋的身上。 趁着李老妪进房里去了，立春让立秋赶紧将昨日买下的红糖给了李氏，李氏手臂失血很多，喝些红糖水补补是应该的。李氏正在灶台上做着早饭，见着立秋拿了红糖过来倒是吃了一惊，别说自己，就是李老妪也不曾享受过红糖这般好的待遇，忙拉了立秋问着这红糖是哪里来的，听得立秋说了昨日上山砍柴一事及去镇上卖兔子一事也就没有再问什么，只嘱咐了立秋让立春不要再到山上头去。 吃过早饭，立秋忙往着周阿婆家去了，一百文钱放在身上如同揣着个烫手山芋似的，赶紧还给周阿婆的好。 李老妪回来后连着两日都拉了李氏到房里神秘兮兮的谈着些什么，每每李氏从着李老妪房中出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好，立春好几次都发现李氏呆呆的盯着立秋看，那眼光满是怜悯。虽是不知道她们具体谈论的是什么，可想想也知道定是说着立秋的亲事，立秋也只这一样能给她们图谋了。立秋才十四，立春是不愿意立秋这么早就嫁人的。 立秋后来带着立春和立冬又往着后山脚下去砍了几次柴火去镇上卖了几回，只是所得甚少，李老妪和李大成对立秋三姐妹去镇上卖柴火一事很有意见，因为卖了的柴火钱并没有交给家里，总算是好歹李老妪知道立秋姐妹是卖柴火还周阿婆的钱，自己呢也从立秋手中将余下的碎银子都收了起来，就没有因着这件事而找姐妹三个的麻烦。，更加主要的是李老妪知道卖柴火卖不了几个铜板也就懒得和立秋她们闹。 天愈发的更加冷了，整个天空一片阴沉暗淡，偶尔几丝冷风刮过，更添冷意。柴火已是没有办法砍了，天冷，从李家村到镇上要走两个时辰，早上的路面又硬又滑，再加上每担柴火只能卖得两三文钱，立春索性不让着立秋再砍柴火卖了。村里人基本上都个个窝在家里整日烧火取暖，连着最勤劳的福叔和大明叔他们都歇在了家里。 立冬得了空便跑去凤儿家串门找凤儿玩，锦鹏两口子虽是不喜欢李大成，可对李大成这个小闺女还是挺喜欢的，也愿意立冬去家里找凤儿玩。 立秋在家里帮着李氏收拾屋里屋外，帮着缝缝补补，偶尔也出去村里转转串个门，只是这样的时候很少。 立春瞅着空便会偷摸着一个人往后山脚下跑，这些日子，立春和着小麻花鸟已混得相当的熟络，从着小麻花那里了解了很多大山里的情况。也从着小麻花鸟那里得知了这两日就要下雪的情况，这个消息让得立春很不是滋味，现在的天本就冷，再下雪，夜晚可真是难以睡着了，单薄的被子压根就抵御不了寒冷。 白日里倒还好些，李老妪整日的在堂屋外头火盆里烧着火，屋里虽是烟雾缭绕呛人难受可好歹也是添了些温度，再加上李氏趁了一日有太阳的时候将立秋三姐妹过冬的棉衣都找了出来晒了晒，白日总算是能有棉衣上身的，当然，棉衣上的补丁破洞忽略不计。 从着后山脚下回来，立春呆呆的坐在村中央的空地上，最快今日最晚明日就要下雪了，这么冷的天怎么办呢，前世里一直觉得自己很有能力很有本事，觉得什么都难不倒自己，来到这里后，才真正发觉自己是一事也能不了，一股浓浓的无力的挫败感袭上心头。 去过镇上几次，立春也在镇上观察了一番，看看是否有自己可用武之地，只是，镇子真的是个小镇，人口也不多，这里的人呢又明显的都过得不富裕，除了赶集日，一般很少有人去镇上，镇上就那么点常住人口，至于做些新奇首饰新鲜的胭脂水粉再或者是炒菜做饭小吃之类的，立春都想过，可是这些立春自己都不会，就是会了也没本钱去做。 至于种田种地，这个立春倒是有满满一脑子的理论知识，可是现在是冬日，就算着不是冬日，自家也没有田地可供自己施展，就算有田地能施展，只怕李大成李老妪他们打死也不会让自己有展示的机会。俗话说的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这个空徒四壁的家里，立春是任是有再大的本事也只能犯难。 眼下唯一能让立春心动的便是等着冬日过去春日来临，从着连绵深长的后山上想些法子。 每次立春坐在村中央空地的时候总是会碰上老村长，这次同样的不例外，立春想要起身回家的时候又恰好碰到老村长从着村外头走进来。 “老村长”以前是没有开口说话，现在是全村都知道自己能说话了，对于老村长，立春是怀有一丝尊敬的，遂开口招呼到，村里人皆都老村长老村长的喊着，立春也随了大流。 老村长往日里见着立春都是要拉了立春唠唠叨叨的说上一通话，更别说是立春可以开口陪着自己说话以后，但今日老村长心里有事担心着也就没了和立春闲话的心。“立春，在这里干嘛呢”随口一问，脚步未停的往前继续走着。 老村长今日倒是怪了，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愿意多说话，“天冷，这天怕是要下雪了，我在这里等雪呢”立春难得开了玩笑。 “这天怕是真的要下雪了”老村长闻言站住抬头看了看天，“天冷你不在家里待着反倒在外头等着下雪” “家里更冷，冷的睡不着”立春随意说着。 “走吧，跟我回去，我给你一捆稻草”立春家的情况，老村长知道的一清二楚，被子衣服什么的帮助不了，稻草家里还是有几捆的，本是要等着孩子们回来给他们铺了床铺，现在倒也可以先匀了一捆给立春。 老村长给的这捆稻草量很足，立春扛回家的时候李老妪都眼红的要命，好在立春先声夺人的开口说这是老村长给的，李老妪才不至于克扣了去，毕竟若自己拿了，被立春出去一说，名声是不好听的。 原先床板上也是铺有稻草的，只是薄薄的一层不足以暖和，现在有了老村长给的这一捆稻草添上去，蓬蓬松松的软和的很，睡在上头，鼻尖似有股阳光的味道和着泥土的芳香萦绕，就着稻草的磬香入睡，睡得格外的香甜暖和，一觉睡到天亮，才发觉昨日半夜里就下起了雪。 第五十四章 雪灾 雪从着半夜开始下的，到得早上出到院子，地上已积了薄薄一层，天上的雪花依旧纷纷扬扬，随风逐舞。见得这般景象，立春难得欢欣雀跃，前世生活在南方，虽是见过雪，可都是小小的雪，不似今日这般，地上积的虽不是很厚，可瞧着天上就是大雪纷飞。站在院中，轻轻走动，听双脚踩在雪上头略带沙沙的声音，任着雪花轻柔的洒落在头上身上，凉凉的快意袭上心头。 天是冷的，温度是低的，此时立春的心是热的。 雪静静的落下，一片两片三四片的落到地上，融进了积雪中，此刻，立春只愿自己也变成一瓣晶莹剔透的雪花，随了轻风在这天地间蹁跹起舞，肆意飞扬。 “死丫头，干什么呢，还不拿了笤帚扫雪去”不及立春多沉浸片刻，李大成粗鲁的声音炸响在头顶。 立春默然，雪花又怎么样呢，再是洁白无瑕轻盈善舞，终归是要落于地面任人踩踏掺杂尘埃，终或化作一滩污水，自然也有那命好的化作一汪清水，可这又怎么样呢，终是逃不过归于地下的宿命。 雪半夜才下，积的不算多，立春和着立秋立冬三人分别拿了笤帚扫不多大一会，便将院里清理了出来，只是，这雪还在下着，这般扫了，一会不是又要落上么。 早饭照旧是杂粮野菜粥，喝上一碗，不至于太饿也饱不了。 “立夏他娘，中午做饭杂米少放些，现在整日窝在家里也不出去，粥熬清些不打紧”李老妪自己光捡着钵底粘稠些的粥捞了喝，却让着李氏再度将粥熬稀些。 看着李老妪的嘴脸，立春就觉得恶心，从着李大成接回李老妪的那天当晚，李老妪便是发现自己房里的萝卜少了一些，不依不饶的就闹了起来，扯着立冬就是打骂，非说是立冬偷吃了萝卜，李氏气不过，说萝卜是自己吃了，李老妪自是不信，只是李氏都说是自己吃了，李老妪也不好再打骂立冬。 因着这事，一直闹了两日，李氏实在受不了，也不愿看着李老妪日日在家里吵吵闹闹，就把立秋和立春买回来的红糖拿了出来给了李老妪，这才堵了李老妪的嘴巴。 屋里烟气实在太呛，立春走到了院子里，地上又积起了薄薄一层雪。立冬吃过饭又去找凤儿玩了，立春在李家村没有玩伴，当然李家村的玩伴也不适合立春，也就在家里待着没有出去。 “立春，外头不冷啊，还站在雪地里”金菊从着院子外头进来，看了立春一眼，自顾自的推开门走进了屋。 立春翻了个白眼，第一次因着李氏回绝金菊就走了，后来金菊又专门找了李大成李老妪说过要给立秋说亲事，这二人听得男方是个家境不错的又是在通江镇上做买卖，只差没抬起双脚同着手一起赞成了，只是李氏听了对方是个年纪大的又是续弦的怎么也不同意。这次金菊又上门，必定还是要说这事的。 想着立秋的亲事心里便有些不痛快，这个年代的女子就是如此，一过了十三十四，亲事就如同一把利刀般横在头顶，由不得你去挣扎反抗，若李大成李氏真应下了立秋的亲事，自己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立秋嫁作他人妇。心里有些闷，冒着雪立春再度去了后山脚下，而这次，小麻花告诉了立春一个重大消息，今冬这雪不是小雪，而是大雪，会引发雪灾。 田地不是自家的，田地里也没有种东西，立春倒不担心雪灾会给来年的收成带来影响，只是要真是有雪灾，这冬日该要怎么过，就院里墙角边堆的那些个柴火怕是不够烧的，而要是严寒冬日没有柴火取暖，只怕是要冻死人的。村里也好些人家同样没备上很多的柴火，这个冬日恐怕难过。还有周阿婆，周阿婆的柴火更少，都是周阿婆一年到头的从着外面捡拾回来的，量少且不说都是细枝细棍的不耐烧。 立春是不愿意同李大成他们说话，就是李氏，心里虽是对李氏有些改观，可同她说话立春还是有些不太乐意的，唯有让立秋去和着李大成他们说，让他们再去山上多砍些柴火回来，趁着雪才下，还可以上山。 立春和立秋说得很隐晦，没有直接点明说是有雪灾，空口无凭，自己就是说了只怕他们也是不相信的，只说着这雪才下就这般大，怕是过几日会更大，雪一大到处就封住，人困在家里天天要烧柴火，柴火备少了这冬恐怕就难过了......诸如此类稍加提点的话语都说与立秋知道。 立秋倒是听了立春的话去和李大成他们说了，李大成毫不在意，依旧坐在家里。立春气是气，可也埋怨不了什么，别说是他们，自己若不是听了小麻花所说怕也是不相信。谣言谣言......但凡是谣言，总是比良言要传得快......立春想出了个好法子，找了立冬耳语一阵...... 立冬听了立春的话虽是不知道二姐为何要自己如此这般，可看着二姐一本正经的样子，立冬听话的往着村里串门子去了。串得一日下来，今冬有雪灾的谣言便是在村里渐渐传开了，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倒有一半人听信此谣言，顶着风雪往着山上砍柴火去了，毕竟柴火多了是好事，若当真是雪灾，谁也不愿意就活生生冻死。 谣言，若是有一人信了，一传十十传百的便会传播的很快，更何惶在这个年代，谣言的传播速度及相信的程度更加的厉害，不但李家村里人人都冒风顶雪的往山上去砍柴火，连着附近几个村子也是听了信跟着往山上去砍柴火。人人都砍，李大成李老汉在家自然是火烧屁股坐不住，抡了斧子就上山。 雪一连下了三四日，积雪已是过了及膝深，天也更加的阴沉，雪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众人此时才真的觉得今冬的雪只怕真的会造成伤害，奋了力的全家出动往着后山去砍树砍柴火，奈何雪深又还在不停的下着，再想砍，出门已是有些困难了。莽莽后山脚下不管是大树小树但凡能砍了当柴火皆砍得光秃，诸如福叔大明叔这些胆子大些的，开始沿着深山林子外围砍起来。 －－－－－－－－－－－－－－－－－－－－－－－－－－－－－－－－－－－－－－ 求收藏和推荐票。求收藏和推荐票。 第五十五章 年关将近 求收藏和推荐。求收藏和推荐。 感谢与梦平行的打赏 雪越来越大，积雪越来越深有一米多厚，没有人再敢去后山脚下砍柴火，大家都忙着清扫自家院里的积雪巩固房顶。一开始下雪的时候，立春还拉着立秋立冬在院里堆雪人，到得接连下了多日，对雪完全的有了免疫力，到处白茫茫一片，看着心里就发慌。 因着这场前所未有的大雪，近日总是会时不时的听到诸如哪家的房顶被雪压塌导致人被压伤了，哪家的柴火不够烧导致整夜的挨冻，更甚者，因着这场罕见的大雪，有老人一脚踩进雪坑里爬不起来活生生的被冻死......整个李家村笼罩在一片黯淡乌云之中。其实也不光是李家村遭了灾，附近其他村子同样如此，甚至比着李家村更加的凄惨些。 这一场雪一下便是连着下了将近二十日，李家村里光是因着房顶塌倒受伤的便有七八人之多，至于因冷冻死的除了一老人因着翻进了雪坑中被冻死外，其他俱都无碍，这也得亏了老村长，在村里组织了几个壮年男子不定时在村里四处查看，四处做工作，让那柴火多的人家接济些柴火少的人家。 但凡家里有家禽的，到得现在当真都是一毛不拔了，家禽都冻死了，自然就没有地方可拔毛了。连日的大雪令得人们心里充满了恐慌和无助。 终于，经历了诸多苦闷诸多绝望后，大雪在连续下到了第十九日的时候停住了，突然地猛然地就这么停住了，人们奔走相告欢喜雀跃。 “立秋，带了立春和立冬把院子都扫干净了”李大成坐在火盆边朝着堂屋里头喊到。 “知道了”，立秋忙应道，忙拉了立春立冬下床。 才吃过早饭，屋里火盆是烧着火的，只是没有立秋三姐妹取暖的位子，李大成李老妪还有李老汉及立夏四个就将火盆围得水泄不通，李氏也只靠得个边角坐着。平日里的取暖，姐妹三个都是围坐床上取暖，下雪后，李氏从着自己屋里把自己和李大成盖的被子拿了出来给了立秋几个，又把立秋三姐妹平日盖的薄被子搬到自己屋里。 李老妪看不过，说教了李氏一番，李氏只听不理，李老妪怕着李大成受冻，又将自己房里柜子里收着的往年盖过的旧棉被抱到了李氏屋里。 我扫，我扫，我扫扫扫，立春拼命的挥舞着扫帚，扫帚是竹枝条编的，扫雪倒也方便，只是日日扫日日扫，一连扫了十几日，光是自己和着立秋立冬三个扫，李大成他们却在屋里围着火取暖，立春心里就不痛快了。李大成和李老汉他们也不是什么都不做，最少他们也每日里搭了梯子上到房顶扫了上面的积雪下来，自然，这活是立秋姐妹三个干不了的这才不得不劳他们的大驾。 扫了雪还不算，还得将雪都挑到村口外的田地里倒掉，要是任由积雪都堆在院子里，院子都要堆起好大一座雪山，到时候太阳一出来，院里就一片汪洋了。 立春负责铲雪，立秋挑雪，立冬跟着立秋帮看路，村里人也家家要扫雪挑雪，村中间通到村口的路被着村里人日日踩已是很严实，但立冬怕立秋滑倒非要跟着一起。虽是下大雪天冷，立秋几个一天下来也没怎么闲着，上午在自家院里扫，下午去周阿婆院里扫。还好是一直干活不至于太过寒冷，若只是在风雪地里站上一两时辰，不冻僵才怪。 “哎，那个傻子，给我留些雪，一会大柱要来找我堆雪人打雪仗呢”立夏头上戴着厚实的棉帽子手上戴着棉手套依在门框上朝着立春喊到。 你才傻子，你和你爹你阿婆都是傻子，立春气得无比的郁闷，虽说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可立秋和立冬也是李大成所出，怎的她二人如那山窝窝里的凤凰一般，而这立夏实实是个生来就会打洞的呢。 立春是想让积雪就这么在院里堆积着，然后在院里沿着墙角挖一条小沟渠直到院子外头，等积雪融化的时候，水就可以从着小沟渠一直流到院外去。将这想法和立秋也商量了，立秋满心欢喜的去和李氏说了，李大成也没有反对，独李老妪说现在将近年关，屋里不能动土，非不同意这么干。此法只能作罢。 年关近了，也说明过年不远了，立春对这个年代的过年是有些期待的，不期待能有好吃好喝，只期待这里的过年风俗习惯是什么样的。过了年，立秋就真正的十四了，立冬就八岁了。而自己，以前来说是二十四，现在来说是十一，成年的思想少女的身体，矛盾而又和谐的存在着。 雪停了，人们的心里也亮堂了许多，而随着年关的临近，村人四处串门时讨论的最多的便是下一个赶集日也就是年关前的最后一个赶集日的时候该如何采办过年的年货。李氏手中是没钱的，李氏在村里也没有几个能说得来的相好的，偶尔来上一个到家里找李氏聊天时，李氏都尽量避开这个话题，只听着别人说要买什么而自己不接口。 李老妪的话伴就更加的少了，因着李老妪年轻时爱贪些个小便宜嘴上又不输人，村里老年人之中和着李老妪交好的顶多也就那么两三个。这几日金菊上门愈发的勤了，和着李老妪在屋里闷头低聊得不亦乐乎，每回走的时候都满面春风。其间，李老妪专门找了李氏还有立秋到自己房里关起门说了半个时辰的话。 李氏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立秋一日比着一日低落。从着立秋嘴里立春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知道了个更令人气氛的消息。亲事是一方面，若只是亲事也就罢了，顶多不同意给推了，可现在摆在眼前的是另一桩大事，就是李老妪离家出走的那日，李大成后来自个儿出去直到第三日才回，他不是走亲戚也不是去交好的人家而是去了镇上被着人拉进了赌馆。 本就是个不会赌的，又被人连哄带骗，最终写下了一张三两银子的欠条，说是年底前还的，李大成明显是无力还钱的，正愁的很，恰好这几日金菊日日上门说亲事，说了只要李家这边同意，那掌柜的立马拿出五两银子先送了过来，还不算聘礼。李大成便死了心的要结这门亲事。李老妪自是没有二话，她原本就愿意这亲事。 第五十六章 王管事上门 至于金菊，以自己给李大成家带来了这么好一门亲事而自居，殊不知，任那人条件再好，可也是个续弦的，年纪都能当立秋爹了，再说了，人家若真是人好，怎的不在通江镇上就近寻上门亲事反倒要巴巴的求远还要求年轻朴实俊俏的闺女。金菊也不是不知道这么个情况，可利字当头，全村上下也就立秋能满足别人的条件，当然是不愿意巴巴的放过得银子的机会。 看着愁苦的立秋，立春恨不得再拿了斧子去砍李大成，好好的去镇上赌什么。 雪过初晴，可天气太过寒冷，四处的雪一点也没要融化的痕迹，因着下大雪的时候家里柴火烧得比较猛，存柴余下不多了，李大成一大早就带了立春三姐妹往着后山砍柴火，出了村后头一看，李大成傻眼了，村后的雪还是及腰深，远望去，茫茫雪山一片，悻悻的往回返了。 立春心里痛斥着李大成愚蠢的行为，明明知道今日雪才完全停了，非要叫着喊着去砍柴，村里的路是好走，那是因着各家各户的都将院里院外扫得干干净净，能挑的都挑到村口去倒了，不能挑的都一堆一堆的挨着墙边路边堆着，村后就是野地，自然是没有人去打扫，要想去砍柴，怎么也得等到雪融了后。 李氏冷眼看着李大成带了三个丫头折返回来，都多大人了，怎么会不知道后山这会子是去不了的，无非就是忧心着赌债怕别人找上门来，这才急昏了头做出这般蠢事。 吃过早饭，立春不想闷在家里，便跟了立冬一起往着凤儿家串门，立秋这两日都焉焉的什么也提不起心，立春急在心里可也使不上劲。 去到凤儿家里时，她家正在吃早饭，立春本想折身回转，立冬一把拉起立春往着屋里就进去了，立冬来的多和凤儿一家都相当随便，反倒是立春有些不自在。 凤儿一家都很随和，凤儿她爹和她娘立春在村里也都见过到也不陌生，见着立冬和立春来了忙招呼二人坐下一起吃早饭，立冬摇头说吃过了，便拉着立春在火盆边坐下。 今日算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凤儿她爹娘，她爹倒也长得周正，只是看上去有些娘娘腔了些，许是因着家里凡事都是凤儿娘做主，压制了他男子的阳刚之气。凤儿她娘长得好看，皮肤比得一般村妇白净，柳叶眉丹凤眼，脸颊上有对酒窝，凤儿就遗传了她娘的这对酒窝。 “珠儿凤儿，你们两个去陪立春立冬玩吧”吃过早饭，桂花收拾着桌上的碗筷，让了两闺女去同立冬姐妹两玩耍。 “立春立冬，你们今日上午就在婶子家玩，吃了午饭再回去，也省了凤儿天天和我闹说我不给她做芋头丸子吃，正好今日你们在，中午婶子就给你们做了”桂花笑嘻嘻的说道，特意多打量了立春几眼，以前这丫头是不往人屋里串门的，打从开口说话后，眼见着是一日比一日开朗了。桂花不喜欢李大成，可对李大成家的几个闺女是充满同情的。 珠儿是凤儿姐姐，凤儿同立冬一般大，珠儿同着立春是一般，当然，只是名义上一般大，论心理年纪，在这个年代里，立春都当得起珠儿她娘了。屋里玩得其乐融融，时不时能听到立冬阵阵笑声，立春挨着她们三个一起坐着，没有参与她们的游戏之中，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们玩，唯一参与的就是将那首捉泥鳅的童谣教给了三人。 知道今冬吃食难得，大雪过后的吃食更加的难得，闻着屋里传来的香味，立春站起身拉了立冬就同着凤儿珠儿打了招呼就准备回家。 “娘，立冬还有立春姐要回去呢”凤儿忙朝外屋喊。 “立春立冬别走了，我这丸子就做好了”桂花走到房门口，手上沾满白面。 凤儿她爹心疼她娘大冷天的还要在外头院里做饭，干脆在堂屋里头的墙角边重新 搭建了个灶台，这样天冷就可以在屋里做饭。立春很欣赏凤儿她爹对她娘的好，若是李大成能对李氏好些，李氏也不必一日如一日的冷着脸。 凤儿她娘很热情，立春也瞧出她是实心实意的要留了自己和立冬吃饭，索性也不再推辞坦然留了下来吃了一顿饭，吃了一顿有史以来最美味最饱的饭。 从着凤儿家出来，太阳又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之中，拉了立冬快速的往家里跑着，外头天冷，说是滴水成冰也不为过。进了家，如同所料的桌上并没有给姐妹二人留下中午饭，李氏跟立秋也不在家中，火盆边围坐着李老妪李老汉及一个背影陌生之人。 见着屋里有生人，立春拉了立冬轻手轻脚的往屋外退出去，李老妪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扭头回去继续说话。 “王管事，今年的租金·只怕是又要再多拖一年了，您看，能不能让我们明年开春后等种子下地了再想办法筹措”李老妪满脸堆笑的对着王管事说到。 王管事在程庄吃过早饭后就往着附近的几个村子转悠开了，年关将到，各家各户欠下的租粮租金按照惯例得在年前去收取一遍，程员外虽是好说话，别人家困难交不起也不催逼人家，但流程还是要过上一遍的。这不中午时分就转悠到了李家村，村里头已是走过了，十家里头倒有九家是交不上的，剩下的那一家顶多也就能交上一半。去年今年连着两年天都不好，王管事也能理解，乐呵呵的进了别人家又乐呵呵的从别人家出来。 “无妨，我家程员外也就让我下来转转了解了解大家的情况，若是开春种子不够尽可去程庄先行支取”王管事摊开手掌靠近火边取暖。“刚才进门那两个是你家孙女吧”刚才虽是没有正面看见，可略约模糊瞧见着两个丫头背影。 “程员外就是人好，大家可都是说了，程员外就是菩萨转世专门救济我们这些贫苦人的”李老妪阿谀奉承着。“我家有三丫头，刚才那两个是二丫头和三丫头，还有个大丫头今儿跟她娘到村里串门子去了” 第五十七章 原来是你这丫头 求收藏和推荐。求收藏和推荐。 感谢逗虫虫飞的打赏 王管事听了笑笑没有再接话，“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还得去前头几家转转”，王管事站起身。 “您慢走”李老妪李老汉将着王管事送到院子门口。 “对了，我家程员外要在年后往府里增添几个丫头”王管事脚步一停，对着李老妪说到，说完径自就往前走了。 王管事倒不是瞧中了李老妪家中的几个孙女，而是但凡李家村中有闺女的人家都会这般说上一声，这次出来不但是顺便收收租子，更主要是年后府里要添丫鬟，趁着年前在附近村里将消息发布出去。这丫鬟也不是随便任何人都可去的，还得瞧模样瞧性子。 看着王管事的背影，又想想王管事临走前回头说下的话，李老妪心里一喜，莫不是王管事相中了自家三个丫头之中的一个，更甚是三个丫头都相中了，喜笑颜开对着李老汉就说到“咱家的好日子来啰，立秋的亲事一旦定下来，女婿那边给的银子必不会少的，剩下的立春和立冬两个，要是其中有一个被着挑到程庄去做丫头，这卖身银子嘛也是不少的” 立春拉了立冬在村口前玩着，村口前好些个田地里覆盖着皑皑白雪，像是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毯子，细绵的白雪面上有着一行行细碎的杂乱脚印，这么大雪天居然没冻死那几只野狗。村口前的田地里雪堆着像小山一般高，立春怕冷只站着看立冬遵在地上捏雪球玩。 “啪”的一声，一大坨东西掉进了立春颈脖里，冰冷刺骨。一把掏出脖子里的雪球，怒视着罪魁祸首。 “打，打啊”，随着立夏的一声大喊，大柱、石头、狗娃......村中的一帮混小子手中的雪球便飞也似的朝着立春袭来。在立春和立冬来村口之前，立夏一帮人就在了，玩到现在玩得无趣，便相中了立春作为练雪球的靶子。 立春不是不知道立夏他们在小雪山的另一边玩儿，没防着他们对自己来这一刷子，身上连中了好些个雪球，脖子里也滚进了好几个，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姐姐是病猫，别以为以前欺负惯了，今日倒要教你们瞧瞧本事。弯腰低头，手中抓起一把雪，搓一搓揉一揉，捏的紧凑些，立夏是罪魁祸首，就是他招呼着别人往自己身上丢雪球的，这一个便拿他开荤好了。 立夏和大柱以前是拿立春捉弄惯了的，一直觉得立春就是个傻子，哪怕那日立春拿了石头砸了大柱的头，哪怕立春现在开口说了话，在大柱及立夏这帮混小子心里还是觉得傻子就是傻子，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哎哟”立夏捂住脸，被立春丢过来的雪球正中脑门。“你敢打我”立夏大吼一声，招呼起大柱，你来我往，这雪仗便打开了。 立冬急得直跺脚，一边是哥哥一边是二姐，劝不了又阻不得。 立春身上挨了不少，可立夏他们那边也好不了哪去，他们丢过来的雪球松松的，冷是冷可不至于太痛，而自己丢过去的雪球却是紧紧捏过的，中一个便得痛一下。 “都干嘛呢，你们这些混小子，这么多人欺负立春一个”老村长送着王管事到村口，见着大柱领着帮孩子欺负立春，忙出言制止。 “哦，走啰”大柱对着村长吐出舌头做鬼脸，招呼立夏石头几个往着村里奔进去。 “这帮孩子整日里就在村里胡闹，真真是......”老村长对着王管事说到。 “我家程员外不是在李家村附件办了学堂么，怎的这些孩子都不上学堂呢”，王管事好奇的问道。李家村附近还有好几个村子，李家村差不多是在中间位置，程员外早两年便将学堂建在李家村不远的地方，还专门从着通江镇上请了个老夫子过来，一般附近村里孩子若是想进学堂的话，基本都是进程员外资助建立的学堂里头，收费也不贵。 “程员外是好人，知道为我们这些整日埋头刨土的人着想，可这两年地里收成不好，能填饱肚子就已是奢望了，哪还敢说上什么学堂啊，再说了，这些个孩子的大人们都是寻思着就算识得字又怎么呢，长大后还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老村长是识得一些字的，自是知道识字的好处，可奈何村里那些个粗壮汉子大字不识的一个，也耽误了下一辈。 王管事听了不再接茬，自家员外已是格外恩待了，巴巴的建学堂又巴巴的请了老夫子，学费也不贵，这些人啊，也就一辈子刨土的命。 “二姐，你没事吧，冷不冷”立冬帮着立春将脖子里的雪球掏出来，有些都化水浸湿衣服了。 “不冷，没事，立冬，你在这等着”立春在老村长出来时就发现老村长身边那人正是当日自己和立秋去镇上医馆时碰到的那人，没成想今日还能再碰上这人。 “王管事，多谢当日救命之恩”，得人之助当怀感恩之心，医馆那大夫虽是庸医，可立冬到底是因着王管事几句话才喝上了汤药，这恩情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最少当面跟人道一声谢是应当的。 刚才立春和立冬是侧面对着王管事的，两小丫头并没有引起王管事的注意，这会见得其中一丫头近前对着自己深深鞠躬且还口谢救命之助，这倒是把个王管事给弄糊涂了。 “原来是你这丫头”待得立春抬起头，王管事这才恍然大悟，这丫头可是厉害啊，有决断有义气还有一颗明慧之心。那日两少女跪求自己一事，王管事是记忆深刻。 立春对着王管事浅浅一笑，王管事倒还记得自己，许是那日自己的动作太过出奇了吧。 这丫头倒不错，一笑眉眼弯弯好看的很，小巧而挺直的鼻子，小嘴巴说话间可见得一口整齐而白静的牙齿......王管事好好的打量了一番立春。 看着王管事上下扫视自己，立春开始有些不喜，待见着王管事眼中并无杂色只是如同着长辈打量晚辈间的眼神时才释然，索性也就落落大方的任着他打量。 小丫头不错，眉眼清秀，颇识礼仪，王管事暗暗在心里判定，若是寻常小门小户家的孩子，自己这么一打量，不是扭扭捏捏作态就是低头掩面羞跑，这孩子倒是真不错。 第五十八章 赌债 “这是李大成家的二闺女”老村长见着王管事一直打量着立春，忙出言说到。知道王管事这次来村里主要是要相几个合适的丫头到府上去做丫鬟，对于一般人家来说，能进到程庄程员外府上当丫鬟是天大的好事，附近十乡八里都是知道程员外对待下人好，可这一入程府，那便是要签了卖身契给人当一辈子的奴才，潜意识里，老村长是不愿意立春去走这条路的。 “哦，是他家的啊”王管事淡淡回了一声，这个李大成的脾气在附近都是出名的，倒没想到李大成这样的人能养出这么灵秀的闺女。 王管事对着立春笑了笑，回头就跟老村长告辞。 目送着王管事离去，回头见着老村长探究的看着自己，知道他定是好奇刚才自己怎的和王管事识得及为何要呼他为救命恩人，当下便将着那日的事情对着老村长简单述说了一下，末了才问了老村长这是哪一号人物，听了老村长的介绍这才了然，原来是程庄程员外府里的管事。看看远去的背影，今日在家中坐着的那陌生男子只怕就是王管事了。 告别了老村长，拉了立冬往村里走，回到家里时，李氏和着立秋正坐在火盆边，李老妪同着李老汉不在屋中。见着自己最惧怕的三人不在屋里，立冬欢腾的就往火盆边凑了过去。立春慢悠悠的先到了堂屋里头床边脱了棉袄将着夹衣换了，这才往着火盆边凑过来。还真别说，这火盆边就是暖和，入冬以来，立春在火盆边待的次数屈指可数。 “娘，你跟大姐去哪了”立冬偏着脑袋问着。对李氏，立冬是有些怕的，可再怕她也是立冬的亲娘，闺女同娘亲这是血缘所至。 “立冬，你去帮我拿针线篮子过来，看，你衣服上又有个破洞，我帮你补补”立秋看着李氏脸色不好，忙让立冬起身去拿东西。 李氏今日心情的确不好，低落又失落，年关将近，这年怎么过，李大成是指望不了的，身上从来就没兜过半文钱，就是有也被着他娘搜刮了去，他娘那里倒是有些，可能指望得上么，过年的吃食可以不买，可几柱香火炮仗冥钱是要买的，吃了中午饭存了最后一份心思带了立秋出去找和自己交好的几个姐妹借钱，半个子也没有不说，反倒是大家长相叹气拭泪一番，家家的日子都是难过。 立秋就着立冬身上缝补着棉衣，偷眼打量脸色阴郁的李氏，娘也真是可怜，阿婆说得好听是让娘当家，可凡事不论大小只要牵扯到钱的事情都是阿婆她自己说了算，娘这家当的也就是每日里煮个饭洗个衣服而已...... “有人在家吗,有人在家吗，都死了吗”院子外头传来粗声粗气凶恶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李氏吓了一跳，平日村里邻居们虽也有个吵架的时候，可这般凶恶的声音却是从来没有听到过。 “你们在屋里待着，我出去看看”李氏站起身往着屋外走，反身将门带上。立春立秋立冬马上趴在门缝里朝外看。 四个粗壮的汉子凶神恶煞般的站在院子门口。 “你们是......”李氏腿脚有些哆嗦，强忍惧意开口。 “这是你家汉子吧”其中一人反手从着身后拉扯出一人出来。鼻青脸肿，牙齿都掉了两颗，哭丧着脸，正是李大成。 “是......是我家大成”李氏欲要上前伸手扶了李大成。 “走，到屋里说去”说话的这汉子推搡着李大成就往院子里走。 “有......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李氏不是个笨人，看这情形，只怕是镇上赌馆老讨债的，以前不是没听说过那赌钱还不了赌债的被着这些个追债的捉了闺女欺了婆娘去。 “外头冷梆梆的，死婆娘这是要冻死我们兄弟去怎么着”另一粗壮汉子凶狠的站在李氏面前。 “走”不由分说，四人推着李大成就往屋里去。 该死的李大成，被人追赌债追到家里来了，立春恨得牙痒痒，见着四个汉子就要走近，忙拉了立秋和立冬往着李老妪房中冲进去。这些个人欺蒙拐骗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说吧，欠我们的三两银子的赌债什么时候还”一直推搡着李大成的粗壮汉子进了屋，一把将李大成摁倒在桌上，不知从着哪里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砍着。 看着明晃晃的刀，李大成怕得要命，忙鸡啄米粒般的以头叩桌说到“过几日就还，过几日就还” “谁信你，今日必须得还了”粗壮汉子一把拉过李大成的手，立马旁边走出两人一左一右的架住李大成。 “看看，这就是欺瞒我们的下场”粗壮汉子高高举起刀，手起刀落。 “啊......”刀还没有落下，李大成已经不争气的尿湿了裤子。 “砰”的一声刀落在桌上，“哈哈哈哈......”四人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 “没出息的东西，爷几个就是吓唬吓唬你，好教你知道这刀是不长眼的”粗壮汉子拿刀背拍着李大成的肩膀，原来刀落空了，落在了桌子上。 一切发生得太多迅快，李氏惊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语。 “还不还？”粗壮汉子再度将李大成压趴在桌子上。 “还还，容我两日”李大成低声下气说到。 “爷可没等你的时间，兄弟几个，搜”粗壮汉子一声令下，其余三人马上四散，在屋里倒翻开了。 “快”立春不敢继续在门缝里偷看了，这些人当真是耍横的，忙拉了立秋立冬往着房里四处找躲藏的地方，最后躲在便桶后面，恶着心的将便桶里的粪便倒洒些在地上。 “娘的，当真是个穷鬼，一屋子的破烂玩意”三个汉字四处找翻，从着李氏房里搜查过又到着李老妪房中搜查过，幸好立春事先有备无患的将粪便弄了些在地上，若不是被臭味熏着，这几人只怕翻得更细。 “死东西，再容你两日，就两日，若是不换钱，当时候就拿你婆娘和闺女来抵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有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粗壮汉子重重拍了李大成脑袋，刀一起，哗的一下，李大成手背上便是一道血口。 “两日后，不还钱，便是这手臂没有了”粗壮汉子轻佻的一把捏起李氏的下巴，嘴里发出砸吧声“啧啧，这婆娘老是老了些也还可用得”，李氏一把打掉粗壮汉子的手。 “兄弟们，我们走”粗壮汉子一挥手。 第五十九章 图谋 待得四人一走，李大成便像瘫软的死狗一样坐倒在地上。“你个死婆娘，见着你汉子受欺负一句话也不说”，手指着李氏倒是中气十足的说道。 李氏冷冷看了李大成一眼，折身回房。 听得外头的人走了，立春这才拉了立秋和立冬轻悄悄走了出来。 “站住，死丫头，居然都躲起来了，立秋过来”李大成骂骂咧咧。 死东西，当真是死东西，亏还是个男人，居然吓尿裤子，刚才怎的不一刀砍在你脑袋上，立春眼睛都要冒火，拉了立冬径直往外头出去。院子外头，围拢着几个邻居，见着立春立冬出来，忙纷纷上前打问刚才之事，那四人的动静如此大，连着邻居都惊动了。 立冬口一张就要将实情说出来，立春一把拉过立冬，张嘴就对着邻居先谢过关心，后又说着那几人是李大成在镇上交的几个狗肉朋友，狗肉朋友总比上门讨债的要听些，立春不知道自己为着这个家维护面子还是为着李大成，总之就这么脱口而出了。邻居们这才将信将疑的离开。 半下午，李老妪和李老汉回来后，李大成拉了这老两口往着房里去关了门的说了半天话，开门后，李老妪同着李大成就往外头走了。 看着这极品母子二人出门，立春只能断定，他们这一去非奸即盗。 “立秋，你带了立春立冬还有立夏往着你金菊婶子家去走走吧，我和你爹你娘他们商量些事”吃过晚饭，李老妪喊住正收拾碗筷的立秋吩咐道。 立秋低应了一声，带着立春几个就出了门。立春冷笑着跟了立秋出门，商量商量，商个什么良，无非就是想打立秋的主意了，此时的立春是没想到，李老妪李大成的主意之中也是将自己加了进去的。 “今日之事大家都是看到了，那帮人是帮穷凶极恶之徒，什么都做得出来，大成子若是过两日不还钱，只怕真是要丢了命”李老妪沉痛出声，这副样子大抵是装出来的，无非就是要骗骗李氏，具体的对应之法下午就得出来了。 “他自己作的孽自己还去”李氏闷头出声。 “他死了你当寡妇去啊，他死了几个孩子都没爹了”李老妪不满的看了李氏一眼。 “下午我同着大成子去找了金菊，她头两次来家里不是说要给立秋说亲事吗，我下午再问过了，只要我们这边松口答应下来，马上就是五两银子的进账”李老妪下午同着李大成去过金菊家了，这金菊也是个做事厉害的，竟是直接让着桂生接下了那掌柜的五两银子的先礼，金菊是满打满算觉得立秋是逃不过这门亲事的，再说了，立秋若是不成，村里也还有其他闺女，差是差些，也能交差。 “立秋的亲事我不同意”李氏咬死牙关也不松开，好好的黄花闺女送给个半老头子糟蹋，这是招雷劈的事，金菊是说那掌柜的才四十，可人没见过谁知道呢，若是个五十六十更甚七老八十的呢，这不是害立秋一生吗。 “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反正今日这事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你是她娘，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金菊这媒人是有了，大成子也同意，我们老两口子也同意，这事就这么定了”李老妪跺着脚，当年怎么就相中了这么头倔驴子给大成子当媳妇。 “你们要真这么定了，我就带了立秋她们几个当尼姑去”李氏起身。 “哎哟喂，我的个老天啊，你就可怜可怜我这老婆子吧，难道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李老妪哭喊起来。 “当尼姑去也没用，你以为那帮人是吃素的，他既知道了我家有三丫头，过两日大成子没钱还人家，人家指不定亲自来抓了丫头去抵债呢”李老汉闷声开口。李老汉平日开口不多，一开口就是帮着李老妪助纣为虐，腹黑的很。 李氏的脚步停了下来，冲下午他们翻墙倒柜的样子，只怕还真能做出这事。报官.......李氏心里一道电光划过，只是很快怏怏下来，欠条在别人手里，脚长在李大成身上，白纸黑字的就是报官也抵赖不得。那些人既是敢横行霸道又岂是没些门道的。 “若你实在不想给立秋定亲事倒也还有一个法子”李老妪见着李氏的样子，开始煽动。 李氏只低头不语。 “程庄程员外家要买几个丫鬟，今日王管事到村里来，每家每户的都透露了这个情况，只怕是想着适龄丫头当中选上几个，我看着我们家的三个丫头，立秋年纪是大了，立春和立冬却是正合适，素来大家都是知道程员外待人不薄，我琢磨着明儿带了立春立冬去程庄找找王管事瞧瞧，若是可以，立秋这亲事也不必结了”李老妪酌字酌句说到。 李老妪之所以开始逼得李氏这般紧，无非就是说出这些话，下午是去过金菊家不假，金菊的确能马上拿出五两银子的先礼，可相比较，李老妪倒是更愿意将家里的丫头送到程庄是当丫鬟，若是自家丫头进到程府被着程员外或者是程家哪位公子更甚是哪个管事的相中娶了当正房也好当妾也好，只要攀上了程员外府上，可比着送立秋去嫁那什么半老头子的强，半老头子是有钱不假，可程员外那边是又有钱又有势。 李氏更加的沉默，李大成万般不是，到底是自己的男人，眼睁睁看着他为了三两银子少胳膊少腿这事自己也做不出来，可要让立秋结那门亲事自己倒是宁愿李大成少胳膊少腿了，至于程庄程员外府上，外人是道他家对下人好，可到底是卖身为奴低人一等，破窑寒窖虽贫寒可到底是自在自由身。 “反正不是让立春立冬去当丫鬟便是让立秋同意这门亲事，我是觉得当丫鬟总比结亲事好，至少立春立冬现在还年小，说不定哪日得了主子欢心能讨了喜拿回那卖身契，而立秋，就算不嫁这家，这年纪大了，明年也得嫁另一家”李老妪很懂得如何去摧毁李氏心里的防线。 见得李氏沉默不说话，李大成忙开口“不用明日带她们过去，反倒让她们先知道，我明日一早去程庄请了王管事过来” 第六十章 土炕 等着立秋带了立春几个回来，李老妪几人早就商量妥当，最终以李氏的妥协而收尾。 立春已有两个多月没有洗澡，隔上几日的擦拭身子压根就不抵用，浑身痒痒难受，实在受不住就央了立秋帮着自己一同烧了热水，又仔细查看了李老妪和李氏房中皆是漆黑寂静一片，这才提了水到堂屋里头，让立秋和立冬拉了被子挡着些，光着身子蹲在木盆里头，用瓢从着水桶里一勺一勺的舀了水往身上冲洗着，动作还得特别的小心以免把水洒到地面上。 洗得簌簌发抖，这天白日就够冷了，到得晚上更加的冷，屋里的火盆早就随着李老妪等人的进屋睡觉而恰到好处的烧灭了，赶紧洗洗站起来穿好衣服，接下来，立秋和立冬依次学着立春的样子简单洗洗了。整个家里也就立春讲究些，在立春的带动下，立秋和立冬也是跟着讲究起来，照着立秋说的，以前冬日时，基本整个冬日里是不洗澡的，顶多也就擦擦身，像李老妪他们压根擦都不擦一下。 因着李氏抱过来的被子厚实，姐妹三个又是一个被窝里挤着睡觉，立春还将着凉席给撤掉了，只在稻草上头铺了些破烂衣服，晚上睡的倒也不至于被冻醒。 立春现在已能快速入睡，梦里也不再噩梦连连，好梦也谈不上，每晚上也就这么不咸不淡的一觉睡到天微亮十分便醒。 今日也如是，屋顶房梁处的小窗子才透进一丝模糊光亮，立春就睁眼醒了，雪停了，又连着是两日晴天，立春想要去后山看看小麻花鸟，不知道大雪有没有压垮它的小窝，不知道它有没有被大雪冻死掉，雪初停那日立春就想去后山脚下来着，只是忌惮厚厚的积雪，只怕还没见到小麻花，便将自己给搭进去了。 轻悄悄起床，得趁着李大成李老妪他们还没起床的时候出去，若他们先起，指不定又得给编排些事情下来。立秋和立冬依旧睡得香甜，立春也没叫醒她们独自就开了门闪身出去。院中清冷一片，天还有些黑，到处都看着朦朦胧胧，好在天冷积雪照旧积着，有着白雪的映照倒是看景物更加的清楚些。 村子里的路好走，出了村后头就是荆棘碎石头的荒地，看着雪面平平稳稳的，立春一脚踏进去差点没把自己陷进雪堆里包成白雪饺子馅儿，忙连滚带爬的从着积雪里头爬了出来。这还是立春走运，踩进去的雪面下方正好是块石头，有石头垫了一下脚，要是再偏些，怕是陷进去就出不来了。 有些丧气的返回，既起来出来了就不想这么早回到那个冰冷的家里，在村里前前后后晃荡了一圈，这才听着有人家开院门的声音，忙闪身避了开来往着家里回去，此时，各色景物皆是看得清清楚楚眼看着天就要大亮了。 “立春，起这大早出来干嘛”曾老五手里端着便壶看着立春，刚才出来倒便壶时就见着这个丫头在这附近晃来荡去的。 听得声音，立春抬眼一看，却是曾伯立在自己前头。 “曾伯早，早上起得早了些就在村里四处走走”立春颇有些不好意思，已是尽可能的避了人的，没成想还是撞见人了，“曾伯，你也起这么早咧” “我啊，老啰，这不雪要开始融化了，这膝盖骨啊，就整夜整夜的疼痛，怎么睡都不暖和”曾老五微不可觉的将手上的便壶藏在了身后。 立春默然，这村里晚上能睡暖和觉的怕是不多吧，今年冬天特别的冷，雪又了下了这许久，天更加的冷，从着这两日雪融化开始，只怕天更加的冷，立春还听李老妪唠叨过，这年前的冷啊还不算，年后还得冷好长一截子呢。别说是盖一床棉被，就是盖两床棉被也够呛，这个年代既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冬日只能靠烧火取暖。 一到晚上，为了节约柴火都是早早就上床睡觉了，就算有那不节约柴火的人家也不敢整晚上烧着柴火睡觉，指不定睡着了屋子就被烧着了。 暖气，暖气.......暖气虽是没有，却可以做个热炕头......立春抬眼看了看曾伯，不知道曾伯若是听了自己这法子愿不愿意尝试一下，反正这法子是同李大成李氏他们说过的，可他们不屑一顾，祖祖辈辈从来都是睡的木板床，哪有人睡那泥巴搭的硬梆梆的泥巴床。立春倒是想自己搭建一个，可一来自己只知道有土炕这么个东西不会搭建不说，二来，自己若当真是在屋里动了土，只怕会被老巫婆赶了出去。 其实入冬那会，立春晚上冷得睡不着的时候就琢磨过土炕这个法子，只是李氏不置可否，而李大成直接就不答应，更别说老巫婆还有那什么什么不宜动土的狗屁封建思想，立春实在气罢从此也就不提这事。眼下见着曾伯说起膝盖疼，恐怕是风湿所至，若是每晚睡个热炕头说不定能去去风寒之气。 “曾伯，你膝盖每日都疼吗，我倒是听说过一个老法子，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我说了你可别笑”，曾伯救过自己一命，又是个挺好的人，立春是愿意还他人情的。 “哦？你个小姑娘家家的能有什么法子”曾伯好笑的看着立春，这丫头以前哑巴时每日看着呆呆傻傻的，打着自己救过这丫头后，渐渐的却是变得灵动起来，到着现在居然都能开口说话，只怕这便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反正这法子我也不知打哪儿听来的，兴许是我跟着立秋去镇上卖柴火时听来的，只说是用着黄泥巴糊了砖块晒干晾好，然后用着黄泥巴跟草杆子和了搭建一个木板床大小的土台子，这土台子就叫土炕，在炕梢的位置要留一烟囱，土台子中间要留着扭曲的通道，这扭曲的通道就要用着泥砖来铺建，最后呢，在炕梢下方进去些挖的大些，这个地方就是烧柴火的地方，柴火一烧起来，热气就随着通道贯通整个土炕，一把柴火烧下去，这土炕啊便能保持一整日的暖和呢” 立春也不知道自己说清楚没有，毕竟这土炕自己只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叙述出来的只是个大概也许还不尽如是，但土炕的好处肯定是没错的。 好巧不巧，曾伯平日里干的就是帮人搭建房屋搭建灶台这活，村里村外，但凡有人家盖房屋搭灶台都会喊上曾伯，听了立春的说道，曾伯眼前一亮，先且不说这个土炕搭不搭得起来，可这保暖的道理却是错不了，就如同搭灶台一样，只要灶膛里的火烧起熄灭后，灶膛四壁都会持续热上好久，这个当真是可试上一试的。 第六十一章 卖女 “我家员外只签死契不签活契，你可还要卖了你家闺女”王胜看着立台阶下站着的李大成问到。活契一般或三年或五年，卖身的人有了盼头做事只会专心而不会忠心，而死契，从此生就是程府的人死就是程府的鬼，是死是活同往日父母兄弟姐妹全无干系，如此，这样的奴才便会对主子死心塌地。 李大成忙点点头。程府上历来买丫鬟都是如此，这规矩附近十里八乡的皆是清楚，来之前，李大成就没抱过签活契的想法，程府买丫鬟价钱给得极为公道，外头又风传程府对下人好得很，李大成倒觉得如果自家那二丫头和三丫头要是有一人能入了程府，不但自己得了银子，与丫头也是一场造化，在程府能吃饱穿暖总比在家里挨冻受饿要好。 “既如此，你在这稍等，我去禀报了大管事”王胜微一沉吟，开口说道，王胜心里是选定李大成的二闺女的，至于三闺女，昨日也只草草撇了几眼，虽是没有见着她开口说话，但观外在，还是二闺女优胜一筹。 王胜并不是程庄上的大管事，只是负责附近程庄附近几个村子耕种农田的事情，买丫鬟一事本是不该王胜负责的，只因着这次程员外想就近在附近买几个粗使丫鬟入府，农家的闺女都能吃苦耐劳些，正好适合干那浆洗衣服打扫庭院之事，想着王胜时常下到附近几个村子同村人们也熟，便让了王胜将这卖丫鬟之事散播了出去，最终具体的挑选丫鬟还得府里的大管事说了算。 看着曾伯兴致勃勃的离去，立春返身回了家，至于曾伯到底能不能将这个土炕琢磨出来，立春就不太过关心，能弄出来最好，弄不出来也就只当自己没说过这事，这李家村的人不也十年如一日的这般活过来了，他们既冻不死，自己肯定也死不了的。 回到家中，李氏正在灶台上熬着千年如一日的杂粮野菜粥，这粥现在越发难喝了，冬日以前，田间地头还可扯些新鲜野菜回来熬粥，入冬后，只能拿了晒干的野菜梗熬粥，熬出来的粥很清且不说，干瘪瘪的野菜吃着像嚼棍子一样没有味道的很，立春倒是有些还念起那时或酸或甜或苦涩的各种野菜味道了。 “立春，你一早上去哪了”立秋拿了笤帚从着屋里出来。 “去外面转转，看看雪融了没有”，走到水缸边上拿瓢舀了水倒在木盆子里，水再冷也得洗漱，入冬后，每日早上的洗漱便是立春的噩梦，其实烧点热水洗洗脸洗洗手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李氏立秋她们却习惯了早上起来不洗漱，顶多就是嘴里灌进一口水，然后咕噜咕噜两下吐掉。立春也想过自己烧水洗漱，才烧水了三次不到，就被李老妪骂着做作矫情，立春气得索性从此就着冷水洗漱了。 洗漱完毕闪身进屋，“咳咳咳......”屋里的烟熏火燎差点没呛死立春。 “二姐”立冬见着立春进屋，忙将手里的抹布递给立春，自己另拿了一块。阿婆在火盆边烧火，早上一早起来见着二姐不在就有些不高兴，这会二姐进来了若不赶紧干活，阿婆一准又要骂了。 “立春啊，过来帮阿婆把这火吹着啰”李老妪尽量用着平气的声音招呼立春过来。 立春和立冬面面相觑，李老妪这声音太过温柔了吧，打立春到这个家开始还从没听过李老妪在自己面前如此这般口气说话。 李老妪见着立春呆立着没有过来，眉眼一瞪就欲要发作，又想起了什么般的强自忍住“立春，阿婆喊你过来烧火呢” 立春一步一挪的走了过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李老妪不对劲，此时的李老妪在立春眼中就好比黏上两只兔耳朵装良善的大灰狼一样，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狠狠咬你一口。 蹲下低头往着火盆里吹着气，怎么吹也不着，定睛一看，肺都要气炸了，火盆里放着的都是一堆湿湿的柴火，难怪燃不起来，难怪烧的满屋烟气。老巫婆这是存心要找茬啊。 立春这会倒是误会了李老妪，火盆里的柴火是立冬从着外头抱进来的，院子里的雪开始融化，堆放的柴火浸湿了些，立冬没注意直接就抱了进来放在火盆里，刚才也是立冬在烧着火，在立春进屋前一小会才去擦桌子的。不过也亏得立春进了屋，若不，立冬轻则挨顿重骂重则又是一顿棍棒伺候。 在李老妪眼里，把立春卖了到程庄当丫鬟是铁板上钉钉子铁一般的事实，立秋年纪大些肯定是排除在外，就算自家愿意卖只怕程庄那边也不要，立冬呢，年纪又轻了些，只有立春十一的年纪是最好的，既能劳作又懂事些，更重要的一点，自那日立春拿了斧子砍李大成起，立春在李老妪眼中便是个刺头儿，不拔了去心里不痛快。 程庄程员外府中，李大成忐忑的站在台阶下继续等候着，王管事进去已有些工夫了，还不见出来，莫不是府上的大管事嫌没有亲自见到活人不愿意，王管事那会是跟自己说过他见过立春的，对立春也满意，只怕是这事王管事说了也当不得主。 焦急之间，见着王管事从着院里头走了出来，忙讪笑着上得一步台阶问道“王管事，这事可是妥了” 府里也买过不少丫鬟了，有那孤苦人家卖闺女的，也有那戴罪人家充公卖闺女的，就没见着个这么焦急要卖自家亲生闺女的，别人家卖闺女莫不是哭哭啼啼，只这李大成嬉笑不已，王胜有些嫌恶的看了李大成一眼。 “你家二闺女可知道此事？”王胜居高临下的问着李大成，若那小丫头不知道他爹将她卖了，日后要是进了府，来个寻死觅活的或者是偷跑的，于自家府上可是名利皆有损伤。 “知道知道，她愿意，到府上能吃饱睡好，她愿意的很，再说，我是她生身父亲，身体毛发俱都属于父母，父母之言她哪敢不从，王管事您请放心了，若日后有事，我自一力相担”李大成急急说到，听王管事这意思，大管事是同意了。 “你也知道，我家员外府上卖丫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拉个人卖进来，那都是要精挑细选了的，你这二闺女算是给你格外开恩了，我见过她，也就向大管事极力推荐了，大管事这才同意了下来”王管事走下一步台阶，看着李大成，“若是没有其他，你就跟我进来签了卖身契吧” 第六十二章 摊牌 王胜就见过立春两次，一次是镇上医馆那次，第二次就是在李家村村口那次，也就这两次，立春给王胜留下的印象是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甘愿为了妹妹对他人磕头求救，对于有恩于自己的人愿意诚意相谢，就因着这些，王胜向大管事极力举荐，又因着王胜素日在府里办事是个利落的，大管事这才答应了下来。 立卖女文书人李大成，今因使用无措，自愿将亲生闺女名唤立春，年十一岁，出卖于程员外名下为仆，当受白银十五两正，其银当日收足，其女随即过门任凭更名使唤，如有走失俱系原媒亲父寻还，系身情愿，并无异说，恐口无凭，立当文书凭照......看着手中的契书，李大成在上面重重摁下手印，满脸堆笑的递给王管事。 其实契书上的字李大成一个也不识得，都是王管事逐字逐句的念给李大成听的，李大成没有意见在上头摁了手印就算完事了。按说这丫鬟小厮的买卖，不但要买主和卖主双方签字画押还得到县衙里报备，程员外同着县衙里的人相当熟络，这报备一事却可延后的，只要李大成在卖身契上画了押，这事是再也反悔不得的了。 隐晦的鄙夷看了李大成一眼，王胜收好了卖身契，这李大成倒想狮子大开口来着，还想要二十两来着，这十五两还是看在那个灵动的小丫头面子上给的。 李大成摸着怀里揣得紧紧的银子高兴得想要大笑，没想到二丫头能卖出这些钱，还了赌债还能余下十二两......李大成笑眯了眼。 按照当下买卖丫鬟的价钱来说，王胜的确是帮着李大成争取到了很好的价钱，寻常丫鬟顶多了也就十两银子，要知道寻常百姓家，一年到头刨地都攒不下来一两银子。而那小丫头进了程府，每月还多少能得些月例银子，若是她体恤父母，还可攒了月例银子补贴家用，她人是从此属于程府，可这月例钱财程员外是不管她用作何处的。 “还有，眼下年关临近，原本府里也是打算年后才收了丫鬟进府的，程员外体恤你们父女，特开恩让立春过了年后才到府里来，年前你们就好好相聚吧”王胜撂下这句话返身进了院内。 李老妪眼里带笑的看着立春，打李大成从程庄回来神秘兮兮拉了李老妪进屋又神秘兮兮的出门起，李老妪就一直眉眼带笑的看着立春，看得立春心里直发毛。 “阿婆，你今日这般高兴做什么”立夏歪倒在李老妪身上靠着。 “有吗，阿婆自己怎的没觉得，今日也就你爹讨了些喜回来”老妪当然要笑，活了一辈子就今日见着白花花的十二两银子，简直是高兴坏了，李大成本是要多拿了一两银子到镇上去切些肉回来的，被着李老妪给打住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谁也不许花，得好好的放在枕头下边枕上几日。 李氏的脸色阴沉到极点，从院子进到屋里或是从屋里出到院子外头，来回间总是要带出一阵阵的响动。 李老妪自是知道李氏心里不痛快的是什么，只稳坐火盆边上也不似往日般呛着李氏，过了今日，明日自是会好了的。 是夜，一家人俱都睡下，屋内静悄悄一片。 黑暗中，立春了无睡意，今日李老妪的种种迹象表明，她一定在图谋着什么。 “二姐，你睡着了吗”立冬从着被子里探出脑袋，晚上睡觉立冬嫌冷总是将头捂在被窝里。 “没有”立春扭头转向立冬，面对面。 “我觉得阿婆今天好怪，居然没有骂过我”立冬心里也是有些忐忑不安。 听得立冬和立春的说话，立秋黯然，许是因为他们帮自己把亲事定下了，明日爹的赌债可以还了，今日他们才如此高兴吧。 感受到被窝里立秋的颤动，立春知道，立秋该又是哭泣了，这几日，立秋一直忧心着结亲一事。既然是定了立秋的亲事，那李老妪今日猛盯着自己做什么，立春不解了。 一夜，姐妹三个皆是各自怀有心事，彻夜难安。 “起来了起来了，睡得这般死”李老妪尖细嗓音响起。 早上十分，立春才堪堪睡眯了一会，被着李老妪一吵，条件反射般的从着床上一座而起，老巫婆昨日果然是不正常的，今日这样子才是正常。 等着李氏端了盛满粥的盆钵上桌，李老妪不及众人端起碗筷，喉咙里闷哼哼两下，遂开口道“想必你们也知道了，今日就是大成还赌债的日子，今日是最后一天，我们若拿不出钱来，你们的爹，便会少条胳膊，还有你们当中三个，会有一个被那帮赌徒捉了去”李老妪一指扫向立春三人。 “所以，我和你们爹娘商量好了，立秋的亲事就这么定下来”李老妪说完淡定的端起碗喝起粥来。 看着脸上煞白的立秋，立春有些忍不住了，昨日大壮还偷着来自家院子往里头瞅了立秋一眼，立春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让一个少女去配一个半老头子，这事，亏得了老巫婆开得了口啊。 “立冬，你皱着小脸做什么，你要不愿意你大姐出嫁，你便让那几个赌徒抓去好了”李老妪很聪明的拿了立冬当靶子，不怕立春这个毛丫头不上当。 立冬唬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扭头看看自己的大姐又看看自己的二姐，嗫嚅着开口道“要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就让他们抓了我去吧” 这个傻丫头，立春是又气又爱，小脸都吓白了居然还真敢应下来。 “我答应这门亲事”立秋低着头如蚊子般瓮声说到。 看着李老妪如释重负的表情，立春开口了“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哐嘡一下，李氏重重起身，又是哐嘡一声，李氏进屋带得房门猛得震动。 李老妪和李大成互看了一眼，“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只是这办法我和你爹却是不愿用”，说话间神色极为哀恸。 “什么法子”立春此时也是瞧出李老妪的惺惺作态了，只怕这老巫婆就是等着自己这么一问吧。 “程庄程员外家要买几个丫鬟，前日王管事到村里散布了这个消息，我们家就你们姐妹三个，立秋年纪大了些，人家是铁定不要，只你和立冬，我们家虽是穷，可要干出这卖闺女的事情，那是做不出的”李老妪掩面。 呵呵，呵呵，立春心里冷笑，难怪李老妪昨日那般表情，今日又这般故弄玄虚，无非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卖一个闺女去程庄当丫鬟，说什么立秋定亲事，就是给卖闺女做个铺垫。 “阿婆，爹，我嫁”立秋坚定的站了起来，要是卖了立春和立冬，倒不如自己嫁人的好。 第六十三章 野猪 “不，大姐，我去当丫鬟”立冬也站了起来。 看着如此两个可亲的姐妹，立春也站了起来“我去程庄吧”，立秋的亲事定不能成，立冬太小又天真活泼，只有自己是李老妪心中最好的人选吧。 “我只有一个条件，她的亲事只能她自己说了算”知道这个年代子女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立春还是想为立秋多争取下。 李老妪点头。 “二姐，我去”“立春，我......”立秋和立冬拉住立春。 “你们都不要说了，我去”他们本来打算的就是卖了自己吧，立春笑了，看着立秋和立冬笑了，卖了自己又何妨，这个家里只立秋和立冬知暖知热，只要这两人好，自己牺牲一下又有什么呢，更何况自己也谈不上牺牲，这个家自己一点也不留恋，顶多就是从这里换到程庄那里住而已。说不定自己还能在程庄攀个高枝，尝一尝当凤凰的滋味。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知道自己年后才去程庄，年前的这几日立春就彻底放松开来，拉了立冬在村里四处转悠，李老妪李大成呢，得了立春卖身的银子对着立春也格外的优待起来，连带着立冬和立秋也是得了好脸色，年前的这段日子，一家子过了有史以来最为平静的生活。只李氏，依旧整日脸上冰霜寒重。 离着过年越发的近了，村外的积雪也在不停的融化，已是能出得后山脚下了。趁着今日李老妪同着李大成他们几个大早就出门了，立春拉了立冬就往后山脚下跑。立秋跟着李氏在家里浆洗被子衣物，要过年，里里外外都得收拾干净。 好些日子不见小麻花，特别是暴风雪更令得立春担心，拉了立冬趟水过河般的从着荆棘碎石头荒地里爬了出来，山上的积雪也开始融化，汩汩的雪水从着山上往下流着，一路走过，鞋子都湿透了。揉揉立冬冻得红扑扑的小脸蛋，问了问她要不要折返回去。 立冬自是不愿意回去，别说鞋子湿了就是全身湿透了也要跟着二姐，年后二姐就要离开家，立冬是难舍的。 立春和着立冬出来时太阳还没有露头，也是有些奇，没下雪之前天上终日阴阴沉沉的少见阳光，这大雪停了后，天倒是一天一天的放晴，没有太阳的照射，早上的温度又寒冷，路边小沟渠里都结着冰，路面也冻得结实硬邦邦，一路上，姐妹两个相扶持着连滚带爬的总算是到着小麻花所在那片山林子。 让着立冬在下边等着了，立春往上头爬，站在山林子外头，立春颇为的踌躇，林子里头树木丛密，一钻进去，那水珠儿肯定是簌簌往着脖子里掉的，可外面丝毫见不着小麻花的影子，只能去大树上看看它的鸟窝还在不在。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 加上忍受着刺入骨髓的冷意也还是没有到达小麻花原先待着的那棵大松树，一入林子，脚底的枯枝烂叶上就浸出水让得立春寸步难行，实在受不了退了出来。 出了山林子，无奈的回望望，小麻花肯定不在这儿了，转身就准备往下边走。 簌簌簌簌 身后林子里传来一阵树枝灌木晃动的声音，立春想回身进去看看可又怕是以前遇着的那条大蛇，不过蛇都是冬眠的，想想也就释然，决然而毅然的拔开小树灌木往着里头小小的前进几步蹲下从着杂木间的缝隙里瞄去。 猪，野猪，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黑不溜秋的猪状活物，立春心里第一反应是头野猪。大气不敢出一声，往后退着身子就欲出到树林子外头，这野猪只怕是饿极了这才白日里从着山下下来。立春却是不知道，从着连日大雪封山，野猪没有办法觅食，自打雪停了后，山里的野猪便疯了似的不分白日黑夜从山里下来觅食。也亏得村里人自下雪后就不到后山脚下，这才不至于发生野猪伤人事件。 咔嚓 立春不备，后退时紧张手上用力将一树枝给折断了，看着野猪被惊动往着林子外头窜，立春顾不得再躲避，飞奔着往林子外跑，好在没入多深，几步也就出来了。 “立冬，快跑”，随着自己的出了林子，里头的野猪也跟了出来，立春忙拼命喊着下边的立冬躲开。 嘿嘿，立春心里暗笑，刚才的慌张一扫而光，这头野猪竟是个瘸子，两只脚的野猪，一只后腿拖在地上，并且另一只后腿很明显的也不顺溜，仅剩的前面两条腿在扒拉的跑着，可以说是在地上往前拱着，跑得一颠一颠，压根就跑不快，哈哈哈......立春大笑不止，这是老天垂怜要过年了没肉吃给自己送肉来了么，若是正常的野猪立春还真不敢打什么心思，只这头病猪，肯定是要手到擒来的。 边跑边喊了立冬回来，姐妹两个捡了石头对着野猪就是左右开弓，又想着法子带了野猪往沟堑里带，最终，两姐妹将野猪玩死了。 待得野猪躺倒在地动弹不得的时候，立春这才近前瞧清楚了野猪，原来野猪的四只脚都被划伤了，有只脚的伤口里头还插着块尖利的冰棱。这猪只怕是饿的慌了从着山上横冲直撞下来一脚踩在了哪个冰窟窿里头，这才导致了四脚受伤被自己捡了便宜。 “二姐，我们是不是有野猪肉吃了”看着躺倒在地上踹着粗气的野猪，立冬从先前的惧怕转变为现在惊喜。 “让我想想，我有多久没吃肉了”立冬可爱的掰着手指头数起来，“一二三四......我都差不多两年没闻过肉味了” 看着立冬数指头，立春是觉得悲哀又凄凉，好在，现在老天把一头野猪送到面前，今年过年可以日日吃上肉了。 “二姐，我们怎么搬回去”立冬望着立春。 立春也正在发愁如何把这个大东西弄回去，野猪的个头不小，要不是它受伤，光它那个头压都能压死自己。“立冬，过来”立春让立冬附耳过来...... “哎，立冬等等，让我再想一想”立春喊住立冬，仔细想想，这法子似有不妥，立春的本意是想让立冬去村里找上福叔和大明叔过来帮扛了野猪回去的，这野猪也想分他们一份，当日福叔的蜂蜜也或多或少的救过立冬的命，只是他们若是知道后山脚下有野猪出没，难免起了来打猎的心思，因着大雪野猪饥饿了许多天变得穷凶极恶，这都要过年了，有人受伤可不好。 自己是死猫逮着瞎耗子了，别人不一定就有这么好运气如同自己这般。“立冬，算了，来，我们先把野猪掩盖起来” 立春倒是多想了，想那平常没有下雪的日子也有经常有野猪出没在后山脚下李福清他们开垦的地里刨食，李福清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打猎一头野猪，说是上山打猎也顶多就是去山上下些套子抓些兔子之类，大型的动物还从来没有逮到过。 第六十四章 呛金菊 感谢欧阳菲儿1的评价票票（求收藏和推荐） 弄了堆枯枝烂叶再加上一些雪把野猪遮盖了起来，仔细看了看，若是不巧有人过来想必也不会发现。拉了立冬连跑带跳的往村里奔回去。 回到家中，李氏和着立秋正在晾晒浆洗过的被单被面，院里的竹竿上还搭晒着破旧的棉絮。不等立春出声，立冬就迫不及待的压低了声音对着李氏说出今日和立春捡了头野猪之事，李氏瞪大眼睛看了看立冬，转而盯着立春。 立春点了点头。 李氏的胸脯快速起伏着，这消息实在有些震撼，两丫头居然捡到一头野猪，带着责怪的眼神看了看立春和立冬，两丫头也太不知深浅了，想那野猪凶起来能吃人，也敢去招惹。返身进屋拿了绳子和扁担，带上三个丫头就往着后山脚下走去。 “这野猪拿了回去，等宰杀好了送一些给周阿婆，还有，后头的福叔家里也要送一些”，立春对着前面走着的李氏说到。 “娘，我咳嗽那会可多亏了周阿婆，还有福叔”立冬也跟着说到。 “这野猪是你们发现和打到的，你们说送谁就送谁”李氏也因着野猪心里高兴的很，别说是小孩子馋肉，就自己这大人都馋的很，不过现在还没有看到野猪，对于立春和立冬说的还是有些抱着些怀疑。 立春几个疾走着，远远的见着那堆枯枝烂叶还在，立春心里松了口气。 看着立春和立冬扒开了枯枝烂叶显露出下边躺着的死翘翘的野猪，李氏的心才放到了肚子里。本来立春和立冬走的时候野猪还在踹气的，为了以防万一，立春拉了立冬折返，捡了石头闭着眼往着野猪头上砸了好几下，野猪就这么悲催的被二人砸死了。 李氏喊上立秋帮忙，拿了绳子将野猪绑在了扁担上头，又在附近折了些小树枝什么的把野猪严严实实的包住，若是就这么抬回去，那得招多少人的眼红。 这头猪真不算太小，立春估摸着有个将近两百斤，听老村长唠叨过，说是山上的野猪重的有四五百斤，最小的一百多斤，这也是福叔他们不敢打野猪主意的原因吧。 立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李氏抬后头，立秋抬的前头，野猪重，立秋咬紧牙关才堪堪朗朗跄跄的走了几步，实在抬不动一屁股滑到在地上，连带着后面的李氏也被带倒在地。 索性不让立秋抬了，李氏在稍低处蹲下，让着立秋立春两个帮着将野猪弄到了自己肩膀上，李氏打算一个人将野猪扛回家。起身一阵摇晃，立秋忙在边上扶住李氏，扛一会歇一会，进了村眼看着就要到家门口了。 “哟，嫂子，扛柴火呢”金菊一直徘徊在院门口，院门是关着的，看了看里面没人金菊也就没有进去只等在门口，远远的就见着李氏扛了捆柴火带着几个孩子走过来，忙出言喊道。 “金菊，你有事？”李氏看了眼金菊，有气无力的问到。立秋忙将院门打开让着李氏进去。 金菊见状也要跟着往里进，本来答应得好好的亲事却突然说不成了，这事怎么也得找个理儿。 “婶子，我娘扛了这么重的柴火回来累的很，你有事一会再过来行不”立冬是个精灵鬼，怕着金菊发现李氏扛回来的野猪便拦在了院子门口。 李氏只往里头走不理会，立秋跟在一边。 金菊眼瞅着立秋开门李氏直直的扛着柴火往屋里进去了，这什么宝贝柴火居然往屋里扛......金菊揉了揉眼睛，好似看到柴火里头有毛发。 “立冬，你和婶子说说，你娘扛的是柴火吗，我怎么看到好似有毛发，该不会是你娘将你爹给......”金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瞎说什么，人有那么小的吗，你躺下也不止这么长啊”立春不喜欢金菊也就说话不太客气。 “哟，立春，没想着你往日哑巴闭口不开言，这一开口说话，嘴里都是带刺儿的”金菊抬高了声音说道。 刚才进村子也碰到几个人，别人就没像她这样问东问西的，当然也真说不定她瞧见了树枝下头的野猪毛发“你是要来问立秋的亲事吧”轻易不上门的金菊这几次上门都是围着立秋的亲事转，这次因了有自己的卖身银子才让立秋不至于嫁个半老头子，这金菊自是急了。 “女孩家家的问这个不嫌害臊”金菊将立春往旁边推了推准备进去。 “自古哪个女子不出嫁，说这有什么好害臊的”立春正了正身子挡在金菊面前。“你收了那老头子的银子吧？”立春必须得先解决了金菊这边让她不再有打立秋亲事的心思，自己走了后，搞不好李大成李老妪哪日又看重了那几两银子将立秋给嫁了。 “什么老头子，那掌柜的才四十好不好，四十”金菊不乐意听立春说的话了，伸出四个手指头在立春面前晃着。 “四十还不老？既然四十不老你怎的不将你家闺女嫁了过去”，立冬被着立春刚才就打发进屋了，现在说话也不怕她们诧异。 金菊是有个闺女的，比着立秋小但又比着立春大。 “小兔崽子，年纪小小的说话这般不饶人，要不是瞧着你家穷，我还不乐意帮这忙呢，我是两头不讨好，现在几时又轮到你这闷呆子来说我”金菊气急作势就要扬手打立春。 “你敢，你试试”立春上前一步，仰脸对着金菊，斜眼已是瞧着李氏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金菊当然也是看到李氏走了出来的，放下了手。 “立秋的亲事没这般完的”丢下一句话，金菊气冲冲就欲走。 “等等，你那日，就是雪才停的第二日，一大早的在你家屋前探头探脑的那人，下巴上有颗痔的那人是谁”立春这是明知故问，那人立春是认识的，是村里的一个单身汉，那日立春起得早在村里转了转，转到金菊家后头时便发现那单身汉在她家屋前探头探脑，心里是不知金菊到底和那人有没有干系，不过这也总算是抓在自己手中的一个把柄。 金菊的脸色明显的慌张了一下“什么人，我怎么知道”厉声呵斥道。 “那人是村里的我认识”眼见着李氏就要过来，立春故意大声说道。 “罢了罢了，你姐姐立秋的亲事算我多管闲事，以后这事我再也不管了，你可守好你这嘴巴别乱说，要不我撕了你的嘴”金菊撂下狠话转身就走，也不理会身后李氏的喊叫。 还真有事？看着疾步而去的金菊，立春算是将心放到了肚子里，这个年代的女人对于名声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估计金菊再不敢到家里来了。 第六十五章 进程府 李大成同着李老妪几人从着镇上买回年货后，见着家里的大野猪喜不自禁，三个大人加立夏出去了一日，说是采办年货，其实就买了一袋杂粮及一小袋白面再就是几棵白嫩的大白菜，其他就是一些香烛油火了。立夏手里是抱着油纸包，一回来就宝贝似的跳到房里去了。 本来这采办年货之事往年都是李大成同李氏去的，今年李氏手中一文钱也没有干脆就不提办年货之事。连着李大成李老妪出去采办年货也是等着他们买完东西回来才知道是干这事去了。 连夜起锅烧火，当黑就在院里宰杀了野猪，应了立冬立春的要求，李大成不情不愿的割了不大的两块肉下来丢给立春和立冬。 天蒙蒙亮立春和着立冬就起床了，要给福叔还有周阿婆送肉去，昨晚睡觉前立春还想着半夜偷摸起来多拿上两块肉，先前李大成割下来的两块肉太小，可谁知野猪处理好后，李老妪竟是直接吩咐李大成挑到她房里去了。 “二姐，这肉会不会少了些”立冬也觉得手里提着的小块肉实在太不好看了。 “你等着”立春往着门外出去，很快又折身回来，“我去房里再割点肉下来” “二姐，这行吗，阿婆她”立冬不敢让立春进去。 “没事，这野猪是我们弄回来的，肉那么多，她能说什么”立春说着就轻轻往着李老妪房门口走去，一推，房门竟是从着里头闩上了推不开。 “谁啊，一大早的吵吵什么”，立春推不开门有些生气的顺手用刀敲打了门两下，这两下吵醒了房中的李老妪。 李老妪几乎一夜都没睡觉，房中放着满满两大箩筐的肉，守着肉山不敢入眠啊，担心人来偷来抢。早上才迷糊了一下就听着门上传来声音。 “是我，立春”立春依旧站在门口。这野猪是自己和立冬弄死的，这肉不再扣些出来实在不甘心。 吱呀一声，门从着里面打开了，“立春，你大早上的不睡觉在这干什么”要是往常，李老妪哪问这许多早就一个爆栗子下来了。 “我要再割些肉，欠周阿婆的一两银子还没还齐呢”不等李老妪反应，立春就往着房里挤进去。 “你个死......”李老妪气得不行，吃里扒外的死丫头，有肉不自己吃还要往外拿，只是，这死字后来那两字就憋在了嘴里没说出来，因着立春手里拎着菜刀。 箩筐就放在房里中央，一进屋立春就看到了，肉都砍好成块的倒是省了立春再割，直接拎起两块大些的就往外走。 “干什么，站住”李老汉从着床上一跃而下，哪有那七老八十老头子的样子。 “怎么”立春也恼了重重说了一声，自己都被你们卖了，还怕了你们不成，以前因着这个才十岁的破身子哪里也去不得加上又担心自己反抗会连累立秋和立冬更挨打挨骂这才一直隐忍着，现在被卖到了程庄，虽是还没进府，可也算是属于程庄的人了，还怕你们怎么的。 “算了算了，肉还这么多，赶紧走赶紧走”李老妪往着外面推着立春。 “和她计较什么，过不了几日就得从这个家里出去，三个丫头里，就数这丫头看不入眼”李老妪重新闩上门，推了李老汉上床睡觉。 原本立春以为自己能吃上一口野生野长的野猪肉，原本立春以为自己能同着立秋立冬一起过个平静的年，这一切随着程庄王管事的到来而破灭了。 给福叔还有周阿婆家送过肉，立春就拉了立冬回家，昨日晚上可是听着李大成嘱咐李氏今日早上炒上一盘子肉吃，回去晚了只怕吃不上。谁知回到家里的时候，院里的灶台上冷冷清清没有一丝灶火气息。屋里却有着意外来客，这客人立春也是认识的，正是程庄的王管事。 李老妪李大成还有李老汉三个围着王管事讨好着，独立秋和李氏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坐着。 “立春回来了，快过来，王管事来了”李老妪见着立春进屋忙喊到。 “今日之事太过突然，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王胜对着李大成几人抱拳。 前儿个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他们突然从着京城回庄上，原本是说好年后才回来的，这也是程员外要在附近村子买丫鬟的原因。这一突然提前回来，庄上的丫鬟就不够用，昨儿个府里大管事特的急急到县里头从人伢子那里挑了四五个买了回来。王胜想起李家村还买了个立春，今儿天还未亮就出来接立春进府了。 立春已经预感到王管事只怕是来带自己走的，走不走的无所谓，立春是舍不下立秋和立冬。 “立春，好好跟着王管事去吧，有时间，我会让立秋和立冬去探望你的”李大成这也是睁眼说瞎话，纯粹安抚立春的，大户人家岂是你说进去就进去的。 “王管事，能否容我跟爹娘还有姐妹兄弟道个别”立春看着王管事说到。 王胜略一迟疑点了点头，退步走出门外等候立春，这也算是人之常情，毕竟这一离别虽不至于是生离死别，可日后相见却是有些难的了。 看着王管事出到了门外，立春清了清喉咙，转身正面站在李老妪李大成等人面前“今日起，我便离开了这个家，你们也知道，我之所以愿意去程庄当丫鬟，为的就是立秋和立冬，若不是她二人，我拼死了也好过卖身为奴，这一去，我不敢保证会有荣华富贵，毕竟我去只是做个小小的粗使丫鬟，可世人皆知世事无常，说不得哪日我在程庄中有翻身的一日，今日我立下重誓，若我走后，立秋被你们逼嫁，立冬有何闪失，我必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不放过你们。” 往日立春从不曾在家中说过此类狠话，今日却能借了程庄的名声压一压李老妪等人，再者，李老妪及李大成的那点心思自己何尝猜不到，卖了自己到程府，虽是死契，可这个家以后多少就能和程庄扯上些关系，入了程庄为奴还能得月钱银子，少是少可能细水长流，以着自己和立秋立冬的姐妹情，李老妪如何不知自己放不下她们。 “立春啊，你就放心吧，立秋的亲事再过两年也不急，至于立冬，毛毛躁躁就是有人想要了她去我也不敢让她去啊”李老妪满脸堆笑。 “既如此最好，兔子急了能咬人，往日的隐忍并不表明一味的愚昧忍让，你们也知那日我拿斧子砍人，希望你们能说话算数，如真是有何事情，大不了我拼死去求得程员外也要讨一个公道”立春逼视着李老妪。今日是要走的，这些话若不说出来心中不快，趁着现在可以拿程庄狐假虎威一下，如此机会不用岂不是太过可惜。 “立春，该走了”，王胜一直在门外等着，听着屋内立春的言语，心下微有触动，走进门喊道。 “以后你们若是有什么要带进程庄给立春，可在我来村里巡视的时候托付于我”王管事这是在向李老妪等人表明立场，这个家以后发生的事情可通过他传递到立春耳中，如此一来，李大成等人也会重视些立春刚才之言。 立春回望了立秋和立冬一眼，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带了你二人去过好日子的，然后决然毅然的跟着王管事离开了，走的时候一物也没带，没物可带，立秋是帮着立春收拾了个小包袱将立春平日穿的衣服都包上，只是被着王管事嫌弃的给扔下了，一进府自会有新衣服领的，哪还穿这破烂。 跟了王管事上了马车，马车徐徐往着程庄行走而去。在车上，立春听了王管事将了一些规矩，说是规矩倒不如说是警告，总之就是立春这一进府，不管好坏一辈子就算是程府的人了，想跑、想逃，那都是徒劳的，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任你逃到天涯海角，只要程员外拿了卖身契去报官，官府画了你的像往着各处一贴，保管让你无处遁形。 从着王管事话中，立春也得知这个年代是有户籍管理制度的，每个人从着出生起便要登记造册，以李家村为例，若是哪家哪户得了新生小儿便须得到老村长处登记，然后老村长两年一次的往着镇上报备，再由着镇上往了县衙里报备。一个人无身无份的想要在一个地方落脚，要想落户首先得到县衙里去证明了往日的身份才能重新落户下来的。 这些是立春从王管事的一席话语中总结出来的。默声倾听中，马车驶进了程庄，停在了程府门前。 第六十六章 学规矩 王胜下了车，好笑的对着立春伸出手，想想这丫头在李家村爬马车的时候就觉得特别搞笑，马车高高大大，离着地面也有些距离，这丫头偏是逞强婉拒了自己搀扶她上车而要亲自爬了上去，爬的难看且不说还翻了个跟头。现在这是程府门前，可不能让她再如此失礼了，指不定里头突然就出来什么人呢。 立春学乖了，伸出手搭在王管事手上，轻轻一跳就下来了，反正在王管事眼中自己也就十岁的小丫头，让他搀扶下也不算得什么，倒是自己矫情了。 程府中上下等级森然，程员外对下人虽好，可管教也极严厉。单这程府大门便是开了两道门口，一道正中的大门，一道挨着门房的偏门。大门是紧闭着的，偏门打开着。门口无人守着，见着门前停着马车，门房的小厮忙跑了出来，接过缰绳牵了马车往左走去。 王管事领着立春往着偏门进去，门房内还有一小厮见着王管事进来忙打上招呼，王管事点了点头带着立春往里面前行。 立春正想好好打量打量这高大的宅院，前面的王管事却是转过头来说到“不要四处乱看”，悻悻然的微低了头跟在王管事后面往前走。 左转右转，穿过花径走过回廊，王胜带着立春站定一个堂屋门前，伸手叩了叩门。 稍后，门从着里面打开，“是王管事啊”，一微胖壮硕中年女子从着屋内走了出来。 看着王管事同那女人在一旁说话，立春往着屋内偷瞄了几眼，只见着屋里头有几个少女正端着托盘立在桌旁一动也不动。来的路上就听王管事说了，入府后须得要学两日的规矩，第一日学礼仪，第二日每人拿出自己的拿手本事，绣花也好扫地也好，反正将你自己对得意的本事拿出来，然后第三日便会根据第一日及第二日的综合情况来进行分配，或是去服侍主子或是去洒扫庭院浆洗衣服。 少顷，王胜向着立春走过来“这位就是这两日教习规矩的刘管事，你可要好好跟着她学习了”，末了，王胜径自走了。 “模样倒也周正，王胜倒帮你说了不少好话，不过在我这，一切凭本事说话，若你实在教导不了，也只得去打扫庭院，更甚去养猪喂鸡”中年女子立于立春面前。这身高，给立春一阵压迫之感。 “进来吧”中年女子迈过门槛进了屋，立春忙跟上。 对这刘管事，王管事在来的时候也对立春讲过，刘婶是内院管事，八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照顾大夫人，自帮着大夫人管理内院后，外人皆呼她刘管事。 哐嘡 立春才跟在刘管事身后进屋，原先立于桌旁的几个少女其中一个手中的托盘托立不稳倾泻，上面的碟子应声落地。 “这么没用的，托个碟子都托不好，你还能干什么，去，再加上一倍的碟子去，若再落地，去府外庄子上喂猪去”刘管事柳眉一横，厉声斥责到。 几个少女战战兢兢的托着托盘不敢再有丝毫晃动。 “你，过来，跟我来”刘管事带着立春往旁边偏房走进去。 出来时，立春已换上一身淡绿的棉衣棉裤，头上的马尾巴也换成了丫鬟特有的发式双丫髻 。 程府的丫鬟俱是一入门便要换上丫鬟特有的装束，但凡是丫鬟皆都是淡绿服饰，屋内的立春及另几个少女都是程府收来的粗使丫鬟，身上的衣着都是淡绿的棉衣棉裤，程府不苛待下人，棉衣棉裤都实打实的鼓啷啷的。在程府里只有主子的心腹及得主子赏识的大丫鬟才可以着裙装，主子也会对这些丫鬟赏下布匹，丫鬟这才方可做上几件其他颜色的衣裳，但总的来说，丫鬟的装束是不可以艳丽过主子的。 “你，去拿了托盘放置上四个碟子跟着她们一起站着去”刘管事老神在在的坐着。 从着桌子上端起托盘往着里头放上四个碟子托举在手上，可是不巧，这端盘子的事情可是难不倒立春，前世里勤工俭学，立春便是在一个相熟的叔叔家开的酒店里干过好一阵子的端盘的工作，现在虽是许久没有再做过，可曾经练下的功夫还是在的。 刘管事半眯着眼，眼里的精光却是毫无保留的紧盯着几个丫头，看到立春身上的时候眼睛亮了亮，刚才带了这丫头进屋去换衣服时就惊讶了一下，没换衣服前就觉得挺清秀，衣服一换，气势立马一变，活脱脱一个小精灵模样。到得这会见着立春托举着托盘一丝不苟丝毫不动，暗暗点头。 “好了，你们几个拿了抹布将这屋里及院外的护栏都擦拭一遍，立春，你留下”刘管事懒懒的开口到。 “别以为你不需要同她们一般打扫庭院，她们昨儿就进来了，府里的规矩已对她们讲过一遍，你留下就好好听我再将规矩讲上一遍，仔细听着，日后若有犯错可别怨人没提醒你”刘管事边说着话边往着桌上瞥了一眼。 “刘管事，您请喝茶”立春不是傻子，看刘管事的意思分明是想喝茶，而她只是眼神撇了一下，分明是想考验考验自己，便顺水推舟的斟上一盅茶端给刘管事。 不错，懂得察言观色，刘管事暗暗赞叹。殊不知以立春两世为人总年纪加起来都三十有加了怎能瞧不出刘管事这点小伎俩。 刘管事边喝着茶边将着府里的规矩对着立春从坐姿走路到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等等一一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 立春一一记在心中，虽不很以为然但也乖乖都记下了，指望着在程府能混个风生水起然后给自己争取个自由身，再之后好好想法子让自己还有立秋立冬过上好日子。前一世的繁华皆是梦，只愿这一世能平度人生。 来到程府后，立春没有了软肋也没有要担心挂心之人，原先在李家村，总是怕这怕那，担心着立秋立冬受更多的打骂，而来到这里，眼不见心不烦，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今日反倒是立春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为轻松的一日。 “都记住了，见到主子要曲膝口呼奴婢给主子请安，还有好好好记住，除非是主子吩咐，否则你们是粗使丫头不能进到主子的屋里，让你们学端茶倒水不是让着你们去主子前巴结而是为着主子们摆饭置菜，好了，今日的规矩就到此为止，明儿一早我会来带了你们往各屋里分派”刘管事说完就不再理会立春几人，径自往着屋外而去。 第六十七章 程庄大少爷 风传程庄四方左右占地百顷，实际上到底有没有百顷只有程员外知道，不可否认的是程庄占地的确颇为广大，从着程府外围那些个错落有致的下人们居住的院子来看就可知程庄里头使用到下人当真是不少。众人皆知程员外只签死契，无论是程府里头的丫鬟小厮皆如此，连着住在程府外头那些院子里的诸如耕地种菜养猪喂鱼等的下人们全都是如此。这些人莫不是从着上辈更甚上上辈起一直都是程庄的家生奴才。 如果但是程庄这百顷地也支撑不了程员外这么大的家业，附近十里八乡的农家田地，基本都被程府上收购买下了，当然，买下田地这么大的工程不是在程员外这一代上实现的，在上上一代或者是更早些就实现了，若不然以着现在人哪会傻傻的将赖以生存的土地卖掉呢。程府买下土地后便又请各处村子上的人帮着自己种地，也有村子卖了田地给程府后又反着从程府上租种田地，每年只需交一定数额的租子。 例如李家村便是从着程府租了原先属于自己的田地反过来种，种好种坏自己承担，只要按时交了租子就可。像这两年天不好没什么收成，反倒不如那帮着程庄种地的强，别人不管是好是坏，每年都得一样多的粮食。 “大哥，这才从京城回来，你就忙上庄子里的事了”，一年约十五六的少年从着屋外一步跳进书房，对着端坐于书桌前翻看账薄的稍大些的少年嚷嚷道。 “二弟，你又来吵闹我了，不好好在屋里看书，二姨娘还指望着你考取功名呢”程彬放下账薄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二弟。皮肤白皙如女子，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扑闪扑闪着，眼睛如黑玉般明亮，府上两个弟弟，程彬独喜欢这个二弟，二弟长得斯文好看，从小也愿意读书，二姨娘就有了让他考取功名的念想，日日在后头催逼着。 “大哥，歇一会不行么，我读书又读过你，哪像你，十三岁，啧啧，就考中了举人，我们兄弟三个当中独你读书最有出息，偏你是爱种田一道，就如我娘说的，是那什么好木材塞到破灶膛里去烧坏了”程功立于程彬身后，丝毫不惧自己这大哥。 “瞎说什么，出去出去，我对完了账薄再去找你”程彬赶了程功出去。 程功程功，功成名就......爹当日还真好笑，居然就同意了二姨娘取的这名字。 程彬口中的二姨娘是个没读过书的农家女子，娘家就在程庄附近，某一年程员外外出视察田地时碰上了在农田干活的二姨娘，瞧着清秀对眼便着人去下了聘礼娶进了程庄。程员外娶有三房妻妾，程彬他娘便是大夫人，底下还有二姨娘三姨娘，三姨娘的娘家在通江镇上。 账薄放下却一时不想再拿起来了，这次去京城，心中实在有太多的疑惑，娘的娘家在京城，这是从小就知道的，但娘很少回过娘家，程彬只记得娘和爹只带自己回过两到三次的京城，而仅有的几次回去都是住在爹在京中置办的院子里，娘也没有带自己去过外祖母家。而这次去京上，爹也只是带着一大家子依旧住在原来住过的院子里。 娘从不提起这些，程彬自然也不会去问。相比较外祖母家，程彬更心存疑惑的是爹和娘的关系怎么瞧着也不似爹跟二姨娘还有三姨娘在一起时那般融洽，相敬如宾里透着股疏淡感，爹平日是对娘敬戴有加，连着庄子里大大小小的事也由着娘插手过问，说是他们是夫妻又总觉得太过以礼待人，说不是夫妻，可爹在娘屋里的日子比得另两位姨娘要多的多。 “大少爷，今日早饭后刘管事给我们院里分派下来两个粗使丫头，等着您给赐名呢”，春竹从着门边瞧着里头的大少爷此刻并无事，这才敢进屋请示到。粗使丫鬟是在院里当差并不入屋，所以不必领取过来给大少爷瞧了，只这刚分下的丫鬟俱都需要各自院里的主子给赐名，往日的名儿已是不可再用的。 换着往日这等小事程彬并不放在心上，随口赐下名字也就完了，偏今日被着二弟打搅了看账薄的心情，心里又压着些个事，听了春竹的请示默然了一小会，抬头说到“你带了她二人进来” 春竹自是不敢违了主子的意思，应了是忙往着外头去了。 瞧着庭院当中脆生生站立着的二人，春竹心有不喜，刘管事早饭后带着六个丫鬟一溜儿的往着各个院子送，这院子是最先到的，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偏是将着里头长得两个最为标志的分派到了院子里。虽是粗使丫鬟，可怎么也能得着和大少爷碰面的机会，若是个狐媚的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 “今日大少爷开恩，要亲自给你二人赐名，随我进来吧”春竹淡淡的说了转身就走。立春和着另一少女赶紧尾随上。 “大少爷，人带到了”春竹领了立春二人对着大少爷曲膝盈盈一福，请礼完让着立春二人先在一旁站着，自己走到大少爷边上垂手静立。 立春进屋就见到一少年男子立于窗台下的书桌之旁，一袭修长绣着雅致竹叶花纹天蓝长衣，天蓝之色如让人沐浴暖暖冬阳之下，长衣外罩绛紫色对开长袍，凭添一份稳重之感。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给人一种微带叛逆之感，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朝露般清澈的眼睛，鼻梁嘴巴皮肤......啧啧，这少年当真长得一表人才。 “大胆，还不跪下，居然敢如此直视大少爷，来人，带了打出去，回了刘管事换了人来”春竹见得立春盯着大少爷看，出言呵斥。 立春迅速微底了头，才看了两眼好不好，一眼看衣饰，一眼看容貌，就如此阵仗。 “好了，春竹你去给泡壶热茶来”程彬挥手制止了春香下续的动作。不远处站的二人倒没怎么引起程彬的注意，清秀是清秀，也只是十一二的小丫头而已，春竹是太过咋呼了。只其中一丫头进门时就快速瞄了自己一眼到得站定又瞄了自己两眼，程彬是都注意到了，连着她眼中的淡定程彬也看到了，作为粗使丫头，于礼仪规矩上说，她的确是逾越了。 “你雨晴”“你喜晴”打量了二人两眼，程彬开口对着二人分别说到。 立春身旁的少女得了喜晴之名喜不自胜忙跪下谢恩。 独立春立于原地，微微垂了眼睑说到“多些大少爷赐名之恩，雨晴，想必是取雨过天晴之意，立春很喜欢这个名字，只是立春原本名字乃是过世已久最为亲近之人所取，一年之计在于春，春日是耕种的季节，春日是希望之初，立春恳请大少爷能让我保留这个名字”，立春本想讨好些大少爷口称奴婢的，可这实在口难开，索性心一横直接说我。 第六十八章 分派差事 鞠躬感谢ek0113的打赏（求收藏求推荐，各种求^.^) 程彬好整以暇的看着立于自己不远处的这个大胆的丫头，两丫头进屋时还真没正眼打量过，今日只是一时兴起就让着春竹带了这二人进来，莫说，这个决定倒是真确的，想不到有如此胆大有趣之人。往年府中也有买入丫头，个个进了府莫不是唯唯诺诺，偏这个丫头居然敢犟嘴说不要自己赐下的名字。 心下微有不喜，这小丫头不识抬举，主子赐名对于下人来说是莫大的荣耀，这雨晴二字自己也算小斟酌了一下才想出的，不似以前信手拈来，“难道刘管事没有对你讲过府里的规矩吗”冷冷出声问道。 糟了，看着这大少爷如阳光般温暖人物，果然，人是不能只能看外表的，立春无奈叹气，看来，雨晴这名字以后要顶在自己头上一段时日了，“请大少爷赎罪，立春只是想尽可能的保留自己原来的名字，好歹也有作个念想” 程彬静立，半响不语。 同着立春一同进来的少女现在名叫喜晴的丫鬟赶紧扯了扯立春的衣角示意立春跪下，立春只作不理，立春在赌，大少爷能给自己和喜晴赐下如此开朗的名字，他人必不是冷血腹黑的。 程彬冷冷的看着立春，饶是立春眼眸清亮无一丝杂色，程彬也不想就此答应，程府之中，还没有哪个下人顶撞过自己。 “大少爷，我让人去喊了刘管事带了这不长眼的蠢丫头下去”春竹出声，鄙夷的看了眼立春，若是想着以这微小的伎俩来博取大少爷的注意简直是自取其辱。 “不必”程彬挥手制止春竹。 “你可识字？”程彬直视着立春问到。敢这许久同自己对视，倒也有番胆量。 “不识得”立春摇头。 “春竹，带了她二人下去吧”程彬转身坐于书桌旁，就手拿起账薄。 “还不赶紧跪谢了大少爷”春竹跟了大少爷有六七年了，对于大少爷的心事多少能揣摩一些出来，瞧着大少爷的意思是应下了这丫头的请求。 “谢过大少爷”这一声道谢却是情真意实的，立春也没想到突然峰回路转的大少爷就答应了，原先看着他眉头紧蹙，以为这事真没戏了，毕竟大户人家的少爷哪能让一个小小的下人来左右自己的思想。 “红云，过来”春竹带了立春和喜晴来到院中。 “红云，这是新来粗使丫头喜晴，你带了她去绿意那里，以后院中的衣物都由绿意和她负责”春竹颇有一番指点江山的气势。 看着喜晴离开了，立春心下暗道不妙，这春竹是院里的大丫鬟，自己刚才在书房之中的举动必是令她不喜，这不定给自己指派什么差事呢。 “你，跟我来吧”春竹抛下话语，头也不回的往院子一角走去。 立春忙巴巴的跟上，瞧着春竹的样子，左右也大不过十八，这架子倒是端着大。 院子一角却是有个小拱门的，跟着春竹出了拱门，拱门外面又是一个小院子，里面另有一番天地，院里一排齐整整的房屋，院里墙角四处堆放着柴火。 压下疑虑跟着春竹走进一间四四方方颇为宽大的屋内，这才明白，这屋里是做饭的，院里的柴火都是用于平日烧火做饭之用。宽大屋内有三座土灶台，灶台边皆有人在挥铲高舞，靠墙边有一排长长的案板，有人正在案板上切菜，地上也蹲着二人在择着菜。 原来，春竹是要将自己分派到厨房来。立春释然，厨房就厨房，至少在自己认为，厨房可是要比着去洗衣服要强，大冬日的那水冷死人。 “何婶子，你过来”春竹招手喊过一高大肥壮的中年妇人过来。 “哟，春竹姑娘过来了，来，快来，才刚出锅的油炸酥鱼，来尝尝”何婶子急忙往门口走，手里从着灶台处顺手取过一装着东西的碟子端了过来。 “何婶子，都说过多少次了，大少爷未曾动筷之前，厨房里一应菜品皆不可以先行尝动”春竹嘴里如是说着，可手却是接过了碟子，“我端了回去给大少爷先行尝一尝” 立春好笑的看着这二人，一个演一个作。 “何婶子，大少爷体恤厨房里人手不足，特的让我给你这边拨了个丫头过来，喏，就是她，立春”春竹将立春往何婶子面前推了一把。 “见过何婶子”立春又不是傻子，刚才在书房中同大少爷顶撞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立春二字不想更改。而现在在厨房，又没有什么在意之事，眼见着何婶子是厨房中的管事，自然是要学的乖些了。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和人搞好关系才是王道。 “呀，小丫头长得倒可人，春竹姑娘，可是要谢谢你了，我这厨房正缺个择菜切菜的呢”何婶子笑嘻嘻的说道。 “择菜切菜的也就罢了，只这丫头瞧着小，我听刘管事说往日却是个在家干惯重活的，烧火劈柴不在话下”春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何婶子是个聪明人，瞧着春竹这番模样就明白这立春定是得罪了她了，只这小丫头不知如何得罪了她。“何五，带了这丫头去烧火” “春竹姑娘你慢走，这饭菜一会就好”何婶子送着春竹出了门。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来着，瞧我这记性”何婶子瞧着坐在灶膛后的立春问道。 “婶子，我叫立春”立春往着灶膛里塞进一把柴火，俏生生的抬头说到，说完对着何婶子浅浅一笑。 好个明眸皓齿，何婶子暗暗点头，在府里厨房当差多年，府里各等丫鬟都看了不少，眼前这个小丫头年纪小小就有如此模样，难怪春竹要把她塞到灶膛后头烧火了,“好好烧火吧，在厨房至少能吃饱，一会中午吃饭时我再为你介绍大家伙” 何婶子是个玲珑人，对上会巴结奉承，对下也会笼络人心，不然，厨房是颇有油水的地方，十几年的待下来可是不易。 就如眼下，立春是觉得何婶子至少不是个坏人。 第六十九章 暖意融融 “何伯，我来帮你洗菜吧，这水冷，你去边上歇着” “映香姐姐，我来帮你切菜吧，你去歇会” “何婶子，昨儿个我又想出了个新式菜式的做法，我说与你” 立春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厨房是立春到程府的第一个落脚点，若是小小的厨房都玩不转，谈何给自己争取自由，所以，立春将厨房当成了训练场，以前在李家村，不是立春不愿意同李大成李老妪他们交好相处，也不是不想改造他们，可杀人的恶魔当真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当一个人把你当做是他私有的可以为所欲为的一件私人物品时，并且是得不到任何一丝尊重的私有物品，你的任何动作都是徒劳的。没错，在立春的感觉里，自己还有立秋立冬在李老妪他们眼中就是一件物品。而在程府这一小小厨房中，大家同为下人，上有规矩制约，下有大家的惺惺相惜，同为卖身之人，最少大家表面上是可以做到和平相处。 何婶子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对着立春颇为照顾，有着何婶子的特别照佛，又有着立春自个儿的讨喜，最最主要的是厨房里的人都算好相处的，没有什么利益纷争，又有着程员外给众下人立的规矩极严厉，众人对立春都还算好，立春也愿意和这些人和谐相处，到得三日下来，立春已是可以和这些个人打成一片。 “立春，帮我剥个蒜” “立春，帮我洗个青菜” “立春，立春，春竹姑娘来了”呼啦一下，立春飞奔到灶膛处坐好，往着灶火里添着柴火。 这样的情景在厨房之中时常上演。立春时而如成人般同大家侃侃而谈，时而如孩子般对着众人灿烂而笑，厨房里众人都挺喜欢立春。 “哎呀呀，立春啊，亏了你给的那个什么什么......对了，就是东坡肘子，我是亲眼见着大少爷夹了两筷子吃呢”何婶子带着映香从外头进到厨房里，一把拉住立春，声音里止不住的笑意。 “哟呵，是吗，要知道大少爷往日最不喜食肉，这次动筷了倒真难得”马婶儿边擦手边走过来。 “可不是，我本以为这道菜送进去又要原样搬了回来，没成想大少爷却是动了筷子，兴许是闻着这菜的香气了”何婶子得意的很，这下可是好了，若是大夫人得知大少爷肯动筷吃肉，自己可不得要得赏，大少爷好看是好看，可那婶子太多瘦弱了些，打小就不吃肉。 立春勉强笑了笑，转过身装作往桌边走，这东坡肘子自己当然是不会做的，可不会做并不代表不知道如何做，这道菜却是前世的妈妈最爱做的一道菜，想着每每自己大口吃肉，妈妈在一边笑眼看着自己的情景，眼眶再度湿润，原来心还是会痛的。 “吃饭吃饭，我跟你们说啊，这厨房里谁都不准欺负立春，她可是我们的福星，最近可是托了立春的福，连着几个菜式都讨了大少爷的欢心”何婶子拿筷子一一指向大家。 厨房里原本就有八人，加上立春一共九人，正好围坐一张大桌子。厨房是程府各院自带的小厨房，大厨房也是有的，大厨房主要是给程员外及大夫人二人做饭还有府里家庭成员聚会时做饭，平常各人都在自己院内厨房解决。小厨房主要管着各个主子及院内丫鬟小厮的三餐吃食。 众人忙点头应了，映香更搞笑，直接站了起来，走到立春身边点头哈腰口呼多多提携多多照顾诸如此类话语，弄得何婶子笑骂映香是个马屁精。 立春不觉莞尔。 屋外寒风冰凉，屋内春意无限。 “来，立春，你多吃些，看你瘦的，好好的俊俏姑娘硬是瘦得个竹竿似的”何婶子往着立春碗内夹了一大块肉，在厨房里做事就有这个好处，吃得比一般人好些。这院里的丫鬟小厮也是同着厨房众人一起吃饭的，只是厨房里的九人就在厨房里头摆开桌子吃饭，而其他丫鬟小厮则在厨房隔壁的屋里吃饭，而厨房众人吃饭时，往往是等着他们吃过后才开吃的。 不知立秋和立冬是否还好，不知那野猪肉她们可多吃了几口......若说立春牵挂的，除了心里最深处那个不能轻易触摸的最亲爱之人外，剩下的也就立秋和立冬了。微微叹了口气，夹起肉往嘴里塞，吃好锻炼好，一个好身子是万事开头的源泉，立春深韵这个道理，以前是她们二人不好，自己也好不了，而现在是自己好了她们二人才能好。 厨房所在的小院子相比较于程府各个主子的院子是很微不足道，但对立春来说，却是比着李家村那矮小的房屋多了好几倍的面积，院子里有放柴火的柴房，有专门放置杯盘碟筷的屋子，若是大少爷想在院子招待宾客宴请朋友，三四五桌的酒席小厨房也可做得出来，而厨房里做工的下人们睡觉的地方也在此院子当中。 立春和映香是睡在一屋，九人之中就独立春和映香年纪小些，立春没来之前是映香一个人睡一屋的，其他人会两人一屋或三人一屋，何婶子不在这院里睡觉，何婶子她男人是在程庄上种田的，他们在程府外头的庄子上有自己的小院子。 舒舒服服的泡了热水澡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实的棉被，穿的虽是寻常衣物，可吃的确实是不错，比着外头院里一般丫鬟小厮吃的好很多，每每给大少爷炒菜做饭，何婶子总是会留些下来，偷摸给厨房里众人吃，这也是众人信服何婶子的原因之其一。 看着映香拿了衣物出去洗浴，立春不得不感慨大户人家规矩就是多，连着下人们的洗浴之平常细小事也要一一过问，若是逮着谁身上有异味了没收拾齐整干净，轻则罚站重则赶到外头庄上去。就这大冬日里，大家每日都要在睡觉之前洗得干干净净，这倒是很合立春的意。 第七十章 讨厌 在厨房的日子过得平实而安乐，除了偶尔要应付突击来视察的春竹，其他时候倒也平淡无事，厨房里的工作虽繁琐但不复杂，不过一日之中除了要给满院子的人做三餐之外，还有春竹吩咐下来的给大少爷享用的各色糕点小吃并早中晚的汤羹，看着厨房之中是有人之多，可每日里应付下来倒也没有什么空闲的工夫。 来到程府已有半月之久，再过几日便是过年，立春活动的范围除了厨房所在的院子还是厨房所在的院子，竟是没有一丁点机会往外边去。一日三餐做好了饭菜都是何婶子带了映香往着前边院子送去，不是何婶子不带立春而是春竹下令了，说立春不讨大少爷的喜，万不可让立春出现在大少爷面前。 每日里在厨房打转，烧烧火、择择菜、洗菜切菜甚至掌勺，立春无一不体验过，只是立春烧出来的菜却是好看不中吃，连着何伯都判定立春是没有炒菜的天赋，不过拜着立春满脑子稀奇古怪的菜式，何婶子连连得了前头大少爷的嘉奖，何伯也沾了不少好处，这些另得立春在厨房的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小小一间厨房里大家融洽相处，令得立春对何婶子很敬佩，厨房虽小可也算是一方天地。某一日立春支起小脑袋貌似天真无邪的问过何婶子，问为何厨房里大家这么有爱，何婶子的回答让得立春回味许久，何婶子说，大家都是卖身程府之人，这一辈子甚至自己的下一代的一辈子都是交予了程府，一辈子还长，若是你让我今日不好过，到得明日我又给你使绊子，这样的日子重复交叉那便没有一日宁日，索性不如大家都好好过了，你好我也好，这日子虽不至于天下太平可最少厨房的日子是太平了。 再者每日打交道的都是油盐酱醋，一个厨子就是想争宠想讨好主子那也是厨子，主子是瞧不上的，顶多也就菜合主子心意，主子高兴赏下几个子，日子长了下去厨房里的人也便没有争强好胜之心，在厨房里吃的又好，主子又不整日盯着这里，这样的好日子也让得大家的心也懒了起来。那日，何婶子说完盯着立春看两眼，然后看着立春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便起身离开了。 你好我也好......为着何婶子一句小小话语立春感慨许久，作为一个厨房里的妇人，何婶子能有这般胸襟当真难得，在这厨房里倒是屈才了。 “大哥，你这院里的菜真好吃，这味道竟比着从前不一样了，莫非你换了厨子”程功嘴上说话手上却是不停，上下翻飞在盘碟里捡来捡去。 春竹在边上伺候着，见着二少爷这般模样，掩嘴轻笑，若是生人初见二少爷定以为是个斯文有礼的，诸多人被着他这副面貌骗了去，只有相熟了的人才知道这个二少爷的性子最最是活泼。 “二少爷，不是厨子换了而是最近院里小厨房里的厨子想了几个新的菜式及多增加了几味作料”春竹俏言俏语的说到。 “大哥，回头我可要我那院里的厨子过来讨教一二”程功接过春竹地上的温热毛巾拭了拭嘴说道。 “你若待会过了我考问的功课，晚上我还留你吃饭，我亲自让厨房给你做上一桌好菜”程彬淡淡的说道，这个二弟有一好，好吃。 “当真，哼哼，走吧”程功起身出门往着书房走去。明明大哥是府中读书最为有天赋的，打小爹就将希望寄托于他身上，访遍名师给大哥请得一位好先生，大哥也争气，才十三便考中举人，偏是此后大哥再无心读书，每每爹催急了他便说无心仕途只愿日后继承爹的衣钵耕田种地，气得爹半死，偏大娘又偏向着大哥。 “立春啊，你回去屋里睡睡吧，我瞧着你今日精神不大好”何婶子看着坐在灶膛后头的立春说到。一早上进来，她就一直焉头搭脑的样子。 “你莫不是生病了吧”何婶子上前摸了摸立春的头。 映香在一旁看得直笑，昨晚洗过澡本是正常要上床睡下的，偏是立春拉了自己说要教自己什么健身操，看着立春像猴子似的蹦跳来蹦跳去，映香只哈哈大笑赖在被窝里不下地，立春呢，也就因着洗完澡穿的单薄在地上待的时间久了有些受凉。 耐不住何婶子的热情及其他人的关心，立春往着自己屋里回了，还真就躺下睡上了一觉，这一觉醒来半下午已是过去了，慌忙起身整理一番就往着厨房走去，厨房众人虽是对自己好，可这偷懒打诨的事情何婶子从来都是严厉禁止的。 “大哥，我这功课如何，还算行吧，走走走，你亲自带了我去厨房瞧上一瞧，我看看你这院里厨房有什么出奇之处”程功拉着程彬就往墙边拱门里钻。 “让春竹去吩咐一声就可了......”，不待程彬说完，程功已是连拖带拽的拉了自己大哥往着厨房所在的小院子进来了，“你说了要亲自吩咐的” 吱呀一声，厨房门应声而开。 “立春啊，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一下的吗”映香头也不回的继续择菜，这个时候能进厨房的除了立春再无他人。 “厨房管事的人呢？”程彬淡淡开口，不经意的扫视了整个厨房一遍，整洁尚能入眼。 “哎呀！”映香一个不稳，打翻了地上的菜篮子。“大......大少爷，二少爷”映香实在太过吃惊，在自己印象中大少爷可是从来没有进过厨房。 见着慌乱的映香打翻了菜篮子，程功在程彬身后挤眉弄眼的大笑，反手将着厨房门关上，这个大哥当真是没说假话，真的是没进过厨房，连着进了厨房都不愿意再往前挪动一步子，门口冷的很。 “大少爷，二少爷”何婶子镇定的走了过来请安。 “二少爷晚上留在这边吃饭，将你们厨房拿手的那几个新菜式都做了”程彬一手拉过身后的程功同自己并排着一边吩咐着。说完就欲开门往外出去。 这一觉睡的真不错，睡醒受凉症状全都跑光光，也亏得了何伯给熬的姜片葱白汤，一碗下去，出汗、睡觉，到得这会完全正常。立春哼着小曲往着厨房推门迈脚就欲进，这个时候大家应该开始在准备晚上的吃食了。 “哎哟，可是撞死我了，呜呜......讨厌讨厌”立春才伸手推门，没想着门从里头打开了，一头就撞进了屋里开门之人的怀抱里，撞的倒不是很疼，立春以为开门的不是何婶子就是何伯他们，平日里同着大家玩笑惯了，照着老法子立马撒娇起来，边说便伸手去揽对方的胳膊。 程功捂住嘴巴脸憋的通红，想笑又不敢笑，别看大哥十七了，可连女子的手都没拉过，更别说这么亲近的搂搂抱抱。 而何婶子及映香何伯他们俱是一脸黑线的看着立春。 第七十一章 青葱绿蒜 不对，不是何伯也不是何婶子，闻着对方身上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一股子香味，又加上对方僵直的身体，立春立马清醒了过来，感情抱错人了，遂抬眼一看“啊.......” 程彬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白了一眼笑得要憋气的程功，正待要一把甩开这哪个不长眼的丫头，却不防这啊的大叫，好吧，这一叫真的让得程彬顺利的将立春重重一把推倒在地了。 立春用着无比幽怨的眼神看了一眼大少爷，遂爬起低头说道“不小心冲撞了大少爷，请大少爷赎罪” “你这丫头叫什么名字，这么冒冒失失的，还好你撞的是我大哥，若是撞了我，哼哼，保管要你皮开肉绽”程功做出一副恐吓状。 “立春，这是二少爷，还不快跟二少爷请安”何婶子忙提点了立春一把。 “二少爷好”立春曲膝一福。 程彬重重看了立春一眼，扭头就走，原来是这个丫头，原来在厨房里待着了。 看着离去的大少爷和二少爷，立春松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还好还好是在厨房不必每日见着这些个所谓的主子，这若是日日见了日日要对他们点头哈腰岂不是要累死。 “立春啊，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了，你就监督着何伯，注意着何伯炒菜时有没有漏了作料少了步骤，大少爷刚才来可是吩咐了，说今晚上二少爷在我们院里吃饭，这菜都得是新菜式”何婶子一把拉过立春摁在何伯身边。 宫保鸡丁、炸菜丸子、油浸鱼、笋干扣肉.......菜都是平常菜，都是立春脑中所回忆出的前世里吃过的一些菜，因着烹制作料及步骤的不同，令得这些菜式在这里有着别样风味。 其实何伯炒菜的手艺挺不错的，只是过于墨守成规不敢大胆创新，所做的菜式虽有好些道，可日日，重复下来也就习惯不觉得有出奇之处，不比着自己提供的这些菜式，他们原先不是没有吃过类似的菜式，只是没有吃过这般味道的菜式。 跟着忙活了半下午，看着何婶子带了映香将菜都端出去了，立春悄然回屋，从着床底下摸出包东西，从李家村入程府的时候，记得王管事说过他可以帮稍东西从李家村带到程府，不知他能否从程府里稍了东西出去到李家村呢。东西是用油纸包裹着的，里头包的是一包小巧的点心，厨房每日里都要在正餐之前分早中晚的做上三回点心给送到大少爷屋里去。 每回做了点心送到前边院里后，何婶子回来都会给厨房众人分食一两块，起先立春也尝了几次，后来就都不吃了都攒了起来，想攒到一小包的时候想法子托了王管事带到李家村去，立秋立冬肯定是没吃过这些东西。只是，自己活动范围只在小院之中，想到外头去没有理由是不行的。唯有找何婶子帮忙了。 心不在焉的同着大家吃过饭，磨磨蹭蹭的挨到最后，见着厨房里就只剩下何婶子一人四处查看着，轻手轻脚的走到何婶子身边。“何婶子” “怎么了立春，可是有事，瞧着你吃饭时就心不在焉”何婶子笑着回看立春。 “何婶子，我想问问，在府中可能往外传递东西”立春试探着问道。 何婶子听了立春这话一怔，遂开始说到“如我们这等下人是不可以往外传递东西的，不可私传，若当真是有信物等，要传也得请示过自己主子后，然后再经过内院大管事的查看，这才可往外传递”说到这儿何婶子笑了笑又开口道“若是可以随意传递，下人们起了心思偷摸着将府院都拆了送了出去，主子们可不是亏大了” 立春了然，何婶子这话也没错。“我们不是都有月钱吗，若是我用不完可不可以往着外头家里送了去” 何婶子好笑的看着立春，“哟呵，我们这才多少月钱啊，一月也不过就那么一钱半钱的，平时买个胭脂水粉都不够，哪还有钱往家里攒，当然，你果真能省下银钱来也是可以往家里稍的，只要征得了大管事的同意就可以了，不过也就我们这些整日在厨房烟熏火燎的不用往脸上擦脂抹粉，就外头那些个丫头，哪个不是尽量将自己打扮的好看些” “你若可以成为主子身边的大丫头，是可以随意往外拎包袱的”何婶子别有深意的看了立春一眼。 “哦？”立春不解。 “大丫头是得主子信任的人，再者作为大丫头，这主子院中里里外外若是少了东西漏了什么，大丫头可是要担责任的，因着这份责任，大丫头进进出出是不需要报备的”何婶子说完就催着立春出去歇息。 掂了掂手里的纸包，看来啊，是传不出去啰，单这要大管事查看一关就过不了，这些个点心本就是何婶子私自给大家略饱口福的，哪敢让人见着，沮丧之下，立春一口气给吃个干干净净。 “哎呀呀，立春这个毛丫头还真不赖，瞧瞧，瞧她刚到厨房来时捡了外头院里的破瓷盆种下的蒜和葱，蒜苗葱苗都长这么高了”马婶蹲在厨房里头的角落里边看着眼前的两盆绿色植物一边回头对其他众人说道。 “就她脑袋瓜子灵，你们大家伙说说，头先她没来之前我们就没想到在厨房里种盆蒜栽棵葱呢”何伯抡了大勺子挥舞着说到。 “正好，等着立春一会来了，问问她的意思，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依例每个院里都得送道菜到大厨房那边去，正好啊，我们采了这青葱葱的蒜苗葱苗，再让着立春给我们琢磨着道新鲜的菜式，这年三十啊，我们也可以安安心心的过了”何婶子抚掌大笑。 这两盆蒜苗葱苗是立春刚到厨房时看到厨房里头放着的葱头蒜头都有些发芽，便到外边院里里寻了两个废弃不用的缺边角的瓷盆装了些土搬进厨房里，又往着盆里埋下些葱头蒜头，厨房里因着日日做饭烧柴火温度比得外面高，这葱蒜栽进去，勤于浇水，一日一日的就长得郁郁葱葱颇为茂盛了，少许遗憾的是因着栽在盆里长得就小巧了些。 第七十二章 送菜 年越来越近已不足三日，程府上上下下张灯结彩，连着院里的这一角小小厨房也不免俗的在门口挂上了两个大大的红灯笼，对联还未贴，何婶子说是要到大年三十才贴。因着过年各院主子都要到一家之主的程员外所在的院里吃宴席，连着各院里的丫鬟也俱都到府里大厨房那边坐席，这各处院里的小厨房在大年三十这日也就可以停歇一日。如着立春映香这般的厨房粗使丫头也可以到前院里去看戏。 何婶子是早早就说下大年三十这日会在外头庄上同自家汉子一处过，何伯是个孤老的，应了何婶子之邀一同去过年，映香呢，说是要同相熟的好姐妹看戏，其他诸人也都有了安排，基本上大家在年三十这日多不会留在小院内，立春有些意兴珊阑，何婶子也叫了立春一同去过年，立春不想去就婉拒了。 年三十的头一日，厨房及厨房外边的院子被着立春等人打扫得干干净净，一些摆放在院里的柴火都被搬进了柴房之中，院里可说是纤尘不染，连着立春等人盖的铺盖也早两日就浆洗干净，屋里也破例的烧了火盆。 到得大年三十这一日，厨房里其他人都往着外边瞧热闹去了，从着大早起，府里的戏台子便会从早唱到晚，主子们自然是不会一大早就过去看戏的，早上看戏的多是些丫鬟小厮们，这也算是程员外给下人们的一项福利。 因着要在中午饭之前送过两道菜给老爷那边，何婶子同着立春上午是走不开的。昨儿个立春就取出了前几日才腌制下的猪肉，这猪肉和着何伯腌制的猪肉不同，何伯腌制的里头只放了盐，而立春腌制是照着前世去乡下时得来的法子，不但抹了盐还往着里头添了些花椒蒜末及少许的八角，然后放进一个盆内上面用面积差不多大小的块压上。 本来还是多腌制几日的，这为着做菜也顾不得许多昨日就取了出来。取出来后就挂在厨房外头的窗台下，底下架上几块松树劈成的柴火，柴火太过干燥就往着上头洒了一点点的水，然后点着了，烟就飘飘渺渺的往着肉块上面熏了，从着昨日开始到着现在，差不多熏了整整一日，熏制的时间肯定是不够的，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好在这速成腊肉里头的水分倒是熏干了的。 两人要准备的菜式很简单，食材及菜式皆寻常，就一个蒜苗炒腊肉，这个菜胜在腊肉的味道是不同于平日里大家吃的，再并一个小葱煎鸡蛋，这菜呢胜在大冬日里小葱这一抹碧绿。何婶子亲自操刀将腊肉切成薄片，立春拔了蒜苗洗净切成半个小指长的小段备用。 原本立春以为何婶子是个不会做饭的，没想到看何婶子挥舞锅铲的架势却比得何伯还要流畅，而炒制出来的味道绝对的比着何伯要略胜一筹。 “立春，现在没你事了，你可往着前头戏台看戏去，我去将这两道菜送过那边去”何婶子拿了食盒将菜装了进去。 “何婶子，这菜端了去会不会冷了”立春有些质疑这个食盒的保温效果。 “没事，我这出去，很快就到了那边大院，程老爷的院子可是挨着大少爷的院子最近”何婶子笑嘻嘻说到，其实菜冷不冷的不打紧，只要各院的心意到了就可，这菜送过去老爷及夫人们也不一定就会吃，毕竟大过年的，那桌上的菜少说也得几十道，他们哪能一一尝到呢。 “哎呀，我这个肚子哟，立春你别走了，你陪着我一块去，我怕我这肚子一时憋不住坏事，有你在边上跟着我，我心里踏实些”何婶子肚里一阵一阵的紧，这是闹肚子了，昨晚跟着那几个老爷们混吃了些东西，早上起来肚子就不得劲，这会咕噜咕噜响。 “何婶子，没事吧，要不你回去，我帮你送到前面去”立春好心说到。 “没事，你不识得路，你跟在我后面，我若当真是憋不住了，你也好帮我救个场”何婶子提了食盒一手拉起立春往外走。 出了小院，外头便是大院了，大院里一片红色入眼，柱子上都包着红红的绸布，屋檐下挂着大红的灯笼，不及立春细看，何婶子拉着立春走得飞快，这肚子可是受不得磨蹭的。 福苑是老爷和大夫人居住的院子，其他两位夫人皆是随着各自子女一同居住，原先大少爷本也是跟着老爷大夫人一起居住，只后来大少爷想出来独居一院，老爷大夫人便令人将临近福苑旁的一个不怎么住人的院子修饰一番，这就是现下大少爷所居的听涛苑了......何婶子脚下不停，嘴上也简单给立春介绍着一些情况。 两个院子离得实在是近，出了听涛苑往前走得几步就到福苑，跟着何婶子进了福苑，立春只觉得唯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锦绣”，张灯结彩不说，廊坊护栏柱子等皆用着金色银色布条包了起来。一路上，何婶子不停的对着各等丫鬟小厮们问好。 跟着何婶子左拐右拐终于在一处房屋前站住，这房屋里头只怕是办宴席的厅堂了，只见着络绎不绝的丫鬟们手中端了托盘碟子等物往着屋里鱼贯而入。正纳闷何婶子为何举步不前...... “立春，你，帮我送进去，你端了菜进去不须其他的动作自会有人接了置于桌上，等人接了菜你就赶紧出来”何婶子递了食盒给立春，一手摁住肚子，这肚子实实是不能再耽搁了，若自己逞强送进去，大庭广众之下出丑是其次，若这大过年的宴席被污秽之物冲到了......何婶子不敢想了拔腿就走。 立春低了头端着食盒往里迈步走进去，抬头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厅堂内的情况，屋内一个大大的长方形得宽桌，桌上四周环坐满了人，屋内一片笑语连连。 “是哪个院子送过来的”，打立春一进屋，锦华就注意到这个眉眼陌生的小丫鬟，从穿着看就知这是粗使丫鬟，这眉眼生疏得很，不知是哪个院里的厨房管事偷懒遣了这小丫鬟过来。 也怪不得锦华会注意，立春手中提着的食盒是鲜红色又绣着锦鲤的，拿了食盒一进来就知是几个少爷并小姐院里送来的孝敬，这孝敬就是讨老爷夫人的欢喜，所以但凡是一拿了这食盒进来的人都会被锦华注意到。 “是大少爷院里的”立春脆声回到。 “嗯，给我吧，你家院里的厨房管事呢”锦华记得大少爷院里的厨房管事是个约四十左右的利落妇人，往年都是那妇人送过来的。 “本是何管事亲自送过来的，只她今日有些不妥，怕冲了老爷夫人贵气，便让了我送过来”立春不卑不亢的回到。 “嗯，退下吧”锦华转身提了食盒往着里边走。 第七十三章 清清冷冷过大年 “锦华，这是哪个院里的孝敬”大夫人素馨开口问到。 锦华又些不知如何回答，说是大少爷院里孝敬的吧，这菜式实在太过平常，亏了刚才二少爷还口口声声嚷嚷着说一会大少爷院里的孝敬来了一定要摆在老爷夫人的面前，说不是大少爷院里的吧，大少爷院里是再没孝敬送过来。 “回夫人，这是大少爷院里送过来的”锦华硬着头皮回到，心里有些微悔，自己是忙糊涂了居然真就听信了二少爷所说将这摆在老爷夫人的面前了。 “哟，炒腊肉、煎鸡蛋，瞧着不错”二姨娘翠凤瞧着摆放在老爷夫人面前的两碟子菜，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这大少爷是傻了还怎的，要孝敬也不孝敬点好的，就这两道菜，这腊肉是府里冬日惯常吃的，鸡蛋那就更不消说了。 “娘”程功在桌子底下拉了拉自己娘的衣摆。为着这个娘，程功是颇为苦恼，自己同大哥好，大哥同自己也好，偏是娘总是喜欢同大娘作对。 程彬手里抱着最小的妹妹五岁的云儿在逗玩着，听得娘和二姨娘的说话声转头看了看，脸上波澜不惊。这菜式简单平淡，可最近这些日子程彬已是习惯了平淡之中有出奇的惊喜。 “好了，这孝敬也都到端上桌子了，一大家子人都齐整整不落一个，今日是大年三十......”程大世话还不及说完，眼睛便直愣愣的盯着面前桌子上，“彬儿，过来” 程彬不知道爹这是何意，放下云儿起身，绕过娘后头站立在爹身后“爹，怎么了” “这鸡蛋里头是小葱？”程大世扭头看着程彬。 “是”程彬看了一眼，回到。 接下来的场景就过于喜剧化了，两父子皆是种田经商之人，程庄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良田不知多少顷，自是知道这大冬日里碧绿的小葱代表的商机是什么。 两父子足足对眼了半盏茶的工夫。“彬儿，这小葱和蒜苗是哪里来的”，程员外抑制不住的喜气，程庄所在地是偏北方，这里多是种植大葱，小葱也有却是不多只作调味之用，可这冬日里能出现碧绿的青葱，那么，其他各色蔬菜也是可以照样子培植的。 程彬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 “好了好了，看你们父子，等这宴席过了由得你们去追查”素馨平静的看着和二人说到。 程大世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彬儿可是给了自己一个大惊喜。 一阵开场白过后，这家宴就正式开始了，杯盘交错，格外的热闹。二姨娘和三姨娘也因着这是年三十的家宴，格外守着本分不多言多语。 “爹，尝尝这腊肉”程彬从着盘子里捡了块腊肉送到爹的碟子里。 “大哥，这腊肉好吃，太好吃了，这么好的东西也不早些拿了出来孝敬爹和大娘”程功笑嘻嘻的边吃边说。 “你是要考取功名的，整日里惦记着吃，等你以后当了大官什么好吃的不得”二姨娘翠凤狠狠剜了一眼自己儿子。 “这.......这里头加了什么”程大世再度砸吧了一下嘴，这腊肉味道比着厨房里做出来的那些大有不同。 看着程彬摇头不知的样子，程大世不再说什么，只这筷子往着盘子里伸的就勤了些。到得家宴结束，只除了大少爷院里送过来的孝敬菜吃光光外，其他几院送过来的皆是动也没动。 手空空的从着福苑里出来，在门口碰上等候焦急的何婶子，见着立春好端端的出来，何婶子松了口气便自行离去。外头的大戏立春没有丝毫的心情去看，年三十......前世也有年三十，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而今的自己没了可亲的妈妈，有了可爱的立秋立冬，有失有得，而自己现在却是看不到自己失去了那么多能得到的是什么。 院里空空荡荡，除了留下几个值守的丫鬟小厮再无一人，头先进府立春还遗憾着没有好好看看这府这院的景色，而这会放眼看去，满目凄凉，只有几株苍翠的劲松一如既往的精气十足挺立着。本可以从着福苑出来直接去大厨房吃席的，想想自己的萧索同着那般人多嘈杂不搭，便兴致索然的回到自己的小屋中，映香从着大早就出去找好姐妹玩去了。 屋里正中烧着火盆，炭是最平常的木炭，有些木炭烧制时没有烧透心往着外冒着丝丝青烟，昨日立春还是嫌弃这个炭火熏烟，此时却觉得还好有这一缕轻烟使得屋里充满些人气。 脱衣上床蒙头大睡，迷迷糊糊浑浑噩噩，一觉醒来，出了一身的冷汗。看看外面天色，已是有些暗了，映香还是没有回来。穿衣下地，往着火盆里添进了几块木炭。中午没有吃饭，肚子是空的，收拾好失落的心情，来到厨房，来到厨房后，拿了小铁锅和炉子又取了几样食材等物，将这些都搬到自己的小屋中。 起炉生火，心情不好，这炉子也是欺负人的，点半天才烧起来，搞得一屋子的烟气，忙打开窗子散烟气。立春打算给自己做个热乎乎的简易火锅吃，都说心情不好的时候使劲吃东西心情就会好了，立春决定试验一番。 取了两片肥肉擦了擦烧得火热的铁锅，倒了少许油进去，再将着肥瘦相宜的猪肉放到油里滚过，依次再下入姜丝蒜瓣花椒爆香，末了撒些辣子进去，添水盖上锅盖焖煮。 等着熬汤的工夫，立春盯着火红的炭火又失神了。 铁锅里滋啦啦的沸腾着，冒出的水汽惊醒了立春。回过神来，揭开盖子往着里边下了白菜萝卜豆腐鱼块，小厨房虽是供应着大少爷一日三餐的吃食，可这里冬日能食用的蔬菜很少，来来去去也就是白菜萝卜这几样，想要吃更多的菜只能等到开春暖和后才行。再倒了些酱油及五香粉进去，坐等煮开吃用。五香粉是何伯亲自挑了各色香料烘干了磨制而成的，放到汤煮的食物之中很入味。 第七十四章 连你都是我的 散了家宴，程大世独留下了大儿子，二人在书房里唧唧咕咕了一阵，等着程彬从福苑出来时，天色已开始变暗了。前头热闹的戏台程彬同样的没有兴趣，挥退了春竹，让她自去看戏，自己回院也只是稍事休息一会，家宴上喝多了两杯，头脑有些晕乎，独自走进了院中。院里的丫鬟小厮见着大少爷回来忙请礼，在大少爷的指示下，早早将着院里的灯火点上。 估摸着爹刚才的意思是要借了小葱的势头在这大冬日里培植下蔬菜试试，程彬躺倒在床上一时睡不着便寻思开来，这小葱的来由已是着了人从着厨房的何管事那里打听来了，就是那个名立春的小丫头种出来的，连着那腊肉也是那小丫头弄出来的。 程彬第一次对这小丫头起了好奇之心，立春的出处已第一时间从着王管事嘴中亲自听了来，吃不饱穿不暖的贫寒之家倒是出了这么个丫头，而这丫头在今年秋天以前还都是个口不言耳不能听的聋哑人。这些令得程彬对立春起了好奇之心。 稍事躺歇了一会，合衣而起，鬼迷心窍的避过院里的丫鬟轻手轻脚的往着厨房小院走去，心里虽是不确定那小丫头此时是否在小院当中，脚步却是不停的往小院走，穿过拱门就是小院了，程彬站定，自己这倒像做贼似的，微微挺立，大踏步的往着里头走进去。厨房的门关得好好的，院里四处也静悄悄的，只挨着厨房一溜儿的一排房子之中的一间从着窗户处不停的往着外面冒着烟气。 锅里沸沸腾腾，几样简单的食材在里头欢快的翻滚着，立春拿了筷子端了碗热切的看着锅里，想着往日常听说的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这话，面上不觉一笑，自己现在就是既要吃上萝卜又要吃上白菜，这萝卜和白菜却是能同一锅煮的。动筷开吃，滚烫的菜肴、入口的微辣，热气腾腾的汤煮蔬菜让得立春的心暂时开朗起来。 哧溜哧溜的吃着碗里的菜和鱼，吃着吃着心里烦乱不禁停筷叹气。 程彬站在窗户边上，从着窗户往里看着，见着小丫头从着开心变成不开心，看着小丫头欢快的吃着继而拿了筷子在碗里乱戳一通，脸上不觉微微带了笑。 立春自是不知道隔着窗户外边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叹着气继续吃上两口，不觉间，一小铁锅的菜肉鱼被自己吃得精光了，“不知立秋和立冬有没有肉吃”，从着铁锅里边舀汤边自言自语，转而又觉得自己担心过头了，想今年有那么多野猪肉，这肉怎么也能该得她两个吃上几口。 汤里因着煮了肉煮了菜，入口还是挺鲜美的，满足的喝上两碗汤，摸摸肚子，饱了。起身端锅端碗，伸出一只脚就欲勾开门往着外边去。 嗯，不对劲，身上没来由有一股悚然之感，好似被人盯住的感觉，可回头，屋里空荡荡，退两步，门口毫无动静，自己这是多心了，再好好的在屋内环视一圈，眼珠子乱转间不经意看到窗户处，窗户外头一个大大的人头紧贴在窗栏处，那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 哐嘡 锅和碗应声落地。 啪嗒 碗碎成好几块。 程彬一直看着屋里头的小丫头丰富的表情及有趣的动作，导致一向冷静沉着著称的大少爷也暂时的失了神，直到屋里锅落地碗砸碎的声音响起这才惊觉过来。 两两相望，程彬默不作声，已被小丫头瞧见了，自己再要退了去反而失了自己的身份。 立春没有尖叫出声，外面天是暗了可没黑，这明显的是个人，“你，赔了这碗”一手遥指对方。 程彬只差没笑出声，这院都是属于自己的，这院里厨房的碗自也是自己的，更甚至，连着这个手指着自己的小丫头也是自己的，这该要让自己如何赔。 “赔碗？好，你先赔了这菜，这鱼，这肉再说”程彬起了逗弄立春的心思。 糟了糟了，这厮是大少爷，立春有些手足无措，你一堂堂大少爷来这小院做什么，来就来了，还干这偷看的事。 看着立春呆立在屋里，程彬终于笑出声“记住，连你都是我的，你还要我赔了这碗么！”说完颇为畅快的大笑了两声，“至于这碗，这碗就在你月钱银子之中扣吧”，说完直接离去。 若是春竹在这里，定会惊得嘴巴也比不上，大少爷可是很少在下人面前如此这般的，就是春竹，也很少看到大少爷这般放松的时候，更惶论同下人这般了。 这......原本还以为此人是个温暖如玉的少年，至少心里是阳光开朗的，没想到却是个腹黑的。这碗，只怕自己的月例银子都是赔不起的，立春有些懊恼，还想了攒钱给立秋立冬呢，好好的去拿主子们吃饭的碗干什么，果然了，逾规是要有报应的。 洗了锅就再没其他事情了，左右小屋里也不想回去，干脆往着外面去走走，院里院外都点上了烛火，烛火照映着大红的灯笼，立春的心也被掩映在这片渲染的红色之中。何婶子说过戏台在什么地方的，若想去该如何走，立春脑里回想着何婶子讲解的路线，奈何立春这是第一次出大少爷的院子，别说是这外面，连着大少爷的院子都是没有正儿八经的逛过。 一路上上兜兜转转，整个程府映辉在一片敞亮的红色烛火之中，明明是遁着锣鼓声去的，可脚下的路却是弯弯扭扭，直接的后果就是立春华丽丽的于左弯右拐之中迷路了。 推开虚掩的门，里头依旧是大红灯笼装饰的院落，依旧是红色绸子包裹的柱子，连着院里光秃秃的树干上同样也是包裹的红绸，立春有些迷糊了，这又是哪个贵主的 院子，锣鼓声是渐响渐远了，本以为这次没走错，这院子定是大少爷的院子，可细观这四周，却不是的。 “环儿，环儿，我的好环儿”，正要从了院子退出去，却听着个猥琐的声音从着院门偏房里传了出来。 第七十五章 幸而有你 “三少爷，别，别这样”一个怯弱的声音响起。 什么情况，偷情？**？立春脚步一停，但凡女人，最少八分之八十的女人都是有颗八卦的心，立春当然也不可免俗的有，蹑手蹑脚的往着门房边挪动过去，全然忘记了自己要找回去的路。 有戏不看就是傻瓜蛋，何况是如此大戏，沾了点唾沫在手指上往着窗户纸上捅了捅，立马，里头的景况一览无余。 “环儿，今日我娘在我爹那边，院里的其他人也都被我遣去看戏了，我看你今日是应还是不应”程文奸笑着逼近环儿。 “三少爷，三姨娘要是知道，肯定要打发了奴婢的”环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原来此人就是程府的三少爷，年纪瞧上去也就十三四，长得倒也不差，只是稚嫩的面容上始终让人瞧出股子奸邪之气，看着屋内丫鬟打扮模样的小丫头跪倒在地苦苦哀求，立春叹了口气，人弱被人欺，更何况是这卖了身为人奴的低贱下人...... “我娘不会知道的，你不说我不说，谁还能知道，环儿”程文伸手就欲去揽环儿的腰。 “三少爷，不可，奴婢是卑贱之身，担当不起三少爷的厚爱”环儿跪着往后退。 “你再退，小贱人，本少爷是瞧得起你，别不识抬举，别忘记了，你哥哥还在外头庄子上呢”程文露出一副凶恶模样。 真是糟蹋了这么一副好身板，立春暗暗摇头，好好的当个体面的三少爷不好，非要小小年纪就沉迷于女色来逼淫这小小的可怜丫鬟，看着里头小丫鬟认命的闭上眼睛，再瞧瞧那小脸蛋上垂下的泪珠，立春自忖自己不是救世英雄，眼下连着自己现在也身陷囫囵欲出不得，可今夜，这救世主却是要当上一回的。 咚咚，叩门声响起。 “三少爷，来人了”环儿如受惊般的兔子飞快的逃离了三少爷的怀抱。 “作死，哪个不长眼的来坏我好事”，呼啦门一下从着里面打开，紧跟着就是一条腿从里面踢了出来，好在立春有防备并没有当门而立。 “是三少爷吗，三姨娘遣了我来禀报一声，请三少爷过去老爷那边守岁”立春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是哪里来的丫头？本少爷才从那边回来”程文上下打量着立在门口的小小丫头，嗯！这模样倒比着环儿还要俊俏，只可惜年纪小了些。 “这是老爷才刚嘱咐下的，三少爷快去吧”立春往着边上退了退。 程文再是不愿，可这是爹吩咐下来的也不敢不从，怒瞪了立春一眼，甩了甩袖子出门而去。 “姐姐，你快去看戏吧，我是传的假消息，只怕三少爷过去那边看着不是又折返回来”立春对着屋里呆立的环儿说道。 “多......多谢”环儿急急的往着外面奔去，生怕三少爷一会又折返来，连着立春的姓名和在哪个院里当差都没来得及问，等着反应过来，救命恩人早是走远了。 如无头苍蝇般东冲西撞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摸到了大少爷的院子，院里有几个丫鬟正在剪着烛火，立春一直在厨房当差很少出到外面院子同她们也不相熟，只随意低头问声好就往着蜗居的小院行去。 天上并无月亮，哪怕立春仰头仰得脖子都疼了，天上还是没有月亮，整个一大大的黑色锅盖般的盖压在头顶之上。俗话说的好，大年三十晚上盼月亮，那就是个痴心妄想，立春此刻就在做这妄想的傻子，明知天上无月也不可能在今日有月，偏是执拗的站在院中往着天上瞧着，看着漆黑如墨的天空，一时竟是痴了...... “大姐，你说二姐今晚有肉吃吗”立冬躺在床上，原本三人睡的床现在只剩下自己和大姐睡，习惯了三人的拥挤，突然多出来的空余反倒很难以习惯。 “有的，肯定有的，程庄是什么地方，我昨日去村里还听着杏珍婶子说程庄大老爷最是厚待下人，这肉肯定是能吃上的吧”立秋并不能确定，可感觉只有自己这般肯定的说了就好似立春定能吃上肉一般。 “大姐，我还想尝尝那野猪肉的味道”立冬砸吧砸吧嘴巴。 “小声些，别被坐外头的阿婆阿公听见了，要不又得说你好吃了”立秋忙提点立冬。 堂屋外头，李老妪同着李老汉围坐在火盆边继续往着火盆里添柴加火，一到子时就要到院里放鞭炮，放了鞭炮还要守岁，立夏耐不住困已经去了房里睡觉，李氏同着李大成往着老村长家送东西去了，李家村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一到大年三十必要家家户户往着村中德高望重的老人家送些东西，或是几个鸡蛋或是一包糖，甚至几把米都成，就是讨个老人家长寿及好德行的喜回来。 “大姐，你说二姐在程庄里会受欺负吗”立冬想立春想得睡不着，拉着立秋问东问西。 “大姐，下人是什么” “大姐，我好想二姐” ...... “傻丫头，快睡吧，二姐会想着你的，她一定会想你的”立秋揽了揽立冬，使她能睡暖和些。 天空依旧漆黑，除非是黎明来临，而即使黎明来临，也不一定能见到灿烂的阳光，天有晴阴，月有圆缺，而人与人之间的悲欢离合就像俗定的命运般不可避免，逃不得避不开。若是可以同这个世界告个假，立春很想再回到过去的那个世界，那个繁华如梦的世界里再去追寻母亲的足迹，至少在那里，自己还可以缅怀，而这里，所有的所有的一切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她存在过的痕迹，如此清冷，如此孤单。 这就是命运，避无可避的命运，明知不可为却还心存幻想，罢了罢了，扭转酸疼的颈脖，踢踢冻僵的双脚，想想可爱的立秋立冬，心里的暖意慢慢回升。幸而有你，有了你二人，有了守护之心，我才能坚强如斯。 “立春，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冷冷的，赶快进屋”映香看完戏回来，见着立春忙拉了立春进屋。 “瞧瞧，这小手，这小脸，通红的”映香边说边拿铁钳拨了拨火盆里的炭火，炭火都快要熄灭了。 第七十六章 松柏树桩 程大世手里端着个破瓷盆翻来覆去的看着，瓷盆里有两颗蒜苗亭亭玉立着。 程彬默不作声的在旁边站着。 “彬儿，你说这往日我们怎么没想到在诸如厨房那般暖和之地里种些蒜苗小葱之类的东西呢”程大世放下手里的破瓷盆，不消说，这瓷盆是从程彬院中小厨房里搬过来的。那日被着春竹带人搬了走，立春还莫名其妙了好久，自己拿个破瓷盆种几棵葱几棵蒜难道也犯了府里的规矩？ 瞧着爹摸着胡子的样子，程彬脸上带笑，爹果然是个灵敏的，从着这小小的葱蒜上头就挖掘到良机商机，只是这小小的瓷盆内可以养殖葱蒜并不代表这葱蒜就可以大量养殖，更别说就此延伸到其他蔬菜种类上去，要知道，厨房里头是暖和，可总不能拆了灶台挖了地板种菜养菜吧，再说了，这些蔬菜都是要照晒阳光的，这厨房顶上也不能凿个洞让太阳光照进来。 “爹，这冬日里种菜之事怕是不太妥当，那小丫头也许是误打误撞的养活了这一盆蒜苗。”程彬还是觉得此举太过出奇了。 “不，爹不这么认为，这事便交给你，你好好去琢磨琢磨”程大世觉得此事并不能就这么判定不可行。 大年初一程府里相当的热闹，光是府门前的舞狮便是舞动了整整两个时辰，鞭炮响了整整一日，四里八乡的都围聚到程府门前看热闹抢红绸子，红绸子里或多或少的包裹着一到三个铜板。抢的人不了乐乎，丢红绸子的程大世更是喜得合不拢嘴，这些乡人讨了喜自己也得了喜，有了这散财的举动，坏气运便会远离庄子，这个法子还是程大世在得了程彬那一年从一寺院高僧处得来的。 乡人里头自是有李家村的人，李大成李老汉连带着李老妪也都掺杂其中哄抢，幸在程员外早有吩咐，人群中安插了好些个家丁小厮，这才不至于有老人孩子撞伤踩踏至伤。 临散时，李老妪巴巴的往着程府里瞅，自己孙女在程府中当差是多么荣耀之事，只可惜问过程府的大总管，对方理都不理李老妪一下。 立春在程府中自然是不知道外面的热闹事，像立春这种粗使丫鬟是不能出来的。 过了初一，十五也就将近，十五的时候，程府里虽也热闹喜气，只是比着大年三十初一那会，府里突然一下子少了好多人，程员外带着全家上上下下往着通江镇赏灯猜谜吃酒去了。 大少爷他们一走，小厨房也不必每日紧凑的做饭煮汤羹烧制点心，除了给院里其他留下来的丫鬟小厮们坐一日三餐之外，厨房里众人的时间都是颇有盈余。 日子一闲，立春就喜欢发呆深思，搬了小板凳坐于屋檐下靠着墙壁晒着太阳。何婶子每每见着立春晒太阳就要笑说立春像只慵懒的小猫。 “来，来，这些柴火都放在这里”一个管事模样的人领着几个挑了柴火的人从着小院后门走了进来。 “赵管事，辛苦你了”何婶子同着立春坐在一处晒着太阳，见状忙站了起来，这闲的倒是忘记了今日是大厨房那边送柴火过来的日子。 “命苦啊，哪比得上你们这边”赵管事状若得意的诉苦。 何婶子笑笑也不再多说，指挥了那几人将柴火都对方在院里靠墙去，这赵管事看着是叫苦，心底只怕笑开了花，这些个柴火一年到头府里都要烧，但是这买卖柴火一事，不知肥了他多说腰包，不过这事只要他做的不过分，连着程员外都不说，其他人更是不会说的。 “这些柴火可是给你们多拨了一些，好了，我走了”赵管事见着柴火都交接好了，径直带人告辞离去。 “立春，你帮我喊了松月过来”何婶子看着堆放一地的柴火，这些柴火还没有完全干透，得赶紧劈了晾晒干。 立春收回思绪起了身往厨房里喊松月，松月是厨房里担水劈柴火的小厮，一般重活都是由松月来做。 “何婶子，这次的柴火有些湿啊”松月弯腰从着地上扶起个大树桩子，一看就知是松柏树桩，要是年三十日这松柏树桩可是好东西，放火盆里耐烧火势又大，年三十就是图吉利要火大，可现在，这松树桩子却是不讨人喜的东西，劈又不好劈。 的确如着松月所说，这些个柴火里头最少有小半是湿柴火，所谓的湿柴火也就是新砍下的树木，没有晾晒干枯，连着他手上翻弄着的松柏树桩子上头还能见着带着些泥土。 “这松柏树桩子先丢一边拔，这玩意难弄”何婶子坐在板凳上看着松月劈柴火。 扑通一声，好巧不巧，这树桩子被松月正好丢到立春脚下。 “你这孩子，瞎丢什么，差点砸到立春了”何婶子埋怨到。 松月对着立春不好意思的笑笑，走过去就要从地上拾起树桩子。 “等等，我瞧瞧”立春制止了松月，屁股离了板凳，蹲在地上观察起树桩子来。这个树桩子上有明显的新鲜砍过的斧头印，想必是有人先砍了上头长着的松木然后再挖了树桩子起来。树桩子没有死透......与其让它祭奠了灶王爷不如给自己捣鼓捣鼓，这院里风景太过单调，不如用了它给院里增点色。 “这树桩子给我吧”立春抬头问过何婶子和松月。 “一个破树桩子能有什么用”松月不屑的继续去劈柴火。 “你，要拿就拿去吧”何婶子倒是不管这些。 拿了铲子往着地上铲了个坑，将着树桩子放进去，填土浇水，又到厨房拿了些油纸将着露在地面上的树桩子层层包裹起来，拍拍手，折身进屋舀水洗手。 何婶子和松月只目瞪口呆的看着立春奇怪的动作。 “嘿嘿，那个，我瞧着这树桩左右现在也不急着烧，不如将它埋了起来，兴许还能发芽呢”立春洗完手出来见着何婶子松月奇怪的看着自己，忙解释一番。 第七十七章 索要丫鬟 年一过，天就不似年前那般寒冷如冰了，天也一日一日的晴好，温度依然低，但比着年前能让人接受，棉袄依旧穿在身上，入水，手不再似从前那般刺骨。***[***请到ｗ^ｗ^ｗ.Ｓ^ｉ^ｋ^ｕ^ｓ^ｈ^ｕ.Ｃ^ｏ^ｍ看最新章节****]*不过听着映香念叨，这样的冷日子还要持续一个多月。听了映香着话，立春以为一个多月以后天真的不冷暖和了，直到一个多月后立春才知道，原来映香所说的冷日子的结束只是说河里的冰雪融化，远处山上的冰雪融化。而温度依然还在几度之间徘徊。 兴许是她们习惯了这里的冷日，立春反正是极度不习惯的，棉袄始终在身上穿着不肯脱下，直到在何婶子的三令五申之下才不情不愿的脱了。 程彬被着程大世催着寻找冬日里种植蔬菜的办法而苦恼不已，其间让着春竹找立春问过几次，问着先前的小葱蒜苗是如何培植出来，立春将详细方法都对着春竹述说了一遍，也不知是因着春竹的转述有问题还是怎么的，总之程彬很不满意立春的敷衍态度。 可是就算程彬这个大少爷能放不下面子屈尊降卑的去问着个小丫头，眼下却是没有时间了，春日已经来到，万物复苏，田地诸事等着程彬去操持。最终这事也就被耽搁了下来，不了了之。 “爹，我想在府里挑两个粗使丫头跟我去通江镇”程文嬉皮笑脸的黏在程大世身上。 “你去学院需要带这么多人吗！”程大世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语气虽是严厉，可眼神里却藏着股子溺爱。这孩子读书虽比不得他二哥聪慧，种田经商又比不得他大哥精明，可单这撒娇磨人的功夫却比得那两个小子要讨人的心。 “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学院从着今年起，只要白日里去到学院听课，晚上却是可以返家的，娘说了，我就住在外祖父家中。爹，你知道我又没有外祖母疼我，我想多带两个粗使丫头过去也好帮着洗衣做饭”程文只不依不从的拉扯着程大世的衣袖。 程大世摸着胡子看着这个小儿子，三个儿子也只这个孩子跟自己亲近，老大从来都是在自己面前恭敬有礼， 老二是个读书的料只可惜心存怨念。埋怨自己不该逼了他读书考取功名进入仕途，只有这老三。最是愿意贴黏着自己。 “就在你院里挑吧”程大世到底是准了，就算自己不答应这小子，一会他必要磨了他娘过来。 “爹，我院里就这么些个人，我要都带走了没人伺候娘，大哥院里人是最多的。不若我从着大哥院里挑上两个可好?”，哼哼，小丫头。敢假传旨意，看我怎么修理你，程文已是打听清楚年三十晚坏自己好事的正是大哥院里的粗使丫头立春。从着那晚过后，环儿竟是对自己避之如虎，就是自己想找机会也无从下手，程文心里恨极了立春。 “这事你要去请示你大娘，你大娘若是同意就没有问题”程大世说到。 得了程大世的点头，程文高兴的往着大娘屋里走去，府里的事只要爹点头了大娘一般不会驳回的，这也是程文先来找程大世的原因，若是直接去找大娘，她必定是不愿的，毕竟大哥是大娘所出，她肯定不愿意自己去大哥院里挑人，但现在不一样，爹点头了，大娘必也不会驳了自己。 “给大娘请安”程文规规矩矩的给大娘行了礼，在大娘面前，程文收敛了所有的吊儿郎当。 素馨淡淡的瞧了程文一眼，摆手示意程文坐下说话。 “大娘，儿子有一事相求”程文从着锦华手中接过茶盏对着大夫人素馨说到。 “什么事，说吧”素馨不动声色问道，这个三儿，次次来了这里不是求财便是求物，帮他自个儿求还帮着他娘求，这次来又不知道要求些什么，罢了罢了，左右这府里一切都是他们的，在保证彬儿衣食无缺的基础上自己睁只眼闭只眼。 “大娘，我刚问过爹了，爹说这事问着大娘你就成，再过两日我就要返回通江镇的学院里读书，想从着府上再带两个丫头过去”程文小心翼翼说到。 “这等小事你娘就可做主，巴巴的来求了我做什么”素馨没来由的松了口气，带上个把丫头这等小事，他娘也是，还使着这孩子过来。 “大娘，我，我想在大哥院里挑两个丫头，粗使丫头就可”程文说完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大娘的脸色。 素馨的心沉了沉，脸上却丝毫不动，这娘俩有些得寸进尺了，往常求财求物，十之**自己都应了，这次却跑来求人了，求的还是彬儿院里的人，只当自己这个大夫人管家是白管的吗。 “大娘，我只要两个粗使丫头就好了，年前我们那边院里本就没有补入新丫鬟，这次我又要带走人就怕不够用了”程文虽是有些悔不该来讨要，可心里实在不愿意放过如此好机会。 “既如此，你便去同你大哥说吧，他若同意你就挑两个”素馨开口，粗使丫鬟也就算了，若是其他，这家却是要开始严治的了。 程文也想不到大娘会这么痛快的应允，赶忙站起来千恩万谢。素馨不耐的挥手让他告退。 出了大娘的屋，马上屁颠屁颠的往着大哥院里跑，这事一刻也不能耽搁，早些将人弄到手这事也就踏实了，不怕你小，爷就等着你长大...... 程彬不喜这个三弟，两个弟弟之中，二弟虽也有时耍小性子胡闹可总归是知书达理，待人接物极为有礼，而这个三弟打小就顽劣不堪，种种劣迹数不胜数。 程文唯唯诺诺的站在程彬面前，对这个大哥程文一直有些敬畏，现在要不是仗着有了爹和大娘的应允可是不敢站在大哥面前。 “爹和娘都同意了？”程彬有些不悦，下人也是人，好歹她们算是自己这个院里的，爹娘也不问过自己意思就先应了，程彬心里有些不喜。 程文立马鸡啄米般的点头。 “春竹，带了三少爷去”，既是爹和娘都答应了，自己也没必要为着这个事闹。 立春在小院里宝贝似的看着地上的松柏树桩子，早前褪去了包裹多日的粗糙油纸衣服，最近这几日一天比着一天回暖，树桩子终于成活了过来，新芽虽没冒出，可立春已经用着小刀在树桩子上划了个小口，小口里往外渗出了汁液。 第七十八章 亲事 李氏沉着脸坐在桌旁，立秋眼泪汪汪的捧着碗，李老妪斜眉斜眼的看着立秋，李大成对立秋怒目而视，立冬低着头一会瞥瞥这个一会又瞥瞥那个。[*****$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 “丢人哪，我李家的脸面全让你给丢得干干净净啊，你，你让我们一家子以后在村人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李老妪啪的一声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 立秋嘴唇动了动想要辩解...... “你什么都别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的都说过了”李老妪一手指向立秋。 立秋眼泪汪汪的将话憋了回去。 “阿婆，我可以作证，大姐跟大壮哥真的是没什么，那日我跟大姐去挖地回来在村口时，一条野狗突然就冲了过来，大姐为了保护我这才弄伤了脚，若不是后来有只小丑狗跑过来瞎叫一通，只怕那大野狗要撕大姐。大姐脚伤了，我又背不动大姐，正好大壮哥从着村口路过就把大姐背了回来”，立冬再次重复解释。 奈何李老妪他们是不停这解释的，要听也早在她二人说第一次的时候就听了。 “闭嘴，这事轮不到你说话。”李大成凶了立冬一句。 “大成子，立夏他娘，这事你们也都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是他们两个这么大的人了，那大壮背了立秋回来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了，也不少人亲眼见到了，也不是我不开通，若是大壮他爹娘愿意答应了这门亲事也就罢了，我也就忍了立秋被大壮占便宜的事，可你看看，你看看。李福清他那婆娘口口声声说的是什么，说我们家立秋故意伤了脚让大壮背”桌子被李老妪拍得震天响。 “我再找他们去”李大成起身就要往外冲，李福清也太不是个东西，他儿子占了自己闺女的便宜，又背又摸的，自家放下身段找了媒婆去提亲。他们家竟然给回绝了，那大壮也不是个好东西，男子汉大丈夫做事不敢当，由着村里人对立秋指三道四。 “回来”李氏开口了，“你们谁也不准再去他们家，立秋再不济也不会嫁到他家去” 李氏深深的看了立秋一眼。说道“立秋，我知道你平日对大壮是有几分情意的。说不得大壮对你也如此，可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管他那日是帮你也好乘机占你便宜也好，总之，你现在被村人笑话，他却没有站出来帮你说一句话。连着他娘还在村里添油加醋说是你故意勾引大壮，这样的人家不要也罢” 立秋只低了头不出声，心里悲哀到了极点。回想起那日大壮背了自己回来，经过村里时那些个婶子叔叔们瞧着自己二人的神情，当时自己还羞红了脸趴在大壮的肩头，现在想想这一切是多么的讽刺可笑。 “你就惯着你闺女吧，瞧瞧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我这张老脸啊都丢尽了”李老妪气呼呼的拉了李老汉回房。 “去将被子都拆了洗了”李氏朝着立秋吩咐。 在这个年代里，女人的名声高于一切，围绕在立秋身上的闲言碎语经历一月两月之久也经久不歇，立秋的脸色一日比着一日苍白暗黄，出门经过村里时，总是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而大壮的躲避更让得一个青葱怀春少女变成现在的如一个没有幻想的老态龙钟般的老妪一样，哀莫大于心死。 是夜，吃过晚饭，李老妪跟李大成硬拉拽了李氏也一起往着外面出去。 立冬有些担心的看着出门而去的阿婆还有爹娘，今日白天金菊婶子到家里来过，这晚上出去，怕是到她家去的，回头看看大姐，大姐紧闭着眼睛，可立冬能感觉到大姐僵直的身子及眼角的泪水，大姐的泪水就好似流不干似的，每日晚上总要这么流着。 过得几日就是镇上赶集的日子，李老妪头一天就对立秋立冬说了，说明日赶集让她们娘带她们俩往镇上赶集去，立秋默默然，什么也不开口，立冬小有欣喜，似觉得阿婆突然对自己和大姐这么好有些奇怪可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不再多思其他。李老妪说完还进房拿出一个小布袋交给了李氏，李是没说什么的就接下了。 “娘，是不是我的亲事说下了”，立秋放下碗筷问着李氏。今日要赶集，李氏早早天未亮就起来煮早饭，这会吃过早饭，天才微亮。 “是金菊婶子年前说的那门亲事吗”立秋再问。 李氏半天不出声，末了，点点头。 “呵呵，也好，总算是有人愿意娶我”立秋笑了两声，从着大壮他家拒绝了自己的亲事，娘也找人四处帮自己求亲，往日都是人家上自家门来求的，这回换着自家往外求，只是，却是没有一家愿意的，当然也有两家人愿意的，一个瘸子一个瞎子，李氏气得赶了那媒婆出门，宁愿让了闺女嫁那半老的头子也比瘸子瞎子好。 李家村四周有不少的村子，每个村子之间牵丝相连，有个什么事情，你传我我传你的，想立秋这样的，早是传得沸沸扬扬，立秋想要在这里找门亲事，的确是不通的，这也难怪李氏最终松口答应金菊那边了。 至于金菊早就不将立春当日说的话当回事，立春都去当下人了，这一辈子怕都是回不了李家村，就算她有翻身一日，这立秋早都嫁出去了，水都开了鸭子也熟了，自己也不怕她，就她知道自己的把柄可她也没亲眼看着自己通奸，金菊的心是放到了肚子里。也是老天长眼，竟然让着立秋摊上这么档子事，金菊笑开了眼，立马通知桂生那边告诉他有戏了。 立秋的亲事就这么水到渠成的被着金菊和李老妪李氏她们谈成了。 “娘，我不去赶集了，你带立冬去吧”立秋起身往着屋外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是自己当初坚决的答应了这亲事，也不用把立春卖了。 亲事议好，众人怕着夜长梦多就催了金菊赶紧将这婚事让那边给办了，只桂生回信过来说掌柜的想要亲自见过立秋一番，见过后立马八抬大轿娶了立秋过门。原先是人家求着娶立秋，而现在却是巴巴的送了这门亲事过去，人家端起了架子，李老妪虽不情愿可也点头答应了。两边说定好，十日后，那边的掌柜亲自过李家村来。 若不出意外，只怕十天半个月后立秋的亲事就这么成了。立秋得知这一切同个无事人一样无动于衷，只急坏了立冬，可立冬人微言轻，说谁谁也不搭理，无法，立冬找了一日起了个大早往着程庄摸去，程庄好找，可到了程庄却是连门也不得进，所幸在庄子口流连到天黑的时候碰到了王管事，从着王管事那里得知二姐去了通江镇，从着王管事口中也得知了二姐在程庄过的并不怎么样，立冬失望折返。 “快些洗了，洗个衣服磨蹭这许久”刘妈呵斥着正跟一堆脏乱衣服作斗争的丫头。 “刘妈，就快好了”小丫头抬起头冲着刘妈天真无邪的一笑，饶是刘妈得了少爷的命令不许让这个丫头歇着，见着小丫头这么干净的笑容心里也是柔软了一下。 小丫头自不必说是立春了，从着程文从着程彬院里将立春及另一个丫头挑走，立春就在第二日跟着程文来到了通江镇。而程彬得知三弟挑选的丫头里有立春时，只微微愕了一下就不再放在心上。 程彬真的没有将立春放在心上，虽说她在大冬日里种出了小葱蒜苗，可这也说不得什么，春竹后来也在屋里如法炮制将小葱蒜苗种了出来，这更显得立春只是凑巧这么做了而已。此时的立春在程彬心里，就如同在一汪幽深的池水中，突然掉进去了雨滴，只是在掉进去的一刹那荡起涟漪，而过后，却是了然无踪影。 我洗，我搓......立春大力的搓洗着衣服，眼睛四处瞄着，这院里却是连着蚂蚁也找不到了。从着程文要了立春跟在自己身边开始，各种状况就不断，身上突然冒出只虫子，或者是衣服里突然有根针，不用说这些都是立春的杰作，程文自带了立春过来，安排立春每日干着洗衣扫地擦拭等活儿，一点也没空闲的时候，哪怕明明看着桌面一尘不染，还是会叫着立春拿了抹布再行擦拭，每日从学院里回来必是要叫了立春到跟前的，想着法子羞辱折磨立春。 知道了程文是瑕疵必报之人，立春虽不直面和他对着干，可暗地里使些绊子却是可以的，立春不是他随身服侍之人，程文虽觉恼火可也想不到这些都是拜立春所赐。 立春这两日的活儿更加的重了些，不但要洗了诸多衣服还要帮着打扫院子，而这院子是久不住人，这一打扫可就灰尘呛漫天，听说是府里的三姨娘要过来，因着三姨娘她爹也就是程文的外祖父准备要娶亲，三姨娘就过来帮她爹参考参考。 程文他外祖父立春见过，来通江镇的第一日，程文就将自己带的些丫鬟仆妇小厮都拉了去见他外祖父，喜得他外祖父一连声的摸了程文头，说他娘现在能耐出息了。 第七十九章 老牛吃嫩草 从着其他下人那里得知程文他外祖父要娶亲，立春差点没笑掉大牙，都花甲之人胡子头发白花花居然还想着娶亲，并且还听说他要娶的是个黄花大闺女，立春只能嗤之以鼻，一截身子都埋到土里去的人了还无故的白白糟蹋了人家大闺女，谁家闺女这么倒霉被着父母给结了这门亲事，心里虽是不忿，可到底这事也跟自己没干系，听听也就算了。*[*****请到ｗ*ｗ*ｗ.ｓ*ｉ*ｋ*ｕ*ｓ*ｈ*ｕ.ｃ*ｏ*ｍ看最新章节*****] “立春，过来，大小姐中午时分就到了，你去将屋里再擦拭一遍”，大清早的，立春才打扫完庭院，正要赶去吃早饭就被刘妈给叫住了。 “刘妈，现在吗？”立春心里是不高兴的，脸上倒没表露一分，在外人瞧来刘妈是个厉害的老妇人，可据立春这几日的观察，刘妈这人也就是面冷心热。 “嗯！”刘妈点了点头，心里叹着气，这个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少爷，一天到晚的连着轴转没个停歇时候，这丫头性子倒是好，不急不躁任劳任怨。 来到东屋，里头已有两个丫鬟正在擦桌扫地，两丫鬟见着立春进来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开口打招呼，不消说，这会子被遣了来打扫屋子的都是不得少爷欢喜的人。立春和她们两个唯一不同之处就是她们两个是这里家生的下人，而立春是从着程庄过来的。 饿着肚子踩在小板凳上头，踮起脚尖拿着棉布轻轻擦拭着墙壁上的绢画。擦一擦停下，叹口气看看手里的棉布，白净不染一丝尘埃。如此重复性的工作这几日里日日都在重复。 直到地面亮堂堂的能照出个人影子，这屋里的打扫工作算是完成了。腰酸背疼、饿的前胸贴后背，立春软软的扒拉在桌旁坐下，原本以为凭着自己强大的心灵是能够应付这一切的劳作活儿，甚至立春还打算用着这些活儿来锻炼自己这副小身板。现在才彻底明白，心灵再强大也抵不过十一岁的稚嫩身，该要想想法子摆脱粗使丫鬟的身份了。 好不容易得了空在厨房吃着早饭，就见着刘妈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吃完的没吃完的都不要再吃了，赶紧跟了自己去镇口等候小姐，立春赶紧的喝上两大口粥，天可怜见的，自己这才刚端起碗。边走边听着身旁人问着刘妈说小姐不是中午时分才到么怎的突然这么早就到了，刘妈横了一眼过去。说着这是主子们的事情想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到问这么多做什么。 跟了刘妈正要从院里侧门往外边街上出去，正好碰上程文他外祖父也就赵掌柜正从着铺子前头转到后院里。先是刘妈问好，然后一行四五个丫鬟齐声莺歌燕语对着赵掌柜问着老爷好。 赵掌柜笑眯眯的摸了把胡子，极为享受这老爷般的待遇。原先家里并没有什么丫鬟服侍的，铺子也是单薄的小铺子。卖些杂货之类。小本经营，亏得生了个好秀珍，嫁了个好夫君，这才有了银子将铺子开大，卖起了油粮米面，又买下隔壁的小院，将两个院子打通这才有了现在的大院，院里又添上几个丫鬟服侍，这日子算是过得好了起来，赵记粮油铺现在也算得是通江镇上比较有名的了。 看着眼前环肥燕瘦的几个年轻丫头。赵掌柜心里不是没有从中选了一人作为填房的念头，只可惜，这些个丫头长得再年轻再好看也还是下人的身份，那小村子出来的乡姑再怎么土气也是正经人家的正经闺女，自己纳了续弦也不**份。也好在因着赵掌柜的这点心思还令得院里这几个丫鬟没有被糟蹋。 “你们去吧，若是小姐到了镇口，使个腿脚利索的跑回来说声”赵掌柜挥退了众人。 这是立春第一次走在通江镇的街上，来的时候托了三少爷程文的福，大家分别乘着马车来到的，马车直接驶到了赵记粮油铺。 眼下时分正当春，早上的天还有些微寒，街道两旁各色铺子林立，街上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立春对于通江镇的了解也只限于当日在李家村从着老村长那里得知而来有限的一点点，但现在打着街上走过，却是能感觉到通江镇的繁华热闹，这繁华热闹不能以前世现代的眼光去衡量，好比如同一块肉，这里的繁华热闹是清水煮白肉，现代城市的繁华热闹便是各种作料拌入后的五香肉。 前世的立春也去过不少名胜古迹游玩，只可惜那些个地方或多或少的掺杂了人工雕刻的痕迹，比不得这里的原生原态，各色巷子交相差错，各色人等嘈嘈杂杂，街上有华服锦衣的富家人也有寒衣破鞋的乞讨人。 跟在刘妈身后的几个丫鬟皆是四下环顾贪婪的看着街上的风景，平日里这些个丫鬟出来的甚少，照着说似立春这等粗使丫鬟是轮不到出来迎接的，只因着往日院里的丫鬟就才三位，平日里后院里的一切精细活儿粗活都是这三个丫鬟干，前面铺子虽有小厮但都只是在铺子里帮忙而已，这赵家小姐回娘家，赵掌柜为了表示隆重及炫耀，就让了刘妈带了后院里的丫鬟都出来了。 说是大早上到，却是让得立春等人一直站在镇口翘首期盼直到中午时分赵家小姐也就是程府的三姨娘秀珍的马车才姗姗来到。自有刘妈上前嘘寒问暖，一行人这才往着赵记粮油铺慢悠悠行去。 “爹，你当真想好了要娶个乡下丫头进门？”赵秀珍一进屋就挥退了一干下人问着自己爹。 赵根生捋了捋胡子，端起茶水喝上一口，清清嗓子道“秀儿可是有什么想法？” “爹，要女儿说不如就在家里丫头中间挑一个得了，巴巴的求了那么远去求个乡下丫头过来，不懂规矩的、小里小气的”赵秀珍斟酌的说道。 “秀儿，爹知道你心思，别瞧着爹上了年纪，可事情爹心里明白的很，今日爹就同你把话说清，你放心，这铺子里里外外都是亏着有你才有了这么大规模，每年能挣下不少银子，爹老了也花不完，这些爹都会留给你和文儿的，至于爹要娶的那丫头，你却是放心，她拿不到一文的，你也知道，爹老了，吃也吃不了多少，穿也穿不了多少，就图她个年轻，爹也能借着她那年轻劲多活两年不是么”赵根生人长得一点也不猥琐也没有商人的奸诈面相，确切的说长的慈眉善目，只这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和着面相大相径庭，这人当真是不能面相的。 “爹，可这也......你是明媒正娶，以后女儿还得喊了那贱丫头叫娘呢，您若是在院里选个，顶多就是个妾，女儿也不必低人一等”赵秀珍脸色缓和了些，可还是有些不愿。 “爹都这么老了也不图个别的，就图她个正经人家的闺女身份，下人总是下人”赵根生手一拂，有些不悦 。 哐嘡一声，却是将着放在手旁边的茶盅扫到地上去了。 “立春，快拿了扫帚过来”刘妈一直在门口候着，听着里头动静忙看了眼却是茶盅翻到了，立春此刻正端了衣服往着井台边去打水，就这么被刘妈喊住了。 “爹，您也不必生气，女儿知道我娘去的早，我又嫁的早，这么些年让您一个人受苦了，只一条，她进来这个家却是当不得的”赵秀珍说到。 “你放心，我早打听清楚了，她叔在我铺里帮工，从他那我将情况都摸得差不多了，你若不放心我将他喊了来你再问问”赵根生说罢就让着刘妈去前头铺里喊了人过来。 “不必了爹，那您打算哪日动身去那李家村？”赵秀珍问道。 李家村？正要退出去的立春脚步一滞，哪个李家村。 “过得三四日就准备过去的，若是瞧着那丫头可以，我打算顺便就带了她过来，至于聘礼什么的，在我去之前你都帮爹准备好。”赵根生想的很周全，若是看着不好，立马带了聘礼直接返回，若是瞧着顺眼直接下了聘礼就地迎亲。 “听说那丫头她爹和她阿婆可不是什么善茬，爹你去了可要小心莫被他们诈了钱财”赵秀珍说完就站起身，“爹，我去屋里躺会，等睡醒了再吃饭” “你放心，这我也打听清楚了，她爹李大成在家中是老虎可在外只是个纸老虎，她阿婆再厉害也一乡下婆子”赵根生也站起。 什么？李大成，阿婆！莫非是......见着赵掌柜往着门口走来，立春忙闪避。 “刘嫂，去喊了桂生过来”赵根生决定再好好的详细问问。 桂生？金菊她男人不就是桂生么，桂生在通江镇帮工、年前金菊就要给立秋说亲事、就是什么掌柜的......再想想刚才里头二人的说话，立春豁然开明，这亲要结的是立秋啊.......身在通江镇是没有办法回去李家村打听清楚的，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立春决定无论如何要戳散这个亲事。 第八十章 小青 “小青”，立春的话音才落，一个滑溜溜冰凉凉的小东西就扭啊扭啊的从着床底下出来盘到了立春脚上。**********请到ｗ~ｗ~ｗ.Ｓ~ｉ~ｋ~ｕ~ｓ~ｈ~ｕ.Ｃ~ｏ~ｍ看最新章节****** 蹲下身子将小青抓了起来，从着怀里摸出个鸡蛋在床边敲了敲，小青就吐着信子凑近了鸡蛋上的小孔，很快，鸡蛋就变成空壳，小青满足的盘在立春的手腕上。小青是条小青蛇，很小，约莫三四十厘米，是立春来到这里后从着院里花丛中发现的，起初在发现小青的时候，差点爆发人蛇大战，幸在这世的立春天生令动物对自己有种莫名的吸引感，这才慢慢驯服了小青，最为好笑的是，从着跟小青熟悉后并让得小青能跟自己沟通后，立春多次问过小青一个无聊的问题，每每总是问：小青，小白呢？ 既有小青蛇自然也要有小白蛇嘛......当然，这也只是和小青开个玩笑，小青每每听了就极度傲慢的扭着小身子往着床底下爬去。小青很温驯的任由立春在身上抚摸着，立春心里一时也得不了个半点头绪，不管是不是立秋，这事都是要管定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这等功德自然是不能放过，更何况有可能涉及立秋。 轻轻拍了拍小青，看着小青听话的往着床底下钻去，立春往着屋外走，该吃中午饭了，吃饱肚子才好想办法。 “桂生啊，我素日待你不薄吧”赵根生看着畏畏缩缩站在自己面前的桂生，沉声说道。 “掌柜的对小的极好，小的感激不尽”桂生忙点头哈腰。心里有些忐忑不知赵掌柜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关于立秋的情况刚才已经重复说过一遍了，还不让自己走，又是什么意思呢？ “那我且问你，你和烟柳巷的马寡妇是怎么回事？”赵掌柜暮的提高了几分声音。 “这。这......掌柜的，小的该死，小的猪油糊了心犯迷糊了，小的保证以后再不和她来往了”桂生吓的一下跪倒在地，这事掌柜的居然知道了，这下可糟了，早就听铺里其他人说，这马寡妇和赵掌柜有一腿，自己那时听了没当回事，看赵掌柜这脸色。却是要兴师问罪了。 马寡妇年轻丧夫，一直一人独居，至于和赵掌柜的有无干系也没人知道个确切，只是风传，而桂生和马寡妇却是实实有牵连。马寡妇有一次到铺子里来买大米。其实大米买的不多，却娇气的嚷着扛不动指定了要桂生帮送回去，而铺子里是有帮客人送货的先例的，桂生又听说了马寡妇怕是赵掌柜的姘头，抱着讨好的心思就帮着送了，这一送，具体过程旁人不得知，反正这二人是勾搭上了。 “你满头大汗干什么，我也就随意问问，你若是喜欢马寡妇。我可做主让她跟了你，至于你乡下那婆娘，休了就是”赵掌柜和颜悦色的说道，至于马寡妇，自己还真瞧不上眼，只看在桂生帮自己这么费心费力搭亲事的由头上，自己却可让桂生娶了马寡妇，也省得马寡妇日后再来纠缠自己。 这二人是在院里说话并没有进屋，立春出来时院里就这二人，吃饭的去吃饭了，其他人想必就被赵掌柜的打发了，立春出来的晚，倒是躲在石台子后面偷听到了他们的这番谈话。 听到桂生在外面勾搭上了寡妇，再想想金菊在家里勾搭上了单身汉，立春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这二人倒好，一个在家里种草，一个在外面养花，真正是绝配了。 一直听着他二人把话说完，桂生告退离去，赵掌柜进了屋，立春才敢站起来，然后飞快的奔向厨房，吃了点冷羹剩饭，又被着刘妈吩咐跟了自己上街买菜，一下午的工夫是没有一点空闲想那解救之法的。 “你傻啊，这茶水这么烫你让本少爷怎么喝”程文将茶盅往着立于自己身前的立春手上一泼。 痛......立春低了头皱着眉毛，手上还拿着茶壶不及放下就被程文给泼上了一盅滚烫的茶水，起泡是不消说了，火辣辣的痛。 赵秀珍淡然的看着这一切，端着茶水揭开盖子轻轻吹气再小酌一口，茶水不就是烫的么，哪日的茶水不是这么烫泡过来的，文儿今日脾气太大了些。 偷偷的四下打量，立春在寻找出逃的地方，若是自己将手里的一壶茶水往着程文脸上丢过去然后转身就跑，能不能跑脱。屋里不止自己一个，还有两个三夫人赵秀珍从程府带过来的丫鬟侍立在侧，只要自己一跑，他们人多这肯定是跑不了。 想象归想象，立春当真是不能逃的，就是能逃，也不能去逃。在心里叹口气，嘴上开始朝着程文赔不是，最终在三夫人赵秀珍的开口下，立春才得意从屋里解救出来。 手上起了好些个泡，还是刘妈给立春拿了些泡过的烂茶叶渣子过来帮着敷上了。 是夜，天尽黑，院里四处黑漆漆，各屋里的烛火也都熄灭了。立春轻悄悄打开门，回头看了看屋里，感应着其他两个丫鬟睡得正香，这才摸着黑出了屋。 蹑手蹑脚的在窗子纸上戳个洞，摸了摸小青，让它顺着洞洞往里头爬进去。手上一溜儿的水泡，这口气实在是难以下咽。小青是条没有毒性的蛇，刚遇着小青的时候，立春不妨被小青咬了一口，然后一点事也没有白担心一场。小青虽无毒，性子却是比较凶猛的，特别是它吐着信子嘶嘶的时候看着就吓人。 任了小青自行爬进去，立春原路返回到屋里躺下睡觉，原先还打算着让小青去偷听个墙角听些八卦什么的，可无数次的实践证明小青只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其他人的话语却是毫无感觉。 果不其然，就在立春返回到屋里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就听到正屋那边传来程文响天彻地的喊叫声，后院就一个四四方方的多大院子，赵掌柜他们都住在正面地基稍高的正屋里，立春这些下人就住在西边挨近铺子的一面低矮些的房屋里。 触手冰冷软绵绵，立春知道小青回来了。这次也不让着小青钻床底了，直接让它缠绕在自己手臂上，再拢下衣袖，谁也瞧不出里头会有个东西。像程文那种人，受了这惊吓，肯定是要满院子找哪怕掘地三尺也得要将这吓了他的小东西给找出来拍死。 整整闹腾了一眼，连着前面铺子里睡着的小厮也被叫了进来帮着找，罪魁祸首好好的待在某个温暖的手臂上盘旋大睡，就算真的是拆了这院子也是找不出来的。 天亮时分，程文煞白着脸将下人们挨个骂了个遍，无非就说着你们这些人吃我的饭却帮我干不了事，连条蛇也找不出来等等话语，最终在他娘的劝慰及亲自陪伴下，这才上床去补觉。 主子们能去歇息了，立春这些人却是不能，个个顶了熊猫眼扫地的依旧扫地，煮饭的依旧去煮饭，除了程文他们上中下三口睡觉的屋里不用进去打扫之外，其他地方皆是要擦拭来擦拭去。立春至此也知道了为何刘妈那会在三夫人赵秀珍还未到之前催着自己将她屋里打扫了一遍又一遍，原来这个三夫人赵秀珍是有洁癖的。 “立春，你跟我上街去买菜”刘妈喊住才从厨房里出来的立春。 立春忙两眼冒光的屁颠屁颠跟在刘妈身后往外走，来到这里也好些日子，出门却是没有几回，在程府时困在一方小小的厨房，来到这里困在一方大些的院子里，立春真怕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久了会变成井底之蛙，到时候要以为天就这院子上方的那么大可就完了。所以立春来这后就极尽可能的讨好刘妈，人在屋檐下，不低头就要被屋檐压死，立春不想被压死。 刘妈虽不是良善老实之人，可最少在立春看来她身上还是有些正直存在，因此着立春跟刘妈想着法子套近乎，试想想，十一岁的可爱的无邪的小丫头，天天弯着月牙眼对你笑着，大家又同为下人，更何况是刘妈这么大年纪无子无女之人，谁能不喜欢上呢。 这不，立春的招数起效了，能跟着刘妈上街。 “刘妈，老爷院里有间屋子为什么总是锁着门不让人进去？”一路上立春跟着刘妈问东问西。 “那屋子你可千万别瞎闯了进去，就是过去看看也不行”刘妈站住，严厉的对着立春说到。 门都锁上了，就是我想去也闯不进去啊......立春好笑的看着神色紧张的刘妈，“我不去，就好奇，我看我们日日打扫庭院房屋，就那屋子一直紧闭没去打扫过” “刘妈，刘妈你就告诉我嘛，我知道了也好去注意不要去沾惹到那间屋子”立春拉着刘妈撒娇。 “小人精，瞧在你刚才告诉我彩色饺子调制方法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些，只是这些你不要去跟其他人说”刘妈一手拉了立春低声细语的说了起来...... “什，什么，那屋以前闹过鬼？”立春张口大声问道，唬的刘妈一把捂住了立春的嘴。 “走”刘妈拉起立春往前走。 “自秀珍她娘走了以后，那屋里就有些不干净，后来还是掌柜的去庙里请了几道神符贴在屋里四处，这才安静了下来”刘妈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些事情你别出去乱说，你也不要靠近那间屋子” 第八十一章 蛇潮 说完，刘妈直拍自己嘴巴，这嘴真欠，和个孩子说这些做什么。[*****$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 鬼不鬼的立春倒不害怕，自己都是魂穿的，还怕那劳什子鬼怪，立春原本是无神论者，但是经由这次魂穿异世，对于世界上的灵异之说也是信了几分。 打从着刘妈嘴里得知院里常日落锁的那屋里原先闹过鬼，立春就对那屋起了好奇之心，从着外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同着别屋一样的门窗，只是门上多了把锁而已，屋里头是瞧不到什么，窗户纸糊得严严实实的，有心要趴了门缝往里面看看却是一直得不到机会，院里时而有人来往不说，那屋子是跟着正屋连在一处，要想去看还得走台阶上去，这样一来目标就太大了。 足足定着那屋子瞧了两日，立春倒是发现了个奇怪的现象，赵掌柜前晚在晚饭过后熄灯之前会开了锁往着里头去待一阵子才出来，而刘妈则守在外面等候。随即想想也就释然了，前日不正是十五，想必这就是刘妈所说的开解之法，一月之中逢初一十五就必得要赵掌柜的亲自进去烧纸燃香，才能不使里头的女鬼喊叫吵闹。 眼看着再过两日赵掌柜就要往着李家村成行了，立春却是丝毫没有阻止之法，心急心慌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感触着小青的冰凉，念头顿起，不说那屋里会闹鬼么，不如想了法子在那屋里闹一闹，就算不能阻止赵掌柜去李家村可最少也能拖延他几日，自己也好慢慢想个万全之策。 好声好气的和着小青交流着。小青显得有些傲慢不愿应下。直到立春胁迫说再不让小青往自己身上爬，小青这才一扭一扭的往着屋外爬去。 今夜月光明媚，院子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院内众人皆已睡下，终于在立春困得不行东倒西歪的时候。小青滑溜爬进了立春的被窝，冰凉的身子熟练的缠上手臂，立春立马就精气十足了。轻拍了拍小青，让它赶紧离去，立春这才双眼瞪圆的合衣躺在床上。 半响听着外头毫无动静，这个小青该不是把事办砸了吧，忍耐不住起身往着窗外探了探，这一探，饶是立春不怕蛇，饶是每日小青缠绕在立春的手臂。可眼下院里的情景却是让得立春头皮发麻。蛇，好多好多的蛇，一条条的也不知从着院里哪些个地方钻出来往着正屋那边爬过去。 立春不由感叹小青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调动这么多的蛇，看着一波一波蠕动的蛇。少说也有几百条吧。怕是将着整个通江镇上的蛇都喊过来了吧。 此时的立春脑子有些不好使，原本是让着小青去找上十几二十来条蛇回来的，就是这个立春也没抱很大的希望，毕竟这里是通江镇的大街上，又不是野外，是没有什么蛇的。这下可是好了，小青一下子弄了这么多回来。 啊！ 扑通！ 夜里很寂静，外面啊的惊叫声及到底的扑通声离着立春所在屋并不远，定是哪个起夜的丫鬟见着院里的情形了。 顾不得等所有的蛇都进到正屋，立春麻溜的从着床上一跃而起。外面昏倒的丫鬟肯定是得要先救了起来。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蛇，好多蛇”立春个子小扶不起到底的丫鬟，只能蹲在地上喊叫着，清晰的月光下，最后一批蛇正往着正屋台阶处攀沿而上。 随着话落，各间屋里相继亮起了灯。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哪个不长眼的不要命的在这里喊叫”程文是率先出来的。 “三少爷，蛇，蛇”立春害怕状的用手指着程文的脚下。 “娘啊”程文一把跳起抱住随后出来的三夫人赵秀珍。 “这......”赵秀珍脸色苍白的看着脚下不远处的这么多蛇争先恐后的往着一个方向涌过去。 “快，快去喊了你外祖父出来”赵秀珍一个劲儿的推着程文，只可惜程文腿脚发软已是走不动了。 “小姐，这......”刘妈同样的脸色煞白，这......这么多蛇。 等着赵掌柜的从着屋里出来时，蛇已经都往着一个方向而去了。 “蛇呢，不说有蛇吗？”赵根生看着众人，最后看定刘妈。 “爹，真有蛇，好，好多”赵秀珍声音打颤。 “老爷，蛇，蛇都往，都往那屋去了”刘妈一手指向常日落锁的屋子。 这个屋里的钥匙只有赵根生一人拿有，平常这个屋里是不允许其他人进入的，哪怕是赵秀珍也不行，这屋也算是有些邪门，除了赵根生初一十五的进去没事之外，其他人进去出来就会大病一场。也导致后来除了赵根生再无他人入内。 赵根生半信半疑的看了看众人，进屋拿了钥匙再度出来，众人尾随着离了赵根生三四步之远。 赵根生驾轻就熟的开了锁，推开门，屋内并无异样。身后诸人伸长脖子往里瞧着，屋里有一盏长燃灯，灯火却映照不了多远的距离，外头看进去，还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众人几欲要以为自己先前看花了眼，那么多蛇去哪了呢，连着立春心里也是疑惑不止。 赵根生抬脚走进了屋内，今日虽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可门既然打开了就必定要进去点上一炷香。 点上香的一刹那，蛇，很多很多蛇如同下雨般的从着屋梁上倾泄而下，一条一条的挂在赵根生脖子上手上。 没有任何征兆，甚至来不及喊叫一声，赵根生直直的倒地没有半点声响。 屋外的众人也惊呆，直到一人发出啊的惊叫声，众人作鸟兽散。 “文儿，回来”赵秀珍突的停住了奔跑的脚步，屋里头是自己的爹，自己的亲爹。 “娘，我，我回不来”程文站住，脚如筛糠似的发抖，一步也挪不动了。 “刘妈，刘妈，快进去救救我爹”赵秀珍冲着刘妈大喊。 “小，小姐”刘妈同样哆嗦的一步也挪不动。 我的个小青啊，你这搞的什么，我没给你安排这一出啊，立春心里叫苦。 “三姨娘，我去”立春松开一直扶住的最先惊倒的丫鬟，这丫鬟只是吓得晕了过去，掐了两下人中也就苏醒过来了。 其实立春见着屋里那一堆一堆的蛇也直反胃，好歹看着蛇堆里小小个头的小青在，心里才安定了些，镇定的迈步进屋，边轻声出言呵斥小青赶紧带了众蛇离开，边蹲下身子忍着恶心将赵掌柜身上的蛇扒拉开，想要将他从蛇堆里扶起来，赵掌柜直挺挺的躺倒在地，身高体重本就偏大个些，小小的立春怎么扶也扶不起。 而此时，小青得了立春的示下，带了诸蛇施施然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沿着正屋前顺着台阶爬到院里，然后就是无章法的四散乱窜开了。此过程中，众人一动也不敢动，唯有心惊胆战的看着脚下群蛇蠕动，而最先晕倒的那个丫鬟这次又不争气的再次晕倒。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千万别死，千万别死，立春心里祷告着。 “刘妈，你们快过来啊”实在是扶不起来，屋里的蛇已退尽，立春朝着门口喊道。 “还不快进去！”，刘妈听得立春喊叫，脚下迟疑间就被着赵秀珍给大呵了一声，只好硬着头皮往里面进去。 “立春，这，老爷怕是不行了”刘妈强忍着心里的惧意蹲下同着立春一起扶了赵掌柜起来，刘妈到底是有年纪的手，手一探上赵掌柜的身子就已觉出不对，身子冰凉而僵硬。 听得刘妈的话，立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刘妈颤抖的伸手往着赵掌柜鼻下探去...... “小姐，小姐，老爷，老爷他......”不及说完，刘妈竟是哭泣起来，到底是跟了赵赵掌柜半辈子，感情是有的。 赵秀珍再是被蛇吓的有些傻了，这会子见着刘妈喊出来的话及看到刘妈的哭泣也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再也顾及不得其他，哪怕进去当真是大病一场也比不过眼下亲爹没了，一下拽过程文就往着里面冲。 “爹啊，爹......”赵秀珍一声一声的哭得好不凄惨。 “外祖父，外祖父”，至于程文虽是掉了几滴泪，，却是一点哭声也没有。 总算是刘妈先清醒了过来，忙劝了伤心的赵秀珍先出去，怎奈赵秀珍就是不肯出去，只推了刘妈带了程文出去，挥退了一众下人，自己独个儿抱着亲爹边泣边诉。 刘妈一直待在后院买菜做饭及服侍赵掌柜，手下虽是管着两个丫头，可眼下赵掌柜去了这等大事也是一筹莫展不知如何下手，心里又愁闷，直拉着立春叹气抹眼泪。 到底赵秀珍是在大户人家待过的，独自伤心了一阵，喊了从程府带过来的贴身丫鬟，强忍伤痛一一吩咐着丫鬟诸多事项该如何分派下去。又喊了刘妈过来，让着刘妈去前面铺子将里头的活计喊上两个得力的过来，自己有事情要吩咐。 一时之间，大家忙乱一团，立春跟着大家一起跑前跑后，自己是这事情的罪魁祸首，心里很是愧疚和不安，自己本没有害人之意，只有那么一点的吓人之心，当真是没想到事情的结局会变成现在这样。赵掌柜这一去，后院里操办守灵出殡怕是要闹几日，立春忙忙到屋里找了小青让它出去避上几日再回来，现在院里人人对蛇是恨之切骨，小青是万万不能让他们看到的。 第八十二章 再回程府 赵掌柜在镇上亲朋好友并不多，这次事出突然，那些个不亲的不熟的，赵秀珍就没有一一通知，只连夜遣了个小厮回去程府禀报了程大世一声，纵是赵秀珍是个要强的，做闺女时事事有赵根生及刘妈看顾着，什么事也不用自己动手，到得嫁到程庄入了程府，当家主母自是大夫人，自己也顶多就管着自己那小院里的事务，这入殓出殡此等大事何曾见识过，急的束手无策，只能干等着程大世那边派了人过来操持。 所幸眼下虽是春日，可天气还是凉的，赵掌柜这一停就在屋里停了整整两日，倒也没有异味。直到第三日，程大世亲自带着府里的一个管事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立春也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这个年代里的出丧的风俗。 程大世过来后见着棺木实在有些寒碜，就着了人重新到街上棺材铺去再买过，家里三个夫人当中，对这个三夫人程大世还是尤为喜爱的，不管怎么说，赵根生也是自己岳父，他走后的风光还是要给的。 入殓并不是单单的将去了的人装进棺木里就可以了，重新换过棺木后，吹鼓乐师引导抬棺木的几人抬着空棺到街上游了一趟，这个过程叫游材。游材回来后就由程文穿了孝服跟着吹鼓乐师到院里平日吃水的井里打了少量水上来，然后丢几个铜钱到井里，这就是所谓的买水。再然后请了人用这水给赵掌柜洗澡，也就是俗称的抹三下。水也买了澡也洗了接下来就是将着去了的赵掌柜入殓。入殓后，棺材头部点上一盏油灯。 至此，按说以着赵掌柜的身份，是需要在厅堂里停棺数月或者是更久的。可就在赵掌柜入殓后，上至赵秀珍程文，下至刘妈等人，但凡是那日晚上进过闹蛇的那间屋子之人全都齐刷刷的病倒卧床不起。 最终由着程大世做主，请人合了日子，择了最近的日子下葬。 又因着大家的病倒，赵掌柜的出殡只能简简单单的办了，其中诸多过程都一一省掉，只在出殡当日晚上请了四五个道士念经以来超脱赵掌柜。一直到出殡完后的第三日，病倒的众人才悠悠好转开来。 虚弱的赵秀珍不顾程大世的劝阻。硬撑着到赵根生的坟上痛苦了一场。 有了程大世的陪伴和相助。赵记粮油铺很快就转手于他人。而后院里的原本就一直伺候着赵掌柜的几个下人及前面铺子里的小厮伙计被着赵秀珍一一分发了银钱遣散，只有立春及另一个从着程府里带过来的丫鬟跟着赵秀珍程大世返回程庄。程文本也是要跟着回去的，被着程大世狠狠的恼了一顿。这才焉焉的带着两个小厮搬了行礼住到学院去。 立春的情绪并不高，一路上除了偶尔安抚安抚下有些躁动的小青，其他时候就闷坐在车里，这是立春第二次坐马车，第一次是来通江镇的时候，这次回程府是坐的第二次，只是心里再没有了第一次坐时的新鲜感，心里是满满的堵，若是自己不唤了小青做这事，赵掌柜是不是就不会死。第一次有人因自己而死，这让得立春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立春却是没有想过，若是赵掌柜还在，那今日此时，只怕他已经将立秋迎回了通江镇，而若果真如此，死的只怕是立秋了。 “什么？赵掌柜，他，他死了?”金菊瞪大眼睛的看着桂生。 “是啊，现在帮工也没得做了”桂生躺在炕上懒懒说到，还别说，回来这家里的土炕却是好睡的很，烧一次坑能热乎上一日。 “这曾老五行啊，居然能折腾出这么个玩意，这天啊，就是再冷也不发愁晚上睡不着觉了，只他也太黑了些，搭个炕还得收十文钱”桂生有些不满的嘟哝着。 “别炕不炕的，十文怎么了，花上十文，这炕能睡一辈子，我只问你，赵掌柜当真不在了？立秋他不娶了?”金菊一把扯起桂生吼着问道。 “你这婆娘，我才回来就不让人安生，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在不在，他死了”桂生也恼了，本来从通江镇回来心里就窝火，偏是金菊老纠着这事。 “死了，不娶立秋了！”金菊喃喃自语。 “一个死人还怎么娶，难道娶阴亲么”桂生不屑的看了金菊一眼。 “我说呢，怎的约好十日之期，这都过了十日却是没见着人来，也不见你捎信回来，我还以为晚个几日就会来的”金菊心里很不是滋味，这赵掌柜一去，当初许下给自己的五两银子却是没影了。 “对了，你别再和我提这事，提这事我就闹心，大小姐那日差点就要逮了打一顿板子，不知是哪个嚼舌头的说赵掌柜这突然去了怕是那还未迎过门的媳妇给克死的，大小姐几乎都相信了，都要来李家村找麻烦了，幸得一个小丫头跳出来瞎七瞎八的劝解了一通这才让得大小姐没了这心思”桂生又往着床上躺去。 桂生却是不知道，那劝解的小丫头就是立春，桂生外出好几年，对立春是没有半点印象，因此不识得立春，立春却是听着桂生之名而知道他的。那日当真是有人嚼舌说赵掌柜之死是立秋克的，赵秀珍也几欲要来李家村兴师问罪，好在立春因着群蛇涌动之中英勇进屋搭救赵掌柜而让得赵秀珍对立春有几分好感，这才听了立春的劝没有再记挂此事。 “起来，起来，走，跟我去李大成家要了那五两银子回来”金菊使了大力气拉着桂生下床。 “什么五两银子？”桂生不解。 “赵掌柜当初不是给了你五两银子让你托人带了回来给立秋置办些好衣好物件之类的吗，我寻思着李大成家也答应了，这银子却是可以给了他们让他们将立秋打扮的漂亮些，赵掌柜过来瞧了也能瞧上眼，就把银子给他们送过去了，现在可是好了，赵掌柜没了，这五两银子却是白给李大成家了”金菊忿忿不平，自己的五两银子的好处费都还没拿到手，那死老头却是双脚一蹬的走了，自己着实是亏了。 “走走，李大成他们家也不知道赵掌柜不在了，我们去要了那五两银子回来，就说赵掌柜不结这门亲了”金菊的算盘打得很好。 夫妻两个就如此这般两眼放光的往着李大成家走去，怎奈兴冲冲而去，气急败坏而回。李大成还好说，李老妪可不是省油的灯，到手的银子岂是说拿出去就拿出去的，更何况还是五两之多，唇枪舌战之中，却是嘴皮子稍逊一筹的桂生一急之下说漏了嘴，将赵掌柜过世的消息说了出来，这下李老妪更是占着上风，总之银子是没有，绝交是可以的。 金菊恼恨之下，将着桂生同自己随意说的立秋克死赵掌柜的胡话在村里宣扬开来，自此，立秋在李家村的名声除了伤风败俗之外又多上了一条克夫之罪名。 若是从着程庄往着通江镇上走，光靠着两条腿的话，要走上四日之久，有了马车，这速度自然就快了，紧赶慢赶的用了整整一个白日和一个黑夜的工夫就从着通江镇回到了程庄程府，到达程府门前时，正是清早时分。程大世体贴的扶了赵秀珍下了马车往府里走去。 立春一路上心思恍惚，到着此时脑袋里还有些个浑浑噩噩。 眼见着程大世同赵秀珍就要走远，立春稍微清醒了一些，大着胆子小跑两步追上赵秀珍请示到“三姨娘，奴婢原先是在大少爷院里的，现在回来可是跟了您去还是......”立春心里是愿意再回到小小的厨房一隅的，最少那里清净，适合现在的自己。 “老爷，让她哪来的回哪去吧，我这几日见不得人多”赵秀珍靠在程大世身上说到。 一个下人的候身之地自是不在程大世眼里，大手一挥“回大少爷院里吧”。 这次比不得第一次被分派到大少爷院里时的情景，就算是个粗使丫头，可那次是第一次分派下来，是从着外面清清白白的分派下来的，而这次则不然，是跟了三少爷一段时间后再次回来的，人还是那个人，可在院里众人的眼里，看的性质就不一样了，三少爷平日在府里并不得人心，立春是三少爷特意点名要去的，现在回来，再大家看来要不就是被三少爷给赶回来的要不就是回来当奸细的。 总之大家对立春是疏远再疏远。特别是春竹，几乎只要看见立春就用着险恶的眼光看着。 这一切，立春都无所谓，只要厨房里的何婶子他们对自己还好就可以了，至于外头院子里的那些个丫鬟就无所谓了。 回来后，立春是再次去拜见过大少爷的，隔着门槛在外头拜见的，没有进去。大少爷的反应冷冷淡淡，只让了春竹带了立春下去。 春日在渐渐盛开着，早前埋在土里的松柏树桩子上有了一丝绿色。苍老枯萎的老树桩子上泛出嫩绿的枝芽，这也让得立春心里充满了希望。本打算找个大盆将树桩子移栽到大些的花盆里去，可满院子找了个遍，遍寻不着，只能放弃，就自己小小一厨房丫头，要是去求了前面院里的花匠，想必他也不会给自己花盆的。 只能任由着树桩子继续埋在土里长着。一日一日的瞧着树桩子上的嫩枝芽慢慢抽条。若是那天我把即将枯萎的你放弃，也许你就不会有现在再度泛绿的一日。 第八十三章 下人和主子的区别 日子过得无波无澜，很是平静，若不是接下来发生了一件大事，立春怕是要沉迷于这种看似安静祥和的生活之中，而最终甘心困于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之中。**********请到ｗ~ｗ~ｗ.Ｓ~ｉ~ｋ~ｕ~ｓ~ｈ~ｕ.Ｃ~ｏ~ｍ看最新章节****** 温和的太阳暖洋洋的照在头顶，立春照旧搬了小板凳坐在院里墙角一隅，手中拿着平日院里锯柴火的锯子对着埋身于土里的松柏树桩子修修剪剪，树桩子上又有两个地方冒了嫩芽，立春要做的就是将树桩子上死去的枯萎的某些部分用锯子慢慢的小心翼翼的锯了下来。 “哟，立春，又在侍弄你的宝贝呢”松月才从井里打上一桶水，瞧着立春专心致志的样子打趣道。 立春回首笑着看了松月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回头修剪树桩子。宝贝倒不是什么宝贝，一来是兴趣所然，二来在厨房里每日烧火洗菜洗碗的，总得要找个什么寄托才是。只他们一干人等，老是见着自己得了闲就对着树桩子修修剪剪，这才有了宝贝一说。 “立春，你见着映香没有？”何婶子从着院外头急匆匆的进来，朝着院里的立春问道。 “没有啊，早上吃饭的时候不是还见着她在吗”立春头也不回的说道，和着大家相处久了，连着在何婶子面前都是很随意了。 “奇了怪了，早饭后我就让着她去大厨房那边帮我传个话，也不见着回来，我就亲自去大厨房那边问了，说是映香早就传了话回了的。到这会子了，却是没见着人回来”何婶子有些不喜的说道。 “何婶子，说不定她瞧着这会也没什么事，半道去了小姐妹那里闲话了呢”立春是知道映香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抽了空去找小姐妹们说话瞎聊，立春就是从着映香这里得知了程府里许多的小道八卦消息。 “立春，你进来帮我择菜，今日个老爷大夫人都到大少爷院里吃饭，这中午的菜须得好好做了，我们先准备”何婶子说完就往厨房走。 看看修剪得差不多的树桩子，立春拿了小板凳往着屋檐下放去。 照例又是立春在厨房里四处转了一圈瞧着都有哪些个鲜菜鲜肉，然后从着取得几样，再从着脑子里回忆出前世里吃过的容易做得菜式出来告诉何伯，当然。何伯从着立春处听来了做法。也并不是万无一失的每次都能做出立春觉得满意的味道。所以这也就有了事先准备的工夫，趁着离正式做中午饭还有些时间，何伯就先在厨房里小分量的试验一番。 现在大家都知道大少爷院里小厨房做出的菜式不但新鲜又好吃。不说二少爷隔个一日两日的就来蹭饭，就是老爷大夫人也是隔上几日就会过来尝个鲜。倒也不是说其他院里的大厨做出的味道不好，只是不如着这边的新鲜出奇，这边的味儿是怪了些，可吃在嘴里却是满口回香，回味无穷。 其实立春有些不太愿意将着这些菜式的做法告诉何伯，倒也不是藏私，只是现在这些菜式大家吃着说好，可日后若是自己真的走了，没有人再给何伯提供这些新鲜出奇的菜式。何伯免不了的就这几道菜重复来重复去的做着，人的胃口都是吃刁的，日后没得新鲜菜式出来，免不了何伯这就要受冷落了。不像现在，何伯炒出来的菜，主子们吃得高兴了，还会不时给赏下几个铜板，而以后，何伯心里的落差肯定也会很大。 耐不住何婶子同何伯的热切相求，立春再次将着几道新鲜的菜式告诉了何伯。照着立春的法子，何伯光是鱼就做了两道截然不同的味道，一个水煮鱼一个糖醋鱼，至于其他几道菜也都一一做了出来，能于主子之前先品尝这些新鲜菜式对于厨房众人来说也算是莫大的荣幸。只可惜，立春尝来尝去总是觉得味儿不是那个味儿，连着让何伯做了三次，这才稍觉得满意。 当然，这个先行尝菜也是征求过大少爷的同意的，府里从着早几辈下来就有这规矩，但凡是新鲜菜式糕点等，做饭的厨子皆是可先行尝试的，若不然，直接做了出来呈给主子，要是咸了苦了酸了的，主子发怒还是轻的，放在早两辈上头，让厨子掉脑袋也是有的。 听着厨房里何婶子咋咋呼呼的声音，听着何伯抡了锅铲与锅相斗的乒乒乓乓的声音，再看到另一个灶台上蒸笼里飘飘渺渺往外冒出的水汽，立春几乎有一种错觉，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是多么的宁静祥和、多么的和谐和平。 “何婶子，老爷和夫人喊了你过去，还有，厨房里的其他几个丫鬟也都要过去”春竹沉着脸站在厨房门口喊道，这次和着以前不一样，往日春竹来了厨房都是直接推门进去的，这次，却是站在厨房门口外头朝着里面喊到。 “春竹姑娘，您来了，快进来吧”何婶子一如既往的热情溢满整张脸。 “何婶子，不必了，老爷和夫人在等着，你们快些吧”春竹脸上满是疏远感，不同于往日。 “这，这是有什么事吗”何婶子不是个笨人，很快意识到今日的春竹姑娘同往日不一般。 “你跟了我去就是，带上她们几个走吧”春竹扭头开始走。 “快，你们几个放下手里的活儿，跟我去前面”何婶子慌忙喊上立春几人。 这是立春第二次进到大少爷的屋里，第一次是进大少爷的书房，而这第二次则是进到了大少爷屋里的正堂之中。进得屋内，大家并不敢左右环顾，在何婶子的示意下，大家齐齐的跪在地砖上对着坐于上首的程老爷及夫人还有大少爷请礼。 立春虽是不能抬头，却是在进屋的一瞬就眼尖的瞥着了跪于自己几人身边不远处的埋首哭泣的那个丫鬟正是映香。 屋里不止是程老爷及夫人大少爷三人，还有三姨娘赵秀珍及三少爷程文。 “老爷。夫人，不知召奴婢过来......”何婶子请了礼，大着胆子开口询问。 “我且问你，这个丫头可是你厨房的？”大夫人素馨遥手指着跪在地方的映香说到。 何婶子早就在一进屋就瞧着跪在地上的映香。心里直好奇映香怎的衣裳不整哭泣不止的跪在老爷夫人面前。“回夫人，这是厨房做工的映香” “既是你厨房的丫头，为何不好生管教，倒是平日里我疏于对你们的管教，令得你们这般无法无天，锦华，你将此事述说一遍”大夫人素馨满脸震怒。 锦华从着大夫人身后站出，微微开口，将着事情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原是映香罔顾府里的规矩，私自去三姨娘院中寻她同乡环儿。不巧环儿不在。而三少爷因着在学院里一直身体不适在前两日才由着三姨娘求了老爷派人去接了回府修养。映香见着环儿不在，私自在三姨娘院里转悠，见着三少爷独自一人在屋里。大胆进了屋里勾引三少爷，三少爷身子虚弱推开不得映香，映香正要勾引了三少爷做那媾和之事，三姨娘正要探望三少爷，正正好撞破了此事。想想三少爷何等尊贵岂是一个小小的伙房丫头可亵渎的，三姨娘气愤不过，这才来请了老爷和夫人的示下。 何婶子听完，一时怔住，先说映香这丫头，平日里是个活泼的。私自去找她同乡小姐妹说话是有的，可这在府里也是个公开的隐秘，下人们之间也是常见的，往日夫人也是知道的，并没有严令禁止。可若说她去勾引三少爷，这事映香却是万万不会去做的，何婶子是很敢肯定，“夫人，映香她素日是个乖巧本分的，这事只怕......”何婶子不愿意看到映香就这么生生的毁了一生，试图帮着辩解。 “怎么，她没有勾引，难道是我的文儿去勾引她找个贱蹄子么”三姨娘赵秀珍尖锐的开口道。 何婶子唯有苦笑的低头不语，映香，这次是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今日叫了你们几个过来，是因着你们平日跟着这丫头是一个屋里处事的，是要叫你们看看勾引主子的下场，你们都听好了，日后再有谁有那不安分之心，全都同她一样处置”大夫人素馨威严的扫视了地上跪着的几个丫鬟。 “锦华，去喊了刘管事过来，带了这丫头下去，寻个人伢子，带出去卖了”大夫人素馨这话一出口，不但是何婶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就是其他几个跪着的丫鬟，也是齐刷刷的出了身冷汗，再卖，再卖就惨了，从着大户人家被赶出去的丫鬟一般再卖就是卖到烟柳之地。 映香一直垂头哭泣，即使听得大夫人如此判定，也是没有再辩解一言，也许她自己也明白了再多的辩解也是无用，低贱的下人怎么能和主子的体面尊严相比。 看着被拖走而默然无语的映香，立春心里像是压着块千斤大石，这事明眼人就能瞧出是三少爷想要奸淫了映香，可是，一个下人，一个主子少爷，下人就是任人宰割的份儿，主子却是可以为所欲为还有人帮忙遮掩。这就是下人和主子的差别。 不是立春冷血，相反的，立春此刻满满的都是义愤填膺，不是立春不想帮忙，立春只恨不得一把扑上前去，掐死了那事不关已的害人精程文，对于映香，立春很喜欢，映香开朗活泼热情，如此一个善良的少女却要落得如此下场。眼看着映香被凄惨的拖走，立春有些忍不住了，“夫人，映香姐姐......” 不等着立春说完，何婶子快速抢过话头“夫人，都是奴婢没好好教导，夫人要责罚就责罚奴婢吧”，何婶子的话语盖过了立春的声音。 “此事你自然有干系，以后再有这等事情发生，你也不必再待在府里了”大夫人重重看了何婶子一眼，对于立春的话语，大夫人自然是听见了的，对于此事，大夫人心如明镜，所以也就没有和立春计较罢了。 眼睁睁的看着映香无助绝望的眼神，立春低下了头，自己到底不自量力了些，不能够助上一丝一分，这一切，只因着自己的下人身份，因着自己的弱小。 而这院里的主人，大少爷程彬，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心中有无所动，他人无从得知。 立春此时有些怨恨程彬，映香本是他院里的丫鬟，却由得别人这般糟蹋。 第八十四章 翻身前的等待 在府上其他人看来，也许映香之事只是个小插曲，过得一两日就烟消云散再也无人记得府上曾经有过这么一人，在立春看来，此事却如同翻江倒海般，立春不愿意再这般日日蹉跎于小小的厨房之中，立春无比的坚定的迫切的想要冲出程府，去外面寻找自己的一方自由的天空。**********请到ｗ~ｗ~ｗ.Ｓ~ｉ~ｋ~ｕ~ｓ~ｈ~ｕ.Ｃ~ｏ~ｍ看最新章节****** 在这里，我为鱼肉，任人宰割取舍，立春想要摆脱这种状况，唯一的捷径只有向着自己主子大少爷程彬身边靠拢，只有得到了他的赏识，自己才可以慢慢寻找后续的出路。好在自己年龄尚小，不会让人误认为自己勾引大少爷之类的，趁着现在还有年龄之便，却是要好好的筹谋策划一番。 立春不敢保证映香的一幕不会重复出现在自己身上，程文此人的小肚鸡肠立春早就领教过，那日必是程文想要再度去寻了环儿，却不想环儿不在切好映香在环儿屋内，映香虽不姿色出众，可胜有青涩羞颜之意，程文必就临时起了色心想要霸王硬上弓的占有了映香，映香不从这才招致了如此后果。 这就是大人物和小人物的悲哀。立春自忖自己不是做大人物的料，也不想做那大人物，可为着自己的小命，也为着有朝一日能保护得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却是要试上一回扭转乾坤。 春天的朝气总是那么的让人欢欣鼓舞。 小小院里当墙有着几株果树，立春每日都用眼睛见证着花开花落直到结果。 这几株果树之中被立春看重的是那两棵苹果树。眼下最合意的也只有苹果树，李树杏树已经挂了果，成熟虽比得苹果要早，可这两种果子立春不能保证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立春要用到方法很简单。就是预备在苹果快成熟的时候，拿了纸剪成自己想要的字，然后往着苹果上向太阳的一边贴上，等着苹果真正成熟了，苹果上就会有字了。这个法子也是从着前世里卖的那种有字的苹果而联想过来的。想必这一年代是无人想得出这种法子的。 立春因着不识字，求了何婶子帮着从别人处讨来几个福、喜之类吉祥如意的字，自己再拿了剪刀和纸张照着字样细细的剪了出来，实话说，这个年代的字比起前世要繁难了很多很多，立春费了几天的劲儿才终于能顺手的将自己所需要的字样剪了出来。 苹果树上小小如婴儿拳头大的果子涩绿涩绿的挂在枝头。立春每日总会去看上好几回。这两棵果树就是自己全部的希望。听了何婶子说。这两棵果树上结的苹果味道还是挺不错的，是当年老爷迎娶大夫人之时，取了苹果平安之意。在府上所有大大小小的院子当真都栽种了几棵，厨房小院奔是栽种了四五棵的，这么些年下来，只有这两棵还在。 绿树红花，青青绿草、蜂飞蝶舞.......春日很美好，立春虽困于小小厨房之中，同样欣赏到了这个世界里的暖意春日，只是春日的脚步行走得很快，不经意间就从着身旁一溜而过。 生活不是眼前的忍让、不是眼下的苟且，相对于春日。立春更加的喜欢已经到来的夏日，夏日的来临也意味着秋日的不远，只有到了秋日，自己的计划才会有机会实现。前世已沉淀于心底，这一世但求安然而过，守着自己愿意守护之人，于车马喧闹中守得心中的那一丛菊花和那一面篱笆墙，凭栏听雨，闲看一弯清月。 而这一切的建立皆在自己能有自由之身的基础之上。人要适应环境而不是等着环境来适应你，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立春只能按着这个世界的规矩来行事。眼下，唯有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那一树的苹果红。 这里的冬日很冷很冷，而夏日，热得更是超乎了立春的想象。冬日里的厨房，待在里头只觉得无限的暖意，而现在，却是如同蒸笼般，不多一会就汗流浃背，而厨房里的一应吃食皆要干净再干净，所以不得不人手揣了几个手帕子，不停的擦汗抹汗。往日立春的工作是烧火择菜，现在变成了专给何伯打扇，只要何伯炒着菜，立春就要在一旁拿了扇子不停的给何伯扇着风。 酸疼的手，满身的痱子痒痒难受，可怜巴巴的瞧着何伯挥舞着大铲子，这也怪了自己，好端端的告诉何伯那么多新鲜菜式做什么，现在不但程大世和他那几个夫人姨娘什么的时不时的到大少爷院里来吃饭，连着他那些个生意上的朋友也会不时带回府里吃饭。 “立春啊，瞧瞧，今日我们厨房又得了赏，你那个冷面可是得了老爷夫人好大的赞口“何婶子拿了托盘从着前面回来。自映香走后，跟着何婶子端菜送饭的是厨房里的马婶。 说起这个冷面，立春也是热得怕了才琢磨起前世里吃过的韩国冷面，炎炎夏日里若是能吃上这么一碗冷面最是舒心，这之中其他的各色食材调料皆是好办，单这冰水一项开始可是难住了立春，要不是一次听着松月从井里打水无意嘀咕着什么井水三伏天里都还是凉意沁人什么的，立春还真是找不出办法来做冰水。 将着水烧开了灌进瓷罐里，封了口，再拿了绳子将罐口多缠绕几道，将绳子慢慢放进井水里，泡它个一天一夜，瓷罐里的水可就冰凉如井水了。冷面自然也就能做成了。 “何婶子，我脑子里也大抵就这么多的新鲜菜式了，再回想却是不能的了”立春决定从着今日起，不再告诉何伯新鲜的菜式做法，但凡吃食，总是会有吃厌的时候，这菜也同样如此，自己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也不可能长久的待在厨房之中，若是自己哪日走了，何伯没有了自己提供的新鲜菜式，而往日的新鲜菜式又被那些个主子吃厌了的时候，怕是厨房里众人的日子就要不好过。 “知道，知道，小姑奶奶，你能告诉我们这么些个，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你呀，你就在厨房安心跟我们待在一处吧”何婶子摩挲着手里的几个铜板，高兴得很，至于立春所说的，却是不当一回事，只要立春还在厨房，她还能不给自己这些人想出新鲜菜式。再说了，一个厨房丫头能窜到哪去，长得秀丽固然不错，可有什么用呢，大户人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貌美如花的丫鬟。 何婶子不是没有眼力见儿的人，何尝瞧不出立春是个不甘心于屈居厨房之人，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丫鬟就是丫鬟，何况是个烧火的丫鬟。还能往哪去，这辈子估计也就跟自己一样蹉跎在厨房了。 看着何婶子不当回事，立春也不再言语。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世上没有谁和谁能一生一世待在一起，诚若父母子女，他们老去，我们却还在。再若夫妻，同日生同日死只是自欺欺人的玩笑话而已，总是有一个先走一个后离。亲近者尚且如此，更何况自己同他们这些萍水相逢没有亲情缠绕之人呢，世间之事本就充满了诸多幻化，**、天灾，种种变数。 看着树上苹果一日日长大，等待的日子并不难熬，立春等得很淡然，等待的过程中，立春还去做了件小小的事情，对于映香，现在立春没有能力去帮助去救助，可对于罪魁祸首，立春却是有办法去小惩一番。 依旧是让了小青去找了它的那些个蛇伙伴，一两三日一回的半夜往着程文床上爬。起初倒也是着实吓坏了程文好几次，后来那院里防范就严备了，在院里院外撒了不少的雄黄，只可惜，这些个雄黄并不如传说中的能对蛇起到作用，后来实在无法，程大世安排了好些个小厮不分昼夜的守候在院里。 就因着不分白日黑夜的有人守着，有几条蛇被打死了，就因着这被打死的几条蛇，小青红了眼要召集更多的蛇进来，被立春制止，立春不愿再次出现通江镇上那般的蛇潮，好言好语的安抚了小青，报复也就随此停止了。 此次只是小惩虽是有些遗憾，可也只能到此为止。立春接下来的心思更多的是放在了院里的那两棵苹果树，一个个青苹果绿油油的挂在枝头，煞是惹人口馋，若不是有着何婶子的告诫，立春只怕是早就动手摘上几个了。这苹果树原是大夫人进府当日栽下的，从着那一年开始，府上的苹果但凡成熟采摘后，皆要将其中上好的挑选了出来，或主子们自己吃或是送人，其他那些个才能由着主子们赏了给下人们分吃。 夏日的尾巴终于是摇摇曳曳的飘然而去，秋日终于是来临了，从着开始的淡然，到现在的忐忑心焦，立春每日里总会绕着苹果树转上两圈，何婶子虽是告诫过立春不可轻易摘取树上的果实，可对立春在树上所做的小动作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ps： 求收藏推荐、粉红 第八十五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 倒不是何婶子不担心立春会损伤到树上的苹果，而是立春早早就给何婶子打了预防针，拍了胸口保证到时候必能让得何婶子得上多多的赏钱，何婶子这才半信半疑的由得立春去折腾。**********请到ｗ~ｗ~ｗ.Ｓ~ｉ~ｋ~ｕ~ｓ~ｈ~ｕ.Ｃ~ｏ~ｍ看最新章节****** 秋日的太阳暖洋洋的照在红彤彤的苹果上，看着喜人的很。立春每日在厨房忙完了都会站在苹果树下发上一阵呆。红红的苹果好看而不惹眼，正如立春眼下的心境。我愿不倾城，不倾国，只顷尽我之所有，用我朴实的外表同热情的内心去温暖前进的人生、照亮前方的道路。 走过前世，再到今生，立春其实更期望过上一种简单安稳的生活，单纯的过上这一辈子平凡的人生。轰轰烈烈固然是好，可淡淡然然也是一种真。葡萄架下，一壶清茶，任由一段时光清澈缓慢从指间溜走，浅笑而安然如斯。这更加是立春想要过的生活。 只人生里总是掺杂了过多的无奈，不争不斗，这日子便是没法沿着你想要的轨迹前行。人活一世，牵牵绊绊总是少不了，不为自己，也得为了他人，而去举尽自己之力。 因是第一次如此做，立春并没有动用树上更多的苹果，只选取了朝阳一面的十多个苹果，分别用纸煎了吉祥如意及福等几个字出来贴了上去。以前只知道苹果上面可如此作文章，这一次亲自动手制作，心情激动而有忐忑不安。 终是等到了何婶子的一声令下，立春提了小筐将着自己炮制的十四个苹果小心翼翼的从着树上摘了下来。 “立春啊。把你侍弄的宝贝给我们大家看看”松月从着凳子上一跃而下，早就见着立春在苹果树上动手动脚，奇怪的居然是何婶子看见跟当没看见似的，由着立春胡闹。 “是啊。立春，给我们看看”何伯也凑着热闹。 “是啊，看看，立春” 因着摘苹果是在吃了早饭后才进行的，厨房里的众人忙完了手头的事情皆出来一起采摘。两棵树摘下来，也是可以摘上满满两大筐的。 手伸了又伸，事到跟前，立春倒是有些不敢扯了苹果上面黏贴着的字，这要是失败了，费了工夫不说。自己的积极性却是要受到打击的了。 “立春。来。婶子帮你”何婶子却是不由分说蹲下来从着筐里随手拿出来一个苹果，一把将上头贴着的字给揭开了。 看着何婶子的动作，立春倒是坦然了。成不成随便了，这次不成，再想其他办法，也没什么大不了。 “哟呵，立春，这.......”何婶子夸张的话语声吓了立春一跳，还以为她是咋呼自己将苹果弄坏了，要知道，这十几个苹果却是自己挑了树上最好的那十几个来进行的。 “这，这是福字啊。苹果上长个福字，可是千古未闻啊”何婶子都不知道该如何抒发自己现在的心情。这小丫头也太能了，居然能在苹果上摆弄出字来，这要让老爷夫人看到了，看到了这带福字的苹果，这，这......何婶子觉得自己快要幸福死了。 不由分说，何婶子已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一把拉了立春蹲下来，三下五去一的将着筐里其他的苹果上的纸都揭了。 所幸，个个都是相当完美，没有一个失败品，立春长长松了口气。 “做饭去，你们都做饭去，立春，来，你跟了我将这些苹果先送给老爷夫人院里去”何婶子已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程大世紧盯着眼前桌上白净瓷盘里搁置的四个苹果。 程大世虽是个种地经商的粗人，腹中笔墨不多，可这果子上的四个字却是认识的，吉祥如意，好字好果，好字好果啊，要不是有着两个下人在眼前，程大世真是要忍不住抚掌大笑，自己正愁着县衙里的县太爷生辰将近送什么礼物好，这眼前的果子岂不是最好的礼物之选。 “老爷，这个苹果果然是好得很，妙得很”大夫人素馨手里拿了个带有福字的苹果把玩着，心里也是相当欢喜，苹果本就有平安的寓意，这果上又带有福字，再是吉祥不过。 “娘，这是老天给我们程家赐福呢”程彬静立在程大世后大夫人素馨身后半响，一直看着爹和娘不停的将这苹果看来看去，到着这会子娘开口说话，程彬这才跟着开口说到。 “彬儿这话说的甚是，老爷，这苹果你当如何处置”大夫人素馨同着程大世好歹也作了十来年的夫妻，看他现下的表情，自是知道程大世心里定是在盘算什么事情，所以才有此一问。 “这样的苹果可还有吗”程大世问着程彬。 “我已问过她二人，没有了，就算是我们想要再行制作这样的苹果，今年肯定是不行了”程彬在何婶拿了苹果向自己禀报的时候，就将此事问得清清楚楚，包括这苹果是如何长出字的，是何人侍弄的等等都问得很清楚，程彬好歹也是读书人，自是不会相信苹果树上好端端的无故自己长出带字的果子。 “重重有赏”，程大世说的云淡风轻不当回事，可听在了何婶子和立春耳里却是高兴得要命。 何婶子高兴是因着能得赏钱，老爷说的还是重重有赏，自己打进府里这么多年，见着老爷给了许多人赏赐，却独没见过老爷说过重重有赏这四个字，顶多也就赏或打赏二字了。 立春高兴是因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自己的心思没有白费，真的被他们所看重了，赏不赏的立春无所谓，只希望能托了此事，跳出厨房不再终日围着灶台转。 “爹，这带字的苹果刚才也说了，是这小丫头捣鼓出来的。瞧着她年纪甚小，却是想不到有如此玲珑之心，若是好好培养，却也不失为个人才。儿子想将这小丫头带在身边调教，请爹和娘同意”，若说此前立春毫不起眼，而这次的带字苹果，实实是惊到了程彬，此法若利用好了，不说自家庄上产业又多了个独门赚钱的法子，单是这带字的苹果，恐怕都能入朝当得贡品了。 “你这孩子，你自己院里的丫鬟。你想用哪个还不就使唤哪个。你自己做主就好了巴巴的还在这求我和你爹做什么”大夫人素馨好笑的看着自己儿子说到。 程彬微微一笑。回说到“娘说的是，只是儿子说的却不是这个意思”，说完。扭头看着程大世。 程大世自是明白程彬的意思，沉吟了小会，才说道“爹准了，不过，你自己要看管教导好她，一来她年小，二来还没有哪个女子特别是作为下人的女子跟随在主子身边抛头露面下田上地，你，就让她作个小厮跟在你身边吧” “还不谢过老爷和夫人”程彬对着下边的立春说到。 “谢老爷夫人，谢大少爷”。立春忙忙谢过，心里喜不自禁，听他们话的意思，自己却是不但脱出了厨房，还能跟着大少爷出府到庄里的田地视察去。 何婶子却是有些傻眼了，就几个苹果，就让得立春离开了厨房，并且还能跟着大少爷身边随意进去府门，这....... 得了赏银，在程大世的挥退下，立春跟着何婶子退下了。 “彬儿，你当真这么看重她吗？”程大世看着程彬。 “爹，记得儿子院里厨房做出的那些个新鲜菜式吧，那些菜式也都是这个丫头想出来的”程彬直视着程大世。 “当真？” “当真！” “这丫头什么来历？”程大世端起茶水，揭开盖子。 “我已查过好几次，确实是李家庄李大成家的闺女,而且，这丫头也并不识字，这苹果上的字都是她请了人写下，再照着字体剪下来的”，若说这丫头的来历，程彬也是很好奇，但是那些个菜式，若说是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家丫头凭空想象出来的，这事虽不可置信，可也能让人勉勉强强接受，可眼下这带字的苹果，这奇思妙想......却是让人咋舌。 也没什么衣物可以收拾，不外乎春秋冬夏四季的几身丫鬟服饰而已，反正立春过去前面院子跟了大少爷也得作小厮装扮，这丫鬟的服饰却是再也用不上了。 站在屋门口，回望了望，屋里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除了已去的不知生死的映香，其他再不眷恋。 “何婶子” “立春” 两人同时开口。 对于何婶子，立春心怀感激，若不是有了热心的何婶子，自己在府里怕也没那么快适应下来，是何婶子给了自己到这个年代后第二份温情。 “何婶子，我这就往前面院里去了，以后若得空，我会过来看你们的，还有，我不识字也写不得字，新式的菜式没有办法给你们记录下来，这里我只能对你们抱歉了，再也帮不到你们什么”，若真是识字能写得了字，立春真是愿意写出一本菜谱来送给何伯。 “走吧走吧，又不是生离死别，这么多话做什么”春竹在院里等得有些不耐烦。没想到这丫头到底是个有心计的，居然能想了法子的跟在大少爷身边。这也怪得自己当初让她来厨房做什么，要是使了她去洗衣，只怕见都见不着大少爷的面吧，春竹心里直直的悔得要死。 屋子依然是下人住的屋子，只是挪了个地方而已，从厨房那边的小院挪到了前面大院旁的另一个专门住下人的院子里，东西也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原先的丫鬟服饰都留在了厨房小院那边，除了身上还穿着这一身，要说带其他的，也就只缠绕藏身于手臂上的小青了。 简陋的屋子，简陋的床铺，立春原本以为跟了大少爷作随身小厮，待遇怎么的也能提高几分，现在看来，倒是自己高看了自己。 “本来你是作为小厮跟在大少爷身边的，而小厮们都是要住在专门的院里，大少爷考虑你是女儿身，特的准了你住在这里，从今日起，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些，平常的端茶倒水擦桌扫地这些事情你可以不用做，可你跟了大少爷外出，就得要机灵些”，春竹不阴不阳的交代着立春。 看着春竹扭着屁股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走了，立春往床上一躺，不用擦桌扫地？很好！不用端茶倒水？很好！ 丫鬟有丫鬟的规矩，小厮有小厮的规矩，不等立春在床上躺热屁股，春竹就再次走进了屋里，冷了脸的丢给立春两套小厮的衣服，让着立春换了跟自己走。 第八十六章 空壳的稻子 春竹领了立春到门口就让着立春自己进去，立春有心要请教下春竹作为小厮该如何行礼，可回眼看着春竹鼻孔朝天的样子，也就算了，当小丫鬟时见着主子也就曲膝福礼，小厮无非也就弯腰鞠躬请礼。[*****$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 稍稍镇定了心神，不由又好笑，自己都多大人了，那大少爷才多大人，无端端的自己倒是有些惧起他来了。迈腿进屋，清清嗓子，开口对着大少爷请礼。来的时候，立春以为大少爷召见自己是看重着自己的本事，心里还美美的想着大少爷原来是这么这么的唯才是用，进到屋里才知道，大少爷喊了自己过来主要是见下常日跟随于他身边的张管事。 张常生细细的打量着立于自己眼前的立春，先前大少爷已将这丫头的事情都告诉了自己，这丫头小小年纪长得就这般标志，又是个这么有头脑的，倒也实在是难得，可惜了是个丫鬟命，一个丫鬟混地再好再有地位，也顶多当个姨娘就到头了。 感受到站在自己前面的张管事不停的打量自己，立春一动也不动，刚才的请礼想必是有些不伦不类了，立春很确定自己刚才请礼时听到了大少爷微不可觉的浅笑。 “我和你所说的这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你可都听清楚了？”张管事看着立春问道。 立春忙低眉顺眼的倒了声“知道了”，其实张管事对立春说了许多小厮的规矩及小厮要做的事情，立春都给简单总结成一句话：要不顾及自身，要鞍前马后的服侍大少爷。 听了一顿训教。这才在张管事的挥退中出了屋子。长长的松了口气，这做小厮听着比当丫鬟还要辛苦。可总也好过整日囚禁于这高墙大院之中。 眼下正是初秋，天开始凉了，庄子上的晚稻马上就要收割，收割之前，大少爷会带了张管事一行人四处巡视一番。立春原本以为会有一定的几率跟了大少爷巡视到李家村那边的田地，谁知问了张管事，才知道巡视的地方皆是庄子里自行种植的田地，像李家村那种租给别人种的地是不用去看的。 听得如此，立春就有些悻悻的了，意兴阑珊的跟了大少爷一行往着庄子上自种的田地里看视了一番，自然，立春就是个小跟班。四五个小厮之中独立春最小，所幸得了大少爷的照拂，众人得知了立春的身份，这才个个让着立春。 金黄的稻子一片片，看上去颇为壮观好看。只有到了跟前细看了，才能发现其中的问题，抽一把稻子在手里摊开一捏，便会感觉到里面最少有一半是空壳。立春自是不敢显眼的直接去撸一把稻子在手里拿捏的。本性使然，瞧着田里头的稻谷有些个不正常，这才偷摸着在后面伸手抓了一把。 程彬微蹙着眉。手里紧握着一把稻子。这样的情况并不是今年第一年出现，以前就有，只今年好似更加的严重。 张常生跟在程彬后面，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眼前的情况已经重复了两三年，自己一直带了人找原因。可惭愧的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出具体原因。 “张管事，你预计今年这粮食可以收上来多少？”程彬扬手将手里的稻子撒到田里。 “禀大少爷，这......小人实在不好估算出来”张管事汗如雨下。 瞧着张管事满头大汗，再瞅瞅程彬一脸的平静如水，立春不由好奇张管事为何这么惧怕。 程彬默然不作声的返身跨上高头大马，一抖鞭子，往前直骋而去。 “这......唉！”张管事重重叹了口气。 “你们还楞着干什么，走啊”张管事回瞪着立春一众人等。 “张管事，这些个稻子怎么都会空壳呢”，小跑两步跟上张管事，立春心里想着的是不管闲事，可嘴上控制不住到底是问了出来。农作物的种植立春虽不都懂，可一般的小问题也难不住。 “去，小丫头一边去”，张管事心中正不畅快，不愿搭理立春。 “稻子空壳的原因虽比较复杂，可总的也就无非两大原因......”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立春虽只是开了一句口，可这口是让得张管事彻底的傻了眼。 “看什么看，你，你，还有你，你们都赶紧的往前跟上大少爷”张管事赶了其他几人往前跑着。 “小丫头，来，来，跟我说说，到底是哪两大原因”张管事也是愁昏了头，见着立春开口蛮有道理，完全忘记了眼前的立春还是个孩子，拉住立春就像拉着救命稻草般的热切问到。 “张管事，来，我们坐下说”，见着张管事焦急，又再看着大片的稻子空壳，立春决定将自己所知的原因全部对张管事和盘托出。 怕着一些现代用语说了张管事也听不懂，斟词酌句了好大一会，立春这才缓缓开口，从着品种问题再到自然条件问题对着张管事侃侃而谈。张管事直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傻了眼，一时将眼前的立春惊为天人。 “刚才说了品种问题，这个自然条件问题呢，其中也好多的原因，比如这个温度，光照，施肥等等问题，都会影响到稻子的空壳......”立春微偏着脑袋看向远方的田地，思绪又开始四处张扬起来，原本这些，都是他，那个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父亲教给自己的，若没有他的出轨，只怕自己也不会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时空。 “立春，这个光照是什么意思？”，对于小丫头所说的一番话，张常生听懂了一大半，其中有些莫名的词语当然是听不懂的。 每日升起的朝阳还是那个朝阳，连着晚上清冷的月亮也是那个月亮，看似一样的景物，终究是此物非彼物，失去的人却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立春！”张常生看着立春发呆，重重喊了声，好端端的说着这个稻子的空壳问题，这丫头却是说着说着就自个儿发呆去了。 “哦，张管事”，立春歉意的对着张管事一笑。 “你刚才说的光照是什么意思”张常生笑言笑语的问道。 “光照就是太阳照射的意思”立春尽量简单的解释。 其实造成稻子空壳还不单单只因为上面说过的原因，立春没有全部说出就是怕着说了张管事也听不明白，倒不如不说，今年的稻子也就这样了，若是来年有机会，立春愿意尽了自己的微薄力量帮上一把。 程彬只是一时心头郁闷，才放马往前驰骋了一阵，待得心中静了下来，这才往回走，半路碰到跟了上来追寻自己的几个下人，便下了马让他们牵了，自己在前面慢慢往回走着。 回到原地的时候，正好看见立春同着张管事头碰头的在一起低头聊着些什么。摆手示意身后几人噤声，程彬倒是好奇这个丫头和着张管事这么头挨头的热乎的聊着些什么。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若说先前的有字苹果令得程彬对立春印象大改，可这次听着立春滔滔不绝的就关于稻子空壳的种种分析，彻底是惊呆石化了，这丫头年纪这般小，从哪里懂来这么多东西......心头自是有了许多的疑问。 “大少爷！”到底是张常生先反应了过来，转眼发现了大少爷立在自己和立春身后，忙拍了拍屁股站起来。 立春倒是吓了一跳，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听见自己和张管事的谈话，忙跟着张管事一同站了起来，垂首静立。 程彬深深打量了立春一眼，没有问什么，只吩咐了张管事务必在两日时间内将庄上所有田地里的稻子情况摸清楚，然后再算算今年能收得多少粮食，这官府的交粮任务是必不能耽误了的。说完，自顾自的上马再次打马飞奔而去。 徒留下一行小厮面面相觑。 “你们几个还不跟了后面追上去”张管事一瞪眼，几个小厮包括立春忙忙动脚，两条腿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么，立春悲怨的瞧着前面飞驰而去的程彬。 “立春，你留下”，立春刚才说的头头是道，张常生还想多跟立春问问清楚。 若说张常生开始对立春是轻视的，那么现在完完全全的是重视了起来。说起这事倒也有些令人难以置信，想这张管事都多大年纪了，跟田地打交道都打了多少年了，立春才是个小小的丫头片子，就空口无凭的说了一堆话就能令得张常生这般信服？这事说出去外人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就眼下，张常生自己心里也是觉得做梦一般的，自己怎么就拉着个小丫头巴巴的求教起来。 从着田头到田尾，张常生拉着立春整个儿看了个遍，足花上了两日工夫，才略莫看完，立春也对整个田地情况有了大致的初步了解。心里对这次的稻子空壳问题却是已经有了计较，只今年这收成也就这样了，兴许明年自己真可以帮忙扭转这种局面。 第八十七章 立秋傻了 立秋蹲在地上挖着野菜，挖一棵吃一棵，不管野菜根部有没有泥土，直接就往嘴里塞。******请到ｗ^ｗ^ｗ.Ｓ^ｉ^ｋ^ｕ^ｓ^ｈ^ｕ.Ｃ^ｏ^ｍ看最新章节***** 立冬提了篮子跟在立秋身后，看着大姐这副模样，心里憋闷，哭不出来笑不出来，一日一日的眼睁睁看着大姐慢慢变成了这副样子，立冬恨透了这个家，还有整个李家村的人。 “金菊，又上山砍柴去了啊，你瞧瞧你惯的你家桂生，一个大男人不上山倒让着你个婆娘上山去”杏珍依了院门，打量着从自家院门前经过的扛着柴火的金菊。 “杏珍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桂生自小就养得娇嫩，成亲后又去了通江镇上帮工，哪里吃过这苦，我这皮身厚糙的，也没什么”金菊倒是想得开了，只要那死汉子不再嚷嚷着再到通江镇寻了营生，自己就是每日上山砍柴也没关系。要说啊，这世上还真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桂生在通江镇上的那点子破事，就是和那烟柳巷的马寡妇的事情，被着李家村里都知道了。 倒不是桂生自个儿说出去的，而是自赵掌柜一命呜呼过后，桂生就被遣散回家，马寡妇上了赵记粮油铺子去寻桂生，却是见得铺面已经改头换面转手他人了，这才有些急了，若说先前马寡妇和着桂生是你情我愿相互安慰寂寞的话，打这桂生走了后，马寡妇才发觉自己却是对着桂生动了情了。 马寡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着当初在赵记粮油铺里同桂生一起干活的另一个被遣散的活计，打听得来了桂生的乡下地址。好歹马寡妇是个知趣的，没有直接找上门来。而是请了人专门巴巴的带了口信到李家村。想那烟柳巷是干什么的，马寡妇整日做的就是不正当的营生，偏是在众多入门之客中对桂生动了情，这倒也算是一段孽缘了。 因着是口信，带来那日。偏巧村里有几个妇人在桂生家同金菊闲聊做针线活，带口信的人不识得轻重，竟是在没有见着桂生的面上直接将口信转达给了金菊，这令得金菊既恼怒又羞愤。自此，桂生在通江镇上的风流韵事在村里就传开了。 “金菊啊，我说啊，这男人就是要看紧了，这该他干的活儿一样也别让他少干。别将他养叼了”杏珍说这话时颇为的挺胸抬头，就自家那汉子，让他向东不敢向西。 金菊也不再说什么，心里憋着股闷气扛了柴火起步就走。 “看你往日在村里那骚包劲，整日里跟我们显摆自己男人怎么怎么出息，怎么怎么厉害，我呸，不就是只爱偷腥的猫”。看着金菊远去，杏珍抖了抖衣裳，这才想起自己这是出门要做什么事来了。 有了去年的雪灾。今年李家村整村人都是卯足了劲的到后山脚去砍柴火，李大成同李老汉也不例外，一大早就起来拿了砍刀往后山去了。家里只李氏跟着李老妪在。立夏在春日里就被着李老妪送到村里学堂去了。说是村里，其实学堂并不在村中，离着李家村也得走上半个时辰的路才行，每日里都是李老妪亲自接送立夏。 “大娘啊。在家吧”，杏珍隔着院门朝里喊道。 “在呢，进来吧”，李老妪正在院里翻晒着柴火，李氏挺了大肚子在灶台上做午饭。 “哟，嫂子这肚子可是又见大了呢，这该要生了吧”杏珍眼带羡慕的瞧着李氏的大肚子，这羡慕却是实打实的，杏珍使足了劲也只生得两个孩子出来，再要生，却是肚皮怎么折腾也没有动静了，放眼整个李家村，哪家不是三个四个，更多的都有五六个，两个就是算少的。这日子吃不饱穿不暖，可在生孩子的事上，没有人会说因着家里穷不生孩子的。 李氏听了杏珍的话，没有接话茬，拿了锅铲往锅里搅拌了几下，直接转身进屋了。 杏珍也不尴尬，知道她是恼恨自己，可自己这上门来不也是为着他们家好，真是不识好人心。 “大娘，你瞧瞧，嫂子还记恨我呢，那日我也是无心就跟着村里那几个婆娘闲聊了起来，可立秋这事，就是我不说，村里其他人也会说啊”杏珍看着李老妪笑着说到。 “你这嘴巴，以后饶人些”，李老妪开始听着村里人对自己家还有立秋指三道四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抵触不喜的，到得后面听得多了也就坦然了，爱说就说好了，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也捂不住，李老妪也就偃旗息鼓了不再去和别人吵闹。 “大娘，我今日可是有好事带过来的”杏珍靠近李老妪身前。 “好事，什么好事，你别跟我说又是给立秋说亲事？”李老妪看着杏珍，上上次来也说帮立秋说亲事，只那男方，是个只有一只眼的半瞎子，再上次，又说是来说亲事的，这次倒好，瞎子是没有了，却是个只有一条腿的瘸子，自家立秋再不济，可也是清白身子的黄花大闺女，名誉是受了些损，可若是以后寻了人家嫁得远远的，也不是不可能的。家中三个丫头，李老妪独对立秋是还有几分怜爱之心的。 “大娘，不是，这次不是给立秋说亲的，你也知道，就眼下立秋这情况，好人家哪要她，那些个不好的，你们家又瞧不上”杏珍说这些话的时候全然不顾及李老妪越来越黑沉的脸色。 “大娘，我是帮你家立冬找着好人家了，那家呢，是镇上的，听清楚了，是我们这镇上的，人家那孩子才刚满周岁，算命的给那孩子算得一把好命，只说那孩子火旺的很，以后必是当官的命，只眼下小小年纪火气就这般旺，须得找个大他六七岁的女娃才能暂时压住旺火，不然，小小年纪可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旺火，这不，我有一亲戚正好在镇上做个小买卖，刚好听说了这事，就传与了我知道，我这不想着你家立冬年纪正合适么”，杏珍嬉皮笑脸的看着李老妪。 “滚，滚，以后不要再上我们家来了，若不是你，我家立秋也不至于在村里被人说得这么不堪，你祸害了我家立秋，现在又来祸害我家立冬，你存的什么心思，什么狗屁亲事，不就是童养媳么，你也有闺女的，你闺女年纪更合适，你怎的不让你家闺女给人作了去，滚，快滚”，李老妪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火气大。往日这杏珍同着李老妪还是颇为谈得来的。 杏珍冷不防的被着李老妪操起的扫帚扫到了一下，吓了一跳，这死老太婆发什么神经，童养媳是童养媳，可也不瞧瞧立冬上头，一个姐姐被卖了当丫鬟去了，一个姐姐眼下又有些疯癫，就立冬个正常的，还指望日后找什么好人家，有人家要就不错了，自己好心好意来，反倒招骂招打了。 “不识好人心”杏珍怕李老妪的扫帚再度落了下来，嘴里骂着死老太婆忙急急的往外走。 “这是都欺负我们家啊，都欺负我们家啊，天哪，我做了什么孽啊......”李老妪坐地嚎啕大哭起来。 李氏默不作声的出来，也不劝也不扶地上的李老妪，由着她哭闹。 “大姐，走吧，我们回去了”，立冬拉起还在地上边挖边吃野菜的立秋。 立秋慢慢站了起来，嘴边沾着些泥土，双眼无神，原本一头秀发黯淡无光粗糙发黄。 立冬从着立秋手上接过空篮子，伸手牵住立秋一只手，拉了立秋就往山包下面走。大姐这个样子已经持续好久了，每日里总是不和人说话，你若和她说话她也不理，只会双眼空洞的看着你。村里人包括阿公阿婆还有爹都说大姐傻了，可在立冬心里，觉得大姐不傻，大姐只是心里难过没出诉说罢了。 立冬很想找了阿婆要些银子带了大姐去镇上找个大夫瞧瞧，瞧瞧大姐到底是傻了还是没有傻，可每次跟阿婆开口，反倒是钱没有，自己挨了顿骂。立冬还想去找二姐，二姐自开口说话后，是个心里有主见的，可去了程庄好几次，次次都吃了闭门羹，见不着人不说，每日都被人当叫花子似的驱赶，只有不多的两次，碰着王管事了，可王管事让着自己不要去打扰二姐。 “立冬，你姐她.......”李福清在村口碰到正往村里走的立秋立冬两姐妹，看着呆滞的立秋，李福清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到底是自家亏了她。 “我姐好得很”，立冬重重回了句，拉了立秋直接往前走，往前，立冬是很喜欢这个福叔的，可自从他家拒绝了大姐的亲事后，立冬就恨上了他们，要不是他们家大壮，大姐也不会这个样子。 李福清看着离去的两姐妹，心里的歉意更甚，过得几日，大壮的亲事就要结下了，只希望到时候，立秋不要再受更大的刺激。这事怎么也都是自己家对不住这丫头，李福清也不是没想过让大壮娶了立秋，只家里那婆娘及大壮自己的态度，只能令得李福清也作罢。 第八十八章 大壮结亲 从着立春跟了张管事在田地里转过一圈回到府里后，立春的身份马上就大不相同了，当然，在大少爷面前，立春还是那个小小的丫头，乔伴的小厮，可在张管事及其他众小厮眼中，立春却有如神人般了。***[****$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立春不但精准的给张管事算出了今年略莫可以收上来的粮食产量，还提议了张管事可以在稻子收上来后，在田地里再种下一季冬小麦。 立春现在是慢慢习惯了这里的气候，去年秋日和冬日之所以觉得冷，一个是初到这个地方，打心眼里不愿融入这个地方，这就是所谓的心冷，第二个呢，是没有衣服穿，若是衣服穿厚实些，也就不会觉得那般冷，所在的这个地方的确是偏北方，可按照前世来看，也还不算得真正的北方。 原来庄上的田地都只是种上两季稻子，并没有想过种麦子一事，听着立春如此一说，张管事也是寻思开来，若当真是照着小丫头所说的，庄上的田地都只种一季稻子然后再种一季麦子，说不得两种粮食合起来的收成要比得单种稻子要好些。 立春只管提议不管他们是否要实行，跟张管事说完了就自顾的回了自己的小窝，小窝依旧是简陋，可好歹算是立春目前能拥有的独立私人空间。坐在床上，拿了枕头靠着背，心里不自觉的又开始思念起立秋和立冬来，等外面的稻子收了，这天可就真正的是要开始凉了下来，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衣服穿。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厚实的被子盖。 “王管事，快进村吧，可就等着您了”，老村长一直跟着李福清站在村口等候着，等了好久，这才看着王管事的马车缓缓行到村口停了下来。 “等我作什么，你们照样开席，我就凑个热闹而已”。王胜话虽如此说着，可见着等在村口的几人，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今日是李福清的小儿子大壮成亲的好日子，李福清早两日就找了老村长，二人一起到程庄找了王管事，求他赏李家村这个脸，来参加亲事。王管事原本是瞧不上这些个小家小户们的酒席的，转而又想到若是自己去了，一来彰显自己在这些个佃户面前有身份。二来呢，这也是自己同这些村人拉近关系的好场面，这附近几个村子的田地都是自己管理着。若是这些人对自己信服。日后老爷还不得对自己倚重几分。 “王管事，快请，请”，李福清往边上让了让，让着王管事先行。老村长跟在李福清及王管事二人身后。老村长愈发的老了，脚步开始有些蹒跚。 立冬一大早就得了李氏的意思。带着立秋往周阿婆家里暂避，这一日，立冬主要就是看管好了立秋，不让着立秋往外边出去。怕立秋出去了听着村里的奏乐声及他人的议论。虽看着立秋是个呆样子，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她心里还有丝亮堂，听得了大壮今日成亲。这打击必是很重。 李福清家张灯结彩，满院披红。也为了防止意外，李福清早早就安排了几个人在院外四处看顾着，但凡有李大成家的人接近就拦住。 “王管事，请进”，李福清哈着腰的往里请了王管事进屋。王管事能赏脸，当真是天大的荣耀。 李福清只绕着王管事鞍前马后的示好讨好，老村长在后头冷眼看着前面的李福清，心里直感叹，好好一个厚实的汉子，一个质朴的大老爷们，怎的被他婆娘改造成了这个样子，一年，才一年，李福清的变化就如此之大，到底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大壮略带羞涩的跪在王管事面前磕头谢恩。王管事刚才说了，让大壮一会去接亲的时候，就用了自己的马车去接。这话一出口，可把李福清还有李福清婆娘给高兴坏了，原本准备下的披红挂彩的简陋轿子也不用了，直接赶了王管事的马车过去，四乡八邻里可还没听说过谁家接亲能用得了马车的。 有了马车接亲已是喜不自禁了，李福清婆娘不敢往着马车上披红挂彩。有了马车，这一来一去的速度可就快了原先预计的两倍都不止，让了大壮胸挂红花的上了马车前头赶车的位置上坐了，再使了人在前面牵了马车，这去接的时候就慢悠悠的过去，到得接上了不急不缓的回了就是。至于马车的快，是用不上的，现在才是上午时分，这拜堂成亲是在傍晚时分进行，时间还多的是。 到底是王管事心好，不但让了赶马车的小厮跟随马车一块去接新娘子，还让着李福清婆娘往着马车四个边角各挂了朵红花，喜得李福清一家对着王管事千恩万谢。 大壮的新娘子就在李家村隔壁的鲁家村，两村相隔走路的话顶多也就不到一个时辰，因着拜堂成亲都是在傍晚黄昏时分，这时辰还早，接亲的队伍也就不急不忙的敲锣打鼓的慢慢行将过去。一时之间，附近路旁的村子皆是不少人出来看热闹，这么些年，何曾见到过有哪户人家用得起马车接亲的。这李福清家倒是小小的出了把风头。 “吵吵吵，吵你个死人家家的”，李老妪从着大壮一行人赶了马车从院墙边外经过，嘴里就一直叨叨的碎骂个不停。立秋能有今日，还不都是那死小子给坏的，你接亲就接亲吧，偏是这么大张旗鼓的做什么，说不得，今日这亲事要给你搅上一搅。 李氏看着李老妪出去，本要开口问着去做什么，奈何身子重，眼见得李老妪小碎步的一眨眼就出了院子，自己又追不上，只能作罢。好在大早的就让着立冬带了立秋出去避了。 “立冬，来，把这个端去给立秋吃了”，周阿婆舀了碗清粥递给立冬。大早上过来，现在都过中午了，这孩子还一直呆呆傻傻的盯着一个地方不动。 “谢谢阿婆”，立冬颇为不好意思，年前自己生病从着周阿婆这里借下的一两银子，到着现在都还没有给还上。大姐现在又这个样子，这银子只怕是还要再拖了。 “唉!立秋是命苦，好好一个孩子，却.......”，周阿婆叹着气往房里走进去，出来时手上拿着个小包。 “立冬，你在这里看着立秋吃饭，我去后头福清家里一趟，今日大壮成亲，这酒席我是不去吃了，只这两个鸡蛋算我的心意”，周阿婆说完颤颤巍巍的往外走去。 立冬紧张的回头看了一眼立秋，见着立秋毫无动静的依旧一动不动，心里稍松了口气，周阿婆到底是上了年纪了，自己才交代不久务必不能让立秋听到大壮今日结亲之事，回头周阿婆就忘记自己说的话了。 看着前面热闹的院子，热闹的人群，李老妪心中怨气顿生，好你个李福清，毁了我家立秋名誉，还敢这样大摇大摆的娶亲。迈起小碎步，咚咚的直往前走。 “哟呵，是李阿婆啊，您这是要去哪”，李福清家院子四处，早就安排了几个相好的村人在外面四处防备着李老妪及其家人，李老妪才走近前，就被拦住了。 “这路是村里大家走的，莫非你还不让我老婆子走了么，我老婆子去哪你还管着吗”，李老妪凶狠的一瞪眼，身子就直直的往前撞去。 “李阿婆，这，这，有话好说吗，你撞我做甚啊”，拦在李老妪身前的村人淬不及防，被着李老妪撞在了身上。 李老妪也不是个傻的，瞧着这阵仗就能想到必是李福清怕今日自家人来闹场，就安排了人在四处看着。如此想着，心里更加的气愤，一把就撞到拦住自己的村人身上，顺势身子一歪，反正立秋的名声也毁了，自己年纪也大了，索性撕破了脸皮闹大些，你让我没脸，我也得让你伤伤皮。 “哎哟哟，哎哟哟，李福清现在能耐大了，儿子结亲了，这门前的路都不让人走了，我个老婆子得罪了你什么，偏的让了人在这截住我，还使了人来撞我，哎哟哟，我这腿骨啊，只怕是断了啊”，李老妪一阵呼天抢地。 今日大壮结亲，院里人本就多，不但本村的人，还有外村的沾亲带故的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特别是还有个王管事在。李福清在院内听得外面的动静，赶紧走了出来，无奈今日人不少，早有人听见外面的热闹，一窝蜂的都围在一起凑热闹了。 “我这是作的什么孽啊，好端端的一个闺女让得你家大壮给糟蹋了，你嫌弃我家穷也就算了，我家立秋也认命了，偏是你今日和我这老婆子过不去作什么，我没招你没惹你，你让着人来拦着我，你莫不是不知道，上这后山的路只有从你家门前过的这一条么”，李老妪见着李福清站在人群中，坐在地上就喊着李福清叫骂起来。 李福清赶她又不是不赶也不是，急得满头冒汗。这老婆子当真是倚老卖老了。l3l4 第八十九章 血染的婚礼 “大娘，你快起来，这定是误会了，我怎么会使了人拦着你”，李福清可不想让人在今日瞧了笑话去。******请到ｗ^ｗ^ｗ.Ｓ^ｉ^ｋ^ｕ^ｓ^ｈ^ｕ.Ｃ^ｏ^ｍ看最新章节***** “扶什么扶，一个耍赖的老婆子，由得她去”，李福清婆娘也跟了出来，说话比着李老妪还凶狠。 “你们瞧瞧，你们看看，这就是他们这不讲道理的一家，当日，你们可全都是看着他家大壮背了我家立秋进村的，到着后来他们不承认，活活的逼得我家立秋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什么样子大家知道吗，疯了，疯了”，李老妪说完再不说话，瘫倒在地，放声干嚎。 王胜本是坐于屋内的，有着老村长及村里其他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陪着说话，只外面的动静实在太大，便放下茶盏想起身出外看个究竟。老村长一把拉住，村里出了这等事，被外人看去是要笑话的。 王胜笑笑复又坐下，倒是其他两位老人，心直口快的将着事情对了王管事说了个七七八八，老村长想要制止也来不及了。 “李大成家的大闺女当真疯了吗？”，王胜听完，问着老村长。对于李大成家的事情，王胜倒也是略知一二的，就他家那三丫头立冬，王管事都是认识了，都不下四五次的去程庄找过她姐，自己还劝了她别在去程庄找立春。至于立春在程府里头过的怎么样，王胜只是外面庄上的分管事，也是不知的，也没想过去打听，一个丫鬟。就如同鱼儿进了大海，毫不起眼，二人又没有瓜葛，自是不会去过问打听。 李老妪这一闹，就直直的僵持了近一个时辰，而这一个时辰里，任凭李福清如何劝道，李老妪就是不起来。直到李氏挺了大肚子过来冷冷的盯着李老妪看了几眼也不说话转身就走，李老妪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回家。 至于李大成和李老汉，一大早就去了后山，连着中午饭也不回来吃。这倒是李老妪吩咐的，怕着李大成心里有气去找李福清闹，自己闹没关系，一个老婆子谅他们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只大成子去了，要是同他们打架闹出个好歹却是不太好的。再说。李老妪也没想要李福清家怎么样，就只想让他们丢丢面子。 眼下的目的已经达到，耳听着四周人群的窃窃私语。其中有不少是为立秋这边打抱不平的。所以李氏一来，李老妪也就顺坡下了跟着回去。 李老妪同着李氏前脚刚走，后脚大壮接亲的队伍就回来了。唢呐响起，锣鼓敲起，热闹的场面盖过了刚才的喧闹。 天已近黄昏。 中午诸多宾客已是吃闹了一顿，现在只等着一对新人拜堂成亲过后。更为丰盛的酒席就会开始。 今日的大壮无疑是喜色满脸，新娘子是隔壁不远的鲁家村上的，年岁同着自己相当，模样也是俊俏，自订下这门亲事后。大壮偷摸着到鲁家村去瞧过，光是这模样。已完全折服了大壮的心。其实大壮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喜不喜欢立秋，若说不喜欢，可以前心里的确是有悸动的，每次看到立秋，心里总是会很激动。 那次的确是自己看着立秋脚崴了才背她的，那时在大壮的心里是想着日后要娶立秋的，只是没想到单单背了回立秋就在村里传了那么大的风言风语，自己都抬不起头来，还有娘的反对，令得大壮心里动摇。待得后来订了亲事，又去偷看了未过门的媳妇，大壮心里就坦然了，再不觉得自己愧对立秋。也许以前是喜欢的吧，可也只是喜欢而已，这种喜欢没有到为她死为她活的地步。 老村长是今日的主婚人，老村长人是老了，可声音还是洪亮的，随着老村长的洪亮声音“一拜高堂”起，大壮就彻底的忘记了那个羞涩的单纯的质朴的立秋，眼里满满是眼前红艳艳的新娘。 周阿婆送了鸡蛋回来后，就见着立秋和立冬不在屋里了。四处找了下，想想可能是回自己家了，也就没当回事。 “娘，阿婆她怎么了”，立冬才跟了立秋回到家里，就见着李老妪满身是土的跟在李氏身后回来。 “不是说了让你带了你姐今日就待在周阿婆家中吗”，李氏有些生气。 “大姐她自己要回来的，我拉都拉不住”，立冬看着立秋进了屋，这才说到。 “进去陪着她吧”，李氏没有进屋，屋里有立秋还有李老妪在，李氏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作死的李福清，我诅咒你家大壮日后生不出儿子，狗日的李福清婆娘，我诅咒日后大壮他媳妇骑在你头顶撒尿”李老妪进了屋犹自叫骂着。不过今日这么一闹，好歹心里的气是出了不少。 立秋进了屋坐在床沿上，低了头直直的盯着自己的手指头。 立冬觉得今日大姐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又说不上来，仔细再看看，感觉也没什么不一样，还是一日一日的木讷呆板。 “立冬啊，进来给阿婆捶捶腿”，李老妪今日闹的过了些，浑身酸疼。 立冬看看立秋，站起来往着李老妪房中走。 看着空无一人的堂屋，立秋抬起头仰望屋顶，一直空洞无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颤动。立秋并没有傻，只是自我关闭罢了，自从大壮背了自己又不愿娶自己后，立秋就受了很大的打击，后来村里又传自己克死了通江镇上的赵掌柜，立秋就更是看不见前面的光明，心，就这样彻底的关闭上，不愿同他人交流，甚至连着家里人也同样如此。 很多时候，立秋自己也都以为自己傻了疯了，要不一个正常人怎么会连着家里人也不愿意搭理呢，直到今日，立秋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心还是活着，还在跳动着，若不然，怎的无意间听到大壮成亲，心里会这么堵这么难过呢。 “立冬，立冬，立秋呢”，李氏从着外面进来，堂屋里空无一人，只房里传出李老妪教训立冬的声音。 “她，她好好的坐在这儿呢，这，我也不知道”，立冬傻了眼。 “赶紧的吗，出去找去”，李氏平日里虽不和着几个孩子交流，可三个丫头里面，除了卖掉的那个立春，就这立冬和立秋，别看立秋平常为人谦和忠厚，可真要钻起牛角尖，比着立冬还要狠。 “夫妻对拜”，老村长拖着长长的声音喊起。 下面一对新人喜滋滋的就要行礼，门口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之中，更多的是凄惨。 “立秋，是立秋，不是疯了么，怎的还会找到这里来” “不是门口有人看着么，怎的让她进了来” “赶紧赶紧，拖了她出去” ......阵阵议论声响起。 大壮紧张的看着门口的立秋，四目相对，大壮眼里只有紧张担心，立秋眼里依旧空洞无神。 立秋不会过多的去表达自己的意思，往常如此，今日依然如此，与其看着这个坏了自己名誉之人，也不，不是他坏了自己名誉，当日他背自己，自己也是情愿的，与其要每日里看着这个同村之人就此过上幸福的生活，这于自己是个多么大的讽刺。 想想刚才阿婆的咒骂，还有这周遭的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有同情，有不屑，有讽刺......种种种种，立秋本来兴师问罪的心突然冷却了下来，罢了罢了，就这么算了吧。 “你，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于我了”，大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去刺激立秋，心里是对她有同情心的，可说话口的收不回去。 砰 立秋本就打算如此转身离去，到底是大壮这最后一句话刺激到了，不顾不想，一头就往着门框上撞去，死了吧，死了吧，死了就不这么难受了。 血从着立秋头上流下来，很多很多。满屋子凑热闹的人都惊呆了。 “快，快，救她”，不知是谁先反应了过来，这一喊，喊醒了众人，李福清忙忙的进屋找药，有人跑去给立秋捂住伤口止血。 大壮目瞪口呆的看着倒地的立秋说不出一句话来，新娘子自己掀开了盖头，惊吓的看着这一切。亲事就这么虎头蛇尾的匆匆完成了。 等着立冬跟着李大成找过来的时候，立秋的额头已经被人包扎上了，所幸这些日子立秋吃的少，身子乏力，撞劲不大，人是没事，只流了不少血，静养就是了。 顾不得跟李福清家理论，李大成背了立秋赶紧的回家。这债，日后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王管事，今日真是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李福清一家子将王管事送到了村口。 王胜笑笑没说话，今日倒是开眼界了，没想着那李大成家的大闺女如此烈性，倒是这李福清家的小儿子配不上了。 等着王胜从着李家村吃了酒席再坐了马车回到程庄时，夜色已深沉了。喝了小几杯酒，脑子有些晕乎，正待要了下了马车回院里歇息去，却见着自己住的院子外正等着一人。 “王管事，张管事让的小的喊了你过去”，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见着王管事从着马车里下来，忙跑了过来说道。 酒意瞬间清醒了几分，王胜顾不得回屋，直接就跟着小厮往前面走。小厮口中的张管事，王胜是很知道的，张管事是跟在大少爷身边的，算得上是府里分管田地的大管事，自己虽也被人叫做管事，可只是管着李家村附近那几个村子的管事，比起张管事，自己这管事也就不值一提了。 第九十章 为了一个机会 立秋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大壮今日结亲那红彤彤的场面，浑身难受扭动，可身子僵直动弹不得。******请到ｗ-ｗ-ｗ.Ｓ-ｉ-ｋ-ｕ-ｓ-ｈ-ｕ.Ｃ-ｏ-ｍ看最新章节****** 李氏看着床上的立秋，心里叹了口气，扭头看看身边的立冬，遂开口道“立秋，娘知道你能听得见我说话，这番话，娘本应早同你说，若是早说了，也许就不会发生今日这事，大壮不是你的良人，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当和男子汉的魄力，你喜欢他做什么，不管是美是丑，过日子在一起要的是心意相通，你情我愿，他无情，你还去凑趣干什么，反倒找人看不起笑话，你要想争口气就给娘好好听着，好好活下去，活给他看看，活给大壮还有他们一家子看看，你，立秋，肯定比得大壮新娶的那媳妇强” 李氏也不是个很会说话之人，能对着立秋说出这番话已是极为难得。李氏能理解立秋心中的痛，哪个少女不怀春，每个少女的第一段情都是如此的纯真如此的死心塌地，自己也有年少时，何曾不是如此，只没想到自己的孩子比自己更加的命苦，坏了名声毁了声誉。 “你好好听着，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你不必去理会，你不同他们一起过日子，若是可以，等这个年过了，让你爹送了你到通江镇上去寻个人家同着立春一样去当个丫鬟吧”李氏到底是个农家妇人，能想到的最好的出处莫过如将立秋送走得远些，远离了这些个乌烟瘴气之地。 王胜从着张管事院里出来，脑中清醒一片，从着张管事那里听来的消息太过惊奇，到着现在还没有完全消化掉。这田地却是可以种一季稻子一季麦子的，可以不用照着往日都种了两季稻子，这事，往日是没有人如此想过的，面粉是有人吃，可面粉都是外面运送进来的。祖祖辈辈下来。都是这么在田里种稻子的，就是没人这般想过可以在里头种麦子。 照着张管事的意思，这两日收完了稻子后，紧跟着就要开田开地下麦种，至于麦种，大少爷已经盘算好了，由着庄里全部从外面购进麦种，然后分发到各处村庄，让大家自行播种，至于这如何播种。就由着各处的管事到庄里的田地里跟着观摩一番然后去各村里教授去。 抛开这些，王胜还想着一件事。就是要不要将李家村李大成家的情况告诉立春，王胜刚才在张管事那里，出奇的见着了当初由着自己一手带进府里的小丫头立春，看张管事的意思，对立春颇为倚重，还特意对自己说了立春现在是跟在大少爷身边。若不是张管事也在场，王胜找不着机会说。只怕就要告诉了。 “王管事”，王胜才要进院门，冷不丁的后面有人说话。 “立......立春”，王胜一回头，却不正是立春跟在自己身后。 立春知道王管事平日里会来往于李家村等几个村庄，奈何立春先前一直待在府内没有机会出来，今日要不是托了张管事的福，跟着张管事来到外院商讨事情，又好巧不巧的碰着张管事将王管事喊了去。要不这样，立春还真找不着机会见着王管事。 “王管事，你刚才是不是要和我说什么呀”，立春貌若天真的问到。 王管事原先真的是打算说的，只现在立春追了过来，反倒思索了下，决定还是不要将李家村的事情对立春说，对于府里的下人，主子们还是不希望看到他们同往日家人有什么牵连纠葛。这小丫头若是知道家里的事情，只怕无论如何也要想了办法去探探。 “没有什么事，只是没想到能在府里再次见到你，随便聊上两句罢了”，王胜转话倒转的很快。 王管事不说，立春也毫无办法，那会子明明是看出王管事似有话要跟自己说的，这会又不说了，立春倒是没有往着李家村那边想。 “王管事，我能不能托你帮我带些东西到李家村”，立春试探的问道，反正机会就在眼前，不管王管事能不能带，好歹自己要抓住这个机会试上一试。 王管事微一沉吟，若说这私自往外传递之事，府里是不让的，可又想到李大成家的那一摊子事，今日可是实实看到那个立秋撞在门框上，流了那么多血，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你要送什么东西出去？”王胜问道，若是一般的小玩意，王胜愿意破上这一回例。一来，李大成家现在的确有些惨，二来，瞧着刚才张管事对这小丫头的态度，说不得这丫头日后有些前途，王胜也愿意借此机会跟这小丫头攀个交情。 “请王管事放心，只将我这几月的月钱银子帮我带出去给了立秋就好”，立春自然是不敢让了王管事托带其他物品，万一要被上面追究了下来，这钱财好歹自己还能说清楚，若是托王管事带些糕点之类，反倒是真的说不清楚了。 听得立春如此一说，王胜也稍安了心，府里不是没有下人们偷摸着往外面稍带钱财，只要这钱财来路正当，上头的主子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谁家不是过不下去了才卖了子女入到府里来，子女得了月钱银子补贴个家用也是情有可原，不过，真正往着家里稍钱财回去的，是少之又少，平常连着自个儿用也紧巴巴的哪还管得了家里。 “多少？”，王胜问着立春。 刚才还是问得好好的让着王管事帮自己托带东西出去，这会轮着王管事问自己了，立春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这钱财却是少得可怜，一年都过了一大半，自己就攒下了区区四百文钱。 “四百文”，立春到底还是说了出来，不管多少，带回去都是自己的心意，再说还立秋她们还欠着周阿婆的银子。 “正好我明日还要去到李家村一趟，这四百文钱也不需你今日晚上就巴巴的送了过来，我先帮你垫上，等回头你得空出来了再还与我”，王胜琢磨了一番才说道。 立春自是领了王管事的好意，对着王管事谢了又谢，临到要走的时候，特意再次跟王管事交代这四百文钱务必要交到立秋或者是立冬手上，其他人不可交予。看着王管事点头，立春才放心的往府里走。 收了稻子天就开始真的凉了起来，有了厚厚的夹衣，在这个秋日里，立春并不觉得怎么冷。 大少爷程彬及张管事他们也听取了立春的建议，真的在田地里使了牛翻田耕地，只是不是在所有的田地里种上麦子，只选取了一部分的田地里种上麦子，具体种麦子的过程立春没有参与。 秋日过去了一半的时候，立春再次得到了程家大少爷程彬的重用。就因着程彬突然在一日里想起立春在去年过年的时候培植了一盆小葱和一盆蒜苗，心里原本按住的躁动又开始往外冒头了，眼看秋日过去就是冬日到来，每年一到冬日，桌上的菜蔬就总只那么简单的几样，更不提是看见那些青葱翠绿的时令果蔬了。 着了人喊了立春过来，再次详细的问过立春，立春也就照实说出小葱蒜苗只需在暖和的屋子里栽培上了，然后有太阳光好的时候搬到外面晒晒就可以。自然，立春说的这些明显不如大少爷程彬的意，立春也瞧出来了大少爷想问的不是这个。 对于温室栽培，立春也只是知道得比较详细，其实根据史书记载，最早从着西汉末年就有古人用了温室进行蔬菜栽培，在一片空地上盖上个空屋子，不分日夜的烧茅草等物使得屋内维持一定的温度，然后栽种葱韭菜等菜蔬，只是这般栽培需耗费不少的人工及钱财。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冬季里可以栽培出萝卜芹菜等蔬菜了。 直至后来，温室栽培技术就更加的进步了，到得东汉时期，光是在温室里栽种的蔬菜就达到了二十多种，到得东汉这个时候，应用广泛的就是利用为土壤加热来达到温室效果。其实就是在土地下面建造一个地下火道。 若说立春为何知道这些，又不得不提前世立春的父亲了，立春父亲是农业大学里的养殖业方面的教授，整日里研究着各种养殖，立春或多或少的从他那学来了不少知识。 “你若是能使冬日里长出青菜，我应允你一个要求”，程彬看着立春说到。程彬倒也不敢肯定眼前的小丫头就真的知道在冬日里如何种出碧绿的小青菜，只心里总是有了丝幻想，就引诱到。 听得这话，立春的眼睛亮了一亮，若说先前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思考这件事情，到着现在，立春是完完全全的打算拼了全力的去帮程彬实现这个愿望，更何况，这个事情对立立春来说并不难。 “大少爷此话可当真？”，立春需要再次确认，这样自己才可以有更大的动力。 程彬点了点头。 “请大少爷容我下去好好琢磨琢磨，有了头绪后再来向大少爷禀报”，立春心里虽是有了个大概，可也没有完全理清楚。不过既然大少爷能应允自己一个要求，那么为了这一个机会，立春必是全力以赴的去完成这件事的。好在现在还没有到冬日，现在准备也完全来得及。 第九十一章 韭黄 立春要准备的事情有好多，要仔细琢磨暖房该如何建造，还要画暖房的图纸，还有最可恨的是自己完全不识得这个年代的字，就是要找些资料来看，也是不可能，而自己画出来写出来的东西别人又看不懂，更重要的是自己以前是个哑巴聋子，一个哑巴聋子若是突然能写出一堆鬼画符似的东西出来，别人怕真当自己是妖孽再世了。[*****$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 所以，立春只能让着张管事亲自帮着自己一起操持这些个事项，因了跟着张管事的几个小厮里无人识字，也就只能是张管事亲自帮着立春了。照着立春的要求，张管事拿了纸笔，按着立春所说，将草图及各种注意事项一一写画了出来。其间，立春已是顾不得大少爷程彬及张管事这些人异样的眼光了，只想着这事办成了，自己就可以找大少爷提要求，提回李家村一趟的要求。 诚如，立春现在所做的一切的确是太过令人吃惊，一个农家丫头，没进过学堂的农家丫头，还是个聋哑残障丫头，居然就这般莫名其妙的懂了这许多的东西。 许是立春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只在某日，大抵是在暖房建造中的某一日，趁着张管事赏脸喊了自己一起同桌吃饭的时候，故意的装了副可爱无邪的样子说自己也想要尝一尝桌上的酒，拗不住立春的要求，张管事破例由着立春倒了一小杯，其实就这一小杯，就是个不会喝酒的也不会喝醉，就真的是只在杯底有一点点的酒。 可立春喝了这一点点的酒真的是醉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说着一些众人听不懂的话语，而众人眼看着这个平日里一副乖巧模样的小丫头突然变得有如成人般高深，众人反倒是真的相信了立春当真是天人下凡，早几年的聋哑就是沉淀，为着今日而起的崛起作铺垫。要说众人怎么知道立春是天人下凡，这自然是立春趁着喝了几滴酒胡言乱语编造出来的。 若不其然。这怎么能消除别人日复一日看着自己的异样眼光。等着立春酒劲一过。立马恢复了乖巧模样，众人再看，只看到一个正常的和年龄相符的小丫头乖乖巧巧的坐在那里，而之前小丫头所说的话连着她自己也都记不清了。至此，立春在张管事等人眼里当真是天人下凡了。这个事情也只能这么看，要不谁也解释不了连着大人们都解决不了的难题在小丫头这里却轻轻松松解决掉。 由着张管事拿了草图自去找工人建造暖房，立春自去琢磨开来别的事情，立春打算在暖房之前先弄个韭黄出来让大家尝尝，既然现在已经在开始出风头，索性出的更大一些。这样才好让他们倚重自己，这样也才不枉担了天人之名。 只立春去大厨房里问询过。府里是没有自种菜地的，府外庄子上倒是有菜地，只这些菜地离着府院比较远，种菜嘛，总是要担个粪浇浇的，程老爷不喜欢府里有异味，原先菜地是离着府院挺近的。到后来程老爷发话，便都搬到远些的地方去了。 立春只能又找了张管事，让他使了人找些韭菜根茬子来，张管事虽不知道立春要这些做什么，但也听了立春的话去让人弄了些过来。立春要来了韭菜根茬子不说，还让着张管事帮自己寻些马粪过来，张管事真是乐了，莫不是这小丫头想把这韭菜茬子栽种在马粪里头，这实在是有些太好笑了。 到着张管事真正的将马粪给立春弄来的时候。立春反倒不愿意用这个马粪去培植韭黄了，看着闻着这马粪就有些恶心，更别提日后马粪里长出韭黄了，这样长出的韭黄能吃么，立春立马否决掉了这个培植方法。 时间已快临近秋末了，空气里满是冷意，若是在室外栽培韭黄已是不可能了，立春只能在屋内想办法，暖房一时又还搭建未完成，立春再次去禀报大少爷，将这韭黄培植一法详细的告知了，得了大少爷的同意，在院里挑了个没人的住的屋子，着人挑了土往着屋里倒，直到整间屋子地面都是铺上了一层松厚的土壤，这才将韭菜根茬子像种菜般的种了进去。至于屋里的温度，先是在墙角整日烧着柴火，后来实在烟雾太多，转而奢侈烧起木炭来。 天阴沉很，一到秋末冬初，天就开始见不着多少阳光。往往是三日不见太阳，等着第四日顶多也就见得半日的太阳，也有那老天开眼的时候，能见着整日的阳光，只这样的天气实在是少之又少。每每一到不好天气，立春的心也跟着这天气一般，容易阴郁伤感。而这个时候，立春就无比的思念起立秋立冬。 离着托王管事带四百文钱回李家村的日子已过去好久好久了，这之后立春一直碰不见王管事，也就没有办法询问立秋她们的近况。 日子如着平静的小溪流般往前流淌着，立春每日里就只是去看看建造中的暖房，再去看看种下的那些韭黄。所幸同着自己预想般的，韭黄慢慢的从着土壤里面冒出了头，嫩黄嫩黄的，立春的心也如同这韭黄的嫩黄般变得阳光起来。 程彬虽不没有时刻关注着立春这边的动静，却是也不时的差了人过来看看情况，每日里听着张管事的禀报，心里对立春的看重及疑虑同时并存着加重。要说别人信立春是天人下凡，程彬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天人下凡那只是故事戏曲里的玩意，哪有人真的是如此，但程彬又不能说出立春奇异在哪里。 立春的身世打探过好些次，只差没自己亲自去李家村查证，所有的一切，让得程彬终于真正的注意起立春这个身上有着无数矛盾点存在的小人物起来。 “立春，你这屋里怎么乱糟糟的，你不知道大少爷最喜洁净吗”，春竹站在立春屋中，四下打量着屋内，有些不满的说道。 立春耸了耸肩，对于春竹，很是有些无奈，自己也没得罪她，可她就是对自己不喜。立春是瞧出来了，这个春竹对大少爷心怀春心，怀就怀吧，自己也不碍她事，顶多就是这几日大少爷见自己见得勤了些，那也只是因着暖房和韭黄之事，按照现在的年纪，自己也就一个十一岁的黄毛小丫头，这也勾引不了大少爷，偏是春竹三日五日的要来敲打敲打自己。 其实立春自来到这个年代后，从来没有照过镜子，镜子在这个年代里是奢侈物，以前李大成家穷得吃不饱，哪会想着去买上一面镜子。到了程府后，下人们也是享用不上镜子的，据立春所了解的，这个年代的镜子也只是铜镜，估计瞧着也是瞧不太清晰，索性立春就压根没有去找面镜子来瞧瞧自个儿长什么样子的想法。 人的眼睛就是最好的一面镜子，而春竹恰恰呢充当了这个镜子，春竹瞧着了立春的相貌，看得了立春的清秀俏丽，所以不管立春是不是个小丫头，心里都是有了警惕感，府里是没有过下人攀上主子的先例，可不敢保证以后不会有。所以，春竹一直防备着立春，府里这么多下人，也就这毛丫头得了大少爷的重视。只可惜，眼睛虽是镜子，却只看到了别人看不见自己。 “春竹姐，我今日将被褥等都拿到外面去晒了，屋里就乱了些”，立春还是决定要辩解，不辩解的话，春竹会更加的生气，她会觉得自己轻视她。 今日外面的太阳好得很，虽是入了冬，可难得一连两日都出了大太阳，趁着有太阳，院里众下人都是将被褥等物拿到后院空地上晾晒起来，春竹同样也如此，也就不再说什么。 ”走吧，大少爷喊你过去”，春竹扭着屁股在前面走着，这走路的姿势还是春竹从着三姨娘那里学来的。 立春有些好笑的看着春竹的背影，这姿势有些夸张了。 “你不是说过要让我大吃一惊吗”，程彬好整以暇的坐在书桌前抬眼看着立春。 “大少爷今日若得空，惊喜现下就可以去看”，立春早上去看过一遍韭黄，嫩黄的一茬茬的齐整长在土壤上头，好看的很。只这第一次种，地方小，以前也没有经验，种得不多，若是割了，估计也就最多能炒个四五餐的样子。 在立春的带引下，程彬平生第一次走进了下人们所居住的院子。韭黄就是选在其中一间空着屋子里培植的，韭黄的生长是全程都不允许有太阳光照射，立春反倒喜欢培植韭黄这种不用阳光照射的蔬菜。 看着屋内地上一畦的嫩黄嫩黄的韭黄，程彬笑了，开怀的笑了，这个丫头的确有些能耐，这素日瞧着平淡的韭菜居然能长成如此模样，拿出去只怕要让所有人都吃上一惊。 程彬没有说什么，只让立春从着地上割了一把韭黄，然后带上韭黄跟着自己走。 立春不知道程彬这是何意，只听话的割了然后跟着程彬走，直到走进了程大世的院里，立春才知道程彬这是要拿来给他爹看上一看。 第九十二章 回李家村 鞠躬感谢小喵s、mkh_texas两位亲的打赏，求粉红求收藏推荐！ -------------- 韭黄的出现自然是让得程大世颇为惊喜，平凡的韭菜能培植出如此神奇的韭黄，程大世赞不绝口，在亲自尝过韭黄炒鸡蛋及用韭黄包的饺子后，程大世决定下力气的扩大面积培植这个韭黄。******请到ｗ-ｗ-ｗ.Ｓ-ｉ-ｋ-ｕ-ｓ-ｈ-ｕ.Ｃ-ｏ-ｍ看最新章节******程大世有信心，这个韭黄会在这个冬日里大放异彩。 暖房还在如火如焚的建造着，立春跟着大少爷程彬去看过一眼，大大的暖房框架子已经搭建起来了，原先按着程彬的意思是要建个青砖大瓦房的，暖房嘛不就是要保暖好些，搭建也要费不少工夫，索性建造个结实些的就好。立春否决了这一建议，暖房是用来种菜的又不是给人住的，不需要花上那么大的成本。 立春的建议是就用着茅草混合着泥巴搭建泥巴暖房，这暖房还不能建造的太过高大，低矮些就行，暖房的房顶只须一层一层的盖上茅草就行，其他蔬菜比不得韭黄，韭黄是不用见太阳的，而其他蔬菜，却是要有光照的。至于暖房里面的温度调节，立春准备在地面之下弄个暖道，暖道倒不难，草图早就交给张管事了，现在正在搭建的过程中。 程彬看着立春有条不紊的跟着张管事商量诸多细节，心里的触动是无法言明，说这丫头不识字吧，偏她懂得这么多的东西，说她识字吧，可她当真是一字不识。程彬决定了，决定亲自带着这个丫头回趟李家村，心里的疑团是一定要去解惑一下的，否则每日看着这么个矛盾的存在。时而像孩子般稚嫩时而有如同大人般成熟，程彬心里多少是有些发毛的。 立春自然是不知道大少爷程彬心中所想，和着张管事在暖房里转了一圈，将诸事该交代的都交代下了，才跟着程彬出了暖房往府里而回。暖房是种菜的，占地自然也不会太小，虽然这是第一次搭建，搭建的面积小了些，可日后肯定是要大面积种植的。所以暖房是搭建在了府外的庄子上，从着府里到暖房约莫要走上小半个时辰，当然。乘了马车过去那就另当别论了。 出了暖房，离着正午还有些时分，程彬索性也不往府里回转，直接吩咐了张管事备了马车，自己要去外面有事。看着程彬钻进了马车里面，立春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程彬不耐烦的在车里喊着立春上车时，立春才觉醒这是要带自己一起出去呢，原先立春是等着程彬的马车走了，自己再自行回府的。 上了马车。立春颇不自然靠坐在车壁一角。这还是第一次跟着程彬一起乘坐马车。看着程彬一脸深沉的样子，立春倒是放松了。想想他也才十八，在前世里，也才刚成年，却整日里摆着一副同着年纪不想当的表情就有些好笑。 程彬只喊了立春上车并没有告诉是要去哪里，又因着马车前面是有帘子挡着的，立春并不能看清楚外面，马车就这么一直往前行着，立春也不知道最终要去的是哪里。 马车行的不算快也不算慢，从着程庄到李家村，行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马车停在了村口，因着马车夫知道到李家村的路，却不知道从着村口如何进去到立春家的路，遂停在了村口等候程彬的指示。 到此时，程彬也不打算再作隐瞒了，清清嗓子开口对着立春说到“你打开帘子朝外面看看” 立春疑惑是疑惑，还是蹭到了马车口，掀开帘子往着外面看了看，这一看不打紧，差点没一晃往着车下栽倒下去，居然，居然是在李家村村口。 “这，这是李家村！”，立春的声音有些激动，不为再回到李家村，只为着村里有两个记挂的人。 程彬点了点头，“你那韭黄甚得我爹的喜欢，我就破例让你回来一次，只是记住，下不为例”，程彬倒是说得冠冕堂皇的，私心里却是要亲眼看看立春和那个李大成家是不是真的就是一家人。 指点了车夫如何进村如何到达自己门前，立春忐忑的坐回到了马车之中。 马车缓慢的驶进了李家村，村里人见过马车，也只见过王管事平日到村里来巡视时乘坐的马车，而眼前的马车明显比得王管事的马车要高档大气，一时之间，大人还好些，特别是孩子们，围聚在马车屁股后头跟了不少。 眼看着马车是在李大成家门前停了下来，村人更加的沸腾了，各种议论声响起。 “哟，这马车却听在了李大成家门口，没听说过他家有什么贵家亲戚啊” “不会哪个大户人家瞧上了他们家的立冬，这要上门来买吧” ...... 听着外面的各种议论声，立春自是不喜，不是对村人的不喜，是对李大成的不喜，由着村人的议论声也可瞧出李大成这一家人平日的为人。 在程彬的示意下，立春先爬下了马车，立春依旧是小厮打扮，一下马车，村里人并没有马上认出立春来。紧接着程彬从马车上下来，村里人只知道程庄程员外家有三个公子，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三个公子。所以，程彬下得车来，村人只对他指指点点赞叹不已，却并无人知道此人就是程庄的大公子。 不可否认，程彬的长相的确阳光帅气，只总喜欢摆出副成熟老到的样子，立春回头快速的看了眼程彬，见着他依旧是面若沉水丝毫不为外人指点所动，心里倒也不由得对他敬佩起来。 “大少爷，里面请”，都到院子门口了，看着他的意思也是要跟着自己一起进去的，索性自己出言招呼他进去更好。 不再理会那些村人，立春带着程彬推开院门往着里面走进去。微观的村人之中，立春大半都是认得的，自己现下是小厮打扮，他们也没认出自己来，又有程彬在近前，立春也就没有和他们打招呼。 虽不知程彬是何意带了自己来李家村，带了自己回家，立春打心里是对程彬感激的，也许真如他所说，真是看在了韭黄的面上特的准许自己回家一次，可是，他又何必巴巴的跟了过来，是怕自己跑了吗...... 屋里，李老妪几人正围在桌子上端着碗吃着中午饭。 堂屋里头，立秋躺在床上，事情过去了有些日子，立秋还是没有生气，脸色煞白煞白，整日躺在床上。 立冬匆匆喝完手上的稀粥，端起桌上另一个碗，起身去堂屋里头喂立秋吃饭。 立秋自在大壮成亲日撞破了头后，回到家里这许久，一直躺在床上不愿出门，也不愿起来活动，人虽是比得先前痴傻要好了些，可这副样子，立冬倒宁愿大姐如同先前那般傻模样，至少那会她还愿意同自己出门。 “整日整日的死躺在床上，你躺能躺出个好名声出来”，李老妪瞧着立冬端着饭往里边去了，重重将筷子往桌上一放，要说李老妪先前对立秋的确是有些疼惜之心，毕竟立秋是这个家里出生的第一个孩子，就算是女娃，李老妪在立秋出生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是很疼爱立秋的。 直到后来立夏出世，李老妪才将自己全部的疼爱转移到立夏身上。而立秋这副自甘堕落的模样更是刺激了李老妪，从了立秋撞破头回来后，李老妪是日日要在家里骂上一回。 立春站在门前，从着虚掩的门缝里可瞧见屋里正围桌吃饭的几人，举起手想要瞧瞧门，想想算了，直接伸手推开。 吱呀一声，门从着外面朝里推开了。 “谁呀”，李老妪才骂过立秋，心里的闷气大抵还没完全消，听得开门声，有些不耐的问道。这些日子以来，是没有什么村人愿意到家里来串门的。 立春往前一步跨脚进到了门内，程彬站在立春身后没有进去，立春在门槛内，程彬在门槛外，立春在里头没有给程彬留下落脚的地方，所以，程彬依然站在门外。 “你，你是......”，立春一身小厮打扮，到程府也差不多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没有风吹日晒，皮肤水嫩白皙，倒让得李老妪一时老眼昏黄的看不出来。 因着角度问题，屋里几人看向立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立春身后还站着个人。 “立，立春”，李氏开了口，到底是自己生下的闺女，再怎么衣着打扮，面相总是那个面相，更何况母女亲情血缘是个很奇特的东西，李氏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门口的正是立春。 “立春！”，李老妪暮的提高声音，仔细再看去，可不是立春么，白了些，长高了些。 “你还嫌家里不够乱是么，偏这会子跑回来做什么，你也不怕你那主子跑来家里找人，你想让我们都跟着你一起去死吗”，李老妪并没有因着立春的突然归家而有一丝一毫的惊喜，反倒是更加的想着立春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跑回家里来。在这个年代，下人偷跑被着主子抓了回去是要打死的。 偏立春眼下又是一副小厮模样打扮，给着人感觉就是乔装逃跑的，李老妪心里怕得要死，话语自然就尖锐了。 “就是，你这死丫头此时回来做什么，可得了你主子的应允”，李大成跟在李老妪后面开口问到。l3l4 第九十三章 再见立秋立冬 立春气极而笑，自己巴巴的进来了，他们没有一个人起来迎接下自己，反倒一连串的埋怨自己不该回来，当真是可笑，就算自己已经被他们卖了，可自己好歹也是从这个家里出去的。******$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二姐”，立冬顾不得再给立秋喂粥吃，听着外面喊叫着好似是二姐回来了，放下碗就往堂屋外头飞奔过来。 待得见着了真是二姐，小嘴一瘪，哇的一声把住立春哭泣起来。 “哭，哭什么，哭死啊，大成子，还不把立冬拉了回来，赶紧送了立春回去，另外好好给程员外陪不是”，李老妪吩咐着李大成。 李氏冷了脸，扶着桌子站起。 立春这才惊觉李氏挺着个大肚子。 李氏有些蹒跚的走到立春面前，脸上虽是没有任何表情，可眼中的神情到底是泄露了她对立春的关心。 “你回来，你主子知道么”，李氏淡淡的问道。 看着李氏眼神里的那股热切，立春心里好受了些，点了点头，答道“知道” 轻轻拍了拍哭泣的立冬，想必自己走后，这孩子受了不少委屈，将立冬往边上揽了揽，微微侧了身子，对着站在外面的程彬歉意一笑，遂开口到“大少爷若不嫌弃陋室粗鄙，请移步进来稍坐吧” 李老妪等人这才看到了门外还站着一人，而立春又口呼大少爷，心里俱都有了猜想，看这一表人才，只怕是程庄的大少爷了。只这程庄大少爷为何跟了立春过来，自然大家是不解的。 不过管不得他是否是程庄的大少爷或者别处哪地方的大少爷。只听得这大少爷三字，李老妪脸上就如同天生的天气似的，说变就变，刚才还乌云密布马上就要下雨打雷。而此时转眼间就晴空万里连多云也不带飘的。脸上堆起了笑，细走几步近到程彬面前，笑眉笑眼的请了程彬落座，只差不得要亲自去扶了。 “大少爷请坐，快请坐”，待得程彬坐下了，李老妪又转头问着立春，“这位可是程庄上的大少爷？” 立春点点头。 接着李老妪又是吩咐立冬去烧水，又是往着自己屋里去翻找不知哪年哪月存留下来的旧茶叶给程庄大少爷冲茶。 程彬微皱了下眉头。倒也知礼知数的应付着李老妪。 还是立春瞧得李老妪有些过了，出言制止说到大少爷不喝这一般的茶水，也不在外面吃饭。此时李老妪正是热情的问着程彬吃过饭了没有要张罗着给程彬做饭。 刚才程彬落座时盯着椅子瞧了两眼的小动作都被立春一一瞧在了眼里。屋里此时也的确不是很洁净。 “立秋呢”，立春顾不得管程彬，这大少爷想来就带了自己回来，说不得一会想走就直接带了自己走，自己进屋一直没见着立秋，今日难得回来一次，肯定是要见见立秋的。 李氏朝着堂屋里头努了努嘴，立春才发现原来床上躺着人。 “大少爷，您请稍坐会，我去和我大姐说上几句话就过来”。立春对着程彬请示。 “去去去。赶紧去看看。再不看，死了就看不见了”。李老妪一连声的催着立春，素日如此说话惯了，丝毫没有因着有程彬这个外人在场而有所收敛。 “大少爷，难得您移驾寒屋，您看，我们也没个好茶叶好茶水招待您什么的，这杯红糖水您就喝了吧”，李老妪一辈子也没见过程彬这般大人物，说起话来有些不伦不类。李大成李老汉只在一边搓着手看着程彬傻笑。 李氏有了身子，身子重不便在程庄大少爷面前，自行往着房里退进去了。 立秋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对于刚才外面的一切声音一切响动自动隔绝，也就不知道眼前坐于床头看着自己的立春。 消瘦的脸庞，深陷的眼窝，如鸡爪般的手指......立春有些不忍再看，到底是因何至此，令得一个如花般年纪的少女变成如同垂暮之年的老人般等死。 立冬站在立春身后，也在偷偷的打量着立春。 二姐胖了，长得更好看了，脸色红润了，皮肤也白了，立冬甚至还伸出手摸了摸立春身上的衣服，厚厚的，应该很暖和。立冬笑了，看来二姐在程庄过得还不错。 这边厢，立春拉了立冬在床沿细声细语的问着自己走后家里发生的一切。那边厢，程彬没有忘记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顺势就着李老妪的话题旁敲侧击的问着些立春从小到大的诸多事情。直到很肯定的确认了立春就是打从娘肚子里出来就在这个家里长大，没有中途外出也没有其他异常情况后，程彬不得不无奈的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如同立春自己所说的，她就是天人下凡，若不如此解释，就没有其他的解释。 立春告诫了立冬自己待的时间不多，立冬就捡着紧要些的事情一一说出。得知了立秋的病因，立春反倒松了口气，对于大壮，立春是有些好感，可也只限于有些好感而已，好感并不多。立秋如此质朴善良，岂是大壮可以配得上的。至于自己当日跟了府里三少爷程文去了通江镇，那赵掌柜要娶的果然就是立秋，到得此时，立春因着自己误害死了赵掌柜的阴影才全部消散。我不害人，人却要害我，这当然就得报回去。 “立秋，我知道你能听得见我说话，不管村里人如何看待你，在我的眼里，你始终是原来那个立秋，你要好好活着，你还年轻，你还有我和立冬，还有我要告诉你，你知道那个想娶你的赵掌柜吧，他不是你克死的，是我害死的，我不愿让他娶了你过门，你知道他有都老吗，他都六十多了......”，立春附耳在立秋耳旁说了好些话，说这些，就是要让立秋觉得大壮并不能配上她，还有她并不克夫，赵掌柜是自己害死的，立秋若真看重自己这个妹妹，那么她听了自己的话，必然会振作起来。 立冬在旁听着立春的话，吓了一跳，这个二姐也太胆子大了。 立秋终于是在程彬催促立春离去的时候睁开了眼睛，无语，只看着立春默默流泪。 立春真的是不想哭的，强自忍住。 李老妪送了程彬出门，“大少爷，您日后可以常来看看啊，我们家这个立春，打小就不能说话，这好不容易开了口，想必说出的话也听不到您耳里，您还得多包涵”，唠唠叨叨一大堆。 “好了，大少爷是你可以指教的吗”，立春对着李老妪狠狠的喊叫道。 自己虽是在堂屋里头陪着立秋，可李老妪同着程彬的谈话也一字不漏的听在了耳里，这个李老妪也不嫌丢丑，竟然连着自己更小时候尿床都对着程彬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李老妪悻悻的住了口，瞧着大少爷话里话外都无不在打探着立春的一些事情，李老妪也把不准大少爷是个什么意思，莫不是瞧上了自家这个二丫头，心里一喜，随即又看着大少爷同立春的年龄差距，又觉得不像，心里又失落起来。 直到立春跟程彬上了马车，马车驶出了李家村，村人才开始蜂拥到李老妪这里打探刚才来的是什么人。李老妪现在得意了，一连许久蒙蔽在自家上空的阴霾一扫而空，颐指气使的赶了众人到院子里，大声说道“你们可都瞧好了，刚才回来的是我们家立春，我们家二丫头立春，听明白了吧” 赶来打探热闹的人群少说也有十来个，杏珍也在人群之中，“大娘，你就好好说呗，你家立春这会子回来做什么，莫不是在程庄犯了事，被主子轰出来的”，杏珍的玩笑话激怒了李老妪。 “大嘴婆娘，我可告诉你，我家立春在程庄混得好着呢，你以后可别往我家招什么瘸子瞎子，那些个都留给你们自己家里，看见没，看见，那个跟在立春身边的，一表人才的，正是程庄的大少爷”，李老妪说这话时无比的得意和张扬。 “呸，你才大嘴婆娘呢”，杏珍在这许多人面前被着李老妪呛了声，心里恼火的很，回嘴骂道。 李老妪此时的心情很畅快很高兴，难得的没有跟杏珍干起来，从着那日杏珍上门要说将立冬介绍给人家当童养媳后，两人就交恶了。 “当真是程庄大少爷？” “瞧那模样，当真是俊俏” “李家二丫头倒是有福气，攀搭上了程家大少爷” ...... 在何种议论声中，人群渐渐的散去了。由着这一回，李老妪在村中也算是扳回了一把面子。 “大姐，你起来喝些粥吧，二姐也回来看你了，你心里还有想不开的呢，二姐说过，她一定会得了自由身回来跟我们一起的”，立冬苦口婆心的劝着躺在床上的立秋。 立秋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睁着眼睛盯着床顶破旧的帐幔看了许久，这才微微动了动身子，示意立冬扶了自己起来。 “娘，二姐走的时候让我转告你注意些身子”，立冬伺候立秋吃了粥，端了碗出来到灶台处，对着李氏说到。 立春走的时候本是想亲自跟李氏说上一声的，奈何程彬催的急，只能让着立冬转为问候一声。l3l4 第九十四章 火锅 回府的路上，立春比着来时更为的沉静。******$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冰火#中文.不理会程彬时不时打量自己的目光，微闭了眼假寐。立春也算是想明白了，程彬带了自己回李家村，无非就是在再确认自己的身份罢了。为着早日从着程府脱离出来，立春也不再在意其他人对自己好奇探究怀疑的眼光了。 程府三姨娘院中，赵秀珍安坐在床榻之上，程文靠着床榻边坐着，旁边是烧得旺旺的火盆。入了冬，府里各处主子院里就早早的生了火取暖。 “环儿，你外面打听打听老爷回府了没有”，赵秀珍缩回了腿。 环儿忙后退至床榻尾端，下了地，穿上鞋子走了出去。 “文儿，以后你莫再打环儿的主意，她现在是娘的随身伺候丫鬟”，赵秀珍知道自己儿子脑里那些个想法，儿子是自己生的，秉性自己最是清楚，要不是因着先前出了映香那档子事，赵秀珍也对着程文的胡闹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着那件事后，老爷明显的对文儿没有以前那般溺爱，赵秀珍心里有了危机感。 知道儿子惦记这个环儿，赵秀珍并没有将环儿打发了出去，而是将环儿招致在了自己身边伺候，同着儿子约法三章，在儿子未干出点大事之前不许打环儿的主意，就真是要挂念环儿，一个下人一个丫头也跑不了哪去，前提是必须得等程文满了十八之后，赵秀珍才会答应程文的要求。 赵秀珍知道程大世心里有程文这个儿子，府里大夫人只出得一个程彬，而就是这个程彬，令得赵秀珍心里有了疑惑，一次程大世从外面应酬喝醉了酒回来到自己院里，无意之中说漏了嘴，说着自己从没有同大夫人圆过房，只是事后，自己当此事为玩笑话问他时，他便板了脸说自己没有如此说过，就是有说过也是醉话胡话，还叮嘱自己不要乱说话。 由此，赵秀珍就怀疑起程彬的身份起来。而二姨娘那里，得了程功，虽还有个女儿，可女儿以后总是要嫁出去的不足为虑，程功读书素是个好的，以后只怕当真是做官的料，那么，老爷的这份家业，就要落在大少爷程彬跟自己儿子程文之间某一人身上了。大少爷的优势明显优于文儿。从着听了老爷的那番酒话开始，赵秀珍就开始怀疑起大少爷程彬的身份。 日日看日日瞧，赵秀珍真就瞧出了些名堂来，大少爷明显同着老爷长得不怎么像。若大少爷当真不是老爷亲生，老爷为何又对他那么好呢，赵秀珍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到得此时，再不动作就迟了，眼看着老爷最近开始忙着给大少爷结亲事，若等大少爷一成亲，这府里府外只怕都要由着大少爷做主，那时，自己母子再想翻身就来不及了。 “文儿啊，你多少懂些娘的心思，见给你那心思往着府里的田地庄子上想想，操心些，看看你大哥，整日在庄子上打转，连着现在，还要搞什么暖房，在冬日里中出碧油油的青菜，你也过去学着些”，赵秀珍很多时候恨铁不成钢。 “娘，你也知道儿子不喜欢那些个土疙瘩，整日同着那些下人一处在田地里转来转去，无趣的很”，程文是不能理解他娘的这番苦心的。 “那娘就和你直说了吧，你想要以后这个家都被你大哥做主吗，你以后不想收了环儿吗，你想以后处处去找着你大哥要银子花吗”，赵秀珍声严厉色一本正经的盯着程文。 “娘，哪有那么严重”，程文还是没有意识到严重性。 “娘不管你懂不懂得了，总之，娘要让你去办件事，娘可是听说了，那韭黄，还有暖房都是你大哥身边那个叫做立春的小丫头捣鼓出来的，你也不看看你爹，得了那韭黄像得了宝贝似的，若是那暖房当真弄起来了，当真长出青菜了，你以后再莫想翻身了”，赵秀珍一时也想不出好法子给程文在老爷面前加分，眼下能做的只能是多给大少爷那边使使绊子。 跟着大少爷程彬回了府，立春本是想着先回了自己的小窝换身衣服再过去小厨房那边看看还没有东西可以吃，临转身了被着程彬喊住让了自己去厨房传话，说让厨房快速做上几个菜并一些汤端过来。这传话的事儿本是春竹来做的，立春虽不情愿也只能怏怏转身往着小厨房走去。立春倒不是不情愿帮程彬去传话，而是想着要是春竹知道大少爷让着自己去传话，她心里只怕又要多想。 从着立春知道春竹对大少爷怀有春心后，立春就格外注意这些个事情，少女的怀春的心毕竟是美好，虽不看好春竹，可暗恋一个人也是美好的恋情，没有男主角的恋情也是恋情。立春也是从着怀春少女走过来的，很是理解明白及体会这种暗恋的心情，想当年，自己暗恋的那男生，要有了别的女生上去和他说话，自己那小心肝，可是紧紧的纠在一处心疼的慌。 “何伯！”，立春推门入厨，自在的往着何伯身后一站，手一拍，吓得何伯一哆嗦。厨房内其余人等皆笑。 “立春啊，今日怎的有时间过来厨房看看”，何婶子走了过来。这小丫头果然是个有良心的，不枉以前自己这些人对她好，这走了后，还时不时的口传了些菜式过来。 “何婶子，我同着大少爷才从外面回府，大少爷中午还未用饭，吩咐我来让着你们速炒制几个菜及汤送过去”立春交代完正是，嬉皮笑脸的抱住何婶子手臂开口到“何婶子，我也没吃，你快给我做些吃的吧，我饿得要死掉了” “这......”，何婶子倒是有些为难了，正好三座灶台上都同时蒸煮着东西，这要炒菜可是一时半会腾不出锅来啊。 “怎么了？”，立春瞧着何婶子为难的样子问道。 “灶台上都在煮着蒸着东西，一时炒不了菜了”，何婶子摊摊手掌。 “汤有吗？”，立春是瞥见灶台下一角出有个炖罐在熬煮着什么的。 “汤有的，鸡汤，熬的差不多了”，何婶子回到。 既如此，立春心中有了主意，自己在去年过年的时候就取过厨房的小铁锅混煮过各种蔬菜，煮出来的味道也尚可，大少爷眼下饿的急了，不如就给他也如法炮制。 当下，吩咐了何婶子帮着自己在厨房中取了些新鲜蔬菜，也就白菜萝卜土豆等菜蔬，然后再拿了小铁锅，在里头装满鸡汤，又着了松月帮提了个炉子，炉子里面放上烧得正旺的炭火，就这么将这些东西往着前院大少爷屋里送过去了。 “ 大少爷，这些是厨房新研制下的菜式，叫做火锅”，立春心里还有小自得，难为了自己这么聪明，想出如此讨巧之法。 程彬瞧了瞧拿着各色食材及锅炉的几人，心里有些不高兴。 瞧出程彬脸色有些不好看，立春知道他定是不满意自己准备下的这些东西了，当下也不言语，只示意了何婶子几人快走。 等着屋内只余下自己和程彬时，立春也不多说什么，只将各色菜蔬往着已经烧开的鸡汤里面下进去。 程彬的脸色缓和了些，看着立春的动作，想起了去年过年时，小丫头独自一人在屋内吃喝的景象，倒也对眼前这小铁锅起了几分兴致。 “大少爷，您先喝口汤吧”，立春从着锅里舀上一小碗汤来，汤的味道很好闻，有鸡汤的香味，也有蔬菜的清香。这汤是在各色菜蔬刚下进去煮开时舀上的，清香好喝，要再等等，就不好喝了。 “这道菜叫什么名字？”，程彬以为这是道菜。 “这道菜叫......火锅”，立春急中生智，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己这只算是乱煮算不得正宗的火锅。 “火锅”，程彬重复了一声。 “有火有锅，锅在火上煮着，可不是叫火锅么”，立春为自己的糊弄而得意。 眼巴巴的瞧着程彬独自享用美味的食物，立春的肚子饿得呱呱叫。更为可气的是，其间春竹进来几次都被着程彬打发了出去，偏是留下了立春在此伺候。 慢悠悠的吃完，慢悠悠的擦完了嘴巴，程彬这才挥手示意立春将一应东西给扯下。 顾不得汤水中会沾用程彬的口水，也不在意煮太久而煮烂了的白菜土豆，立春回到厨房就着残羹开始风卷残云般的吃将起来。 在立春还没吃完的时候，春竹就到厨房来了，看也不看蹲在地上狼吞虎咽的立春一眼，直接对着何婶子吩咐下了，说是大少爷说了，晚上要请了老爷和夫人到院里来吃火锅，晚上的火锅务必好好的做了。 众人傻了眼，火锅是什么东西，听也没停过。立春讪讪的站起，指着自己面前的残锅说到，这就是火锅，火上煮着的锅。 众人了然，不用立春再多做解释，大家皆是知道了如何去做。只三座灶台上蒸煮的食物倒是白白便宜了众多下人们。rs 第九十五章 各家冷暖 “你个死鬼，你还来找我做什么”，金菊脸色有些发白，左看右看，四周无人，心下才算安定。******$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想你了嘛，许多日子没见着你，这身子更圆润了，怕是你那死鬼男人给滋润的吧”，猥琐的声音从着李老三嘴里吐出来。 “呸，狗嘴瞎说，那死男人日日惦记着那个骚寡妇”，金菊心里不忿的很，自己堂堂一个干净的正常的女人岂能比不过那个千人睡万人压的臭寡妇强，偏是屋里那死桂生日日惦记着，连挨都不怎么挨自己。 “我来疼你，来”，李老三有些憋不住了，从着桂生回来后，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近金菊的身，好不容易这次逮着机会，李老三当然不愿意放过。 “哎，哎，死鬼，这么猴急做什么”，金菊一个不妨，被着李老三推倒在地，顺势半推半就的抱住了李老三。 “啧啧，身上还是这么白”，李老三坏坏的笑着。李老三是个单身汉，家里穷，爹娘早就离世，没有钱就娶不了媳妇，一直打着光棍到三十多岁，直到机缘巧合，跟着金菊勾搭上了，这才尝得了鱼水之欢的美妙，一发而不可收拾起来，往常，金菊男人桂生在通江镇上一年也难得回次家，自己想什么时候找金菊都成，打这回来后，自己是一次机会也没有。 “真香”，李老三贪婪的在金菊身上舔嗅着。 “死鬼，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些，你不怕人来，我还嫌冷呢”，金菊有些迫不及待。一来当真是天冷，二来想着桂生一直惦记着那寡妇，那寡妇还托了人来家里，这心里就有气。 “我的乖乖，来了”，李老三坏笑着。 长驱直入。混乱交战，半响，偃旗息鼓，双方停歇。金菊同着李老三并排躺倒在地上，李老三满意的喘着粗气，金菊也心满意得。 “跟你商量个事”。金菊穿好了衣服，看着李老三。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上刀山下火海都可”，李老三拍着胸脯。 “我要你去把立秋给做了”。金菊抓住李老三的手，往着自己身上拉去。 “这......”李老三怔住了，自己是和金菊有奸情，可这奸情也是看人的，换做村内其他的正经妇人，李老三也是不敢的，和着金菊是一个有所需一个有所取这拍到了一起，可金菊这要求，自己只怕是有些难办。 “死鬼，缩手回去做什么”。金菊再度将李老三的手拉到自己身上。 要说立秋跟金菊没有任何恩怨，论起辈分，立秋还得是金菊的小辈，两家有着亲戚关系，金菊为何要如此置立秋如死地，说到底，还是因着立秋当日那亲事，若是立秋跟着通江镇上那赵掌柜成了，自己不但拿了银子还能攀上这么个有钱户，更为主要的。立秋若没有克死那赵掌柜，桂生还在通江镇上做工，自己也就不知他和那骚寡妇之间的破事。 不知道这些事，自己就不会个桂生吵闹，不吵闹也就不会冷落自己，归根结底，金菊觉得这一切都是立秋的原因造成的。前两日，立春的回村更是刺激了金菊，看着立春好似混地不错，金菊心里是又怕又恨，要是立春日后混得有了出息，再来追究自己给立秋说下的亲事，自己是吃不了兜着走。 干脆不如现在一不做二不休的让李老三去将立秋给做了，立秋若是个要脸的，必是不会活了，就是个不要脸的，也羞于对外人说出此事。总之，金菊就是将着这股邪气给撒到了立秋的头上。 一番刺激一番商谈，李老三同着金菊定下了大计，只等合适的时机实施。 李福清嘴里发苦的看着趴在桌上哭泣的婆娘，这就是报应，要是当初痛快的答应了李大成家的亲事，家里也不必闹成如此乌烟瘴气。 “还说还说，你看看娘都气得什么样子了”，大壮扯了扯自己媳妇桂云。 “是我的错吗，我错哪了，她自己气自己，怪得了我”，桂云一把摔开了大壮的手。 当自己是好欺负的么，自己嫁进来不是来受气的，要自己像着那两个嫂子一样当受气包那是不可能的事。 “大壮，你好啊，你娶了媳妇忘了娘，由着你媳妇这么挤兑我，我，我不活了”，李福清婆娘起来就要往着屋外冲。 “娘，娘，我让桂云跟你道错”，大壮慌了。 道歉，想我道歉，鬼才跟你道，桂云冷冷的瞧着婆婆，寻死吗，谁不会，你会我也会，快速的转身直直的往着墙上撞去。 等不及众人反应，桂云已是咚的一声撞在了墙上，力度不大不小，刚好够额头开花流血又不至于伤到脑子。 屋里瞬间乱成了一团糟。 “姐，到桌上去吃吧，吃多些”，立冬扶了立秋起来，劝着立秋去外头桌上吃饭。从着立春回来一次后，立秋的精神明显好了些，愿意吃饭，只还不愿意出门，还不愿意到外面桌上同着大家一起坐着吃饭。 “来，来，立冬，快扶了你大姐出来，阿婆今日可是让着你爹去镇上割了点肉回来”，李老妪笑眯眯的往里面喊着。 只是，李老妪的笑脸往往持续不了三秒钟，话音才落，见着立秋还没有下床的意思，马上就又恼了，“又不是蜗牛，吃个饭都要人请来请去，当你是大家小姐吗” 立冬半推半拉的扶了立秋到外头桌子上坐了，也是托了二姐的福，从着她走后，家里的伙食却是要好上了许多，粥还是野菜杂米粥，只里头的杂米明显多了些。 李老妪也是知道了，瞧着立春眼下的样子，明显在程府里过得还可以，她之所以回来看看，无非就是因着家里还有她的两个姐妹，只要自己将立秋立冬好好抓在手里，还怕她日后飞黄腾达了不回这破窑么。 暖房已经正式搭建完成，暖房里头四面靠墙壁面的地炉也都建造好，这地炉的搭建是立春照着前世去乡下游玩时，从着农人家中看到照搬到这里来的，所谓的地炉，就是在地上挖个深些的坑，里面可以烧柴火，然后在在地炉一边建造个坑道延伸到墙壁上的烟囱里去，这样一来，只要地炉里头烧火，烟雾就可以从着坑道里往着烟囱里出去。 烟囱上面离地约一米的地方开了个活塞，活塞是块铁片，当地炉烧着火时，若是火势太大，将烟囱上的铁片往里面推一推，火势就会变小，反之，嫌火小了，将铁片抽出来一些，火势立马呼呼的烧开了。地炉上面是用着造型似锅盖样的大铁锅盖住的，铁锅上面一圈一圈的开着活口，将这些个活口一圈一圈挪开，火势就大。反之，一圈一圈盖上火势就下。 这种地炉子最大好处就是可以烧湿柴火，新鲜砍下的树劈成柴火丢进去马上就烧着，湿柴火比干柴火要耐烧。如此一来就可以省下不少柴火。 暖房里靠墙边一溜儿的隔段距离就有一座地炉子，离着地炉子一米远左右就是土壤。当一间间暖房里第一日烧起所有地炉子的时候，张管事惊奇的说不出话来，温度虽是没有夏日般夸张，可温暖如春却是实实不假的。 暖房总的占地面积颇大，立春原本是想着建个大大的暖房，只是又想着房子大了虽是再有地炉子供暖也顶不住面积大，临时又改成一间间的暖房，暖房之间有门道相同，暖房屋顶都是搭盖着厚实的茅草棚子，有太阳光照的日子，可以掀开屋顶让太阳照射进来。就是下雨，当然，冬天下雨天是比较少的，就真是下了也不担心，厚实的茅草棚子也不那么容易能透进来的。 “立春啊，听说你在庄子上弄了个暖房要种菜？冬日里也能种出绿油油的青菜么”，何婶子好奇的问着立春。 立春正端着个大碗呼哧呼哧的吃着面条，才从暖房回来，最近几日一直在暖房里察看指导着，每日中午基本都要误了饭点。 “何婶子，你下的这面真好吃！”，立春只顾吃着，不及回答何婶子问的问题。 “这面什么都没放，立春啊，你也被怪婶子小气”，何婶子听得立春说这面好吃，马上将着自己先前要问的事情忘之脑外，一门心思全在立春正吃着的一碗面上。 面是简单的面，其实就是里头加了点葱花而已，一清二白。原先厨房里是有鸡蛋的，只现在天冷，鸡不怎么下蛋，买回的鸡蛋只供主子吃了，就是立春，何婶子也不敢给吃了。 “何婶子，好了，吃完了，这面好吃的很，下次你还给我做这个”，立春吃完抹干净嘴巴，碗筷一放，对着何婶子道了谢，小腿儿咚咚的就往外跑。程彬可是交代过了，在暖房没有出成果前，不许在府里到处说这件事。 一切似乎都按着正常的轨道进行着，张管事从着各处将各色菜种子都买了回来，暖房里的土地里也撒上了土粪，撒种，浇水，各种等待中，最先出土冒芽的就是一批小青菜，如果不出意外，这批小青菜肯定会郁郁葱葱的长大然后上主子们的饭桌。只是事情总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一切随着程府三少爷程文的到来而出现了意外。 第九十六章 火烧屁股 “娘，听说大哥弄的那暖房里，真的有菜长出来了！”，程文从着外头兴冲冲的跑进屋。[*****$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 赵秀珍懒懒的靠在床榻上，看了程文一眼没说话，转而对着蹲在地上帮自己捶腿的环儿说到“环儿，你下去吧，中午告诉厨房，做些清淡的吃食过来”。 环儿忙应了是，起身低了头往外退了出去。 “娘，你老盯着个丫头看什么”，程文瞧着赵秀珍一直盯着环儿的背影看，不由出言到。 赵秀珍还是只看了程文一眼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直直感叹，这环儿当真是面容形体俱都不差，当然，这姿色在赵秀珍眼中虽也算得上乘，可府里是不缺美貌丫鬟的，这环儿让得赵秀珍上心的是她那份唯命是从忠心耿耿。 “娘，儿子刚和你说的话你听见了没，大哥那暖房里长了菜出来，大冬日里长了菜出来，你一点也不惊奇吗”，程文上前一把抱住赵秀珍。 “好了好了，勒死我了，还不快放手”，赵秀珍详怒的说道。 “你可是亲自去暖房瞧过了？”，赵秀珍从着床榻上站了起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程文，大少爷是个有本事的不假，可论聪明心窍，文儿也不输于他，顶多就是对读书不上心，偏是府里现在事事老爷都是分派给了大少爷担待。 “没有，我是听下人们说的，下人们个个都知道了，娘，你说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程文心里当真是痒痒的很，嘴上虽不服气于自己这个大哥，可从小大哥的光环就一直笼罩在自己的头顶之上，心里对这个大哥多少也还是有些敬服的。 “看看看，看什么看，他都能在大冬日里让地里长出春日才有的菜，他有出息了，你呢？你看看你，枉你爹白疼了你，什么都不会”，赵秀珍拿了手指摁在程文脑袋上说到。 “娘，走嘛，我们去看看，我可是打听清楚了，今日大哥他们都去庄上田地里了，趁着这会他们不在暖房我们过去看看，大哥可是对暖房宝贝的很，平常都不让人进去的”，程文拉着赵秀珍乞赖起来。 最终，赵秀珍抵不过程文的赖磨，收拾打扮一番，先带着程文往着大夫人院里去寻了程大世，请示过后才敢带了程文往着暖房而去。赵秀珍之前虽是明里暗里点拨着程文要同大少爷作作斗争，可眼下暖房都捡起来了，菜也长出来了，赵秀珍倒也知道此事已是非同小可不可再打歪心思了。 知道暖房现在同样也是程大世的心头宝，赵秀珍到底是个知道轻重的，就领了程文先请示了才再到暖房去。至于程大世这边，暖房固然重要，可来求自己的一个是心头的娇娘，一个是最小最疼爱的儿子，看个菜什么的有何不可，当即就点头答应了。 “娘，前面就是暖房了，你慢着些，外面的路比不得府里平整”，程文欲要去搀扶了赵秀珍，环儿从背后机灵了闪了近前，一把扶住了赵秀珍，程文快速的在环儿手上摸了一把，环儿闹了个大红脸。赵秀珍只作不知的继续往前走。 低矮的泥巴屋，茅草糊的屋顶，看上去破破烂烂......这就是赵秀珍第一眼看到暖房的印象，瞧着低矮的房子，赵秀珍没有进去的**，进个门，还得低了头往里进，自己虽不是大户人家出身，可好歹未出阁之前也是能吃饱穿暖的小户人家出身，往日又是住在通江镇上的，到得嫁到程庄入了程府，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这等低矮草房，赵秀珍见都很少见，更被说亲自弯腰往了里面进去。 程文也有些傻眼，原本以为暖房是高高大大亮亮堂堂的高大房子，里面可以种个花养个草的，到得现在才知道暖房是这么个东西，心里不由大失所望。 倒是环儿无事人似的往着前走两步一把掀开了暖房门口厚重的布帘子，环儿本以为赵秀珍和程文是要直接进去的，所以才到了门口不等着三姨娘吩咐直接就掀开了帘子，始一掀开帘子，里头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三姨娘，里面好大热气！”，环儿朝着赵秀珍禀报到。 “什么热气不热气，大冬日只有冷气哪有热气”，赵秀珍往后退了两步，打算转身就走，这等破屋子，进去实是有些低了身份。 “什么人，好大胆子，敢掀开门帘子”，张常生在暖房各屋里巡看了一番，正好看到这边的布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立春是有吩咐过的，这门口的布帘子无事不要老是去掀开，以免外面的冷空气进来，这几日天上又没了太阳，天气更加的冷，门帘子除了张管事早上带着下人们进来暖房浇水上肥之外，一般是不允许人掀开的。要透气，也只是在最正午的时候，将着屋顶上的茅草棚子掀开一块，不到半个时辰又会盖好。 环儿不识得张管事，见得屋里人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未免有些唯唯诺诺。 “怎么，我来这里看看不可以么”，赵秀珍本欲是要走的，见得张管事气势汹汹的从着暖房里出来，而环儿又不识得张管事，便出言说道。 “三姨娘好，三少爷好”，张常生这才注意到几步之外的三姨娘和三少爷吗，忙上前请礼，听得三姨娘话里是要进去看看，这三姨娘三少爷也是自己头上的主子，自然只能是请了几位往里头参观去。 “好了，你退下吧，我们自个儿随便看看，看完一会就走，你也不必管着我们了”，一进屋，赵秀珍就感觉到屋里温暖如春，挥退了张管事，带着程文就在暖房里溜达开了。 “娘，这个暖房当真是不可貌相，外头看着丑，里头却实在是暖和的很，好似春日般的，儿子才走得几步，倒是觉得身上发热了”，程文说着就开始脱身上的袄袍。 赵秀珍没有理会程文说的话，在屋里四处打量开来，只见着暖房里头并不大，四四方方，在一靠墙的地上有三个大铁锅盖子，墙上有三个烟囱样的东西攀爬在墙壁之上，脚下地里头只开得四畦的地，地里刚冒出小小的嫩芽，此时也瞧不出里头种的是何种蔬菜。边看边心里寻思，这大少爷当真是个能耐的，居然能想出如此法子。赵秀珍细细想着，脚下没有停留，看完此间暖房又从着对过的门口出去到另外一间暖房瞧看起来。 暖房约有总数十间之多，若是从着外面只可看到一处大的四方形的房子，只有进到里面才能发现里头是隔成了一小间一小间的。赵秀珍一一看了下来，最后到着种有小青菜的暖房里头。此时的小青菜，已经不是嫩芽而是长成了小小的青菜苗，站在边上看过去，触目尽是一汪的嫩绿。 “文儿，过来”，赵秀珍招手让着四处东张西望的程文过来。 “你瞧瞧这些，从明日起，你就跟了你大哥每日到暖房来，学着些，看看你大哥是怎么种出这些个菜出来的”，赵秀珍也并不是要程文真的学这些，只现在这些成果都已经出来了，程文没有参与开始，那么从着现在开始参与进来，多少也能在程大世面前讨些好。 “娘，你让我每日过来和这些个土疙瘩待一起？”，程文从小娇生惯养，不免大呼小叫起来。 “明日就来，我回去了就去禀报你爹！”，赵秀珍不容置疑的说道。 程文有些气鼓鼓，这暖房自己是一会也呆不下去，娘还让自己明日跟着大哥日日待在这里，暖房虽是暖和，可屋里一股子粪臭味...... 程文有些气呼呼的一屁股往着地上一坐，往常小时候，每次自己有那不愿意做的事，只要来这一招，娘必定是屈服的。 “哎哟，哎哟”，程文夸张而又凄厉的声音响起。 “少和娘来这一套，都多大孩子了，说什么明**也得来”，赵秀珍觉得程文又是在装可怜，小时候惯常这样的，现在虽是大了些，可时不时也会偶尔来这么一下。 好巧不巧，程文同着赵秀珍及环儿三人此时站着的地方正是靠墙有地炉子的一面，程文先前虽是有看到脚底旁边有个大大铁锅盖，可也不知道这个就是地炉子，这么一屁股坐下去，地炉子里面正盖着一堆烧得火热的炭火，这屁股算是下到热锅里炒上一回了。 “三少爷，三少爷”，环儿听着滋滋的响声，又闻着皮烧焦的气味，看着程文捂着屁股使劲叫唤，也是明白过来三少爷当真是烧着了。 “文儿，文儿”，赵秀珍急得不知所措。 “哎哟，哎哟，娘，疼死我了，这什么狗屁东西这么烫，娘，你快帮我砸了这破烂玩意”，程文边喊疼边不依不饶的非要赵秀珍砸了铁炉子。 赵秀珍本就对程彬能在冬日里种出菜而嫉妒不满，现下又见着程文受伤，吩咐环儿看着程文，操起暖房里的锄头，对着铁炉子不顾三七二十一的就猛砸了起来，可怜屋里头三个无辜的铁炉子，就这样因着程文的任性而破碎狼藉。 在赵秀珍砸了铁炉子之后要在菜地里继续撒气的时候，闻讯赶来的张常生总算是搬出了程大世的名头压住了赵秀珍，赵秀珍恨恨的吩咐了张常生派了人抬了程文回府。 “哎哟，娘啊，要疼死我了”，杀猪般的叫声在程文嘴里一阵一阵的响起。 胡子斑白的老大夫无奈的摇摇头，尽量手轻的将着粘在程文屁股烧烂处的衣服碎片剪了下来，耗时大半个时辰，这才将得程文屁股处理干净，至此，程文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翻不得身。 而暖房里那一小屋子的小青菜，因着屋里地炉子的损坏，青翠的菜苗子就此焉了不长，等着地炉子再次搭建起来，小青菜早就魂飞湮灭了。rs 第九十七章 识字 立春耷拉着脑袋焉焉的靠在椅子上坐着，自从着赵秀珍还有程文进了暖房毁了地炉子及本来长得好好的小青最后却夭折后，立春就有些不得劲了，积极性也没先前那般大了。***[***请到ｗ^ｗ^ｗ.Ｓ^ｉ^ｋ^ｕ^ｓ^ｈ^ｕ.Ｃ^ｏ^ｍ看最新章节****]*都说一粒老鼠屎坏一锅粥，这个程文只怕就是程府里的老鼠屎，偏是程大世对这颗老鼠屎还挺喜欢的，不说他毁坏了暖房里的东西，还对着他那烧烂的屁股日日过去嘘寒问暖。 程彬心里自然也是有些不喜，只是习惯了在人前不显露于色，故此在立春看来，程彬对这次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反应，这更加打击立春的积极性的。更为让立春不满意的是，今日程彬还说了再过几日程文就要到暖房来学习帮忙，立春更是无语，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小毛孩，还是个好色的小屁孩，能来暖房吃这个苦，鬼才信呢。 暖房苦是不苦，干活自然是有下人们干的，连着立春也不是日日都过来，只暖房里的种菜，隔上一段时间总是要给蔬菜上些土肥之类，这个年代又没有化肥，只能用土粪，如此一来，暖房里多少会有些异味，立春就不信程文能受得了这个。 程彬偷眼打量了立春几眼，只见着小丫头皱眉展眉，再度皱眉展眉，时而孩童般表情，时而成人般表情，不觉心里好笑，到底还是个孩子，喜形于色显露在外。 程府里三个公子，三人之中独大公子程彬年纪虽不大却难得的为人老到沉稳。程大世作为一家之主，年纪上了有时难免也还急躁，但这程彬却始终如万年冰山似的，惯于在人前沉稳，到底是本性如此还是其他，个中缘由只怕只有程彬他娘程府大夫人才知道。 “立春，过来，帮我磨墨”，程彬正了正身子，写字最是能磨练人的心性，往往在思考事情的时候，特别是事情无法一时想透的时候，程彬就喜写字。 立春从着椅子上站起来，得程彬的赏识，立春现在已是可以常常跟随于程彬身前，为这，立春不知受了春竹多少白眼。若是可以，立春此时还真不愿意待在书房里，宁愿去了小窝蒙头大睡去。 “你是不识字的吧?”，若是春竹在此，又是眼刀子要往立春身上捅了，程彬素日写字时最不喜有人打扰他，更别提他主动和人聊天攀谈。 立春不是不识字，是不识这个年代的字，这个年代的字在立春看来，一团一团的，很是复杂，好比画符似的，一点也看不懂，也无迹可寻猜不出是个什么意思。每每看着程彬书房里一卷卷的书，看着上面的字头就大。 “不识得”，立春乖乖回答。自己倒是想识啊，谁愿意当文盲，识得了字，最少可以好好了解了解这个年代这个世界，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 程彬问得一句不再开口，提笔奋书起来。 不可惶论，程彬的字写得很好看，立春是不识字，可光瞧，也是瞧出程彬这一手字非一日之功的。 “你可愿意学？”，程彬放下手中之笔。 “学？学什么？”，程彬写字的工夫，立春早神游天外，冷不丁的被着程彬这么一问，没有反应过来。 “识字你可愿意？”程彬看着立春，小丫头有时候就是这么迷糊。 “当真？”立春掩饰不住惊喜激动，早就想学了，奈何以前在李家村无人能教，就是有人教也学不起，身无分文谁愿意教你，来到程府后，想着一介下人身份只怕识字更是无望，倒没想着程彬居然现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见着程彬点头，立春马上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想学，想学”，岂止是想学，立春现在简直是求知若渴。 程彬折身在书架上找寻了一番，最终选定了一卷诗书类的书卷出来。 “就从今日起，你先跟着我从这本书学起，我会教给你这些字如何读及它们的意思，你要好好记住，每日我教你十个字，然后你要将这十个字在纸上练习二十遍”，程彬将书递给了立春。 练习二十遍？小意思!立春不由大呼轻松。 “写到我满意为止”，程彬看着立春一连轻松的笑容，再次追加说到。 立春此时还是没有当回事，只到真正练习开始，立春才知道这些字有多么的难写，才知道程彬对字体的超高要求，每日的任务是认识十个字，然后将这十个字抄写二十遍，看似轻松的活儿，可在立春写来，往往一日下来要写上一百遍都不止，有的时候，立春都觉得自己写得挺好，可程彬一看，随手一丢，不用他再多说一句，立春就知道他不满意。 终有一日，在立春忍无可忍就欲爆发之际，程彬淡淡的丢出一句话，就这一句话让得立春偃旗息鼓，乖乖低头写字。程彬只说了你若想知道映香最终去了何处，就好好的将这些个字写到自己满意为止。 映香不只是立春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是，映香是立春生命中重要的过客，所以，立春为了得知映香的去处，乖乖低头写字，程彬既然知道映香去了何处，想必映香定不是去的那最坏的地方。 “立春，大少爷呢”，春竹从着外面走了进来，本来程彬平日不在书房中时，是不允许下人们进来的，春竹在门口踌躇了许久，终是忍不住走了进来。 “春竹姐，你来找大少爷吗？”，立春停下笔，抬头看着春竹，对于春竹，立春是有些同情的，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是很痛苦的。 “嗯，大夫人刚才遣了人来找大少爷”，春竹东张西望。 立春看着春竹的身后不在说话。程彬冷飕飕的站在春竹身后，春竹犹不自知。 “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私自进入书房么”，程彬冷冷开口，春竹的那点心思程彬早就瞧在眼里，只是念着春竹服侍了自己好几年才没撵了她出去，她的胆子倒越来越大了。 “夫人遣了人来是要找我过去问立春识字的事情吧”，程彬看着吓作一团的春竹，这春竹的胆子当真是大了，竟敢私自去娘那里告诉立春识字一事。 “大少爷，奴婢，奴婢不知”，春竹连忙回到。 程彬继续冷看着春竹，这事若不是她说出，娘如何能得知。 “大少爷，奴婢今日的字已经完成了，您瞧瞧可好”，立春倒是不管春竹有意还是无意对大夫人透露自己跟着大少爷识字的消息，对于春竹，立春已经没有了什么同情之心，若说先前还体谅春竹少女怀春之心，可从着最近春竹变本加厉背后捅自己刀子的事情，立春毫不在意程彬会如何惩罚春竹了。 “立夏，过来，帮阿婆看看，这个字如何读”，李老妪手里拿着立夏的书翻来覆去的看着，最终，书被李老妪倒拿在手里。 “阿婆，书拿倒了，拿倒了，你都这么老了还识字做什么”，立夏偎进李老妪怀里。 “等阿婆识得字了，也好去村里炫耀炫耀，我老婆子也是有学问的人了”，李老妪笑得裂开嘴。 “来，阿婆，这个是礼字”，立夏有板有眼的教起李老妪来，立夏在家里虽是小霸王，可读书识字，倒真是头脑灵活，往往老先生在上面讲得一两遍，立夏就已能背记下来。 立秋扯了扯立冬，示意立冬跟自己去睡觉，这字光靠听也识不下来，要想识字，还得像立夏一般拿了书本一个字一个字的边看边识。立冬恋恋不舍的看了立夏一眼，又看了看李老妪，微微叹了口气，自己蹭着立夏不下十次了，每次都被着立夏赶开。 立冬得了空还跑去学堂外头听过一次课，被立夏发现过两次，立夏觉得立冬去学堂偷听丢了自己的脸，回来跟李老妪说了，李老妪狠狠的骂了立冬一顿，更是接连几日使唤得立冬忙得歇不下来，想要去偷听都没时间。学堂的先生呢，也觉得哪有女子去识字听课的，特的跑到家里跟李大成告状，说立冬去偷听简直是侮辱了自己，说这话时胡子还一翘一翘的好似当真气得不行一样，为此，李大成揍了立冬。 自此，立冬学识字的热情一落千丈就此罢休。 “大少爷，这字您可满意”，立春放下手里的笔，这字，立春觉得足以媲美程彬的了。自己不是不会写，前世的功底还在，现在只是字体不同，而功底是没落下的。 立春知道程彬是如何去应付了大夫人的，总之，在程彬亲自去过一趟回来后，只说着让自己好好学着其他不必思虑，立春本就不思虑其他，识字就照常进行着。 “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映香被送出府卖给了别人”，程彬看着立春。 立春笑笑，不这样以为才怪呢。 “本来是要将她卖掉的，我把她买下来了，从别人手中将她买了下来，然后，将她安排在一处当铺里帮工”，程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 要解释得这么详细，明明瞧着眼前的小丫头就是个孩子模样，可就是这副孩子模样，总是让自己面对她的时候好似面对这一个成年人一样。 “谢谢大少爷”，立春说得情真意切，当真是情真意切，甚至这话是用感动的心情说出来的。rs 第九十八章 讨赏 立春识字的速度无疑是非常之迅速的，迅速得让程彬始料不及，当初自己被人称作天才时，虽比着小丫头现在的年岁要小些，可自己在小丫头这个年岁时，也没有如此的逆天行径，只要跟她讲过一次就记住了，至于写字，开始是写得七歪八扭，可练习得一小阵子后，也有模有样，至少比着三弟程文这个上了好几年学堂的人要写的好得多。*[*****请到ｗ*ｗ*ｗ.ｓ*ｉ*ｋ*ｕ*ｓ*ｈ*ｕ.ｃ*ｏ*ｍ看最新章节*****] 学了字，自然就能拿了各种书籍看，对于这个世界，立春有了大致了解，现在所处的国家名墨国，墨国四周还有别的国家环绕。从书籍之中，立春还得知了最近这几年墨国并不怎么安定，周边国家时有骚扰，不过立春自认为这一切同着自己无关，邻国骚扰的至多也就是边境地区，而程庄，还有通江镇，都离着边境地区很远很远。 隔上两日立春便会过去暖房一趟，暖房里的各种蔬菜的长势甚是可人，今年冬日的太阳也格外的给力，不同于去年，去年经常是一连多日都难得见上一回阳光，而今年，却是能隔个一日两日的就有太阳出来，天气好的时候，一连好几日都能一直有太阳，暖房里基本每日中午都能掀开屋顶的茅草棚子让着太阳光进来照射。 一间间的暖房中，各色蔬菜脆生生的长得碧绿碧绿的，外面四处皆是荒草萋萋树木凋零，一进暖房就如春日到来了一样，辣椒、黄瓜、茄子、小青菜等各色蔬菜一畦畦的整齐排列的生长着。这些蔬菜里头除了生长期稍微长些还不能摘吃之外，诸如小青菜芹菜之类的早就开始上了主子们的饭桌了。 对于今冬的这第一季蔬菜，程大世也格外的重视，隔上几日都会亲自到暖房里来看一看，特别的还指示了程彬一定要将韭黄再多弄些出来，程大世不准备将暖房里其他的蔬菜弄到是市面卖去，今年的种植规模并不大，各种蔬菜也不是同时成熟，这些只预备着留给府里自行吃，顶多也就往外送给那些有大的生意来往及县衙里的县太爷送些过去，只有韭黄，韭黄是可以拿到市面上卖去的。 程大世吃过韭黄饺子及韭黄炒鸡蛋，感觉还不错，而韭黄的培植比着其他蔬菜又更加的容易些，所以决定将韭黄当做第一批往着市面上投放的蔬菜。 种植韭黄对于立春现在来说是小菜一碟，同着程彬商量了具体事项，然后就是让着张管事具体的去实行，反正暖房里还有空的屋子，程大世虽是吩咐了要种植韭黄上市售卖，可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谁都懂，这第一次上市，量也不可太多，面对的售卖对象也是那些个有银子能吃得起的人家，至于寻常百姓，最少在今年甚至是明年，程大世还不决定向他们提供售卖。 天气越来越冷，好在今年冬日里经常有阳光照晒着，没事的时候，立春就搬了小板凳靠在暖房外头避风的地方，一晒就是晒上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手里拿着书，懒洋洋的看着。立春现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在暖房这边指导，暖房里的菜虽是长出来了，可后续的施肥追肥防虫都是要立春一一亲自指导张管事他们的。 每日里看着这些蔬菜，立春心里就充满无限的希望，无疑，这些蔬菜能带来的利益是巨大的，眼下虽只是实验，可碧绿的小青菜、攀爬于藤架上的小黄瓜无不在昭示着此次实验的成功，以前立春只有理论知识，通过这次，实际的实践经验也得到了，对于以后的人生，心里已是有了粗略的框架构造。 “娘，您尝尝这个黄瓜肉片”，暖房里种植的小黄瓜终于赶在了腊月中旬成熟结果，程彬将第一批小黄瓜摘下首先拿了过来孝敬自己的亲娘。 大夫人素馨笑眯眯的看着碗里的黄瓜片，对于儿子的才能更加的赞赏，“老爷，您瞧瞧，这大冬日里居然能吃上黄瓜，这往年，是想都不敢想的” “那是，只怕那皇宫里的皇帝都享受不了眼下我们这般的吃食”，程大世无比得意。 程大世说的是玩笑话，可这话听在大夫人素馨耳中多少觉得有些刺耳，当下不再接过话头，而是对着程彬说到“彬儿，暖房里的诸多事宜多亏了那个叫立春的小丫头，姑且不论她小小年纪如何懂得这许多，也不管她是天女下凡也好，还是其他什么的，只有一条你可要记住了，她小小年纪能作得出如此大事，想必心计是有些的，你可莫要被她蒙蔽上了” 大夫人素馨心里知道以着立春现下的年纪，十一岁的小丫头是引不起程彬的注意的，但是，现在小不代表她永远不会长大，再过得一年两年的，小丫头就开始长开了，和着彬儿朝夕相处，难免不会出什么纰漏，现在先给彬儿提点一二的好。至于彬儿的亲事，已是托了人在通江镇上物色着。 程彬听得娘如此说道自己，微微一笑，心里也不当回事，娘是太多心了，那小丫头......想到立春整日一副孩子的面孔成人的思维，矛盾而又顺理成章的存在，程彬脸上的笑容温和了许多。 “爹，这蔬菜儿子已是培植出来了，今年暖房盖得小了，这蔬菜只供着府上吃，爹若是还有什么想法，当要早些对儿子说出，明年儿子打算将暖房扩大面积，搭建上头也要多花谢心思”，程彬细细说到。 程大世欣慰的看着程彬，三个儿子之中，到底是这个孩子最得自己的心意，亲与不亲的怕什么，顶多就一层血缘关系，而这孩子喊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爹，还怕他跑了不成，心里微定，遂开口到“这些事情你都放手去做，爹相信你的能力，明年，暖房肯定是要扩大种植的，明年早些准备，爹准备着一入秋日，就要有新鲜翠绿的蔬菜出来” 吃过饭，大夫人素馨自去休息，程彬同着程大世将明年的各般计划一一细细探讨了一番，最终确定了明年的两件大事，一是冬日蔬菜养殖，二是将庄子上的所有苹果树上苹果都弄成带字的苹果，程大世决定将这些个苹果在通江镇上卖一小部分，大部分的都运到京城去，不怕不引起轰动。 “对了，爹，说起这两件事，儿子当日是应允那小丫头，若是蔬菜当真种植出来了，儿子便答应她一件事，眼下蔬菜是无碍，至于小丫头的赏，爹你看呢”程彬心里已是有了主意，小丫头虽是自己院里，但到底爹才是这个府里的主人，爹答应了才算是真的。 “按理说，一个下人给主子出谋划策是她的本分，她就是干得再好，功劳也不是她的，是她主子的，她的吃穿一应还不是我们在给她负担着，本来呢，这个赏是可以赏的，无非就是赏她几两银子，只这明年，还得要好好的用她，不如就赏她个大的，让她过年回家和家人团聚吧”，本来，卖身入府的下人是不能再同以前的家人有太多的接触的，可程大世是个商人，知道如何得人心，如何使利益更大化。 对于立春这个丫头，程大世心里同着程彬当初的疑问是一样的，不但程彬多次打听了立春的身份，连着程大世也是很上心的过问了许多，虽是最终确定了立春就是李大成的丫头，土生土长的李家村的丫头，心里到底是还有些疑团解不开的。先且不说这些疑团，只她能给自己带来银子，这一点，程大世是重视的，听说了她同家里两个姐妹关系好，不如就让了她过年回家一聚，也好对自己对彬儿对程府感恩戴德。 “谢谢爹”，程彬马上站起来帮立春道谢，自己原本也是如此想着的，上次带着小丫头去李家村，对她家里也是多少了解了些，若是让她回去过年，想必她是十分的愿意。 “你去吧，至于其他东西，你自己看着办吧”，程大世见着程彬退出去了，转身往着屋内走去，是该要好好和素馨商量下明年带字的苹果进京贩卖的事情。 立春靠躺在床上，手上拿着书，脚上翘起二郎腿，悠闲自在的了解着这个世界，不看不知道，一看发觉这个世界真的颇有许多奇妙之处，看到得意处，不免吃吃发笑。 “立春，大少爷叫你”，一个叫荷花的小丫头探头探脑的在门口朝里喊着，春竹还是继续留在院子里，只程彬现在没怎么使唤她，院子里的管事大丫鬟也换了人。 听得门口大少爷找，立春骨碌一下爬起来，整整身上的衣服，再拢拢头发，跟着荷花就往前面去了。 “荷花，大少爷找我做什么？”，立春边走边同着荷花问着，荷花年纪也不大，比得自己这身子只大得两岁，是从大夫人院里调过来的。 “我哪里知道，你现在都是大少爷面前的红人，你日日跟着大少爷都不知道他这会子要找你何事，我可更不知道”，荷花笑着和立春说着玩笑话。 说话间，已是到了前面院子，荷花自去做别的事，立春独自进了程彬的书房。 果然，程彬就在书房。rs 第九十九章 回李家村过年 “大少爷”，立春请了礼，乖乖的垂手站立在程彬对面。*****$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 从着这将近一年的相处来说，程彬还算是个好主子，立春也欣赏他的稳重及对待事情的认真负责，只是，若是他能日日脸上带笑的话，自己会更加的欣赏。 “知道我找你来是什么事吗”，程彬坐在椅子上，眼睛继续停留在书籍上，头也不抬的对着立春说到。 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却乖巧的开口到“大少爷的心思奴婢不敢妄自揣摩”，这奴婢二字，立春现在已是说得相当的顺溜了，就因着最开始的时候自己不愿口称奴婢，被着春竹抓了好多次小尾巴，到得后来，一旦开了头，再自称起来也就能麻利的脱口而出了。 “暖房里的那些个蔬菜，都很好，老爷夫人他们都很满意”，程彬放下书卷，抬头直视着立春。 “莫不是，莫不是，大少爷要给奴婢赏赐了”，跟了程彬这许久，立春也摸熟了程彬几分性子，他不喜欢愚笨之人，自己直接这么问了，就算没有问对，他也不会责骂自己，反倒若是自己继续呆呆傻傻的不发一言，他倒是要不高兴了。 “你就这么想要赏赐”，程彬板了几分脸色。 立春心里得意一笑，这定是要赏自己了，瞧着程彬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定是有主意了，只故作颜色。 “奴婢不是要赏赐，而是要大少爷赏赐的这份心意，对于奴婢来说，能得了大少爷的这份心意，就是天大的荣耀”，拍马屁谁不会，只要马屁能拍到正点子上，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立春也愿意俗气一回。 程彬脸上浮上了淡淡的笑意，小丫头越来越会说话了，“你想要什么赏赐？” “是不是奴婢想要什么赏赐都可以？”，立春反问到。 “不该要的你自然是不能要”，程彬倒想看看这小丫头到底想要什么，银子？ “请大少爷恕奴婢斗胆了，奴婢不想要别的赏赐，若是可以，乞求大少爷赏奴婢回家探亲一次”，立春话说完，心里的忐忑也就没有了，赏或不赏是他的事，说与不说是自己的事，不说就一点希望也没有。 “银子你不要？”，程彬来了兴致。 “不要”，立春坚定的摇头。 “你也知道，入了府的下人就是再没有家的，程府就是他的家”，程彬强忍笑意一本正经的说到。 “奴婢知道，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只愿着大少爷能体谅奴婢家中有年岁已高的阿公阿婆及其他人......”，立春说这话时无比的心虚，那老巫婆才懒得去瞧她。 “我听说了，你同你阿公阿婆并不亲，他们不喜欢你，你还要回去看他们么”，程彬好笑的问到，小丫头装得还挺像。 “我......”，立春一时哑口无言。 “我还听说了，你同家里两个姐妹关系极好，既如此便这样吧，过年允许你回家小住几日”，程彬到底是没能沉住气继续逗弄立春。 “真，真的？谢谢大少爷”，立春喜出望外。 “暖房里暂时也不需要你看着，现在起，你可以随时回家，过了年，我自会使唤人去接你，你下去收拾收拾东西，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安排人送你”，程彬说完，拿起书籍，不再理会喜得有些傻掉的立春。 荷花颇有些羡慕的瞧着立春屋里桌子上堆着满满的东西，转而又回头看看喜气洋洋的立春，心里是又嫉妒又惨然。 立春收拾着东西，自动忽略荷花的眼神，荷花自小父母早亡，六岁时就被带入了程府，自己好歹还有立秋立冬，而她就是能出去也无处可去。 桌上东西是刘管事吩咐了人送来的，程大世及程彬既应允了立春可以回家探亲，这程府的面子自然也是不能丢下的，大夫人素馨让着刘管事找了些旧衣送了立春，衣服多倒也不多，只一件长的男式棉袍就占了小半个桌子。 装了满满一大包袱，再摸摸腰上系着的钱袋，立春心满意足了。自己是说了不要银子只要能回家看上几眼就可以了，没想到程彬当日没有什么表示，倒在自己临走前派人喊了自己过去递给了自己一只钱袋子，说让自己回去不要给他丢了面子。 立春笑纳了程彬的好意，有银子不要是傻子，更何况是程彬主动给自己的，摸了摸，里头怎么着也应该有三四两银子，并还有有些散的铜钱。自然，这些银钱都是大夫人素馨安排下的。 程彬真正自己做主的，是让着院里小厨房做了些点心，让着立春带回去，本是想要多给小丫头一些银子的，只这上头娘早就安排好了，程彬也不想再多事，更何况娘和自己说的那些个道理都是对的。 提了包袱，谢过程彬，立春往着府外走，有了老爷夫人及大少爷的口谕，府门处的门房自是不敢拦阻立春，连着包袱也没有查看直接让着立春出了府。 “立春啊，大少爷今日一早就吩咐了让我送你回去，快上车吧”，张常生见着立春出来，忙上前接过了立春的包袱。 张管事的等待实在让着立春有些惊喜，原本没想也没指望程彬真能派人送自己回去，立春是做好走回去的打算的，程庄离着李家村并不是特别远，走路走上一个时辰多些也就差不多了。 上了张管事的牛车，立春心满意足了，管它是牛车还是马车，只要是车就好，总比着自己走路回去的强。牛车再慢也比自己走路要快。 张常生在前头赶了牛车，立春就坐在后面敞开的车板上，因着是冬日，树上无叶，地上无草，实在是没有风景可看，立春便同着张管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些事情。 第一次坐牛车，立春觉得很新鲜。乡间的土路并不平整，有的时候上个坡或者是颠簸一下，好几次险些将立春抖落到地上去。瞧着立春的窘迫坐车样子，张常生哈哈大笑。 “张管事，多谢你了”，花了大半个时辰，牛车驶到了李家村村口，立春谢过了张管事要送自己进村的好意，在村口下了牛车。 “你进去吧，到时候过了年我来接你回去，好好在家过年”，张常生赶了牛车掉头，对着立春挥手道别。 看着张管事的牛车远去，立春这才返身往村里走。天冷，村口无人，一路进村，碰上的人也就才两三个。 “这，这是立春吧”，路过金菊家的时候，立春碰上了正在院门口扫地的金菊她婆婆。 “阿婆”，立春淡淡的打了声招呼。 “这，这怎么回来了，立春，你，你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金菊在院里一角砍劈着柴火，听得婆婆好似叫着立春，心里一惊，忙放下斧子走了过来，一看，果然是立春回来了。 “是程员外特的恩准我回家过年的”，立春不喜金菊，回了一句回身就走。 见得立春走了，金菊急了，同那死鬼商量下的日子可不就是今日么，立春回来了，这可糟了，今日是骗不了立秋出门的了......金菊再顾不得其他，忙忙的往着院外走。 “吵吵吵，日日吵，夜夜吵，作孽啊，我这是作什么孽啊，老天爷还嫌我们家里丫头不够多吗”，李老妪重重的拍着桌子。李氏屋里传出阵阵婴儿的哭声。 李氏躺在床上，眼里含着泪，倔犟的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在李氏身边躺着个小婴儿。 李大成叹着气，心里有苦说不出，有火发不得。 “大姐，阿婆又在屋里喊开了”，立冬从着屋里走出来。 立秋正在灶台处做着饭，此时并没有到中午时分，立秋是给李氏做的加餐，说是加餐，也只是上一大锅清水煮开，往着里头下上那么几把杂粮再就是一些野菜下去，熬熟了先盛给李氏吃上一碗，剩下的就是大家中午的午饭。 听得立冬说话，立秋没有接茬，阿婆如此不是一日两日了，从着娘生下三妹开始，阿婆就整日板着脸，明着是指着爹在骂着，可谁都知道是骂给娘听的。 看着不发一言的大姐，立冬叹了口气，大姐比着以前是好了很多了，可现在，再大的事也引不起她多大兴趣而反应了。 诚然如立冬所想，立秋真是同以前不一样了，立春和立冬小时候都是立秋带着的，若换了以前的立秋，只怕听见小婴儿哭叫，早就进去抱起来哄了，而现在，立秋对很多事情都有些木讷了。 从着村口到家里的距离并不远，立春心里有着激动，离着上次跟着程彬一起回李家村的时候已是过去了好几月之余，那次只是小小的停留了片刻，而这次却是可以在家里住上好几日，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立秋立冬，心里一片阳光明媚。 “立冬，跟我上山”，李大成从屋里走了出来。 立冬从着灶膛下边站起，跟在李大成身后往着院子外面走。rs 第一百章 李氏得女 “立冬！”，立春走到院门口正好碰好外出的立冬跟李大成。**********请到ｗ+ｗ+ｗ.Ｓ+ｉ+ｋ+ｕ+ｓ+ｈ+ｕ.Ｃ+ｏ+ｍ看最新章节****** “二，二姐!”，立冬喜出望外。顾不得李大成在身边，扭了头就使劲往着院里喊道“大姐，二姐回来了，二姐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你主子知道吗？”，李大成狐疑的上下打量着立春，特别是看到立春手上挽着个大包袱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这丫头莫不是偷了程府里的东西往着家里藏赃来了。李大成是贪财，可对于程府这等高贵人家是不敢有什么歪心思的。 “对呀，二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立冬上前亲热的拉起立春的手问道。 对着立冬浅浅一笑，立春才开口到“老爷和夫人应允了我回家过年的”，自始至终立春没有搭理李大成一下子。要说以前立春怕着李大成及李老妪他们，是因着自己这身子小再加上顾及着立秋和立冬，那么现在，有了程庄程员外及程家大少爷作靠山，立春是不惧李大成李老妪的。当然，靠山靠不靠得住另当别论，可就凭着放了自己回来过年，这莫大的恩情，就足可压得住李大成等人。 “当真？”，李大成霎时满脸堆起笑来。对于程府，李大成并不是很了解，所知的也都是四乡八邻里口说的一些谣传，众人都说程府管束下人颇严，能放了立春这个签了死契的丫头回来，定是立春在他们家混得很好，得到了主子的赏识。如此想着，李大成更加的高兴，不自禁的腰板都挺直了起来。 “立春！”，立秋几步就做到了院门口。 立春对着立秋笑笑，将手里的包袱递给了立秋，立秋忙拿上，李大成走在前头，几人往着院里进去。 “不是要去砍柴吗，你爹还在山上等着呢，怎的又回来了”，李老妪见着李大成进了屋，不悦的说道。 “娘，立春回来了，程员外让她回家过年来了，是派了人送到村口的，说是过了年还要派人来接呢”，李大成很是得意，这丫头终是给自己长些脸了，心里虽是有些埋怨立春不让那送她回来的牛车进到村里来，不过想着年后那来接立春的人肯定是直接到家里头来接的，心里也就好受了些了，到时候，得让村里的人都来瞧瞧，自家的闺女是何等的受宠。 “哎哟哟，我的好立春，你可真是有出息了，阿婆活了大半辈子，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程府程老爷给过哪个下人这等厚待啊”，李老妪一把揽过立春。 立春也不说什么，从来没有被李老妪揽在怀里过，这下子别提多别扭的了，赶紧的从着李老妪怀中挣脱出来，满屋子看了一下，独缺了李老汉和李氏，对于李老汉立春就无所谓了，只李氏怎的不在屋内呢，记得上次回来还见着李氏挺着大肚子...... 哇呜呜...... 不等立春再琢磨，明显中气不足的婴儿哭声从着李氏房里传了出来。 “当真是前世欠她的，今生来讨债的，才安静了一会，又不让人清净了”，李老妪脸色马上沉了下来，“立秋，还不快给你母亲盛粥去，天天尽着她吃，连个孩子也奶不饱” 立秋低了头往着屋外走去。 立春看着立冬，“立冬，这是” 立冬张了嘴巴正要说话，李老妪先行开口了“你母亲啊，又生了个来讨债的” 李老妪的话听在立春耳中刺耳的很，想必李氏生的是个女娃，要不然李老妪也不会如此态度。 “二姐，娘生了个小妹妹，可爱的很呢，小眼睛小嘴巴，好看”，提到这个小妹妹，立冬很开心。 立冬一笑，脸上的小酒窝就如盛满了鲜花似的，让人瞧着莫名的舒服欢欣。 “走，二姐，我带你进去看看吧”，立冬伸手要去拉立春。 “看什么看，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看的，没见着你二姐刚回来吗，让她好好歇歇”，李老妪一把打掉了立冬的手。 立冬委屈的后退了几步，怯怯的望着立春。 “立春啊，来，让阿婆看看，你都带了些什么回来”，李老妪想要拉立春的手。 立春一个后退，李老妪拉空了。 “东西都在这里，你去看吧，我跟立冬房里看看去”，立春有些冷冷的说道。 立春的态度令得李老妪心里很恼火，正欲惯性发作，被着李大成一把扯住“娘，让她们去吧，来，我帮你打开”，等着看到立春跟立冬进了李氏房里，李大成这才对李老妪说到“娘，立春现在是程府的人了，你不要同往日一般还对她又打又骂的，要是被程员外知道了，我们是受罪不起的” 李大成说的在理，李老妪想了想，脸上的怒色消散，连着大成子这个暴躁的性子都能想通这个理儿，自己刚才倒是有些莽撞了。 “娘，二姐回来了”，立冬对着床上往里躺着的李氏说到。 李氏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身旁的孩子因着肚饿一直哭闹着，堂屋里头的动静李氏都听在了耳里。 “这是我们的小妹妹吧”，立春没理会一动不动的李氏，端详着床里边包在襁褓之中的哭闹的小小婴儿。婴儿很小，立春瞧不出月份，只觉得皮肤白白的、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的挺可爱。 “二姐，你等着”，立冬麻利的爬上床，小心的抱起哭泣着的小婴儿。 “二姐，小妹快两个月了”，立冬小心翼翼的将小婴儿递给了立春。立春手忙脚乱的接住。 抱孩子姿势有些滑稽，立春并不擅长这个，前世也没有抱过如此幼小的孩子，被着立冬一把塞了过来，无奈的只得接了过来。 小婴儿原本是哭闹着的，被着立冬抱起又递给了立春，反倒停止了哭闹，清澈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立春看着。 心里突然的没来由的变得软绵绵起来，如此细小的人儿，如此清澈洁净的眼神，立春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妹妹。 哇呜呜...... 小婴儿在立春收拾再度接着哭闹起来。 “给我吧”，李氏起身从着立春手中接过小婴儿。 “你回来他们都知道么”，李氏边解着扣子边问着立春。 立春知道李氏的意思，回到“都知道的，他们让我回来的” 小婴儿在李氏怀中安静了那么一两下子，随后小脑袋就不停在李氏怀里拱着，哭闹不休。 “娘，粥来了，你先喝吧，我来抱着小妹”，立秋端了野菜杂粮粥进来。 “她是不舒服吗”，立春看着立秋哄着小婴儿。 “二姐，小妹是吃不饱，娘没有奶水”，立冬抢先回到。 看着李氏手中端着的清汤粥水，再想想前世里见着的那些个坐月子奶孩子的人，哪个不是大鱼大肉天天变着花样熬汤进补的，这李氏日日吃这些东西，没奶是很正常的，只苦了这么小的孩子。 “给我吧”，李氏从着立秋手中接过孩子，拿了汤勺，一点点的舀了米汤喂着小婴儿。 “这，她能吃吗？”，立春看着立秋。 “不能吃又怎么样，每次吃了都要拉肚子，可不吃又会饿肚子”，立秋说完，一时屋内寂静一片。 小婴儿喝了些米汤，很快的睡着了，李氏也在边上躺下。 立秋拉了立春跟立冬出到外面堂屋。 立春那个气啊，好好的一个包袱回来，被着李老妪和李大成翻得乱七八糟，光是翻也就算了，偏是立春出来时正看到李老妪在掏衣服的兜，有两件衣服上面是带兜的，这莫不是在掏里头有没有钱物吧，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临走前程彬给的银子都放在腰上揣着。 “立春啊，我是看看这些个衣服有没有破损”，李老妪难得有些难为情起来。 “这些衣服都是大夫人亲自吩咐了人备下的，自然是不会有破烂的，你这样，反倒是要叫大夫人听见了，要说我们不懂事了”立春将桌上的散放的东西归拢起来。 “这件棉长袍是男式的，你们随意谁拿去穿吧”，立春将棉长袍丢给李大成，这些衣物及点心自己若不分配开来，只怕都要进了李老妪房中的柜子里。 “这件衣服是女式的，立冬，来，拿进去给娘穿去”，立春将衣服给到立冬手上。 立春手上拿着的衣服正是李老妪刚才看中的，见着立春要立冬拿去给李氏，一下子就急了“立春，这件衣服是我的，我的” 什么你的我的，我拿回来就都是我的，我爱给谁就给谁，立春看了李老妪一眼，“这些个衣服大夫人都是分摊好的，该给谁的就给谁，再说，这衣服颜色这么艳......”，话下之意不言而喻，你个老婆子还来抢这么艳丽的衣服做什么。 “这件，这件给杏花穿吧，杏花也没有好衣服”，李老妪一把窜到桌旁拿起一件淡绿的衣服抱在怀里。 “这是我给立秋的”，立春可不打算再同往日一般当个受人欺负的哑巴，直直的看着李老妪，若是李老妪继续一意孤行，立春不介意直接从李老妪手中夺回来。至于自己抢不抢得过李老妪，那就另当别论。rs 第一百零一章 奸夫淫妇 “娘！”，李大成适时的加重语气喊了声。***[****$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李大成倒不是帮着立春，而是不喜欢杏花，杏花再是自己妹妹，可上次也不能由着她男人将娘和爹还有立夏三人从家里赶了出来，说得好听是自己去接回来的，可实际上是被人家赶出来的，杏花呢，一句话也不敢劝着她男人，李大成就气这个。 李老妪以为李大成是提醒自己注意立春现在身份，只好不情不愿的将怀里的衣服丢到了桌子上。 “给”，立春也不是小气的人，既然刘管事给自己带了这么大一包衣服回来，这个家里的每人自然是都要分到的。 李老妪得了立春递过来的衣服，笑琢眼开的欢喜得不行，这衣服料子是自己从来没有穿过的，李老妪接过顺手就往着身上套上，衣服尚算合身。 “这包袱不我看着不错，我拿了去给立夏做件褂子”，李老妪将空空的包袱不一把扯过收起。 立春已经很满意李老妪没有同自己预想中的一顿乱抢乱翻，好歹顾忌了些自己的身份，对李老妪现下的动作也就听之任之了。 衣服分配完了桌上也就空空如也了，立春这才发现自己带回来的点心不见了。 见着立春看着自己，李老妪干笑了两声，也不说话，转身就往屋外走，这点心可是不打算让着立春就这么分发给大家了，自己得留了给立夏慢慢吃，别说，刚才尝了一块，真好吃。 立春才第一日回来，不愿意就这点事情同李老妪争吵，只好就此放下。 中午时分，立秋将半上午的时候熬好的野菜杂粮粥再度热了热端上桌，还是同着往常一般，一人一碗清水粥，只有干重活的主要劳力比如李大成里老汉才可以一人喝上两碗，家中虽是有了立春的卖身银子及立秋亲事上得来的五两银子，可这银子还了一些给程庄，原先地里连着两年都是欠收，前前后后的租子欠了不少，至于剩下那些都被李老妪一人死死的拿捏着，说是要留给立夏。 吃过饭，家里陆续来了好些个人，大家都是听闻立春从程庄回来过年，过来瞧个热闹，李老妪这下可得了意，连吹带捧的将立春吹到天上去了，只说着立春在程府上如何如何得主子的欢心，这次回来主子又赏了多少多少东西，立春实在听不下去，也懒得戳穿李老妪的谎言，索性跟着立秋还有立冬往后山脚下去捡柴火。 “死鬼，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今日不让你动手么，你怎么还是来了”，金菊蹲在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后，对着身旁的李老三说到。 “你不让我来，你怎么来了，你是不是又想着我.......”李老三坏笑着看着金菊说到。 “滚一边去，谁想你了，我家桂生最近可......”不等金菊说完，李老三已是扑倒了她。 金菊上午时分见着立春回来，赶紧的找了李老三让着他今日别到后山去等候立秋，立春回来了，立秋只怕今日是不上山捡柴火的，据金菊观察，立秋最近一段时日，日日都是下午时分往着后山脚下去捡一捆柴火，有的时候立冬陪伴一起，有的时候只她一人，金菊便同李老三商定，趁着立秋捡柴火的时候，让李老三对金菊动些手脚。 上午已是告诫过李老三，到了吃过中午饭，金菊有些不放心，又巴巴跑到后山脚下往常幽会的地方，果然见着李老三已是等候着了。 地上一片凌乱，稍微整理下衣服，金菊和李老三气踹呼呼的躺倒在地，这地方是立秋每日必经的路段，只要立秋上山捡柴火比如会经过这里，而这里又很少有人来，离着村里人惯常去捡柴火的地方隔了好些个距离。立秋也是贪着好捡，才每每跑远了来到此处。 “立春，你和立冬回去吧，帮娘看着些小妹，我一个人去捡就可以了”，因着立春的回来，立秋多少比着以前多了好些个生气。 “没事，一起去吧”，比起家里，立春更愿意在外面。可惜了小青要冬眠，若不然这山野之外，可是能让小青好好的觅食一番。想起小青，立春倒又想起了小麻花鸟，不知小麻花是否还在以前的那片树林子里。 “那个，你们先去那边，我去那边方便一下就过来”，眼看着立秋要去的不是以前的那片山脚，立春想要独自去找寻小麻花鸟一番，都快一年没见着它了。 “立冬，你陪着二姐去”，立秋非得让了立冬跟着立春，在立秋看来，立春去了程府当了丫鬟，丫鬟虽是下人，过的日子总是比着自己这些风吹日晒的乡下女子强，这立春许久未上得山来，要是磕了碰了也对程府交代不了。 无奈，带上立冬，往着左面拐去，往前再走得一阵，就是以前的那片树林子所在的地方了。 少了立秋在身边，立春细细的将自己走后家里的大小情况从着立冬那里了解了一遍，得知了大壮的负心，又得知了金菊的祸心，再到得知立秋这一年来所经历过的闲言碎语及各种压力，立春是又气愤又心疼，好在，立秋终究是好好的了。 聊着天，不知不觉就走出好远，到了地儿，让着立冬在山脚下等着了，以着要去方便的借口，立春再度排除万难的进到了树林子里头，只可惜，松树的鸟窝在，而小麻花鸟却不在。悻悻往返了下来，带上立冬直接原路返回找立秋去。 看着立春立冬往左边拐过去了，立秋拿了柴刀往着山包上走去，立冬跟着自己来过这里几次，一会她们俩回来也找得着自己。 “来，再来一回”，李老三再度压住金菊。 “滚滚滚，老娘晚上还要回家伺候我那口子，你就别再想了”，金菊戳了一指头李老三。 李老三跟着金菊厮混了这么些日子，胆子早就大了起来，巴不得桂生发现自己和金菊的事情才好，最好是他休了金菊再去娶了那寡妇，自己正好将金菊接手过来，每日晚上冷被窝的日子可是受够了。 “说了叫你不要动手动脚”，金菊有些生气，这几日桂生好似对自己有些疑神疑鬼起来，偏是这李老三一日一日的找自己找的紧，自己还要想了诸多借口才能出来。 “快起来，好像有人来了”，金菊在李老三身下，挨着地面，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清楚的响在耳中。 李老三的手正放在金菊胸前，听得金菊一本正经的样子，无奈收回了手坐了起来。 “是立秋”，李老三扒开灌木丛朝着外看了看懒散的说到，才刚和着金菊战斗了一回，对立秋这黄毛丫头，李老三还真是没有兴趣，若不是贪恋着金菊的身子，李老三也不会答应金菊来干这作孽的事情。 “你别出去，先让她过去，等她再去上面一些，砍柴砍的有些累了的时候你再出去，也省得被她挣脱掉”，金菊倒是想的很周到，压根就没想到李老三此时心里并无出去侵犯立秋的心思。 立秋从着灌木丛边上擦身而过，丝毫不知危险已在临近。 “二姐，程府里好玩吗?”，立冬拽着立春的手，不停的问这问那。 立春低头想了一下，转头看着立冬道“没什么好玩不好玩的，我是去当下人的，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听主子的” 看着立冬有些黯然的小脸，立春知道这小丫头恐怕是在同情心泛滥可怜自己在里面受苦了，遂又开口说道“虽是事事要看主子脸色，可在里面吃得饱穿得暖，我在里面认识了好些个人，大家对我也都挺好” 立冬脸上这才有了笑意，只要二姐能吃饱穿暖就好，至于其他，刚二姐也说了，在程府里头主子是不轻易打骂下人的。 “二姐，你看，那不是金菊婶子么，她怎么到这后山来了”，立冬突的站住，指着前面山包上的金菊说到。 说话间，姐妹两个已是来到了刚才和立秋分开的地方。立春细看了看，上面那人就是金菊。而此时在山包上的金菊也是发现了下边的立春立冬两姐妹。 “她怎么跑了，好似不想看到我们似的”，立冬不解的说道。 立春很肯定金菊刚才是看到了自己个立冬的，她不打招呼也就算了，还慌慌张张的跑开了，莫不是在等她的情郎......想到情郎，便想到村里那单身汉的猥琐模样，再想想立秋也在上头......心里暮的一紧，拉了立冬就往上头使劲跑去。 立秋紧闭着双眼，任凭着李老三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泪无声的流下，这一年中过多的打击及摧残已让得这个厚实的姑娘对人生不抱有过多的希望。挣扎是没用的，弱小的自己怎么挣得过高大的李老三，这个往日里自己见着了还会亲切的喊上一声李叔的人，居然是个衣冠禽兽，自己那婶子，居然伙同李老三来糟蹋自己。rs 第一百零二章 罪有应得 看着身下白净尚有些稚嫩的少女身子，李老三的欲火呼呼的燃烧了起来，这等诱惑，同着金菊那成熟风韵的身子是截然不同的，李老三快速的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就欲往立秋身上狼扑过去。**********请到ｗ+ｗ+ｗ.Ｓ+ｉ+ｋ+ｕ+ｓ+ｈ+ｕ.Ｃ+ｏ+ｍ看最新章节****** “死鬼，快走快走，立春和立冬来了”，金菊火烧屁股似的匆匆来到一堆灌木丛后面，此处整丛整丛的低矮灌木很多，在灌木丛后又恰好是个凹进去的大土坑，李老三和金菊早在好些日子前就将着这个位置选好了。 立秋听得金菊和李老三悉悉索索的说话声，知道了立春和立冬很快就会找过来，心里再度起了希望，睁开眼睛冷冷的瞧着金菊和李老三二人。 金菊在使劲劝说这李老三撤退，李老三又贪恋立秋的身子，只说着让金菊出去挡上立春立冬二人一阵。 “大姐”，不远处传来立冬的呼喊声。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别她们瞧见你可别扯上我”金菊恼了，眼看着立春立冬就要过来了，打算丢下李老三自己一个人跑。 李老三此时也慌了，金菊不帮自己抵挡，眼见着今日是无法得手了，赤条条的李老三赶紧将地上散落一地的衣服抱起，拉着金菊就要跑。 抬脚间，脚却是抬不动的，低头一看，立秋正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腿。 “滚一边去，今日放过你了，你还不识趣，赶紧放开”，李老三使劲挣脱，还踩了立秋几脚。 立秋吃疼，知道立春立冬就在此处。放开嗓子喊道“立春，立冬，我在这里，你们快过来啊” “二姐，大姐在那边”，立冬拉了立春忙忙的跑起来。 听出立秋的声音不对，立春掂了掂手里的柴刀，不动声色的拿了柴刀反手背在后面。刚才上来时候。不巧在半路上见着了立秋惯常用的柴刀，立春便捡了起来。 “婶子，李叔！”，立冬张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二人，此时的二人。一个身体光溜溜的被着立秋抱住一条腿，一个站在边上使劲的往着立秋身上踩。 要是立春立冬再晚来几步，二人还真就跑开了。毕竟一个立秋，怎么敌得过两个成年人呢。立秋只是拼死的抱住李老三的脚拖个一时半会罢了。 “奸夫淫妇！”，立春恨恨的骂到。 “多弄死”，金菊也是狗急了跳墙，被着立春立冬撞破了，索性给李老三使了眼色打上招呼，准备就地将这三姐妹都给做了，要是只立秋一人，她受了辱，肯定不会有脸回家哭诉去的。只能是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而现在不一样。被两小毛丫头看到了，立春还是从程府回来的，这事要宣扬出去，不但李老三活不了，自己也活不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将这三丫头全弄死。 当真是最毒妇人心，这妇人一旦心狠起来，真真是日月无光。 李老三让着金菊死死的摁住立秋，光溜着身子往前迈出两步，立冬马上蒙了眼羞得后退好几步。 立春也羞，何曾见过如此丑陋的玩意，可再羞，心里还算镇定，刚才金菊的话可是都听在立春耳中，想不到这女人心如此毒，紧紧身后手中柴刀，眼下，这是立春唯一的依靠。 “立冬，到我身后来”，立春喊过立冬。立冬眼神一直飘忽，想闭眼又怕着大姐二姐出什么事，不闭眼又实在看不得眼前李老三的丑样子。 李老三从着地上捡起快石头，掂了掂，一石头下去肯定脑袋开花的，狞笑着往着立春立冬二人面前走近。李老三到底是太大意了，想着立春立冬两个小丫头手无寸铁的，见着自己身子还那般害羞，只怕那小腿肚儿已是软绵绵的迈都迈不动了。 立春不打算在等最佳时机了，要是被李老三看到自己背在身后的手上有刀那就麻烦了，眼看着李老三离着自己还有三步之遥，立春对着立冬大喊“立冬，快跑，回村里喊人去” “想跑，一个也别跑”，李老三见着立冬撒腿儿跑，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揪住立冬的头发，手上的石头高高扬起，就要往下砸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老三因着追立冬，此时后背完完全全的显露在立春的面前，手里的柴刀扬起，随着金菊的尖叫，柴刀准确无误的砍在了李老三后背上。血溅了立春一脸。 “立冬，快过来”，这一刀砍下去，立春心里没有丝毫的害怕，自己若不砍，立冬只怕已是脑浆涂地了。 李老三吃痛，晃了晃身子没有倒下，手里的石头滚落在地。立春的个子再小，劲儿再小，可也挡不住柴刀是刚磨过的，血从着李老三身上往下流着，“你，你”，李老三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若说金菊先前是狠毒歹毒的，那此时见着了李老三背上鲜血淋漓，心里开始后怕了，腿脚发软的抖动站起“你，你杀人了” “杀人，是你要先杀的我们吧，立冬，回村喊人去”，立春是出于正当防卫才砍了李老三一刀，不过怎么说也不愿意就此背上杀人的名声，瞧着李老三那样子，死应该不会死，自己没砍中要害，这一点，立春很清楚。 “你，过来”，立春此时脸上还有李老三的血，手里又拿着砍刀。金菊倒真的听话的往着立春身前磨蹭过来。 “脱了衣服”，立春命令金菊。 “你个死丫头，你当真以为老娘怕了你，你砍了李老三又怎么样，他不防备我还没有防备啊，看我不打死你”，金菊佯装害怕的走到立春面前，趁着立春不备，伸手去夺立春手中的柴刀。 一番扭打，立秋参与进来，姐妹二人齐心，终于是将金菊摁倒在了地上。 “爹，快去喊了桂生叔”，立冬一进屋里，瘫软在地。 “怎么回事，像有鬼在屁股后头追着你似的”，李大成坐在门前编织着箩筐。 立冬气喘着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对着李大成说了，李大成在家里虽是对立秋三姐妹又打又骂，可再打再骂她们也是自己的孩子，听得金菊和李老三干得这等丑事，反手将门后的斧子拎上就出门往着前边找桂生去了。 “立春，他会不会死掉”，立秋有些担心的看着地上的李老三。 “没事，我帮他止血了”，就是死了立春也不怕，只是为着留下他作个人证，这才帮他包扎了一番，不消说，包扎的布带自然是从金菊身上的衣服撕扯下来的。 等待中，李大成终于带着桂生并其他几个村人来到立秋立春所在的这片山包上。桂生原本就听过村里的风言风语，先前只不信，这会子见了光着身子躺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李老三，再看看金菊，心里马上相信了四五分。 等着金菊辩解的时候，桂生又半信半疑，到底立春机灵些，只让着桂生去瞧瞧自家媳妇身上有无痕迹，立春也只是赌一把，金菊要想说动李老三去干坏事，必是要先许了李老三好处的，她能许的好处只能是她自己的身子，若是他两个今日有媾和过，依照李老三单身多年的性子不得折腾得金菊死去活来。 桂生真就听信了立春的话死拉活拽的拖了金菊到一旁进行验证，也是立春赌对了，李老三平日同金菊亲热时就喜在金菊身上啃咬，而金菊同桂生已是好久没有亲密接触，就是接触也是乌漆抹黑的晚上，桂生自然是不晓得金菊身上的印记。桂生经历过人事，一翻看金菊身上，立马就知道事情跟自己猜想的一样，当下大怒。 拳打脚踢了一阵，再拖了金菊回家，一纸休书，连身替换衣服也不让她带，就这样将金菊赶出了李家村，而金菊从此就离开了这个生活十几年的李家村，坏事一般都是传得快传得开，恐怕不消两日，金菊做下的丑事就会传遍了附近村子。至于金菊日后，立春已是能想象她回娘家后要过的苦日子。至于李老三，被着立春砍了一刀，不死也只剩半条命，在床上估计就要躺上许久了，他命大也许能活下来，命小，一命呜呼也没人去管他。至于他若真是命大活下来，老村长已是说过，李老三若好了，定将他除了族谱赶出李家村。 立秋虽是最终免遭侮辱，可在村里人面前再度丢了脸，只怕村里的闲言要再度沸腾了起来。立春对着立秋万般劝解，才算是好了些。只从此，周遭村子，怕是没人敢娶立秋了。 摸摸腰上银子，再听听房里小婴儿的哭声，立春决定明日带了立秋及立冬去镇上，去割点肉再买上几斤面粉回来给李氏补补身子，小婴儿日日吃不饱，整日的哭闹，就立春回来的这两日，已是见得小婴儿比自己回来的第一日消瘦了。 “立秋，周阿婆的那一两银子都还上了么”，吃过晚饭，立春跟着立秋立冬围坐在火盆旁，李老妪不耐坐在堂屋里老听着小婴儿的哭闹声，吃过晚饭就带了立夏进了房并闩了门。李大成同着李老汉往着村里串门去了。 立秋摇摇头，今日的折腾让得立秋话都不想说了，心里难受的紧。 第一百零三章 赶集办年货 看着立秋无精打采的样子，立春也不再说话，话说得再多也要她能听进去才行，若一个人走进了死胡同里，诚然别人拉她一把是关键，可更重要的契机是需要她自己醒悟过来。***[****$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立春解下钱袋子，从着里面掏出一块碎银子，估摸着差不多有个一两，本是要递给立冬让立冬送了过去，想想明日还要去镇上，不如在镇上帮周阿婆买些东西，再拿了东西一并送钱过去，又将银子装进钱袋子去了。 立冬年纪小，性子又活泼，看着大姐默不作声难受的样子，有心要开解些又不知如何开解，只能找上二姐，拉着二姐问东问西，无非就是再将着今日问过的那些话再问过立春一遍，立春知道立冬的意思，再度细细的将程府里的一些事情道出来，说到自己跟了大少爷学识字的时候，立冬忙嚷着自己也要跟立春学。 立春随手就从着火盆边上捡起一根烧得正旺的柴火放在地上用脚踩熄了，拿了漆黑的棍子就在地上给立冬比划开来。姐妹两个玩闹得欢，一个教一个学，不到半个时辰，立冬竟然学会了三四个字，立春这也才知道立冬是有多么的求知若渴，也知道了立冬去学堂里偷听等诸多事情，心里暗暗可惜了没在程彬书房中取得一两卷书籍出来，现在只能凭空想起哪些字就给立冬教什么字。 回头见着立秋呆呆的盯着地上自己写的字，立春仔细盯着立秋看了一番，最终确定立秋眼神里有那么一丝丝的火苗在晃动着，不征求立秋愿意不愿意，拉了立秋就蹲在地上，一笔一划的照着刚才教立冬的样子再度教了立秋一遍，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身为女子，最紧要的就是德才兼备，没才的就是傻子瞎子，没才你就发现不了这个世界的美妙，没才你就听不见这广袤世界的精彩。 立春自己也正是由于很着程彬学了识字，看了书籍，才知道了些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而现在，立春要把这些知识转嫁到立秋和立冬身上。立秋渐渐入了迷，刨除了杂念跟着立冬一起同着立春学起认字来。 到得李大成跟着李老汉回来的时候，三姐妹还在孜孜不倦的拿了漆黑的烧火棍子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还不去睡觉，都什么时候了，柴火都被你们浪费了”，李老汉嘀咕着说到。 “快去”，李大成听着他爹都如此说了，立马朝着立春三人吼到。 “走，二姐，睡觉去”，立冬跟着立秋已经起身了，见着立春还蹲在地上，就伸手去拉。 “睡这么早做什么，这柴火不是立秋立冬日日去后山捡的么，烧不得吗”，立春站起身来，看着李大成。 “死丫头，还犟嘴”，李大成习惯性的伸出大巴掌。 “打，来打呀，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任你打任你欺的立春吗”，立春现在是真的不再惧怕李大成，也不怕李大成将气撒到立秋立冬身上。 “你......”看着底气十足的立春，李大成缩回了手，就因为知道立春的底气在哪里，李大成真就不敢下手了。 “看什么看，还不滚去睡”，李大成不敢找立春的茬子，转而吼向立冬。 “你再大声喊下试试，我回去程府就说你在家里打骂我，你瞧瞧程员外是管还是不管，我再是个下人，可也是程府的人，轮不到你来管教”，说这话的时候，立春深刻体会了狐假虎威的得意。若有一日自己能凭着自己的真本事对着李大成喝来呼去的那才算真正的得意，立春虽有这等志气，可眼下也毫不在意拿了程府的名头压一压这个家的歪风邪气。 李大成悻悻的转了身，不再理会立春几个，往房里走进去，咚的开门关门声，房里很快就传出婴儿的哭闹声。 “字写那么丑，也好意思在这里教她们”，见着李大成进了房，立春也想着叫上立秋立冬去睡觉，明日还得早起去镇上，却不想着立夏从房里走了出来。 “你写的好看你来写啊”，对于这个小霸王，立春并不喜欢他。 “给你们几个写，我都嫌丢人”，立夏大大咧咧的一屁股挤掉立冬，往着立冬刚坐着的椅子上坐下来。立冬只敢怒目而视不敢出言相撞。 “不写就代表不会写，我晾你那点子本事，去了学堂也是白去，学不得东西”，换了往常立春倒不愿意去招惹这个小霸王，今日却是不同了，连李大成都被自己呛走了，由此也可见现在这个年代里的上下等级间的划分有多么严重，贵人家中的一条狗只怕都比着寻常百姓要高贵许多。 立冬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上来，就从着立春手中接过烧火棍子，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起来，末了得意昂着头说到“怎么样，一群土包子” 立春被气乐了，当然无可否认立夏写的字当真是不错，只这孩子说话的口气同他爹一般没教养。 “走，睡觉去”，立春拉上立秋立冬不再理会立夏，任他一个人待着，自己几个往床上一躺，倒头大睡去，只在程府里习惯了日日洗浴，回家来没办法洗澡有些让人受不了。 一夜无话，等到醒来，外头天还是漆黑一片。摸着黑穿了衣服，姐妹三个轻手轻脚的就准备往外走，昨日晚上吃饭时已是和李老妪李大成等人说过，今日自己要带立秋立冬到镇上去，得了他们的应允，早上起来也就不必再去说过，只往外头去就是了。 “立春，你们起来了”，才出门，就见着李大成候在院子里。 “爹，你怎么起这么早”，立冬往往是先开口说话的一个。 “你们不是要去镇上吗，我怕这天早，又黑，你们路上害怕，同你们作个伴儿，正好去办办年货，走吧”，李大成不由分说的走在前头。李大成原本是没有打算要同着立春三人一起去镇上的，今日虽是赶集的日子，可离着过年还有几日，买东西也不必着急，今年天又好，没去年冷，村里人一般是临近过年前两三日才去置办的。 要不是李老妪提醒，说是立春这次回来身上肯定带得有银子，要不也不会带着立秋立冬往镇上去，李老妪就让着李大成跟着三姐妹一起去，也好看看立春身上有多少银子，让着立春给家里多买些东西。 立春有心要嚷着让李大成别去，可转念一想，他去与不去是他的自由，自己何必多此一举呢，自己就是说了不要他去，他也不一定听自己的，程府的招牌适时的拿出来用用是可以，可用多了难免他们也会烦起来，到时候僵了反倒不好。这个年，是立春许给立秋立冬还有自己的平安年，平平安安过个好年。 一路上，有了李大成的跟随，立春并没有同立秋立冬说太多的话，反倒是李大成，问着立春许多的事情，立春淡淡的简单的回应了几句，感受到立春的不情不愿，李大成也闭了嘴不再多言。出来的早，天还是黑的，一路走过也瞧不清路两旁的景物，磕磕碰碰的走着，路上倒也不害怕，因着今日是赶集的日子，路上不时有人摸着黑担了东西或者是提着东西往同一个方向赶。 到得镇上时，足足走了整整两个时辰有余，到了镇上天也就大亮了，可以说立春几人是从半夜就开始起来走的。出门时没有吃上一点点的东西，这会子饿的难受。镇口有着许多简易简陋的小摊点，都是做吃的，大家都是知道逢是赶集及各种节日的时候，镇上的人就特别多，所以一到这种日子，就都将摊点，确切说是卖吃食的小摊点都摆在了镇口，至于镇里头的街道上就是大家摆卖各种杂货的地方。 寻了个干净的小摊子，立春先坐了下来，立冬好奇的四处看着，说起来，立冬这才是第二次到镇上来，自然就是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瞧什么都是新鲜的。 李大成看着立春坐下，忙跟着坐下，反正今日自己是没带银子的，名义上是采办年货，这年货才买与否还得看立春兜里的银子。 看着李大成默不作声的低头坐着，立春气苦，感情这人将自己当作冤大头了，要宰自己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及同李大成计较，点上了四碗杂粮粥，四个面饼，吃将起来。 吃完，李大成果然如着立春所想一动也不动，丝毫没有要掏钱付账的样子，倒是立秋立冬很不好意思的看着立春，这二人知道立春身上有银子，昨日晚上睡觉时立春同她们说了的。 四碗粥四个面饼，总共加起来也就六文钱，立春从着袖子里摸出六文钱结了帐。在来的路上时，立春就摸出了钱袋子，将钱袋子里的钱分作了两半吗，一半塞进了袖口，一半依旧放在钱袋里系在腰带上。 集市上的人很多，摆摊的是趁着快要过年了想着出来再挣一些，买东西的呢想着要过年了出来大肆采购一番，这就导致年前的这次集市比得平日的集市要更加的热闹。有买有卖，自然也有那无所事事兜里没钱的在集市上瞎逛的人。比如李大成这人，就是抱着瞎逛的心思跟着立春三姐妹屁股后头满集市跑。rsl3l4 第一百零四章 路见不平 原本立春打算带着立秋立冬去成衣铺里给她们一人买上一件新的棉夹袄的，这里的冬日长且冷，她们二人身上只穿着破烂陈旧的棉袄，补丁叠补丁，自己身上虽也不是什么好衣服，可好歹里头镶的是新棉花暖和的很。[*****$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看着李大成亦步亦趋的跟随着，丝毫没有要去采买年货的样子，立春只能泄气的作罢，姑且让着立秋立冬穿自己从程府里带出的旧衣吧。 说到这旧衣，立春不免心酸，就是那几件旧衣，立秋和立冬今日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舍不得穿，说是这么好的衣服要留着，最少要留到过年那日才穿。说到底还是银子，若是有了银子要什么不得呢。 拉着立秋立冬进了点心铺子，民以食为天，兜了有了些银子自然是要孝敬自个儿的肚子一番。点心铺子并不大，进到里头，光是立春四人就差不多挤满了屋子，平日里光顾点心铺子的人也并不多，就是寻常赶集时也算是少，只有年前这时候铺子的客人才会多些。寻常人家平日里吃都吃不饱哪还有闲钱来买点心享受，就这点心铺子，平日里都是作别的营生，只到年下及赶集的日子才做些点心来卖。 “绿豆糕、桂花糕、油炸酥角、脆糖饼，客官，大哥，您可都要来些”，掌柜的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见着立春一行人进屋，马上笑着从柜台后面出来走到李大成跟前讨好的问到。 李大成装模作样的在铺子里看了看，末了不发一言，弄得掌柜的倒是有了几分尴尬。 “大叔，每样都给我称上二斤”，立春脆脆的开口，对着掌柜的甜甜一笑。 绿豆糕及桂花糕因着重，二斤的量并没有多少，立春又不想将钱多花在点心上头，看着脆糖饼薄薄的甚是有份量，让着掌柜的再给自己又来二斤，到结账的时候，不消说自然又是立春自个儿掏的腰包。李大成既不出钱，这东西再不拎上就说不过去，讪笑着伸手要帮立春拿东西，立春也乐个轻松甩手就丢给了李大成拿着。 立春已是猜着李大成只怕今日是两手空空的跟来的，是要来压榨自己的了，这馊主意铁定是李老妪那老巫婆给出的，也算是被他们给猜着了，自己真就有几两银子，花就花吧，这些东西买回去，过年大家都是一起过，有自己在，立秋立冬怎么着都是能吃到一些。买完点心，立春又带了大家去杂货铺子，光是红糖就足足称上了四斤红糖，买红糖一下子就花出去了六十文，心疼是必须的，毕竟立春这银子来得不容易。 特的跟李大成交代了这红糖是买给李氏补身子，就怕着李大成一回家就让李老妪将红糖夺了去，所以需要早早的给李大成说明。统共也就三四两银子，立春不敢乱花，买红糖花去了六十文钱，买点心花去了二十八文，才一会子的工夫，八十八文就不见了，立春拽紧了钱袋子。 接下来还要买肉买面最好再买些米，想着这些立春就头痛，银子这么少，买的东西这么多，身上统共就三四两银子还要还周阿婆一两银子，剩下的银子立春并不打算全部花完，细水长流，银子要花在更重要的地方。 “立春，不要买面粉了，家里的杂粮跟野菜还可以吃一段时间”，见着立春进了米面铺子问着掌柜的就是来上几斤面粉，李大成就有些急了，有那银子不如再多买些杂粮还可吃得长久些。 立春只作没有听见李大成的话，继续让着掌柜的赶紧称好面粉，一斤白面十五文，立春让掌柜的给称上了六斤白面，再多了也买不起，六斤白面就花去了九十文钱。钱袋子里的散铜板就这么的花光了，心疼肯定是心疼，只这些钱都是花在刀刃上，立春倒也不觉得自己是乱花钱。 “掌柜的，再来上二十斤杂粮并十斤寻常大米”，李大成见着立春花钱如流水般的眼睛也不眨一下，开口对着掌柜的吩咐道。 回头见着立春似不悦的样子，忙说道“这些个杂粮是买回去留着细细吃的，得吃到开春后，至于大米，好不容易大家都在一处，怎么也得吃上两顿干米饭”。 李大成如此说着，又有立冬在旁听着过年要吃白米饭眼睛里立马透出光来，立春还能说什么呢，就是不给李大成他们吃，立冬立秋还有李氏也要吃，更别提家里那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她现在小虽是吃不到，可李氏能吃上，李氏吃好了就有奶水喂养小婴儿。立春没有说什么，掏了块碎银子出来，约莫也有一两重，交给了掌柜。 一斤寻常大米是十文一斤，杂粮只要六文一斤，如此一来，买米就又花去了二百二十文，拿了掌柜的找回的碎银子及散铜板，不理会李大成火辣辣的眼光，径自塞进了钱袋子里，带着立秋立冬转身就出了米面铺子。李大成左右手提着满满的东西，有心要喊了立秋立冬帮自己拿着，见着立春一边拉着立秋一边拉着立冬，摆明了是要自己提，买了这么些东西，自己没掏一个铜板，也就甘心提了这么些东西跟在立春的屁股后头。 今日是年前的最后一个集市，小小的街道上人很多很多，路两旁都摆满了各色东西，有卖菜的，也有卖手工制品的，总之是但凡可以拿出来卖的都可以在街上看到，有的人直接将东西摆放在地上等待着人来选买，有些讲究的会在地上铺上块破布，将东西在上面摆放整齐。立春打他们身前经过，不忍直视他们热切期盼的眼神。不管在哪个世界里，总是穷人比富人多，而自己，现在也算是穷人一个。 “二姐，你看”，立冬拉住立春，停不下来。 “什么？”立春只顾着在人群之中往前蹿，被着立冬拉下来有些不解。 “你瞧”，立冬手指着一个地方，那里有一个老汉跪在地上，他的面前有几个壮实的汉子围拢着，在老汉身后，有一老妪领着个小女孩在不停的抹着眼泪。 “看什么，还不快走，这街上许多人没一个去看热闹的，偏你多事”，李大成瞧着那边的样子，心里已是明白了几分，对那几个壮实的背影，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不用说，那几人正是去年骗了李大成倒镇上赌馆里去赌的那几人。 “走吧”，立秋也催促着立春跟立冬走。立秋经过一连串的诸多打击，实在是不愿意再有事情发生，伸手去拉立春。 立春站着没动，拳头却不由自主的紧握着，若是自己记得没错，那几人就是去年到家里去找李大成还赌债的那几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李家村里的人，外头的人自己接触不多，所以只要见过一面的，立春心里都有印象。看来，那几个人又是逮到了只兔子，看那老汉及那老妪的穿着，又是个可怜人家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李大成也可怜，无辜受了他们的蒙骗，可李大成也可恨，听信他们的甜言想着能用一文钱换回一两银子甚至更多的银子回来，所以他去赌了，结果是害得家里成了现在这幅样子，自己被卖身入程府，立秋受尽了各种风言风语名声不保。只不知那老汉及那老妪又是怎么受骗上当的。 “走吧，二姐”，立冬看着李大成盯着自己的凶狠眼神，心里有些害怕，怪着自己瞎看又多嘴，那几个汉字一瞧就不是好人吗，街上那么多人都没谁去围观一下，偏是自己傻了拉着二姐在此停住。 “走，过去看看”，眼见着老妪带着小女孩也跪下去了，立春有些不忍，再加上看着几个汉字之中的一个伸了手去摸小女孩的下巴，立春更是忍不住。自己是人微力薄，可这并不代表自己不会挺身而出，只是不知道程府的身份能否压得住他们。 “不要去”，李大成一步跨到立春面前拦住了。 “你又想看着和那小女孩变成立秋的样子，或者变成我现在的样子吗”，立春昂起头冷冷的盯着李大成。若不是李大成起了贪念，立秋就不会被逼着答应嫁给赵根生，若立秋不用嫁赵根生，自己也不用卖身到程府，也不会就此失去了自由，若自己没有进身入程府，立秋恐怕也不会出现后续一连串的打击，归根结底，李大成就是这一切事情起因的罪魁祸首，而那边的几个壮实汉子就是侩子手。 立春自忖自己不是侠女也不是救世主，这世上命苦的人何止千千万，可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坐视不理，良心难安，救得一个是一个，姑且不管能不能救得了他们。 见着立春坚持往那边走，李大成气急了，不跟着立春吧，一会还得指望立春往家里再买些年货，跟上吧，那几个汉子至今让得李大成还会做噩梦，那次可是险之又险，要不是有两闺女，只怕自己的命当真是保不住。瞧着立秋和立冬也不停自己的劝阻跟在立春后面，李大成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跟上。rsl3l4 第一百零五章 身陷囫囵 街上的人不是没瞧见几个汉子在欺负老汉老妪他们，特别看到几个汉子对小女孩动手动脚的时候，街上很多人眼里都透着愤怒，可也仅仅只是眼神愤怒而已，没人出去主持正义。******请到ｗ*ｗ*ｗ.ｓ*ｉ*ｋ*ｕ*ｓ*ｈ*ｕ.ｃ*ｏ*ｍ看最新章节*****直到立春一行人的出现，众人眼里才燃气希望，有了希望并不代表他们会支持跟随立春的举动，他们依然是各干各的事，该买东西的买东西，该卖的继续卖，只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那边。 到底何为人性，何为正义，立春有些迷茫，街上明明许多的人，一人站出来吐口唾沫都要淹死那几个汉子，一人戳一指头都要戳倒那几个汉子，可惜的是，没有人站出来，没有人愿意当出头鸟。许是人穷志也短，这志短了，气肯定也跟着短了，这几个汉子也就更加的愈发张狂了。 “几位大哥，求求你们行行好，要银子真是没有，你们也瞧见了，今日我带了老婆子跟孙女出来摆卖一点蔬菜，菜还没有卖出去你们就找过来了”，老汉在地上苦苦的诉说着。老妪拉了孙女只跪在地方抹泪。 立春离着这几人已是非常的近了，李大成再不敢让立春往前走，不是怕立春出事，是怕着立春引起那几人的注意而令得自己这一行人特别自己也跟着遭殃。 “没银子，没银子就拿人抵债”，刀疤脸的汉子狞笑着蹲下来，伸手就往着小姑娘脸上摸去。 “畜生！”，立秋重重的骂出声。 立春没防备。被着立秋这突然的大声音吓了一跳。 立秋原本是没心思管这边的事情的，只是机械性的跟着立春往这边来，此时见着那刀疤脸的汉子去摸小姑娘的脸，不其然的在心中浮现出昨日李老三猥亵自己的场景，一时心中气痛呵骂出声。 “臭丫头。敢骂老子”，立秋的大声成功的唤过了刀疤脸的注意，刀疤脸从着地上站起，眼神冰冷的盯着立秋。 立春暗道麻烦了，拉了立秋就往自己身后躲，立秋比着立春高，躲是躲不过的了。 “刚才是你骂老子的吗？”刀疤脸居高临下的站在立春身前。 跪在地上的老汉嘴巴动了动，嗫嚅了几下终是没有发出声音。对于立秋的挺身而出，心里很感激。 老妪紧紧的搂住小女孩，一动也不敢动。 街上许多人看向这边，可并没有人围拢过来，何曾时，这些人连热闹都不敢聚拢来看了。 “你见着我们骂你了吗，那边刚才晃过去一条野狗。我姐骂那狗呢”，立春感受到身后立秋在颤抖。知道她心里现在是害怕，反手握住了立秋的手，对着刀疤脸开口回到。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问她话呢，你插嘴做什么，什么狗不狗的，这街上有狗吗，有狗吗”，刀疤脸肆无忌惮的拿手往着街上众人一一指过去。众人见了忙赶紧的低了眼避过去。 “几位大哥，这姑娘必不是骂你几位的，她同你们又不熟，怎么会无故骂你们，你们放心，这银子我不会少你们的，等我卖了菜我就还。马上还”，老汉心里经过了好多的斗争，终于开口到。 “等你卖菜，等你卖完菜攒够了银子，老子都只怕入土了，早就说好了，没有银子就拿这闺女去抵债，老四，将她拖走”，老汉成功的将刀疤脸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只是，刀疤脸这一开口，老汉的脸色立马惨白惨白的。 叫老四的那汉子不由分说就往着老妪怀里夺人，老妪年老体力不支，没几下就被着老四将怀里的小女孩抢了过去，老妪能做什么呢，能做的只是撕心裂肺的哭泣罢了。 “姐姐，姐姐救我，呜呜......”小女孩紧紧的看着立春立秋这边，紧紧的想要握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滚开，看什么看，以后说话嘴上放干净点，小心老子修理你”刀疤脸从着立春和立秋身边撞了过去，一个踉跄，立春差点倒地，这死人肯定的是故意撞自己和立秋的。 “姐姐，救我”，小女孩哭泣绝望的神情落在立春眼中，立春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放下她，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强抢民女么”，立春大喝一声。 “哟呵，来了个管闲事的，老子怎么又不敢，这黑纸白字的写的清楚，她爹，听清楚了，是她爹亲自写下，如到了日子不还钱就用这丫头抵债”，刀疤脸恼恨立春的多管闲事，一把转身扭住立春的手腕。 “放开，放开我姐”，立冬的小拳头有如挠痒痒的落在刀疤脸的身上。 “松开，快松开”，立秋也急了，对着刀疤脸踢打起来。 “都他妈的给我住手，谁在敢动一下手，我打得她找不着牙”，小拳头小脚的落在身上不疼，可这么多人，却是嫌丢脸，刀疤脸当真是说到做到，一个反手就将立冬摔倒在地。 “立秋立冬你们都退后些”，立春不经意的瞥见人群之中的李大成，心里本来是气得很，这会子见着李大成退缩的样子，心里反而是镇定安静了下来。 “把你的狗爪子拿开，姑奶奶岂是你可以亵渎的”，装高贵，立春会。既打算抬出程府，这身架子必也要抬了上去。奋力甩脱了刀疤脸的手，立春架势十足的抖了抖袖子，又将身上的衣服整了整，再拢了拢头发。 一个小姑娘如此正经大气的样子，刀疤脸还真是没见过，要见也只在街上远远的瞧着程府里那些个出来采买的丫头婆子管事们如此这般正经大气。 “你不就一破屋里出来的毛丫头，贱人装什么高贵，你爹都丢下你往着那边躲去了，你还在这装什么”，刀疤脸斜看着立春。 立春听了刀疤脸的话反倒有些笑了，连着这刀疤脸都瞧着李大成往后躲，这李大成当爹实在是不合格失败的很。 “别一口一个毛丫头贱人的，这话若是别程庄的程员外听见了，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程府的人再是不济也轮不到外面的人来教训，我虽不是跟随在程员外身边，可程庄大少爷想必不会咽下这口气的”，立春话里的意思已是很明显了，摆明了是告诉刀疤脸自己是程府的人。 刀疤脸有些不信的打量着立春，这丫头就算真是在程府，顶多也是个下人，一个下人能独自出府么，还能跟着自己家人一起逛集市么......“你少诓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瞎说，程府能由着下人在外边瞎晃荡” “信与不信在乎于你，我只问着你到底是放还是不放这小姑娘”，立春指着哭泣的小姑娘说到。 “大少爷，可要过去？”，张常生跟在程彬身后，立于人群之中，看着立春那边说到。 程彬心里有些微微不悦，这丫头要帮人出头不是不可以，只是不该抬出程府的由头。程府不是这般给下人们来利用的。程彬带着张常生才过来，过来时正好听见立春搬出程府在说话，所以并不清楚整个事情的原委，故此有些误解了立春。 “放是不可能的，不但不放她，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刀疤脸狞笑着去拽立春。 立春苦笑，自己这是救人不成反倒让着自己身陷囫囵了。 “几位大哥，行行好积积德吧，这姑娘你们就别难为她了，若要拿了我那孙女去抵债，你们便拿去吧，只求不要再为难这姑娘了”老汉说这话是老泪长流，自家孙女保不住，不能搭上这仗义相救的姑娘。 “你放开我，放开我”立春挣扎着，立秋立冬也顾不得立春先前的劝告，上前帮着立春。 “这姑娘太莽撞了，也不瞧瞧那几位是什么人物，就兴冲冲的跑上去想要救人，这下可好了，救不了别人还要搭上自己” “就是，谁不知道那几个是这镇上的霸王，不别他们盯上也就罢了，还巴巴的送上去” ...... 从着各种议论声中，程彬和张常生算是了解了整个事情。程彬这才知道自己有些误解了立春。 “放开她”，程彬立于刀疤脸身前，程彬瘦削，刀疤脸肥大，至于身高，二人倒是差不多。 刀疤脸浑身透着股子匪气，而程彬，站在刀疤脸面前，不怒自威，高贵的气场显露无疑。 “你个小白......”刀疤脸正待要出言奚落又一位不知死活的妄想仗义的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被着张常生快速的打断了“放什么狗屁，睁大眼睛瞧瞧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张常生大声的说道。 “你......”刀疤脸话没说完，脸上神色立马变得恭敬起来，程府里头的下人们也分三六九等，诸如这眼前的张管事，在程府里虽是下人，可到了外面，比着镇上医馆那大夫还要有脸面。刀疤脸在平湖镇上混迹多年，而张常生算得是程府里的老人，经常也来往于镇上，故此同着刀疤脸虽没有交汇，甚至张常生也只听闻过镇上有这么一号人物而不识得刀疤脸此号人物，但这并不代表刀疤脸不识得张常生。 只要是跟程府搭边的，刀疤脸莫不想尽办法去接近，无奈，程府管教下人极严，自己没有机会同他们深交，若是同程府搭上了，从着他们手中随意接手些小买卖也够得上自己兄弟等人衣食无忧了，哪还干这死后被人刨祖坟的买卖。 ps： 感谢寒江123,初七借钱的打赏，感谢灬灬雅mm的粉红票 第一百零六章 打包饭菜 “原来是张管事，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您了，这位是......莫不是府上的大少爷吧”，刀疤脸早就知道张管事常日跟随于大少爷身边，此刻站于自己身前的又是风朗俊逸之人，只怕此人就是程府的大少爷了。*******$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立春有些傻了眼，真是没想到程彬也会到这小镇上来逛集市。低了头磨蹭着走了过去，曲膝行礼问好，末了，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垂手站立在程彬身边。立冬立秋也傻了眼的呆立着，这人就是立春跟随的主子啊。 李大成这才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想要对着程彬行礼，手中又提着诸多东西，一时弄得样子颇为滑稽。 “走”，程彬狠狠的瞪了立春一眼，转身就走，立春忙跟上，不忘回头对着立秋立冬喊道“你们在此等着我”，有了程彬的出手，立春已是不怕小女孩会被刀疤脸再次掳走了。 张常生没有跟上程彬，这剩下的摊子是要自己来收拾的。有了张常生的插手，接下来的事情就处理的很顺当，刀疤脸恭恭敬敬的将小女孩交给了张常生，又从着怀里掏出小女孩她爹当日写下欠条，既想攀搭上程府，一些顺水人情肯定是要送出去的。 张常生也是久通人情世故之人，岂不懂得刀疤脸的心思，沉稳的从着刀疤脸手中接过了欠条递与小姑娘，让着小姑娘回到老汉老妪身边，抱拳对着刀疤脸说到“今日多些几位兄弟给程府面子。他日有时间，我请大家喝酒”。 刀疤脸瞧出张常生不愿同自己等人多交谈，识趣的领了几人对着张常生抱拳告辞，反正这人情程府必是收下了，至于日后。自是再作打算，人情有了，还怕他们不领自己这个情吗。 老汉和老妪领了小女孩先是对着张常生千恩万谢，再次又对着立秋立冬及李大成感谢一番，这才带了小女孩蹒跚离去。 李大成畏畏缩缩的往着张管事面前蹭，想要讨好的说上几句话，奈何人家冷脸高高板起不愿搭理自己，只能讪笑着往边上找地坐了等着立春回来。反倒是立冬立秋讨张常生的喜。等着李大成往一边坐去了，张常生跟着立冬立秋聊起天来。 “老爷夫人恩准你回家探亲过年，你就是这样给府里长脸的么”，程彬带着立春走进了镇上唯一稍可入眼的饭馆之中，选了张干净桌子坐下。 “大少爷，我并没有给府里丢脸啊”，立春站在程彬身后。身为下人，不管在府内还是府外都是要以主子为中心。程彬既然进了饭馆想必是要吃饭的，自己自是要在后头立着好生伺候，更何况这家伙刚才还救了自己及小女孩一命。 “杵在后面干什么，还不坐下，嫌给我丢人丢的不够吗”，程彬也没打算对着立春兴师问罪，立春刚才搬出程府也并没有错，身为程府的下人，自当是要以程府为荣。 程彬自始至终没有征询过立春的意见。只自己看着墙上的菜谱，然后照着墙上的菜谱让着伙计将各色菜都上一道。立春低头翻了个白眼，真当他自己是猪，就算自己也吃，两人也吃不了这么多，是显摆他程府有银子么....... 当立春趁着程彬喝茶水之际朝着墙上看去时，有些傻眼。刚才倒是冤枉程彬了，现在是冬日，蔬菜本就不多，墙上所有的菜谱加起来也就六道菜而已，两人吃多是多了些，可也不会太过。 “你就不能好生端庄的坐着吃完这顿饭吗”，程彬吃得好好的，被着对面扭来扭去如同屁股底下有针扎似的立春打扰着全然没了胃口。 “大少爷，奴婢不是，不是第一次同您共桌而食，深感不安，故此......”立春堂而皇之的找着借口。 “你是挂念着你那两个姐妹吧”，程彬又不是三岁孩子，岂看不出立春这点心思，何况立春一个劲的往着门口瞅。 “走吧”程彬喊过伙计的结完账，站起身就欲走。 “这些，这些都不要了吗”立春指着满桌的菜，菜是只有六道，可每道菜的分量足，装菜的盘子也大，摆了满满一桌子。 “都是些剩菜，那它做什么”，程彬不当回事，“你若想要就喊了伙计打包吧”，说完程彬不再打理立春，径自往着饭馆外走去。要自己眼睁睁的瞧着那丫头打包饭菜，程彬实在丢不起这个脸。 看着伙计递给自己的六个油纸包，立春笑眯了眼。 哼着小曲，得意的拎了油纸包走出饭馆外，外面瞧不见程彬的身影，立春也不管他，往着原路找着立秋立冬去。 “二姐，你回来了，刚才程府大少爷过来了，说你在后面，他跟着张管事先走了”，立冬远远的瞧着立春走了过来，迎上来说到。 走了？立春松了口气，若他还等在这里才奇怪呢，走了更好，“走，我们继续去买东西”，汇合了立秋及李大成，一行人往着肉铺而去。 因着要过年，猪肉卖得比平日略贵了些，一斤猪肉要三十五文钱，看着屠夫的刀割在猪肉上，立春只觉得如同割在自己心上一般，不当家不知道油盐粮米贵，现下，立春可是知道了银子的可贵。 肉割少了怕到了不了李氏的嘴里，割多了又没有银子买，权衡再三，立春让着屠夫给割上了四斤肉，这四斤肉实实是有些奢华了，立春却是打算着过年的时候拿出一小半出来包顿饺子吃，另外的一大半就让李大成收起来慢慢的做给李氏吃，李氏的月子并没有坐好，脸上蜡黄蜡黄的。 “姑娘，这些个猪肝猪心可是要一同买下，给您算便宜些”，屠夫的好不容易见着今日来了大主顾，忙往着外面推销这些个猪内脏，一般人家都是一斤一斤的割肉回去的。 说实话，立春不想买这些猪内脏，前世立春就从不碰这些个内脏，觉得恶心脏，不过立春不愿意吃不代表李大成李老妪他们不愿意吃，这些内脏买回去，至少可以好好煲一锅汤，也可以给他们解馋，免得他们会一直盯着剩下来的肉。 点了头让着屠夫将案板上的猪肝猪心都包了起来，至于猪肺立春是不要的，这玩意难以清洗，看着也更恶心。 李大成是喜滋滋的甘愿当苦力拎了这许多东西跟在立春屁股后头屁颠屁颠的走着，今年的年货可比着往年都要丰盛。 等着所有的东西都买完，已是过了正午，立春有些歉意的看着立冬和立秋，自己是吃了中午饭却忘记了带她们两个去吃饭，看看天色，想着还要往李家村赶，索性在镇口的卖包子的摊子上买上了六个白花花的大馒头，立冬立秋还有李大成三人每人吃上两个，至于自己是吃过再不吃的。 “立冬，你把馒头往怀里藏什么”，看着立冬的小动作，立春好笑着问道。 “小妹妹吃不饱总是哭，我拿回去给小妹妹吃”，立冬说完，看着立春好笑的看着自己，又补充到“我知道小妹妹吃不了这样的馒头，不过我可以将馒头泡在水里，做成馒头糊糊给她吃哦” 立春默默转身吩咐摊主再给自己包上十个大白面馒头，立春也不想再算这些个银子账了，花就花吧，反正银子赚来就是花的。 胖乎乎的白面馒头才一文钱一个，买上这一包再加上立冬几人吃的，统共也就花了十六文钱，立春不心疼。只要还能剩下银子还给周阿婆就成。 回去的路上，李大成手里拿着好些个东西，嫌重又嫌立春几个走的慢，便自个儿往前蹭蹭的就跑了。 “二姐，程府的大少爷长得好好看”，立冬手里抱着大包的白面馒头，走起路来雄纠纠气昂昂的，好似抱着座金山一样。 “立秋，你觉得程府大少爷好看不”立春转而问着立秋，立春从开口说话起，就没喊立秋喊过姐，喊得多了习惯了，众人也没就没觉得立春如此喊着有什么不对。 立秋微微低了头，那等神仙般的人物，自己是什么身份，怎么可以去评价别人呢。 “我也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挺阳光的”，立春泄了气，立秋的自卑只怕一时半会是好转不了的。 “二姐，挺阳光是什么意思”，立冬好奇的问道。 “呃，这个，这个怎么说呢，这么说吧，你在冬日里晒着太阳觉得很温暖吧，当你见着程府大少爷的时候，他给你的感觉就如同沐浴在阳光之下暖暖的”，立春说这话略微思索了下，程彬当真阳光吗，想了一下，立春觉得还他还是阳光的，至少，他给自己带来了阳光。 立秋只听着立冬和立春的一问一答有说有笑，不插言进去。 “二姐，你不是说今晚可以吃大餐么，大餐在哪呢”立冬明知故问，明明知道立秋手上提着的就是六个大菜，偏是要问了又问，就是要体会这种幸福的感觉。 “在立秋手上提着呢，今晚吃大餐啰，立冬，你高兴吗”，立春眼里微微的有些湿润。 “高兴，可高兴了”立冬银铃般的笑声响彻一路。 第一百零七章 不如取名小草吧 等立春几人回到家里的时候，李大成早就回到家围坐在火盆边烤着火。******$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总算是李大成这次良心发现，提前拿回家的东西没让着李老妪分配，将着立春买给李氏的各色吃食都搬到了李氏的房里去，李老妪气得不搭理李大成，带了立夏只闷坐在火盆边一声不吭。 李氏因着生孩子时伤了身子，之后又没得到好休养，一直在床上躺着起来做不得饭，李老妪更是不会去主动做饭，这两月家里的饭一直是立秋来做的。立秋将手里的油纸包房在桌上，急急的到李老妪房中舀了杂粮拿了野菜到院子里去做饭，天色已是有些暗了。 “立冬，来，将这些给娘端进去”，不用立春说，立秋已是从着桌上的油纸包里将各色菜都是捡了些放在碗里，让着立冬端到李氏房里去。说来这个家里真是寒碜，才六个菜而已，居然找不出六个大碗来装。只能是热了过后依旧放在油纸上面。 “立夏，来来，多吃些，快吃”，桌上的菜很多，李老妪犹怕不够似的，使劲的往着自己碗里还有立夏碗里夹。 “立秋，吃，立冬，给”，看着立秋和立冬不敢动筷子，立春往着二人碗里夹去。 “这些菜省着些吃，留些到明日”李老妪看着立春大筷子的往立秋立冬碗里夹着菜，无比的心疼。 “这些菜是大少爷赏给我的”，立春笑得眉眼弯弯，对着李老妪宣示自己的主权。 李老妪一时噎住，低头狠命吃饭。 “大少爷赏给你的又怎么，别老跟你阿婆顶嘴”，李大成说着立春。 立春也不说话，只盯了李大成一眼，这只敢在屋里横的男人，立春最是瞧不起，今日李大成可是实实的大大的丢了脸，抛弃了自己闺女一个人躲藏到人群中去，这事说出去，谁都得戳他脊梁骨。 李大成也知道自己今日心虚，不再说话，猛吃饭。 “今日买回来的这些东西，都是程老爷及夫人赏下的银钱买的，这些年货算是我这次孝敬这个家的，只有一点，买给屋里那......娘吃的东西谁都不许动，不管你们喜欢还是不喜欢小妹妹，总之我是喜欢的”，立春本不愿称呼李氏为娘，可不这么说好似也无法将话说完整，至于那小婴儿，自己的确是喜欢的。 “你买回来的又怎么，程老爷赏下的又怎么了，你别忘记了你身上流着我们李家的血，你还是我们李家的人”李老妪来气了，立春这话明显是说给自己听的，李老妪在家中一向是权威，哪容得立春来挑衅。 “从着你们卖了我那日起，就请你们忘记，我已经不是李家的人了，想必你们在卖我的时候就知道，一入程府，从此生死同李家无关了，程府才是我现在的衣食父母，我瞧得起你们才回来看看，若不是，我大可不再回来，我之所以回来，因着家里还有立秋立冬，我今日在此也把话说明白了，若是你们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任你们揉搓的小丫头，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今**们也是瞧见大少爷带了我去吃饭的，在大少爷面前，我还可以说上几句话，若是你们日后对着立秋立冬不好，我一定求了大少爷不会放过你们的，立冬，你记住了，以后若有过不去的坎儿，你就往程庄去，府了你是进不去，你就到庄子上去找张管事，就是今日在街上碰上的那位张管事，他必会转告于我的” 立春今日就是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了立秋的前车之鉴，立春不再想看到立冬也受同样的祸害。 “你......”，李老妪气得发抖。 “娘”，李大成拉着李老妪坐下，对于立春所说，李大成心里是信了好几分的，连着刀疤脸那几个凶狠之徒都对着程府如此敬畏，自己又是亲眼见着程府大少爷对立春颇是亲热，搞不好，立春说的还就是真的。 “不吃了，你们吃吧”，李老妪放下碗筷，拉起立夏往房里走。 “阿婆，阿婆，我还没吃饱哪”立夏大叫，今日的饭菜很是美味，要舍弃，立夏才没有这个骨气。 “吃吃吃，吃死你”李老妪骂着立夏。 立夏何曾受过李老妪的骂，当下放滚撒泼闹起来。 “来，我们吃”，既是话说开了，立春也不再顾忌什么。 “二姐，爹和娘喊你进去呢”，吃过饭，立秋收拾了碗筷去洗，立春坐在火盆边上，至于立冬，往李氏房里去抱孩子去了。 “叫我？”立春看着才进去又出来的立冬。 “嗯，快来吧”，立冬拉了立春。 进了房，李氏半靠在床上，怀里小婴儿吃着奶。不知是立春买回来的红糖起了效果还是刚吃下的带油水的饭菜有效果，李氏真是觉得奶水明显的多了起来。 “立春啊，刚我和你母亲商量过了，听说你现在在程府里识了字，你这小妹妹才出生得两月，名字还没起，不如你帮着取个吧”李大成对着立春有些讨好。 取名！倒是有些难住立春了，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小妹妹挺可爱的，只她一出生就不受家人的宠爱，必定是要在困难环境下长大的，莫若就叫做小草吧。 “不如就叫小草吧，希望小妹妹如石头底下压住的小草般，不惧压力茁壮成长”，立春本是寻思着自己几个都是立字开头，可春夏秋冬只得四个，小妹妹若也想用立字打头却是有些不好取了，说起来，到这会，立春也没明白李大成干啥要给自己几个取上立秋立春立冬立夏这般的名字。 “小草，小草，李小草，这名字好，好啊”李大成抚掌大笑。 李氏也笑了起来，低了头慈爱的盯着襁褓中的小婴儿。 “二姐，小草当真好听呢，亲切的很”立冬也高兴的只拍手，“我去告诉大姐去” 立冬出去了，立春一个人在屋里不免尴尬，略莫说了几句话，伸手抱了小草一小会也就从李氏房里出了来。 小草，呵呵......立春坐在椅子上傻笑了两下，一时兴起而起，倒也妙，小草没有鲜花的芳香，也没有大树的高大，路旁石头底下甚至墙角屋檐下都随处可见，再热的天热不死它，再冷的天也冻不死它，一朝春风吹过，小草又是无限的活力，立春看重的无非就是小草顽强的生命力，想要在这个家中生存，没有顽强的生命力是不行的。 立春也希望这个小妹妹能健健康康的成长，希望她的生命能平淡无奇的平平安安长大，不需要她有多么出彩出色，只愿她平淡活过一生。 再过两日就是大过年的日子，村里也明显的笼罩着一股子过年的喜气。立春还从着镇上买回来了一些炮仗，等着年三十的时候，到着子时去点上，辞旧迎新，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在那刻，许下自己的新年愿望。 “立冬，立冬”，急促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立秋正在灶台上煮着早饭，立春在下边烧火。 “是凤儿啊，你来找立冬吗，你等着，我给你叫去”，立秋放下锅铲往着屋里走去。 “立秋姐，你，你快我家看看吧，我爹，我爹要打死我娘了”，凤儿哇的一声哭叫起来。 “这，这是怎么了，你爹和你母亲不是一直很好么”，立秋看着凤儿的哭的不似作假，忙上前拉了凤儿进到院子里。 “立秋姐，你快去吧，再不去就迟了”凤儿依旧哭泣。 “走，凤儿”，立春一把拉住凤儿，就往外走。不管严重不严重，看凤儿哭的样子，立春都觉得要过去看看，“立秋，快走啊”，立春不忘回头喊上立秋，若是当真她爹打她娘了，自己一个人可是拉不开的。 “凤儿，你姐呢”立春边走边问。 “我姐，她去喊老村长了”凤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好了，你别哭了，就快到了，没事的，你爹那么爱你母亲，不会真打她的”立春安慰着凤儿。 “我娘，我娘昨日一晚上都没有回家，今日一早回家，我爹就和她吵上了”，凤儿断断续续的说到。凤儿是跟着珠儿单独睡在一个屋的，娘往常有没有在外过夜的情况凤儿并不知道，从着爹和娘今天早上的吵架中，凤儿才知道娘昨晚并没有回家。 立秋听着凤儿的话，心里多少明白了些是怎么回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凤儿她爹和她娘的那点子事早在村里传开了，只他们自己还蒙在鼓里以为旁人不知。 等着凤儿带了立春和立秋到家的时候，自家屋里早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屋里头只传来珠儿伤心欲绝的哭泣声。凤儿有些急了，拼命拨开人群往着里面挤。 “凤儿来了，你们还不让开么，热闹这么好看吗”立春气急了大声朝着村人喊道，听屋里的动静，只怕事情闹的不小。 人群自动让开了路，凤儿走了进去。不等立春立秋反应，凤儿两眼一闭，直直的往着地上晕倒过去。rsl3l4 第一百零八章 孤苦的凤儿和珠儿 立春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要作呕，屋里的情景无比的凄惨悲烈。******$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凤儿她娘直挺挺的躺在堂屋当中，浑身都被血水包裹着，不知道是流了多少血。凤儿她爹呆呆的坐立在凤儿她娘身边，手上还拿着斧子。珠儿傻了一般只知道握着她娘的手哭泣着。 老村长老泪横流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叹气又何用，奚笑又何用，这锦鹏实在是太莽撞，太莽撞了啊，有什么过不去坎儿，这么几年不是一直这么过来的么，偏是这会子看不下去了，这一冲动，可是苦了两孩子了。 立春的眼前一片眩晕，该死的，记忆深处的那抹血红又出现了，许久不曾疼痛的心猛烈的痛起来，看着屋内，立春只觉得自己无法呼吸，同样的鲜红，只是场景不同，立春又开始错觉，以为记忆深处的一暮再度出现，冷汗从着立春额头上滚滚而下。 “立春，立春，你怎么了”立秋要一手抱着凤儿，转头又看着立春好似鬼上身似的抖个不停，冷汗出个不停，立秋有些慌了，忙腾了手推了立春一把。 立春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些，确定了眼前的场景是眼前的场景同着记忆当中无关，心情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和着立秋抱起晕倒过去的凤儿，让立秋将凤儿先抱回自己家去，而立春自己并没有跟着回去，相比较于围拢着看热闹的村人，立春想到的是珠儿，自己当初都那般年纪尚可无法接受发生的一切，珠儿还如此年小，只怕是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她所受到的伤害只同自己相差无几。 “老村长”，立春往着老村长旁边靠了过来。 “立春啊，你快出去，这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老村长要往外推立春，眼前的场景的确不适合小孩子看，血淋淋的。 “老村长，你去把珠儿扶了出来，我带她上我家去”，立春实在是没有胆量踩进血泊之中。 珠儿傻呆呆的任着老村长拉了自己出来，又傻呆呆的任着立春拉了自己往外面走，围着的村民一直议论纷纷，立春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刀不割在自己身上就没人觉得疼。 李老妪跟着李大成两人也去看了热闹，等着看完热闹回来发现凤儿跟珠儿都在自己家里，心里就不喜了，他们家现在晦气的很，这两女娃要是在自己家里住下了，可怎生是好。 立春只说着是自己接了她两个回来，李老妪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在昨日仔细听过李大成给权衡的利弊后，李老妪对立春保持着克制的态度，就如眼下，李老妪心中再是生气，嘴里也没有说出来。 凤儿醒了后发疯般的往家里跑，珠儿倒是痴痴呆呆的坐着一动也不动。 立春没有胆量再往着凤儿家去，是立冬去将凤儿再次拉了过来了的。至于凤儿家里，她娘终归是去了，死了自己男人手中，而凤儿她爹，杀了人自然是要偿命，老村长派了人去报了官，下午时分就有官差过来带了凤儿她爹走。 看着爹被带走，再看屋里头的棺木，凤儿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珠儿也终于在痴呆了一下午过后，晚上时分终于是清醒过来，姐妹二人在家里抱做一团哭泣起来，直让闻者无不掉泪。 立春的想法是将凤儿两姐妹喊了过来到家里老一起过年，凤儿伤心之中倒哪里都无所谓，只要不待在家中以免触景生情就行，可珠儿打死也不愿意过来，而村里其他人家又都不愿意喊了姐妹两个过去，老村长倒是愿意喊，可家中的孩子们不愿意。最后还是周阿婆颤颤巍巍的来到了凤儿家，和着两姐妹唠叨了一下午，然后将着两姐妹领回了自己家。 从着镇上买完东西回来，立春就跟着立秋及立冬一起拿了些点心往着周阿婆家里去了，还上了欠了许久的一两银子，周阿婆推辞着不要，还说立秋已是还了一部分，至于剩下那些，立秋帮着自己不少忙，自己实在是不能再要的。万般推辞拗不住立春几个的执意，周阿婆这才收下。 想着周阿婆家中多了凤儿和珠儿，只怕她家的粮食就不够吃了，立春拿了一两银子出来，托了李大成往着镇上再跑一趟，让他买上七十斤寻常大米回来，至于买米剩下的钱就给李大成了，李大成得了立春的好，买了米直接送到周阿婆家也没告着李老妪他们。 凤儿他们家的粮食本来是有的，只村里人帮着操持她娘的后事，老村长将粮食拿了出来给大家做饭吃掉了，村里人来帮忙都是不要钱的，吃两顿饭也算是正常，至于剩下的那不多的粮食，估计是被凤儿她婶娘还是别的什么人给顺走了，反正等着周阿婆领了凤儿回家看的时候，家里是什么吃的也没有了。 凤儿她娘一抬走，周阿婆就让着珠儿去将院门及屋门全都落了锁，两个孩子也不必再回那屋住去，就跟着自己这个孤老婆子一处作伴。 因着凤儿家的惨剧，笼罩在李家村上方的过年气氛消散了许多，晚上村里的孩子也不再瞎跑着玩闹，被着大人紧紧的箍在了家里。大年三十就这么来了，立春原本以为今年能过上一个好年，却因着凤儿家的事情及因着她家的事想起前世的事来，心情也就变得郁郁寡欢起来，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连着李老妪呛自己的时候，也懒得去和她理会。 往日天真活泼充满童真的少女一下子变得寡言少欢起来，明显的看着凤儿和珠儿没有了往昔的生气，立春经历过这种痛，知道再过的劝解也是没用，这种痛只能自己慢慢去消化，只能靠时间慢慢去过滤，也许这种伤痛是一辈子也无法抹去的，顶多将它藏在心底深处。立春能做的就是默默陪伴在凤儿姐妹二人身边，陪她们多坐会。 立冬是个话捞子，话多，她一来，就拉着凤儿珠儿说话，她是以为她好心来劝解姐妹两个，可此时的姐妹俩不需要这种单纯的话语上劝解。立春看不过，也不忍打击立冬的积极性，能做的就是起身拉了立冬回家。 先前就定下了大年三十的晚上包饺子吃，李老妪一早起来就从着房里拿出几棵白菜出来，白菜自然又是虫眼遍布，洗涮了几把，放在筲箕里晾干着水分。李氏也撑着身子出来了，大过年的，在床上躺着可是不吉利。至于小草么，就由着立冬专门看管着，也不需要立冬做别的事情，只要看好小草就行。 早饭是李氏熬的，今日三十，李氏一早就撑着起来了，既然是大年三十，为着个好兆头，早饭也不能像往日般的只做清水稀粥，李氏将立春买回来的专给自己吃的大米抓了好几大半，再掺杂些杂粮进去，熬了一锅浓稠的粥，粥里面没有放野菜，只在端粥上桌的时候，从李老妪床底下的咸菜坛子里挖了点咸菜出来就粥。 立秋早几日就开始在家里里里外外的打扫着，今日一早起来，再次的将屋里屋外扫了个遍。立春因着心情不太好，不愿待在家里，跑到周阿婆家陪着凤儿珠儿同病相怜去了。 今日是大年三十，多少还是应该保持着积极的心态迎接明年的到来，不应该这么消极低落，立春站起揉了揉脸，让着周阿婆若是有事就去家里喊自己，然后看了看凤儿和珠儿，叹口气不再说什么，往着家里回去。 立春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中午饭，李氏的手艺还是可以的，就一锅白面糊糊，能被她做出如此味道，立春连吃了两大碗面糊糊，做这面糊糊简单，面粉买回来后，立春见着立秋做过一次，拿了面粉倒进瓷盆里，用冷水搅拌化成糊状，生火烧热锅，锅里擦上点油，将搅拌好的面糊倒进锅里去，然后舀了冷水往锅里倒，拿了锅铲搅拌，等着锅里烧开时，面糊糊也就成型做好了，往着里头加盐加酱油就成了。 立春脑中有着无数的新鲜菜式，在程府之中已是给小厨房贡献了好多出来，在这个家里，就算是立春愿意贡献出来也没有菜可以摆弄，老话说的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立春现在就是个巧女子，没眼下没米没油没菜的，只能是喝着添了咸菜末的面糊糊。 “吃了饭，你们都别出去，下午还有好些个事情要做”，李老妪吃完面糊糊，抹干净嘴巴，对着立春三姐妹说到。 “还要做什么”，立春知道李老妪这话是对自己说的，立秋肯定是不会出去的，立冬要在家里看小草也不会出去，只有自己会跑出去。 “晚上不是吃饺子么，下午这饺子要包，门联要贴，还要出去烧香，你说这事情多是不多”，李老妪望着立春，这丫头现在翅膀硬了敢跟自己顶，换了以前，自己早就两耳刮子闪过去，偏是自己现在不敢扇了，心里憋屈的紧。rs 第一百零九章 不悲不喜过大年 立春不再言语，李老妪无非就是想着自己不要往外跑，不要再出去串门子，李家村有个规矩，至于别的村有没有立春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但凡是到了大年三十，一般人家都不往着别人家里去串门，说是什么会把来年的财气给带到别人家里去。***[***请到ｗ^ｗ^ｗ.Ｓ^ｉ^ｋ^ｕ^ｓ^ｈ^ｕ.Ｃ^ｏ^ｍ看最新章节****]*立春也是昨日晚上才听到这个说法，只今日一早起来就将李老妪昨晚的告诫忘到九霄云外，吃过早饭就往着周阿婆家串门去了。 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李氏就拿了个大案板铺在桌子上，到房里去了面粉就开始和面起来，至于饺子馅儿，是李老妪负责的，李老妪拿了刀亲自进李氏房里割了肉，立春打量了李老妪手中拿着的肉，这肉怎么也不止一斤，李老妪还真是怕好东西都被李氏一人吃完了，连这点肉也不愿让李氏独享。 “立春啊，你去外面院子跟立秋一起多劈些柴火，今日晚上，两个房里还有堂屋里火是不能熄的”，李老妪这边用不着立春帮忙，李氏那边也不会用到立春，索性打发了立春出去跟着立秋整理柴火去，省得在眼前碍眼。 “柴火不是屋檐堆了许多吗”，立春坐着不想动，今日是真的不想动，身子有些懒懒的，立春觉得自己怕是要生病了。 “柴火还怕多吗”，李老妪手里的刀剁得砰砰直响。 立春到底是站了起来，李老妪这般大的动作，自己再坐下去，只怕一会小草又要哭闹了。 今日是个阴天，今年的冬日下过两场雪，雪都不大，下得三四日就停，比起去年来，简直是小巫跟大巫之间的比较。 “立春，你在边上站着，我来就行了”，立秋拿着斧子劈着柴火。李大成跟着李老汉往着外面坟上烧香去了。 “你小心些”，立春嘱咐得立秋一句，站在院子当中，对着天空发起呆来。 去年过年，是自己一个人清清冷冷待在房里过的，今年有着立秋立冬的陪伴，可自己的心里为什么没有喜悦没有高兴呢，不到两年的时间，立春觉得自己改变了许多，学会了自称奴婢，学会了在人前装着卑微，也习惯了接受所谓主子们的训斥。到得此时立春才知道，每个人都有许多连自己也不熟知的一面，人都是具有多面性，看似高贵，可再高贵的身子也会隐晦隐藏着一些自卑，而看似卑微的人，骨子里也总会多少有股子傲气。 而对于自己，立春慢慢的开始自我认识，以前意气风发唯我是尊的那个自己，原来也有甘心屈于人下愿意承受环境的压迫。自然，不能说这是一种悲哀，这是一种自我保护。 “立春，你在看什么”，立秋劈完了柴火，见着立春还仰头看着天上，不由也好奇的往着天上看。 “看鸟，天上飞的鸟”，立春信口说到，总不能说自己看着天空发呆，看着看着就想哭，然后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索性就一直保持着头朝天的姿势。 “鸟，鸟在哪里”，立秋满天找着鸟，天上阴蒙一片，哪有半只鸟的影子。 “鸟飞走了”瞧着立秋当真似的找着，立春心里的阴霾挥散了许多,悲也好喜也罢，总归是要往着前过日子。 立秋的柴火劈完了，拿了斧子进屋，立春也跟着进屋，外头天还真冷，站了一会，脚都冻僵了。 “柴火劈完了怎的不抱些进来”李老妪见着立秋拿了斧子而立春两手空空的走进来，有些不高兴。 “烧的时候再拿不也一样”，立春顶了一句。 李老妪在心里骂着死丫头，嘴上是不敢出声的，大过年的，死字可不能说出口，这丫头有人撑腰了，一日见一日的跟自己顶得厉害。 看着李老妪低了头搅拌着肉馅，嘴里还在低声捣鼓着什么，立春很是怕着李老妪的唾沫溅到馅儿里头去，这事，李老妪以前可没少干过，大家都坐在桌上吃饭，偏是李老妪大喊大叫，好些次，立春都见着唾沫星子从着她嘴里飞出来掉进了粥罐子里。 “我来吧，你歇会去”，保险起见，又实在看不得李老妪那满口黄牙茬子，立春不管李老妪乐意不乐意，从着她手上将饺子馅儿拿了过来。 “还得再搅搅，我去歇会，人老了，当真是不中用了”，对于立春的帮忙，李老妪不喜是不喜，倒也乐得清静，将手在衣服上抹抹，转身往着房里进去了。 “娘，小草拉臭臭了”，立冬抱了小草从房里出来。这臭臭二字还是立春交给立冬说的，原先立冬可是直接大呼小叫喊着妹妹拉屎了妹妹拉屎了，立春觉得难听，让立冬以后都如此说。 “立秋，你去帮立冬一下”，李氏在和着面，满手都是面粉。 立秋抱了小草进房，驾轻就熟的将小草放在床上解开襁褓...... 饺子馅儿其实被李老妪调和的差不多了，立春就是不想着她边说话还边在饺子馅儿里头搅，才说自己来弄。等着李老妪一进房，立春就将饺子馅搁一边跟着立秋进房等着逗弄小草。 小草都两个月了，李氏还每日将她包得严严实实的，照着前世来看，这样反倒不利于她骨骼的生长，自己小时候可来没被这样包过，也见自己歪胳膊扭腿的。 “这样包着多难受，松开些吧”，见着立秋帮小草擦干净小屁股，又要往着襁褓里头包的时候，立春出言制止到。 “要包紧，不包紧她的小腿以后可长不直，还有不包紧些，她会冷”，立秋自顾自的已是将着小草包得好好的了。 “立秋，把小草抱过来”，立春喊着立秋。 从着立秋手中接过小草，立春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红布包，红布是从程府出来时从何婶子那讨要来了，上次跟着程彬回来时就见着李氏大肚子，想着这次回来过年定是生下了，小孩子么，大过年的总是要得个压岁钱，立冬立秋大了就不必，自己也给不起那么多，能给的也只能是这个最小的弟弟或者是妹妹了。 回来见着小草，立春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妹妹。将红布包轻轻的掖进襁褓中，这家里只有李氏跟立秋才会动襁褓，这银子不怕落到李老妪及李大成手中去。 “立春，你这......”，立秋看着立春塞了个红布包到小草的襁褓中，对着立春问道。 “嘘，小声些，这是我给小草的压岁钱，多的没有，只这么一点点，你和立冬是没有的”，立春将小草递给立秋，立春喜欢小草，可这么大点孩子，抱着老怕将她摔地上去，故此不敢多抱。 原本是要高高兴兴过这个年的，因着凤儿她爹她娘的事情，让得立春再度想起了自己的前世，过年的喜悦被着莫名的悲伤冲淡了许多。虽跟着立冬立秋展颜欢笑，可心里到底是蒙了些阴影。 半下午就开始包起饺子，立春懒懒的也没怎么上去帮忙，一来是心情，二来立春是真的不会包饺子，以前从来没有动过手包过。李氏擀皮，立秋跟李老妪坐在桌边包着。立夏一下子从院里往屋里冲，一下子又从屋里往外面冲，一刻也不安生。 “来，往饺子里头包上个铜钱，谁吃到这个饺子，明年可是有福啰”，李老妪从着袖子里摸出个铜板，擦都不擦一下的就往着饺子皮里头包进去。 看着立秋及李氏毫不在意，立春动了动嘴终究是没有出声，不干不净吃了不生病，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饺子包好的时候，李大成跟李老汉从外头回来了。看着一桌子白花花的饺子，李老汉高兴的合不不拢嘴，都好几年没有在过年的时候吃过饺子了。其实饺子皮不是纯粹的白面和的，里头掺了些玉米面及其他的杂粮面进去，光是白面，那当真是吃的奢侈了。 “各位祖先，各位先人，今日接你们回家了，请你们吃顿好的，保佑我们一家老小来年平平安安”，李老汉手里拿着柱香，对着空桌拜了几拜，将香插在桌上的香炉里。 桌子两侧整齐的摆放着各两把椅子，桌上是盛着刚出锅的新鲜热腾的两盘饺子，桌上还有四个酒杯，里头倒了些酒，这酒是从着去年的去年保留下来的，更甚至还可以再往上追溯，到着现在倒在酒杯中，已是闻不出什么酒味了。 在桌前地上的破盆子里烧了些纸钱，李老妪喊过立秋立春立冬立夏，还让着李氏抱了小草过来，吩咐几人在桌前地上磕头。立春是不想磕头的，这家子的祖先跟自己又没有什么关系，可立秋她们连着立夏都是虔诚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自己不磕也说不过去，罢了罢了，就当是为自己这具身子磕的吧。 磕完了头，李老妪挥退了立春几人，自己跟着李老汉带了李大成再度好好的认认真真的给桌上的祖先磕了三个响头，末了站起，口里念叨着诸如请祖先多吃些，来年多保佑家里等等的话语。过得一盏茶的工夫，李老汉这才开口说着桌上的东西可以撤了。rs 第一百零十章 三姐妹围炉夜话 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桌了，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李大成举起酒杯，先是跟着李老汉干上一杯，然后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发表了一番在立春看来无关痛痒的长话。*****$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要照着以前，李老妪是舍不得将这酒给李大成还有李老汉喝的，要不是这酒再放就真的变成一滩清水，李老妪还真是要留着到明年再行祭祖人。 众人筷子齐动，桌上的饺子已眼睛可见的速度在迅速的消失减少着，立春的饭量不大，加上心里多少有些感触，吃得不到十个饺子就说着自己吃饱了放下了筷子。立秋立冬吃得很欢，饺子包得很多，李老妪也难得的没有出言让着立秋立冬少吃些。李氏怀里抱着小草，脸上有了丝丝笑意，对今年这个年，李氏无疑是满意的。 “来，我来抱小草吧”，立春起身要接过李氏怀里的小草。小草是睡着的，本来可以放在床上，偏是李老妪不让这样，说是大过年的就该一家人团团聚聚的围拢一起，吉利又热闹。李氏只能是抱着小草吃饭。 “不用，我抱着就行，你快再吃些”，李氏不由分说将着桌上的饺子往着立春碗里再夹上了两个。 立春小小的皱了皱眉头，李氏给立春夹饺子是用着她自己正吃着的筷子，筷子还粘连着些东西。饺子已经躺在自己碗里了，又是李氏给自己夹的，李氏又是自己这具身子的生身母亲，立春还能说什么还能嫌弃什么呢，埋了头将饺子放进嘴里，快速的嚼巴两下就咽进到肚子里，吃到第二个时，一咬下去，只差点没崩了牙。 “我，我吃到铜钱了”，立春从着嘴里将铜钱掏了出来。 “瞧瞧，你母亲就是偏着你，那饺子谁给不是给，偏就夹给你了，我还等着我乖立夏吃了这铜钱饺子来年给我好好读书写文章呢”，李老妪酸酸的说道。 “阿婆，我就是不吃这饺子，读书一样读的好，可不像她们几个，只能拿了烧火棍子在地上比划”，立夏满意的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来，立冬，这一文钱就给你了，好好留着，这可是带着福气的铜钱”，立春将铜钱递给了立冬，立夏在一旁看得吹胡子瞪眼。 吃着饺子，说着话，这时间过的也就快，一顿饭吃完，外头天都黑了，今日是年三十，是要守夜的，堂屋跟两个房里都烧了火，等着李氏跟立秋将桌上收拾干净，李老妪同着李老汉就往着房里坐着烤火去了。李大成喝了点酒，往着房里睡觉去了。那酒虽没什么度数，可李大成是个一沾酒就会醉的人，爱醉还偏就好这口。 李氏收拾完了抱着小草在堂屋里坐了会，看着自己在这里，立春姐妹几个说话说的少，便识趣的抱了小草往着房里烤火守夜去。到着子时，大家还要一起到院子里放炮仗的。 立春立秋立冬三人静静的围坐在火盆边上，立夏时不时的出来捣乱一下，立春知道他是惦念着立冬手里的那个铜板，心里不觉好笑，就为着一个铜板就能跑着出来四五次的找着立冬闹。 立冬实在烦不过，索性将着铜板拿了出来要给立夏，立春制止了，从着自己的钱袋子摸出了个铜板赏给了立夏，立夏这才消停下来，乖乖在房里跟着李老妪烤火。 “二姐，你说我也去给人当丫鬟怎么样”，立冬的小脸被烤得通红，眼睛映照着两簇火苗。 “你真这么想吗”，立春问着立冬。 “反正我瞧着二姐你是过的挺好的，能回家过年，主子还赏你衣服银钱”，立冬是有些羡慕的。 “再是赏东西，再是赏银钱，可你知道吗，我要在他们面前口称奴婢，要喊他们主子的，别人还会骂我们是狗奴才”，立春正正经经的跟立冬说到，立冬大约是瞧着自己外在的光鲜，却是没有见着私底下受的苦和委屈。一旦你没有了人身自由，你都不是你自己了。 “总比着在家里好吧”立冬低了头。 “就算是出去做丫鬟，你以为每个人都能碰上好主子，碰上那年轻俊俏的主子么，要是碰上个老的丑的凶恶的变态的，你可怎么办”，立春看穿了立冬的小心思，无非是见着程府大少爷自己那主子年轻俊逸和善。 立冬一时没了话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放心，有我吃的必不会让你饿死，我能回来过年，必还能再次的出来，你不是想识字么，等我下次出来时，我给你带些书籍，只你要记住一条，自由才是最最可贵的东西，没有了自由，给你再多的银子再好的吃食，无非也就是笼子里的金丝雀罢了”，立春这番话可谓说得掏心窝肺。 “二姐，我知道了，我不会再乱想了”，立冬仰起小脸，脸上酒窝里盛满笑容。 立秋一言不发的听着立春和立冬说话，立秋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这一年下来，立秋受了太多的苦，若说身体上的苦是可以忍受的话，那心灵上的痛苦确实是能摧垮一个人的。 “我给你们将个故事吧，这故事也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立春想给立秋和立冬一些启发。 “从前，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有个神奇的国度，在那个国度里，男女平等，也许在有些小角落里会有重男轻女的想象存在，但总的来说，是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男的可以出去做工，女的也同样可以出去做工，那里没有主子奴婢之分，自己就是自己的主人，你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会去强迫你，只要你肯动手，饭是可以吃饱的，衣是可以穿暖的。 当然，这个国度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同样的有主子同样的也有奴才，只因着有一代一代的人怀了自由的希望并且使尽全力去实现这个目标， 最终，那个国度被改造成了自由民主的国度。”，立春对立冬和立秋说的就是自己的前世，挑了些前世里有趣能使人充满希望的事情的对着立冬立秋细细说来。 “二姐，这个国度在哪里”，立冬问到。 “听说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遥不可及的地方，但这样的地方却是真实存在的”，立春缅怀的说道。 “既然那个国度可以使得人人皆有自由，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去努力实现这个目标呢，至少我们不能让所有人都过上这样的日子，我们却可以使我们自己过上这样的日子，我们可以不用给别人当下人，可以不去看别人脸色，我们至少可以让我们能做主生活，一点点的打击算什么，名声又算得什么，只要有信心有信念，好日子有了，还怕被人不会尊重我们么”，立春说这话时紧紧的看着立秋。 “立秋，来，这是钱袋子，是府里程老爷赏给我的，过年买东西花掉了一些，其余剩下这些就放在你这里保管，你要好好的保管，等着我回来，我肯定能从程府赎回自由身，到时候，这银子就是我们的启动资金”，立春说大的话令得立秋和立冬似懂非懂，无奈，立春再度将启动资金这四个字的意思对着二人解释了一遍。 立秋手里紧握着里立春塞过来的钱袋子，胸中似有团火在燃烧着，立春的话的确起到了作用，给立秋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二姐，那你可要快些回来，不然过了年大姐就十五了，阿婆他们又得张罗大姐的亲事”，立冬相信立春能回来，可不敢保证等立春回来的时候立秋还在这个家里。 立春看了看立秋，立秋听得立冬话脸色有些黯然。 “没事，肯定来得及的，就是十五了年纪也不大，再说，这一时半会的他们肯定不会帮立秋寻亲事的”，毕竟村里的风言风语一直没有停下，立秋在这附近是肯定找不着人家的，最多只能是远嫁，而远嫁，李老妪他们又不认得什么人，也托不了人寻亲。等自己回来带上立秋立冬过上好日子，还怕没人来求亲么。立秋名声再不济，也还是黄花大闺女，十五算什么，就是三十五也都嫁得出去。 “还凑着头嘀咕什么，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还不出去放炮仗去”，李老妪从着房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立夏和李老汉。 立春这才惊觉时间过得如此快，就随意聊了些，就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了。 小草因着太小，怕炮仗瞎着她，李氏坚持让小草待在屋内，自己同着大家到外头院子里，将炮仗放在地上，由着立夏拿了铁钳子夹了炭火凑上去点燃。 噼里啪啦 响得没两下，炮仗就没了。买炮仗也是要花钱的，再者炮仗响两下就没了，立春没在这个上面多花钱。村里零零散散的有些个人家的炮仗声响起，大多数人家里是寂静的，并不是每个人家都有闲钱去买这寓意辞旧迎新驱邪赶鬼的炮仗。 等着他们都进屋里了，立春独在院里多站了会，冷冷的寒风吹打在身上，立春的头脑无比的清醒。天上没有明月，四周漆黑。静谧的深夜中，立春足足站了小半个时辰，直到立冬出来拉了立春进去。rsl3l4 第一百零十一章 红糖水泡鸡蛋 年初一的早上，李氏给了立春一个惊喜。******$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立春刚刚起床，李氏就从着外面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碗，往着堂屋里头床边走来。 “立春，你起来了，来，快过来将这碗糖水喝掉”，李氏喊了立春。 什么东西，立春踮起脚尖往着李氏手中的碗里看过去，李氏今日怎的这么好，早早的给自己来碗糖水。 “今日是你的生辰，往年家里穷，没有办法给你做点吃的，这不我前日就同着村里你三婶子家去讨要了个鸡蛋回来，我把鸡蛋煮熟了放在糖水里头了，趁着他们都还没起来，你快吃掉”，李氏将糖水放在桌上。 桌上的碗中盛着半碗的深褐色糖水，糖水中泡着只白净煮熟的鸡蛋。这是巧合么，前世的自己也是大年初一的生日，而这世，同样的是大年初一，前世的妈妈每次在自己过生日的时候，也会给自己来这么一碗糖水跑鸡蛋，这一世的李氏，给自己端上来了的也是这么一碗。眼神迷离间，立春几欲要以为眼前的李氏就是前世的那个妈妈。 “快吃啊，楞着干什么”，李氏听得李老妪房里传出动静，有些急了，忙催促着立春。 立春默默的拿起勺子舀了鸡蛋吃起来，小小的鸡蛋，三口五口的就吞咽下肚，鸡蛋的香味也是如此的熟悉，为何同样的场景会发生在不同的时空之中，立春心中没有答案也找不出答案。 喝着糖水的时候，李老妪从房里走了出来，鸡蛋虽小，可鸡蛋的味道却是散发在了屋子里，李老妪一出来就好似伸了鼻子在空气之中嗅着，“你吃什么”。李老妪走进立春身旁。 “娘，没有什么。我就给立春冲了碗糖水，今日是她的生辰，家里也没什么吃的”看着立春喝完了糖水，李氏从桌上端走了碗。 “你前两日从镇上买回来的糖饼还不错，你要是这两日再去镇上。帮阿婆捎带两斤回来吧”，李老妪说完也不等着立春回应往着外面就走。 立春没打算再去镇上，就是去了也不会帮着李老妪买零嘴吃，昨日剩下那些银钱连着钱袋子一起都交给了立秋，千嘱咐万叮咛的让她一定要藏好莫被李老妪他们知道了，立秋保证了又保证，当着立冬立春的面。将钱袋子藏在了床头边的柜子底下，这个柜子好些年都没曾动过的，往后自然也不会有人想着去动这个破柜子，钱袋子塞到柜子底下正正好。至于说屋里有老鼠会将着钱袋子拖走，这却是不必担心，家里没有老鼠。后山脚下生长着一种植物，将这植物折了回来晒干研磨成粉撒在屋里四处，老鼠闻着这味道就敢上家里来了。村里人人都是这么防鼠的。 “这是什么，你偷摸着煮鸡蛋吃了？”，李老妪蹲在灶台下边往着灶膛里添着柴火，李老妪不是来帮李氏做饭的，是到灶膛后头抱干柴火到屋里去的。见着灶膛的火快要熄了，顺手往着里头添了把柴火，这一添不打紧，就瞧着李氏丢在灶膛里头的鸡蛋壳。 “没有，家里哪有鸡蛋呢，从着老母鸡被立夏和大柱他们偷吃了后，家里再是没见过鸡蛋了”，李氏冷着脸解释了一番。至于立夏偷鸡的事情，还是后来立夏自个儿忍不住说出来的，只可怜了当初的小花狗，硬是受了冤枉被活活打死。 “没有鸡蛋，那你倒给我说说，这鸡蛋壳是从哪里来的”，李老妪不怕灶膛里的火，伸了手就一把从着灶膛口将里头的鸡蛋壳掏了出来。 李氏暗呼自己大意了，只想着将鸡蛋壳丢了进去会被烧掉，没想着鸡蛋壳没丢到里面去掉在了灶膛口。 看着李氏不说话，李老妪开始不依不饶起来，“这才新年的第一日啊，你就想着偷吃，还吃起鸡蛋，你这鸡蛋哪来的，买来的吗，你哪有钱去买鸡蛋吃，你倒是告诉我” 李氏也恼了，摔手将着锅铲丢在灶台上，今年才是大年初一，李老妪就憋不住要和自己吵，李氏生气的往着屋里走进去。 “大成子，大成子，你给我起来”，李老妪跟着进屋，还跟着进了房，拉起床上还在睡觉的李大成。小草被惊醒，吓得哭闹起来。 “怎么了娘，大早上的你生什么气”，李大成不明就里的问道。 “你这好婆娘干的好事，我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婆子尚且吃不着鸡蛋，还有立夏，立夏也吃不着，她倒好，她自个儿偷吃起来”，李老妪指着李氏说到。 立春在房外听得了放里头李老妪的喊叫，再也坐不住冲进了房内，“鸡蛋是我吃的，怎么了，我吃个鸡蛋不行吗，这鸡蛋是我自己用银子买来的你，你还要说些什么” 立春狠狠的盯着李老妪，只恨不得在她脸上剜出两个洞来，就为着个破鸡蛋大年初一的就找着李氏吵。 “你个小蹄子，你还敢在这叫，娘偷吃，闺女也偷吃，这个家里到底是谁做主，大成子”，李老妪不再顾及立春的身份，大嚷大叫起来。 李氏搂紧了怀里的小草。立冬和立秋趴在房门外朝里看着。 “你不要在这里大喊，你有本事上外头院里大喊去，让村里人都来听听，我今日生辰吃上一个鸡蛋有什么错，你无非就是看着你自己没吃上，立夏没吃上，眼红罢了，你既如此容不得我，我今日回了程府便是”，立春转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李大成大喝一声，“你阿婆说你几句怎么了，你还反天了” “我还真就反天了，她是我阿婆，那程老爷是我什么，我现在是程府的人，同这个家里没有任何关系，你让我我喊她阿婆，你这是在折损程老爷吗”立春灼灼逼人，今日可不会再想让。 “你们都给我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既然你们瞧不上我，这衣服也就不用再穿，我带回去禀了程老爷，他愿意送给要饭的也好，甚至丢到狗窝去也好，总好过让你们穿了还不讨好”，立春往李老妪身边靠近，不说二话就往着李老妪身上的衣服拉扯去。 “死丫头！”，李大成手扬起就要往下打。 “你敢动我试试，你打，你打呀，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是我的什么人”，立春双眼喷火的看着李大成。 最终这场闹剧不了了之，立春没有回程府，李老妪也没有再追究鸡蛋的事情。 一连在家里平静的过了两日，这两日里，立春不理李大成和李老妪，他二人也没有同立春说话。到得初三这日，张常生赶了马车往着李家村接立春而来。因着大少爷过上两日就要去京城，这次要带着立春一同去，故此，张常生这才早早的就来接立春。 马车一直驶到了李大成家门口，张常生从着马车里提下个篮子走进了院中。 屋里众人都在桌上围坐着吃中午饭，立春同着立冬立秋有说有笑，只对李大成和李老妪冷眉冷眼，李大成李老妪对着立春毫无办法，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了，想要讨好些立春，偏是立春不理会这二人。 “立春在家吗？”，张常生从着外面叩了叩门。 “大成子，去看看外头是什么人”，李老妪以为是来串门的村人。 “你......您是张管事！”李大成在镇上见过张管事一面，一下子就认出了站在门外的人。 “立春在吗”，张常生没有同李大成问好，只问了立春在不在，对于这种危难关头只顾自己不顾儿女的人，张常生实在是瞧不上眼。 “在在，您快请进来”，李大成往着门口面让开。 “张管事”，立春见着门口的张管事，忙站起走了过来。 “立春啊，实在是抱歉的很，大少爷让我今日来接你回去，过两日，大少爷要进京，这次只怕他要带你去，你收拾收拾跟我回去吧，喏，这是大少爷让我带来的，你进去吧”，说完，张常生也不进屋，转身在院里等候着立春。李大成讪讪的陪在一起。 立春接过篮子，就手往着桌上一放，顾不得先看是什么东西，跑进堂屋里头床边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该说的话这两日都堆立秋立冬说完了，该交代的也都嘱咐下了，现在马上要走，立春也没有什么挂心的了。 “天哪，这么鸡蛋”，李老妪是憋不住的，放了碗筷就翻开了篮子上头盖着的布，只见得篮子里头都是鸡蛋，粗略估计，怎么也有二三十个。 立春挽了包袱走了过来，“这些鸡蛋你都收起来吧，若是可以，想办法孵出几只小鸡，小草再大些，需要这些补充身子”，立春篮子提到了李氏面前。 “你们也听见了，这次我是回府跟大少爷去京城，若是有机会，我会帮你们带些东西回来的”，立春当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去还是假的去，就是真的去了自己没有银子也买不了什么东西，可空头支票肯定是要许下的，李老妪他们心中怀了希望，才会对立冬立秋好些，这两日，立春已是让得他明白，这个家里自己只对立冬立秋及小草好，而立冬立秋好了，这个家也会得到相应的好处。 第一百零十二章 同桌而食 李氏接过鸡蛋，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反倒是李老妪瞧着李氏手中篮子里的鸡蛋笑眯了眼。 “二姐，你还会回来对吗?”，立冬仰着小脸热切的问道，立春的话里虽是透着还回来的意思，可立冬觉得多问一遍心里就更踏实些。 “立冬，过来”，立春拉了立冬到面前，将手里的包袱递给立冬。 “二姐，这......”，立冬不明就里。 “拿着吧，这里头是我的换洗衣服，我就不拿回去了，你留下穿吧，记得将式样改了”，立春回来时除了带给众人的东西外，自己也带得一套换洗衣服，心里是知道将程府的丫鬟服饰私自留在家里不合适，可见着立冬身上穿着的破棉袄，管不得合适不合适先留下再说。再说了，回来时的包袱布是块好好的布料，硬是被李老妪给拿去了，这回去时的包袱布是李氏帮忙找出来的块旧布，若只是旧布也就罢了，偏是补丁叠补丁的破布，立春干脆什么都不拿回去，两手空空好了。 在一家人各种各样的送别眼神中吗，立春跟着张管事出了院子。 “张管事，大少爷当真是要带我去京城吗？”，立春坐在马车上问到。 “大少爷是要去京城的，这个不假，不过带不带你去我就不是很清楚，他只交代我来接你回去“张管事看着立春说到。大少爷的心思张 常生不敢妄猜，刚才在立春家里那么一说无非是想给立春些脸面，立春家里的事情不但大少爷老爷夫人他们知道，连着张常生也是很清楚了，瞧着她刚才在家里的情景，这丫头果然就是个从小没人疼的，只她这一身的本事实在是令人惊奇惊讶了。 “那张管事可知大少爷这次去京城是做什么？”，立春靠在车壁上半眯了眼，昨夜睡的晚今日起的又早，着实困的很。 “不知，大少爷没有告诉我。“张常生瞧着立春竟是睡着了不由好笑，这丫头再厉害也还是个孩子。 从着李家村到程庄不是很远，坐了马车就更快了，立春觉得自己就才打了个盹，睁开眼马车就在程府前停下了。 谢绝了张管事的搀扶，立春自己跳下了马车，回去李家村的时候还有个大包袱，这回来时可就两手空空了。 “立冬，你先跟我去见大少爷”，见着立春进了府门就要往左拐，张常生忙出言到，大少爷可是吩咐自己带了立春回去就马上去见他。 “我，不需要去换身衣服吗？”，立春扯着衣角问到，从着跟在程彬身边开始，不管是到外头庄子上还是在府内，立春都是小厮打扮，只 这次回李家村才换回了以前的丫鬟服侍，本来这丫鬟服饰都是没有的，是立春特意向程彬秉报了才到刘管事那领取的。程府虽不克扣下人衣食，可一进一出都要在册的，春夏秋冬服饰也都定量定时发放的。 “走走，无妨”，立春要不这么一说，张常生还没有发觉立春有什么异样，这一提醒可是觉得前一阵子立春的女扮男装简直是珠玉蒙尘。小丫头人虽年纪不大，可已是一副美人坯子。 许是往前因着在家没吃没喝，进了府后虽不是大鱼大肉可总是能饱肚子，立春当真是合着从前不一样，皮肤白中透红光滑细腻，本就五官精致，肤色一好瞧着更是招人喜欢。连着这次回去立冬就老是喜欢用手去摸立春的脸。 “算了你还是先去换过衣服吧，我在这等你，你快些”，有的时候长得好看并不是件好事，特别是在你自己保护不了你自己的时候，更何况这丫头还这么小，算得上是程府老人的张常生尤为知道这个道理。 狐疑的看了看张管事，管不得再想张管事为何又答应自己先去换过衣服，立春转身就快速离去。 “大少爷，立春回来了”，张常生站在书房门口朝里禀报了声，得了程彬的示下这才带着立春进了屋。 “你先下去吧，将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程彬对着张常生说到。 立春偷眼打量着程彬，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确是个衣架子，身形硕长，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好看，不过这程彬好似偏爱蓝色，就立春来的这一年之中，竟有大半时间见着他身上的衣饰皆是以蓝色为主调，浅蓝、深蓝......就今日，一袭宝蓝色的长袍加身，领口袖口都镶绣着花纹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用着白玉冠束起来，端的就是一个风朗俊逸。 瞄一眼，再瞄一眼......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日后肯定会池中之物，单这富贵气就让得立春有些晃眼，程府之中三个公子，立春都是见过，二公子程功虽也是俊美，可身上却没有程彬这股子富贵气，至于三公子程文不提也罢，立春压根就不能相出程老爷生得三子，三子却个个不同，俗话虽是说了龙生的肯定是龙子，老鼠肯定生的也是老鼠，可这程老爷生了这么三子，龙鼠跑一窝去了。 立春一时想着这个问题，却是不由好笑起来，想着想着却是不由自主瞪着眼睛看着程彬。 “看够了么!”，程彬重重说上一声。 “奴婢错了，请大少爷赎罪”，立春立马惊醒了过来。 “你下去吧！”，程彬突然没有了兴致，本是要喊了这丫头过来说说去京城的事，可立春的表现却让得程彬有些失望，莫名的有些失望。 立春乖乖的垂头告退。去不去京城立春还真不看重，能出去见识见识这个世界固然是好，可不出去也暂时影响不了自己什么，该了解的也都从书籍上了解的差不多。 “收拾收拾明日一早跟我上京城”，看着小丫头就要迈出门口，程彬似是下了好大决心般的开口说道。 “是”，立春稍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外走。一出门，脸上立马堆满了笑，不去固然是没什么的，可去了更好，天知道立春有多么的想要出去见识见识这个世界，至于刚才想着去与不去的问题，那只是自我开解罢了，现在得了机会去，自然是要好好高兴一番的。 立春不知道程彬要去京城做什么，也不知道一行要去多少人，甚至不知道第二日出发的时辰，所有的一切程彬都没有向立春透露，立春能知道的就是自己是亲耳听到程彬说让自己跟着去的，因此，这个晚上，立春几乎整整一夜没有闭眼，睡得一个时辰半个时辰的就会醒来一次，天还没亮黑漆漆的时候，立春就坐在房里干等着了。 立春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就挽了个小包袱，包袱是从荷花那里借过来的，里头就一套小厮衣饰及两块自制的毛巾。 “立春，你，已等在这了啊”，张常生才走进府门口的时候，就见着里头院里站着个人，走近一看却是立春，只见着小丫头手中拿着个小包袱，跺着脚在原地走来走去。 “张管事”，立春脸冻得通红，在屋里实在待不住，又不知道他们出发的时间，干脆出到外面院子里来等着了，立春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在这都等了有快一时辰了。 “跟我进去吧，大少爷怕是还没起”，张常生带了立春往着屋里进去。 进到屋内，问过屋内伺候的丫鬟，得知程彬果然是没有起床的，立春和着张管事在外面再度等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程彬这才慢吞吞的从着里面走了出来。 等着程彬洗漱过，立春以为这就要出发了，毕竟自己没吃早饭，张管事刚也说没吃早饭，便以为这早饭怕是要到外头镇上去吃了，程庄离着平湖镇不远。谁知，丫鬟们开始端着早饭进屋了，馒头包子面条白粥小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吃个早饭也这么浪费.......立春咋舌，这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想自己到李大成家后，日日早上吃的就是野菜杂粮粥，就是到府里来后，馒头虽吃了，包子也虽吃了，面条和粥也是吃过的，可瞧着程彬面前那一桌子的早饭，自己和他吃的根本就是天壤之别，一看就知眼前这些皆是用着精细粮面制作而成，自己吃的那些都是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米面。 当然，立春没有抱怨，比起李家村，程府里的伙食真的是不错，比着寻常大多数人家都是要好的。 “立春，你想什么呢，大少爷喊我们一同吃饭”，张常生拉了拉立春，这丫头是想着要上京城高兴得傻了么，连着大少爷说话都听不见。 还好立春此刻虽是脑中想着事情，眼睛却是没有紧盯在桌子上头的，要不然，可又要被程彬误会立春是个贪吃的了。 “谢谢大少爷”，谢过程彬，立春跟着张管事一同坐下。 “立春，立春”张常生推了推立春。 立春正满嘴包子，不明就里的看着张管事。 张常生本是要提醒立春注意些吃相的，眼下见着立春这幅样子却是说不出口，要说了，只怕这丫头不敢再吃了。 “你进府时刘管事没给教些礼仪么?”，程彬可不似张常生那般善良。 立春其实已经很注意了，瞧着程彬跟张管事吃饭是那么那么的细嚼慢咽，自己已是放慢了很多很多的速度，只可惜，再怎么端庄矜持，可肚子不争气，一大早就起来还在院里原地踏步了近一个时辰，肚里早就饿得直叫唤。 “刘管事教过的，只奴婢以为民以食为天，这吃饭当是最为美妙之事，细嚼慢咽固然是仪态有加，可大口朵颐更为畅快”，立春胡乱瞎说着，总不能让得程彬知道自己真是饿疯了吧，再者，这早饭的确好吃，立春更不忿的是，自己的吃相绝对不难看，只是和他二人比起来是就差了。rsl3l4 第一百零十三章 长路漫漫心不安 张常生朝着立春连眨了几下眼，能跟着大少爷同桌而食就已是莫大的荣幸了，偏是这丫头实心眼，实打实的就吃起来了，自己可是仅仅浅尝辄止，这丫头...... “我吃饱了，你二人吃完再出来吧”，程彬从着边上伺候着的荷花手中接过茶水漱了漱口。[*****$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 立春本是还没有吃饱还待要吃的，被着张管事一把拽了起来，嘴里的包子不及咽下，手里还抓着个春卷，怪不得立春好吃，实是肚子饿又加上这些个早饭做的的确美味。 慌忙咽下嘴中的包子再将着春卷咬上大大一口，再迅速的端了桌上的清粥喝上一口，此时，程彬已是走到门口外了，张常生也走到了门口，张常生还不忘回头来盯立春一眼。 见着程彬和张管事在前头出去了，立春马上跟着往外走。 “立春，给”，早就在旁边候着的荷花将窗台旁边桌子上的精致包袱拿了过来递到立春手上。 “这是大少爷较为紧要之物，你可看好了”，看着立春还不明白，荷花再度补充到“大少爷这次去京城并没有带随身伺候的丫鬟，一应穿戴洗漱服侍皆落在你的头上，你可要仔细了”，荷花颇为羡慕立春，能日日跟在大少爷跟前服侍。 程彬事先并没有将这些事情说与立春知道的，立春虽是有些惊讶，可也知道荷花只是个执行传达命令的，也就不再多问着她什么，从着荷花手上接了包袱就走。 等着立春来到府门时，才发现这次去京城的并不是单程彬这一边，二少爷程功及三少爷程文还有三姨娘赵秀珍都要去，只这两位少爷皆带有两到三位丫鬟小厮，独程彬只带了自己和张管事。 “这一路，要多听着你们大哥的话，不要招摇惹事”，程大世对着程功程文说到。 “秀珍，路上你不方便抛头露面，可人情世故你到底懂得多些，提点着他们些，看紧这些个下人们”，程大世说话时一直执着大二人素馨的手。 “好了老爷时辰不早了让他们早些出发吧“，素馨深深看了程彬一眼，该要交代和提点的昨晚都和他说了，他去京城也不是第一次，以前都没事，这次，肯定也是无事，毕竟高墙内院的人出不来，外头的人也进不去。 立春是小厮打扮，在外对人也称是男子，因此程彬并没有让立春去同其他丫鬟共乘一马车，让着立春跟张管事共乘一车。一行人浩荡的离开了程府。 深宫大院，瑶台阁中，一年约四十的中年美妇躺卧在暖塌之上，两名素丽丫鬟跪于暖榻下方轻捶揉捏着美妇双腿。美妇眼睑低垂竟是睡着了。 “走”两名女子之中瓜子脸的女子不敢出声只以嘴型无声的对另外一名女子说到。 “你在这候着，娘娘好不容易睡着了别让人来打搅了她”，从着一年多前娘娘骑马摔着后昏迷了阵子，醒来后就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现在人是完全清醒了，可这一年来娘娘常做噩梦，瞧着往日珠圆玉润的娘娘成了现在这副若不禁风的样子，玉珠心疼的很。 “玉珠姐姐，娘娘今日的汤药可还要去熬了？”绿琴走了过来请示到。 “不必了，娘娘说了今日起不再喝那些个汤药”，玉珠挥退了绿琴，瞧着娘娘的身子这些日子倒是好的齐全了，只娘娘的性子却是有些大变，以前每晚睡觉必是要有人在暖阁的外间里服侍以便她夜里醒来好伺候，现在却是将一应侍女都挥退的远远的，只说着夜里不必着人侯立在外间伺候，自己若有需要大声呼叫即可，单单只是这一条也就罢了，可其他还有诸多细小地方.......玉珠也只是感觉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可又难以说清楚。 离着出发那日到今日已是在路上走了整整两日，这两日里除了中午驻停休整晚上打尖住店，其他的时间一直都是呆在马车里，立春跟着张管事二人同坐一车，倒也无甚多大不方便，张管事的年纪足以当得立春的父辈甚至比着父辈的年纪还稍长些，这两日相处下来，立春已是改口喊得张叔而非张管事了。 马车壁上有个小小的窗格，从着窗格透出去可以看到外面路上四周的风景，只是眼下天气尚还寒冷，四周荒凉一片，并无多大的风景可看，好在立春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对这一切并不排斥，反而是乐在其中每日里只要不是睡着的时候，其他时间皆趴在窗格往外看着。倒是三姨娘还有程文这二人，每日中午驻停吃干粮的时候，立春从来没见着和这二人下车，都是丫鬟将干粮送到车内去。 二少爷程文倒吃逢车停是必要下车的，程彬也同如此。立春倒是不希望程彬也下车，只要程彬一下车，立春就得巴巴的跑过去伺候他吃干粮，还得拧了湿热帕子给他擦拭手脸。一路上的热水自是有小厮们提供的，车一停下，小厮们就分工合作，捡柴火的、装水的......前后也就一盏茶的工夫，热水就能供应上了。 自然，这些都是建立在马车停驻时选在有水有树木的地方，诸如今日眼下这般，却早是错过了中午停住休整吃干粮的时间，还在继续往前赶着。此时是有些偏离了官道的，原本好好的官道，却是不知因何原因从着中间塌陷进去了一大块，幸在前头打探道路的小厮来回报，才免了马车的颠翻之灾。 一路上，程彬为着安全起见，特的命了一名小厮骑了马在前头打探道路，因着从程庄到京城的路程实在太远太远，这一路上也并是多么的安宁，一行人中有男有女，程彬不得不小心。 “文儿，你让人去问问你大哥，这何时才能停下歇息，娘可是坐累了”，赵秀珍坐于车中，环儿蹲在脚边帮她捶着腿。 “娘，反正每次停车你又都不下去，问这个做什么”，借着跟赵秀珍说话的工夫，程文偷着在环儿腰上捏了一把。环儿羞红了整张脸，头垂得更低。 “娘今日倒是想下去走走，在车上闷了这许久，却是要下去透透气了，文儿，你快着了人去告诉你大哥，就说娘要方便”，赵秀珍前两日是嫌着外头冷，不如车厢棉被窝里暖和才没有下地去活动，今日却是觉得再窝下去只怕屁股底下都要起褥子了，再也忍不住要下车去走动走动。 昨日晚上是近找了处小镇子进去寻了家客栈住下的，镇子很小，自己一行人的到来引得路人无不侧目，那时，程彬就觉得有些不妥，再到三姨娘从着马车上下来非要趁着天未黑要在镇子转上一圈，程彬就觉得更不妥，当下便委婉回绝了三姨娘的要求，偏是这个程文，在客栈吃过饭后私自带着三姨娘往着镇子去转了一圈。等着程彬知道时，他们已经从着镇子上回了来。 程彬虽是无奈可出去都出去了也就没有说什么，只张常生后来告诉程彬，没说是三姨娘进客栈后没多久，客栈外头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在往客栈里头东张西望打量着什么。 今日一早，天才见微亮，程彬就吩咐大家起来赶路，如此孤僻小镇，程彬心里实在有些不安。 出了小镇，吩咐了马车夫快赶了马车，中午本应是停车打尖歇息的，程彬也无心休息，总觉得心里有些堵，似是有事要发生。 “大少爷，三姨娘说想停下歇息一番”，马车之外传来小厮的禀报。 程彬的眉头微皱了起来，“去喊了张管事过来” 马车速度放缓，张常生从着车上往地上轻轻一纵，稳稳的落在地上。 “大少爷，您找我？”，张常生小跑步的跟在马车外头。 “进来说话吧”，程彬低低说道。 ......张常生纵上了马车，入内同得程彬一番交谈，稍后片刻，才从马车内跳了出来。 “三姨娘，大少爷说了，再往前行得片刻就驻扎停下歇息，现下这个地方并无平整地可供停歇”，张常生骑在马上，在三姨娘赵秀珍的马车外朝内说到。 “知道了”，赵秀珍不耐烦的朝着外面说到。 “都是你这个不中用的，瞧瞧你，你要有你大哥一半的本事，娘也不至于想歇息都歇息不了”，赵秀珍指着程文额头戳倒。 马车继续往前走着，路两旁的景象比着之前有了些改变，头两日走的多是平整之地，今日开始却是开始在山丘之中行走了。立春有些困意，肚子也有些饿，再加上张叔从着出了马车开始，到现在都快一个时辰了也没见进来，只瞧着他在外头骑了马跑前跑后，心里没什么顾忌也不担心形象不知不觉间就倒头大睡了起来。 “大少爷，前面并无不妥”，张常生骑在马上朝着马车内说到。 “行，让大家快些走，我们到前面停歇”，程彬掀开车帘子朝外看了看。rsl3l4 第一百零十四章 劫色不劫财 再往前，行过一段山路，眼前出现一片稍微平整的空地，程彬就让张常生传令下去在此驻扎休整片刻。*******$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哎哟，在车里可是闷死我了”，赵秀珍在环儿的搀扶下从着马车上下来。 平地依旧在四面山丘包围之中，一路众人是由北往南而行，京城原本是在北方的，比着通江镇还要偏北再偏北，只因着现任皇帝不喜北方空旷荒漠之地，下令了迁都南下，在山清水秀的桃山城定都下来。 “娘，来，我扶你坐下”，程文讨好的上前欲扶了赵秀珍。 “去，你自己玩去”，赵秀珍打掉了程文伸过来的手，在车坐了大半日，虽然车内可以躺卧，可到底是在马车上颠簸且不说，就是放上再多的褥子，背部也是咯得慌，好不容易停下车来，自是要多走动走动的。 程彬下得车来便四处打量，此处是山脉地带，群山环绕，手中的地图显示要走出这片山脉还需得整整两日的工夫，这两日还是算了不扎营停歇，若是夜里找了地方停歇，只怕要花上更多的时间。今日大半日行下来也没碰见半个人影，可见此处人烟稀少。程彬已让得张常生骑了快马前去探路，离着天黑还有些时间，程彬想要再多赶些路，至于晚上，能不扎营停歇最好，在山中过夜到底是有些害怕的。 “大哥，我怎么觉得这里有些寒碜的紧”，程功手里拿着书卷走到程彬面前。程功这次跟着程彬进京是要上京应考的，只程文跟三姨娘纯粹是上京城去玩耍的。 “哪有的事，山中阴凉，你难免有这感觉，有时间多看看书”，程彬拍了拍程功的肩膀。 “立春，过来”，程彬朝着立春喊道。立春此时正在原地踏步，要是再在车上坐下去，立春觉得自己都要长出褥疮来了，屁股都快坐起茧子来了。 “大少爷，可是要吃干粮？”，立春赶紧走过来问道。 程彬摇头。 “可是要喝水？”，立春又问，若程彬真是要喝水可就犯难了，水袋里只有冰冷的凉水没有热水，前几日停驻的时候程彬都是吩咐了小厮们烧热水的，只刚才停驻时，程彬吩咐了不必烧热水。 “不喝，我是要叫你去告诉三姨娘一声，该要上车赶路了”，程彬身边就立春一个服侍的，这些传话的活儿自然是要着立春去做的。 “环儿，你瞧瞧这山上，这树木和着我们那里都有些不一样呢”，赵秀珍空地上指着不远处的山上说到。 环儿听得赵秀珍这话，不免一乐“三姨娘，这山上的树木可是和着我们那里的山上差不多一样呢，您啊，是因着不常往山边去，见不着这些个树木，不识得它们”。 赵秀珍也好笑起来， “三姨娘，大少爷说了，让您上车，该要赶路了”，立春走了过来毕恭毕敬的说道。 “这才歇了多大会，又急着赶路了，今日这是怎么的了，偏这般急生生的赶路”，赵秀珍有些不高兴。心里虽是不高兴，脚下却是动了起来。 立春动脚跟在赵秀珍后面，只迈动了一步，有些疑惑的转身朝山上看去，眼下明明是没有风的，就前一秒跟着赵秀珍转身的时候，立春似是瞟到山上的树木摇晃了一下。仔细睁眼去看，树木好好的纹丝不动，却是自己看花眼了。 众人齐上了马车，山路起伏，时而下坡时而上坡，并不能行快。 “大哥，刚才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何不让我们动手”，留有山羊胡子的汉子说话到。 “刚才是可以动手，可你想过没有，这里地势开阔，并不利于我们动手，何必费我们这么大力气，再往前，有个鹰嘴口，不需我们费力气，手到擒来”，瘦小精干的汉子回到。二人身后，还趴着三个小啰啰。 “大哥，我们当真只要那几个女的而不要财物吗？”山羊胡子再次发问。 “寨子里的财物还不够我们花的么，寨里那么多兄弟，眼下最重要的是给兄弟们每人弄一娘们回去，暖了被窝还怕大家伙不好好捞银子么，再说了，我们才发了一笔大财，我瞧着刚才的车队中，并没有专门运行李的马车，说明他们此行财物带的并不多，就是有，我们也不在乎，我们的目标是女人，女人，你懂了吗？”瘦小汉子不屑的看着山羊胡子。 附近方圆几十里皆是群山环绕，这二人正是此地山中的霸王，而此处呢，又是南北贯通的要道，来往行商之人皆要打此处经过，这二人拉了票兄弟坐山为王干起了打劫的营生。 若说这二人为何盯上了程彬这一行，这又得怪在三姨娘赵秀珍的身上，就因着昨日她非要到小镇上转转，偏是这二人好巧不巧的昨日从着山上下来到镇上办事，正好碰见了三姨娘一行，三姨娘本就生得秀美，虽是生过孩子的，可保养得当，瞧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美妇，又加上三姨娘身边又带着环儿和另外一个丫头。 这二人正愁着山寨里越来越多的单身兄弟，寻常百姓人家哪个会愿意将自家闺女嫁到山寨里去，这二人带领的山寨兄弟虽不打家劫舍不骚扰附近寻常人家，可这打劫来往客商行人的行为也让人不齿。 “大少爷，前方并无异动，只是在前方不远，有道垭口，一次只容得一辆马车在前头通过，后面的马车须得等了前面的马车完全过去了才能再过，若是此处有歹人，在此处截停打散我们的车队，只怕我们是援手都不得啊”，张常生有些为难的对着程彬禀报。往日来往于京城，随行都有不少家丁保护，这次，虽也有，可带的并不多。 究其原因，是程彬觉得这次出行的时间还可算得是冬日里的气候，天气寒冷，冬日里歹人一般不会出来为非作歹，这也怪不得程彬抱了如此的侥幸心理，只往年，此处的情形就是如此，歹人惯在春夏秋日出来活动，冬日里还当真是听闻甚少。官府也来围剿过几次，可每次来，山里的土匪得了信儿早就一哄而散，官兵来的又不多，毕竟这帮土匪每次只劫财并没有害命，危害也就没有那么大，官府只象征性的派了人来，也就不足以扬威征服这帮人了。 程彬停了马车靠边让得后面的马车先行，前面就垭口了，张常生也先打马跑了过去到前面接应。如此一来，前有张常生，后有自己，程彬心里略微放了些心。 一行共有五辆马车，程功乘坐的马车是最先过去的，稍后是赵秀珍和程文的马车，其次是随行的丫鬟们的及小厮们的，几个家丁是骑了马随行在几辆马车车侧的。 “大哥，动手吧”山羊胡子说到。 “吩咐下去，那女人是在第二辆马车之上，等这车一过去，就让兄弟们包抄下去”，瘦小汉子一直紧盯着载有赵秀珍的马车，下边过垭口的顺序，山上看得一清二楚。 “你们是干什么的？”，山上风声响动，张常生是第一个察觉到异常，只是不及张常生反应，已是深处一片包围圈之中。 程彬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现在这样，前面的异动已是知觉，可奈何此时三姨娘的马车正正堵在了垭口的道上，三姨娘已是吓得口不能言哪能听到后面程彬喊着让她赶紧吩咐了车夫将马车往前赶开。不但三姨娘被吓着了，车夫已是吓瘫了，车夫脖子上可是已经架上明晃晃的大刀了。 听着张常生在前面和土匪们周旋，再到听着他们谈崩动手打起来，程彬是急红了眼可就是过不去，山路两面一面是高耸的山林一面是深陷的悬崖，程彬飞不过去也爬不过去。 立春腿脚有些发软，心里却是激动的，今日可是活生生的碰着打劫的真场景，麻溜的从着马车上翻了下来。垭口虽是窄，有马车堵着，可立春瘦啊，像猴子般的贴着岩壁往着前面挪动着，程彬此时心急如焚，自是没有注意到立春的小动作。 “都给我把手举起来”，山羊胡子反剪着张常生的双手。双拳不敌四手，张常生一脸愤怒，再不甘也只能兵败对手。 “车上的女眷都下来，下来，大家伙听好了，今日我们不劫财不劫命，只要这几个女人”，山羊胡子继续高声喊着。 什么？不要钱不要命就要女人......立春才刚辛苦的从着岩壁同马车之间的空隙里爬了出来，背上火辣辣的疼，只怕是蹭破皮了，听得此番说话，心里却是要笑出来。自古打劫的都是劫财劫命，这些人倒是好了，劫女人来了，这该是要有多少日子没见着女人了。 从着马车边偷偷探出个脑袋看过去，立春的心立马抽紧了，张叔却是落在他们手上了，从着张叔上下马车的架势立春就猜出张叔是有几分功夫在身，只现下来看，也顶不了多大用。伸手入怀摸了摸怀里的小瓶子，立春心里有了些底气。rsl3l4 第一百零十五章 超级无敌辣椒水 不是张常生的功夫不顶事，却是这山羊胡子和瘦小汉子的确有几下下子，这二人落山为寇之前本是在军中当差的，只因着犯了错被逐出了军营，这才回了老家，耐不住家中清贫清闲，又看不得当朝皇帝昏庸无道，这才拉了人占山为王。 “都自己给我乖乖的下来”瘦小汉子对着山羊胡子一撇嘴，山羊胡子立马朝着车内的人喊道。张常生都失了手，几个家丁就更是不顶用早就被人摁倒在地了。 三姨娘马车上的帘子慢慢掀开，环儿战战兢兢地的从着车上爬下来，随后程文走了下来，最后赵秀珍从着马车上磨蹭着爬了下来，满脸惊恐。 “娘子长得不赖”瘦小汉子走到赵秀珍面前，快速伸手摸了一把赵秀珍的脸。环儿本也长得不错的，奈何环儿只是个青涩的，和着赵秀珍的成熟风韵比起来，瘦小汉子的眼睛完全看在了赵秀珍的身上，昨日晚上，就是赵秀珍这副前凸后翘的模样吸引了这群黄蜂过来。 “你们想要干什么”程功被两个汉子摁住，挣脱不开，放声朝着瘦小汉子喝到。 “哟呵，你个黄毛小子张狂什么，张狂什么，啊”山羊胡子对着程功就是一拳，最是看不惯这些个富贵子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上战场杀敌的都是贫苦人家出身的，这些贵家子弟都远远的躲藏在楼台亭阁之中。 “二少爷”见着程功嘴角流血，张常生心急之下呼到。 “哟呵，还是个少爷，兄弟们，给我好好招呼”命是可以不要他的，只要不打死其他怎么折腾都行，山羊胡子狞笑的看着程功。 对于这个二少爷，立春还是有些好印象的，人开朗，知书达理，见着土匪一拳一拳的往着他身上招呼，立春都不忍看了。 “娘子莫怕，我来带你去过好日子”山羊胡子一把拉起赵秀珍的手，抚摸着。 赵秀珍害怕得腿发抖，动也动弹不的，竟是由着山羊胡子对自己非礼。一旁的程文往日何曾见过这等阵仗，若不是背后有马车支撑，只怕要瘫倒在地。 “放开我家姨娘”危机时刻，环儿挺身而出，颤抖着迈了两步一把护住赵秀珍。 “小娘们，你放心，少不了你”瘦小汉子的手就轻轻一抖，环儿直接呈一条直直的抛物线朝着山羊胡子飞了过去。 “嘿嘿......细皮嫩肉的”山羊胡子怀里得了环儿，当下不再管其他。 “放开我，放开我”环儿挣扎不开，求救的朝着程文看过去。 程文此时连着自己的亲娘都不敢顾得，哪还能管得环儿。 立春躲在马车后头，瞧着前面的情况，只见得三姨娘由着匪人轻薄不发一声，反倒是环儿一直死命挣扎还一口朝着山羊胡子手腕上咬去。 “臭娘们，敢咬你爷爷，看我不一巴掌毙了你”山羊胡子吃疼，作势就要一巴掌往着环儿脑袋上招呼去。 “干什么呢，别吓着小娘子了”瘦小汉子朝着山羊胡子喊道。 赵秀珍一个哆嗦，眼前的汉子比着自己还要矮了一头，偏是力气大的很，禁锢着自己动弹不得，还有他那手......赵秀珍眼睁睁的看着瘦小汉子的手攀上了自己胸前，恐惧害怕...... 张常生气得肺都要炸开，无奈被几人摁住东不了，连着嘴里也被塞了东西堵上。 立春从着怀里将小瓶子拿了出来紧攥在手上，说是小瓶子倒不如说是个小酒壶更合适，这本就是程府里头喝酒用的小小的酒壶，专门给女眷用的，立春从着李家村回来后，连夜到小厨房去找何婶子软磨硬套的要了一个过来，自然，这小巧的酒壶不是什么好材质的，也就一般陶瓷的，要不然何婶子也不敢做主给了立春。 “大哥，不如就地要了这两娘们” “就是，大哥，兄弟们等着看戏呢” ...... 各种起哄声响起。 “放你们娘的狗屁，这两娘们是要论功行赏给寨子里的兄弟们当婆娘的，你们嘴里都放干净些”瘦小汉子停止了攀爬不停的手，回头朝着一众兄弟喊道。 “大家放心，这后面马车里还有好几个小娘们，这些你们都有份”山羊胡子抱着环儿哈哈大笑道。 立春已经挨着三姨娘和瘦小汉子很近很近了，紧紧贴在马车壁上一动不敢动，这些匪人也是有些大意了，只在垭口这边堵死了去路，却没有在垭口处安排人把守着，这就让得立春有了可乘之机从着岩壁与马车之间的缝隙里蹭了出来，且顺利的摸到了三姨娘的马车后头。 “娘子放心好了，你不必跟了其他兄弟，我会好生伺候你的”瘦小汉子的手依旧在赵秀珍身上游走着。赵秀珍红了脸紧紧闭着眼睛，眼角有着泪水滚滚而落。 程文看也不敢看他娘一眼，早就沿着马车壁溜倒坐在了地上，抱着头，不发一语。 擒贼先擒王，立春懂得这个道理，听了他们这么大会子的谈话，立春已是明白瘦小汉子是这些人的头头。脚下微动...... 瘦小汉子看着怀里的赵秀珍梨hua带雨的样子，心里的yu火呼的一下膨胀开来，嫌赵秀珍的腰带麻烦，懒得用手去解，直接拿了刀一把挑开。感受到瘦小汉子的动作，赵秀珍直直的瘫软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立春从着马车一角快速的闪了出来，同时将着手里的小酒壶的塞子扯开，快速的将里面的东西朝着瘦小汉子挥洒而去。 “哎哟，哎哟”瘦小汉子不防马车后面突然有个小人儿出来，被着这些突然而来的液体正中脸面，眼睛里立马火辣辣的疼，模糊一片。瘦小汉子也许不怕死，可绝对怕眼前的漆黑一片，手里的刀落在了地上，双手死劲揉搓着眼睛。 见着瘦小汉子中招，立春紧走两步，一把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刀，再是利落的出脚朝着瘦小汉子裆部踢了过去，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着众人反应，立春手中的刀已经架在了瘦小汉子的脖子上。 立春之所以得手，其实更过的是侥幸，再加上立春精心计算过，一行人之中，就立春个子最小，能用了马车的掩护，另一个也是瘦小汉子疏忽了，没在贴近垭口的地方布置人手看管，只是单单在前面呈半包围圈的拦住了马车。 “都给我把刀放下，不然，没命的就是他”立春拿了刀紧紧摁在瘦小汉子的脖子上，丝毫不敢放松大意，瘦小汉子能被自己制住无非就是靠的小酒壶里的辣椒水，还有自己补的那一脚，等他缓过劲儿来，只怕自己奈何不了他。 “大哥”山羊胡子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日日逮兔子，今日却被只小兔子当了大爷了。 “你要敢动我大哥一下试试”山羊胡子将环儿推开，往前走了两步，眼前的就是毛孩子，还能怕了不成。 立春手中的刀紧了紧，瘦小汉子的脖子上立马浮现了一条血痕“你再往前走试试” 山羊胡子果然停下了。 “放了他们，赶紧的，若不然，我们大家都一起死”立春大声喊道。手上的刀再度紧了紧，此时，瘦小汉子的脖子上不是一条血痕而是有血珠往外冒出。 山羊胡子一行虽是干的打劫勾当，平日里却最是讲究义字，大哥落在别人手里，哪怕是掉跟头发丝自己都要心疼，更别提眼下脖子上那一条刺眼的血痕，当下手一挥，下令手下放人。 瘦小汉子有心要让山羊胡子别听，可双眼的失明让得瘦小汉子无比的恐惧，没有眼睛，没有光明是如此的令人恐惧害怕...... 接下来的过程就非常的喜剧化了，张常生得了自由，帮着立春一直将瘦小汉子挟持在了手中，让着马车夫将马车赶开，让后面的马车依次通了过来。 程彬本待要好好教训一番瘦小汉子，立春制止了，这些匪人虽可恶，到底是没有伤人之意，就算是瘦小汉子轻薄了三姨娘，可在立春看来，三姨娘倒好似是享受的，立春躲在马车后面的时候，很清楚的听见了三姨娘粗粗的喘气声，**女爱立春是没有经历过，可拉拉小手吧唧个嘴巴的事情，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前世里谈过男朋友的，那种心里的悸动，立春还是体会过的。而三姨娘刚才的表现，无比的说明了她是有意动的。 “放心，我们也不伤你，你只陪着我们到了前面的地儿就行了”张常生将瘦小汉子打横扛在马背上，拍着他的脸对他说道。 再往前走，就有个州城，入了城里，自是不再惧怕瘦小汉子一行了，话说为了安妥起见，程彬可是让着张常生押了瘦小汉子将自己一行送去了山丘之地，又再往前经过了三座镇子，直到马上要进州城，这才准备放了瘦小汉子离去。 “立春啊，你那时用的是个什么东西啊，我就见着你挥了挥手，那小个子就捂住眼睛喊叫起来”张常生早就想问着立春了，只这两日一直赶路，又有瘦小汉子在身边不得空问，到着现在进了州城住进客栈，张常生是再也忍不住了。 “超级无敌辣椒水”立春得意的很，出发的时候，怕一路上坐车累没有胃口吃饭，特的在小厨房用辣子熬了些浓稠的辣椒水，一路上啃干粮比较多，吃不下去的时候往着干粮上头滴上几滴，吃饭也有胃口了。倒是不曾想到，这辣椒水却是防身的好帮手。 第一百零十六章 程家大院 “辣椒水是什么水？”，张常生好奇的问道，程彬也竖了耳朵听到。*******$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立春不禁莞尔一笑，却是自己太过得意了，将着辣椒二字脱口而出，这里的人是不喊辣椒为辣椒的，辣椒是自己前世的叫法，在这个世界里，辣椒是叫辣茄子。原先在李家村，立春是没见过有辣椒的，直到进了程府在小厨房之中才发现有这么一味调料，原本立春还以为这个世界里是没有辣椒这么一个物种的。后来同着何婶子聊天才知道，辣茄子很稀少，只有有钱的大户人家才用得起。 “是辣茄子熬的水”，立春说完偷眼看了程彬一眼，殊不知程彬正好也看着立春。 立春闹了个红脸，忙低了头，辣茄子市面上不多，卖得贵，就算是程府里头也只有主子们的饭菜里才可以添加。而立春带的这辣椒水，明显是从小厨房偷摸着弄出来的。 “原来如此，却不想辣茄子还能起到这个作用”，张常生这才恍然大悟，辣茄子之所以有个辣字，肯定吃起来是辣的，却没想到这辣茄子熬出来的水入到眼睛里能让得人短暂失明。 程彬只听着没有问什么。从着出了山丘之地后，程彬的情绪就有些不高，一行人之中，自己是个做主的，这次却是大意令得三姨娘还有二弟三弟受了委屈，回去后，在爹面前也不好交代，再者自己心里也憋屈难受。 “大少爷，您就别再想这事了，这事也怪不得您，要怪只怪我，没有将这一路之上的情况打探清楚”，等着立春出了屋子，张常生在程彬面前跪了下来。 “张管事快请起”，程彬忙扶了张常生起来。 “大少爷，三姨娘也没有揪着此事闹，您就放宽心思，接下来的路上基本不会有事”，张常生站了起来。 “那人给了教训么”，程彬走到桌子边坐下。 “给了，折了他一条腿，这腿只怕是废了”，一行人进州城之时，张常生将瘦小汉子丢在城门口，在丢下之前，张常生自然是动了手脚的。 因着在路上受了惊吓，程彬下令让了众人在州城之中停歇三日，州城里头安全无虞，众人可自由出外游逛，自然，范围只限定在城内，城外不可去。 赵秀珍对于程文的表现极度的失望，亲娘有难，小子都不伸手帮扶，再联想到这次一种下人们都将自己受辱的情形看在了眼中，自己能堵得一人之口，可这些人，堵是堵不过来的，想到回府若是闲话传入了程大世耳中，自己哪还有立身之地，不免一阵心酸难过，当下，逛街也没了兴致，只闭门在床上躺卧抹泪。 程文先是惊吓了一番，再被着亲娘呵斥喊骂了一番，心情自然是好不了哪里去，爱贪玩的程文这次也难得的闭门不出。 程功因着进京就要应试，这三日也只打算在客栈里头闲坐看书，没有外出的打算。 如此一来，只程彬带了立春及张管事往着城内游逛了一番。什么东西也没买，只在城内简单的逛了一番，补充了些干粮，见着三姨娘及两个弟弟都没有兴致外出，程彬下令第二日就走，原本打算休整三日也变为休整一日。 第二日，程彬早早的带着众人出发。 出了城门口，程彬从着马车上下来，张常生牵了一匹马过来。程彬翻身而上，俯视着下方众人，开口到“这次路遇匪人之事，大家都听清楚了，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看到的大家都没看到，若是回府后，我听着府里有什么闲言，你们这些人一个也脱不了干系”，程彬骑在马上，看着众人说道。 赵秀珍在马车内自是听到了程彬对大家说的这番话，心里既是羞愧又是恼怒，死绞着手里的帕子。环儿在一边低了头垂泪。 出了州城继续南下，一路之上开始热闹了起来，毕竟这里离着京城开始近了起来，至少人身安全方面是不必太过担心的。 连续行得多日，经过一座又一座的镇子，穿过一座又一座的州城，立春见识了由北至南的诸多景色变幻。 足足在路上行走了将近三月之久，就在立春的耐心快被消磨一空的时候，终于踏进了京城的地带。到达京城的时候，已是春色正浓之时。 程家在京城中有自己的产业，产业比得别家不足一提，程大世并没有在京城中大力发展自家产业，只在京中买了不大不小的一座庭院并几个铺子。 程彬一行人到达京城的时候是傍晚时分，入了京城之内，马车便是行得缓慢，略莫行得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一条幽静的巷子之中。 张常生下了马先过去叩门，不消片刻，门从着里面打开。 “张管事！”里头开门的小厮见着张常生，忙恭敬的行礼。 “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还有三姨娘都来了，还不去喊了李管事过来”，张常生说完转身就请了程彬等人进院。马车自有下人们牵到后院，一行人迈步进了院子。 进院门时立春抬眼看了下门框之上，只见上头简简单单的写了两字“程家”，其他并无出彩之处，这一条小巷之中，多是如此门楣妆扮。 “大少爷”，李管事已快步走了出来。 “二少爷，三少爷，三姨娘”，待得跟大少爷请了礼，李管事再度一一对着其他几位主子行礼。 “我在出发之前已传了信过来，一切都准备齐全了吧”，程彬淡淡的开口。 “准备好了，大少爷，请大少爷和二少爷三少爷三姨娘去歇息吧，晚饭备好后，老奴再来请各位主子”，李管事卑恭的说道。 路途劳累，众人皆无心应付闲谈，得了程彬的示意，各自分开，熟门熟路的各回各房。往年，程大世基本都会隔上一年两年的带了大家到京城闲住一阵，众人在院中各有自己的小院及专用服侍的下人。 立春一踏进这座院子就深深的喜欢上了，在来时的路上，张常生就对着立春简单的介绍过这边的情形，立春从着张常生的话语中得知这里的院子没有程府宽大，最多只有程府的一半之大，京城处在南方地带，这庭院也是照着南方的建筑风格建造而成。一个个小巧精致的院落相辅相连，互通一起。 庭院深深幽静，左弯右拐，兜兜转转，亭台水榭小巧精致，各色鲜花绿色植被穿插各座庭院，仰首间，树木上枝繁叶茂时有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穿插其间，俯视间，青石砖铺就的小道两旁，青青小草，或紫或红或白的各色小花点缀其间。 当真是佳木茏葱，奇花烂漫。更让得立春欢喜的是，时而能在庭院之中偶见花木之中有清澈流水趟泄而出。 立春本来是累的，只进到院内，被着眼前的一切吸引，将包袱等行李送到了房间之后，硬央了张常生，让他带着自己在院内好好欣赏一番。不能说立春像个没见过世面的，要说在前世出去旅游之地也颇多，可但凡是此种江南水乡般的景致，立春就百看不厌，更何况，自己这次是要在这里住下来。 张常生满脸无奈的带着立春走过一座庭院再又走过一座庭院，正个高墙院内，光前面的小小庭院加起来有五座之多。 自然，前面这些庭院都是住着大少爷及其他两位少爷及程员外平日所居的地方，在这些庭院后头还有四座庭院是给女眷们居住的，张常生是进不到后头去的，只带了立春在外面这些院落里草草探视了一番，就带了立春往着大少爷程彬所住的院落走来。立春既是带来服侍大少爷的，衣食住行自然是要同着大少爷在一处。 “大少爷，立春来了”，张常生带着立春走进了梨园之中。 张常生带着立春探视院落是得了大少爷的同意的，否则，张常生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让着立春初来乍到就这般任意妄为。 “好，你下去歇息吧”，程彬已是洗浴过，一身淡蓝色纯棉长袍披挂在身上，斜靠在躺椅上，懒懒说到。 “还有，你们两个也都下去吧”，屋内还另有两个丫鬟在一旁侍立着。 “是”，两丫鬟齐齐告退，这二人是一直待在京城程家里的。主子们来时便伺候，主子们走了就由着李管事统一安排差事。 “大少爷，您可要歇息？”，立春乖巧走上前，打算帮着程彬捶背。从着出了程庄，这一路到京城，路途之上，程彬多会喊了立春到自己马车上让立春帮着自己捶背，起初，立春只觉得程彬这根本就是虐童，到得后来，立春自己都麻木了，捶就捶呗，自己只当在敲打他。 “把你脏爪子拿开，还不去洗干净了再过来”，程彬开口说到。 立春长长的松了口气，还好程彬有些良心。刚才只顾着想在院里四处看看，这会子才觉得身上痒痒难受。路途之中，打尖住店之时也可洗澡，可立春总觉得客栈里洗不痛快也不敢痛快的去洗，很多时候只是随便擦擦身子罢了。rs 第一百零十七章 误入花园深处 出到门外，自有在外头守着的小丫鬟领了立春去洗澡的地方。*****$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 跟着小丫鬟到了洗澡之地，立春却是哭笑不得，原来自己一身小厮打扮竟是令得小丫鬟误会了，误会立春是男子，将立春直接带了男性下人们共用的大澡堂子门口，听着里头不时传出些男人们的声音，立春羞红脸倒是不可能的，只这肚子却是笑得要疼了。 程彬也没说让自己恢复女儿身，立春也就没有对小丫鬟说出自己的身份，只让着小丫鬟带了自己去厨房，在小丫鬟的协助之下，烧了热水，提到了自己房内。立春虽是要近身服侍程彬，可睡觉是独自一人睡单独一屋的，屋子也在程彬所居的梨园之内，只程彬所居的屋子是庭院当中的正房，立春住在靠西边的偏房。 舒舒服服洗了近小半个的工夫，这才恋恋不舍的从着大木桶中出来。开了包袱找出干净衣服换上，这才收拾妥当的往着程彬屋子里去。 “大少......”，立春走进屋内才喊上半声就停住了，程彬靠在躺椅上已是睡着了。 程彬睡着的时候很安静，俊朗的面庞比得平时少了股子成熟，多了股子本来年龄的青嫩，此时的程彬毫无防备不带任何面具，这样的程彬立春还没有看过，立春这是第一次看见程彬睡觉的样子。 “来了为什么不作声？”，程彬睁开了眼睛。 立春暗自庆幸前一秒自己离开了躺椅跟前，“见着大少爷您睡了，奴婢没敢打扰” “去告诉李管事，晚饭照旧安排在玉楼”，程彬朝着立春说到，说完再次闭上了眼睛。 立春有心想要再问清楚些，见着程彬闭上了眼睛，无奈的退出到屋外。 李管事在哪里？该怎么去找他？立春今日才第一次来，对院里的路径并不熟悉，只跟着张常生在各处庭院外头转了一圈，压根就不知道该如何去找李管事。偏是外头的小丫鬟此时也不见了。 庭院一座连着一座，路径兜转，立春实在是绕得头都有些晕了，心里暗悔刚才为何不在梨园里头等着小丫鬟回来，程彬之所以让自己去找李管事，想必是想着屋外有候立着的丫鬟，自己定是能问了丫鬟的，偏是自己逞能傻傻的自个儿寻了出来。 愈走愈觉得幽静，走着走着前面却是没路了，一方小小的花园出现在立春面前，花园到头就是高高的墙，高得让人一看就生出一股子压抑沉闷之气。立春此时身在小花园之中，花园内春花吐蕊，芳草清新，院内还植有几株高大的白玉兰，玉兰树上白色的花朵点缀摇曳生香。花园正中间有一汪小小的池塘，池塘内种有六七株荷花，荷叶翠绿。池水之中有几尾金黄色鲤鱼在水中嬉戏。 靠着池塘一侧，有座三角小亭子，亭子里头有一石桌及一石凳。 此时，傍晚的夕阳已完全消散，除了四周草丛中的虫鸣声再不闻得其他杂音。眼前的景，令得立春傻傻的呆住，完全忘记了其他。高墙的压抑，花园的静美，矛盾而又和谐的存在。 信步走到亭内，石凳有些清冷，依了栏杆，望着池中畅快游曳的鲤鱼，立春几乎有种生活是如此美好的幻觉。若不是一尾鲤鱼跃出水面带起一连串的涟漪，立春当真要以为自己就是这方小花园的主人了。 “你是谁？”，稚嫩的声音在立春背后响起。 立春惊觉回头，只见得一约七八岁的小男孩立在自己身后，平心而论，小男孩长得并不怎么出众，平凡的长相，有些畏缩的神态，令得立春以为这就是程家大院里哪个下人的孩子或者他本身就是个下人。 “小......你是问我吗？”，立春本想称呼此小孩为小弟弟，临时住了口，反问着小男孩到。 “当然是问你，这里除了你，我，还有别人吗”，小男孩许是见着立春转过身来的一身小厮服饰，心下微定，胆子大了起来。 “我是在大少爷身边伺候的”，立春站起身来。 立春今年也只得十二，只因着是女子，这一站起来，身高倒比着眼前这约莫七八岁年纪的小男孩子高不了多少。当然，不能说是立春矮，只能说是这小男孩偏高罢了。 “你又是谁呢，你是哪个院里伺候的？”，立春走到小男孩身前站住。 小男孩脸上本就没什么笑容，听得立春如此一问，小男孩的脸沉了下来，自己这一身装扮居然看起来就是个下人么...... “我不是哪个院里伺候的，我是程家的四少爷”，小男孩努力的挺了挺胸膛。 什么......四少爷......立春有些反应不过来，在程府之时，只知道程大世有三个儿子，在府内也从未听得过有人说过程大世还有第四个儿子。这眼前突然冒出来的自称是程家四少爷的小男孩当真就是程大世的四儿子么...... “你当真是四少爷？”，立春脱口问出。 小男孩的脸色更加的黯然了，低了头，轻声说道“是” 立春仔细的再度打量了小男孩一番，神色间的确同着程大世有几分相似之色，只是，既是程大世的四儿子，这小男孩的举手投足，还有他的穿着却同着程彬那几个截然不同，立春当真是疑惑了。 “你既是四少爷，身后为何没人跟着伺候？”，立春不是存心要刺激小男孩，只是随意问问，好吧，立春承认自己有颗八卦的心。 “要你管这么多，还不给我走开，这是我的小花园，你赶紧走，快走”，小男孩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连着推了立春好几下。 立春看了看小男孩，问道“你知道李管事在哪里吗，我要找他” 小男孩扭转了身子不理立春。 “好吧，我叫立春，我走了”，看着小男孩抖动的肩膀，立春觉得小男孩肯定是哭起来了。 按着原路出了小花园，立春继续瞎七瞎八的转着，总算是在一处庭院外面逮到了一个丫鬟，问清了李管事在哪里及如何去，只是等着立春去到的时候，那边的人却是说着李管事早就出去布置晚饭了。 再等着立春摸到玉楼的时候，玉楼里头，程彬等人已是开始吃上了。让得立春更为吃惊的是，在小花园之中遇见的小男孩居然也坐在桌子同着程彬等人一起吃饭。 立春静静的候在程彬身后不发一言。 李管事也站在屋内，在一旁候着，等着主子们吃完，自己今日的活儿就算完事了。 立春在进程家大院的时候看到过李管事一回，这会子见着李管事不停的拿了眼睛望着自己这里瞄，便回望了李管事几眼，李管事这才不再打量立春。 满屋子都是丫鬟在伺候着，除了桌上吃饭的几位少爷，屋内就只李管事一个男人了，而自己一身小厮打扮，想必是让得李管事起了探究之心，不过这是程彬的意思，立春也不管别人怎么看。 桌上吃饭的人算不得少，程彬程功程文三人，再加上三姨娘就四人了，还有小男孩，一共是五人，五人之中没有一人出口说话，俱是各自静悄悄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好了，你们慢用吧，我先回院了”，程彬放下碗筷。 立春忙递了茶水上去。 赵秀珍有些食不知味，大少爷虽是下了噤声令，可天下间哪有不透风的墙，程大世早晚会听在耳朵里，到那时，自己的日子想必就会一落千丈了。怏怏放下碗筷，开口到“我也吃饱了，文儿，随娘回房” 程文正吃着饭，明显的还没有吃饱，见着赵秀珍喊叫，不情不愿的放下碗筷，跟了赵秀珍先程彬一步走出了吃饭的厅子。 立春跟着程彬也出了大厅，立春还快速的回头看了一眼，偌大的饭桌上，只有程功跟那个小男孩还在默默的吃着。 “我不是让你去找李管事么，怎的许久都不见你回来”，程彬信步在前，头也不回的问着身后的立春。 “我......我出了院子去找李管事，路上迷了路”，立春小声的回到。 程彬不用再问已是知道这小丫头定是自己一个人跑去找李福了，这院子比不得程庄那边的院子大，但这边的结构是典型的南方建筑，大院套小院，各个院子都有门户相连，对于初次到来的小丫头来说，迷路是必然的。 “明日我要外出办事，你留在下来不必跟随，好好熟悉熟悉这里”，程彬这次出来是有任务在身的，这一次怕是要在京城待上许久。 服侍了程彬睡下，立春这才得了空往着自己住的厢房走去。厢房里头收拾得干干净净，厢房的档次明显要比着自己在程府里住的强上许多，全新的铺盖及算不得小的单间厢房，立春很满意。 是夜，万般寂静，灯火熄灭，立春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程彬并没有吩咐自己明日要做些什么，他既然外出不带自己，想必明日自己是没有差事的，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立春是没有丝毫睡意的。披衣起身，推开窗子，窗子左下方是一簇翠绿的纤细竹子，清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rs 第一百零十八章 程家四少爷 昨日已吩咐过李管事不必预备自己今日的早饭，一大早，程彬就带了张常生出府。离着上次来京城，中间已是相隔了整整一年，一年的时间，京城里并没有什么变化，程彬熟门熟路的带了张常生直奔城中最大的茶楼，茶楼里不但可以喝茶还可以吃饭，甚至想要找个姑娘陪陪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 茶楼里人多嘴杂，若想打听什么消息，去茶楼是最好不过。程彬这次是上京城来谈生意的，谈生意当然也可以去茶楼里面谈，不过程彬今日却不是去谈生意，是要去打探消息。 立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有多久没有这般赖过床了，瞧着外头的太阳都起得好高了，立春这才慢悠悠的从着床上爬了起来。立春是程彬从程庄那边带过来的，又是程彬贴身伺候的，这边院里的管事自是不敢差遣立春干什么事。 摸摸肚子却是有些饿了，开了门，屋外耀眼的阳光猛的扎进眼睛，立春眯了眯眼睛。 屋外的小丫鬟见着立春开了屋走出来，马上上前问好行礼，并说着李嫂子已是差人将早饭送过来了两三次，只见着立春没有起床，又将早饭端到厨房去了，说完又问着立春现在可是要吃早饭，若吃，自己去端了早饭过来。 立春哪好意思麻烦人家，自己虽是喊着人家小丫鬟，这丫鬟明面上却是比着自己这身子年纪要大的，再说，自己在程府压根就算不得上什么，上不了台面，到了这里却是受着别人的尊敬，立春实在是受之有愧，若是她们知道自己在程府的位置，只怕是对自己敬而远之了。 殊不知，程大世虽在京城中置了这处家业，并不是经常过来居住，一般是隔个两年左右才会回来小住，这京城的家业可算得是别院，重头都在程庄，所以这里的下人们，却是要比着程庄来的这些要低上一头的。 “多谢姐姐，姐姐不必如此客气，我自己去就成”，立春拉住绿环的手，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 绿环的脸一下红透，飞快的将自己的手从着立春手中抽了出来。 “没......没事，走，我带你去吧”，说完，逃也似的往前快步走着。 立春赶紧跟上，看着绿环红彤彤的脸蛋，半响才反应过来，这绿环只怕是当自己是男子了，以为自己轻薄了她，当下便站住笑说到“绿环姐姐，你且停下听我说上句话” 绿环的脸更红了。 立春瞧着绿环更加的误会，强自忍住笑意开口到“绿环姐姐，你看，我是男子还是女子”，立春将头发打散开来，披满肩头。 绿环的脸还是红着，这次是真真因着不好意思，因着自己的瞎想而不好意思的红了。 “原来你是女子，为何你要作小厮打扮？”，绿环边走边问着立春。 “绿环姐姐别告诉其他人哦”，立春其实已经得了程彬的示下，在程家大院里可不必瞒着大家让大家误会自己是男子，只要在外头外人面前扮作男子即可。 绿环是个实心的，听着立春如此一说，当真以为立春只将此事跟自己一个人说，忙对着立春保证不会将此事告知别人，这一番下来，立春和绿环竟是处得亲近了。 “绿环，昨日同着大少爷他们一起吃饭的那个小男孩是程家四少爷吧”，吃过早饭，立春拉了绿环带自己熟悉程家大院。 “是啊，那是四少爷”，绿环回到。 “我怎在程庄那边从来没有见过他？”，立春的八卦之心又起。 “怪不得你没见过他，他打出生就是一直待在这个院内的，到得现在八岁，连着院门都没有出去过的”，绿环说完四处看了看，见着四周无人这才对着立春再度说到“他的事情我们这些下人个个都知道，在这里算不得什么秘密，老爷虽是严令禁止下人们议论此事，可这事众人都知道，也就勿论什么议论不议论的了” “那这个四少爷是怎么来的”，立春再度问到。 绿环这一说可就打开了话匣子，立春也由此知道了程家四少爷那个有些孤僻的小男孩的身世。 小男孩的母亲原本是程家大院里的丫鬟，一个不出众的洗衣丫鬟。程大世贵为老爷，她一个小小的洗衣丫鬟，按理说，这二人是完全没有任何可交接的地方，偏偏就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程大世有一年独自一人从程庄进京，那年正好是冬日，天寒地冻下着大雪，程大世从外面谈生意回来，因着生意谈成高兴，便在屋里喝了酒，喝高了些觉得闷热，独自一人来到小花园里赏雪，那时已是半夜，下人们都睡了，照说，大半夜的有什么雪景可赏，可程大世喝醉了，醉意中什么事情干不出来，这一赏，程大世酒意袭来，竟在冰天雪地之中的小花园里迷糊着睡着了。 等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暖和的被窝里，而身边有个赤身**的女人在抱着自己，程大世也是精虫上脑一时迷昏了头，就此将那女人给上了。到得彻底反应过来后，错已经错了，从着女人身上翻滚下来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女人独自饮泣。 这女人也是个冤屈的，本是在院内转司洗衣的，天未亮便起来到井口去打水，要去井口打水就要从着小花园边经过，这已经过就发现小花园中似有人躺倒在地，这便起了善心将程大世千辛万苦的搬到了自己院子，要说这女人也是近两年才进去的，各种巧合竟然是不识得眼前之人就是自己的主子，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念想，女人牺牲了自己救醒了冻成冰人般的程大世。 最后的结果就是女人怀了身子，程大世得知这个事情后，看在女人救了自己一命，便让她生下了这个孩子，女人从此就守着孩子过了四年，四年后，女人得病离世，至此，孩子在冷暖自知的环境下长到了如下的八岁。而程大世羞于同那女人有如此关系，对这个孩子也不理不问，由得他在院内自行成长。 幸在院内众多下人们心眼都算不错，大家共同接济着这孩子，这孩子空有程家四少爷的名头，却是没有任何相对应的地位和待遇...... 听到这里，立春总算是了解了程家四少爷的身世，既然这孩子如此悲苦，昨日却有为何同着程彬等人同桌吃饭呢，立春不解，问了绿环，绿环也是不知，往年间，大少爷他们也是有来过的，从来没见着四少爷同他们一处待过。 “绿环姐姐，多谢你今日带我四处熟悉庭院，你若有时间，可往我屋里去找我”，立春跟着绿环一起，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将大院上上下下的转了个遍，小径曲折，实在是不好记住，立春只记住了五六分，大概方向不会弄错就懒得再记了。 和着绿环告别，立春不想就此回屋，对于这个程家四少爷，立春起了几分兴趣，抬步往着最后面的小花园走去，不知道小男孩是否此时也在小花园之中呢。 “娘，你还好吗，娘，我想你了”，立春才靠近小花园，就听得小花园内传来喃喃的低语声，等着立春慢慢靠上去，只听到了小男孩说着这么一句话。 “嗯嗯”，立春故意清了清嗓子。 小男孩从着池塘边站了起来，“你怎么又来了？” “你怎么哭了”，立春看见了小男孩眼角的泪水。 “我也想我娘了”，立春自顾自蹲下，蹲在了小男孩原先蹲着的地方。 “你母亲呢”小男孩问到。 “我娘，我娘不在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立春想哭了，真的想哭了，见着小男孩想念他娘，立春也想。 “我娘就在这里”，小男孩蹲了下来，蹲在立春身边。 “在这里？”，立春站了起来，四处看，周围并无一人，绿环不是说小男孩的娘去世了么。 “她在这下面”，小男孩指着池塘中。 立春吓了一跳，不会这么恐怖吧，他娘，他娘竟然埋在了池塘底下。 “我把我娘爱穿的衣服和首饰都埋在了池塘下边，每次我只要来到这里，就觉得我娘就在这里面看着我”，小男孩兴许是许久没人同他说话，这一说，话就多了起来。 立春拍了拍胸口，原来如此，吓死我了。 “你每日都来这里吗”，立春不想小男孩继续沉浸在对他娘的思念之中，想转移话题。 “嗯”，小男孩点了点头。 小男孩不再说话，任凭立春再怎么说，小男孩只抿紧了嘴唇不发一言，盯着池塘里看着。 立春无计可施，悻悻的辞别了小男孩，往着梨园返回。此时已近中午，中午饭是李嫂子让着绿环到厨房里去取了来拿给立春吃的，立春就在屋里简单吃过饭，正准备上床打盹的时候，程彬带着张常生回来了。程彬一回来，立春便没有休息的时间，得在跟前伺候着。rs 第一百零十九章 薅草 “立秋啊，今**带着立冬跟你爹去地里薅草去”，一大早天还未大亮，李老妪就起来喊了立秋和立冬起床，这都春日了，这俩丫头越发的懒了，这时候都不起床。 “知道了，阿婆”，立秋忙推了立冬一把，起床穿衣。 吱呀一声，李氏的房门推开了，李大成从房内走了出来。 “娘，你起这么早哪”，李大成朝着李老妪招呼着。 “我若再不起来，你们都要睡到太阳晒屁股了，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田里的草还等着你们去薅呢，难不成你们想要那野草长得比麦子还要高么”，李老妪嘟嘟囔囔的返身走进了房内。 不消片刻，李老妪房中传出李老妪叫立夏起床的声音“立夏，起床了，起床了，该要去学堂了，阿婆还等着你以后当官了来孝敬我老人家呢” “阿婆，我再睡会，还早着呢，就是我以后但过了大官，你也不一定还在啊”，立夏令得李老妪生气起来，”赶紧起来，没良心的小兔崽子”，啪啪两声在立夏屁股上轻拍了两下。 “你这老婆子，找着立夏撒什么气”，李老汉从着床上坐了起来，拿了床头的衣服开始穿起来。 立夏呼天抢地的在房里哭叫起来。李老妪并没有真的打立夏，偏是立夏得了劲哭闹不休，李老妪缴械投降，答应立夏今日可不去学堂，立夏立马打了鸡血般的精神穿衣起床下地，疯了似的往外跑，找着柱子他们玩去。 “我的小祖宗，也不瞧瞧现在的时辰，柱子他们能在这个时候起床么”，李老妪从着房里赶了出来，只立夏早跑不见了人影。 李氏也起来了，将小草用布兜捆在了背上，来到院子开始准备一家人的早饭。 立秋扛了锄头拉着立冬跟在李大成身后往着村口自家地里走去，虽是春日了，早上的天还是有些凉凉的，得穿了夹衣才行。一时半会早饭也做不好，日日都是先到地里干一把活才再回来吃早饭的。 照着程庄王管事的安排，去年冬日里众人就都在自家租种的田地里撒上了小麦，此时春日，田地里麦苗青青，远些看过去，碧绿连成一片好看的很。待得走近了，才能发现麦苗里头掺杂着好些个野草，这些野草若不薅去会影响麦子的收成。 立秋和立冬不是第一日跟着李大成到田地里薅草了，下到地里头，立秋拿了锄头跟在李大成身后熟练的在麦苗之中翻翻捡捡，将野草一棵棵的挖了出去。立冬人小些，李大成怕立冬挖坏了麦苗，只让立冬提了篮子在自己和立秋的身后捡着丢出去的野草，这些个野菜挖出来若还是留在地里，它们还会继续扎根进田地里，只能捡了出去放在太阳底下晒干才能避免它们再次祸害庄稼。 立冬也不是光捡着野菜，还要四处瞅着地里有没有遗漏的野草，发现有了得伸手去一棵一棵的拔了起来。四周田地之中，不少人家都是在薅除着野草的。 李老妪端了个小簸箕从屋里走了出来，里头装了些剁碎的野草及杂粮，用手将杂粮和剁碎的野草拌了拌，倒在了鸡窝前面，移开鸡窝面前的石头，将四只小鸡放了出来。小鸡是刚刚孵出不久的，还是拿了鸡蛋去和村里有老母鸡的人家好说歹说这才让得别人家帮忙孵了四只小鸡出来，本来拿过去的是八个鸡蛋，孵出来只得四只小鸡。 至于另外那四个鸡蛋是孵坏了还是怎么的，李老妪是问了人家的，人家只说着孵坏了，李老妪也没有办法，抱了四只嫩黄的小鸡回了家。四只小鸡中两公两母，一窝鸡里头是不需要两只公鸡的，李老妪打算等其中一只公鸡长得壮实了就抓来杀掉给立夏补身子。 小草长得胖乎乎的，很是可爱，连着不喜闺女的李老妪也是经常对小草多看上几眼，甚至从着李氏手中接过来抱上一抱。李氏在灶台上做着早饭，回身站在院子中央朝着屋内看了看，里头李老妪正抱着小草逗乐着，听着小草咯咯的笑声，李氏放了心。 “快把你这讨债鬼抱走，又尿我身上了”，李氏才转过身站在灶台边，李老妪就抱着小草从屋内走了出来，胸前衣襟湿了一大片，小草又在李老妪身上撒尿了。李老妪统共抱得小草有三四次，次次小草都会在李老妪身上撒一泡尿。 李氏从着李老妪手中接过孩子，略带歉意的看了李老妪一眼，早饭差不多做好了，由着灶膛的火烧完就行，也不再托着李老妪帮看管灶台，抱着小草就进屋了。自从有了立春过年买回来的那些东西及立春给自己留下的那点银钱，李氏的伙食改善了很多很多，李氏虽是没长上那么肉没见胖，可奶水却是足够小草一人吃的。 小草比着她几个姐姐的命都要好，当初也就立秋好点，立春立冬小时候就没吃过几顿饱奶。 “婶子，立冬在家么”，凤儿怯生生的立在院子门口，朝着里头的李氏问到。 李老妪也在院里，见着凤儿站在自家院门口，脸色立马垮了下来，从着凤儿家中出事后，李老妪就不让立冬再带着凤儿到自家来玩。 凤儿偶尔来了，也只敢在院门口不敢进屋。 李氏才将小草重新用布带绑在背上，瞧着凤儿说道“立冬到地里干活去了，凤儿，你有什么事要找她吗”，李氏是从心眼里同情凤儿，小姐妹两个现在孤苦伶仃，连着家里的那处房子都被着她叔伯占了去，现在跟着她姐姐珠儿在周阿婆家住着。 凤儿听了谢过李氏一声，转身往着村外走。 “你多这嘴做什么，她爹娘没一个好的，你让立冬以后离她们姐妹两个远点”，李老妪说道着李氏。 李氏只听了不作声，爹娘是爹娘，她姐妹两个乖巧得人心，再说了，往日她爹和她娘人也都不错，只奈何造化捉弄人。 “立冬，我来帮你吧”，凤儿轻悄悄的跟在立冬身旁。 “凤儿，你回去吧，我得了空去周阿婆家找你玩”，立冬看了看前头薅草的李大成，生怕李大成一回头发现了凤儿。 打凤儿爹娘去后，李大成开始并不反对凤儿来找立冬玩，只是从着凤儿她家房子被她叔伯占了去后，李大成就反对立冬跟凤儿玩了，具体因为什么就李大成自己知道了。 凤儿有些落寞，村里，只有立冬愿意和自己玩了，偏是立冬她爹和她阿婆不喜自己。 “凤儿，你回去吧”，立冬不怕自己跟凤儿而被爹骂，立冬怕的是凤儿会因着爹的话语而心里难过。 凤儿一步三回头的往着村里返回。 “你又作死了，说了不然给你跟她玩的，你又把她招过来了”，李大成不是没看见，而是忍到现在才发作，对着立冬就是一个爆栗子。 “爹，这块地的草薅完了”，立秋扛了锄头过来，将立冬拉在了自己身后。 “再薅，将这两块的草都薅完了才回家吃饭”，李大成不耐的朝着立秋说到。这两个丫头若是以为有了立春撑腰就能让得自己对她们两个容忍些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李大成现在最反感的特别是立冬，往往一副我有我姐立春罩着的样子跟自己顶嘴而常常引动怒火。 “凤儿，你又去找立冬了？”，凤儿才一进屋，珠儿站在凤儿面前问道。 “姐，我.......”凤儿低头。 “都说而来多少次了，让你不要去找她们，不要去找她们”珠儿很生气，开始吼起来。 “快别喊了，她就是出去一趟，也不见得就是去找了她们，就是找了也没多大个事”，过了一年，周阿婆越发的苍老了，走路更加的颤颤巍巍。 珠儿低了头坐到桌子边不再说话。 “凤儿啊，你别怪你姐姐”，周阿婆拉了凤儿坐到桌子边，盛了粥放在凤儿面前。珠儿对李大成还有李老妪的怨恨周阿婆是知道的，若不是她爹娘出事的前一日，李大成去找珠儿她爹要那劳什子芋头，珠儿爹不愿意给，李大成便激将了珠儿她爹几句，这才令得珠儿她爹受了刺激，又巧在那晚珠儿她娘确实是在外没有回家，这才有了第二日的惨剧。 立秋揉揉酸疼的腰，连着薅了三块地的草，太阳都老高了，实在是有些累了。立冬耷拉着脑袋跟在李大成和立秋身后捡着野草，篮子里装得满满的，立冬提不动就放在一旁的沟里。这些野草都要拿出去剁碎了喂小鸡，小鸡吃不完的，都要埋在院门前的大坑里做成土肥使用，这沤肥的法子是立春走时给立秋说下的。 立春不但教给了立秋这沤肥的法子，连着其他基本防治虫灾的法子也一并告诉了立秋。立秋又都告诉给了李大成，李大成便以为这些法子都是立春从程庄里头学出来的。程庄里头的确也是有这些法子的，不过立春提供的比得程庄里头用的要更加具有可行性。rs 第一百零二十章 冲突 立春不知道程彬这次到京城来谈的是什么生意，只知道程彬每日大早的带了张常生出去，然后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有的时候中午就回来了。出去也不带着立春，立春倒落得清闲，几日下来，已是熟透了整个程家大院。立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小花园，小花园里有小男孩，一个木讷自卑单纯的小男孩。 立春这几日同着小男孩逐渐的熟悉了起来，知道小男孩的名字叫程暄，程暄住在小花园旁边的小院子里，立春跟着进去过一次，院子当真是小，几乎可以称不上为院子，里面只有两间房，房子前面是块小小的空地，空地外围用着砖块垒了半截子围墙，就是因着有了这半截子围墙才勉强称呼为之院子。有一年老婆子住在院子里伺候着程暄。 “娘，你总算是肯出来走走了，你老待在屋里闷着，我可担心死了”，程文伴在赵秀珍身边，二人身后跟着环儿，三人随意走动着。 赵秀珍瞥了程文一眼没说话，心里虽是不生这孩子气了，当时那阵仗这孩子何曾见过，害怕也是难免的，只这孩子时不时的总是提起那日之事，他虽好心要给自己道歉赔不是，可这越是赔不是越是往着自己心里扎刀子，偏这扎刀子的是自己的宝贝儿子，这让得赵秀珍恼不得又恨不得。 环儿跟在二人身后，不听着她们说话再不插一言进去，若说起初环儿心里对着程文还有那么一丝心思的话，从着那日过后，环儿再是半点心思也无，反倒是赵秀珍现在极喜欢环儿，话里话外都表露着日后要将将环儿给了程文做姨娘的心思。 “娘，我们去小花园里坐坐吧，今日太阳好得很，小花园又幽静，我们过去吧”程文建议着。 见着赵秀珍不置可否，程文扶着赵秀珍转了方向。 “四少爷，你不怕这蛇么？”，立春手中托着的正是小青，立春从程庄出发的时候，从床底下的洞里将还在冬眠的小青给掏了出来，胡乱塞在一包破棉絮中带到了京城。 “不怕”，程暄伸出小手去触碰小青的脑袋。 立春本可以不喊程暄为四少爷的，院里的众多下人们并没有如同立春这样称呼程暄为四少爷。立春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反正立春是这么叫了，立春想给程暄最起码的尊重。程暄开始有些不习惯也不愿意立春这么喊叫，被着立春叫过几次，程暄也就慢慢习惯了。 “能把它送给我吗”，程暄带着希翼的目光看向立春。 立春摇头，小青是自己的好伙伴好朋友，又帮过自己大忙，肯定不能送给程暄的。 程暄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 立春嘴唇蠕动，和着小青沟通起来，末了，立春抬头看着程暄到“它我不能送给你，我却可以送你另外一条，外形同着它差不多”，立春扬起手里的小青对着程暄说到。 程暄的眼睛明亮了起来“当真” 立春点头，将小青轻轻的放到了地上，很快，小青便没入草丛不见。 “有人来了”，程暄的耳朵比着立春还要警觉，听到花园外面有声音传了过来，立马拉了立春躲到了一丛低矮的花木后面。 程文没有来过小花园几次，小花园景致虽好，可在大院内的最里边，还靠着一堵高高的院墙，程文不喜欢看到这堵院墙，一看到这院墙，就有种自己被关在深牢里的感觉。 “三姨娘，您请在这里坐下歇歇吧”，环儿往着石头凳子上铺上手帕，扶了赵秀珍坐下。 赵秀珍仔细打量着园中景致，些许年过去了，园中景致一点也没变动，唯一变化的是几株花木长得更加的高大了。小池塘中依旧是那几株零散的荷花。 “文儿，你蘀娘写信回去告知你爹我们在路途中发生的一切”，这是赵秀珍沉思良久的决定，与其让着他人在老爷面前嚼口舌，不如自己先禀报的好，最少，自己可以禀报的好听些，到时候，老爷再是听了他人的闲话，也只当那是闲话罢了。 “娘，你这......”，程文有些为难。 “你写好了给娘看过再送出”，赵秀珍平静的看着程文。程文似是读懂了赵秀珍眼中的意思，点了点头。 环儿有些无聊的盯着亭子下边的池塘，池塘中有金色鲤鱼游动着。明亮的太阳光照在鱼儿身上，给鱼儿平添了一份祥和贵气。 “姐姐，她们不走”，程暄蹲在花木后头和立春说到。 立春皱了皱眉，这三少爷和三姨娘只怕一时不会走了。只小青马上就要回来了....... “娘，你说那个孽种怎么活了这么久”，程文站在赵秀珍背后，帮赵秀珍舀捏着肩膀。 “小咋种就是小咋种，贱命，你理会他做什么，他又不碍着你什么，你没见着这么多年，老爷何曾看过他一眼”，赵秀珍懒懒说到。那孩子打生出就不讨大家的喜，大夫人明面上是让着大家见了那孩子必要以少爷之礼相待，可这么些年下来，还不是从来没理会过他一次。 “大哥也真是，居然在我们到来的那日让人喊了那小东西跟我们同桌吃饭”，程文有些埋怨。 “大少爷的行事不是你能指点的，你日后多学着些大少爷的为人处事”，赵秀珍从着石凳上站了起来。春日里的太阳温暖和煦，晒在身上很是舒服。园里各色花朵怒放，摇曳多礀。 赵秀珍在一株开着粉色花朵的山茶树边站住，因着途中发生之事，赵秀珍连着许久没了心情，今日出到小花园之中，心情就如同这春日的阳光般，开朗的很。茶花花瓣层层叠叠，近着瞧，只觉花如美人，活色生香，站远些瞧去，又似烟又似霞，这山茶一瞧着便是名贵品种，往年间，赵秀珍也来往此数次，只没注意到此株山茶花。 环儿瞧得赵秀珍眉眼带了笑意，知赵秀珍必是很喜欢眼前这株山茶花的，看看满树的花朵，又看看人同花儿一样俏的赵秀珍，环儿伸手就从着山茶树上摘下一朵花儿，开口说道“奴婢瞧着三姨娘很喜欢这花儿，奴婢帮三姨娘戴上吧，三姨娘的肤色配上这花儿，定是好看的很” 赵秀珍都来不及阻止环儿的动作，见着花儿已被摘下，点了头由着环儿将花儿插在了自己头上。小花园里的各色花木皆是有专门的花匠管理着，一些名贵花木，老爷是吩咐过不允许私自折摘的。 “姐姐，她们摘了我的花”，程暄很生气，真的很生气，这株山茶花是娘同自己一起栽种下的，这株山茶花是同着其他山茶花一同买进来的，当时只这株山茶花一副要死的模样被花匠给丢在了小池塘边上，被着程暄的娘捡了回去，在自己的小院中栽种了下来。后来，花匠栽下的那几株山茶花无一存活，反倒是程暄和他娘住的小院子里的那株成活了，最后，山茶花从着小院子里移栽到了小花园之中。 “娘，这花儿我瞧得好看，我们都折几枝回去”，程文瞧着自己亲娘喜欢这花儿，不由分说就要去折了山茶花的枝条。 “不许动”，程暄再也忍不住，这花是自己的好伙伴，陪伴了自己好几年，从娘出世后，就数它跟自己最亲了，有什么话自己都会同它说，潜意识里，程暄没有将这株山茶花当做简单的一种花木，而是当做了自己的好朋友。 立春被程暄突然的大叫吓了一跳，无奈之下跟着程暄站了起来。如此一来，赵秀珍三人就看见了立在花木丛后的程暄跟立春。 “喊什么喊，你再喊试试”，程文见得是程暄，立马趾高气扬起来，站在程暄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 “这花是我的”，程暄微低着头，看着底下，嘴里却又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这花是你的？这话当真是好笑，你在这院里算什么东西，这院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何曾跟你有半点干系”，程文不屑的将程暄推了一把。 立春从着背后扶住了程暄。 “三少爷，三姨娘”，该有的礼仪还是不能少的，立春虽是不喜欢这二人。 “你跟着这个小咋种在一起做什么，你很闲吗，大哥没有给你安排事情吗？”，程文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立春身上。 赵秀珍只冷淡的看着立春和程暄不说话。赵秀珍对立春的印象不是很差，在通江镇的时候是立春不顾危险冲进去屋里去救自己爹，这次来的路上又是立春制住了匪徒，按理说，赵秀珍是感谢立春的，可因着立春是跟在大少爷身边当差，也就不招赵秀珍的喜了。 “不要折，不要折”，程暄见着程文的手还在山茶花树上动着，心里急了，从着立春身后冲出去，挡在山茶花和程文的中间。 “滚开，一边去”，程文将程暄推在地上。 “不让我折，我还偏要折”，程文三下五去二的没几下就将山茶树上的花儿祸害一空。 程暄一直卑微懦弱，可卑微懦弱并不代表他没有血性没有自己的原则，只是从来没有如同今日这般被激发罢了。程暄似发怒的小牛般往着程文伸手撞过去。 程文措手不及没防备着程暄竟敢反抗，倒被撞地踉跄了一下。 “环儿，去摁住那孩子”，赵秀珍吩咐环儿。rs 第一百零二十一章 寺庙还愿 环儿依言听话的上前帮着程文将程暄制住摁倒在地上。程文的巴掌高高扬起“小兔崽子，今日要叫你知道什么是规矩” “三少爷，三姨娘，四少爷好歹也是院里的主子，这要被他人瞧见了告诉老爷去，不大好吧”，立春挺喜欢程暄的，见得程暄就要挨打，自然是要出来帮他忙的。 “你是什么东西，敢出来指责我们”，程文用手指着立春说到。 “我是跟在大少爷身边伺候的，大少爷说了这几日让我跟在四少爷身边，三少爷要有什么想问的，可去问了大少爷”，立春抬出了程彬，程彬既然那日让人喊了程暄一同吃饭，想必心里还是多少惦记着程暄的。程文和三姨娘肯定是不敢去和程彬相问的。 恰在此时，立春发现了草丛中的蠕动，小青带着它的伙伴回来了。计上心来，立春一副吓坏的样子对着赵秀珍喊道“三姨娘，蛇，有蛇，您背后” 小青跟它的伙伴正是在赵秀珍背后的草丛中。赵秀珍回头一看，小青趴在草丛着正吐着信子，而小青身旁，围绕着至少十多条蛇。 赵秀珍腿一软，靠在了环儿怀中，当初在通江镇的那一夜里的蛇潮是赵秀珍终生的噩梦。 “快，环儿，我帮你一起扶了三姨娘出去”，立春好心的上前帮着环儿。 李管事事后带了一帮子下人一连几日将小花园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一条蛇也没有，此事，也就如此打住了。 寝殿里香炉中渺渺的散出阵阵清甜的香气，催人欲睡，帐幔一侧置有几颗大大的夜明珠，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辉，殿内似梦似幻。 “娘娘，明日我们就要去鸿恩寺里烧香还愿，您还请早些歇息”，玉珠看着床上的美妇说到。 美妇放下了手里的书卷，对着玉珠挥了挥手，玉珠放下了帐幔，轻轻退到了门口，守候着。 “你下去吧，不必在门口伺候”，床上的美妇似是知道玉珠会侯立在门口，出言说道。 玉珠无奈，只能请了安往着门外退出去，再反手将门轻轻掩上。 美妇躺在床上，并无睡意。往事历历在目，从着青涩少女到入宫为妃，一步一步为营，即使自己受伤昏迷许久，宠爱也没丝毫的减退，美妇无疑是有些得意的。只是，旁人不知道的是，美妇在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一个稀奇古怪的梦，梦境无比的真实，甚至在梦里出现的心疼伤感，现在回想起来还如同身受一般。 若不是自己醒来发觉身边的一切都如同自己记忆中的一样，美妇几欲要以为梦里的那个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梦境只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出现，到得现在自己清醒这么许久的时日一直不曾再出现过，美妇心里的疑惑渐渐消散，记忆还是那个记忆，自己还是宫中的宠妃，一切没有变化。 程彬今日没有如同往日一般的大清早就带了张常生出门，今日难得的留在院里吃了早饭，早饭过后也没有要外出的迹象。立春一大早起来伺候了程彬起床又伺候了程彬吃早饭，到得现在，程彬在书房里拿了书安静的看着，立春才得了空往着厨房里去吃早饭。先前程彬外出的日子，立春的早饭一直是李嫂子吩咐了绿环给立春送过来的。 今日程彬在家里，立春不敢让绿环送过来，照例下人们的早饭都是要分批自行去厨房吃的。 “张叔，你也这么晚才过来吃早饭啊”，在厨房门口，立春碰上了张常生。 “立春，你赶紧些吃，一会子还要跟了大少爷出去”，张常生先立春一步走进了厨房。 “张叔，今日还要出去吗，我瞧着大少爷的意思倒是不出去的”，立春跟在张常生后头问道。 “今日还是要外出的，不过不是出去办事，是大少爷要去鸿恩寺还愿”，张常生回头对立春说到。 立春不再多问，程彬没有和自己说，估计这事自己是不能问的，既然他要了张常生叫自己去，那自己乖乖跟着去就得了，只今日和程暄约好的教他做游戏的事情却是要失约了。 吃过早饭，立春转回梨园的时候，程彬已换过了一袭青色长袍立于书房之中。见着张常生带了立春过来，程彬只吩咐让张常生多带些银两，这就先二人之前往着外面走。 “张叔，你等着，大少爷的银两都在包袱里，我去拿”，在出程府的时候，荷花是给了立春一个包袱的，说是程彬的紧要的东西都在里头，一路上，路上的吃住都是张常生在打点，立春也没有去看这个紧要包袱里有什么东西，立春也想过里头必然是有银两等物的，只到了程家大院后，立春开了包袱查看，这才发觉里头尽是金银之物，立春有心要将如此重要的包袱还给程彬自己保管，可话到临头被着程彬一瞪眼，立春乖乖的将包袱锁在程彬住的正屋里的柜子里头，钥匙就揣在自己身上。 “不必，你那些银两，大少爷有其他用处的，今日要用的银两我都准备好了”，张常生喊住了要转身的立春。 来到院门口，早有两辆马车等候着，程彬上了前面的马车，立春跟张常生上了后面的一辆马车。在马车之上，立春跟张常生打听了一番鸿恩寺的由来。鸿恩寺是皇家寺院，按理说是不应该让寻常百姓人家入寺烧香的，只如今的当朝皇帝特别的信佛，下令了鸿恩寺可对寻常百姓开放，鸿恩寺的香火愈鼎盛，皇帝相信自己能得到的功德就更深厚，自己的帝位就坐的更加的长久。 不过在有皇家相关的人等要往鸿恩寺里去烧香的时候，一般都会先派了诸多兵丁护卫先去肃清来往的道路，而到了寺庙里头，更有侍卫们组成的人墙将寻常百姓挡在一边等候。 程彬是应了大夫人素馨的要求来还愿的，还的不是自己的愿，是帮大夫人素馨还愿，至于何愿，张常生不知道，立春更不知道。今日是立春第一次打京城之中穿插而过，到达京城的那日，因着长途劳顿，入城门的时候立春在车睡着了，一直到程家大院门口时才醒过来。 立春掀开车帘子朝外看去，马车在城内行走的并不快，立春得以瞧清楚外面的景象。街道上百姓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街道两旁，各种各样的小贩子们在沿街叫卖，也有那固定在街道两旁的各色铺子，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卖古董的，胭脂水粉的，首饰的，字画的，甚至立春还瞄到一个铺子门前似挂有风筝出卖。 大街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穿着华服的，穿着布衣的，甚至还有蹲在墙角晒太阳的乞丐，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民风还是开放的。在经过一个绸缎铺的时候，立春还见到着了锦衣的中年贵妇在侍女撑着的伞下踏着莲步，摇摇曳曳的往着绸缎铺子里走进去。一路之上，也有闺阁少女低头垂首含羞带俏的在大街上漫步。 各种各样的叫卖声相互应和。此时是春日，万物欣欣向荣的春日，整个京城里给立春的印象就是一派欣荣之态，这欣荣平安富足之态几乎要让立春觉得这个国家是多么的美好，多美的宁静祥和。若不是立春在程府之时，跟了程彬识字，看了不少书籍，得知了这个国家的边境并不安宁，时有他国骚扰，国民过得并不是如何安康，立春当真就要被京城表面的假象给迷惑。 马车渐渐的驶出了城内，在城内匆匆而过，立春只来得及瞥见京城的一角。 出到城内之外，马车的速度就加快了，鸿恩寺在城外东郊，从城门口过去约莫要一个时辰。 张常生在马车上微闭了眼休息。立春目不暇接的看着外头的风景，南方的景致到底不同于北方的景致，哪怕同样是春日，北方的春就比上南方的春，南方的春日更加的委婉清新。其实严格说起来，李家村及程庄算不得是真正的北方，只是靠北了些而已，从着程庄再往北去，那边才是真正的北方。可李家村那边的地貌同着这边比起来，就大相径庭了。 “立春，一会进到寺庙后，你好好给我记住我给你交代的事情”，张常生睁开眼，看着较为兴奋的立春说到。 这小丫头聪明能干有本事，可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鸿恩寺不比一般地方，时而有皇家权贵及有钱的人家过去烧香拜佛，一般来说，这些人去的时候都会派了侍卫或者是家丁肃清场子，寻常百姓只需在边上等着他们烧完香离去就可进去了。张常生是怕立春一会兴起忘记自己的交代盯着那些权贵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老爷之类的猛看，这要被那些人瞧见，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张叔，我都知道了，不该看的一律不看，看着大家跪着时候我也跟着跪”，立春笑着回到。rs 第一百零二十二章 美妇 春的新绿，一路之上处处可见，立春趴在车壁上的小窗子上，贪婪的朝外看着，春日总是这么让人心醉，百看不厌，温煦的春日里就如同一面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画布，各色生命在上面恣意纵舞。 一路之上，有些矮小的山包，更远处些，有几座l略微高大些的大山，只那大山比起李家村后头的后山就小巫见大巫了。新绿、翠绿，淡绿，同为绿色，立春却品味出了诸多不同的绿色，满满的绿色充斥着眼睛，温柔着内心。路旁草丛中一闪而过的点点粉红，点点鲜黄，点点粉白，无不在吸引着立春的目光。 立春有股子下车的冲动，没想要去泥土里踩上一踩，感受泥土的芬芳，在春日里漫步。 “立春，快到了”，张常生出言提醒着立春，瞧着小丫头如痴如醉般的贪恋看着外头的景致，张常生何尝不知道立春心里在想着什么，只是入了府签了卖身契的下人，哪还能有其他奢望呢。 “哦”，立春回首，将小窗的帘子放了下来。 马车的速度慢慢缓了下来，直到原地不动，立春便是知道，这是到地方了。等着立春从车上爬下来，张常生已在前头程彬身边候着了，山脚下，排列得整整齐齐两排兵士手握铁杆长枪整齐的站在道路两旁，从着山脚一直延伸到山上。 鸿恩寺是建在山上，只这山不高，从着山脚望上去，就可见得半山腰鸿恩寺的一角。在山下，就能闻到山中的香火烟气。 “大少爷，今日只怕是又有哪位贵人要来寺里烧香了，我们就在这边上等等吧”，张程生朝着程彬说到。程彬点了点头，往一边退了去。立春赶紧跟着后退。 这一等，就等上了足足半个时辰，从着身旁别人的议论声中，立春也知道了要去寺庙里头烧香拜佛的贵主还没有到达呢，守着道路的诸多兵士只是先行过来清退闲杂人等的，自己这边若想要上山到鸿恩寺里去，还需得等着贵主来了到山上烧过香后，等贵主从着山上退了下来，自己这些人才可上山。 立春倒是无所谓的，左右今日是没有事情的，无非就跟在程彬身边伺候，在这山脚下，还可看看四处的光景，山脚之下的春色也是不错的，脚下是片片青草地，青草地中原本长有各色小野花的，只渐渐在山脚下等候的人多了，大家就踩踏得小野花七零八落。 “玉珠，让得马车赶快些”美妇端庄的坐在马车之内，马车装饰得极为奢华，马车帘子是用着细小的清一色的乳白色珍珠穿插在一起再错落有致的挂在车口，当成了车帘子使用。马车再是颠簸，外头的人也是瞧不进来。马车内还燃了檀香，香气怡人，特别适合清心。 “娘娘，奴婢已吩咐了下去了”，玉珠随行在马车外头。 美妇微闭了眼，嘴唇轻动，似是念着佛经。 “娘娘，前面不远就到了”，玉珠朝着车内禀报。 美妇停止了诵经声，再度端坐。马车直至行至山脚下停住。 早有美妇随行的兵丁在四周人群之中围上一堵严实的人墙。原本山脚下就有兵丁把守的，这会，守卫的更加牢固了。 美妇在玉珠的搀扶下，踩了凳子从着马车之上下来。美妇目不斜视的抬脚往着沿山小道上行去。 “哇，这就是宫里头受宠的那位娘娘么” “果然是生得美，难怪皇帝这般宠爱” ....... 立春耳中听着四周人群的窃窃私语。看了一眼正在登山的美妇背影，心里暮然生起一股亲切感，刚才美妇下车之时，立春只草草瞥了一眼美妇的正貌，若要立春说美妇有多美，立春说不出来，总之就一个感觉，五官无比协调的好看。等着立春听了众人议论想要去看时，正是美妇转身上山的时候。美妇的背影婀娜多姿，虽是生过孩子的，可还似二八少女般。立春不知道自己为何见了美妇的背影会觉得亲切，这亲切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程彬抿紧了嘴唇，见着这美妇，程彬心里有股子骚动恨恨的感觉，程彬很肯定自己是第一次见着这美妇，美妇下车之时并没有在脸上带有面罩之类，程彬很清楚的看清了美妇的面容，虽是隔得有些远，但程彬就是无比清楚的看清楚了。美妇很美，程彬作为男子不得不承认，可为何如此之美的美妇却令得自己有股仇恨之感，偏偏是仇恨之感中又有股子别的感觉，程彬有些迷惑了。 “玉珠”，美妇将手搭在玉珠手上，玉珠马上明白，娘娘这是累了。 “娘娘，可要歇息会”，玉珠忙问到，并从着身后宫女手中接过了锦垫子。 “不必，拜佛拜的就是诚心，若这山道都登不上去，佛祖也不会体谅我这番苦心”，美妇搭着玉珠的手继续迈步往上走着。中途，美妇几次都要忍不住的驻足回身往山脚看，到底是生生忍住了。 到鸿恩寺来拜佛上香不是第一次，以前也来过很多次，每次山脚下也聚集了不少人群，美妇知道他们会私下里议论自己，也知道自己转身上山后，他们会暗自对自己指点，美妇已习惯了这些。 只刚才迈步上山时，美妇很清楚的感觉到两道目光盯向自己，这两道目光还不相同，一道盯在自己背上似被冷风吹过一般有股子凉意，另一道如同这头顶春日的暖阳，盯在背上觉得暖暖的。 “大少爷，您且在这里坐一坐吧”，从着美妇上山到现在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还见不到美妇下山的身影，山脚围聚的百姓坐的坐，站的站，只要离着兵丁们远些，倒是没人管的。 “张管事，刚才那上山的是当朝的得宠娘娘吧”，程彬弄不清楚为何在美妇走了后，自己的心里一阵一阵的悸动。 “是的，大少爷”张常生却是不知道程彬心里的所思。 “张叔，那位娘娘是不是很得人心啊，我怎么觉得她好亲切”，立春拉了张常生低声问到。 张常生好笑的看着立春，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了，那位娘娘瞧着是个面善的，私下里却是极厉害的，京城中风传有一年那位娘娘来烧香，一人冲撞了她，那位娘娘立即下令就地将冲撞她之人打死了。 看着张常生的笑，立春就知道那位娘娘不是什么善人了，只自己这亲切感是从哪来的呢，立春摸了摸脑袋，在李家村，在程府，立春从来没有说见过某个人第一面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 眼看着正午时分已过，美妇这才从山上缓缓下来。 山脚下的平名百姓自然是敢怒不敢言，只盼着这贵主赶紧离开，自己好上山烧香。 美妇在临上马车前站住了，目光扫向不远处的一众平民，很可惜，对视中，迎面尽是害怕怯意的目光，美妇微微摇了摇头，转身上了马车。在车帘子即将放下的一刻，美妇再度回首在人群中探寻，这一次，美妇再次感受到了之前上山之时的那两道目光，想要定睛去看时，那两道目光突然消失不见。 “娘娘，我们该走了”，玉珠有些不明白娘娘为何往着人群之中探视，往常娘娘并不屑于这些平民百姓的。 “大少也，大少爷”张常生瞧着程彬有些呆呆的看着离去的马车，出言提醒到。 “立春，立春”，大少爷呆了，这小丫头也呆了，将自己之前的劝告全丢脑后了。 程彬和立春同时醒悟过来，人群已经开始往着山上窜动了，三人也随在人群后头往山上的鸿恩寺走去。 立春不信佛并不代表入寺不拜，反之，立春很虔诚的执了香火跟随在程彬身后，对着诸多菩萨金身一一跪拜，祈求着立秋立冬能一世安康，也祈求着自己一世安康。 因着在山脚下的等待费了不少时间，等程彬和立春及张常生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时间已是下午，中午饭都是没有吃的，肚中有些饥饿。程彬还了愿，拜了佛，心情却并没有好上一些，反倒有些烦躁。 上了马车，一路紧赶回城，在傍晚的时候，总算是回到了城内，早饭吃的并不多，中午饭没有吃，到着现在已是可以吃晚饭的点了。程彬让了张常生领了立春就在外头街上吃，而他自己让车夫赶了马车直奔前方而去，临走时让着张常生跟立春二人吃了饭自行回去。 “放心吧，大少爷对京城很熟悉，在城中也有朋友，想必是要去找他的那些朋友了”，张常生擦觉立春心中所想，出言解释到。 立春笑了笑，跟着张常生下了马车在街道上走着，自己这是服侍程彬习惯了，连着开始担心他的一举一动起来。 程彬虽是让着张常生带了立春随意在外头吃，可二人到底是不敢放开了去吃，城中有名的酒楼饭馆是不敢去的，在街上流连半响，选定了一间小门小户的饭馆走了进去。 时辰离着晚饭时分还早了一些，饭馆中并无什么人，张常生跟立春选了张靠墙位子坐了，便细看起墙上的菜谱。南方的菜到底是比北方丰盛的多，春日里各种绿色蔬菜丰富，就单是炒素菜，就有十多种。立春当下也不跟张常生客气，当下便点了一道芹菜炒腊肉跟红烧豆腐。rs 第一百零二十三章 小小菜园子 张常生只点了道素炒青菜，加上立春点的两道菜一共三道，二人就这般吃将起来。小饭馆的菜饭味道一般，二人都饿了，也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这狼吞虎咽二字主要说的是立春，立春是饿慌了的，也不管着什么礼仪不礼仪规矩不规矩，想吃就放开吃了。 吃过饭，张常生不敢带了立春在城内闲逛，上了马车直接往程家大院回去。回到院内，程彬并未回转。立春吃饱了饭便想打盹，现下除了每日服侍下程彬，其他事情却是没有的。这一打盹，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 到正房里看了看，程彬还没有回来。立春便转向往着厨房方向而去。立春在外面吃饱了，倒不是去厨房找吃的，只是昨天同李嫂子说好了，要教给李嫂子鸡蛋糕的做法。 到了厨房却不巧李嫂子不在，厨房里的婆子见着立春来了，不让立春空手而回，硬是塞了两个鼓囊囊的大肉馅的包子给立春。肚子饱饱的，这包子也不能留到明日再吃，想了想，立春决定去找程暄，那孩子自第一日见着程彬喊了他一同吃饭后，其他时候各人都是各自吃自己的，立春也没见着程暄往前面来。 有月亮的光辉照耀着，庭院里并不显得幽黑，大院的整个路径立春已是十分的熟悉了，左转右拐的来到了最里边的小花园，程暄住的小院就在小花园旁边。院门是虚掩着的，立春推门进去，里头静悄悄，前几次立春来的时候，每次进来就是见不着程暄也会见到服侍程暄的那个老婆子在屋里，这会，屋内却是连着老婆子也不在了。 “程暄，程暄”，立春在院前院后找了个遍，最终在院子后面连接小花园的一块空地上找着了程暄。 程暄正蹲在地上跟着老婆子在地里。 立春走进才发现二人在地里拔草，小院后头居然有一块小小的菜地，这倒是出乎了立春的意料。 “姐姐，你来了”，程暄从着地上站起。老婆子见着立春来了，忙也站起来行礼，论身份，立春的确比着老婆子要高些。 “给，热乎乎的大肉包子，快吃了吧”，立春将手里的包子递给程暄，包子是有布包着的，立春走的又快，还热乎的很。 程暄看见肉包子，眼睛亮了亮，“姐姐，你先拿着，等我一下” “徐婆婆，你跟我一起去洗了手回来吃包子”，程暄要去拉老婆子。 “不不，四少爷你快去吧，老奴吃饱了的”，老婆子往着后退。 “吃饱什么，晚上就送了些粥和咸菜过来，怎么吃的饱”，程暄硬拉了老婆子去洗手。 程暄的处境立春早是弄得清清楚楚的了，因着程大世的不喜爱及大夫人的置之不理，程暄在这里的地位甚至比不上一般的下人，饭是有吃的，饿不死就是了，衣有穿的，冻不死就行了。 等着程暄洗过手，立春将包子递了过去。 “徐婆婆，你先回去吧，我跟姐姐在这说会话”，程暄给了老婆子一个包子，让老婆子离开了。 “你想吃好的吗？”，立春问着程暄，只要程暄说想吃，立春立马便去厨房要一堆吃食过来。 程暄摇了摇头，“能吃饱就可以了，肉包子就是最好好的东西”，扬起手里的肉包子，送给立春一个大大的笑脸。 看着程暄专心致志的小口小口的吃着肉包子，立春有些心酸，低了头借着月光往着地里看去。只见着一块长方形的地里，被开成一畦一畦，空地四周用竹条打上了篱笆，倒也有模有样。 里头种着一些碧绿的蔬菜，瞧去倒是有小葱、韭菜、芹菜及小青菜之类。“这菜园子是你和徐婆婆两人种出来的吗?”立春问道。 “是的，是徐婆婆拉了老脸去厨房里讨要过来的，每日里吃咸菜吃得实在吃不下去，就想着种些蔬菜，可在热水里烫烫就着饭吃了”，程暄吃完了包子，小嘴油腻腻的。 看着程暄摸着小肚子意犹未尽的样子，立春说到“你在这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等立春到厨房的时候，厨房里的众人刚刚收拾完厨房。 “立春，你怎么才来啊，我还等着做你要教我的鸡蛋糕呢”，李嫂子在盆子里洗着手。 “李嫂子，改日再教你吧，大少爷让我过来说上一声，让厨房快速备上一些饭菜，我就在这等着了”，立春若说自己想吃，厨房里的人也是会做的，只做出来的肯定比不上说是大少爷要吃的。 “这有鸡，就做个鸡块吧，还有鱼，嗯，就红烧好了，还有鸡蛋，就蒸个鸡蛋羹吧，就这三道菜好了，分量一定要做足”，立春在厨房里看了一圈，点了菜式出来让李嫂子安排人做。 厨房收拾齐整了，众人都没什么事，本是要准备散的，这会大少爷要吃饭，众人忙切菜的切菜炒菜的炒菜，没用上多大的工夫，三道菜就已经做好，鱼是挑的最大的，鸡块是大盘的，鸡蛋羹是用了三个鸡蛋蒸成的，满满一大碗。 “李嫂子，再给我包上几个大包子吧，米饭就不必了”，立春暗自窃笑，程暄这下是有口福了。 “立春，你慢些走，可仔细了，不如还是我帮你送过去吧”，李嫂子将立春送出了厨房外。 “不用不用，你们快去歇息吧”，立春小心翼翼的端了大托盘往前走着。 是夜，月光如水，柔和的光辉洒落在小池塘上，波面淋漓，水里的鱼儿因着亭子里的谈话声而不知疲惫的在水里游动着。 程暄大口朵颐的，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如此好好吃过一顿。“姐姐，你也吃啊” 立春微笑的摇了摇头，刚才端了饭菜过来时，程暄非要再去喊了徐婆婆一起过来享用，立春没让，只将大包子给了程暄两个让程暄送去给徐婆婆吃。 立春对程暄说了这么一番话，大致的意思就是程暄若是想对徐婆婆好，要依靠自己的能力去让徐婆婆过上好日子，靠自己过上的好日子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好日子，要过好日子就要去争，去努力，去让大家认识自己承认自己。 以前从来没有人如此同程暄这样说，程暄听得似懂非懂。立春说完这番话便转移了话题，程暄才是个八岁的孩子，对于自己的这番话，需要慢慢去体会揣摩。 “姐姐，真好吃，谢谢你”，程暄放下了筷子，摸了摸肚子，这次可是真的饱了。 “这些剩下的你拿回去，和着徐婆婆明日热了再吃”，程暄住的小院里很简陋，没有做饭的地方，徐婆婆是往着院里捡了两块青砖，简单的搭起来，在两块砖头上面放个小小的烧水用的水壶，底下烧上柴火，就可以烧热水饮用。至于程暄平日里洗澡，除了寒冷的冬日不用洗之外，其他时候都是在小池塘边上就着池子里的水擦洗身子。 “这些菜长的可不怎么好哦”，立春蹲在菜地边，就着月光往菜地里看去，虽看的不是太清楚，可也能瞧出里头的菜长得并不怎么好。 “我们没有什么肥可用，这些菜里头又老生虫子，还有徐婆婆也不擅长种菜，所以就......”，程暄随着立春蹲在地上说到。 “你们经常在这里种吗？”，看这菜地的规模实在太，就是能种出菜来也不够二人吃，亏还在地里种了这么多的品种。 “就这两年才开始种起来的，徐婆婆讨到了什么种子我们就种什么，只这韭菜是早两年种下一直在地里长着的”，程暄用手去摸着韭菜叶子。 “种的太杂了，菜也不够吃，不如明日我去找厨房的李嫂子帮你讨要些黄瓜种子来，这会子种黄瓜也还来得及，黄瓜可以炒了吃也可生吃，这么块地，若是种下来，也够你和徐婆婆夏日里吃了”，立春决定明日过来帮程暄一起整理这块菜地。 “本来之前我们挖了那边的空地的，只李管事带了人说不可以在院里种菜，将我们挖的地都平了种了花草，现在这块地还是我和徐婆婆偷摸着种上的，因着这块地在我们院子后头，李管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程暄听得立春愿意帮去讨要蔬菜种子很高兴。之前徐婆婆每次去，回来都要生气好几日。 陪着程暄再度说了会话，立春就告辞往着外边出去，想必程彬是已经回来了。 回到梨园，程彬果然是回来了，张常生也屋里面。立春行了礼，帮程彬冲了壶茶水，然后安静的站立在一边。跟了程彬有些日子，对程彬的喜好略微有了些了解。 “大少爷，老奴告退，明日一早，老奴再过来”，张常生在立春进来之前就已经同程彬谈完了事情，这会子告辞离去。 程彬在张常生走后，取了书架上的书看了一小会。立春就静静在边上待着不说话。瞧程彬身上的长袍，立春知他已是洗浴过了。 “大少爷可是要歇息了？”，见着程彬放下了书，立春忙上前问道，同时往着茶盏里头添了茶水。rs 第一百零二十四章 春光无限好 “嗯！”，程彬应了一声，起身出了书房。 立春忙在后面跟上。 服侍了程彬睡下，立春这才回到自己的屋里，喊了绿环同自己去烧了热水提到屋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这才上床睡下，一夜无梦，睡的香甜。 “立春，快起来，张管事来找你”，立春以为今日又是个得闲的日子，一大早并没有起来，在床上赖了会睡了懒觉。 “怎么了，绿环”，立春睡眼惺忪的看着站在门外的绿环。 “张管事在外头等着你，说是大少爷喊你，你快去吧”，绿环说完转身就走了，自己可比不得立春，立春是跟在大少爷身边伺候的，这院里没人敢说教她，自己则不然，若是闲了下来，只怕马上有好几个手指头要指着自己了。 立春慌忙梳了头，穿上衣服，拿了盐擦了牙，在用着昨日晚上留下来的水洗了洗脸，收拾齐整的往着外面出去。 张常生在外面等的有些不耐烦，见着立春出来才松了口气“立春，赶紧，大少爷今日要出去，你也要跟着去”，拉起立春就走。 昨日晚上是自己服侍程彬睡下的，那时他都没有说要自己今日跟他出去，到是这会急忙忙的让了张常生来喊了自己，立春跟在张常生身后走着。 程彬看到立春时，心里多少有些不喜，身为下人，却没有恪守下人的本分，倒是自己对她太过纵容了，“明日开始，你日日早上过来伺候” 立春深知自己此时的身份就是个丫鬟，所以听得程彬如此交代自己，心里并没有不喜，低了头应了声是，便跟在程彬身后往外走，出了院子，上了外头等候的马车，照例是程彬一人乘坐一辆马车，立春跟张常生共乘一辆马车。 程家大院正院门外头是条大街，至于后院门那边听说是一条巷子，立春没有去后面看过也不是特别的清楚。这一整条街上皆是如同程家大院一般的大房子大庭院，应该算得上是富人们聚集的地方，街道宽敞，但因着这边主要是住宅区，铺子是没有的，小摊小贩的基本上也是禁止在此摆卖。早上出来得也算早，街上并没什么人，马车得以飞奔了一小会。 “张叔，这是......出来不是要办事的么？”，立春跟着张常生下了马车，站在一家酒楼面前，看着硕大的金字招牌，再看看站在酒楼门口的程彬，及低头哈腰请着程彬进去的酒楼伙计...... “出来办事也得吃饭啊”。张常生好笑的看着立春。 “吃什么饭？”，立春问的有些笨，可偏就这么脱口而出了，潜意识里觉得不应该一大早的出来到酒楼吃饭，这会子还是吃早饭的时间，一般不是中饭和晚饭才会去酒楼的么。 “早饭，走，进去”，见着前面程彬都迈进了酒楼，张常生忙拉了立春一把，小丫头看着精明，也有这么迷糊的时候。 立春跟着张常生进了酒楼，一入酒楼，右手边是一个大厅，略莫看去足有二十多张桌子，清一色的方桌和条凳，桌子凳子十分的厚实。左手边过去就是柜台，柜台却是没有站着掌柜，掌柜的已点头哈腰的在程彬面前。柜台后面有一排立柜，柜子里头摆放着许多小酒瓶，里面想必是装满酒的。在柜台旁，有三个大大的酒坛，坛口处用红布封着。靠着酒坛旁边是上二楼雅间的楼梯，木制楼梯转折而上。 “程公子，快请，请”，掌柜的亲自在前面带了路，背部紧贴着楼梯伸手引导着程彬上二楼。立春和张常生跟在后面。 因着是早上，刚才在一楼之时，立春并没有见着大厅里有人吃饭，这上到二楼来，立春也没有听见哪个雅间里传出说话之声。跟在程彬后头，立春大概数了数，二楼的雅间总共有八间，雅间外头门框上都起了名字，诸如“凌云”“听涛”......等等之类。 一直到最边上的一个雅间前，掌柜的才站住，转身对着程彬说到“吕公子，请进”，掌柜的亲自推开门，又将着椅子拿开，请了程彬坐下。 立春跟张常生站在程彬身后。 程彬淡淡的坐着，没有说话，只任凭掌柜的在一边说着些准备早饭之事。到得这时，立春已经知道程彬在昨日就让张常生过来和掌柜的打上招呼了，今日原是要请了人到酒楼来吃饭并加谈事情的。 酒楼名为醉仙楼，立春刚才上来时就注意到了。程彬巴巴的请了人来这里吃早饭，想必是因为这里厨师的手艺高，立春倒是对今日的早饭有几分期待，当然，这早饭是程彬请别人吃，只怕自己是享受不到。 “程公子，可要先上茶？”，掌柜的没有让小二进来伺候，自己亲自在雅间里应差。 “不必，你去厨房看看准备得怎么样”程彬支使着掌柜的出去，站起身走到床前。 “大少爷，那吕公子今日莫非是不来了？”，张常生靠近程彬身边，昨日是自己去吕府递交了拜帖的，门房的收进去了，应该说是可以送到吕公子手上的。 程彬推开窗子，马上一股清凉的晨风迎面扑来，“他会来的”，程彬说的很肯定。今日请了吕公子来，谈事情是其次，请他吃饭借此机会跟他熟识才是目的，熟了之后，事情自然就能谈成。 “张管事，你去请了云姬过来”，程彬想了想，终是对着张常生吩咐到。 吕公子？立春听都没听程彬说过，云姬？更是没听程彬说过，瞧着程彬这架势，这二人倒是比较重要之人了。 张常生推开门走了出去，程彬又还继续站在窗子面前，立春便掂起脚尖慢慢走到程彬身后，垂首站立。二楼本就高于地面，立春站在雅间中央就能从打开的窗户里瞥见外面那一树的翠绿垂柳，眼馋的不行，春日的绿色再怎么看都看不厌。 “啊！好大的荷花池！”，立春凑近程彬身后朝着楼下看去，这一看，心里的惊呼没忍住脱口喊了出来。 二楼雅间之后却是想不到有这么大一片湖面，湖面上，一张张撑开的绿伞，摇曳多姿立于碧波之上，片片圆盘层层叠叠，如片片翠玉，错落有致的铺满了正个湖面。更为讨巧的是，从着二楼雅间窗户斜看过去，在湖面一角，有座不大不小的假山，假山之上，有着株株荷叶点缀在假山之上，从远处看过去，就好似那些个荷花长在山石之上一样。 “那是湖瞧不出来么”，程彬看着立春有些看呆的样子，不由纠正到。 “大少爷说的对，是湖”，立春回过神来了，没想到这只有荷叶的大湖里，光是这些个荷叶就相当好看了，要是有荷花开放，岂不是更美。立春不是没见过荷花，只是在李家村及程府那边待了一年多，当真是从来没见过荷花，这一世好歹也是再次重活一回，不管看什么心里都会有股惊喜知足之感。 “以后有时间就多读些书，省得人家听了笑话，一会吕公子来了，你少说话”，程彬转过身回到桌旁坐下。 不就一个湖被自己说成了大池子，有必要这么直白的说自己没知识没修养呢，立春有些不乐意“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姐姐可不是没文化，文化出来让你都害怕......立春挺着小胸膛看着程彬。 程彬静静的看着立春，听着小丫头嘴里说出如此雅致有内涵的诗句，心里却实实是翻江倒海起来，前前后后，自己指导小丫头识字左右不过前后三月有余，后面都是她自行从书架上取了书看，就是看的时候也只是在书房中看，那也仅限是自己在书房忙碌，她在一旁侯立无所事事的时候才会取了书籍瞧上一眼，真是没想到小丫头居然脱口成章了。 “可还有？”，程彬强自镇定的问着立春。 “回大少爷，不曾再有了”，让得程彬吃上一惊就足够了，若是自己再脱口而出几句来，他不吓傻了才怪，毕竟这吟诗作句的活儿可不是寻常人能作得出来的，小露尖尖角也就要见好就收。 再者，前人诗句，自己借用，虽算不得剽窃之作，可到底也不是自己的真本事，脸红不至于，总归心里还有些个不踏实之感。 “大少爷，云姬到了”，张常生推开门走了进来。 “请她进来吧”，程彬端正了身子。立春忙也恭敬的站在程彬身后。 只见得一女子，约莫二八之龄，婀娜多姿的跟在张常生后面进了雅间。 “小女子给程公子问安”，妙龄女子怀抱琵琶对着程彬盈盈一福。 “云姑娘快别多礼，请坐”，程彬稍微欠了欠身子，算是回礼了。 瞧着此女子打扮倒有几分风尘之姿，只程彬却为何对此女子如此以礼相待呢......立春看不出原因。rs 第一百零二十五章 解心中之铃 “立冬，走”，立秋手里挽着个大大篮子，里头装满了野菜。 “大姐，再多挖会吧，这挖的又要给猪吃，我们自己也要吃，这可哪够啊”，立冬脚边的篮子里的野菜已满满的快要堆出篮子外面了，却还蹲在地上挖着只嫌不够。 “再挖，这篮子也装不下去了，先送回去，要挖也要回去吃了饭再来啊”，立秋伸手拉着立冬起来。 立冬叹了叹气，听话的站起来，提了篮子跟立冬回家。 李老妪站在院墙边，得意而又高兴满足的看着嗷嗷直叫唤的小猪，小猪约有二十来斤重了，从着抓来时到现在，养了都有两个月。 “阿婆，你又瞧着小猪流口水了”，立夏背着李老妪用立春过年时包东西回家的包袱布给缝制的布书包从屋里走了出来。 “走走，再不赶紧走，你那老先生可又要打你板子了”，李老妪看着立夏，笑眯了眼，这猪可是为着立夏而养的，瞧着立夏过年后瘦了好多，这猪养到年底杀了，一半肉卖了得银钱，一半肉留着腌了给立夏下饭吃，家中就这一男丁，李老妪是不再指望着李氏能再给自己添一男孙了。 “大成子，可要叫你媳妇给我看好这猪了，要是这猪出了什么意外，我把你们都赶出去”，李老妪转过身朝着屋里大声喊道。 要说这猪，算是李家村里养的第一头，就是那些个家境好些的人家，都没有哪家给养上一头，养猪要费粮食，人都吃不饱哪有给猪吃的，就算不吃粮食日日也要去田间地头挖了野菜回来喂它，那也得有那工夫，等着猪长大些，不知道要吃多少，连着平日里人吃的都是野菜，这野菜都喂猪了，人就没吃的了。 “大姐，回去跟娘说说，将这些野菜多腌些，给小猪留少些”，对于家中养猪，立冬可对那猪不抱什么心思和希望，那猪就算能养到年底杀上了，那肉也是到不了自己嘴里几口，就前年年底在后山脚下得的那野猪，就在大年三十的时候自己和大姐吃上了几口，其余全叫阿婆给腌了晾干留给立夏慢慢吃了。 “娘知道，没事，这地里头的野菜现在也多，我们勤快些往地里跑就是了”，立秋笑笑说道。 “也不知道阿婆怎么想的，费了那么些个银子去买了猪仔，这猪要这么好样，咱村里怎的就没见其他人养过呢，现在还好说，地里头有野菜可以挖，等一入了秋，再到冬日，我看那猪去哪找吃的去，就是那个时候阿婆拿了棍子赶我出来挖野菜，我也是挖不了的”，立冬有些埋怨。 也怪不得立冬埋怨，这地方，现在还好，个个都想着是春日，野菜疯了似的长，出来挖的人反倒不多，一过了夏日快进秋日时，村里人就疯了似的出来四处挖野菜回家屯着过冬，那时候想挖都找不着地方挖了。那个时候，人也才吃个六分饱，别提有那猪吃的了。 “阿婆决定的事情，你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回家可别说，再说了，这猪已经在家里，都养了两个多月了，你没瞧着村里有多少人羡慕我们家呢”，立秋想起前次在村里碰见大壮的时候，他那副愧疚自责及满含热切看着自己的目光，心里好受多了。那时候自己贴了上去求他娶自己他不娶，现在每每不经意碰见的时候，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加着那样各种情绪的目光，让得立秋的心慢慢舒缓平静下来，不似以前那般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堪。 “大姐，你瞧”，立冬朝前努着嘴说到。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立秋才想着大壮，就见着大壮在前面迎头朝自己和立冬走来。 大壮的脚步略有些慌乱，走的极快，边走边回头看，没注意迎面站住的立秋立冬两姐妹，等醒过神来，却是差点一头撞到立冬身上。 “大壮哥，你咋个走路的，走路不带眼睛么”，立冬的小嘴巴不饶人。 “哦，是立冬妹妹啊，你们这是去挖野菜了啊”，大壮对着立冬说到，眼睛却是瞟着立秋。 “是啊，哪比得上你家桂云嫂子好命，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用，听说连着衣服都是要大壮哥你来洗的”，立冬极尽冷嘲热讽。这大壮从着他新媳妇进了门后，他家就再没个安宁，整日里鸡飞狗跳，吵闹不休，他媳妇跟着他娘吵，还跟着她那些个妯娌吵，日日不做事情还不说，还要挑拣饭菜，说大壮他娘做的饭菜不如自己在娘家时吃的如意。 大壮满嘴苦涩，立冬话里话外的讽刺之意大壮何尝不明白，当日是自己狗屎糊了心，放了厚朴的立秋不要，取娶了个母夜叉回来，自己受苦也倒罢了，偏是自己老娘，往日在家里是何等威风，大嫂二嫂在娘面前无不畏畏缩缩，娘说一她们不敢说二，现在那婆娘进门可就好，日日都要将娘气上一回。 今日这不是那婆娘又在家里闹，自己实在呆不下去就从家里走了出来，还得一步三回头的看看那婆娘追出来了没有，这脸啊，算是在全村人面前丢尽了。 “立冬妹妹说哪话呢，洗衣服是没有的”，大壮红了脸，这话说的自己都不相信，那日桂云飞逼了自己端着木盆装了衣服到小河边去洗，村里人有两个婶子看见了，一传十十传百，全村都知道了。 “立秋，你这野菜挖这么多，提着重吧”，大壮现在在村里见到立秋的次数不多，立秋每次都躲着自己，就是正面碰上了也不和自己说话。 “不重，立冬，我们走吧”，立秋脸色平淡，要说以前还对大壮存着丝惦记，可打那日见着他被他媳妇追得满村子跑的时候，往日大壮在自己心里的高大美好形象轰然倒塌，至此，少女的美好幻想烟消云散，再不复有。 “好你个大壮，你个死汉子，我说你怎的突然从家里跑出来，原是到这里来私会情人了”，桂云还离着这边老远，就扯了嗓子喊道，对于大壮和立秋的那点子事，桂云在成亲日的晚上就从大壮嘴里逼出来个干干净净。 “谁是他小情人呢，桂云嫂子，你说话不怕嘴上长疮吗”，立冬可不容得被人再对立秋说三道四。 “哟，你个毛丫头要打抱不平了，谁是他请人谁知道”，桂云拿了眼斜看了立秋一眼。 立秋脸色又青转白，然后恢复正常，紧咬了下嘴唇，开口到“桂云嫂子，嘴巴长在你嘴上，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你先带了你家汉子回去好好训导训导，别回头又自己跑了出来，还要害得你四处去找”，立秋不是个牙尖嘴利的，这番话是憋着股劲儿说出来的。 “就是，就是，嫂子，你自己的汉子都看不好让着他跑出来，往常，我家小花，我让它往东它不往西，听话的很，大姐，我们走”，立冬拉过立秋的手，往前走，实在不愿意再搭理这二人了。 “他家小花是谁?”，桂云揪了大壮的耳朵问到。 大壮嗫嚅了几下嘴巴，吃疼说到“是只狗” 桂云恼了，“死丫头，你说谁是狗呢，谁是狗呢”，对着立秋立冬的背影一阵喊道。 “又没说你是狗，你喊什么”，立冬回身对着桂云做个鬼脸，拉着立秋撒开腿就跑，只可惜了，这一跑从着篮子里掉出去不少野菜。 大壮沉了脸，由着桂云坐在地上又喊又闹，转身往着村口走去。 “大姐，你可还对大壮存有心思？”，立冬站住，一本正经的看着立秋。 立秋闭上眼，然后睁开，摇摇头“再无幻想” 立冬笑了，大姐能这么说，肯定是真将大壮哥放下了，以前大壮哥瞧着挺好，却不防是这种软绵绵任女人揉搓的软蛋，这样的人幸好大姐没有嫁过去，若嫁了，岂不是得窝囊一辈子。 天格外的高，格外的蓝，风格外的清，连着脚下路边的小草也显得格外的翠绿，立秋长长呼了口气，心中堵塞许久的郁气终于慢慢一点一点的挥散开来，直至心中空荡荡一片，感觉无比的轻松。 “立冬，快走，你看那边是阿婆和立夏走过来了”，立秋眼尖的见着前面李老妪牵着立夏的手，立夏身上还背了书包，想必是要送立夏去学堂的。 “阿婆”，立秋和立冬乖乖喊到。 “赶紧的回去，帮我看好那头猪，你们别喂，等着我回来喂它”，李老妪说得一句，忙又催着立夏“我的儿啊，你倒是快些走，在家里老早就让着你出来，偏是到了门口还要去茅房，你说你这，你就等着先生打你板子吧” 立秋用着羡慕的眼光一直看着立夏，直到立夏跟李老妪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不知道二姐什么时候再回来，她说再回来时要给我带书的”，立冬仰头看着高高的天。 “她这会子应该在京城吧，那可是我们一辈子也去不了的地方”，立秋的语气是带着期望的。 “好了，我们回去吧，她若是从京城回来，肯定会想法子回家来看看的”，立秋催着立冬赶紧走。身后头可是又隐约传来大壮他们俩口子的说话声。rs 第一百零二十六章 孤女受欺凌 立冬回头往着村口方向看了看，然后跟着立秋身后回家。 “娘，我来吧”，才进院子，就见着李氏弯了腰往着猪槽里舀猪食，立秋忙放下手里的野菜篮子，从李氏手中接过了猪食桶。 小猪呼噜噜吃个不停，小草被李氏用布带绑了背在背上，见着吃食的小猪，小草高兴的手舞足蹈，再过几日，小草就半岁了。 立冬也将野菜篮子放在地上，对着李氏说到“娘，把小草解下来给我吧，我来抱抱她” “也好，你今日就在家里帮我带小草，一会吃了早饭我跟你大姐去地里帮你爹他们干活”，李氏将小草解了下来，立冬接了过去。 李氏往着灶台边走去，早饭已是做好了，刚才忙着伺候那头尊贵的小猪，锅里的粥都有些冷了。 立冬抱了抱了小草坐在院中央，立春走的时候特别的交代立冬，在春日不冷有太阳的时候要多带小草在外面晒晒太阳，立冬一直执行的很彻底，每日里都会抱了小草在院子会晒上最少半个时辰的太阳，春日里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暖的，连着立冬也是喜欢上了。 “小草，来，三姐告诉你，你可是有三个姐姐的哦，你看，那边那个是你大姐，我呢，是你三姐，你呀，还有个二姐，去了......去了京城了”，立冬把小草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对着小草说到，管不得小草听不听得懂，总之，二姐走的时候也交代了，要多陪小草说话，别以为小草听不懂，其实小草都能听懂，只是她现在不会说话而已，她可是都听在心里呢。 “来，三姐教你唱歌”，立冬在小草的脸上吧唧的亲了一下，“小小猪，胖乎乎，耳朵大呀退儿粗，走路摇摇小尾巴，唱起歌儿呼噜噜，呼噜噜”，立冬才唱完，小草就咯咯的笑个不停，小草同立冬一样，一笑，脸上就有两个小酒窝。 立秋喂完了猪，走了过来站在立冬身边，“立冬啊，你这歌是哪来的？”。 “呀，大姐你啥时站到我身边来了，吓我一跳”，立冬抱着和小草站了起来，“是二姐教我唱的” “以前怎么没见你唱过这个？”，立秋从着立冬手上接过小草，“你先进屋去吃饭吧” “以前家里又没有猪，唱出来你们也听不懂”，立冬对着立秋使劲的吐着舌头扮鬼脸。的确如此，立春当时只将这首儿歌教给了立冬，而立冬呢，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猪的，听了这儿歌也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能知道那就是一种动物。到着现在家里养了猪，才发现这儿歌唱的真是同这猪一样。 “行了，快进去吧，先把碗筷摆好，爹和阿公马上就要回来了”，立秋催着立冬进屋去，从着家里有了小草后，吃饭的时候必然是要留一个人先抱着小草的，本来家里以前还有个专门给两周岁以下的孩子做的夹椅，把孩子放进去，将活动板一卡死，孩子坐在里面就不能出来，只可惜在李氏找出来的那日，就被立夏因着好奇给倒腾坏了。 “你们都先进去吃吧，不用等你爹他们，他们早上走的时候说了，要在地里多干会子工夫，回来后上午就不去地里了，你爹打算去镇上买上几株果树回来栽种在院里”，李氏将小草从立秋手里接了过去。 “对了，你们两个吃完了饭去看看周阿婆吧，听说她身子有些不好了”，李氏对着正要进屋的立秋立冬说到。 立冬的脚步顿了顿，没有说话，只催着立秋赶紧进屋吃饭。 “大成子媳妇，这猪都喂完了吗？”，李老妪风驰电掣的飞奔进屋。其实李老妪进院子时已去看过小猪一遍了，还看了看猪槽，里头明显是喂过的痕迹，偏是李老妪非要李氏亲口说喂过了这心里才放心。现在啊，这个家里面，除了立夏，能排在第二位的也只有这头猪了。 “娘，喂过了，连着今日的猪食，立秋立冬她们都已经挖回来了，我让她们上午就去洗了那两篮子野菜去”，李氏自从生了小草后，性格明显的有了变化，少了很多以前的硬朗，整个人柔和了许多。这其中少不了立春的功劳，若不是过年那会立春回来，还带了银钱回来，小草想必是没有奶可吃的，小草吃不饱整日哭闹，那肯定是要被李老妪日日在家中骂的。 李老妪一骂，李氏的心情肯定是阴郁的，可就因着立春回来一趟，不但给家里带回来东西，还买了许多东西，走之前又给留了银钱，最后走的时候还给全家人都带来了希望，就是这希望令得李老妪对立秋立冬还有小草都好了很多，打骂还是有，可比着从前是少了很多。 “立秋立冬呢，不等着一起吃饭也就算了，吃了饭连个碗也不收拾”，李老妪瞧着桌上的两个空碗埋怨到。 李氏忙将碗收拾了出去，“本来是要收拾，我催了她们去看看周阿婆，好歹立冬先前生病的时候是周阿婆收留了她”，李氏这话说的不轻不重，那个时候，立冬病的时候，是李老妪要赶了立冬出去的。 李老妪轻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挨着桌子边坐下，等着李氏给自己盛饭。 周阿婆家中，立秋立冬站在周阿婆床前，“周阿婆，你今日感觉怎么样”，立冬俯身问着周阿婆。 “没事，我就是身子有些发软，躺躺歇息歇息就好了”，周阿婆布满皱纹的脸很慈祥，一点都不想自家阿婆那般瞧着可怕，立冬看着周阿婆，心里突然如此想到。 “周阿婆，要不我去请大夫来瞧瞧”，立秋说这话的时候无比苦涩，明知道大夫在镇上住着必是不会到这偏僻村子来的，可见着周阿婆病怏怏的模样，心里难受的很。 “不用，请大夫花钱且不说，镇上到这里又远，那大夫必是个忙的，何必去麻烦了人家，立秋，你就去帮我烧些水来喝吧”，周阿婆说完话，好似很累的样子，微微闭了眼休息。 “咦，珠儿和凤儿呢？”，立冬这才发现珠儿和凤儿不在屋内，刚才一进来只顾着看周阿婆，本来这每日帮周阿婆打扫屋子和烧饭烧水的都是珠儿和凤儿在干着。 “珠儿和凤儿被她们大婶子给喊过去了，一大早就去了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立冬，要不你去看看，帮我喊了她们回来”，周阿婆求助的看着立冬，虽说珠儿凤儿不是自己的亲孙女，可在自己身边跟了这么些日子，感情却是实实培养了出来，这两丫头实在，心思单纯，她们亲娘在世时，对这两丫头娇惯的很，对于人情世故，却是比不上立冬的。 立冬点了点头，嘱咐了周阿婆几句，又到院子里跟立秋说了几句话，便朝着村里走去。 “我问你，你倒是开不开这门”，一膀肥腰粗的中年村妇粗声粗气的问着珠儿。珠儿只低了头不说话。 凤儿恨恨的看着眼前的村妇，这村妇不是别人，正是凤儿的亲婶子，亲大婶，凤儿她爹有三个兄弟，三个兄弟之中只有两兄弟娶了亲，眼前这村妇，正是凤儿她爹大兄弟的媳妇红云。 “不说话是吧，那就将钥匙拿出来”，红云叉着腰指着珠儿。 “我都让你们两个住到我家里去，作为婶子，这点我没给大家伙落下闲话吧，可你们两个呢，偏偏是自己亲亲的大伯家不住，要去住了那个孤老婆子家里去，这会子我说让你们拿了钥匙开了门，我帮你们将家里收拾收拾，你们也好住回来，省得村里人个个都戳我们的脊梁骨，说我们不管你们姐妹两个”，红云说的唾沫横飞。 “大婶，这钥匙被着我去村口地里挖野菜时给弄掉了，是没有了的”，凤儿见着珠儿只低头不说话，便开口说道。 “没良心的小丫头，还好意思说去村口挖野菜，我喊了你们两个到我家里去吃饭，你们偏不去，要去村口帮那李大成家挖野菜，这野菜挖的好吧，人家可是连口水也不欢迎你们到他们家里去喝，我可是喊了你们到我家里去吃饭的”，红云往前走了一步。 “大婶，我和我姐姐爱做什么是我们自己的事”，凤儿的性子比得珠儿要泼辣些，随她娘多些，珠儿呢，随她爹多些。 “不要说这么多，赶紧将钥匙拿出来”，红云伸手到凤儿面前，这钥匙不消说，肯定是没丢的，不在珠儿身上那就必是在凤儿身上了，这再不开门，里头的红薯只怕是烂掉了。 “大婶，钥匙是我家的，我愿意拿着就拿着，我愿意给谁就给谁，谁也抢不走”，凤儿有些生气，一大早的，大婶去周阿婆家喊了自己和珠儿，说是今日要找了自己和珠儿过去商量一下如何去县城里探视爹一番，谁知道自己和珠儿跟了她出来后，她却不是带着自己二人去她家，而是直接带了自己二人往着自己家门前走了过来。rs 第一百零二十七章 痴傻 “不给是吧，不给我就将着门锁给砸了，你们两个又想去看爹，可你们却不想想，没有银子能去看得了你们爹吗？”，红云的声音不自觉的抬高了起来。(簪缨世族ml/0/270/iml) “大婶，这屋里头又没有银子，连张像样的椅子都怕是没有了......”，凤儿说到。 红云却是管不得那么多，从地上捡了石头就往着门锁上砸去，之所以一大早就喊了这姐妹两个过来，就是见着这会子众村人都是吃早饭的时候，这会子让凤儿珠儿她们开门不会有人看见。 石头砸着门锁的声音一声一声响起，落在珠儿的耳中。珠儿的脸又青转白，“啊......”，珠儿拔腿狂奔。 “姐，姐，你怎么了”，凤儿急了，珠儿许久都不曾这样了，“大婶，你要是今日敢砸了我家的门锁，我就敢一把火烧了你家房子，我 姐今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撂下话，凤儿赶紧去追珠儿。 红云的手停了下来，倒是被着珠儿的反应给吓到了，那丫头不会又发疯了，看看自己手上的石头，又想想那日见着凤儿她娘的情形，忙将手里的石头往着地上一丢，匆匆走开。 “凤儿，你回来了，周阿婆正让我去找你和珠儿”，立冬才走出周阿婆家不远，就见着凤儿神色焦急的往着自己这边走来。 “立冬，你看见我姐往这边来了吗”，凤儿一把拉住立冬，焦急的问道。 立冬摇头，“珠儿不是跟着你一起去你大婶家了吗” 凤儿不再回立冬话，转身往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凤儿，凤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姐珠儿去哪了”立冬瞧着凤儿的神色，忙跟了上前边走边问道。 “我姐，我姐被我大婶气的跑了，只怕我姐又受刺激了”凤儿急得直抹泪。 立冬明白凤儿说的受刺激是什么意思，珠儿是亲眼看着她娘被她爹给活活砸死的，前些日子，珠儿白日里还好些，只要到了夜里就噩梦连连，要不是有着周阿婆这些日子的劝解，只怕珠儿疯了都算轻的，好不容易现在珠儿稍微正常了些，这又受刺激了...... “你大婶刺激你姐了？”立冬转脸看着凤儿。 “我大婶拿石头砸我家门了，我姐看见了”，凤儿恨死了那死胖子大婶，要是姐姐真出了什么事，自己拼了命也要去捅她刀子。 凤儿跟着立冬找遍了整个村子，只是不见珠儿半丝踪影。还是立冬去找了老村长，老村长这才在村里喊了些人，忙村子的找起来，角角落落全都找遍了，就是看不见珠儿。 红云也慌了，珠儿是因着自己砸锁才发疯跑了的，这珠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必然是脱不了干系的，对凤儿自己倒不惧，她总归是个小孩子，能耐得自己几何，倒是刚才老村长发话了，说若是珠儿找不回来，必要请了村里德高望重的几位老人去开了祠堂，红云就有些害怕了，开了祠堂那就得照着祖宗的规矩来行事，自己只怕是要吃亏的。 从着村前找到村后，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找了，珠儿的踪迹全无。从着珠儿飞奔跑开，凤儿便在后面紧跟着追的，只是追丢了，才多大的工夫，珠儿就不见了人影。凤儿蹲在地上呜呜哭泣着，立冬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凤儿，只能揽了凤儿的肩膀。 “要不，去后山看看吧”，立秋看着一筹莫展的大家，出言提醒，村前村后都找过了，唯一没找的就是村后的山脚，至于村前通往镇上的道上，站在村口往前看去就能看好远，那边是没有人影的。更何况，大柱才带了石头从前头鲁家村回来，说是一路上并不见得有人，更没见到珠儿。 “对，走，去后山脚看看去”，老村长点了几个人出来往着后山去找，至于其他人还继续在村里找。 “凤儿，我们先回周阿婆去等着，老村长带了这许多人去帮你找，肯定能找到的”，立冬搀扶凤儿起来。 “立冬，过来”，立秋朝着立冬招手。 “怎么了，大姐”，立冬看了几眼站在不远处的凤儿。 “你说珠儿有没有可能回到她自己家里去了”，立秋看着立冬。 “可是她家的门不是锁上了吗”，立冬觉得有些不可能。 “锁了她可以砸开啊，早上她大婶不就是要拿了石头砸锁的么？”，立秋说到。 立冬一听觉得有些道理，村里头都找过了，村后头也有老村长带人去找了，其他地方就只剩下凤儿家没去过了，别人家里珠儿应该是不会去的。 凤儿听了立冬的话，眼前一亮，马上转身就跑，立秋立冬赶紧跟在她身后。到了凤儿家，只见得门上的锁还是好好的挂着，并没有损坏的迹象，凤儿的眼眸暗了下来，有些失望。 “这锁是好好的，其他地方也进不去，应该不是在屋里”，立冬自言自语。 凤儿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赶紧朝着左边院墙拐过去，果然，此处是有些痕迹的，凤儿心里激动起来。 “凤儿，你这是？”，见着凤儿急急忙忙的往左边院墙拐去又匆匆忙忙的返了回来，立冬问道。 凤儿不说什么，只从脖颈处掏出个绳子来，钥匙正挂在绳子上，急急的开了门往着里头走，凤儿是知道左边院墙底下有个洞的，那是爹故意留着说等过年开春后要买上几只小鸡仔回来，在院墙外边搭上个鸡窝的，将鸡窝建在院墙外头，鸡窝的口就开在院里头，自己和珠儿贪着好玩说这是狗洞，爬过两回的。 立秋和立冬互相对看了一眼，跟着凤儿走进了屋内。屋子里因着几个月没有住人了，有股子陈腐潮湿之感，感觉有些破败了，到处都落满了灰尘。 凤儿先到了堂屋里，这里并不见珠儿的身影，凤儿没有急着去别的屋，站在堂屋里静静待了一会，这里就是娘最后遗留的地方。 立冬和立秋知道凤儿的心思，没有说话，只默默陪在凤儿身边。屋子里的空气里有股难闻的味道，说不清楚是什么味，立冬伸了鼻子嗅着，多嗅得几下，只觉得心中烦闷。 看着凤儿默默转身往旁边的厢房走，立秋立冬再次默默跟上，自进了屋里，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姐！”，凤儿才踏进房里，就看着珠儿抱着双膝，将头埋于双膝之中，满眼泪痕。 “姐，姐，你吓死我了”凤儿抱着珠儿痛苦。只是珠儿毫无反应。 “珠儿，珠儿”，立冬上前蹲下，推了推珠儿。立冬潜意识里想带了凤儿和珠儿出去，这屋里，四处弥漫着沉闷的气息，很让人压抑。 珠儿还是毫无动静，丝毫不理会立冬。凤儿抱着珠儿哭泣了一阵，渐渐回过神来，帮着珠儿将头发整理了一下，将土渣子草木碎屑拿了下来。 “姐”，凤儿双手抱着珠儿的头，只见得珠儿两眼无光，并不与自己对视。凤儿心里有些害怕“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再吓我”，珠儿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此时，珠儿的眼中也没有了泪水。 “立冬，立冬，你快看看我姐”，凤儿急了。 “珠儿，珠儿”立冬瞧着珠儿的样子也有些不对，忙回头求救似的看着立秋“大姐，你快看看珠儿” 立秋蹲下来，看了看珠儿，没有说话，瞧着珠儿的样子，竟是有些像傻了的，“来，我们先带了珠儿出去，这屋里闷得慌”，立秋到底比立冬凤儿二人大得几岁，直接一把搀扶了珠儿起来，半拖半拽的拉了珠儿出来。珠儿虽是有些呆呆的样子，力气却是出奇的大得很，死活不愿意让立秋拉了自己出去。 “凤儿，去把门锁了吧”，立冬叹了叹气，刚才进屋可是瞧见了，屋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几张破椅子和一个还算尚好的桌子，床上的被褥倒是好好的还在，可灰尘一大堆，也是没用的了。真是不知道凤儿那大婶为什么要死闹着要进去，害得珠儿成了现在这样。 “你是谁，你是谁，你给我走开，走开啊”，珠儿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床前的凤儿。从着立秋同着立冬还有凤儿拉了珠儿回到周阿婆家后，珠儿就不发一言的倒头睡了整整一日一夜，到得醒转来，见着凤儿便是这般反应。 “姐，我是凤儿啊，姐，你不认识我了吗”，凤儿急得往前再走上一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血啊，好多血啊，杀人了，杀人了”珠儿手舞足蹈的大喊大叫起来。 “你们几个都出去吧，让她静会”，周阿婆带着凤儿立冬几个出了门，反手掩了门，里头并没有因此安静，喊叫声一直喊着。 “我姐，我姐这是怎么了”凤儿哭得肝肠寸断。 “立秋，我这还有一两银子，你拿去，去镇上请了大夫过来，帮看看”周阿婆活了大半辈子，上次立秋也是傻了，那时周阿婆并不着急，只这次，瞧着珠儿的模样，只怕是真的不好了。rs 第一百零二十八章 第一个生财之道 云姬今日特意着了一件淡蓝色繁花修身束腰长裙，领口开得极低，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粉红的抹胸愈发衬托得肤色更加的雪白，长裙之外披了白色纱衣，，裙幅用着银色丝线绣了精致花纹，移步走动间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一头千青丝只用发带简简单单于脖颈处束起，松松垂下。双颊边淡淡的胭脂红，恰到好处的使得肌肤如花瓣般娇嫩。 云姬自认为自己今日是美丽的，同程彬不是第一日相识，故此懂得程彬偏爱蓝色，今日特的选了淡蓝色衣裙过来与之相配。 立春自云姬一进来，两眼就骨碌的转个不停，上下左右的仔细打量着，要说立春为何能瞧出云姬身上有股子风尘之色，肯定是从她的服 饰上得知的，这里的民风虽开放，可也仅限于对女子不存在什么禁足不给外出而已，一般女子的服饰都还是比较保守的。而眼前的云姬，却是胸口大开，隐隐约约还能瞧得些乳沟，所以，立春就觉得这女子定是青楼之人了。对于青楼女子，对于从异时空而来的立春是颇有兴致研究一番的。 “今日请云姑娘过来，是因为一会有位重要人物过来，还请云姑娘给予在下几分薄面，轻弹一曲”，程彬看着云姬，说得很诚恳，眼神一片清亮。 云姬抿了唇，恰到好处的略微低了头浅浅一笑“程公子说哪里话，能为程公子弹奏一曲是贱妾的福气，更何谈是为公子出上一份力气，贱妾别无它长，也就这一门混饭吃的营生罢了”，说到此处，云姬脸上隐约有哀伤流动。 “云姑娘快请别自低身份”程彬一本正经的说道。 “立春，还不快给云姑娘上茶”，程彬扭转头对着立春加重语气说道。要说程彬和这云姬，也就不过三两次会面，还是在朋友家中和云姬相识，一个青楼女子，一个正经人家的公子，论说这二人也扯不到一起去，可偏是王八对鸀豆，二人成了朋友，虽不是倾心相谈的朋友，可到底有了一份默契。 立春听得程彬吩咐，很想翻个大大的白眼，刚才进来时张常生是问着程彬说要不要泡茶的，那家伙偏是要说等吕公子来了之后，现在这云姑娘一来就吼自己了。 “掌柜的，赶紧上茶”，站在楼梯口，立春朝着楼下大声喊了，然后慵懒的靠在栏杆上等着掌柜的端上茶来。 “小哥，这茶是要什么茶？”，掌柜的上来了，却是手中没茶。 “你家莫非有很多中茶么？”立春瞟向掌柜的。 “嘿嘿，我家茶种倒也不是很多，不过但凡这墨国之中所有的，我家具有的”掌柜得意的说道。 “哦，是么，那我且问你，可有红茶、鸀茶、黑茶、黄茶、青茶和白茶吗”，说道茶，立春知道的可是很多很多，前世家中，父母皆爱喝茶，立春最为享受的是在懒散的周末，一家三口泡上一壶茗茶，坐于花园一角，浅酌慢饮，端的是个逍遥自在，对于茶道，立春从前世的母亲处耳濡目染的学得了不少知识。 “什......么，什么是红茶，还有那个黑茶是什么？”掌柜的有些掉下巴，眼前的小哥嘴里说的这些个茶都是茶么。 立春用着这都不懂的鄙视眼光看了看掌柜的，自然，这怪不得掌柜的不懂，这里到底是异时空，不同于自己前世的那个传承了上下五千年积淀文化许久许久的幽幽大国，不懂也是正常的。 “那，花茶你懂吗？”，立春再问到。 “花茶？是以花入茶吗？掌柜的还是一脸茫然无知的样子。 立春伸手摸起下巴，自打扮了小厮后，立春就有了个习惯，想事情的时候就喜欢舀手摸着下巴。看掌柜的这样子，定然是不知道这些个茶的，瞧着京城的繁华跟文明，这个世界应该不是个闭塞落后的社会，相反文明程度还很高，只是对于喝茶一道，怎的没有人去研究发明创造新的茶种呢。 “那掌柜可否带我去瞧瞧你们酒楼里的茶叶”，立春将程彬吩咐自己出来泡茶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只因着脑中有了一个绝佳的想法。 掌柜的许是见着立春刚才脱口而出说出来的那些个令自己咋舌的茶叶，当下也不顾及立春小小年龄，转身带了立春便下楼，到得柜台后面，从着柜台后头一个又一个的搬出了足有七八个茶叶罐子。便搬便对立春一一解说这些茶叶是哪里产的喝起来有哪些不一样。 立春打开了茶叶罐子一一取了几片茶叶闻了闻，的确，这茶叶里头有那么三四种茶叶是极好的，光是在鼻子下闻着就有股子清香。到得吩咐了掌柜的取了两三种给泡上亲自尝了，立春不由大声说妙，这里的茶叶的确是好的，泡在茶盏中色泽明亮，闻着香味清润，喝在嘴里回味无穷。这些茶叶若是再加工一番，只怕是更加好喝的。 “掌柜的，你这茶果然是好茶，只是，只限于这几种而已，我知道我们公子有个制茶的法子，能让你做出红鸀黑黄青白茶来，茶的味道自然是在这茶叶之上，你可有兴趣？”，立春突然想到的就是用自己前世的关于茶叶的相关知识在此世里大发一笔茶叶之财，自然，这财发成了，也是落在程彬的口袋里，自己是程家下人，这掌柜的断然是不会同一个下人去做生意的。 再者，立春也没想着私自同掌柜的合作，这掌柜的欺不欺自己年小还两说，更为主要的是，立春想让将这茶叶的制作方法告诉程彬，让程彬给程府赚了这钱去，立春要以这功劳作为积累以在恰当的时机里换取自己的自由之身，钱财诚可贵，自由才是更宝贵的。 “哦，此话当真，你家公子真有那制茶之法？”掌柜的有些不信的看着立春，自家酒楼在京城之中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是从祖辈手中就传下来的，在京城之中无人不晓，可打这酒楼建立起，茶水虽只算得个增香添趣的，可无人不说自家酒楼的茶叶好，京城中还没有几家能比得过自家去。 立春点了点头。 “掌柜的，吕公子来了”，掌柜的正欲再问着立春详细些，小二走了过来禀报到。 “吕公子，这边请，这边请”掌柜的再没有功夫和立春详谈，心里自然是对立春所说的那些茶起了兴趣，本身，掌柜的就偏好喝茶，听了立春所说，自然是上了心了。 “刚才所说，等明日我再专门到程家拜访”，掌柜的上楼梯之前，压低了声音对立春说到。 立春垂手站立在楼梯口，等抬头时，只见着掌柜的已是陪着那吕公子走上了二楼。 立春掂了脚的要瞧着那吕公子长什么样，刚才只顾着低头垂首以示恭敬，却是没看到他何模样，现在只能看到一个雪白的背影。 “看什么看，我家公子也是你一个下人可以打量的吗？”，走到二楼楼梯口的吕公子的贴身小厮突然回头朝着立春凶恶的喊道。 糟了，程彬让自己出来泡茶的，自己耽搁了这么久，顾不得那凶恶小厮，立春转身就直接从着柜台上的茶叶罐子里抓了几撮茶叶分别放进茶盏之中，又喊了小二的过来帮自己滚了水，等着立春端了茶水进雅间时，屋里头已是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了。 屏声静气的将茶盏静悄悄的放在桌子上，立春便退后站在程彬身后，程彬淡淡的看了立春一眼没有说什么。 云姬手指轻灵动弹着，一曲弹毕，怀抱琵琶沉静不语。 “好，好，好”，吕东兵连连拍着手。 “程兄，你可当真是让我好不意外啊，我可是一直想做云姬的入幕之宾，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却不想云姬同程兄这般熟识”吕东兵轻佻的说到。 程彬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云姬是自己请来作陪的，却不想这吕东兵说话如此大胆。“吕兄说笑了，我也是仰慕云姑娘之名，巴巴的日日递了帖子过去求见，今日云姑娘被我的执念感动，故此才来弹奏一曲，素闻吕兄也是风雅之人，必是懂得怜香惜玉通宵音律的”，程彬这番话说得很含蓄。 “贱妾拙劣，让得二位公子见笑了，一曲已毕，不再打扰二位公子用餐，这就告退”，云姬知道程彬今日要请人吃饭谈事，却是没想到请的是这吕公子，心里实在烦躁，便出言相告辞到。自己虽是青楼中的红牌，一本本着卖艺不卖身的原则，这吕公子每每对着青楼里的老鸨贿赂了许多的钱财，要赎了自己出去，他却是不知，自己在青楼中是个自由之身，只要自己想走，日日都可走得，若不是天下虽大却无处是家，想着自己一个弱女子在外漂泊多有不便，早就离开那肮脏之地了。rs 第一百零二十九章 第二个生财之道 云姬今日特意着了一件淡蓝色繁花修身束腰长裙，领口开得极低，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粉红的抹胸愈发衬托得肤色更加的雪白，长裙之外披了白色纱衣，，裙幅用着银色丝线绣了精致花纹，移步走动间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一头千青丝只用发带简简单单于脖颈处束起，松松垂下。双颊边淡淡的胭脂红，恰到好处的使得肌肤如花瓣般娇嫩。 云姬自认为自己今日是美丽的，同程彬不是第一日相识，故此懂得程彬偏爱蓝色，今日特的选了淡蓝色衣裙过来与之相配。 立春自云姬一进来，两眼就骨碌的转个不停，上下左右的仔细打量着，要说立春为何能瞧出云姬身上有股子风尘之色，肯定是从她的服 饰上得知的，这里的民风虽开放，可也仅限于对女子不存在什么禁足不给外出而已，一般女子的服饰都还是比较保守的。而眼前的云姬，却是胸口大开，隐隐约约还能瞧得些乳沟，所以，立春就觉得这女子定是青楼之人了。对于青楼女子，对于从异时空而来的立春是颇有兴致研究一番的。 “今日请云姑娘过来，是因为一会有位重要人物过来，还请云姑娘给予在下几分薄面，轻弹一曲”，程彬看着云姬，说得很诚恳，眼神一片清亮。 云姬抿了唇，恰到好处的略微低了头浅浅一笑“程公子说哪里话，能为程公子弹奏一曲是贱妾的福气，更何谈是为公子出上一份力气，贱妾别无它长，也就这一门混饭吃的营生罢了”，说到此处，云姬脸上隐约有哀伤流动。 “云姑娘快请别自低身份”程彬一本正经的说道。 “立春，还不快给云姑娘上茶”，程彬扭转头对着立春加重语气说道。要说程彬和这云姬，也就不过三两次会面，还是在朋友家中和云姬相识，一个青楼女子，一个正经人家的公子，论说这二人也扯不到一起去，可偏是王八对鸀豆，二人成了朋友，虽不是倾心相谈的朋友，可到底有了一份默契。 立春听得程彬吩咐，很想翻个大大的白眼，刚才进来时张常生是问着程彬说要不要泡茶的，那家伙偏是要说等吕公子来了之后，现在这云姑娘一来就吼自己了。 “掌柜的，赶紧上茶”，站在楼梯口，立春朝着楼下大声喊了，然后慵懒的靠在栏杆上等着掌柜的端上茶来。 “小哥，这茶是要什么茶？”，掌柜的上来了，却是手中没茶。 “你家莫非有很多中茶么？”立春瞟向掌柜的。 “嘿嘿，我家茶种倒也不是很多，不过但凡这墨国之中所有的，我家具有的”掌柜得意的说道。 “哦，是么，那我且问你，可有红茶、鸀茶、黑茶、黄茶、青茶和白茶吗”，说道茶，立春知道的可是很多很多，前世家中，父母皆爱喝茶，立春最为享受的是在懒散的周末，一家三口泡上一壶茗茶，坐于花园一角，浅酌慢饮，端的是个逍遥自在，对于茶道，立春从前世的母亲处耳濡目染的学得了不少知识。 “什......么，什么是红茶，还有那个黑茶是什么？”掌柜的有些掉下巴，眼前的小哥嘴里说的这些个茶都是茶么。 立春用着这都不懂的鄙视眼光看了看掌柜的，自然，这怪不得掌柜的不懂，这里到底是异时空，不同于自己前世的那个传承了上下五千年积淀文化许久许久的幽幽大国，不懂也是正常的。 “那，花茶你懂吗？”，立春再问到。 “花茶？是以花入茶吗？掌柜的还是一脸茫然无知的样子。 立春伸手摸起下巴，自打扮了小厮后，立春就有了个习惯，想事情的时候就喜欢舀手摸着下巴。看掌柜的这样子，定然是不知道这些个茶的，瞧着京城的繁华跟文明，这个世界应该不是个闭塞落后的社会，相反文明程度还很高，只是对于喝茶一道，怎的没有人去研究发明创造新的茶种呢。 “那掌柜可否带我去瞧瞧你们酒楼里的茶叶”，立春将程彬吩咐自己出来泡茶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只因着脑中有了一个绝佳的想法。 掌柜的许是见着立春刚才脱口而出说出来的那些个令自己咋舌的茶叶，当下也不顾及立春小小年龄，转身带了立春便下楼，到得柜台后面，从着柜台后头一个又一个的搬出了足有七八个茶叶罐子。便搬便对立春一一解说这些茶叶是哪里产的喝起来有哪些不一样。 立春打开了茶叶罐子一一取了几片茶叶闻了闻，的确，这茶叶里头有那么三四种茶叶是极好的，光是在鼻子下闻着就有股子清香。到得吩咐了掌柜的取了两三种给泡上亲自尝了，立春不由大声说妙，这里的茶叶的确是好的，泡在茶盏中色泽明亮，闻着香味清润，喝在嘴里回味无穷。这些茶叶若是再加工一番，只怕是更加好喝的。 “掌柜的，你这茶果然是好茶，只是，只限于这几种而已，我知道我们公子有个制茶的法子，能让你做出红鸀黑黄青白茶来，茶的味道自然是在这茶叶之上，你可有兴趣？”，立春突然想到的就是用自己前世的关于茶叶的相关知识在此世里大发一笔茶叶之财，自然，这财发成了，也是落在程彬的口袋里，自己是程家下人，这掌柜的断然是不会同一个下人去做生意的。 再者，立春也没想着私自同掌柜的合作，这掌柜的欺不欺自己年小还两说，更为主要的是，立春想让将这茶叶的制作方法告诉程彬，让程彬给程府赚了这钱去，立春要以这功劳作为积累以在恰当的时机里换取自己的自由之身，钱财诚可贵，自由才是更宝贵的。 “哦，此话当真，你家公子真有那制茶之法？”掌柜的有些不信的看着立春，自家酒楼在京城之中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是从祖辈手中就传下来的，在京城之中无人不晓，可打这酒楼建立起，茶水虽只算得个增香添趣的，可无人不说自家酒楼的茶叶好，京城中还没有几家能比得过自家去。 立春点了点头。 “掌柜的，吕公子来了”，掌柜的正欲再问着立春详细些，小二走了过来禀报到。 “吕公子，这边请，这边请”掌柜的再没有功夫和立春详谈，心里自然是对立春所说的那些茶起了兴趣，本身，掌柜的就偏好喝茶，听了立春所说，自然是上了心了。 “刚才所说，等明日我再专门到程家拜访”，掌柜的上楼梯之前，压低了声音对立春说到。 立春垂手站立在楼梯口，等抬头时，只见着掌柜的已是陪着那吕公子走上了二楼。 立春掂了脚的要瞧着那吕公子长什么样，刚才只顾着低头垂首以示恭敬，却是没看到他何模样，现在只能看到一个雪白的背影。 “看什么看，我家公子也是你一个下人可以打量的吗？”，走到二楼楼梯口的吕公子的贴身小厮突然回头朝着立春凶恶的喊道。 糟了，程彬让自己出来泡茶的，自己耽搁了这么久，顾不得那凶恶小厮，立春转身就直接从着柜台上的茶叶罐子里抓了几撮茶叶分别放进茶盏之中，又喊了小二的过来帮自己滚了水，等着立春端了茶水进雅间时，屋里头已是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了。 屏声静气的将茶盏静悄悄的放在桌子上，立春便退后站在程彬身后，程彬淡淡的看了立春一眼没有说什么。 云姬手指轻灵动弹着，一曲弹毕，怀抱琵琶沉静不语。 “好，好，好”，吕东兵连连拍着手。 “程兄，你可当真是让我好不意外啊，我可是一直想做云姬的入幕之宾，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却不想云姬同程兄这般熟识”吕东兵轻佻的说到。 程彬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云姬是自己请来作陪的，却不想这吕东兵说话如此大胆。“吕兄说笑了，我也是仰慕云姑娘之名，巴巴的日日递了帖子过去求见，今日云姑娘被我的执念感动，故此才来弹奏一曲，素闻吕兄也是风雅之人，必是懂得怜香惜玉通宵音律的”，程彬这番话说得很含蓄。 “贱妾拙劣，让得二位公子见笑了，一曲已毕，不再打扰二位公子用餐，这就告退”，云姬知道程彬今日要请人吃饭谈事，却是没想到请的是这吕公子，心里实在烦躁，便出言相告辞到。自己虽是青楼中的红牌，一本本着卖艺不卖身的原则，这吕公子每每对着青楼里的老鸨贿赂了许多的钱财，要赎了自己出去，他却是不知，自己在青楼中是个自由之身，只要自己想走，日日都可走得，若不是天下虽大却无处是家，想着自己一个弱女子在外漂泊多有不便，早就离开那肮脏之地了。rs 第一百零三十章 谭老爹 “谭老爹好！”立春乖乖巧巧的对着谭老爹行礼。 “这是小子还是姑娘.......”谭老爹瞧着立春一身小厮打扮，头发却是散乱一肩，有些疑惑到。 “谭老爹，这是立春，是个姑娘呢”云姬无邪的笑着，只有到了这里，才可以放下所有的伪装。 “呵呵，快请进吧，云姑娘既然带你来，肯定是给你介绍过这里的情况的，我也就不再多说，到了这别拘束，主人家常年不在这里，只我这个孤老头子在这看家护院，其实啊，看家护院也是不能了，只等着埋入黄土啰”谭老爹今日显得格外的高兴，话也多了起来。 “云姑娘啊，今日中午你们可是会留在这里吃饭吧，今日可一定要留在这里吃饭了再走”谭老爹一直絮絮叨叨。 云姬瞧着前面蹒跚走着的谭老爹，眼睛有些湿润，离着自己上次过来，得有三四个月了吧，这一次来，谭老爹显得越发的苍老了，背更驼了，腰更弓了。 跟着谭老爹进了屋内，屋内收拾得尚算干净，从着外面进来，再到入了屋内，立春发现这里除了谭老爹再无他人，刚才在小桥那里，就没听着这里头传出一点声响出去，可见，谭老爹的日子孤单寂寞的。 “这里原先也还有两对夫妻的，只后来，因着闹窃贼，他们都走了，现在不闹窃贼了，我也懒得再请人来了，我一个孤老头子，也能收拾得了”谭老爹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云姬无奈的看着谭老爹。 “云姑娘，我想到外面去看看”立春瞧出云姬不想让谭老弟再说下去，知趣的说到。谭老爹到底是年老了，不定哪时就将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云姬听了自是没有问题，瞧着她二人关系，只怕不止是街上偶遇仗义帮忙之说，自己第一次来，以后也不定会再过来，对于他们来说，自己到底是个陌生的。 云姬点了点头，跟着谭老爹说了声，就带着立春往着屋外走，谭老爹落寞的瞧着云姬和立春出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小云儿，你是担心我老糊涂了会说不该说的话吗，老爹是上了年纪，也活不了几日了，只想着在死之前，同着你多唠叨几句，你那爹娘，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我若走了，你可怎生是好”，话毕，老泪横流。 立春数了数，一共有五座房子，皆前后左右紧挨在一起，除了谭老爹住的那房子外，其他房子都落了锁，各处房子门前倒是打扫的挺干净，没有一片落叶，想必今日早上谭老爹也打扫过。有的房子外面栽种了果树，有的房子在墙角栽种着几株竹子。清净，幽雅，立春很喜欢此处的淡定。 “喜欢这里吗？”云姬一直默默跟在立春后面，立春眼中的火热一览无遗。 “喜欢，很喜欢”立春头也不回的说道。 每坐房子面前有栽种了花草，只是，花草长得不是很茂盛了，呈现出一种颓败之象。 “这些花草原本是那两对夫妻打理的，自他们走后，谭老爹只能给它们浇浇水，除除草，其他，只能任其自由生长了”云姬蹲下身子，挨着立春身边，伸手抚摸着地上的花草。 立春是出于本能的关心这些花草，这些花草若是好好修剪松土整理，肯定能再次绽放，只可惜了，自己是不能也不可能在这里多待上几日的。这些花草见之也都名贵，立春心有不忍，不忍见着它们就此消散化作烂泥。 “你要真喜欢这里，我可去和程公子说，说我要用得你几日”云姬见着立春极为怜惜这些花草，心中有了思量，世上喜欢花草的人很多很多，大多数皆是抱着观赏甚至是把它作为一种高雅的体现，而立春眼里的怜惜，云姬看在了眼里，只有爱花懂花惜花之人，才会有如此的神情，而这种人，都是纯洁质朴善良之人。 云姬这几日也有些累，一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不如干脆歇上几日，再细细的整理一番，是否自己从一开始就走了弯路甚至是走错了路。 “这样不太好吧，会不会打扰到谭老爹，还有毕竟云姑娘何谭老爹相熟，我却不相熟”，立春不担心程彬会不答应，今日早上见着程彬对云姬的敬重，就知云姬开口，程彬定是应允的。立春对云姬也颇有好感，抛却早上的感觉，打出了酒楼，立春就愿意跟云姬作朋友，当然了，这是立春一厢情愿的想法，到这个世上，立春还没有说有那种特别想和某人交好的感觉，而在云姬身上，立春有了这种感觉。 自然，这感觉是有些奇妙，可人生就是这样，在人生漫长的旅途中，也许你就突然喜欢上了某个景，某个人，这喜欢无关爱情，只关乎朋友之情。 立春略感不安的是，自己眼下看来一是年少，今年才十二，十二岁的年纪在云姬眼中必然是要划归于孩子的队列，从着她摸自己脑袋就可看出，二来呢，自己是下人身份，云姬是青楼女子，不过立春现在算是瞧出来了，云姬的青楼女子身份只怕是掩人耳目的。 “大少爷这几日有事，只怕我是要随身跟了服侍的”立春心里虽是很愿意留下来，可自己的本分就是跟随伺候程彬，这留与不留都得有了程彬的准信才成。 云姬知道立春的为难，当下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他说不定今日午后会过来” 立春不知道云姬和程彬的关系，只云姬这般说了，想必程彬午后是会过来的吧，只是，这和自己有什么相关呢。 “云姑娘，立春，可要跟老爹去地里摘菜”，谭老爹挽了个篮子，靠近屋角朝着这边喊到。 “谭老爹还自己种菜了呀”，立春有些吃惊，谭老爹都这么老了，还能种得了菜。瞧着谭老爹走路的样子，立春都要担心他会不会突然一个支倒地摔倒。 “呵呵，谭老爹种的菜你去看了可别笑，那菜啊，长不大的，今日这午饭，还不知道你能不能吃饱呢”云姬很有经验的说道。 “云姑娘，你又在说老爹什么坏话呢”，谭老爹人老了，耳朵可不背。 “谭老爹，云姑娘没说你什么呢，说你种的菜好，将菜虫子养得白白胖胖”立春笑着回到。 “你怎么知道的?”，云姬看着立春，二人相视，皆盈盈浅笑。 谭老爹的菜地在几座房子的后面，房子的后面是快大大的空地，空地上长满了杂草，只在空地中央开垦了一小块的菜地出来。立春站在菜地边上，实在瞧不出里头的菜是什么菜，就是蹲下了身子，也瞧不出这菜到底是什么菜，每棵菜基本上都被虫子吃的差不多了，只余一张片片网眼状的菜叶子，这已经不能称之位菜叶子了，就是一些菜茎而已。 “这......”立春本是要说这还能吃吗，被着云姬示意才没有说出口。 “谭老爹可对他这些菜看得宝贝了，你一会不管怎么样，只要谭老爹炒了端上桌子，你吃一口，一口就行了，只要对着谭老爹说这菜好吃就行，等下午回了城里我请你去吃饭”云姬细声对着立春说到。立春点点头。谭老爹无疑是幸福的，有云姬这么体贴他心疼他。 谭老爹提的篮子着实有些大了，在菜地里摘了半响，连个篮子底都没有铺满，最终，谭老爹站起了身子，不好意思的对着云姬和立春笑道“这菜，这菜实在是少了些，被着我养的那些虫子都吃完了，要不，我们回吧，我去前面小河边给你们抓只鸭，今日中午我给你们炖鸭吃”，谭老爹居然红了红脸，立春确信自己没看错，真的红了。 鸭？那鸭四处扑腾能抓到吗......立春严重怀疑，可见着谭老爹说话不似作假，“谭老爹，那鸭能抓到吗”，立春问这话的意思不是真的想吃那鸭，而是问着谭老爹要如何去抓。 谭老爹挠了下头，说到“我平日里想吃的时候，都是等晚上它们进了鸭窝，然后才去逮的”，谭老爹说完，脸又红了，今日让着云姬和立春留下吃饭，自己却是一个菜也没有，一个菜也准备不了。 “谭老爹，走，我们回家去，我知道哪里有东西可以吃的”，立春从着小桥那边过来时，就发现小巧底下的河岸边，也算不得是河岸，是个水洼处，长了一片野生的水芹菜，这水芹菜摘了回来炒炒，也能对付了午饭不是吗。 云姬看了看立春，又看了看谭老爹，最终决定跟着立春走。谭老爹提了篮子忙跟在后面“哎哟，你们两个丫头能不能走慢些，老爹都要跟不上了” 云姬和着立春在前面咯咯直笑，今日，三人的心情无疑好的很。欢快的银铃声一直响到小桥底下，惊醒飞鸭四五只。 午饭简单而又美味，美味不在于做出来的味道美味，而在于吃饭人的心境，心境好，自然什么吃在嘴里都是可口的。rs 第一百零三十一章 种菜治虫 “谭老爹，那小桥底下的野菜是可以吃的，这个野菜的名字叫水芹，可惜了现在没有腊肉，若是用着腊肉炒更好吃”立春边吃饭边对着谭老爹说到。 “你这丫头，你也不早些来告诉老爹这些，害得老爹吃了好些日子的白饭。”谭老爹笑眯眯的说道。 云姬对这些是不懂的，只吃着饭看着立春和谭老爹拌嘴逗趣。 “谭老爹，等吃过饭了，我跟你去后面菜地，我给你好好点拨点拨，对于种菜，我可是略知一二哦”，眼前的垂暮老人，慈祥可亲，立春很喜欢。 谭老爹只吃了一碗饭就放下筷子看着云姬和立春吃饭。云姬的饭量比得谭老爹更小，只是为着哄了谭老爹高兴，所以一直端着碗细嚼慢咽着。立春则是真真正正的吃饭，见着谭老爹煮的白米饭挺多，就着素炒水芹，连吃了两碗饭。 吃罢，立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谭老爹，老人家连着菜都没有吃的，这大米怕也是不多吧，自己这一吃，可是差不多吃了人家一日的食量。 “谭老爹，我回城，会去城南的粮油铺子吩咐他们送些粮油过来并肉食过来”，云姬放下碗筷对着谭老爹说到。 “云姑娘，不必了，他们一直照着你的吩咐隔上一段时日就会送些食物过来的，只我年纪大了也吃不动什么，每日能吃上两碗米饭再就着自己种的那菜，也够度日了，老人嘛，本也是要清淡些”谭老爹笑呵呵的看着云姬。 云姬听了不再言语，城南的那家粮油铺子是按时按量照了自己的吩咐给谭老爹送吃的过来，自己虽是有些时日没有过来了，可他们必是不会耽搁了给谭老爹送食物，只瞧这屋里，吃食却是一点也没有了，只大米还余下小半袋子......当然，谭老爹不说什么，云姬也不会去问什么，回城了让粮油铺子加送了过来就是。 谭老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云姬的脸色，见得云姬脸上淡淡的似没有再继续探究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今日那帮小子丫头去了小河的上游说是捞鱼去，不然被着云姬见着了，定是要有些不高兴了。 饭毕，谭老爹就迫不及待的拉了立春往着屋后去，云姬一个人在前面待着没趣，也便跟了二人往着屋后去了。 “老爹，你看，这些个菜叶上头都是小青虫，这菜地四周又都是草地，不如老爹，你去屋里取了锄头，我帮着你将这菜地四周的草地开垦一些出来”立春提着建议，就是这些个菜地里头不生虫子，可这菜地四周都是碧绿的草地，草地之中也生得不少虫子，只能先将着菜地同草地中间隔离出一条安全带，菜地遭受的祸害能减少些。 “云姑娘，你要回了城，最好买些蒜还有新鲜大葱、韭菜、新鲜丝瓜回来”立春对着云姬说到。 “这些蔬菜我平日里也让人买了送过来的，你不必担心老爹没吃的”云姬看着立春拿了锄头挖地，觉得挺有意思。 立春知道云姬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当下站直身子对着谭老爹和云姬解释道“这些个菜蔬不是买回来吃的，自然，要吃这些也是可以，云姑娘你让人多买些回来，余出一部分照着我说的法子往这地里撒进去”立春将谭老爹拉到自己面前，这法子还是要靠谭老爹自己去弄的。 “老爹，你可记好，这蒜买回来后，你将它捣成泥，将同样多的水搅拌均匀，然后取了这些蒜泥水，按着取的量，以着这量的五十倍水来兑配，配了后，撒到这菜地里，对一些虫子可起到防治作用。”立春说了怕谭老爹不明白比率问题，特的回屋取了茶盏装了水示意给谭老爹看。 “还有，新鲜的大葱也是照样捣成泥，然后按照四五倍的量兑了水进去，同样的往着菜地里撒，也是可以治理虫害的，还有那韭菜，也得捣乱成糊状，然后多加些水浸泡，取了浸泡过的水撒到地里也是可以治理虫害的。至于丝瓜么，同样如此，将新鲜丝瓜捣烂，加二十倍水搅拌，取起液撒在菜地”，原本辣茄子也是可以防治虫害的，只立春知道辣茄子在这里是富贵人家用的调味料，在市面上想必是卖得很贵的，不说也罢。 “立春啊，这些可当真能防虫治虫？”谭老爹有些不相信，这些个菜蔬都是素日里常吃的，人都能吃的东西，哪里能防治得了虫子呢，要是能治得了虫子，那人岂不也是要毒死。 立春笑了笑，这个没有办法对谭老爹解释得很清楚，只简单的说道“这些菜蔬里头的有些个东西，比如气味什么的只对虫子有作用，虫子就害怕这些个东西”，能防治虫害的还有许多的东西，可目前最便利最容易得也就这几样蔬菜了，诸如其他香椿臭菊蒿子什么的都也是可以的，甚至南瓜叶子橘子皮什么的都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谭老爹自始至终都是有些半信半疑的，立春也不管得他信还是不信，只对云姬说了这些法子都是可行的，反正菜地都这样了何不试上一试呢。云姬连连点头，程公子家中是以种田为基业的，立春是从着程家出来的，这种菜的法子想必在程家也是惯用的。 “谭老爹，你这个菜地里头，是不是从来没上过肥啊”，立春蹲在地上看了半天，也没见着地里头出现一点土肥的痕迹。 谭老爹这次是真正不好意思的笑了，继续习惯性的做着摸头的动作，正要张口说话，云姬却先谭老爹一步开口了“谭老爹以前是这里的管事，是不做这些下人们干的活的，再到这之前，谭老爹一直在城里大户人家里管事，何曾侍弄过土地.......”云姬稍微停顿了下，似是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 “让你这小小丫头见笑了，老头子我可真是不会种菜啊，小丫头你倒是给我说说，这菜要怎么种菜才好”谭老爹拉了立春往着一边去，独留云姬继续发呆似的站在菜地旁。 立春随便问了谭老爹几句，发现谭老爹当真是对种菜一无所知，只会拿了锄头将地胡乱开垦一通，然后往着地里撒菜种子，然后浇些水，其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谭老爹，以前这不是有两对夫妻么，难道他们也不会种菜吗？”立春记得先前云姬是说过这里以前还有别人在的。 “以前一应粮米菜蔬都是到城里去采购的，自那两对夫妻走后，是我让了人从城里送过来，此处以前并没有种过菜”云姬走了过来，脸色平静，瞧不出一丝波澜。 立春不再多问，转眼四处寻着茅厕之地，房子前面是没有茅厕的，肯定就在房子后面了。 “小丫头，你找什么呢？”谭老爹见着立春东张西望便问到。 “茅厕”立春继续张望着。 云姬微微一笑，原来是内急了，怪了自己，没给她指了茅厕。 “在那边，瞧见没，那棵大树后面，露出来一角绿瓦”，云姬指着不远处。 立春早就瞧见那处屋角，原本以为那也是住人的房子，却不想着是茅厕，连着这茅厕都盖得如此之好，这里的主人想必是个讲究的有钱人家。 “谭老爹，你看，这里头的东西都可担了浇到菜地里去，那小青菜啊，定是长得碧绿碧绿的”，茅厕里有股子臭味，谭老爹一人居住也没有太讲究，对茅厕也没有怎么打扫，立春强忍着臭味，指着下面的污秽物对着谭老爹说到。 云姬站得稍远些，寻思着该要给谭老爹雇个人帮忙收拾屋里屋外。 再度返回了菜地，立春从着翻挖菜地、撒播菜种子，再到施肥浇水除草除虫等等的需要注意的地方一一对着谭老爹说起，谭老爹听得连连点头，眼界大开，却不想简简单单的菜蔬种起来却如此繁琐操心。 谭老爹有些焦急的看着云姬和立春，这俩丫头从着菜地回来在屋里已是坐了半个时辰了，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云姑娘，你和立春在这里坐着，我去拿了水将茅厕打扫一番”，谭老爹是要找个借口出去，以防着那帮子混小子混丫头提前回来。要说往日，谭老爹是巴不得云姬在这里多待会，多住上几日，可今日却是同着以前不一样，只因着自己收养了一群乞儿，要是云姬瞧见了那些孩子，只怕是不愿意他们待在此处的。 “谭老爹，我帮你吧”，立春不喜欢茅厕的那股子臭味，谭老爹如此年迈，立春更不愿意看到谭老爹巴巴的去小河边取了水又提了水到茅厕那里清洗。 “不用不用”谭老爹有些慌乱，这丫头跟着自己去了可不成。 “谭老爹，你去吧，我带立春往着外面去走走”云姬站了起来，若是程公子再不来，那，自己就带了立春回去，回去的马车也在先前来时和那马车夫说好了的，回与不回都是要到小桥那边的道上去跟马车夫打个招呼的。 “云姑娘，你要去哪走走，不如老爹带了你们去”谭老爹忙说道。 云姬看了几眼谭老爹，今日的谭老爹和着往日大不一样，神神秘秘的，“不必，我带了立春去小桥那边走走” 谭老爹见状，心里才放心了些，混小子丫头们是不会打那里回来的。rs 第一百零三十二章 破碎的鸭蛋 “云姑娘，你看我家大少爷怕是不会来了”，立春跟着云姬出来，信步走到了小桥处，可以看着前面稍远些的地方，马车夫已赶了马车在那里等候了。这里风景虽好，到底不是自己该待的地方，立春还是愿意回到城里去。 云姬看着桥下流淌不息的河水，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今日带着立春来时，就使了人去酒楼呈报程公子，说与他知道自己带立春要去的地方，原本以为他会随后过来的，到底是自己心存幻想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回去同谭老爹说上一声”云姬转了身往着桥的另一面走去。 立春趴在桥栏上看着底下的小河，小河清澈透底，站在桥上就可见到河底里圆溜溜无棱角的鹅卵石，来时见着的那几只鸭此刻在桥底只见得两只，其余的却是不见。这小河里养鸭倒是不错。 见着这两只鸭，立春的心思又滴溜溜的活转开来，这里的冬日格外冷，虽不至于滴水成冰，可也让人难以忍受，特别是立春，前世里一直是待在温暖如春的南方。这里的冬日里虽说是有棉衣御寒，可那棉衣得要将棉絮添塞得厚厚实实才行，如此一来，棉衣穿在身上就有些厚重，行动也不是很方便。 眼下这里有鸭，若是多养上些，宰杀时取了它腹部的那些个细毛毛，再经过简单处理，是否能做出同前世一样保暖的羽绒服呢.......立春快速的在心里计算着此事的可行性，最终，立春决定将这个想法找了机会对程彬说出，这算是自己赎回自由之身的第二个筹码。 春阳暖暖，照在身上令人昏昏欲睡，云姑娘一去半响都不见回来，立春在桥上实在等得无聊，先慢慢渡步去了前方马车夫等候之处，让着马车夫继续在此等候着，再度慢慢转了回来，从着稍微平整些的沟堑处慢慢的下到了小河边。伸手入水，触感冰凉，将手在水里撩拨几下，才渐觉清凉。 桥底下的两只鸭见着立春这个陌生之人的出现，马上摇摇摆摆的往着浅浅的河岸上走去。“扑通”，立春使坏的从河里捞起块鹅卵石丢向摇晃飞奔而去的两只鸭，瞧着它们狼狈而逃的样子，立春哈哈大笑。 鸭蛋......立春的眼睛满河岸里上下扫视着，在一处隐蔽的低矮的沟堑底下，发现了一只圆溜溜白净净鸭蛋，立春确信是鸭蛋，弯腰小心的从着地上将鸭蛋捡了起来。 “啪”，立春才将着鸭蛋捡起来，还没捂热鸭蛋，手中的鸭蛋就啪的一声应声而碎，蛋黄蛋清流了满满一手。立春朝上怒目而视，鸭蛋之所以破碎，罪魁祸首是一个从天而降下来的小石头，小石头正好砸在自己手上，打碎了鸭蛋。而丢小石头的罪魁祸首正是此时站在小桥之上对着立春挤眉弄眼的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子。 “臭小子，看什么看，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睛”桥上的小子凶眉恶眼的看着桥下的立春。 “你说谁臭小子，我看你才是臭小子，说你臭小子还是抬举了你，你就一个要饭的，敢砸了我的鸭蛋”立春立于桥下，双手叉腰，指着桥上的小子说到。 这鸭蛋立春是要拿了回去送给谭老爹的，这几只鸭是谭老爹养的，平日里肯定是养了下蛋吃的，老人家也吃不动肉，吃个鸭蛋什么的补补最好，就是不吃，也可攒了这些鸭蛋孵小鸭子出来，这混小子也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居然故意来招惹自己。 “你说谁要饭”，桥上小子怒了，好久没人这么要自己了，最恨就是别人将自己当成是要饭的，虽然说自己的确是在大街上要过饭，可被老爹带回来后，再没有出去要过饭了。 立春蹲了下来先将手放在河水里洗了洗，洗得干净了，才往着河岸沟堑上往着上面爬。 “你说谁是要饭的”桥上小子挡在立春面前。 立春看了一眼这小子，皮肤黝黑，身上的衣服破烂的很，有些地方都裸露了皮肤出来。看着一本正经执着看着自己的小子，心里的气全部都消了。这还是个孩子，自己刚才居然为了个鸭蛋和这孩子拌上嘴了，立春笑了笑，“刚才是我说错了，我向你道歉，可你打碎了我的鸭蛋也不对啊，这鸭蛋是谭老爹要吃的” 黑黝黝的小子听得立春说起谭老爹，往后退了几步，不再对着立春灼灼逼人。 这里地处有些偏僻，这孩子能出现在此处，肯定不是盗贼之类，观他衣服破烂，应该是流浪乞讨之类的，不知因何到了这里，见他听闻自己说起谭老爹时眉毛轻微跳动，这孩子肯定和谭老爹是熟识的。 “立春，我们走”云姬从着桥那端走了过来，神色之间有些不悦。 立春见着云姬脸色不对，没有问什么，跟着云姬就转身往着前面走。 “哎！你就这样走了吗”小子看着立春就要走远，高声喊道。 立春回过头横了那孩子一眼，继续跟着云姬往前面走。 “你回去告诉老爹一声，米面我会差人按时送过来”，云姬突然站住，对着还站立在桥上的小子说到。 上了马车，云姬依旧一言不发，立春也不愿意过多的去打听别人的私事，虽然自己就是个喜欢打听八卦的。 “立春，一会到了城里，你能自己回去吗？”，半路上，云姬睁开了眼睛，问着立春。 立春正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被着云姬这一问，清醒了过来“能回去，不过我还是先陪云姑娘一起回去吧，要不我家少爷回头问我，该要怪罪我了”，立春想的到是周到，极尽一个下人的本分。 “不用，那我让马车夫先将你送了回去，我亲自和程公子说上一声，今日劳了你一日，我却是过意不去的”云姬突然的想要去看看程家是什么样子。 立春没有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同意了，云姬想要送自己回去的目的怕是想看看程彬才是真的，看就看好了，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一个俊俏一个貌美，一个有才识能力一个素手拨弄弦丝，这二人若是配对到一起去了，也是一段佳话了。 马车总算是驶进了城内，立春也从着小窗子上收回了目光，此时外头已是傍晚时分，因着云姬说要跟了先送自己回程府，立春既猜了她的心思自然是要成人之美，今日这晚饭只怕是要留云姬在程家吃的。 “三姨娘，今日买了这许多东西，再买可就拿不住了，我们回去明日再逛吧”，环儿因着来时路上的表现，现在已是成为了赵秀珍的心腹。 赵秀珍点了点头，环儿招呼了马车夫过来，先将东西都放到车里去后，才请着赵秀珍上了马车，然后自己爬了上去。 “三姨娘，大少爷今日中午回来时说了，今日的晚饭摆在玉楼，四少爷也是要过去的”环儿提醒着赵秀珍。 赵秀珍皱了皱眉头，用着鄙夷的语气说道“那个没教养的毛小子也要去么？” “三姨娘，大少爷那边的绿环过来是这么说的，还说让三姨娘得空就早些过去，好像是大少爷有事情要交代”环儿给赵秀珍揉捏着肩膀。 马车行得很慢，傍晚时分城里人很多，沿街叫卖的声音丝毫没有减少，立春坐在车内，竖起耳朵倾听着外面的各色叫卖声，叮叮当当、乒乒乓乓......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平白给人生出一种安世平静之感。 “立春，你先进去通报一声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不进去了”，云姬下了马车，站在马车旁对着立春说到。立春不知道程彬对云姬是什么态度，倒也不好贸然将云姬直接带进去，当下便点了头，往着里面快速的走了进去。 “三姨娘，你小心些”，环儿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搀扶着赵秀珍下来。 “老了老了，才逛了不到一日，这可就腰酸背疼的”赵秀珍作势捶着肩膀。 “三姨娘说哪里的话，三姨娘同着三少爷出去，哪个人不说三姨娘是三少爷的姐姐”环儿打趣着。 “作死的小蹄子，敢打趣你家主母了”赵秀珍伸了手要去打环儿的嘴，脸上却是满脸笑意。 环儿往着边上躲了躲，嘴上说道“三姨娘，快看，院门口有人”。 赵秀珍顺着环儿的手看过去，院门口可不是正站立着一位婀娜女子，“环儿，去，上前去问问她是什么人，来此做甚” 立春跟在程彬身后往着院门外走，心里是琢磨不透程彬的意思，刚才自己进来禀报着说今日跟着云姬去了城外，程彬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问着自己什么，只自己说着云姬候在门外时，程彬才有了些许脸色，可这脸色在立春看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可是当真没瞧出来。 赵秀珍上下打量着云姬，只瞧得眼前女子生得柔美，脸庞之上隐约又透着股子倔犟之意，观她仪态，似是大户人家小姐，可大户人家小姐出门岂又不带得两三随从丫鬟之类。rs 第一百零三十三章 养鸭取毛 云姬也暗自打量着眼前的赵秀珍，对于程彬家中之事，云姬并不是很清楚，同程彬为数几次在一起的时候，也多是谈歌论赋，至于其他凡尘琐事，两人皆有心避了开来。 “三姨娘，大少爷来了”环儿眼尖的院门内的程彬正往门口走。 环儿的一声三姨娘，令得云姬不用再作猜想而知道了赵秀珍的身份，当下对着赵秀珍款款施礼“小女子见过夫人” 这一声夫人可是叫得赵秀珍心花怒放，心里暗道眼前的女子是个机灵的，“不必多礼，你来此可是找人的？” 环儿眼尖着程彬就要到了门口，忙拉了赵秀珍一下，示意赵秀珍往着门口看。 “小女子是来找大少爷的”云姬此时也是见到程彬和立春从门里出来。 “大少爷” “大少爷” 云姬和赵秀珍却是不约而同喊到。 “三姨娘”程彬对着赵秀珍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 “云姑娘，今日劳烦云姑娘送了立春回来，多谢了”程彬对着云姬抱拳施礼。 “程公子说哪里话，今日是我叨扰了立春，令得她不能随侍的程公子身侧，程公子若是有空，改日云姬请了程公子吃饭”，今日早上在酒楼之时，云姬称呼自己为贱妾，此时在程家门口，云姬并没有如此称呼自己，显而易见，此时的云姬是意在告诉程彬，此时的自己不是翠云阁的那个自己。 程彬会意的淡淡一笑，“云姑娘客气了” 赵秀珍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程彬的神色，见得程彬对眼前这叫云姬的女子并没有厌恶之色，以前，程彬是不喜太近女色的，当下赵秀珍便开口到“大少爷，云姬姑娘既然这么有心，何不请了她进去坐上一坐”，话才出口，赵秀珍便有些后悔了，因着自己才说完就见着程彬的脸色变了变，虽是不明显，赵秀珍却是知道程彬心里毫无邀请云姬进去的想法。 立春看了看程彬，又看了看云姬，程彬脸上瞧不出什么，云姬脸上却有些失望之色，立春决定帮云姬一把“大少爷，奴婢今日跟随云 姑娘去城外之时，却是见着个绝佳的生财之道，云姑娘现在过来，可是要同大少爷好好研究一番”，立春这一招有些胆大妄为，第一自然是真的想帮云姬一把，毕竟这两个人当真是男才女貌，第二，立春突然有些迫切的想要将自己的想法都实现，最好的马上实现。 只有自己的想法实现了，自己才有筹码和程彬谈判，才能自己给自己赎回自由之身。 程彬狐疑的看着立春，立春有些心虚，忙回头对着云姬说到“云姑娘，你忘了么，今日去城外时，见那小河里有几只鸭，我们不是商量了么，那小河里可以多养上些鸭，这鸭既可以吃，还可以下蛋，最最重要的，最最赚钱的，就是在那鸭毛身上”，说完，猛的对着云姬眨眼睛。 “三姨娘，你先进去吧，你们先吃，告诉三弟一声，让他晚饭后到我书房里去”程彬听着立春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便先支开赵秀珍。 赵秀珍听得立春说着什么挣钱的法子，又是养鸭的，程庄本就是以农为根本，心里自然是愿意留下听上一听的，也好回去给程文讲讲，让他也学着些，偏是这时程彬支开了自己，赵秀珍当然的也就以为程彬是不愿意自己听到了。 “云姑娘，既是如此，不如这样，今日由我做东，请了云姑娘去来瑞楼小酌一番，顺便说说这养鸭是怎么回事”程彬看着云姬，心里对云姬的印象却是大为改观了，当真是没想到云姬这般出尘高贵气质的女子居然也能想到养鸭挣钱。 云姬思索了下，点了点头，至于立春刚才所说的，云姬全然不懂，不过立春既开了口，一会想必是立春说，自己只要随声附和就行。至于在别院那里养鸭，云姬倒也是能做主的。 桌上满满的摆着菜，却没有一人动筷，程彬和云姬都沉浸在立春的大胆幻想之中。立春犹自口若悬河的说着自己的宏伟大计“大少爷，你想啊，要是我们养上几十几百的鸭，然后杀了，鸭肉可以卖给酒楼，还可以自己拿来加工再卖，鸭蛋可以自己吃也可以卖给酒楼，鸭蛋还可以加工成好几种，这加工出来的鸭蛋味道比着没加工之前可是要好吃多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鸭蛋鸭肉对于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个，可是九牛二毛不值一提了。我们可以在杀鸭的时候取了鸭腹部的小绒毛，然后经过蒸煮晾干拍打，然后再填充进衣服里面去，就好比做棉袄一样，只是将棉袄里面的棉花换成鸭身上的小绒毛而已，棉袄穿在身上又厚又重，行动还颇不方便” 立春端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端的却是程彬面前的茶水，“若是换成小绒毛，穿在身上轻巧又暖和，效果比得棉衣更加的好，这若是做成功，当可千金一件啊”立春说完无比得意的看着程彬。 “这些到底是你想象的还是云姑娘所想的？”自来到酒楼后，只有立春一个人肆无忌惮的喋喋不休，程彬已是知道了立春在程家门口那会不过是帮着云姬一个借口而已。 “是奴婢想的，当然，云姑娘也是想了的”立春要把云姬扯进来，因为那别院是云姬的，立春从着今日谭老爹的表现之中就已经能断定了。 “鸭绒当真比棉花还要暖和吗？”程彬问着立春。 “自然，大少爷你想想，不管是冬日还是夏日，鸭都在水里游，若是没有腹部的那一圈的绒毛毛，它能抵御得了么”立春回到。 云姬一直听着立春说着，对于这些，云姬是不懂的，云姬唯一可以自力更生的便是凭了自己的一手琵琶，去到翠云阁，一是为着挣些银子，二是为着打探消息，只可惜到现在，银子挣得不多，消息也没打听到。听着立春刚才算能挣多少银子，云姬的心动了，别院空着也是空着，何况谭老爹还瞒着自己收养了一群混小子混丫头，每日这么坐吃山空，自己总有承受不了的时候。 “云姑娘可有什么想法要说？”程彬看着云姬。 “不瞒程公子说，那处别院并不是我的，我也只是认识看管别院的谭老爹，不过这别院我却是知道三五年内主人家是不会回来的，若我去和谭老爹一说，谭老爹必是同意暂借给我们用用的，至于那小河，小河其实并不小，在小河的上游是很宽广的，只在别院外头小河才窄了”云姬如此说也算是同意了。 立春心下大定，程彬有意，云姬也愿意，这事肯定就能成了。 “大少爷，大少爷若是相信得了立春，此时立春愿意一手承办，大少爷到时只等着数银子便好”立春信心满满。先且不说羽绒服可行不可行，但是鸭肉鸭蛋的附加利益就不会少。 程彬看了立春一眼，从着带字的苹果开始，对这小丫头，程彬算是见怪不怪了，此事肯定是小丫头一人捣鼓出来的，至于云姬，肯定是小丫头相中云姬的那处别院了。 “此事回去后，你再去我书房仔仔细细的禀报，至于云姑娘这里，待我梳理好后，我再找云姑娘相商，若真是可成，我愿同云姑娘五五分成”程彬到底是商人本色，实际行动还没有开始，就先谈上分成了。 “大少爷，你不担心到时候血本无归吗？”立春低了头问道，做事情之前，一定要好坏两方面都要想到，两手准备，毕竟，这养鸭不是自己投银子进去，若是自己办砸了，自由之身就更别想了。 程彬好笑的看着立春，小丫头现在才知道担心了，刚才畅口欲言的时候却是不想这些“此事你全部复杂，若是砸了，你不必再来见我” “程公子，立春到底是还年小，此事不如再寻了一人协助她，我......我倒是愿意帮着立春的，只是我这.......”云姬看着自己的双手，白皙而有细嫩的皮肤，云姬无法想象自己的这双手若是去抓鸭取毛.......想着，身上打了个冷战。 “大少爷，我想......”立春停顿了下，终是下了决心般的开口说道“我想养鸭这事也不用在外面请人，若是可以，我想将我那大姐还有小妹接了过来，也不需要她们来很久，冬日里就可让她们回去，养鸭是件费力脏累活，她们两个却是不怕苦和累的”，立春不知道程彬愿意不愿意答应自己这个请求，反正就是这么说了出来。 “你还有什么计划”程彬没有直接回答立春的问题。 “从现在开始养，到得年底，可以攒下不少鸭绒，也不必到年底，秋末就成，到时候我们在城里请了上好的裁缝师傅，将鸭绒衣服做了出来，大少爷可先自试穿了，若是觉得当真好，我们就先在京城里宣扬出去，若是在这里大获成功了，我们再扩大养鸭的数量，然后再做成鸭绒衣服带到通江镇，卖到北方去”立春的设想无疑是好的。rs 第一百零三十四章 谭老爹的担心 “谭老爹好！”立春乖乖巧巧的对着谭老爹行礼。 “这是小子还是姑娘.......”谭老爹瞧着立春一身小厮打扮，头发却是散乱一肩，有些疑惑到。 “谭老爹，这是立春，是个姑娘呢”云姬无邪的笑着，只有到了这里，才可以放下所有的伪装。 “呵呵，快请进吧，云姑娘既然带你来，肯定是给你介绍过这里的情况的，我也就不再多说，到了这别拘束，主人家常年不在这里，只我这个孤老头子在这看家护院，其实啊，看家护院也是不能了，只等着埋入黄土啰”谭老爹今日显得格外的高兴，话也多了起来。 “云姑娘啊，今日中午你们可是会留在这里吃饭吧，今日可一定要留在这里吃饭了再走”谭老爹一直絮絮叨叨。 云姬瞧着前面蹒跚走着的谭老爹，眼睛有些湿润，离着自己上次过来，得有三四个月了吧，这一次来，谭老爹显得越发的苍老了，背更驼了，腰更弓了。 跟着谭老爹进了屋内，屋内收拾得尚算干净，从着外面进来，再到入了屋内，立春发现这里除了谭老爹再无他人，刚才在小桥那里，就没听着这里头传出一点声响出去，可见，谭老爹的日子孤单寂寞的。 “这里原先也还有两对夫妻的，只后来，因着闹窃贼，他们都走了，现在不闹窃贼了，我也懒得再请人来了，我一个孤老头子，也能收拾得了”谭老爹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云姬无奈的看着谭老爹。 “云姑娘，我想到外面去看看”立春瞧出云姬不想让谭老弟再说下去，知趣的说到。谭老爹到底是年老了，不定哪时就将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云姬听了自是没有问题，瞧着她二人关系，只怕不止是街上偶遇仗义帮忙之说，自己第一次来，以后也不定会再过来，对于他们来说，自己到底是个陌生的。 云姬点了点头，跟着谭老爹说了声，就带着立春往着屋外走，谭老爹落寞的瞧着云姬和立春出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小云儿，你是担心我老糊涂了会说不该说的话吗，老爹是上了年纪，也活不了几日了，只想着在死之前，同着你多唠叨几句，你那爹娘，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我若走了，你可怎生是好”，话毕，老泪横流。 立春数了数，一共有五座房子，皆前后左右紧挨在一起，除了谭老爹住的那房子外，其他房子都落了锁，各处房子门前倒是打扫的挺干净，没有一片落叶，想必今日早上谭老爹也打扫过。有的房子外面栽种了果树，有的房子在墙角栽种着几株竹子。清净，幽雅，立春很喜欢此处的淡定。 “喜欢这里吗？”云姬一直默默跟在立春后面，立春眼中的火热一览无遗。 “喜欢，很喜欢”立春头也不回的说道。 每坐房子面前有栽种了花草，只是，花草长得不是很茂盛了，呈现出一种颓败之象。 “这些花草原本是那两对夫妻打理的，自他们走后，谭老爹只能给它们浇浇水，除除草，其他，只能任其自由生长了”云姬蹲下身子，挨着立春身边，伸手抚摸着地上的花草。 立春是出于本能的关心这些花草，这些花草若是好好修剪松土整理，肯定能再次绽放，只可惜了，自己是不能也不可能在这里多待上几日的。这些花草见之也都名贵，立春心有不忍，不忍见着它们就此消散化作烂泥。 “你要真喜欢这里，我可去和程公子说，说我要用得你几日”云姬见着立春极为怜惜这些花草，心中有了思量，世上喜欢花草的人很多很多，大多数皆是抱着观赏甚至是把它作为一种高雅的体现，而立春眼里的怜惜，云姬看在了眼里，只有爱花懂花惜花之人，才会有如此的神情，而这种人，都是纯洁质朴善良之人。 云姬这几日也有些累，一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不如干脆歇上几日，再细细的整理一番，是否自己从一开始就走了弯路甚至是走错了路。 “这样不太好吧，会不会打扰到谭老爹，还有毕竟云姑娘何谭老爹相熟，我却不相熟”，立春不担心程彬会不答应，今日早上见着程彬对云姬的敬重，就知云姬开口，程彬定是应允的。立春对云姬也颇有好感，抛却早上的感觉，打出了酒楼，立春就愿意跟云姬作朋友，当然了，这是立春一厢情愿的想法，到这个世上，立春还没有说有那种特别想和某人交好的感觉，而在云姬身上，立春有了这种感觉。 自然，这感觉是有些奇妙，可人生就是这样，在人生漫长的旅途中，也许你就突然喜欢上了某个景，某个人，这喜欢无关爱情，只关乎朋友之情。 立春略感不安的是，自己眼下看来一是年少，今年才十二，十二岁的年纪在云姬眼中必然是要划归于孩子的队列，从着她摸自己脑袋就可看出，二来呢，自己是下人身份，云姬是青楼女子，不过立春现在算是瞧出来了，云姬的青楼女子身份只怕是掩人耳目的。 “大少爷这几日有事，只怕我是要随身跟了服侍的”立春心里虽是很愿意留下来，可自己的本分就是跟随伺候程彬，这留与不留都得有了程彬的准信才成。 云姬知道立春的为难，当下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他说不定今日午后会过来” 立春不知道云姬和程彬的关系，只云姬这般说了，想必程彬午后是会过来的吧，只是，这和自己有什么相关呢。 “云姑娘，立春，可要跟老爹去地里摘菜”，谭老爹挽了个篮子，靠近屋角朝着这边喊到。 “谭老爹还自己种菜了呀”，立春有些吃惊，谭老爹都这么老了，还能种得了菜。瞧着谭老爹走路的样子，立春都要担心他会不会突然一个支倒地摔倒。 “呵呵，谭老爹种的菜你去看了可别笑，那菜啊，长不大的，今日这午饭，还不知道你能不能吃饱呢”云姬很有经验的说道。 “云姑娘，你又在说老爹什么坏话呢”，谭老爹人老了，耳朵可不背。 “谭老爹，云姑娘没说你什么呢，说你种的菜好，将菜虫子养得白白胖胖”立春笑着回到。 “你怎么知道的?”，云姬看着立春，二人相视，皆盈盈浅笑。 谭老爹的菜地在几座房子的后面，房子的后面是快大大的空地，空地上长满了杂草，只在空地中央开垦了一小块的菜地出来。立春站在菜地边上，实在瞧不出里头的菜是什么菜，就是蹲下了身子，也瞧不出这菜到底是什么菜，每棵菜基本上都被虫子吃的差不多了，只余一张片片网眼状的菜叶子，这已经不能称之位菜叶子了，就是一些菜茎而已。 “这......”立春本是要说这还能吃吗，被着云姬示意才没有说出口。 “谭老爹可对他这些菜看得宝贝了，你一会不管怎么样，只要谭老爹炒了端上桌子，你吃一口，一口就行了，只要对着谭老爹说这菜好吃就行，等下午回了城里我请你去吃饭”云姬细声对着立春说到。立春点点头。谭老爹无疑是幸福的，有云姬这么体贴他心疼他。 谭老爹提的篮子着实有些大了，在菜地里摘了半响，连个篮子底都没有铺满，最终，谭老爹站起了身子，不好意思的对着云姬和立春笑道“这菜，这菜实在是少了些，被着我养的那些虫子都吃完了，要不，我们回吧，我去前面小河边给你们抓只鸭，今日中午我给你们炖鸭吃”，谭老爹居然红了红脸，立春确信自己没看错，真的红了。 鸭？那鸭四处扑腾能抓到吗......立春严重怀疑，可见着谭老爹说话不似作假，“谭老爹，那鸭能抓到吗”，立春问这话的意思不是真的想吃那鸭，而是问着谭老爹要如何去抓。 谭老爹挠了下头，说到“我平日里想吃的时候，都是等晚上它们进了鸭窝，然后才去逮的”，谭老爹说完，脸又红了，今日让着云姬和立春留下吃饭，自己却是一个菜也没有，一个菜也准备不了。 “谭老爹，走，我们回家去，我知道哪里有东西可以吃的”，立春从着小桥那边过来时，就发现小巧底下的河岸边，也算不得是河岸，是个水洼处，长了一片野生的水芹菜，这水芹菜摘了回来炒炒，也能对付了午饭不是吗。 云姬看了看立春，又看了看谭老爹，最终决定跟着立春走。谭老爹提了篮子忙跟在后面“哎哟，你们两个丫头能不能走慢些，老爹都要跟不上了” 云姬和着立春在前面咯咯直笑，今日，三人的心情无疑好的很。欢快的银铃声一直响到小桥底下，惊醒飞鸭四五只。 午饭简单而又美味，美味不在于做出来的味道美味，而在于吃饭人的心境，心境好，自然什么吃在嘴里都是可口的。rsl3l4 第一百零三十五章 混小子 扑通 听得外面的响声，云姬看了谭老爹一眼。谭老爹对着云姬歉意的笑了笑，开口到“大飞，是不是你在外面？”，一帮孩子之中，也就大飞不那么受规矩，大飞虽是孩子头，可也是个最带刺儿的。 大飞埋怨的看了滚在地上的芽儿一眼，“你就是个笨丫头，下次我再也不带着你了”，说罢，也不拉地上的芽儿一下，推开门往着屋内径自走了进去。 云姬不动声色的看着走进来的男孩。 大飞是大大咧咧的从着门外走进来的，看了站立于桌旁的云姬一眼，然后看着谭老爹“谭老爹，给您添麻烦了”，说完，对着谭老爹歉意的弯腰赔礼。大飞对于谭老爹是心怀感激的，那日自己带了芽儿几个在城中乞讨，讨了半日也无人施舍一丁点的剩羹剩饭，芽儿饿得慌了就大着胆子去包子铺里从着别人的桌上抢了一盘包子就跑，芽儿人小，还没跑到门口就被人家给逮住了。 不用说，城中人对于自己这些乞儿是深恶痛绝的，虽然自己一行人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什么。芽儿被逮住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理成章的发生，当然城中人也一直是这么对待自己这些个乞讨的，他们对芽儿先骂后打，大飞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冲出去，被着其他几个小伙伴死死拉住劝住，芽儿顶多就是被他们打骂一会也就算了，若是大飞冲了出去，他们就有理由说城中乞儿聚集闹事，然后就会去报官，一旦被官府逮到抓进去，可不就是打骂这么轻的了，据说是要送到别的地方去当苦力，这一去可就有命去无名回了。 关键时刻，谭老爹出现了，将芽儿从别人手中救了下来，赔了别人两倍的包子钱，然后又买了四个热腾腾的大肉包子送给了芽儿。谭老爹从着老爷夫人去后，很少很少到城里来，这次是来是背着云姬来的，走了几个时辰才从别院走到了城里，才一入城，就碰上了芽儿这事。 谭老爹是个热情良善的老人，接下来自然就对着芽儿问东问西的各般关心，芽儿见着谭老爹的确是个好人，便将着自己是乞儿及目前的窘况对着谭老爹一一都说了，然后还带着谭老爹来到了自己的安身之地，一个破桥洞下边看了。一直跟随在芽儿和谭老爹身后的大飞也带着小伙伴出现在了谭老爹面前。 最终，谭老爹看大飞芽儿这群孩子实在太过可怜，想着别院有好几座房子，生了不忍之心就带着大飞这群孩子回到了别院，至少他们有地方可以住可以不用再住在天当被地当床的破桥洞里。 这群孩子初来时，的确是有很多的陋习，谭老爹给他们一一定了规矩，规矩虽是有了，可孩子们野惯了，一时也改正不过来，谭老爹也就退而求其次，只要这些孩子安安分分，不偷不抢，其他也就由着他们整日在四周折腾了。 “你既是知道要给我添麻烦，为何还要如此？”，谭老爹严厉的看着大飞。 “我......我是见着云姑娘来了，怕她又要赶了我们出去，我，我才来偷看的”，大飞嗫嚅着说到。 衣不蔽体，肩膀腰上都露着肉，脚上没有穿鞋子，头发乱糟糟似鸡窝，皮肤黝黑.......云姬这一打量，对眼前的男孩是没有一丝好印象。 自然，大飞虽是对着谭老爹说话，可在进屋那一刻就将云姬看了个遍，心里是有些鄙夷的，无非就是有着一副好皮囊好衣裳妆扮罢了。 “大飞，还不过来见过云姑娘，云姑娘今日来是给你们带好事来的”，谭老爹看着大飞那副对云姬不理不睬瞧不起的样子，就知道这孩子心里又起了仇富的心里。他若是知道，云姬才是这里的主人，他们每日吃的喝的都是云姬给予的，他要是知道，云姬也是个可怜人，想必就不会这般态度了。只可惜，这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说出来。 “大飞见过云姑娘”，大飞虽不愿，可谭老爹的话总是要听的。 云姬对着大飞笑了笑，没有计较大飞的诸多失礼之处，“你是叫大飞么，想必你父母是愿你日后能一飞冲天光宗耀祖的”，说起来云姬的年纪比得大飞也大不了几岁去，只在翠云阁里待了些时日，心境却是老了许多，看待大飞，就自然而然的把大飞当做孩子来看待了。 大飞听着云姬的说话，再度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爹娘当初给自己的起的名字的确是这样的寓意，只可惜自己无能，沦落街头乞讨，受尽万人冷眼....... 看着神色突然黯然的大飞，云姬再度开口“我虽是不常来于此，同谭老爹也只是相识，但谭老爹收留你们，若是整日任着你们在这里瞎混，谭老爹迟早也要随了你们去街上讨饭度日，我今日来是给你们带来差事的，具体的我刚才同谭老爹已说过，一会我走后，谭老爹自会和你们细说” “我听着谭老爹说了，你是孩子们的大哥，你既带起聚拢了这帮孩子，自是要对他们负责，最少，想必你也不会想让他们再度流落街头受人唾骂欺负，你若愿意留在此地，谭老爹想必会一直留着你们任你们住下来，只是，你们却是要干些劳作之事，不然，谭老爹是养不起你们这许多人的”云姬说完紧盯着大飞。 “云姑娘若当真是有心心意，我待我那些弟弟妹妹们多谢云姑娘”，大飞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要说先前对云姬是排斥的话，现在无疑是感激再感激的。天知道大飞是多么想自食其力，城中因着人都知道自己是乞儿，还带着帮乞儿，就是出去找工做，也无人愿意请自己，此时，云姑娘却是说能给自己事做，别说是劳作，就是挑石头扛大木，也是不眨一下眼的。 “云姑娘，这事当真不是诓我们的吗”，大飞已是忘记了自己先前对云姬的敌意。 “当真，一会子谭老爹会和你说，但是，你要约束好其他的孩子”，云姬不想再留在这里，急着要回去和程彬协商谭老爹担心之事。 “好了好了，你这混小子，先前还在屋外偷偷听着我们谈话，这会子却猴急的火烧屁股似的追着云姑娘问，云姑娘要急着回城，这些事情我一会和你细说”谭老爹笑着说到。 “老爹，瞧你在云姑娘面前说的什么话”大飞被谭老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云姬不再耽搁，匆匆别过，径自回城。 “老爹，真是要养鸭吗？我们真是能在此长久住下去，可以免费吃喝，还能有工钱拿？”大飞一连串的问出不少问题。 “老爹，我们能吃到肉吗？”，不及谭老爹回答大飞的问题，大飞紧接着再度问到。 谭老爹可惜没有留胡子，要有胡子，指不定得吹胡子瞪眼了，自己省吃省喝，才让得这混小子能勉强吃饱肚子，这才饱了肚子就想着要吃肉了。 “吃肉？这就要看你们的表现如何”，谭老爹老神在在的坐回到椅子上，云姬这番来，总算是让得自己一直提着的心放下来了。 芽儿跟屁虫似的跟在大飞身后，大飞从着屋里出来后，走路是眼睛看着天的，脚步是轻浮似飘着的，总之浑身上下是透着满股子喜气，芽儿见不得大飞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大飞哥，谭老爹和那女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成了这个样子” “记住，以后要喊云姑娘，云姑娘，知道不，不许再喊女人”大飞对着芽儿一本正经的说到。 啊......约有十来个孩子聚集在河边，齐声喊叫到。 大飞站在一旁，从着自己跟他们说了养鸭的事情后，他们竟然齐声说着不需要工钱，只要有地方住能吃饱饭能穿上衣就行了。 看着着小伙伴们的反应，大飞的眼睛涩涩起来，终于，自己这些人可以活得有尊严一些了。 “大飞哥哭啰，大飞哥哭啰”，芽儿从着孩子群中挣脱出来，站在大飞身边，捉狭的朝着其他孩子喊到。 “臭妮子，讨打呢”，大飞作势扬起手就要往着芽儿屁股上落。 “大飞哥，你干嘛呢，你再打，再打以后你就得娶了我当媳妇”，芽儿撅起屁股对着大飞说到。芽儿还不是很清楚媳妇的含义，只知道做了媳妇才可以一辈子跟在大飞哥身边，芽儿很依赖大飞，愿意一辈子跟在大飞身边。 “芽儿你害羞不害羞，要给大飞做媳妇，大飞才不要你呢，鼻涕虫”二胖子在人群中喊道。 大飞由着小伙伴们使劲胡闹，他们太久太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了。 谭老爹远远的站在大树后面，看着河边欢呼的孩子，心里很欣慰，老有所依，少有所养，眼前的一切都在往着美好的一面发展着。 “谭老爹”，大飞站到谭老爹身边。 “混小子，你也瞧见了他们的那股子高兴劲儿，这以后，我给你定下的规矩，你可要好好带着他们遵守，特别是对云姑娘，一定要尊敬”谭老爹定定的看着大飞。rs 第一百零三十六章 醉仙楼掌柜上门 谭老爹的担心到底是多余的，立春早就想好了应对这个问题的方法，在河边不远处的空地里建造一个大鸭棚，然后在鸭棚附近挖个大池子，从河里将水引到池子去，至于鸭们的活动场所主要以着池子为主，然后池子里可适当的养些鱼，鸭在池子里排出的粪便正好可以肥鱼，鸭棚里的粪便可以担出去种菜种地。 时不时的也可以将鸭们赶到小河里去，只是不要经常这么做就可以，至于看管这些鸭的自然是由着谭老爹收留的那帮孩子来做。因着是第一次养鸭，立春也没什么实战经验，只能摸索着先养着，若是第一批鸭顺顺利利的养成了，再养第二批也不迟，如此下来，第一批鸭只养上了一百只。 “大少爷，醉仙楼的徐掌柜在院门外求见”，绿环轻轻叩了叩了门，得了大少爷的示下，这才走进屋内轻声禀报道。 “可有说是什么事情？”程彬手里拿着书，略微抬了抬头问到。 “大少爷赎罪，奴婢不知，门房的进来传话也没有说”绿环低了头，在大少爷跟前伺候的本是立春，可大少爷最近总是差了立春出外办事，少去则三四日，多则七八上十日，立春不在，这跟前传话端茶倒水的就都落在了绿环头上。 “你且下去吧”，程彬挥退了绿环。 程彬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盯着书桌一角的一盆绿色植物看起来。那小丫头忙着养鸭之事也有将近一月之久了，昨日才回来跟自己禀报说是鸭棚建好了，池子也挖好了，只要今日成功从河里引了水到池子里，就可以正式养鸭了。 想到此处，程彬脸上浮现了柔和的笑意，小丫头虽是小，可身上的发光点却是越来越多，种田种地也就罢了，她本是农户出身，偏是现在连着鸭也养上了，只怕李家村里头的人连着鸭是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丫头却是....... 程彬站起身，再度看了看桌上的小盆栽，这小盆栽还是小丫头昨日从城外别院回来时给带过来的，说是让自己别小看了这植物，也别嫌弃这植物的味儿不好闻，这植物却是个好东西，单是这特殊的香味儿，闻之就能疏散散风热、清利头目、疏肝解郁的功效，这植物不但是能闻着，还能摘了叶子冲水喝，能祛邪毒，除劳气，解困乏，使人口气香洁。 至于其他，小丫头还说了一堆，程彬没记住，只记住了这些。想着小丫头说这些时一本正经好似是给人看病的大夫般，程彬就觉得小丫头实在是有些可爱。 其实立春还告诉了程彬这个植物的名字，程彬没有记住，只好似大约的记得是叫什么荷的。 “大少爷，您可出来了，我才从着外面回来，在门口见着醉仙楼的掌柜，那掌柜的不知有什么事，好似很着急的样子，一把拉住了我，非要我带他进来找您，我好不容易才脱身先进来了，你这就出来了”，张常生如释重负般的。 “我知道了”，程彬脸上荡漾着微微的笑意，同着平日的神色大不相同。 张常生跟在程彬身后往着门口走，有些不明白大少爷今日是得了什么喜事，莫非同着门外的醉仙楼的掌柜的相关。 “程公子，您可出来了，我可是在此好等啊”，醉仙楼的徐掌柜简直是望眼欲穿的等着程彬出来，这会子见着程彬真的出现了，高兴之情是不言而喻。不过，徐掌柜的往着程彬身后瞧了瞧，没见着那日那个跟在程彬身后的小厮，心里稍微有些失望。 “徐掌柜，你今日此来找我可是有事？”程彬对着徐掌柜的抱拳问到。 徐掌柜的醉仙楼在京城里是无人不知，上他家酒楼吃饭的莫不是有钱之人。程彬同着徐掌柜也不过是泛泛之交，今日他竟然亲自登门拜访，还似是有事来相求的样子，倒是令得程彬一时摸不着头脑。 “程公子，可否进里面去谈”，不管那小厮在不在，当初他可是说了制茶的法子是他家公子所有，只是今日自己贸然前来，那小厮又不在，自己若是问了，这程公子是说还是不会说呢。 “徐掌柜的，里面请”，程彬暗自责备了自己一下，别小看徐掌柜只是城中一酒楼之中的掌柜，身份却也是大不简单，醉仙楼之所以屹立城中许久，一则因着他家的饭菜的确是好，二呢，是因着有人背后撑腰，这具体撑腰之人是谁，程彬不知道，程彬也是道听途说，不过呢，这道听途说程彬是相信真有这么回事的。要不然，那日云姬匆匆离开，虽是因着立春泼洒了茶水在她身上，可也不至于中途退场，那吕东兵就是顾虑着醉仙楼里不方便闹事，要不然，云姬哪里能脱得了身。 绿环得了张常生的吩咐，在茶房里煮了水，又取了最好的茶叶，冲好了茶送进厅中。因着立春不在，绿环送进茶来并不能马上就退出去，要等着随时听大少爷的使唤，除非是大少爷让自己出去了那才能出去。 徐掌柜端详着手中的热气飘渺的茶水，心里是无限的激动，那日那小厮轻松简单的说着他家公子对于制茶之术颇为高明，想必今日这茶水，必是眼前的程公子亲手制作出来的，想着就要喝到自己从未品尝过的上品好茶，徐掌柜的手居然抖了抖。 噗 许是心里的期望太大，茶水喝道嘴里的感觉同着预想的并不一致，徐掌柜华丽丽的在程彬面前失礼了，茶水才一入口就吐了出来。 “徐掌柜，可是这茶有什么问题......”，程彬有些不知所措，徐掌柜这反应....... “程，程公子，赎我失礼了，不是这茶有问题，是我心急，喝，喝的太快，烫着了”，徐掌柜的唯有以此为借口。 程彬狐疑的看了徐掌柜一眼。 徐掌柜端起茶盏再度小小的喝了一口茶水，确定此茶水中的茶叶算得是好茶，却同着自己收藏的那些好茶叶却是差了许多，心里却是不自禁的对着当日那小厮的话语有些怀疑起来。 “程公子，恕我冒昧，当日跟你一起上醉仙楼的那跟班小厮怎的今日不见？”，徐掌柜知道自己这话问的不合时宜，一个寻常小厮在大户人家里就好比是一只蚂蚁在草丛中一样，毫不起眼，也许那日就恰好主子点着让他跟去了。 “他今日有事外出了，徐掌柜找他可是.......”程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掌柜打断了。 “不不不，我找他无事，只顺口问这么一句，我今日来，主要是想和程公子请教一番制茶之道，我听人说程公子是制茶的高手，说了也不怕程公子笑话，我这人，平生没有什么别的喜好，就好茶之一道，所以，今日巴巴的过来请教程公子一番”，徐掌柜总算是将自己今日来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张常生站立在程彬身后，听得徐掌柜如此问道自家大少爷，不由想要笑出声，自家大少爷所知颇多，触之也颇广，可要说这茶，大少爷可真真是个呆子了，大少爷品茶也能品，可在这喝茶之上却当真是没有讲究，不似二少爷那般非好茶不喝。 “你先下去吧”，程彬让着绿环退下。徐掌柜这话问的令程彬很觉突兀，自己对茶本不讲究，何时外头传起自己会制茶懂茶。 自然，徐掌柜的如此说了，程彬也不能马上开口否认说自己一窍不通，事出必有因，这事得先问清楚了才好。 “徐掌柜的是听何人说起？”，程彬问着徐掌柜。 徐掌柜的开始喝了丫鬟端上来的茶，心里本来对程彬会制茶一事有了怀疑，这会子听着程彬如此问，心里的希望又升了起来。 “倒也不是听他人之说，就是听着跟随在程公子身边的小厮所说的”，徐掌柜嘿嘿一笑。 不用徐掌柜再多说，程彬已是知道那小厮定是立春了，只这立春怎的和徐掌柜的又扯到一起去了，这立春又是从哪门子说起自己懂茶又会制茶。 “徐掌柜，不知我那小厮是何时同你说起此事？”，程彬是万万没有想到那日自己让着立春出去端茶进雅间，竟然会引出后续这些事情来。 “就是那日程公子带了他去醉仙楼时”，徐掌柜的紧盯着程彬脸上的表情，见着程彬脸上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心里算是踏实了，此事看来是不假了。 “程公子，若当真是如此，还请程公子不吝赐教，教导教导我这痴茶之人”，徐掌柜的站起，竟是对着程彬深深一拜。 唬得程彬忙站起，同样的回了礼。 “徐掌柜，此事容后再议，可否等我略想几日，五日后我必给你答复”，程彬以退为进，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拒绝或者是答应都不是好办法。唯有亲自去问过那小丫头，程彬才安心。 “如此就拜托程公子了，那我也不再多叨扰了，烦请程公子五日后移步醉仙楼，我必备酒相候”，徐掌柜的也算是个痛快人，听得程彬如此说，也就起身告辞。rs 第一百零三十七章 鸭声一片 池子挖的比预计的要大，足有大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了，原本立春是打算先挖个小些的，今年的鸭必然是不会养多的，立春要积累经验，很多事情光靠理论不行，非得有实践经验才可以，有了经验自己也安心也能让别人信服。 挖池子搭鸭棚这些都是程彬出银子请来的工人，有了银子就好办事，立春亲自带了混小子大飞还有谭老爹一起监工，鸭棚搭建完全是按照立春画出来的草图搭建，足足花上了一月的时间，鸭棚和池子就完工了。 “混小子，哎，说你呢，过来，将这些鸭子赶到水里去”，立春一大早起来就将鸭棚的门打开，大概是小鸭子们才从外面买进来，到陌生的环境里有些害怕，都蜷缩在鸭棚内不愿往外边去。 大飞横了立春一眼，这丫头看着年岁同自己相当，偏是每回都要一副老成持重颐指气使的样子使唤自己，可别忘了，自己才是这里养鸭的头头，云姑娘说了，这里的鸭全归自己看管负责。至于这丫头么，自然也是个管事的，只是她只管一段时间，等自己都学会后，这里就都是自己来负责了。 “大飞哥哥，你瞧那立春，老是对你指三道四的，你能容忍得了她的喊叫吗”，芽儿心里有股危机感，从着立春来了后，二胖子她们就不再围着自己转了，老是往着立春身边跑，好吧，芽儿承认，立春长得好看，又上什么都知道，晚上还能给二胖子他们讲故事，这些芽儿都能忍，让得芽儿最不能忍的是连着自己最最亲爱的大飞哥，眼光总是不时的往着立春身上飘。 “都说了让你喊她姐，她大得你四岁呢”，大飞无奈的看着芽儿无端生出的郁闷之气，摸了摸芽儿的头。 “不许乱摸我的头，看，你把我头发给弄乱了”，芽儿赶紧跑开。 大飞嘿嘿一笑，只有这招能让芽儿远离自己，不过这一招也只有立春来了后才能对芽儿好使。大飞知道芽儿羡慕立春梳的双鬟，的确，立春长得好看，再配上双鬟，显得特别的乖巧可爱，只是，芽儿却是不知道，这双鬟是丫鬟们采梳的，既是丫鬟，那自是有主子的，这样的人活得再光鲜，也是失去了自由之人，大飞略带同情的看着立春。 立春来到别院后，每日都梳着双鬟，恢复了女装打扮。别院之中的混小子比较多，立春不愿意再作小厮打扮以免引起他们误会自己当真是男的，再说了，自己要在这里待上些日子，女扮男装总是会被拆穿的，索性不如一来就换回了女装，这样还能令得他们对自己距离远些。 “大飞，我喊你呢，快过来”，立春见着大飞还定定的站在那里，再次高声喊到。这些个孩子也许是以前懒散惯了，从着这两日他们做事来看，态度是有的，且还不错，就这实际动手，却是有些怕累着。 “嘿嘿，立春姐，我来帮你”，二胖子从着鸭棚后面窜了出来，接过立春手中的竹竿，伸进鸭棚里一阵胡搅，一时，小鸭子们一顿呱呱乱叫。 “滚，一边去，有你这么赶鸭子的吗”，大飞瞧不得二胖子的粗蛮，大飞可把这些小鸭子们当宝贝了，这些小鸭子是自己一行人在这里赖以生存下去的根本，含糊不得。 立春站在鸭棚旁边，瞧着大飞细心又细致的将着小鸭子慢慢的赶到了池子里去，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些，这些个孩子，也就大飞勤快些。 小鸭子们一入水，就欢快的在水里游来游去。 “二胖子，你做什么？”，立春见着二胖子脱了上衣，又继续作势要脱裤子，忙喊道。自己是不怕看他光溜溜的大白屁股，可这池子不是给他来游泳的。 “捉鱼啊，这里头好多鱼”，二胖子一连不忿的看着立春。 “捉你的头，还不提了裤子滚，别给我在这里丢人现眼”，大飞往着二胖子脑壳上敲打了一下，踹着二胖子离开了。 立春实在是想笑的很，这个二胖子，昨日自己同着大飞等人往着池子里放鱼苗的时候，二胖子跟着谭老爹去后面侍弄菜地去了，想必是回来后大飞也没有告诉他池子里头放了鱼苗进去，今日一见就以为这里头的鱼是从着河里游过来，这便有了抓取之心。 “一、二、三......”，大飞带了二胖子还有芽儿几个，站在鸭棚里面仔细的数着小鸭子，小鸭子买回来的数量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只，谭老爹先前养下的那五只成年的鸭没有放到这边来。这两日，大飞每日都会带了人将小鸭子们赶进鸭棚然后一只一只的清点数量。 鸭棚里面并不是一个大大空间，而是隔成了几个大间，小鸭子们进来时，随意进到几个大间里，大飞几个点数也就很快点完了。末了一合计，正好一百只，今日的劳作量算是完成了。 云姬站在小巧之上，看着不远处的鸭棚及池子里欢快划动着的小鸭子们。 谭老爹一脸笑呵呵的望着云姬，小姐终于是愿意回来了，从一开始，谭老爹就不愿意云姬去那翠云阁，想那翠云阁是什么地方，是青楼啊，哪个良家女子愿意委身于其内，天可怜见，小姐每每逢凶化吉，到得此时，终于可以全身安然而退，自己可对得住老爷夫人了。 “谭老爹，大飞他们做事如何？”，云姬问着谭老爹。 谭老爹老脸有些微微发红，桥下正有几个小子光了脚在河里石头底下摸鱼，“云儿，大飞他们还算尚可，毕竟以前是一帮无父无母在外乞讨生活的孩子，困了就睡，睡足了就起，饿了就出去找些吃的，又加上他们各自身世凄惨，难免心里有些对这个世道失了希望，有些自甘自弃，好在，有了云儿收留他们，他们现在已个以前大不一样了”，谭老爹斟酌着说到。 “你看，大飞那孩子，野性收敛了许多，其他那些孩子也愿意听大飞的，就桥底下那些孩子，只是现在养鸭养得少，后面的地开得也不多，一时也没有那么多的活儿给他们干，也就闲着些了”谭老爹指向池子那边的大飞说到。 云姬听了一时再不语，半响才再说到“谭老爹，你和他们说下去，等我回来后，每日晚上吃过饭后，我教他们认一个时辰的字” 谭老爹张大了嘴巴，“云儿，这，真的吗？” 云姬点了点头，轻移脚步，下了小桥往着别院走去。 “云姑娘，你来了”，立春正在屋子里喝水，见着云姬走了进来，忙站了起来。 云姬微微点了头算是打了招呼，“立春，你家公子可有来过么？” 立春摇了摇头，“好几日未曾来过了,云姑娘可是找我家公子有事？”，立春帮着云姬倒上茶水递了过去。 “问问罢了”，云姬端了茶水静坐起来。立春待着无趣，告退走了出去。 此时已是五月末了，多数春花已是谢败之时，夏花又还未来得及开放，虽也有些常开的花木，但别院之中并无栽种，因着如此，别院之中除了绿色还是绿色，姹紫嫣红的花儿却是少见了。 立春摸了摸手臂，感受到小青的骚动，找了个拐角，撸起袖子，将小青从手臂上剥了下来，也不知道小青是个什么品种，养了这许久就是不长个儿，还是同着原先一般大。 “去吧去吧，去自己找蛋吃去吧，可千万要抹干净嘴巴才可以回来找我”，立春带着小青来了这里后，只要小青闻着鸟蛋的气味，一定会在立春的手臂上骚动不安的一会缠紧一会放松的闹，但凡附件这些个鸟蛋，只要小青闻到了，必是要遭殃的，立春嗅了又嗅，是从来没闻出有什么味道不一样，偏是小青每次出去都会不大会儿就嘴里鼓囊囊的衔着鸟蛋回来了。 程彬呆若木鸡的看着立春从手臂上拿下一条小蛇下来，又张口结舌的看着立春跟小蛇小蛇说话，末了又目瞪口呆的的看着小蛇临走之前居然对着立春点点头，这一切，让得程彬刹那失去了自己的思维思绪。 呱呱，呱呱 池子里的小鸭子们惬意的划着水游来游去，边游着边还呱呱叫。 程彬站在岸边盯着池子一动不动的发着呆，刚才小丫头给自己的震动太大，也许不能说是震动，说是惊吓更为准确，瞧着小丫头文文弱弱斯斯文文的样子，居然随身带着一条蛇，还那么的亲密，想想她那摸蛇的小手曾经给自己端茶倒水伺候自己吃饭，程彬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小丫头到底是何方神圣，脑子里那么多的奇思妙想，这下，连着很多大男人都怕的蛇她居然当宝贝似的藏在身上，这让程彬无端的一阵烦躁，连着几个石子丢进池子之中，惊起鸭声一片。 “大少爷，你找我？”，立春急匆匆的从别院赶到池子边。大飞跟在立春身后。 “大少爷！”，立春加重了语气。只见程彬呆呆的看着池子里，也没有听见自己说话。rs 第一百零三十八章 制茶之法 “你家大少爷也真是好笑，使劲盯着池子里的小鸭子们看什么，瞧瞧这一池子的小鸭子离他远远的，必是你家少爷往着池子里丢石子吓到小鸭子们了”，大飞见着立春规规矩矩的站立在程彬身后，心里有些不爽。 “你跟来做什么，还不快回去”，立春没好气的回看着大飞，这孩子就会添乱。 “我来看小鸭子们又不看你，你管这许多做什么，看管小鸭子们是我的工作”，大飞和立春逗着嘴。 程彬的思绪总算是回归过来了，转身定定的看了立春两眼。看得立春心里直发毛，自己这又是哪做错了让得大少爷如此神色正经。 “大少爷”，立春再度开口。 “这里的事情可都弄好了？”，程彬压下心里的悸动，问着立春，眼睛不其然的往着立春身后的跟屁虫看去。 “都弄好了，大少爷，这是专门看管小鸭子的大飞”，立春往边上闪了闪，向程彬介绍着大飞。 大飞赶紧对着程彬裂开嘴笑。 程彬淡淡的转了身，“走吧，我有话要问你”。 立春赶紧跟在程彬身后，至于大飞，对着程彬的背影呲牙咧嘴。 “醉仙楼的徐掌柜你认识吧？”，程彬带着立春站在小桥之上。 立春发现，但凡到别院来的人包括别院之中的人，都喜欢往着这小桥上站着，云姬如此，谭老爹如此，现在程彬也如此，当然，自己也喜欢没事时站在小桥上面。 “就那日跟着大少爷去醉仙楼之时见过他，说是认识倒是有些过了”，立春老老实实的回到。 “那我问你，你可知道制茶之术？”，程彬这次来并没有打算质问立春而来，小丫头懂的东西的确是太多太多，不管小丫头对外人如何说，程彬已是可以肯定小丫头定是知道懂得这制茶之术的。既然小丫头懂得制茶之术，程彬何乐而不为呢，若是可以同醉仙楼的徐掌柜谈上这门生意，谁还嫌弃银子挣的多呢。 立春想了想，一时也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说自己不懂吧，自己的确是懂些的，只是没有亲自做过，说自己懂吧，自己却是个没有实际动手操作过的.......大少爷既来问了自己，肯定是醉仙楼的掌柜的同他说的，自己那日随口说着自家少爷懂得制茶，想必徐掌柜当了真的，然后去问了程彬。 “大少爷，这制茶之术，奴婢倒也略懂些，也是听着李家村里一位老阿婆口口相传下来的，只是大少爷也知道，李家村中并无人种茶，更别提制茶，这些技艺如今也只剩下口头相传的，并无实际操作过的”，立春小心的说着，不时看看程彬的脸色。 程彬听了没有说什么。立春明白了，这是等着自己继续往下说呢，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道“茶分六种，绿茶、红茶、黑茶、乌龙茶、黄茶、白茶，这些茶之所以如此分，无非就是因着这些茶在制作之时发酵的程度不同而已，自然，不是说任何一种茶都能根据发酵的程度不同就能生产出绿红黑等各种茶，也要分茶种的” “若是让你去做，你可会做？”，程彬看着立春，小丫头给自己的惊奇是一出接一出的。 “大少爷，这些茶的制作之法我都知道”，立春聪明的不说自己会做还是不会做，只说这些方法自己都知道。 “大少爷，是不是醉仙楼的徐掌柜找过你了？”，立春小心的往前蹭了一步，想要讨好的挨近些程彬。 见着近在咫尺的立春，再想想先前见着立春跟小蛇的亲热劲，程彬反射性的往后退了两步，“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徐掌柜面前说我会做茶” 程彬的这一呵斥声，吓得立春赶紧往后缩了几步，“大少爷，请赎罪，奴婢当时因着看到了徐掌柜的那些个茶叶，心里一时起了想法，他是爱茶之人，若是听到有更稀奇更好的茶，他还能不心动么，奴婢就想了，若是奴婢所说的这些茶可以制作出来，再跟了徐掌柜的一起合作，这银子.......”，立春故意的顿了顿。 “这银子可就能多挣些，奴婢是心心意意的为着程府着想的”，立春哀哀欲泣的样子。 “你去收拾收拾，我在这里等你，两月之内，你可不必到这里来了”，程彬看向桥底下。 桥底只下，两只鸭子正在河里边的小沙滩处卧倒着。 立春来不及跟云姬还有谭老爹解释太多，只说着自家少爷来了，要自己马上回城，许是有重要事情等.......一番匆匆交代就卷起小包袱出了屋子往着小桥赶去。 等着云姬和谭老爹来到小桥上时，立春和程彬早就不见了踪影。云姬心里有些微微的失落，程公子来了别院竟是没有入内看上一眼。其实，这倒是云姬想的多心了，程彬来的时候是打算进去的，只是才走进去就看到立春闪身到一处房子的拐角去，因着好奇跟了上去看了，被惊得忘记进屋就直接到了池子边看小鸭子去了。再者，云姬也是今日才来，程彬并不知道云姬在别院之中。 “这绿茶就是不经过任何发酵的茶，只需要经过杀青、揉捻、干燥这三个过程就行了，这绿茶同着徐掌柜那四号坛子里的茶叶相似，刚冲泡出来时颜色淡绿，然后随着在茶盏内时间的延长会略带嫩黄色，水色很清纯没有浑浊之色”，立春一回城，就被程彬带到了醉仙楼，在享受过徐掌柜备下的丰盛酒菜后，就开始在徐掌柜私人的密室之中讲授起制茶之道。 “那红茶呢？”，徐掌柜急切的问道。 “徐掌柜，你可当真有心要制作出这些茶叶？”，程彬突然插嘴，立春见状忙低了头，退后两步站在程彬身后。 “程公子，这自是当真的，刚才我也说了，只要立春姑娘说的这些个制茶的法子都是确实可行的，那么，这生意我们是谈定了”徐掌柜拍着胸口说到。 “只是没想到，程公子身边的小厮原来是个姑娘，是个深藏不露之人啊”，徐掌柜话是对着程彬说的，眼睛却是看着立春。 “徐掌柜的客气了，奴婢就是个伺候我家公子的使唤丫鬟，当不得姑娘二字”，立春往着程彬身后再藏了些身子，若是从着程彬正对面看过来，几乎都要看不见立春了。 “立春，你就将另外两种茶的制作之法告诉徐掌柜”，程彬侧过身子。立春显露无疑，只得继续说道“这红茶是为经过发酵的茶，发酵程度么，这个容后我再给徐掌柜详细说明，红茶与绿茶的区别，主要在于制作方法不同，红茶加工时不需要杀青，要让得茶叶萎凋，使鲜叶失云一部分水分，然后再揉捻(，搓成条或者是用刀切成颗粒，最后进行发酵” 说到这里，立春住口不再往下说了，自己说的这些可是实打实能确保实现得了，但是程彬和着徐掌柜并没有就具体合作事项谈定，若是程彬最终不和徐掌柜合作，而徐掌柜听了自己的制法自行回去试做，那自己可就吃亏吃大了，自己还藉此来给程彬挣银子好让他到时候答应放了自己回李家村。 “说呀，立春姑娘怎么不忘下说了”，徐掌柜意犹未尽。 立春看着程彬，程彬也瞧着立春，眼神默默交流。 “徐掌柜，立春说的也只是皮毛，具体的制茶之法，不如我让了她回去好好整理一番，另行再安排了时间跟徐掌柜的详谈”，程彬自然也不是愿意吃亏之人。 “也好，我这就安排人下去，采摘了新鲜茶叶送过来，到时候我亲自上门请了程公子和立春姑娘过来一起监制，那时候，我们的合约也是可以好好的坐下来谈，另外，我对于立春姑娘先前说的花茶也颇为的感兴趣，还希望立春不要藏私哦”，徐掌柜直直的看着立春。 立春点了点头，“到时候我一并将花茶的制作之法告诉徐掌柜” “这些当真是你们村子里的老婆婆说与你知道的吗？”，回到程家大院，程彬总归是觉得有些不安心，将立春喊进了书房之中，让立春远远站在门边。 立春总觉得今日这程彬总给自己一种拒人于三里之外的感觉，往常进了书房，总是让自己到他书桌旁边伺候，今日自己才进屋，就让自己在门口边站住了。 “是啊，是一个老婆婆告诉我的，一个姓周的老婆婆，只可惜，老婆婆现在不在了”，立春还能怎么说呢，只能瞎说了，总不能总是以着自己是天人下凡的借口来抵挡吧，那借口，说少了也许别人还信得一回两回的，说多了，别人见怪不怪的难免就不那么相信了。 立春只是被程彬一问随便找的借口，这姓周的老婆婆正是拿了李家村的周阿婆来顶了这个名头，立春若是知道李家村此时发生的事情，只怕打死立春，立春也不撒这样的慌了，拿什么说事不好，偏是拿了周阿婆来顶这个由头。rs 第一百零三十九章 一语成谶 齐腰深的麦田里，立秋带着立冬埋头在地沟里努力的挖着野菜。六月的天已是开始有些微微的热意了，地沟两旁的麦田里的麦子长得很浓密，姐妹两个一蹲下，从外边看过来，都看不见人影。 “大姐，不挖了吧，好累啊”，立冬皱着小脸，看着立秋说到。 “再挖些吧，这些都不够那头猪吃的”，立秋无奈的起身对着立冬说到。 家里养的那猪，一日比着一日吃的多，家里又没有其他的东西给它吃，只能是自己每日带着立春拼命的挖了野菜回去喂它，这野菜人也得吃，猪也得吃，如此一来，姐妹两个每日费心费力挖回去的野菜就很捉襟见时了。偏是李老妪听不得猪叫唤，那猪一叫喊，李老妪就嚷嚷着说猪没吃饱，就要开始吼着立秋和立冬没有好好挖野菜。 立秋和立冬是有苦无处说，只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甚至很多时候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就得挽了篮子出门，每日勤勤劳劳的挖着野菜。可就是这么挖下去，野菜的生长速度也不够挖的，野外虽是漫天漫野的长着野菜，可挖的也人多，村里个个都是挖了回去洗净了用大缸装着撒些盐进去腌了放起来。等没有东西吃或者是采挖不到新鲜野菜的时候就将大缸开封了取了腌好的野菜出来吃。 “我们都从早挖到晚了，那猪怎么也吃不饱，就是个无底洞”，立冬撅着小嘴巴，一大早出来连着早饭都还没有吃，饿死了。 “多吃才好啊，你没听阿婆说么，那猪每日里只知道吃喝睡，到了年底肯定肥膘不少，到时候宰了过年，说不得我们也能吃上几块肉喝上几口汤呢”，立秋唯有一次来作为立冬干活的动力。 “哼，阿婆舍得让我吃才怪呢，大姐你又不是没看见，小草这几日又开始饿得哇哇哭了，娘那日还说着等到了下月家里的母鸡也可以开始下蛋了，到时候蒸些蛋羹给小草吃，可你知道阿婆怎么说的吗”立冬开始有模有样的模仿起来，先是瞪起了眉，然后使劲裂开嘴，压着舌头开始说到“嗯哼，小草才多大点孩子，能吃得了蛋羹么，吃了也就是个浪费，我可是说好了，到时候母鸡下了蛋，那些个鸡蛋我都要攒起来，留一些给立夏吃，另外的拿到镇上卖了去换些铜板回来”。 “你个毛丫头，阿婆要是看见了，又得给你爆栗子吃”，立秋笑着看了看立冬，复又蹲下身继续挖着野菜，一大早出来，篮子却是还没有装满的。 “大姐，不如我们去那边山包上挖毛毛草吧，以前二姐不是同着我们一起吃过吗，吃不死人的，这地沟里的野菜要一棵一棵的找，要是去挖毛毛草，可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呢”，立冬出着主意。 立秋有些犹豫，虽是以前自己同着立春立冬一起吃过，也没死，可到底是村里人对这个毛毛草有着本能的抵制。 “大姐，走吧，走吧，没事”，立冬上前拉立秋。 立秋踌躇了一会，终于是听了立冬的劝，人吃不死，猪更加不会吃死。 有了毛毛草的帮村，篮子很快就装满了，拍拍手上的土渣子，整整衣服，立秋带着立冬准备回家。 “姐，你看，那边，丑狗”，立冬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拗地里。 立秋看了看，没有说什么，只招呼着立冬回去。这丑狗跟着自己和立冬不是一日两日的了，从着以前自己在村口崴了脚那次，丑狗帮助了自己以后，只要是自己和立冬出到村口，丑狗总是会从某个角落里钻出来，默默的跟在自己二人后面。 立冬跟立秋说了好些次，说丑狗肯定是小花狗，立秋却是不相信，就因着立冬的执拗，立秋特的去找了二柱子好好的问了，二柱子还带了自己和立冬往着那处沟堑边去看了，小花狗死之前本就身上有很重的伤，然后没气，再然后被着大柱丢到沟堑下边，就算是它命大，那么冷的天里被丢在野外，也是活不了的。 “大姐，我就觉得丑狗是小花，肯定是小花，你看它的眼睛”，立冬不管立秋跟自己强调多少次，说丑狗不是小花，可立冬就是直觉的认为丑狗就是小花。 “它都瞎了一只眼睛，就剩下的这只眼睛，也不是很好，你怎么能看得出来呢，它喜欢跟着我们，无非是我们两个不像村里其他人那般，见着丑狗就猛驱赶它，它大约是觉得我们对它较为和善罢了”，立秋催着立冬赶紧些走。 立冬一步一回头的看着丑狗，丑狗见着立秋立冬走了，也跟着走，停了也跟着停，一只将二人送到了村口，然后转身离去。 “唉，大姐，我好像将它领回家去养”，立冬磨磨蹭蹭的走着。 “养？你可是跟我说笑，别说是它这么丑的狗，就以前小花狗，那么可爱，阿婆和立夏还容不得呢，我劝你赶紧歇了这年头”，立秋将篮子换只手挽了，拉起立冬就往快步走起来。 回到院内，不见李氏，往日这时候回来，李氏都是在灶台处忙碌着的。李老妪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手里抱着小草，满脸不耐烦。 “立秋啊，赶紧去将锅里的粥盛出来，再放就要稠了，立冬，赶紧过来将小草抱走，依依呀呀的烦死个人了”，李老妪见着立秋立冬回来，连忙喊道。 “阿婆，我娘呢”，立冬放下篮子，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从着李老妪手中接过小草。心里却是有些奇了，阿婆今日愿意肯抱小草了，以前顶多是娘忙得腾不开手或者是自己和大姐也都有事情忙的时候，阿婆才会搭把手，但那也只限于娘还有自己或者大姐都要在阿婆眼光能触及到的范围之内才可以。 “刚才那个没爹没想的凤儿来了，也不管着人家欢不欢迎她进来，从着外面就急匆匆的撞了进来，说是周阿婆什么不行了，你母亲听了也不问着我就把小草塞给我了，这要是以前啊，我指定得给她把小草给扔地上了，一个外人哪有自己孩子重要”，李老妪唠唠叨叨的说着。 “阿婆，你再抱会小草一下”，立冬急了，前两日去看周阿婆的时候，周阿婆就已经是卧床不起了，昨日凤儿还偷着跑过来跟自己说周阿婆好像好了些，能喝些米汤进去，今日却是突然急急的来找说周阿婆不行了。 “不抱，你不愿意抱送给你母亲去，我可是抱了好一会了，手都抱疼了”，李老妪无视立冬递过来的小草。 “大姐，快，快去看看周阿婆”，立冬无奈，抱了小草喊着立秋就往院子外面跑。 “死丫头，一个个看得那孤老婆子比着我这亲阿婆还要亲”，李老妪气得直跺脚。 等立秋和立冬赶到周阿婆家的时候，周阿婆家中除了李氏在，凤儿珠儿在，当然珠儿可以无视，珠儿疯了，整日风疯疯癫癫。老村长也在，老村长坐在周阿婆的床头，神情黯然悲痛。前几日，自己是托了人带信到通江镇上去了的，只是那边，没有任何回音。 “娘，周阿婆她？”，立冬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周阿婆，出言问到。 李氏没有说什么，从着立冬手里接过小草，“老村长，我这还有一两银子，是立春走的时候给我留下的，周大娘这边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银子，算是我代立冬立秋她们几个给周大娘的孝顺”，李氏说完，从怀里将银子拿了出来轻轻放在周阿婆的床边，然后抱着小草离开了。 “凤儿，周阿婆她？”，立冬转而问着凤儿，下意识的，立冬不敢去床上喊叫周阿婆，只怕自己喊叫，周阿婆不给自己任何的反应。 凤儿红肿着双眼，“立冬，周阿婆她，她去了”，说罢，放声大哭。 “周阿婆”，立秋坐在床边，抓起周阿婆的手，轻轻抚摸着，长这么大，只有在周阿婆这里才体会到了温情，立秋如何不伤心。 “老村长，周阿婆的后事？”，立秋眼里含着泪看着老村长。 “凤儿，周阿婆是什么时候去了的”，立冬很后悔，后悔昨日没有过来看看周阿婆。立冬昨日本是要来的，被着李老妪拉住立冬让帮着她缝补衣服，这些活儿以前都是立秋做的，从着过年后，李老妪就硬要立冬也跟着学做起来，说是女孩子大了，若是不会干这些，将来都找不到人家。对于立秋，李老妪是不抱什么希望了，嫁与不嫁都是那样，也找不着什么好人家，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立冬身上。 “今日一早起来，周阿婆就只有很微弱的气息，我心里害怕，又要看着我姐，周阿婆具体什么时候去了的，我却是不知”，凤儿伤心自责。 “好了，孩子们，周阿婆是寿终正寝，对于她来说，这是好事，你们不必过于伤心，至于周阿婆的后事，我会在村里找上几人来简单操办了，你们若真是有心，今日就一起给她守个灵吧”，老村长拿起床边的一两碎银子，既然这是李氏帮两个孩子出的心意，老村长就打算拿了这银子去置办上一副棺木及办其他的一些事情。rs 第一百零四十章 丰收 周阿婆的丧事办得很简单，只置办了副棺木和寿衣回来，寿衣是立冬跟立秋凤儿三人帮周阿婆穿上的，本来这穿寿衣是不应该由年轻人特别是女孩去穿的，只是村里无人愿意帮周阿婆这个孤老婆子穿衣，周阿婆守寡了一辈子，立冬和凤儿又不愿意让诸如老村长之辈的老人来帮周阿婆脱衣擦身穿衣，想要给周阿婆最后一份尊严，于是，穿寿衣便由着立秋带了立冬凤儿亲自帮周阿婆穿了。 周阿婆去后的第二日就下地了的，老村长在村里喊了几个中年汉子，抬了棺木送到原先埋着她男人的地方，就在旁边附近挖了个坑将棺木埋了下去，简简单单的竖立了块墓碑，若是周阿婆的两个儿子日后有孝心，墓碑是可以重新刻制了竖立的。坟前只有立秋立冬，还有凤儿拉着珠儿，四人好生给周阿婆磕了几个响头。 六月中旬的天已是有些热意了，李家村村口前的田地里滚滚麦浪，甚是喜人。随之而来的就是李家村上上下下忙碌一片。 “大姐，这麦穗好扎人啊！”，立冬一大早就跟着立秋和李大成他们往着地里来了。 入了六月，麦子就成熟了，今年各家各户都是第一次在租种的田地里种小麦，原先对于收成是没有多少奢望的，只在年后开春后，见着地里的麦子长得一日比一日喜人，大家心里的期望就慢慢高了起来。 “前儿个王管事的下来，可是说程员外发话了，这一茬的小麦，每家每户收割了后，只要上交六成，自家可以留下四成，不管各家地里麦子收得多或是少，就算大家伙完成了上半年的租子。”，李大成同着李老汉边弯腰割着麦子边聊天。 “程员外到底算是个好的，这方圆里，谁不收程员外好”，李老汉抹了把汗，继续弯腰努力的割着麦子。 立秋和立冬跟在李大成和李老汉的身后，立冬负责将李大成和李老汉割倒的麦子抱起来送到立秋站立的地方，立秋就负责将立冬抱过来的麦子归拢一捆一捆的捆绑好，等着李大成和李老汉停歇了手，再将着捆好麦子挑回村中央的那块空地上去。 天上，骄阳当空，幸在还未似火，若似火，各处田地里忙着收割麦子的村人可是要受不了。六月的天，映黄了麦芒，激起了人们对丰收的向往，田间地头，四处金黄。各家田地里，都有那么几个弯腰弓背的身影在田地麦浪里闪闪烁烁。 “爹，我来替你一会吧”，立冬实在不愿意抱麦子了，手上脸上被麦芒划出了好些细小细小的口子。 “赶紧的抱麦子去，别以为割麦子是个轻松活儿，不要躲懒”，李大成嚷着立冬。 “来，立春，阿公的镰刀给你，你来帮阿公割会，我去坐会”，李老汉割了这许久，早就受累得不行，既然立冬愿意做这个事情，为什么不让她来做呢，她要是会了，明年可是省了自己的事情，自己也可以同着老婆子一样，在家里闲坐。 立冬早就看好了李大成和李老汉是如何拿了镰刀割小麦的，紧握住镰刀，左手向下一抓，就抓住一把麦秆，右手镰刀伸向高出地面二三指麦秸的根部，斜着往下使劲一拉，嚓的一声，小麦就割了一大半。 立秋见着立冬在割，也不好意思光待着了，上前从着李大成手上接过镰刀，李大成这会子是想透了，放着家里的闺女不用自己是傻子么，既然闺女爱干活，让她们干就是了。李大成也就老神在在的同着李老汉在田埂上坐着休息起来。 “大姐，好累啊”，立冬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刚才抱麦子只是手脸被划伤，口子到底是小，可这割起麦子来，镰刀一不小心没斜往下，手上就会被割上一道口子。 “立冬，你这手......”，立秋眼尖的看着立冬的左手小手指上一道长长的深深的口子，犹自还冒着血。 “大姐，别叫，就是不小心被镰刀割到了”，立冬将手往身后藏了藏。 “等着，我去给你找草药去”，立秋拿着镰刀就在田埂边上四处找起来。 “立秋，你干什么呢，不干活在那晃荡什么”，李大成大声的喊了过来。 “爹，立冬的手被镰刀割了”，立秋停止了寻找，看着李大成。 “没用的东西，不会又偏要来逞能，赶紧给我滚一边去”，李大成生气的从着立冬手里拿过镰刀，对于立冬手上的伤口看也没有看一下。 立冬的小手指到底是没有寻到草药包扎，不是寻不到，而是李老汉说了，那么点口子，一会就好了，这地里的活儿多，不赶紧干完，倘若老天这时候突然下雨了，这些个割倒的麦子可是要遭殃了。 如此一连割了三日，总算是将着自家田地里的麦子都割完了，挑到村中央的空地上足足堆起了一个小山堆。村里是没有哪户人家养得起牛的，要碾压麦子，只能是自家的壮实劳力扛了绳子拉着石磙来使得麦子从麦秆上分离出来。今年每家每户基本都是大丰收，有些人家收的麦子少也只是因为租种的田地不多。 村中央的空地从来没有如此的热闹喧哗过，从着白日大清早到晚上在空地四周点上几盏油灯，村里人是卯足了劲儿的脱着麦子。李大成家租种的地不算多也不算少，就这脱麦子，可是花了足两日才脱完，这还是李大成和村里人说好，让和别人帮自家一起脱，等自家的脱完了，自己又去帮别人家，这才堪堪完事。 “娘，这剩下的麦子都是我们的么？”，立冬两眼放光的看着堂屋墙角处堆放的三大袋子麦子。 “嗯，程员外家的租子都交上去了，剩下的就这些”，李氏将小草放到地上，由着她在地上嗯嗯哼哼的乱抓乱爬。 “我昨儿听爹和阿婆说了，说是要拿了一袋子麦子去磨了面粉，要好好吃上一顿大白馒头呢”，立冬很是高兴。 李氏勉强跟着笑了下，没有回立冬的话，李大成昨日的确是如此跟着自己说了，但今日早上，李大成又跟自己说了，这三袋麦子不能动，说不定得要去换了银钱，立夏的先生昨日跟李老妪说了，说是立夏读书颇好，以后可堪大用，要李老妪早些做好准备，让立夏今年就去参加应试。 “你这婆娘，我不是和你说了那些个麦子都要留着么，你怎的还是磨了面粉做了白面馒头，你懂不懂得勤俭持家”，李大成一进屋就见着桌上的满满一盆白面馒头，眼睛先是亮了亮，随即马上快速的冲进李老妪房中，尔后冲出来对着李氏吼道。 立冬和立夏坐在桌上一人手里拿着个馒头吃着着。见着李大成吼叫，立冬不敢再大口嚼着馒头，用手小块小块的扣了下来偷摸着往嘴里塞。 李氏抱了小草坐在桌旁，手里拿着馒头往着面前的盛有小半碗红糖水的碗中蘸了蘸，然后将馒头凑近小草的嘴边，小草吧唧吧唧的吃得欢。 “我问你话呢，就知道吃吃吃，赶紧都给我出去”，李大成很馋馒头，可比起立夏的前程，李大成更愿意不吃馒头。 立夏从着盆里抓起两个馒头往着李老妪房里走了进去。立冬手中只剩下半个馒头，看了看盆里的馒头，再看下李大成，终是不敢像立夏那般，低着头绕过李大成身后往着门外出去。 “你喊，你再喊，你个大男人，婆娘孩子想吃口馒头都吃不到，你还好意思在这喊”，李氏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抱着小草站起。 “怎么，好久没修理你，你这娘们还犯上了”，李大成撸起袖子。 “大成子，你发什么疯呢”，李老妪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你看这婆娘，私自拿了麦子去磨了粉做馒头”，李大成指着桌上的馒头说到。 李老妪酸溜溜的看了李氏一眼，大成子这婆娘的确也够狠，立春那小丫头走时居然给她留了银子，她倒好，一声不吭私自捂了这么久，要不是这次孩子们馋白面馒头了，只怕自己还蒙在鼓里“这馒头是你的好媳妇自个儿掏银子买的” “那，那你房里的麦子怎么少了一袋，还有，她怎么会有银子?”，李大成问着李老妪。 “那么三袋子麦子，我那屋里怎么放得下，我拿了一袋塞到你们屋里床底下去了，你晚上可要睡警醒些，别让人偷了去，至于她怎么有银子，你问我，我问谁去，你自个儿去问你婆娘吧”，李老妪从着桌上盆里抓起两个馒头也回房了。 李氏闭紧了嘴，任凭李大成如何问就是不说银子是哪来的，后来还是李老妪听不过外头一直吵闹着，出来说是立春当初留下的，李大成这才作罢。 立冬这次到底还是没有好好的吃上顿白面馒头，被着李大成一吼一嚷的，再有好吃的心也是淡了。rs 第一百零四十一章 今生一梦 他世一生 繁花，无尽的繁花......花开花落，一年又复一年，来来往往嘈杂的人群，川流不息的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百度搜索 4g 更新更快)分不清是梦里还是梦外，一切的一切，真实得不能再真实。春夏秋冬，日明月清，喜怒哀乐，无不历历在目，梦中的一切从来没有被记忆深处抹除，如跗骨之俎般的紧紧的藏之于脑海之中。 美妇躺在华丽的大床之上，睁开了眼睛，此时正是夜半之中。奇怪的梦只在伤后昏迷之中出现过，自醒过来后梦却再也找寻不见，唯有一抹记忆清醒的告知自己，那梦真实的做过。 梦里有他，还有她，还有很多很多的他和她，有的时候美妇回想起来，心里有些微微的害怕，是不是自己今生行事太过，老天在梦里惩罚了自己一场。 窗外月光如水，皎洁的清辉洒满整个庭院，雕梁画栋更显新色，宠爱日复一日的不曾有丝毫的偏减，若是从前，美妇会觉得这对自己是莫大的荣耀，可自有梦之后，美妇觉得这些荣耀如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与没有也就那样，当然，美妇却是不会主动伸手将这些宠爱荣耀拒之门外。 有了这些宠，有了这些耀，自己才有了那个梦，梦中另样的体会让得美妇有了自我审视之心，以前的自己是不是太过于锋芒毕露，以前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许多不对的事情。所幸，有了此梦，让得美妇暮然清醒，让得美妇还可以有所动作减轻自己当年的罪孽。 美妇无子无女，在宫中，美妇的荣耀甚至要大过皇后，偏是这许多年来。美妇并无诞下一子，不是美妇不愿，而是偏偏就是造化弄人。被荣幸得最多，反而是最可怜的那个人。在宫中。女人要的是皇上的宠，至于皇上的爱，不是想要就能要到，但是美妇做到了，得了皇上的宠，也得到了皇上的爱。 有了宠，有了爱。年轻时候的美妇便日思夜想的想要有个自己的孩子，宫里的御医只说着美妇身子并无不碍，却也不能解释美妇为何总是怀不上子嗣。皇上见着美妇思子心切，狠狠责骂了宫中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御医。从着宫外头请了民间颇有名气的几位大夫进宫，最终也是无功折返。 美妇折腾了几年，彻底的就死了心。直到有一年的正月十五，美妇去了鸿恩寺上香，恰巧在山脚之下碰上了一个游方的和尚。游方和尚本是要上鸿恩寺的，偏是被着美妇的先行侍卫挡在山下。美妇既是要上寺烧香，和尚又是寺庙之根本，且不管这游方和尚有道还是无道，断没有在自己进寺之日将他挡在寺外。这便令了侍卫放行。 游方和尚执拗的要谢过美妇。 美妇从马车之中下来，游方和尚要谢过自己，这谢自己接下也就是了。 游方和尚见到美妇的真容，道谢却是不曾说出口，只说了一句“今生一梦，他世一生，梦里梦外，一枕黄粱罢了”，和尚说完，径自撇下美妇，率先往着鸿恩寺踏阶而上。 美妇细细琢磨了游方和尚所说的话，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待得上了山入了寺，差了人去寻那游方和尚，只是遍寻不着。 天色渐渐的明朗，一轮残月还悬挂在空中，美妇竟是半夜醒来再没有合眼，在窗沿屹立了半宿。和尚所说的一梦一生，是说的自己所做的那个奇怪的梦么。 “娘娘，您怎的起这么早”，玉珠怕惊醒了浅觉的娘娘，特的小心翼翼轻轻的推开门，门甫一推开，却是见着娘娘直直的站立在窗前。忙从着床边架子上取过一锦缎披风，披在娘娘身上。 美妇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玉珠的到来并没有惊醒美妇。今生一梦，他世一生......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是道尽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里的人生，只是那梦，那梦是出现在今生的梦中，梦就是梦，不见得就是真实的，更何况自己做了那梦，醒过来时，自己还是自己，并无什么不同，若说真有不同，也就只是玉珠经常在自己面前提过的，说自己变得比以前要沉静看开得许多。 梦很长，可再长的梦它也终归只是梦，美妇不再自寻烦恼，今生他世，一梦一生，这些，就让它们继续埋藏在记忆深处吧，这些记忆是美妇丢弃也丢弃不了的东西，深刻的刻印在脑海之中，美妇试着去忘记过，可从来也忘记不了。 “娘娘，昨日夜里您歇下后，皇上派人来说，说是从着城外请了位高明的大夫入宫里来，今日就到，皇上希望娘娘抽些时间出来让那大夫瞧上一瞧”，玉珠小心的看着美妇的脸色说到。 美妇依旧没有转过身子，以前的自己的确是迫切的想要个孩子，可自那一梦后，要孩子的**不再强烈，直至现在没有了丝毫的兴致，“你去回了皇上，说是我身子微恙，此时不便见那大夫，让那大夫回吧” “是”，玉珠行了礼，就转身往后退去。 “慢着，你顺便告诉皇上，就说是我说的，以后不必从外面寻什么大夫进来，我，已是没有那个心了”，美妇缓缓走到床边，从着肩膀上拿下披风。 “娘娘，奴婢先服侍您躺下”，玉珠赶紧先走了过来。 “不必，你去吧，吩咐绿琴，今日上午一概来人不见”，美妇等着玉珠走了出去掩上了门，这才再度躺在了床上，微闭了眼。 京城郊外别院之中，大飞无聊的拿了长长的竹竿坐在池子边上，天气已是开始热了，大飞很想光了膀子，可是谭老爹说了，云姑娘住在别院之中，任何人也不能光了膀子干活，否则就是失礼就是对云姑娘的不敬重。大飞是个聪明的，从着谭老爹对云姑娘的态度之上，已是瞧出了些门道，云姑娘跟谭老爹的关系肯定很亲近的，说不定云姑娘就是这处别院的主人。 “大飞哥，又坐这发呆呢”，二胖子从着小河里摸了上来，坐到大飞身边。 “你不去挖你的螺蛳跑我这来做什么，立春可是说了，这池子要多放些螺蛳进去，不断可以给鸭子们当天然的饵料，等螺蛳多了后，我们还可以从池子里摸了个大的螺蛳出来做菜吃”，大飞横了二胖子一眼。 “去去去，开口闭口的不离立春，要是芽儿那个小跟屁虫听见了，又要两日不理你”，二胖子从大飞手中拿过竹竿，往着池子一倒腾几下，将着在阴凉处庇荫的鸭子惊得四散划开。 “瞎说什么，芽儿是我妹妹，是我们大家的妹妹，立春虽不是和我们一起相处，可在我眼里，她是和云姑娘差不多的存在，你别狗嘴里说不出人话来”，大飞有些生气。 “好好好，我不说，给你，我继续摸螺蛳去，话说河上头，螺蛳多的很”，二胖子丢下竹竿，站起来就跑。 眼下正值七月，天是真正的开始热起来了，大飞给着一帮伙伴都分了工，有几人帮谭老爹种菜，有几人去河里摸鱼摸螺蛳，还有三四个女娃就由着芽儿带着在屋里做饭洗衣。大飞本是想让芽儿跟在云姑娘身边伺候的，可云姑娘不要，说自己现在不用人伺候，要伺候的话，也要等着养的这些个鸭子能换回银子来的时候。 “云儿，昨儿个池子又添进了一百只小鸭子进去，你知道了吧”，谭老爹看着云姬，心里有些悲伤有感动，悲伤于云姬褪下华丽的头饰跟锦服，感动于云姬一支木簪就能挽起满头的秀发，一身粗布棉衣尽显真我本色。以前的大小姐实实在在的变成了眼前的农家女子。 “我知道，立春托人先和我说过了”，云姬手里拿了卷书，提了笔在上面提提点点，这是要准备晚上给大飞他们讲解的。 “这些日子怎的不见立春过来呢，还有那程公子，他花了这许多银子，竟是不来看看，他能放心吗”，谭老爹问着云姬。 云姬放下手中之书，“听说是立春这些日子忙于制茶，没有时间过来，制茶比得养鸭子来银子快，她自然是先要看顾着那边的，至于程公子，他本就有事要忙，这里却是来不了的” 谭老爹不再问云姬什么，自己从小看到的云儿到底真正的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她的心自己也是担不了太多了。 京城醉仙楼之中，徐掌柜心满意足的品尝着眼前的茶水，桌上一色的摆满了五个茶盏，茶盏之中不是红茶绿茶白茶之类，而是一色的茶盏之中飘着朵朵不同的花儿。立春今日给徐掌柜做的是花茶。 “好茶好茶”，徐掌柜放下茶盏，击掌说到。 “徐掌柜不觉得这些花茶过于香甜了么，这些花茶更适合于女子饮用，养颜最是好”，立春抿嘴笑道，这花茶自己制作了出来，本来是送了过来让徐掌柜的找上几个女眷喝上试试，徐掌柜的偏是迫不及待的非说要自己试饮一番。 第一百零四十二章 财源滚滚来 “徐掌柜，你若是满意，那我可就回去了，至于其他事情，我家公子再过来与您详谈”，立春将桌上茶盏里头未饮用尽的茶水一一端了倒在外头院子里，倒不是立春藏私，这合作的合约没有谈妥之前，立春可不愿意让徐掌柜的瞧了些东西去。就像着之前给徐掌柜制那红茶白茶等，也是同样的不让徐掌柜见着自己是怎么做，当然了，那茶叶也的确不是自己做的，而是程彬找了制茶的高手按照自己所说的试验多次才做了出来。 “好好，小丫头真是精明，一点也不吃亏，回家告诉你家公子，就说我随时等候他的大驾”，徐掌柜看着立春将桌上剩余那些没泡的花茶也收了起来，眉毛微微跳动了下，自己的确是存了几分偷师的心，只这小丫头防患得太多严谨。 满池的荷叶，似一个个大圆盘，一朵朵盛开的荷花于圆盘之中亭亭玉立。含苞待开的，极尽怒放的，洁白无暇的，粉里带红的，无不尽着自己的风姿，在池中舞动着自己独有的清雅魅力。当真是清风送香远，江南风景秀。 立春端坐在荷池边的石头上，注视着满目荷花，不时的回头望着身后上方看看，那里是醉仙楼的雅间，程彬此时正跟了徐掌柜在里面就各色茶叶的合作事项进行最后的磋商及签订合约。 太阳热气腾腾的从着空中俯视着底下的芸芸众生。 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立春等的有些不耐起来，长裤长袖，的确是有些热了，荷池是醉仙楼独自私有的，看着四下无人，立春褪了鞋袜，将小脚伸进冰凉的池水之中，对于这具身子，立春是很满意的，说起来，立春来到这个世界也差不多快有两年了，直到前几日，立春才有幸用上了一回铜镜，在铜镜之中看见了自己的面容。 以前只听着别人说自己长得清秀长得好看，那时以为别人就是夸夸而已，等着立春真照了镜子，才觉得那些人当真不是在夸自己，而是诚心诚意的评价自己，这身子的面容的确是生得挺美，双眉修长，好似是用眉笔画过似的，双眸清澈如闪烁的小星星，小巧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好吧，立春的确是有些自恋了，前世的自己也算是在美女之列，只是和这身子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立春其实最为满意的是肌肤，细细柔柔的，这也算是得了程家的福，立春不用风吹日晒在地里劳作，皮肤自然也就养得白嫩。 一枝荷花婀娜摇曳的在立春前方不远处挑逗着，立春几次都想踩了水过去折了那枝荷花，想了想又作罢，这满池荷花是醉仙楼的徐掌柜赖以引客的资本，自己若是折了，他怕是有些个不高兴的吧。 立春心里几度挣扎，终是忍受不住那枝风骚荷花的诱惑，踩了水伸出魔掌探向荷花。 “立春，你再干什么呢”，徐掌柜的满脸带笑的亲自送着程彬从二楼雅间下来，又说要陪着程彬到荷池边赏荷花，二人有说有笑的才转到了荷池边上，程彬就看着立春正欲伸手去折荷，心里就有些不悦。 立春吓的一哆嗦，手缩了回来，“大，大少爷”，脚下移动，赶紧踩了水回到岸边，好在荷池边上的水很浅，泥也不深，立春没出什么状况的顺利回到了岸上。 程彬的眉拧得更紧了，这小丫头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在男人面前就这么直直的将一双白净的小脚显露出来。 “回去”，程彬对着立春重重说了声。“徐掌柜，真是让你见笑了，这荷花来日再赏，今日有事，先行告辞了”，说完，径自掉头往前走，立春忙匆匆的坐在石头上穿好了鞋袜，歉意的对着徐掌柜一笑，飞跑着跟上了程彬。 按照程彬和徐掌柜的商定，制茶的技艺由着立春将制作之法完完整整的写了出来交于程彬保管，程彬这边请制茶的师傅来炒制茶叶，而徐掌柜的负责原料的采购及售卖，至于分成，是按着五五分成来的。 新茶的一经推出，受欢迎程度就超乎了徐掌柜和程彬的想象，光是两个制茶师傅根本就跟不上售卖的速度，特别是花茶，尤其受到城中贵家小姐夫人的欢迎，徐掌柜也是个有能耐的，不知从何处摸着了门道，将各色花茶精心挑选了一些出来孝敬到宫里头去了，立春挑选来做花茶的花儿多是些能起到养眼效果的，在宫里是大受欢迎。 茶卖得好，自然银子也就滚滚而来，一月两月还未可觉，到得三四月之后，程彬却是发现，光是卖茶得来的分成的银子，就能抵得过自家在京中那几个铺子总得的利润。 呱呱......满池子的鸭子呱呱的嘈杂起来。池子里总共有将近二百只鸭子，前后买了两回，一共两百只，其间，死掉了几只，有宰杀了好几只。 立春从着程彬和徐掌柜的谈妥茶叶生意后，就从城里搬到了城郊别院住了下来，到现在，已是住了差不多有四个月时间，程彬从茶叶上得了好处，自然对别院这边的鸭子也抱上了希望，因此对于立春搬到这里来住，也就没有什么意见。 “立春姐，云姑娘找你”，芽儿来到立春身后站住。 “知道了”，立春站起身，看了看芽儿，芽儿一直对自己存有敌意，立春心里很清楚，无非就是因为大飞喜欢跟在自己身边问东问西，这年代的孩子的确是早熟的，芽儿才八岁，就懵懂的知道了些男女间的情爱。 “芽儿，你去告诉大飞，鸭棚里的鸭粪要赶紧清理了出去”，立春拍拍屁股，往着别院走去。 立春本想和芽儿说，再有一个月，至多一个月，自己就要走了，就要跟着程彬回通江镇那边，自己一走，再就不知何时会到京城来了，也许这一辈子也就不会再来了，可芽儿等不及自己多说一句话，就跑开找大飞去了。 “云姑娘，你找我”，立春走进屋，就见着云姬一手拿着针线，一手拿着件锦衣，桌上放着一个筐子，筐里头装着鸭绒。 “嗯，过来坐吧”，云姬抬了头，颇有些苦恼的看着立春。 “怎么了？”，立春凑上前看了看云姬手中缝制了一上午的劳动果实。 立春真没想到云姬的针线工夫那般好，原先本是要拿了鸭绒到城里去找为裁缝师傅做鸭绒衣服的，云姬没让着立春去，只说这些简单的活儿自己也会做，立春就半信半疑的将鸭绒和锦布给了云姬，没想到云姬真有那么几下子，飞针走线如行云流水一般。原来云姬以前是学过刺绣的，缝制衣服自是不在话下。 “这鸭绒总是从里头钻出来”，云姬将手上做好一半的衣服递给立春看。 立春看了看，也没瞧出什么来，没见着有鸭绒从里面钻出来。 “二胖子，进来”，云姬知道立*光看衣服看不出什么，朝着门外喊道。早在门外一直等着云姬召唤的二胖子立马跑了进来。 “你看看他身上”，云姬指着二胖子对立春说到。 立春这才恍然大悟，不由捂嘴偷笑，二胖子倒像是从鸡窝里出来一半，身上沾着许多细细的绒毛。 “我用着先前宰杀的那几只鸭子的绒毛，给二胖子做了个袄子，我就想试验下这袄子到底保暖不保暖，没成想，暖不暖还没试出来，二胖子就一身毛了”，云姬颇是有些无奈。 立春拍了拍头，却是自己疏忽了，“云姑娘，却是我忘记和你说了，做衣服时，需得用双里双层，里面最好是先续上一层锦布里子，然后在锦布里子的外面再多续上一层上好的棉布”，对于这个法子，立春也不知道能不能管用，做羽绒服这个事情，自己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需要经过反复的试验才能找到最终最好的法子。 “好了二胖子，你先出去吧”，云姬拿着手中的衣服，低了头思索。 “云姑娘，你先照着我这个法子试试，若还是不行，我再想其他法子”立春看了看云姬，不再打扰她，轻轻的走出门。 十一月的天已是入了冬日了，南方的天气到底是比着北方暖和不少，别院附件四周的绿色植被还是有很多依旧葱郁。房子后头的菜地里因着有了鸭粪的滋润，又有了防虫的房子，长得葱葱绿绿，已是可以自给自足了。立春让着谭老爹在地里种了很多的大白菜，立春打算让谭老爹带了芽儿她们几个一起腌制些咸菜。 立春还从着程家拿了些辣茄子种子出来交给了谭老爹，让谭老爹记得在春日里将种子撒进地里去，外面的辣茄子既是卖得贵，那就自给自足，自己栽种，辣茄子就是辣椒，辣椒的栽种方法并不难。若是谭老爹这里栽种上了，以后也可考虑大力发展，别院也能多了进项。RS 最快更新，请。 第一百零四十三章 土炕之争 “大姐，爹说在堂屋里给我们搭个土炕”，立冬高兴的跑到院子找着正在劈柴的立秋说到。 “真的？”，立秋停下了斧子。 “是啊，是真的，爹说了，是曾伯昨日见着他主动跟他说的，说是不要工钱银子就为咱家搭个土炕”，立冬蹲在地上，将立秋劈好的柴火捡到篮子里。 立秋笑了笑，原来如此，不要钱为自家搭建，曾伯这次却是为什么这么好呢。立秋却是不知，这搭土炕的法子还是立春告诉曾伯的，村里许多人已是请了曾伯到家里搭建，一家之中，最少也会搭建一个土炕，然后一家人挤着睡在大大的土炕上，冬日里暖和的很。 “那曾伯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咱家搭？”，立秋放下斧子，帮着立冬捡着劈好的柴火。 “没有说，爹还让我一会吃了早饭去问问曾伯，本来爹还想着将阿婆屋里还有爹自己的屋里也搭了土炕，可阿婆不同意，说是床底下能放好些个东西，搭了土炕，床底下就没有办法放东西，爹才只让着堂屋里头搭一个”，立冬提着装满柴火的篮子往着墙角下走去，这些柴火都要晒得干干的，然后再挪到屋檐下码好。 “大姐，明日早上去后山砍柴时，我们不要跟着爹和阿公一起去了，凤儿说想明日早上跟我们一起去砍柴”，立冬凑近立秋耳边说道。 “她跟了我们去砍柴，那珠儿谁看”，立秋往着墙角边垒着柴火。 “凤儿说把珠儿带上，她说她会看好珠儿的，不会影响到我们”，立冬哀求的看着立秋。 自从周阿婆走了后，凤儿和珠儿依旧住在周阿婆家中，至于凤儿自己的家，凤儿是打死也不会再带珠儿回去了。好在周阿婆在李家村中并无其他妯娌叔伯之类，留下的老房子也没人惦记，凤儿和珠儿也就可以一直住下去，只是这吃饭烧柴火就要凤儿一人承担了，吃饭还好，凤儿每日里牵着珠儿到田间地头挖野菜，老村长时不时的也接济一下。至于烧柴火，这个就要凤儿自己去山脚捡或者砍了。 凤儿不敢一个人带了珠儿去后山，只能是找了立冬，求了立冬带了自己跟珠儿去后山。 “她带着珠儿去，她又要看珠儿又要砍柴，一心怎么二用得了，你去和她说好了，让她不用上山去，就在家里好好看着珠儿，我每日里多砍些，给她送些过去，反正以前不也给周阿婆送过柴火”，立秋之所以不愿意让凤儿带了珠儿跟自己上山，倒不是怕珠儿突然发疯，而是怕珠儿再有个什么好歹，只怕凤儿都活不下去了。 立冬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挺好好，当下让着立秋一个码着柴火，自己腾腾的跑到周阿婆家去找凤儿。 “曾伯”，一进周阿婆家的院子，立冬就见着曾伯在院里合着黄泥。 “立冬啊，你是找凤儿的吧，她刚带着珠儿去河里洗野菜去了，你在这等会吧”，曾老五见着是立冬进来就说到。 “曾伯，你这个是要给凤儿她们搭土炕吗？”，瞧曾伯的架势，怕是要搭建土炕的。 “你说对了，我们这里冬日夜里寒冷，她们就两个小丫头，我也帮不上什么别的，只能给她们搭个土炕稍微抵挡些寒冷”，曾老五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的。凤儿他爹锦鹏在世时，同着曾老五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曾伯，我看村里许多人家里都搭了土炕，你可是挣了不少钱吧”，立冬打趣的说道。 “嘿嘿，倒也没挣得多少，要说起来啊，这还得多亏了你二姐立春，要不是她当日跟说土炕的法子，我啊，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居然有土炕这么个东西，居然能够睡在泥巴疙瘩上”，曾老五埋头和着黄泥，随口就对着立冬说到。 “这事跟我二姐有关系啊，曾伯，那你给我说说”，立冬来了兴致。 曾老五已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可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好在立冬是立春的妹妹，对着立冬说了应该也无妨，怕只怕她那爹，要是知道了自己这土炕还是立春告诉的法子，只怕上门来找着自己要分成了。当下，曾老五便将着那日早上如何遇上立春，立春又是如何告诉了自己有土炕这么个东西，一五一十的对着立冬说了。 立冬听得两眼发光，对自己的二姐实在是敬佩的不得了。 “立冬，你来了”，凤儿一手拿着篮子，一手拉着珠儿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 “凤儿，我过来告诉你，我大姐说不用你上山去砍柴，她每日里多砍些送一些过来给你，你就好好看着珠儿就好了”，立冬见得凤儿回来了，赶紧走上前从着凤儿手中接过篮子。 曾老五本想着要嘱咐下立冬回家后不要将这事对着李大成说，可见着立冬跟凤儿她们进屋去了，便作罢了。 “立冬，那你回去和你大姐说一声，就说谢谢她了，我带我姐多去地里挖些野草，到时候给你们送过去”，凤儿送着立冬到门口，不敢再往外送，珠儿现在是时时都要有人在边上看着，一个没看住，蹭的就跑出去找不着人，凤儿实在是怕了。 “曾伯，对了，我爹说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到我们家去搭土炕”，立冬都走到院子门口了，又转身走了回来。 “等我搭完了这里就去你们家，应该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了”，曾老五头也不抬的说道，再度忘记嘱咐立冬了。 野草黄了，树上的叶子落光了，连着四周的荆棘藤条上的叶子也都掉了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带着刺儿的藤条显露在寒风之中。立冬和立秋跟在李大成身后往着后山脚下走，一入冬，村里家家户户就是忙着砍柴储备过冬。 “大姐，我昨日看着曾伯了，他说明日就到我们家里来搭土炕”，立冬高兴的对着走在身边的立秋说到。周阿婆家的土炕搭好后，立冬过去到炕上坐了坐，才一会子的工夫，屁股就烫得火热，热是炕面上不垫些东西，还真是受不了那热，最稀奇的是，那炕只要在早上烧上几把柴火，一整日都是热的，立冬对于自家的土炕是万分的期待。 “瞧你高兴的，阿婆可是说了，等土炕搭好了，就要带了立夏到堂屋炕上同我们一起睡”，立秋稍微给立冬泼了些冷水。李老妪的确是说过这话的，李老妪去村里串门子时，也上过别人家的炕，对于土炕的暖和，比着立秋和立冬还先体验过了。 李老妪之所以不愿意在自己房里搭土炕，就是嫌着土炕实在太大，搭建在房里一下子就占去了屋子一半的面积，土炕是实实的，底下放不了东西，不像现在睡的木架子床，床底下可以塞很多的东西进去。不过这些并不代表李老妪不愿意睡土炕，相反李老妪上了年纪更加的怕冷，只要堂屋里搭了炕，李老妪是铁定要带了立夏到外面睡的，至于立秋立冬，肯定也不能让她们两到自己屋里去睡，只能是勉强四人同炕了。 “睡就睡呗，只要我们晚上能睡暖和就行了”，立冬倒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比起寒冷，跟阿婆一起睡又算什么呢。 “对了，大姐，我可听曾伯说了，这土炕的法子还是二姐给她说的呢”，立冬说到这个就来了兴致，将着从曾伯那里听来的都一一告诉了立秋。立秋听了也只是听了，并没什么反应，最多心里对立春的惊奇更多一分罢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立冬和立秋细细的说着，心里倒也没别的想法，反倒是前面走着的李大成将立冬的话都听了去，心里那个气啊，简直要气炸了肺，立春那个死丫头，有那么好御寒的法子居然不在自己家里说，却是去同着个外人说，更可气的是，曾老五得了立春提供的法子竟然在村里挣上了钱，并且还挣到外村去了，这让得李大成如何不气。 难怪曾老五那么好心的说免费给自己家里搭建土炕，原来是他心里有愧.......李大成走在前面恨恨的想着。 “立冬，你刚才说的事情可是真的？”，李大成到底是憋不住的，站定转身看着立冬问道。 “爹，你指的是哪件事”，立冬看着李大成，一路上，自己跟立秋说了好些个事情。 “土炕的事情，法子当真是立春告诉曾老五的吗？”，李大成只差双眼冒火了。 “是的”，立冬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走，跟我回家去，好个曾老五，得了我家立春的法子，自己一个人尽顾着挣钱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他”，李大成扯过立冬就往着回路走。立秋忙也转身跟在了后面。 “哟，大成子，立冬又是哪里惹着你了，你看你，老是往着孩子身上撒什么气”，李大明扛了斧子正从去后山砍树，见着李大成气冲冲的扯着立冬的胳膊，忙出言劝道。 “没，她没什么事”，李大成这才松开了立冬的胳膊，“大明啊，去砍柴哪” “嗯，这不冬日了么，再不砍，家里可是没柴可烧了”，李大明身后还跟着石头。石头对着立冬挤眉弄眼。RS 最快更新，请。 第一百零四十四章 第一件鸭绒服 立春低了头有些不高兴，原本说好年前要回到通江镇那边的，自己满心欢喜的日日使劲想着法子帮程彬挣银子，就是为着年前能回到通江镇，然后得了机会回去看望立秋立冬，现在倒是好了，程彬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得立春没了指望。 程彬瞧得出来立春不高兴，的确之前是打算年前回去的，只现在京城这边的诸多事情都到了最要紧的时候，走开不得，更何况，这会子回去了，年后春日还要再次回来。这边的茶叶生意算是发展顺利，程彬想要同醉仙楼的徐掌柜更进一步的合作，也许，程家以后可以成为制茶大家。 至于城外别院的鸭子，程彬反倒没有开始那般看重了，养了这许久，顶多也就是卖了些鸭肉鸭蛋，而鸭肉鸭蛋又因着目前养殖的鸭子量少，收益就不值一顾了。 “大少爷，带字的苹果何时能运到京城来？”，立春收拾起心情，不回去就不回去了吧，立秋立冬总是能有机会回去看的。 “我得了书信，还有约莫两三日就能到了，张管事已是雇了船下去会面了”，说起这个，程彬不由的再次好好看了立春几眼。从着前年府里得了立春弄出来的带字苹果后，程彬就同着程大世秘密商议了很久，而这次进京，程彬主要就是为着苹果而来的，立春也没有让自己失望，在知道苹果成熟之前赶不回去后，将如何在苹果上弄字的法子细致的一一写了出来，要注意的地方也都作了特别的说明。 前些日子，程大世托人带了信过来给程彬，说是家里的苹果照着立春的法子果然是都长上了字，催了程彬加紧在京城中进行筹划。而苹果成熟采摘了后，程大世就将苹果仔仔细细的装了，亲自送到通江镇，送上了船，走了水路加急运送到京城。 “你下去吧，好好的歇息两日”，程彬让着立春下去。 “大少爷，我想再去城外别院，云姑娘还等着我”，立春并没有马上退出去。 “你想去便去吧，只要记住，三日后须得回来”，程彬现在专门给立春配备了一辆马车，立春时不时的要到醉仙楼同徐掌柜一起去茶坊看看各色茶叶的炒制，又要往着别院去看顾着鸭绒袄子的制作，程彬索性再行添置了一辆马车，专攻立春使用。 一盏微弱的油灯孤独地立在桌上，正如此刻端坐于椅上的云姬，同样是孤独寂寞的，别院之中虽有谭老爹有大飞他们，老的老，小的小，自己和他们并无太多的可诉之言。揉了揉眼睛，连着两日赶制鸭绒袄子，眼睛酸涩了，手也麻木了。 窗户缝里吹进来一股微风，微弱的火光马上如跳舞般的摇曳舞动，好像随时就会灭掉，云姬停下了手里的针线，从着头上拔下木簪往着灯芯上拨了拨，火光稍微大了些。云姬叹了口气，爹娘在的时候，家里何曾用过这种油灯。 “云姑娘”，立春在门口轻扣着门喊道，立春是连夜就赶了过来。 云姬放下手中的针线，忙站了起来去开门，“立春，你怎的这么晚还过来了” “不晚不晚，天才刚黑透呢，我这不是怕着云姑娘长夜寂寞，特的过来帮着打下手嘛”，几个月的时间，已是令着立春和云姬相当的熟稔了。 “你这丫头可真不似个丫头，说话油嘴滑舌，哪有小女儿的姿态”，云姬见着立春，心情稍微好了些。 “我本来就不小女儿，我是大女子”，立春在椅子上坐下，拿起桌上的鸭绒袄子看了起来。 “照着你说的法子，我是将着袄子改了又改，我觉得应该是不会再有鸭绒钻出来了”，云姬从立春手中接过袄子。 最里面是续了一层上好锦缎，锦缎之外又续了层上好的棉布，棉布外头又再度续了曾上上好的锦缎，要是这袄子里还能钻出鸭绒来，可就是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找了二胖子过来再穿上试过一次，就让他今日晚上穿着睡”，立春对着云姬嘿嘿笑着。 云姬竟是真的听信了立春的话，拿起袄子，让着立春执了油灯，往着二胖子他们住的房子走去。 油灯在屋里尚且能被着门缝窗缝里透进来的风吹着东倒西歪，一到了外面，一阵风刮过，油灯呼的一下子就熄灭了，好在同行是二人，立春和云姬相互搀扶着摸索到了二胖子他们住的房子前，敲开了门，千叮嘱万嘱咐的告诉二胖子今晚一定不能脱下，这才摸着黑回到屋子。 “云姑娘，我们糊些灯笼吧，这以后夜里有个什么事情，也好照应”，前世里，立春也是见过乡下的那种老油灯的，只油灯上面都有玻璃成型的灯罩子，不怕风。这里的油灯，就是在一个形似浅口碗状的东西里放入些灯油，灯油里头放进去一根长长的灯芯，火光小不说，一点也经不得风。 云姬苦笑，以前的别院别说是灯笼，就是蜡烛，那也是整晚整晚的点着的，今日不同往时，连着油灯也是要省着些用了，“嗯，等忙完了这袄子的事情，我让他们作些灯笼” 见着云姬情绪似是不高，立春同着云姬闲坐说话了一阵，便告辞回自己屋里睡觉去了。别院之中，大飞带着一帮男孩子睡一座房子，芽儿带着几个女孩子睡一座房子，谭老爹独自睡一座房子，立春就同着云姬在一座屋子睡了。 立春站在池子边上，清晨的寒风扑鼻，却不刺进骨子里，在李家村的时候，立春体会过寒风入骨的寒冷，在这里，寒风顶多刺得皮肤有些疼罢了，照理说，立春应该更喜欢这里才对，实际上，立春也的确喜欢这边的绿，这边的温暖，只是，这边再好，离着立秋立冬却是很远，有亲人的地方才算得是家，没有亲人的地方永远驻扎不进心里，永远有股子陌生感。 “立春姐，二胖子让我过来说一声，今日早上起来，身上没有鸭毛了”，芽儿轻悄悄的走到立春身后。 “他怎么不自己来说，他还要将袄子还回来呢”，立春看着芽儿，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芽儿对自己的敌意该减轻些了吧。 “二胖子他，他昨夜尿床了，把袄子也尿湿了，他不好意思过来，不过他早上是反反复复的在身上和床上找了，一根鸭毛也没有”，芽儿连忙说到。 立春笑了，二胖子那孩子，这么大人了居然还尿床。 “芽儿，那你去告诉二胖子，那袄子就送他了，只是下次，可不许尿湿了”，立春浅浅的笑着。 “立春姐，大飞哥他们今日烤鸭子吃，你要不要过来？”，芽儿慢慢的从心里接受了立春，何况芽儿也能瞧出，立春对大飞根本就不屑一顾。 “我去问问云姑娘吧，看云姑娘去不去凑这热闹”，立春跟了芽儿往院里走着。原先的别院并没有围墙的，只散落的几座房子，后来大飞带了一帮孩子到上游的河岸边，砍了许多的水竹回来，在别院周围扎上了竹篱笆墙，这墙也防不了什么，只是看着好看规矩些。 不过立春是挺喜欢的，在竹篱笆墙扎好后，随意和大飞说了句若是在篱笆墙下种上一圈的野菊花说不定更美，大飞就真的带了二胖子他们到野外足足挖了四五日，挖了许多的野菊回来，种在篱笆墙下。 篱笆墙扎的虽是粗糙，野菊也种得东倒西歪，门前也没有南山，此院也不是自己的院，可到底是实现了立春心中种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美好愿望。 进屋同着云姬说了二胖子之事，云姬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袄子钻毛的事情终于得以解决，云姬和立春的心情也大好，接下来的事情只要花些工夫就能水到渠成的完成。 云姬同着立春乘热打铁的画了鸭绒服的草图，样子约莫是照着云姬从屋子里拿出来的一件长可极地的修身长裙来临摹设计出来的，鸭绒甚轻，保暖性又好，一件这么长的袄子大约用得十五六只鸭子的鸭绒就可，南方之地的冬日并不如着北方寒冷，鸭绒也就不必添进去太多。 宰了鸭子取了鸭绒后，立春就让着芽儿领头带了人将鸭绒都先用水洗净了然后在太阳底下晒干，再然后在蒸笼里蒸了高温杀毒，蒸制过程中立春还往着鸭绒里添了些带有香味的花草进去，这样不至于鸭绒到时候带着股子鸭子味儿。 “立春啊，你说我们这第一件鸭绒服起个什么名字好呢？”，云姬仔细的看着摊在长桌上，自己亲手缝制出来的第一件鸭绒服，长长的款，长可极地，腰部特别的做了些褶子更能体现腰部的纤细，大红的颜色，面料用的是上好的云锦，本来这第一件鸭绒服，云姬是想用普通的衣料来完成的，第一次做，不敢确定成衣出来的效果。 立春却是想着要赌上一把，一应布料都用了最好的，若是第一件出来的效果后，就拿了第一件出去宣扬，再说，这些银子程彬都是由着立春支使的。 “云姑娘，这衣服太美了”，立春看着桌上的鸭绒长袄，有股子占为己有的想法，这简直不能称之为袄子了，因着是用了细细的鸭绒，整件衣服显得很单薄，上身的效果却又是很保暖，美丽又实用。RS 最快更新，请。 第一百零四十五章 立秋立冬上京 “大成子，我可告诉你了，今日曾老五来家里搭土炕，你可不许再和他闹，不管怎么样，先让他给我们家里搭好了再说，等炕搭好了，随便你怎么跟他闹腾”，李老妪这是第三次嘱咐李大成了，前两日，大成子没轻没重的跑去曾老五家里闹，说是自家闺女给的法子让得曾老五拿去挣钱了，非要曾老五吐出一半的钱来，曾老五自然是不答应，二人差点闹的打了起来。 “娘，我知道了”，李大成瓮声瓮气的说到。 立冬和立秋彼此用着无奈的眼神相对视一眼。立冬心里尤为的沮丧，要是没有爹这么闹一出，只怕土炕都已经搭好了。 “我说你不要去帮他们家搭了，搭什么土炕，活该他们受冻”，曾五嫂将碗筷往着桌子上一放，万般不情愿的说道。 “他闹是他闹，这法子到底是立春告诉我的，这炕也是搭了给立秋立冬睡的，和他李大成又没什么关系”，曾老五放下碗筷站起身，往着屋里头去拿工具。 曾五嫂气鼓鼓的看着曾老五出门，死犟性子，前两日李大成上门那般来闹，他竟然还要去。 “立秋，你今日继续去后山砍柴，立冬就去外面挖野菜”，李老妪每日都会在吃完早饭后将立秋和立冬一日的事情的安排得妥妥当当，就怕着二人得了闲。 “大姐，也不知道那猪什么时候杀，都这个时候了，外面哪还有野菜可以挖啊”，立冬跟在立秋后面往门外出去，边走边小声的跟着立秋抱怨。 “杀什么杀，这猪年里不杀，谁和你说要杀了”，李老妪耳尖的听见立冬的抱怨，朝着立冬吼到。 立冬一个哆嗦，赶紧加快脚步，几下就窜出了门外。该死的猪，一日里要吃下那么多的野菜，自己上哪里去找东西给它吃去。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大地冷兮扬.......立冬觉得这话说得真押韵，这话是立春从立冬那里听来的。挽着小篮子，立冬在田埂上四下里找寻着野菜。 “曾大哥来了啊，快请进来”，李氏背着小草正要出院门到河里去洗衣服，恰好曾老五拿了工具过来了。 “弟媳，大成在家里吧”，曾老五笑了笑，自己是从着李氏的二闺女立春那里得了搭建土炕的法子，可立春当日说的并不是很详细，自己是多次摸索着才做了出来的，再说，自己给村里人及他村人搭建土炕，并没有收取多少钱，只是收了些工钱而已，所以对于李大成的指控职责，曾老五并不承认，也不会由着李大成狮子大开口的瞎胡闹。 “他去了后山呢，快进来吧”，李氏往着边上让，请曾老五进了院里。李大成本来是要待在家里等着曾老五来的，李老妪担心李大成控制不住，就硬要李大成上了后山去砍柴。要是现在同着曾老五闹，土炕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建得好，李老妪这两日都在白日里去村里串门子，坐在别人家的炕上都不想下来。 曾老五连着搭建了两日，这两日立冬和立秋就没有地方睡，去了周阿婆家跟凤儿挤着睡了两晚上。 “曾老五，这个炕算是搭起来了，我也领你的情，只是前几日我去你家里找你谈的那个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土炕完工，李大成也不怕曾老五撂担子不给自家搭建。 “大成，我先前就说了，土炕的法子的确是立春说给我知道的，可她也只是三言两语的说了有这么个东西，然后模糊的说了土炕的样子，后面都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和立春没有半点关系，你那要求太过分了，再者，我也并没有收取乡亲们多少钱”，曾老五收拾起自己的工具，准备回去。 “曾老五，你先别走”，李大成见着曾老五就要出堂屋的门，一下蹿到门前档住。李大成往日在村里本是喊着曾老五为五哥的，从着闹事后就直呼其名了。 “你怎么的，想强了不成”，曾老五平日是个好性子的，可任谁被逼急了都会有爆发的时候，何况曾老五手上拎着搭建土炕的工具，更是不怕李大成来横的。 “大成子，干什么呢”，李老妪适时的从着房里走了出来。 “老五啊，大成子就是个急脾气，你别和他计较，不过呢，这法子到底是我家立春说的，你也不能一个吃独食啊”，李老妪是李大成的娘，李大成那么爱贪便宜，李老妪更甚。何况眼下有着这理所当然冠冕堂皇的理由。 “大娘，你也和大成一样不讲理吗？”，曾老五原本以为李老妪出来是劝李大成的，谁知却不是，是出来扇风加火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大娘什么时候不讲理了”，李老妪有些恼羞成怒。 “曾老五，今**要不将这事说清楚了，就别想出这个门”，李大成一副不答应自己就拼命的样子。 李氏在门外背着小草听着屋里头的动静，听得李大成说这话，砰的一下从外面推开门，“五哥，你先回去” 曾老五感激的看了李氏一眼，侧身快速的出了门，跑出了院子。 “你......你什么意思，你还胳膊肘往外拐了，你个死婆娘”，李大成想也不想的就甩了李氏一大嘴巴子。 “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媳妇，不知道你是他男人还是曾老五是他男人，也不知道是护着谁”，李老妪阴阳怪气的撂下这句话往着房里走了进去。 哇呜呜.......小草在李氏背上死命的哭喊着。李氏和李大成扭打成一团。 “哎哟喂，你们这是，这是要做什么哪”，略显陌生的声音从着屋门口响起。 李大成回头一看，程家庄的王管事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猴戏般的看着自己二人。 “王管事来了啊”，李大成忙住了手。李氏乘机在李大成脸上抓了一把，这日子不过也罢了。 “娘，王管事来了”，李大成顾不上李氏，将李氏往边上一推，朝着李老妪房中喊道。 “王管事，您来了，快请坐”，李老妪满脸皱纹紧紧的堆在一起。 王胜看了看屋里，屋里只李大成李老妪还有李大成婆娘在，另外两个丫头并不见，这两丫头也是好命了，居然能得了大少爷的垂青，从着京城托人带了信来让送了这两个丫头上京城去。王胜都活了半辈子了，去得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通江镇罢了。 “今日我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我家大少爷去了京城，今年过年在那边不回来，你家出去的丫头立春在大少爷跟前可是成了红人了，大少爷托人带了信来，让你家另外两个丫头立秋和立冬去京城与立春聚一聚，顺便帮立春分担一些事情”，王胜看着李大成李老妪不敢置信惊喜交加的样子，心里也是有些羡慕的。 原先立春说想要立秋立冬到京城来帮忙，程彬并没有当回事，立春只是自家的一个丫头，没有必要应了她，只后来茶叶生意带了滚滚银钱，眼下的鸭绒服看似也前景大好，程彬就本着成人之美也让着立春安心待在京城便写了信传回程府，使了人带立秋立冬进京，程彬原先是想着等年后春日里回转通江镇这边，可眼下看着鸭绒服的发展趋势，只怕更要耽搁的时间久些。 “王管事，这可是当真啊”，李老妪颤抖的站起来，要是自家这剩下的两个丫头能进京，自家在李家村中可算是最有荣耀的一家了。 王胜点了点头，“这事我也来说到了，你们让着立秋立冬好好收拾收拾，我后日过来接她们，你们放心，她们去京城只是游玩，不是去当丫鬟” 李老妪和李大成千恩万谢的将着王胜送出了门，“王管事啊，年前我家这猪杀了，您可要过来喝口汤啊”，李老妪只恨不得现下就将猪宰杀了留着王管事下来吃顿好饭。 立冬拎着空空如也的篮子在院门口磨蹭着不敢进屋，今日那野草也不知道都跑哪去了，四处都跑遍也才只垫了个篮子底。 “立冬，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立秋肩膀上扛着棵小树走了过来。 “大姐，我今日没挖到野菜”，立冬垂头丧气。 “没挖到就没挖到，走，进去吧”，立秋腾了只手拉着立冬进屋。 “立秋啊，立冬啊，你们可回来了”，李老妪刚准备要李大成出去找了这两姐妹回来，她们就自个儿回来了。 立冬将篮子放在背后，慢慢走到李老妪身前，“阿婆，今日外面实在太冷.......”，立冬本要说外面太冷挖不到野菜。 “冷就早些回来嘛，我和你爹可是在家里等了你们好久了，快进屋，有天大的好事要跟你们说”，李老妪一边一个拉了立秋立冬进屋。 立秋进屋前看了灶台处的娘一眼，只见着娘也是眉眼带笑，立秋心里安稳了一些。 去京城？立秋和立冬听了李老妪所说，面面相觑，这又是哪一出，怎的好端端的自己两个要去京城呢。RS 最快更新，请。 第一百零四十六章 立冬独行 感谢ek0113、MONIYUA的打赏.......新的一年里，祝大家心想事成，事业学业步步高升。小宝也顺便再次厚颜求下收藏推荐粉红及各种 赏^.^ -------------------------------------------------------------------------------------------------------- “王管事啊，大丫头和三丫头回来了，可真是让您久等了”，李老妪笑意融融的将立秋和立冬往着王管事面前一推。 王胜上下打量了立秋和立冬几眼，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见着这两个丫头了，对于李大成家的大丫头立秋，她的那些个事迹可是传遍了四乡八里，连着自己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对于这个大丫头，王胜心里是有些嗤之以鼻的，这样的女子居然也能被大少爷垂青请到京城去，倒是这个三丫头立冬，王胜还是蛮喜欢的，在她身上微微能看到些她二姐的影子。 “你们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会过来接你们，这次走的是水路，虽然是一路南下，可南边也到底是到了冬日，水面又比得陆地上略微的冷些，多带些随身衣物”，王胜端起桌上的红糖水喝了一口。 噗.......红糖水才一入口，王胜就猛的吐了出来。 “这水？”王胜将手里的茶碗放在桌上。 李老妪本是要讨好王管事，特的进房里从床底下摸了糖罐子从里头抓了一把红糖出来泡水给王管事喝，见着王管事喝了糖水如此反应，老脸一红，用着细弱蚊蝇的声音回到“王管事，这水是红糖水，大概是时间放的久了些，甜的有些发苦，可以喝的，喝了没事的” 王胜不再说什么，站起对着李老妪说到“那我就回去了，记住，明日一早让她们两个早些在村口等着我，我就不进到里面来了”，说罢，径自往着屋外走去。 “大成子，你楞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送送王管事。”，李老妪赶紧推了傻站在一旁的李大成一下。 “大姐，我们出去问问娘，这是怎么回事”，立冬和立秋进到屋里，屋里并没有人给解释下为何要去京城。而王胜呢，本是要再给立秋立冬两姐妹好好说说为何要去京城及去京城需要注意避讳的一些事情，偏是被着李老妪的一晚苦苦的红糖水坏了心情，什么都没有交代就离去。 李氏粗粗将去京城的原因对着立秋和立冬说了一下，听得是因着立春，立秋和立冬的心才放松了下来，转而又想着立春在京城跟着程家大少爷混地极好，两姐妹一时喜得不知说什么好。 “大成子，刚才王管事可是对着立秋立冬说是明日就走？”，李老妪和着李大成将王胜送到了村口，见着王胜的马车远远的离去这才往家里折返。 “是啊，娘，他是说明日来接立秋立冬”，李大成满脸掩饰不住的喜色。 “可是，王管事进门的时候，可是说着是后日才来接她们啊。”，李老妪推开院门，往着里面走进去。 “立夏他娘，快将小草给我抱着，你赶紧烧上一大锅水，这猪，今夜就杀了”，李老妪伸了手等着李氏将小草从背上解下来。 “娘，那猪不是要养到过年的时候吗，离着过年还有些日子，这会子突然杀它做甚”，前边李老妪还问着李大成说是王管事到底是哪日来接立秋立冬，眨眼间又说到杀猪，李大成脑子都还转不过弯儿来。 “杀，连夜杀，今日杀了，若是王管事明日早上来接立秋立冬，明日一早就早早的炖上一锅肉汤请王管事吃，若是他后日来接，明日炖了也可留到后日”，李老妪是一门心思的要让王管事吃上炖肉的。再说，就是现在不杀了这猪，立秋立冬一走，就没有人去挖野菜来喂它，还不如早些杀了的好。 立秋立冬无疑是高兴的，能去京城见识一番，对于一个农家女子来说，那可是想都不敢的事情，而现在，往日不敢想的事情实实在在的发生在自己二人身上，别提二人是多么的开心了。立秋到底是大姐，高兴过后，就拉了立冬进屋，翻箱倒柜的找翻着可以体面穿出门去的衣服，找来找去，也就立春在头年过年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那一身衣服，至于其他衣服，不是补丁就是破洞。 “大姐，我去告诉凤儿一声，去京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立冬停了手，不再找衣服，找来找去实在没有衣服可找，再是翻来覆去的找，也就炕头那一个破柜子和破箱子。 “晚上再去说吧，这炕今日才搭建好，晚上肯定睡不了的，晚上去和凤儿她们那边睡的时候一并再说也不迟”，立秋拉住了立冬，阿婆说了要杀猪，一会肯定很忙的。 “大姐，我先去一下吧，马上就回来，凤儿在村里现在就只跟我们两个好些，早些说了，她心里还能早些缓过劲儿，若晚上去说了，只怕她一晚上都睡不安稳。”，立冬说完就跑了出去。 李大成和李老汉二人在院子里愁苦的看着倒在地上死命挣扎叫唤的猪，一筹莫展。 李老妪是下了死令说今日这猪必要杀了的，可李家村里往日并无人养猪，当然也不是说往日真的就无人养，至少最近这十多年来是无人养的，就算是往日养了，哪有人奢侈到自家杀猪来吃，都是养大了卖钱的，后来日子一日比着一日难过，大家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会有人养猪，如此一来，李家村里连着杀猪匠都是没有的。 李大成和李老汉都是不会杀猪的，平日里连着给猪喂食都不曾有过，家里又没个鸡鸭鹅的，连着杀鱼的次数都是五个手指头数得过来，这猪如何杀，可是难煞二人了。 “爹，来，你将猪摁住。”，李大成手上拿着明晃晃的刀绕着猪四周转着，一副无从下手的模样。 摁什么摁，没看到猪被绑得死死的吗”，李老汉没好气的说道。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绑得死死的猪就躺在脚底下，李大成转来转去，终是心一狠，闭了眼的将刀子往着猪脖子部位捅去........立马，猪的嚎叫声充斥了整个院子。院子外头，有几个村人在院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瞧着热闹。 “叔”，立冬从着周阿婆家回来，见着院门口站着人，忙打上招呼，“叔，你们咋不进去啊？” “立冬，赶紧的给我死进来，磨磨蹭蹭的，没看到家里忙着吗，还有，进来了把院门给关上”，李大成斜眼看着立冬在院门口和村人有说有笑，气极的赶紧大声喊叫。 “叔，那，那你们看吧，我进去了”，立冬白白又挨了李大成一顿猛吼，心里还不明所以，颇是冤枉。 李大成见着立冬关了院门，这才移回了视线，院门口那几个村人本来是要进到院里来看热闹的，李家村可是有十来年没有杀过猪了，大家伙都想进来看看，偏是李大成觉得这些人进来就是要抢猪肉似的，使着话儿轰了村人们出去，脸皮薄些的村人就此散了，如下几个的确想看热闹的就留在院门口瞧着。 “我说大成子，前年的那头野猪不也是你动手给收拾的吗，现在这猪就躺在你脚下，你还捅不稳个刀子”，李老汉实在瞧不得李大成闭着眼睛捅得猪嗷嗷乱叫的样子，一把从着李大成手中夺下了刀子。 脚下下的猪有气无力的犹自嗷叫着，脖子处不住的往外冒着血。 “爹，那野猪搬到家里来的时候都是死的，我只要刮毛 剖肚就可以了，可这猪，还活生着”，李大成往着后面退了几步。 李老汉手起刀落，往着猪脖子处再补了一刀，猪才咽了气。立冬立秋在一旁吓得闭紧了双眼。 猪就这么被杀死了，血流了一地，李大成李老汉以前没杀过猪也不知道这猪血原本是可以拿了盆接起来的，这猪血是好东西，杀猪时拿了盆接住，往着里头放入少量的盐，等上片刻就能凝结成块，然后上锅里小火煮，煮了后捞起泡在冷水里，吃的时候捞起来，做汤炒菜都好的很。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且不说立冬立秋二人的兴奋，单是李老妪，连夜催逼着李大成李老汉收拾好猪，又连夜炖了一锅肉，守着肉汤到天明。 李氏将自己的箱子打开，找出两件稍微像样补丁少的衣服，粗粗裁剪了，连夜给立秋立冬一人缝补了一件衣服。 “立冬，你可要早些回来”，凤儿可怜兮兮的拉着立冬的手不愿意松开。 “凤儿，我和我娘说了，让她时不时的给你们送些柴火过来，你放心，你要真是没柴烧了，你就上我家院里抱去，我爹还有我阿婆阿公他们中午吃饭后都喜欢往着村里头去串门”，立冬看着凤儿，心里很不忍。 “立冬，快些，王管事要是来了，等着我们可就不好了”，立秋站在前头等着立冬。 天上阴云密布，初升的太阳躲在云层中似是不想出来融去这冷冷寒意，驱走这严寒，地面的荒草上覆盖着一层白白的霜，更添了几分冷意。 立冬独坐在马车之中，比较起昨日的兴奋，此时心中更多的是害怕担忧。往前探出身子，伸了一只手轻轻掀开帘子一角，马车外，只马车夫独坐吆喝赶着马车快行，前方，一条弯弯曲曲的路延伸着。RS 最快更新，请。 第一百零四十七章 立秋的冤 “立秋，过来帮抱下小草”，李氏解开了布带，将小草从背上抱了下来，不知不觉间，小草已经一岁了，还不会走路，嘴里能依依呀呀的说上几个简单的词儿。 立秋听得李氏的喊叫，从着屋内走了出来。 看着神色有些木讷的立秋，李氏心里叹了口气，三个丫头之中，立秋是最得李氏的心，做事勤快，又不多嘴，为人实诚，偏是这么好端端的一个闺女，无故遭了许多的打击劫难。 立秋抱过小草，搬了小板凳放到院子中央坐了。一直在云层中躲着迷藏的太阳终于跑出来了，暖暖的阳光晒在身上暖和的很，可这太阳，却温暖不了立秋的心。原本今日立秋是要和立冬一起去京城的，昨日王管事来时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全家人都是听到了，说是立秋和立冬今日一起上京城。 一大早立秋和立冬从周阿婆家回来，李氏已经将连夜赶制好的衣服给二人包在了包袱里头，连着吝啬小气的李老妪也从床底板下抠啊抠的抠出来几个铜板给到立秋手上让立秋带着一路上打尖儿时买上几个饼子吃。灶台上的肉汤也早早也热好了。 在众人望眼欲穿之中王管事姗姗来迟了，此时，灶台上的肉汤已是在热第四遍了。见着王管事到来，李老妪忙请进了屋里，盛上了肉汤，拉着立秋立冬作陪。 王胜欲言又止的看了两眼立秋立冬两姐妹，没有说什么，低了头喝完了鲜美的肉汤。见着王管事喝完了，李老妪万分热情的再次给王管事又盛上了满满一碗。可王胜是什么人，是程庄庄子上外围的管事，程庄里头怎么能没有肉吃呢，为了表示自己经常吃肉并且这点子肉汤自己并不怎么看在眼里，王胜推拒了李老妪盛上来的第二碗肉汤。 “真是很不好意思，昨日我传话传错了，大少爷从京城带来的话儿中只说让的立冬上京城，立秋却不用去的”，王胜从袖子里摸了手帕出来擦了擦嘴。 立冬一直坐在桌子上拼命压制肚里的馋虫，昨晚虽是杀猪了，可李老妪说了，等立秋立冬二人去了京城难道还怕吃不着肉吃不着好的么，这家里的肉不多，就给立夏多省两口，因此着，立冬和立秋并没有喝上一口汤吃上一口肉。 “什么？”，肚里的馋虫立马烟消云灭，立冬几乎跳了起来，昨日一晚上，自己和立秋差不多兴奋得一夜没睡着，现在王管事如此说，无疑于晴天里的大霹雳。 “坐下，王管事面前如此失礼！”，李老妪狠瞪了立冬一眼。 “王管事啊，这立秋是去还是不去？”，李老妪低眉顺眼的在王胜面前站着。 “还有，王管事啊，你也别嫌我老婆子多嘴，这立秋立冬二人去京城，昨日您虽是说了是大少爷开恩叫了二人上去陪伴立春帮些忙的，可这到底去帮什么忙啊？”，李老妪连珠炮似的问着。 “立秋不去”，王胜很肯定的说道。 “主子们说去就去，主子们决定的事情我一个做下人如何去问去知，莫非你还不愿意立冬去”，王胜微抬了头看着李老妪。 “不是不是，愿意愿意，如何能不愿意呢，老婆子就这么一问罢了，只是，这立秋昨日不是说去么，今日怎的又不去了？”，李老妪打心眼里愿意立秋去，家里三个闺女都去过京城，这可是长脸的事，立秋要是能去趟京城，这再回来也好说人家。 立秋呆愣着，一时难以反应过来。王管事的话语如冬日里放在院子中的一盆冷水瞬间将昨日的兴奋淋为一盆冰冷的坚冰。 “昨日是我传话传错了了，大少爷从京城传信来也没说是让谁去，只说让送了立春的姐妹去京城，我便以为是让着她二人都去，昨日我回去秉了内院刘管事后，才知道这次只是让一人去京城就可以了”，王胜心里也是有些个歉意的。自己昨日也是无心之失，虽不喜立秋的名声不好，可到底是来过多次李家村，对于立秋也谈不上真有什么喜恶。 昨日从李家村回去，王胜便入府内回了刘管事，因着立秋立冬二人是女眷，又是立春的姐妹，立春虽是大少爷院里的人，可后院里一应丫鬟到底是归刘管事管理的，这立秋立冬二人要进京城，一路的相应安排打点都是刘管事来安排妥当的。王胜回着说去李家村传了信儿本就打算告退的。 巧就巧在刘管事今日得了会子闲，同着王胜多聊了几句，问起了立秋立冬的一些事情，王胜便说起了兴头，无意将立秋的那些往事给说了出来，刘管事心中却在了意，想大少爷多金贵的人，又还未得婚娶，这名声不洁的女子跟在他身边，那可是对大少爷的玷污啊，当下，刘管事便去回了大夫人，大夫人又和程老爷商量了，当下就决定立秋不去。照着大夫人的意思，干脆是连着立冬也不想要让去的。 程大世想的更多些，既然彬儿带了信过来说要这两姐妹去京城，若是一人都不去的话，只怕是太过驳了彬儿的面子，再者京城那边的茶叶生意的账目程大世也看过了，的确是所赚甚多，这也都是因着彬儿随身跟着的叫立春的那个丫头，这立春如此有脑子，她的姐妹想必也是个有头脑的，既如此，便让着另外一人去就是了，至于那个名声不好的，就是拼了银子不赚也是不能让她去的。 “那，立秋就真的去不了么”，李氏手里抱着小草呐呐的说到。 “立冬去就立冬去，王管事，您再多喝些，这肉汤可鲜着呢”，李老妪看着王胜脸上有了几分不耐，忙将桌上的碗推到王胜手边。 立冬拉了立秋出到门外，对于立秋的反应，立冬有些担心，不知何故立秋却是不能去了，这里头想必是有原因的，只王管事不说，也无人得知。 “大姐，我，我也不去了”，立冬看着立秋。 立秋摇了摇头不说什么，只往着墙角摆放柴火。柴火本是堆放得好好的，被着立秋这一摆放，乱了。 “立冬，给，把包袱拿好了”，李老妪从着屋内出来，将包袱塞到了立冬手上。李老妪身后，王胜也跟着走了出来。 “傻楞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了王管事身后走”，李大成见着立冬傻傻的看着立秋一动也不动，有些怒了。 李氏推了立冬一把，将立冬推着往前走了几步。至于立秋，继续在墙角摆放着柴火。 立冬挽了小包袱跟在王胜身后一步一回头的终是出了院子。李老妪等人将立冬和王胜送到了村口。昨日王胜是说着今日只在村口等着的，李老妪天还未亮就让着李大成在村口等着，只等着王管事到了无论如何要拉了他到家里喝碗肉汤。现在肉汤也喝了，只是要去的立秋立冬变成如今的立冬一人去，李老妪心里多少是有些心疼那两碗肉汤。 “大姐，你怎么没走？”，立夏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出到院子里，对着还在墙角摆放柴火的立秋问到。 “我不去。”，立秋的声音有些沉闷。 “那立冬呢，立冬去了吧。”，立夏耸了耸鼻子，眼睛朝着灶台看去。 立秋站起身，往着屋内进去，没有理会立夏。 “哇，肉汤！”，立夏顾不及取碗，直接用大勺舀了连喝了两大口。 李大成跟着李老汉回转来后一人喝了半碗肉汤就去后山砍柴火去了，李老妪送了立夏去学堂也没有回转直接往着村里串门子炫耀去了。李氏抱了小草将灶台收拾干净又要忙着干其他的事，想着立秋今日心情不好，只喊了立秋出来抱着小草也不吩咐其他事与她做。 暖和的太阳底下，小草同自己的影子较着劲儿，立秋坐在小板凳上，由着小草绕着自己在地上爬来爬去同她的影子玩闹。 立秋很少在这个家里争取什么，因着是家里最大的孩子，立秋从小就知道自己比弟弟妹妹们要多份责任，从小就带看照顾着弟弟妹妹们，宁愿自己喝稀的，也要把好吃些的东西尽量让着弟弟妹妹，毫无怨言。只这次，立秋的心里真正的起了波澜，明明自己在这个家里是付出最大的，自己也是最勤劳的，为什么立冬能去自己却不能去。 啾啾.......啾啾，墙头一阵小鸟的叫声响起。 立秋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小草坐在地上，两只小手脏兮兮，连着脸上也变成了花猫，遁着响声看过去发现了墙头的小鸟，咧开嘴嘿嘿的笑起来。 许是小草的脏乱吓到了小鸟，又许是小草的嘿嘿笑吓着了小鸟，小鸟扑棱了翅膀一下子飞上了天空。 小草见着小鸟飞走了，小嘴一瘪不乐意了，小手小脚齐用的往着小鸟刚才站立的方向爬过去.......等着立秋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身边已是不见了小草。RS 最快更新，请。 第一百零四十八章 巧施妙计 “娘娘，这便是宫外盛传的羽裳”，玉珠手里托着件厚薄相宜的水绿色长衣垂首站立在美妇面前。 虽是冬日，花园之中也是诸多花儿开放，姹紫嫣红倒也热闹。美妇立于花园之中，上身着粉红锦棉衣，下身着芙蓉祥云百花褶裙，外面还罩着一件绣有凤凰图案的黄色袄衣，袄衣领口四周续着整圈雪白的狐毛。整个人瞧上去倒看不出臃肿，只是总给人一种行动不便的感觉。芊芊素手并不裸露在外，双手交叉套在一个絮了棉花的锦套之中垂于胸前。 美妇是个怕冷的，在这并不十分严寒的南方之地，每到冬日必是早早的就袄衣加身，寝殿里整日是要燃着香炭的。 美妇略看了看侍女手中托着的水绿长衣，并无所动，单是布料花色并不能足以引起美妇的注意，在宫中，要什么好东西不得，上好的布料，绝佳的绣花，美妇并不看在眼中。 玉珠瞧着美妇对手中的长衣并不在意，遂开口道“娘娘若是对此衣没有兴致，奴婢这就撤了下去” “打开看看吧”，美妇懒懒开口，随之看了侍立在身后的绿琴一眼。绿琴马上会意，见手中一直抱着的锦垫往着旁边石凳上铺了，请了美妇坐下。 玉珠缓缓的将手中的水绿色长衣打开，因着玉珠身子骨小巧，长衣展开之时不慎将下摆掉在了地上，玉珠忙跪了请罪并得了美妇的示意于一偏高的花台上站了。水绿色长衣全部被展开。美妇的目光此时才被眼前的长衣吸引。 长衣领口略微竖起，领口处一圈细细的洁白绒毛愈发衬托出水绿的娇嫩，长衣极其的修身，托举在玉珠手中就可预见出腰部的修身，长衣上还绣上朵朵零散的梅花，梅是绿梅，整件衣服瞧上去淡雅素丽端庄大方，若是只看长衣的外表，直让人觉得这无非就是一件锦缎长袍，可偏是这长袍又有着修身衣裙的柔美。 美妇站起，在长衣跟前站住，一只手嫩白光滑细腻的手从袖套中滑了出来，摸上了水绿长衣，光滑的锦缎触手并不微凉，反倒有股温和的暖意。捻起一片衣角，很轻很薄。 “娘娘，这并不是简单的长衣，这衣裙里头是絮上了鸭绒的，看似轻薄，穿在身上却是保暖的很”，玉珠见着美妇对长衣有了些兴致，忙开口说到。 “鸭绒？鸭绒是什么？”，美妇微皱了眉头，鸭绒自己虽是不知道为何物，可既然带了个鸭字，这东西必然是好不到哪去。 玉珠见着美妇皱眉不喜，手里托着长衣又不敢从花台处下来，忙又说到“娘娘，这鸭绒就是取了鸭子腹部的细小绒毛，通过蒸煮晾晒花熏，然后再细细的絮进长衣之中，虽实为保暖所用的袄子，却又不尽然是袄子，说是衣裙更为准确，不如，奴婢随娘娘入到暖房里头试穿如何？”，玉珠小心的看估摸着美妇的反应。 从北方之地进贡而来的极其稀有的雪狐之毛皮尚且不被美妇看在心中，这鸭子毛所制的长衣，看是看得过去，可要让美妇着于身上却是难了几分的。 “你既说是好，便赏与你好了”，美妇转身就欲离去。 “奴婢谢过娘娘”，玉珠怀抱着长衣，神色间是有些欣喜的。 “取了花园池子里的那几只黑天鹅的绒毛照了这件长衣的样子做了送过来”，美妇离去之前留下这句话。 玉珠赶紧应了是，心里却是叫苦不迭，那几只黑天鹅却是皇后娘娘的宝贝，这可如何是好....... 小河里的水不知疲倦的一日复一日欢快的往前流淌着，靠近河岸边，水面微微结了层薄薄的寒冰，天是有些冷的，可比起北方，这算不得寒冷。 小桥之上，立春同着云姬依靠在桥栏之上，着了轻薄的鸭绒服在身，更是不觉得冬日的寒冷。 “云姑娘，可是没想到我们的鸭绒服在京城之中卖得如此红火呢”，立春止不住的满脸笑意。从着第一件鸭绒服拿到城中的第一绸缎铺里去让着掌柜的帮忙宣扬后，鸭绒服就突然的在城中红火抢手起来。鸭绒服都是手工制作，产量很低，立春想了个法子同着那绸缎铺里的掌柜协商好了，自己这边提供衣服的式样图纸及各色原材料，然后自己这边出加工费请了绸缎铺里巧手的绣娘照着缝制了，至于衣服么也放在绸缎铺里摆卖，所得银钱自然也是有一份给绸缎铺的掌柜。 要说那绸缎铺既然称得上是城中第一，立春等人怎么能拜托得了那里头的掌柜帮忙卖鸭绒服呢，这又要多亏了醉仙楼的徐掌柜了，徐掌柜在城中交友广泛，听得立春要在城里卖鸭绒服便极力举荐了立春去素有城中第一称的绸缎铺，果不其然一炮打响。 “这还得多亏你，要不然，只怕我如今还身陷卖艺之中”，云姬微微感叹，若不是有立春的这养鸭之法，自己当真怕是还心甘情愿的在那污浊之地苦苦的靠着一把琵琶傻傻的等着那莫名的消息撞上门来，到如今，消息虽是一点也没有打探到，可最少自己不用再强作欢颜取悦他人，有了银子有了资本，消息定是可以慢慢打探到的。 立春笑了笑，转过头看向池子方向，只见着大飞拿了长长的竹竿将鸭子们从池子里赶了出来，再往着小河的上游方向赶去。 立春原本以为云姬是大家闺秀定是不太愿意整日同着这些聒噪的鸭子们和平相处的，当初之所以答应在此养鸭无非是她急于摆脱眼前的窘境而已，到着现在，鸭绒服卖出了银子，云姬手中也有了少许的积蓄，大可寻了别的营生养维持别院的周转，偏是现在，云姬竟然养鸭养上了瘾，和着立春商量，一下子又多养上了三百只鸭子，且看她的样子，很是享受这种农家之乐。 至于云姬大家闺秀的身份自然不是立春随意猜想出来的，能在如此景致好的地方盖有别院的人家不是大户又是什么呢，虽然不知道云姬她家中是如何败落，可她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显示着她良好的素质及气质。 “立春，你先前告知于我的那个板鸭做法，我昨日同着谭老爹还有大飞一同研制了一番，这味道好不好我也说不上来，你一会同我回去尝尝吧”，云姬看着立春。 立春点了点头，对于云姬的下厨，立春已是见怪不怪了，原先云姬的确是两手不沾阳春水不下厨的，可偶然的一次机会，也就是有次大飞他们自个儿烤鸭子吃的时候，云姬见状觉得好玩亲自动手调配了汁料腌制了鸭然后再亲自动手烤了，众人一致觉得外脆里嫩鲜美好吃无比，自此，云姬的厨艺天份慢慢被发掘了出来。 “立春，立春”，不远处传来一阵男声。立春扭过头，却是张常生从着马车下来一路往着这边走来，边走边朝自己招手。 “张叔，可是找我有事？”，见着张常生的神色似是有些焦急，立春便问到。 “正好你在外头，立春，赶紧跟我回城，大少爷急着找你”，张常生一把拉过立春，歉意的对着一旁的云姬打过招呼，就拉了立春往马车处走。 待得马车走动，立春这才知道程彬因何找自己，原是前不久从程府运过来的带字苹果到了，程彬听了立春的建议，取了一半的苹果沿着城中街道走动叫卖，苹果本身的寓意就极好，平平安安大吉大利，更何况这苹果上头还长出了字，个个不是福字就是贵字祥字，此时正值墨国边疆骚乱，此长字苹果的出世无不透露着天下将太平的寓意，一时之中，京中人人称奇，人人抢买。这苹果却又是不多卖的，一人只能买上一个，吃了健康长寿无病无痛.......这些自然又是立春的功劳。 原本程彬的计划是要找了朝中大臣，待得这些苹果进了京后，通过这些大臣进献于当朝皇帝面前，然后皇帝龙心大悦，下令程家庄的苹果为贡品，如此一来，程家庄年年就会有固定的进项了。只可惜这个计划被立春得知后给否决了，一来程彬自到京城后多方打点并无什么进展，各个大臣皆是不信会有长出字的苹果，二来，程彬人微言轻，连很多大臣家的门庭都进不去，更好而谈同别人面谈协商。 好在程彬最终听取了立春的法子，将苹果拉到了大街上去卖，一时之间，火爆的抢买场面令得程彬觉得这带字的苹果就算不成贡品，单是这民间的买卖就足够了。 苹果很快就卖空了，至于余下的另一半该如何处置，程彬就是遣了张常生快快的寻了立春回去好协商一番。 茶叶生意成了，鸭绒服的生意也成了，眼下的苹果生意只怕更要火了，立春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待这苹果生意一安定，立春就决定向程彬提出给自己赎回自由身，三方生意的红火，白花花银子的进账，立春的确瞧得火热，要是自己有了这些银子，就能让立秋立冬过上好日子，至于自己么，她们过上了好日子，自己不也就过上了好日子么。对于银子，立春倒也不是觉得越多越好，够用就行了。RS 最快更新，请。 第一百零四十九章 立冬失踪 船舱内，立冬用手紧捂着胸口，晕船的感觉实在太难受，更何况是对长这么大从来不知船为何物的立冬来说，那更是灾难了。从着前些日离开了自小长大的李家村，立冬就带着害怕担忧上路了。跟着王管事上了马车先是到了程家庄，接受了刘管事的淳淳教导，又从着刘管事那里接过了一大一小两个包袱，大包袱里面是带给程家大少爷的物品，至于小包袱里头，是刘管事给立冬准备的两套衣服。 刘管事怕立冬小门小户出来的，衣裳简陋又不知礼仪轻重，特的事先嘱咐了王胜先带了立冬到程家庄来，耳提面命的给立冬临时补了一堂礼仪课，又赏下了三套衣服，立冬虽不是自家府上的丫鬟，可出去到底是跟在立春及大少爷身边，跟程府多少是带上了些粘连。怕着立冬出去给程府丢脸，刘管事让立冬在府内换过身上的衣服才给出门。 王胜将立冬送到通江镇的码头处，将立春托付给了来往于通江河中走南跑北跑生意的付春后就离去了。付春是个商人，但付春并不贩卖货物，付春做的是水路运输营生，比如从着通江镇这边的货主处接了运送货物的生意，然后帮着运送到指定地方卸了货等着另一方来接了货，这趟生意就算是做完了，整个过程只收取运输的费用，若是运送途中因着意外导致货主的财物受了损失，付春是不承担的。 付春祖上就是一直做水路运输生意的，人缘信誉极佳，到得付春这一辈也还从未出过大乱子，通江镇上但凡有人要北货南送或者是南货北送都喜欢找付春来做这承运的生意，自然，通江镇上的船家也不多，大的也唯此付春一家了。上次程家庄往京城那边运送苹果就是找的付春。 战战兢兢的上了船后，立冬就避身于货舱之中独居一角，倒也安静，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付春才会亲自过来喊上立冬一声，有的时候立冬难受不想吃便说不吃了，付春也不多喊由着立冬去，只在随后吩咐船上的活计给立冬送些酸辣有胃口的吃食过来。 付春本是不跑这趟船的，只因着这批货物重要，虽然真要出了损失付春不用承担什么损失可到底也与自己的声誉有损，付春这才亲自押送了这船货物。程府虽不位于通江镇，可程员外却是在通江镇上大有名之人，付春对于立冬这个小丫头，也算是格外的照顾些了。 一路上，立冬眼前无时不在浮现着自己临走时立秋那呆立的身影及哀伤的眼神，虽是不懂为何立秋不能同自己一起去，可立冬却是知道，这去与不去对于立秋所造成的影响有多大。 立冬已经十岁了，十岁的孩子再是成熟终究也还是个孩子，起初上船的时候，立冬心里很是害怕，长这么大，家里再是挨打挨骂可那也是家里，有自己熟悉的家人及熟悉的环境。就这么突然的离开了家，身边又没有一个熟人，心里茫然无措的害怕感几乎要淹没了立冬。开始的时候，立冬整晚整晚的不敢睡觉，生怕船家趁着自己熟睡的时候将自己抛到水里去。 甚至立冬还觉得，自己不是去京城，而是李老妪同着王管事等人串通好了要将自己卖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要不为什么先是说着立秋也要同自己一起去，临头了却不让立秋去只让自己一人去.......总之，立冬的小心眼里只百般回转。 约莫在船上行得七八日，立冬才渐渐的胆子大了起来，感觉付大叔也不是那奸人之辈，相反对自己一直和蔼可亲，每餐都要来喊自己吃饭，自己要是没去吃还让了人送进来，船上的其他人对自己也一直笑脸相待，慢慢的，立冬有的时候会出到船舱外面上同他们说上几句话，到得半月后，立冬已是能谈笑自如的同着他们相处了。 “小清哥，你教我钓鱼”，立冬围着一年约十七八浓眉大眼的年轻男子身边上蹿下跳着。 “立冬啊，今日这天气可不适合钓鱼啊，你没见着河里的风浪比着昨日大了许多么”，付清笑着回了立冬，起先以为这小丫头是个害羞怕人的闷罐子，没成想是个鬼灵精，现在可是成了船上众人的开心果。 立冬沮丧的撇了撇嘴，见着付二叔正在船舷一角煮着饭菜，忙跑了过去“付二叔，我来帮你” “不用不用，你自个儿玩去吧，今日可要小心些，河里风大浪大，别靠近船舷边上”，付二瞧着立冬笑笑的说道。 从着昨日开始天就有些阴沉了，今日一早起来，天就更加的阴沉，船行到如今，马上就要走完了眼下的这一片宽阔的河流，河流看似平静，可付春的心里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此处河面看似宽广 ，可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拐过那座隐约可见的小山头，就是一处蜿蜒曲折水流湍急的人人称之为鬼门关的河流之地。 要是天气好的日子，付春也不至于太过担心，眼下天空上却是阴云密布，随时有暴风雨的节奏，付春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 “呀，下雨了”，立冬最先感受到头顶垂落而下的雨滴。 “快，嘱咐下去，要大家仔细了”，付春仰头看了看天，这雨来的好巧不巧，若是早些落下，说不定还能让着大家将船放慢了行驶，或许可以避开在雨中行过那一段水路。若是迟些落下，说不定就已行过了那段水路。偏是在此时落下，这河里只要遇上下大雨，铁定就会涨水。 “立春，进船舱里面去坐好”，付春朝着立冬喊道。 感受着豆大的雨滴，又看看众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立冬听话的点了点头往着船舱里面钻了进去。 雨越来越大，倾泻如注，严重阻碍了前方的视线。付春已是无可奈何，连着前方都看不清，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唯一能做的只能吩咐船上的掌舵手尽量凭着往日熟稔的经验仔细行船，其余其他，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船终于慢慢驶入了狭窄蜿蜒湍急的水流之段，众人都捏了把汗。河面的风呼呼吹着，掺杂着雨水，给人的心里猛上了更多的冷意。河面波浪涌动，船一上一下的随波逐流着。 立冬在船舱里感受着船体的颠簸，害怕到了极点，猫着身子尽量的往着船舱里面坐去。 付春阴沉着脸紧紧盯着前方，虽然并不能看出多远。 无比的紧张心焦之中，大雨总算是停了下来，众人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半个。 船体的颠簸摇晃，令得立冬在船舱里吐了个天昏地暗。 好不容易船体渐渐稳住了，就在众人以为险情就要过去了的时候，船体却突然咔嚓一下撞在一处坚硬的礁石之上。本就水流湍急，船又是顺势而下，这一撞，船舱底部马上被撞破了一个大洞，水汩汩的从船舱底部涌进来。 付春连忙指挥着着船上众人稳住船体，又指派了人去船舱里头补漏，奈何船底的洞实在太大，船渐渐的往着水里沉去。到得此时，付春也顾不得船里的货物贵重，有了命在才能有钱赚，命没了赚了钱也没处花，付春下令了船上众人弃船保命。忙乱中，付春想起了船舱之中的立冬，可等着现在找起来时，哪见得了立冬的影子。 船上众人水性都是极好的，船既然不保了，各自入水逃命，往着最近的陆地靠去，千辛万苦的到了岸上，付春清点了一下人数，只少立冬和付清二人。付春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付清虽是自己的侄子，可到底是自家的，不见了还好说些，只这立冬是程家庄的王管事亲自托付到自己手上的，说是务必要自己亲自送到京城程家大少爷手上。 茫茫水面，河面犹自涌动着，天依旧阴沉，想要再度下水去搜寻立冬跟付清二人却实是不可能的了。这眼下，立冬却是不见了踪影，这让得付春如何去京城同程家大少爷交代。不见了立冬又失去了货物，付春瞬间老了好几岁。 在船舱一进水的时候，立冬压着心里的害怕本能的想要找了东西去堵住冒水的口子，在船舱中四下打量一番却是没有趁手的东西，突然想起自己睡觉的棉被正是堵漏眼的好东西，忙贴着货物往着自己睡觉的那一小方空地挪移过去，此时，涌进来的水已是到了立冬的脚踝处。 立冬到底是年纪小了些，又从来没有坐过船，船舱中的光线并不好，等着立冬抱了被子过来，漏洞没有堵上，自己却连着被子一起掉进了漏洞之中，恰巧此时付清正要入舱里头来搭救立冬出去，见得此情此景，快走几步奋不顾身的随着立冬往漏洞里跳了下去。 立冬手里抱着棉被，一入水，棉被浸了水就如沉重的石头般拉扯着立冬往着水下猛坠。付清本能的伸了手去拉立冬，只能抓到棉被的一角。RS 最快更新，请。 第一百零五十章 寒冷与温暖 一块华丽的锦缎被打开摊放于桌子之上，一堆黑乎乎的细小绒毛显露于立春和云姬面前。谭老爹在边上看着桌上锦缎里头的黑色细小绒毛，嘴巴稍微动了动没有说话。 “二位姑娘，我家主子说了，就照着这件水绿色的羽裳重新再做一件一模一样的，只是里头的絮的鸭绒得换成这个”，玉珠不动声色的看着立春和云姬。 立春看了看桌上的绒毛，说实话，当真是瞧不出眼前这堆黑漆漆的绒毛是什么东西。对于玉珠的身份，都不消用脑子去想，从她那华丽的衣着及浑身上下不怒自威的气势就可猜是定是权贵人家出来的。更为主要的是，她居然能打听找到别院之中来，可见此人背后的主子是何等人物了。 “不知二位姑娘是什么意思，莫非嫌弃银子给得少了么”，玉珠有些不耐烦，若不是娘娘说了要自己亲自看人逮了那几只天鹅，亲自看着天鹅拔毛，再亲自拿了天鹅毛送出宫内，亲自寻了那裁衣匠.......不然的话，玉珠还真是懒得和如此普通的两个女子费口舌。 “玉姑娘，不是不可以做，只是你这要求的时间太紧了些，另外，这些黑乎乎的绒毛是什么东西我也需要知道，就是真要做成衣裳的话，我也还需要对这些绒毛进行消毒香薰等处理，这一日的工夫肯定是完成不了的”，立春想了想说到。 “既然是这样，那么给你们两日时间，两日后我一定要看见衣裳”，玉珠不容置疑的说道。 云姬皱了皱眉，若不是自己家道中落，何须被人欺辱至此。 “我就在这里等着”，玉珠说完就在屋内椅子上坐了。 “玉姑娘，您请稍等，容我们商议一番”，立春拉住有些发愣的云姬快速往着屏风后转进去。 云姬淬不及防的由着立春拉了自己到屏风之后，心里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外面那女子太过灼灼逼人，偏是自己现在没有任何一丝拒绝的机会。 “云姑娘，两日，两日我们就接下这活儿吧，做这一件衣裳，我们可是要挣不少银子呢”，立春看着云姬颇有些委屈的样子不由好笑，原以为云姬愿意养鸭做衣了就算是放下了她曾经高贵的身段，没成想云姬还是有些小姐脾气。 “云姑娘，我知道外面那女子太过逼人了些，可是我们既然我们做生意，肯定就会遇上各种各样的人，我知道你心里是不舒服她私自找到这里，可她不也说了是城中绸缎庄的掌柜告诉她的么，我们也没有对绸缎庄的掌柜说不能告诉别人我们的住处”，立春嘴里如此劝着云姬，自己心里也是十分的懊恼的，那绸缎庄的掌柜也是太不嘴严了。 本来瞧着双方合作很愉快，自己和着云姬为了图个方便，便让了那掌柜的过来取鸭绒服，而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每次做好了都急急的往着着城里送过去。没想到，那是个大嘴巴的掌柜，别人一问他就说了。 “外面桌上的是天鹅绒”，云姬意兴阑珊的开了口，那女子的主子也真是够奢侈了，居然将黑天鹅给宰了取毛。 “你怎么知道的？”，立春顺口问道。 “我以前养......”，云姬的话只说了半截。自然不用云姬再往下说，立春已是明白云姬以前养过，也难怪她刚才在外面看了那堆黑乎乎的绒毛见怪不怪的样子。立春早就猜到云姬的双亲不是一般人，不但自己猜到了，连着大飞他们个个也都看出来了，只有谭老爹和云姬才会自我感觉良好，以为大家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出来。 “云姑娘，那是天鹅绒啊，黑色的天鹅绒，莫非那是黑天鹅身上的”，在前世，黑天鹅就是珍稀禽类，在这个世界里，想必也是很珍贵的吧，要不然，外面那玉姑娘也不必用那么好的锦缎包裹着。 云姬点了点头，“既然她要求两日，那便两日做出来吧，那玉姑娘只怕是从宫中出来的” 立春正眼看着云姬，“宫中？云姑娘怎么瞧得出来的？” 云姬无心就此话题和立春多作谈论，“观她衣着神情面貌，好了，我也懒得再到外面去了，我这就去屋内准备，至于那鹅绒，你便自己拿去处理吧”，说毕，云姬起身径自往着屋内而去。 立春抖了抖肩，原来那女子是宫中出来了，难怪那绸缎庄掌柜的这么轻易就对她和盘说出别院的地址了，感情是玉姑娘抬了她主子出来欺压着绸缎庄的掌柜。 看着云姬往屋里去了，立春才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玉姑娘，让你久等了，我们商量过了，两日便两日，两日定给玉姑娘做出来，只是玉姑娘，你不会是要一直在这等着吧” 见着只有立春一人出来，玉珠反倒是觉得轻松了许多，不觉间身上的气场稍微收敛了些，和颜悦色的对着立春说到“我，是要等在这里的，我家主子很看重这件衣裳”，相比较于云姬，玉珠觉得立春更合自己的眼缘，没错，就是眼缘，玉珠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觉得。 谭老爹站在云姬面前，看着云姬因着担忧而紧皱起来的眉眼，心疼的开解到“云儿，老爷夫人不在之时你还年少的很，再说当初买下这座别院的时候，只有老爷夫人及我知道，再也没有人知道，你是太过多虑了” 云姬终是叹了口气，“谭老爹，希望如你所说吧，好了，你去歇息吧”。窗外的风从门缝里吹进来，灯火忽明忽暗，就如眼下云姬的心情一般，忽松忽紧。 若说天鹅绒的蒸煮消毒香薰这些都是颇为简单工序的话，那么整件羽裳的缝制才是真正难而又难细而又细的手工活儿，这个世界里没有缝纫机没有锁边机，从着布料的裁剪，绣花，再到衣服的缝制全都是一针一线纯手工细细而作。立春是个不会针线活儿的，全都靠着云姬一个人穿针走线。 黄豆大点的油灯光亮下，云姬不眠不休整整花了两日一夜的时间终于将衣服做好了，顶着两只大熊猫眼将手里的衣服给了立春，转身便倒头大睡。 看着玉姑娘带着衣服还有她的随从走了，立春算是松了口气，再掂掂手里的钱袋子，“大飞，大飞，快过来，快去抓上几只鸭子上来，今日我们再做烤鸭吃” 是夜，天空上，繁星如织，清冷的小桥边，河水汩汩的流畅发出欢快的响声。 星星点点之下，夜色并不漆黑，小桥边已是燃起了一堆篝火，南方的夜本就不会太过寒冷，现在有了篝火的热情，更是不觉一丝寒冷。大飞带着二胖子他们在天还未黑的时候就捡了好大一堆柴火堆在小桥的旁边，不怕柴火不够烧，就怕烧不完。大飞跟二胖子卖力的往着篝火中丢进去柴火，然后又用着长棍子将里头烧得通红的炭火拨拉出来堆成一堆，处理干净的鸭子就架在炭火上头，烤得滋滋直往下淌油。 立春贪婪的仰头看着满天繁星，在前世，除非去了农村，不然在城里是瞧不见这满天景色。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这天上是否也有牵牛织女星，是否中间也隔着一条银河...... 满天星辰如一只只眼睛，不停的眨呀眨，晃花了立春的眼，涩疼了立春的心，身旁的篝火没有驱散夜的冷反倒更加使人觉得寒冷孤寂，身处此世，心中的痛好不容易渐渐消淡一些，怕只怕这一切于己，又是过眼云烟，此世，再不要自己再不要身旁之人有一丝一毫的伤害。此刻的立春，希望自己不再如同前世那般，只是世界里的匆匆过客。 “立春姐，给你，快吃，好吃着呢”，芽儿从着立春肩膀后面探出脑袋，将着手里的木棍递给立春，木棍前端叉着半只鸭子，烤得金黄的鸭子。 大飞和着二胖子几人围着篝火又叫又跳又闹，玩得不亦乐乎，连着云姬也是手中拿着鸭腿，斯文的撕了点子鸭腿肉往着嘴里送去，然后细细嚼着。谭老爹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大小一窝子的众人，看了这个看那个，总是看不够。 “芽儿，你自己去吃吧”，立春往着火堆前靠近了些，脸上浮起笑容。这一世，有这么多的人陪着自己，自己，算是得到了另一种幸福吧。 寒冷的夜，温暖的篝火，清冷的星星，热情的芽儿......立春逐一看过去，笑眯眯的谭老爹、笑得咧个大嘴巴的大飞、笑得两眼只剩一条缝的二胖子、傻兮兮围在大飞身边瞧着他花痴笑着的芽儿、似笑非笑含笑不语的云姬......立春无声的开怀笑了，若是立秋立冬也在，就算完美了。 “来来，立春，吃”，捉狭的大飞突然跳到立春面前，将手中肥肥的大鸭腿往着立春最终塞去。立春淬不及防，被鸭腿堵住了嘴巴。 “咦，奇怪，今日怎的没有骂我”，大飞跑去好几步远，感觉身后没有动静便站住回身看。RS 最快更新，请。 第一百零五十一章 百鸟朝凤 感谢花漾的粉红票 ------------------------------------------------ 自己这是怎么了，最近时而又想起往事，莫不是上年纪了，心里想想又觉好笑，前世里的年纪再加这一世的年纪可不就是三十好几了.......立春想着不禁笑出了声。 “立春，你这是怎么了，我瞧你刚才满是心事的样子，这才啃了鸭腿就笑出声来了”，云姬对着立春打趣到。 “没有，想着好玩的事情罢了”，立春算是彻底回过神来了，往事多想无益，不如不想。 夜晚并不会因着你贪恋它的美好而为你驻足停留，相反，美好的时光总是令人觉得过得更快。篝火渐渐的熄灭，徒留下一地的鸭骨头和燃烧过后的灰烬。二胖子领着一众小伙伴都往着别院里睡觉去了。立春和云姬还有大飞跟芽儿留了下来和着谭老爹一起打扫收拾残局。 临进屋睡觉之前，立春再度仰头好好看了眼满天的繁星。直到云姬推着立春进屋，这才作罢。 昨日睡的晚，一大早立春赖床不愿意起来。云姬连着忙碌了两日，也跟着立春一起赖床没起。 “立春姐，起来吃饭了，谭老爹让我过来喊你和云姑娘”，芽儿轻轻推开门先将小脑袋往屋里面瞅了瞅，见着立春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这才往屋里进去。 刷.......芽儿将窗子上的布帘子猛的拉开，屋外的阳光便像放闸时的洪水般猛的往着屋内倾泻进来，床正好是对着窗口的，刹那，立春的眼睛对上这白花花的太阳，有瞬间的失明。 “哎呀呀，立春姐，你常说大飞他们被太阳晒着屁股了，我瞧你今日，可当真是被太阳晒着屁股上了”，芽儿嘻嘻的直笑着，还拿了手指头在脸上刮着羞立春。 立春没有说话，太阳洒落在被子上很暖和，光线虽是亮堂，可这样的明朗能给人带来无限的希望。 “立春姐，快起来吧，我还要去叫云姑娘呢”，芽儿作势要爬到床上来扒立春的被子。 “不许闹，昨日才教了你端庄矜持四字，你今日就忘了！”，立春一下子拿住了芽儿的死穴。果然，芽儿听得立春如此说，苦着脸从床上退了下来。 “你出去现吃早饭吧，我这不用你伺候，你也不必去喊云姑娘起身，这两日她累了让她好好歇息一番”，立春看着芽儿出去了，在床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这才慢吞吞起床。棉袄棉裤上身，看上去有些臃肿，虽是自己制得有鸭绒服，立春却是舍不得穿的，鸭绒服是卖银子的。 水是芽儿刚进来时端过来的，温温的刚好，拿了茶盏倒了冷开水，从着脸盆架子上取了牙膏牙刷，一阵洗漱，这才清清爽爽的拉开门往着外面出去。 刚到李家村的时候，立春颇为苦恼每日该如何刷牙，先是偷摸着用布沾了些粗盐清洁牙齿，可是拿盐擦牙齿一不小心就会将盐吃到肚子里去，粗盐咸得要命。到得后来立春能开口了，外出的机会也多了，立春发现村外头有杨柳树，便折了些杨柳枝回去搁置在小坛子里面用冷开水泡上，每日早上洗漱的时候便取出一根，用牙齿将杨柳枝咬开，杨柳枝里面的纤维很多，很像细小的木梳齿，一时之间，立春便是用这个来清洁牙齿。这法子自然是立春前世从电脑中科普而来的。 只可惜后来被着李老妪给瞧见了，说立春做作，自己一辈子都没擦什么牙，家里其他人诸如立秋立冬也无人擦牙，偏是立春如此讲究，李老妪就生气的将坛子里的杨柳枝都给倒了，把坛子也收起来了。立春只能又偷偷摸摸的拿布蘸了盐擦牙齿。 到了程府后，立春就发现程府之中有专门的类似于牙膏状的以供人清洁牙齿的东西，用着小小的瓶子装着，膏体状的，下人们每月可得一小瓶。这些都是用各种药材混煮而成的，很是得立春的喜欢，有了这玩意再配上杨柳枝，牙膏牙刷都齐全了。自此，立春便是一直用着这简陋的牙膏和牙刷。 立春之所以极其的不喜欢李老妪，除了不仅是她那副丑恶的嘴脸之外，还有就是她那满嘴黄浊糟黑的牙茬子跟那一张嘴就是难闻的口气也有很大关系。 等着立春来到饭厅的时候，云姬已在桌上就坐了，这倒出乎立春的意料，原本以为云姬今日要睡半日的，毕竟昨日睡得那么晚。 “立春啊，快过来吃饭，大飞他们都吃完往着外面去了，可就只剩下你和云姑娘二人了”，谭老爹刚好从着屋外端着托盘进来，边说边将托盘里头的碗碟往着桌上一一摆放。 肉片滚的白粥，上头撒着青绿的葱花，白白绿绿的看着就有胃口。菜是小咸菜，腌的白菜帮子，里头放了辣茄子跟蒜瓣，就粥吃或者是伴着面条吃很好，这菜是自个儿在房屋后头的空地上种的，从着立春教给谭老爹施肥防虫的法子后，那片菜地的规模扩大了，各式蔬菜也长得葱绿。有粥有咸菜怎么能少得了大包子呢，粥是肉粥，这包子自然就是素馅儿包子了。立春喜欢吃酸菜馅儿的包子，云姬喜欢吃韭菜鸭蛋馅儿的包子，谭老爹自然是每日早上都准备着两种。 其实这包子都是云姬带着芽儿及另外两个女娃做的，从着发现了云姬做饭的天赋后，谭老爹可算是轻松了，一应厨房里的吃食准备都是云姬带着芽儿及二胖子他们几个折腾出来的。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这八个字放在云姬身上最为准确了。 至于立春嘛，是个会吃的不会做的，顶多就是时不时给云姬提供些新鲜菜式的做法，再就是品尝这些菜式做得是否到位，其他，立春可就是爱莫能助了。 “立春，张管事来了”，大飞从着屋外跑进来。 立春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肚子是吃饱了，当然也还能再吃些，只是不知张管事这会子过来有什么事情。 “张叔”“立春” 立春正要出门口的时候，张常生已是站在了门口之外，二人不约而同的出声。 “张叔，可是有什么事情？”，立春问道。一般情况下，张常生若是到别院来，都是在响午过后才到达的，而此时，早上才过去而已。 张常生神色有些慌乱，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直视立春的眼睛，“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大少爷让，让我来说一声......” “张叔，什么事，瞧你这慌张的”，立春看着张常生的脸色，好笑的说道。 “也没多大的事，就是，就是那个苹果，不是在京城之中卖火了么，不知怎的传到宫中去了，连着皇上也问起，这不，宫中出来了人，找着大少爷，让大少爷后日进宫呢”，张常生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子，说这事做什么，大少爷说了这事不必告诉立春，自己明明是要说别的更为紧要的事情。 “这是好事啊，大少爷之前不是一直跑前跑后的忙这事吗，这下可是好了，宫中主动来找了”，立春脸上也浮现出喜色。 “好是好事，只是，宫里头说了，这苹果既然是树上自个儿长出字来了，是祥瑞之果，那大少爷作为苹果的主人，定是有过人之处，不然这苹果怎的不长在别处偏是长在程家庄呢，可大少爷，他除了打小读书聪慧，其他的过人之处没有啊”，话既然开了头，张常生也就由着说下去了，至于那件更为紧要之事，还是等等着，派出去的人不是还没传回消息么。 听得张常生的话，立春了然，前些日子程彬上门求着那几个大臣帮忙而他们都以为程彬是说疯话置之不理，毕竟，谁会相信苹果上会长出字来了呢，而现在，京城之中真的有长字的苹果，而这些苹果被传成是祥瑞之果，引起了皇上的注意，皇上还要召见程彬，那些人只怕是嫉妒加悔恨，这才撺掇出说程彬有什么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过人之处......立春心中暗暗思忖着，若那些人真想要看程彬的过人之处，不如自己让着他们大开眼界一番好了，不如，不如就来一曲百鸟朝凤好了，如此想着，立春脸上的笑意更浓。 张常生最终是没有将真正的要事对立春说出，只将立春接回了城中。回到程家大院，程彬以为张常生已将立冬之事告知于立春，见着立春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程彬还以为立春入了程府这么久已是不再在意李家村的亲人，便也没有和立春说些什么，只是立冬是自己着人去接来的，半道上失了踪，自己尽责去找回就是了。 “百鸟朝凤是什么？”，书房中，程彬听了立春所说，不由问道。 立春细细的将百鸟朝凤的故事对着程彬说了一遍，对于百鸟朝凤，立春虽不敢保证后日真的会有百鸟，可七八十只总是有的，在别院之中待了许久，那边林子甚多，林中的鸟类更是多了，偏巧立春又有着小小的异能，可以和鸟类沟通，早是和林中的小鸟们厮混得熟了。RS 最快更新，请。 第一百零五十二章 第一次相见 到了后日么，就让着程彬随意奏上一曲，自己再让那些鸟儿扑棱扑棱飞绕在程彬四周就是，保管让那些人目瞪口呆，奉程彬为天人。 嘿嘿嘿嘿.......立春暗笑不止。 “你傻乐个什么”，程彬瞪着立春。 “没，没什么”，立春连连摆手。 “你真有本事能找得鸟儿过来？”，程彬自从在别院撞见立春跟小青蛇的事情后，总觉得立春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神秘感。 “不瞒大少爷说，以前我在李家村的时候，可是和一只小麻花鸟成了好朋友，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发现自己，自己居然可以和鸟类沟通”，立春豁出去说了。 “你居然能和那些个禽类沟通？”，程彬从着椅子上站了起来，在离着立春四五步远的时候站住了。 立春点头，不惧的看着程彬，只这大少爷现在可是有些奇怪了，往日要是问自己什么事情或者是对自己不满意了，都是站在自己身前只差没挨着自己居高临下的压迫着自己，可现在总是离着自己几步远。 “既如此，那便照你所说，后日，后日要是没有鸟飞过来，你就等着我和一起被砍头吧”，这小丫头好像无所不能的样子，令得程彬突然有些烦躁。 次日，立春大清早的匆匆赶回别院，下午又从着别院匆匆赶回城中。心中对此事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立春又不能将忧色显露出来，只能是强自镇定的安慰自己那些鸟儿是不会临时给自己捅乱子的。 天还蒙蒙亮立春便被绿环叫了起来，穿衣打扮费了一番工夫，程彬本是想让立春女扮男装扮作自己的随身小厮去宫内，又担心被人识破说自己欺君，思虑再三还是让着立春作了丫鬟打扮跟随自己身后。 出得门外，已有宫中出来的管事太监等候着，程彬忙给张常生使了眼色，张常生便从着宽大的袖笼之中摸出了两锭银子塞进了管事太监手中。管事太监笑眯眯的在前头引了路，一行人往着宫中行驶而去。 立春有些坐立难安，出来都这许久了，头顶居然一声鸟叫也听不到，那群鸟儿不会放自己鸽子吧。 “立春，你老扭来扭去做什么？”，张常生瞧得立春一副热锅上的鸭子模样，不由打趣到。 “没什么”，立春心不在焉的回到。 兹啾啾......啾啾......唧唧......咕咕 终于，立春逐渐听到了各色鸟叫声，绷紧的弦可算是松了下来。 “娘娘，皇上派人过来请娘娘移步去前面大殿”，玉珠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主子。 美妇的眼神一直在水绿色的羽裳之上流连，不因着衣裳的美，也不因着里面的天鹅绒，诚然，那几只黑不溜秋的天鹅毛被自己派人拔了后，那泼妇寻上门来找自己大吵一架，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兴冲冲而来丧气而归。 美妇本能的从这件衣裳之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这气息只能靠感觉，若是拿手去触摸，却如水中探月雾里看花一般寻而不见。桌上的玉盘里头放着四个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苹果，个个苹果之上都有着个福字，美妇伸手取过一个苹果，把玩一番，然后起身，倒是要去瞧上一番百鸟朝凤的热闹。 原本的计划是在程彬演奏之时让鸟儿们绕着程彬身侧飞绕，只是，只是入了宫中拜见了皇帝之后，程彬当着皇帝及群臣的面前说出了百鸟朝凤的典故，立春才幡然醒悟，若是让得鸟儿们绕着程彬身边飞绕，岂不是说程彬是王.......这太不妥，更何况立春观那皇帝，一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模样，只怕是表演未完就要将程彬给砍了。 立春很庆幸，庆幸自己头脑灵活有先见之明，在程彬演奏之时，在最先到来的那只百灵鸟绕着程彬飞绕之时，立春偷偷给百灵鸟下令了，让着百灵鸟带了其他鸟儿往着坐于高台之上的那个胖胖的着金黄色服饰的人跟前旋转。 程彬微闭了眼弹奏着，感受着身边一只又一只的鸟儿鸣叫着，心里是有些许得意的。 墨皇笑逐颜开的看着一只又一只的鸟儿在自己面前环转，不禁哈哈大笑。 台阶下的一众臣子们纷纷奉承。 “这是天佑我国啊，不但苹果上长出了福字，连这些鸟儿也绕着我皇飞转，要拜服我皇” “是啊，是啊，天佑我国，天佑我国啊” “此子才年约二十，居然能演奏此等神曲，偏是这些鸟儿居然只往着我皇身边飞绕，这是大吉啊”....... 一席话，说得墨皇龙心大悦。美妇早就在第一只鸟儿飞过来之时，起身离坐远远的避开，只抿紧了嘴不发一言，此等粗曲居然也能引来众多野鸟。 一曲奏毕，百灵鸟、黄雀、田鹀、画眉鸟、黄鹂鸟、山麻雀.......众多鸟儿围聚在墨皇四周。 “哈哈哈哈，你果然是个妙人，居然能令得百鸟前来”，墨皇站起。 程彬忙恭恭敬敬的跪好，立春同张常生也在一旁跟着跪下。 “爱妃，随我下去”，墨皇叫过美妇。一旁另一端庄华丽妇人听得墨皇只喊了美妇一同下去，双眼似刀子般的紧盯着美妇的后背。 感觉着时机差不多，感受着墨皇一步一步的往这边走来，立春暗自对离着自己最近的鸟儿下令。 就在墨皇离着程彬三人七步之遥的时候，鸟儿们这才四散飞走开来。 “起来吧”，墨皇开口。 立春早就跪的膝盖疼了，听得如此立马从着地上站了起来，待得起来之时，才发现程彬还有张常生犹自在跪在地上谢恩。 随着距离的拉进直到现在站定下来，美妇心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厌恶与亲近共存.......美妇无法理解自己心中为何如此，当见到前面的小丫头时，心中莫名的涌出无比熟悉无比慈爱的感觉。美妇是从未生过孩子的，慈爱，在宫中何须对人慈爱，可偏偏就是眼下，美妇觉得心中就是有股炙热的慈爱感欲冲而出。 立春微低着头并不敢抬起头来，感受道一股炙热的眼光注视在自己身上，想抬头去追寻根源可又不敢。 “你，抬起头来”，美妇的声音很柔美。 四目相对，美妇心里终归是松了口气，还好，此丫头非彼丫头，美妇几欲要以为自己的慈爱的是因着那场梦，那个人。 立春紧盯了美妇一眼，心里确定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可为何在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股深入到骨髓里去的亲近感。就在立春几欲控制不住想要开口时，美妇的眼光渐渐的冷淡了下去，并转向了程彬。立春的心也渐渐冷却了下来，毕竟，这是一个面容相貌气质完全不一的女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时空的不同，这女人能和自己有什么相干呢。 “你，也抬起头来”，美妇抬眼打量程彬。 程彬慢慢抬起了头，心里没来由的对眼前的女人感到阵阵难以抑制的厌恶。 再次四目相对，美妇心里再度松了口气，心里的嫌恶感稍微减轻了些，在此人身上找不着一丝自己熟悉的影子，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出宫的路上，立春一直想不明白为何美妇在打量了自己和程彬后毫无征兆的转身离去，连着墨皇的叫唤也毫无所动，而墨皇，却是如此的中意这个美妇，见着美妇离去，竟然直接撇下被他召唤入宫的程彬追赶美妇而去。好在他临走之时丢下了句话，说是从此程家庄的苹果便是皇家专用的贡品，其他的不及多说就匆匆离去。 出了宫门，程彬深深看了一眼身后森严的高墙，这样的地方，自己却不想再进来第二次，这样的地方只会让人觉得压抑沉重。如释重负的上了马车之中，今日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虽然小丫头临时更改了计划，却并妨碍最终的结果，反倒令得结果更加的如意。对于小丫头的本事，程彬更加的好奇。 柔柔弱弱的小丫头会种田会挣银子，让得程彬刮目相看。一般女子皆对蛇鼠之类敬而远之惧怕不已，这丫头却是随身带着一条小青蛇，让得程彬觉得立春很神秘。现在，立春能命令鸟儿们按照她自己的指令行事，这让得程彬现在完完全全的看不透立春。莫非，莫非当真如她自己所说，她是天人下凡....... 再往前些日子就该过年了吧.......立春趴在桌子之上毫无形象的坐着，从着宫里头出来后，程彬就让着自己什么事情也不用做，年前只要玩好吃好就行，还特的给了自己整整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立春起初拿着银子是惊喜不已，这么多银子，可是从来没见过啊，这银子要是被立秋立冬看到了，她们两的眼睛该是瞪得有牛眼那么大了吧。还有小草，也不知道现在长的是什么样子了。RS 最快更新，请。 第一百零五十三章 惊闻噩耗 感谢小朵花儿的粉红 ----------------------------------------------------------------------------------------------------------------------- “环儿，我的好环儿，今日我娘出去了，你就随了我的心吧”，程文涎着脸凑近环儿身边。 “三少爷，若不是瞧在三姨娘的份上，奴婢是不会跟你到这里来的”环儿跟在赵秀珍身边这许久了，胆量是训练一些出来了，对于程文也不再似从前那般害怕。 “我的小心肝，娘的意思你也知道了，你就不要再挣扎了”不等着环儿再开口，程文的唇已经覆盖了环儿的唇。 环儿呢喃的嗯嗯几声后，何曾体验过如此亲密，瞬间融化在了程文的怀里，程文像一头发qing的猛兽疯狂的允吸着环儿的舌，恨不得一口咽下肚去，手也开始不安分的的游弋在环儿身上。 程暄通红着双眼紧紧盯着小花园之中不知羞耻的二人，拳头紧紧的捏紧，若不是立春紧紧的拉住他，只怕他此时已是冲出去了。立春很想拉着程暄回到屋里去，只是自己若是动，小花园里头的二人定是会发现，只能拿了双手死死的捂住程暄的眼睛。当然，抛却程暄的话，立春是毫不在意欣赏一番眼下这免费的活春宫。只是小有遗憾的是，环儿到底是被程文这头坏猪给拱上了。 感受到环儿柔滑的身子及暖暖的体温，程文激动得几欲发狂，程文不是第一次初历人事，只是这种求了多次不得眼下突然之间幸福来临的感觉让得程文觉得很兴奋。一个翻身，程文将环儿压倒在石桌之上，丝毫不顾及石桌的冰冷，此时还是青天白日，程文却是敢行如此之事，无非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及今日程彬程功皆不在院内罢了，至于其他的下人，早就被程文吩咐不允许靠近小花园。程文选择将环儿带到此处，为的是要寻求一番别样的刺激。 环儿欲要将舌头从程文的嘴中脱离出来，程文不让，用力吸允了几下，这才将舌从环儿的嘴中慢慢的退了出来，末了舔了舔环儿的嘴唇。从未经历过此等事情的环儿早是满脸娇脆欲滴，双手紧紧环抱着程文的腰，迷离的双眼已完完全全显露了她对程文的拜服。 程文再度俯身，从着额头眼睛再到鼻子，最终落到了环儿的脖子处，一路摩挲下来，环儿颤抖着身子迎也不是拒也不是。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分不清是环儿的还是程文的。 程文猛的拉下了环儿的衣裳，一片雪白呈现于寒冷的空气当中，环儿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却愈发的刺激了程文。衣裳再度被更加的拉下，从着锁骨开始，程文一路抚摸往下。耳鬓厮磨，嗯........环儿长长的呻吟了一声。 老天，这二人也真不知羞耻了，立春呆若木鸡的看着程文就在这大白日里将环儿似剥兔子般的剥得雪白雪白的呈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程暄的眼睛被立春死死捂住着左右挣扎不开。少儿禁止，少儿禁止啊，立春哀叹。 两只雪白的小兔子颤颤巍巍的屈服于一双大手之下，由着大手肆意揉搓.........立春真的不介意看这么一曲免费的活春宫，也毫不介意继续看下去，若不是程暄突然出了状况，若不是立春实在忍受不了如此难闻的异味，立春真的会将这出戏好好看完不出去打扰他们。 噗.......程暄小脸憋的通红，被着立春死死的箍住，想动却是动不了，左右挣扎之下，没有挣脱开立春的手，却是极其不雅的挣出了个大大的屁，屁不是很响，却很丑，这屁声不足以惊醒不远处情深意动的二人，可这丑味足以让得立春脱口大叫。 臭死了........立春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有史以来闻到过的最臭的臭屁，捂紧了鼻子将着程暄往外边一推，立春忍不住大叫。 “谁，谁在后面?”，一语惊醒野鸳鸯，程文支起脑袋朝着花丛后面喊道，环儿闭紧了眼在程文身下簌簌发抖。 到得此时，立春只能是无奈的从着花丛后面站了起来，“三少爷，你，你们继续”，说罢，立春一把拽过程暄就飞奔。 “站住，本少爷有让你走吗？”，程文从着环儿身上起来，衣袍散开，露出里头瘦弱的身板。立春都不忍看，就这身板，还弄那么大的雷声。 环儿瞧着是立春，脸上红了红，忙双手拉拢了散乱的衣裳什么话也不说的掩面就奔走了。 “刚才你们两个一直在这吗？”，程文被着立春撞破了此事，索性放开了，一个丫头有什么惧的，就算是大哥身边的丫鬟，大哥也管不着自己宠幸自己的丫鬟吧。更何况，程文对于立春有股子恨意，以前那次也是被这臭丫头给搅合了，这次，眼看鸭子的毛都褪了就要下锅煮了，又被这丫头给搅合了。 “没，没有，奴婢和四少爷才刚到这的，三少爷先前做了什么，奴婢和四少爷什么也没看见”，程暄的确是什么也没看见，他眼睛是被立春给捂住的，至于立春么，自然是从头看到尾了。 “你，先退下去”，程文用着不屑的语气对着程暄说到。 程暄愤怒的看了眼程文，又转而看了立春一下，立春对着程暄点点头，示意程暄先走。程暄这才一步一回头往着小花园外走去，越走越快，到后面飞奔起来。 “既然环儿走了，你就过来伺候本少爷罢了”，程文冷笑着逼近立春。 立春往着后面退了几步，“三少爷别乱来”，语气没有丝毫的慌乱。 程文狞笑着逼近立春，今儿个怎么说也要败败这丫头的野性，刚才和环儿的好事被这丫头打搅了，程文自然是没有再做那事的心情，只是对于立春却是要给些教训的。 看着程文又解开了衣袍，立春不惊反笑了，这副筛糠似的身板子........实在让人不能恭维。 看着就要压迫到自己面前的程文，立春无声的笑了，不拒反迎的扑了上去，“三少爷，三少爷，您别这样，奴婢是贱命，可是受不得三少爷的宠爱啊”，可惜了小青不在身边，若不然何须跟这货如此做戏，直接在程暄走了后将小青往这家伙脖子上一摔，省时省力。 程彬的双眼要喷出火来，若不是程暄急匆匆的找了自己，若不是自己今日的事情早早就谈完了，说不得这个不成起的三弟不知道要闹到哪般。 立春哭得花容泪下，凄惨不已。程文一头雾水，怎的自己还没近身，这丫头却是扑到了自己怀里一把抱住了自己，主动就主动吧，爷也不笑你先前装贞洁，偏是你扑过来了嘴里怎的胡言乱语起来。直到一双手扳住了自己的肩膀及随之而来的厉喝，程文才醒悟过来。 “大少爷，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我，我.......”，立春哭泣着飞奔往花园外跑去。 哈哈哈.......立春几乎要笑的肚子疼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还好，程暄知道去搬救兵，不然，自己可要和程文好好周旋一番了。 “你，可还好?”，程彬的声音在立春身后响起。立春抖动的肩膀让得程彬以为她还在哭泣。 飞快的拿手沾了些唾沫，立春转过身时又是一副哀戚模样，“大少爷.......” “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我要和你说的另有一重要事情”，程彬看了看立春。 瞧着程彬一副沉痛的语气，立春一时搞不懂他是为着程文非礼自己还是真的是要说什么大事，“什，什么事”，好吧，立春也是个有好奇心的孩子。 “你同我说过，想要接了你姐姐妹妹到京城来，我前些日子传了信回去，一个半月前你妹妹立冬从李家村来了......”，程彬说到这停住了，看到立春的眼睛因着自己说立冬来而变得明亮起来，有些不忍往下说。 “我妹妹来了？”，立春几乎要跳起来。 “来是来了，只是路途中出了点事情，我，我已派人去找了”，程彬终于是说了出来，细细的将着在水路上发生的事情都对着立春说了。 “找了？是找不到吧？”，立春有颗玲珑心，看着程彬的表情，已是猜到了，若是能找回，只怕已经找回了，程彬现在和自己说，只怕是找过没找到的。 立春很哀伤，真的很哀伤，程彬赏给自己的一百两银子，每日都要在睡觉的时候往着枕头底下摸上几下，一心想着要拿了这银子回去给立冬立秋，给她们买新衣买吃食，可现在，立冬，那个可爱无邪的立冬，那个如同小强般生命力顽强的立冬突然不见了，也许，再也找不着了.......豆大的泪珠从着立春眼中淌了下来。RS 最快更新，请。 第一百零五十四章 离开程家 感谢may妹妹、雨秋莹儿(作者）的打赏 --------------------------------------- 立春连着几日失魂落魄，程彬极尽安慰也无济于事，只能命了绿环日夜跟随在立春身侧。 “张叔，还是没有消息吗？”，立春站在门口，焦虑的来回走动，见得张常生的马车远远的驶了过来，等不及马车停稳，忙凑上前大声问道。 “你这丫头不要命了”，张常生跳下马车，宠溺的责备着立春。“立春........” “张叔，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对不对?”，看着张常生的脸色，立春已经知道了结果，也是，是自己妄想罢了，失踪了这许久，又是在水面上失踪的，怎么可能还会有生还的可能，水那么深那么急，立冬又是个不识水性的，就是识得水性，诚如那付清，整日在水里打交道的，还不是同样的尸骨无存。 “走吧，进去，大少爷还在等着我们呢”，张常生示意绿环扶了立春进屋。 今日的冬阳很灿烂很温暖，却丝毫照进不了立春的心中。连着多日，立春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曾经体会过失去亲人的滋味，此生再也不想重新尝过此般苦滋味，立春有了个大胆的想法，立春要亲自去找立冬，在没有见到立冬的尸首之前，立春是不会放过任何一点的希望，就是真死了，要见到立冬的尸首才是。 自然，从着通江一路南下，水途中各个支流交汇，立冬若真是冲入水中，估计就是老天也不知道她会被冲到哪里去，就算是程彬派了大量的人手去找，只怕也是大海捞针，更何况，一个农家丫头对于程府来说，无非就是赔上几两银子的事，不值得大费周章去寻找。因此，程彬只能是有限的动用人手去寻找。本来就是大海捞针的事，人手又不多，效果自然是微乎其微的了。 立春当然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才有了离开程家自己去寻找的疯狂念头，不为结果，只为一份执着和一份尽心尽责。 满满一桌子的菜很丰盛，桌上的几人却是没有人动筷子，各怀心事的坐着。程暄看看程彬又看看立春，伸了筷子夹了个鸡腿往着立春碗中送去，筷子伸到了半空中想起立春说过不喜欢吃红烧的鸡腿，又将筷子缩了回来将鸡腿放回了盘中，转而夹了一筷子的红菜苔送到立春的碗中“姐姐，吃菜” 立春勉强的着程暄咧嘴一笑，这笑可当真是比哭还难看了。 “你当真是想好了么？那水路本就复杂，你如何去找？”，程彬皱了皱眉，对于立冬之事，程彬没有觉得自己亏欠什么，自己也是好心，应了立春的要求让人送了立冬过来，天灾人祸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事情，可既然发生了就只能是去接受它，何况自己一直都有派人出去寻找，连着付春那这也是一直在找着。 这丫头给自己脸色看也就罢了，自己能体会体谅她的心情，可如今，这丫头居然说要自己亲自去找，还要求自己放她出府,让她得自由之身........程彬是好笑又好气，就她孤单一人上哪里找去，自己尚且派了许多人出去都没有消息，现在她非要去找，还说她一个人去找，着不是更添乱吗，自己再多雇些人去找也就罢了，偏是她非闹着自己去，至于还她自由之身，在程府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哪个下人入了程府还能出去的。 立春从着对程彬说了自己的要求后，就一直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米饭也没往着嘴里送，就这么一直扒拉着。满桌子的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热第二次的时候，张常生催了程暄赶紧吃饭，饭毕带了程暄带告退了出去。 桌上的饭菜依旧再次凉了下来，等着绿环上来准备热第三次的时候，被着程彬制止了，吩咐绿环将所有饭菜全部都撤了出去。看了还是一言不发的立春一眼，程彬站了起来，什么也没有说就出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立春哪里也没有去，程彬进进出出的也没有带上立春，张常生倒是过来看了立春几次，也劝不了什么，只是徒叹了几口气摇摇头又出去了。只有程暄每日里过来陪着立春坐上一会，然后默默的离开。 绿环每日里送了饭菜到立春屋里，往日立春每一餐都要吃上两碗米饭，而现在，绿环每次送过来多少，端出去时还是多少。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立春瘦了，整个人也变得没精打采，这几日之中，除了对闻讯而来的云姬勉强扯着嘴巴笑了一下之外，其他时候都是垂头丧气的样子。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和程彬摊牌了，立春也无所谓了，若是程彬执意不让自己走，大不了自己不告而别一走了之好了，他若是拿了自己的卖身契来压自己，压就压好了，只要能把立冬找回来也无所谓，若是立冬找不回来，那么，自己更是无所谓了。 其实更重要的一点，从跟了程彬这么一年多的时间来看，立春觉得程彬不是那么古板没有人情味的人，就他能答应自己将立冬立秋接到京城来的这一件事上就可看出来。 “大少爷，您看是不是答应了立春，让她去找找她妹妹，顶多派了人跟着她就是”，张常生小心翼翼的看着程彬。 程彬默立在书桌之前，似低头沉思着什么，闻听得张常生的话，眉头又不自禁的皱了皱。那丫头哪是出去找人那么简单，她可是想要从此自程府脱身，这几日立春的状态程彬不是没有看在眼里，只是，先且不说自己不同意她出去，就算是自己同意了，只怕娘和爹那边也是不会同意，更何况，她的卖身契在娘的手中。这并不是说自己同意就可以的。 “你先下去吧”，程彬挥退了张常生。 “立春”，张常生刚转过身要出去，被突然站立在自己后面的立春吓了一跳。 立春对着张常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实在是没有心情说，这几日是等着程彬来和自己说，说他愿意放了自己出去，到头来，望眼欲穿连程彬的一片衣角也没有见到，到底是自己高估了自己的价值，高估了自己在程彬心中的位置。 “你怎的不禀报一声就进来了”，程彬有些不喜，这丫头这几日实在有些放肆了。 “大少爷，立春求见”，立春对着程彬一本正经的福了一福，这家伙不会隔了几日没见着自己，忘记了自己是跟在他身边随身伺候的，这进出书房本就不用特意和他禀报。 程彬看着立春....... 这丫头的确是瘦了，原本精灵的模样现在看起来有些呆滞，若不是她刚开口说话还是如着从前，程彬还要真以为立春这是傻了痴了。 立春抬起头看着程彬，眼眶红红的似是含着颗泪珠儿，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生出无限的怜意。 看着立春如此模样，程彬心里倒真是有些触动，自打立春跟在程彬身边开始，每日里不是看着这丫头笑就是看着她跟着其他丫鬟们闹，这般楚楚可怜的时候当真是没有见过，若抛却立春的年纪，程彬当真是要拿立春当自己的左臂右膀了，特别是在立春和自己说事情的时候，一本正经的样子，滔滔不绝的说道，就是一个大男人有的时候都比不上，特别是她脑中随时都可能出现的稀奇古怪的主意和新鲜玩意，让得人不由自主的想对这丫头探究一番。 “我已经加派了人手去找了”，程彬背过身去说道，再要是这么直视下去，程彬觉得自己真会一时冲动的答应这丫头。 立春无言的看了看程彬的后背，不再做徒留的无用之功，该写下来的自己都写下来了，该整理的自己也都整理了，该收拾的也都收拾好了，剩下的无非就是个赌字，赌程彬看在自己帮他尽心尽力挣了银子的份上，赌自己给他留下的那些资料的份上，更赌自己跟了他这些时日的情分上，立春决定，走，自个儿走，偷偷的自个儿走。 不管能不能找到立冬，最起码自己得走出去，若是这么一直待在程家，什么时候能熬出头是谁也不知道的，与其在这空等死耗那看不到实际看不到头的一丝侥幸，不如自己主动出击，主动去争取要好的多。 若是程彬是个有些情谊的，必是能体谅自己的这份心，更何况，立冬的失踪他也是有一些责任。 月黑风高夜，一个小小的身影，胳膊上挂了个小小的包袱，猫着腰出现在后花园的墙角一处。三下五去二的拨开墙角的一处花丛，一个不到半米高的狗洞出现在眼前，趴下身子，使劲的往前蹭.......半个身子已是探出了外面，心里正在庆幸之际，却不想变故突生。RS 最快更新，请。 第一百零五十五章 小拖油瓶 “啊！”，就在小身影爬出半个身子后，眼看着后面半个身子马上就要爬出来了，蓦的感觉到还在墙里头的双脚似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此时正是夜半时分，四周漆黑寂静一片毫无人声，双脚突然地就被这么抓住了.......，莫不是见鬼了，小身影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喊叫到一半，小身影默的捂紧了嘴巴，心里头立马快速的告诉旋转起来，莫不是被着程彬发现了，可是这不对啊，程彬每日的作息都是相当的有规律，自己刚才出来的时候还趴到他屋外听了听，当然了，他睡觉的动静是听不到，可是他要当真没睡，那屋里头黑灯瞎火的也不能啊.......莫非是张叔，可这也不应该啊，张叔就算是知道自己要走，也只会好好的喊住自己，好好的劝着自己。 “啊！”，感觉到似有东西猛的往狗洞里面拱，小身影吓的再度大叫一声，莫不是真的是狗，可院里头并没有养狗啊.......整个身子发麻，卯足了劲往着外面爬，费了吃奶的力气，终于从着狗洞里爬了出来，头也不回的一言不发的发足往前狂奔，管它是人是狗是鬼，跑了才是王道。 “立.......春.......姐”，看着前面飞奔的身影，程暄心里急得不行，眼前着前面的身影就要奔入夜色之中看不见，程暄发声大喊。 什，什么，立春听得身后的声音停下了脚步，这，程暄.......立春转身诧异的看着不远处的程暄，这孩子怎么会在墙外头，莫不是刚才自己爬狗洞时扯自己脚的就是这孩子。 “你怎么出来了?”，立春有些不高兴的看着程暄，这孩子大半夜的不在屋里睡觉，爬狗洞做什么。 “嘿嘿，姐姐，这狗洞是我告诉你的吧，你瞧瞧你，你都自己溜出来玩也不带着我”，程暄咧嘴一笑，两颗小虎牙煞是可爱。 立春气急，这孩子还当自己出来时玩儿的，天知道自己担了多大的风险，背主而逃的罪名可是要拉了回去被打死的。 “姐姐，我想跟你一起走，我看着你这几日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我在这里本来就不开心，所以，我想和你一起走出去”，程暄上前拉住立春的衣角。可怜巴巴的瞧着立春。 “我，不是出去玩，是出去找我妹妹，你听话快回去吧，在这里起码你能吃饱穿暖，跟了我出去，说不定还要去讨饭”，立春再是可怜程暄，可真是不敢带了他出去，本来自己这私自外出就驼了个背主而逃的名声，再若是担个勾引主子的名声，自己只怕是再也见不到江东父老了。 “姐姐，姐姐”，程暄只拉着立春的衣角，一个劲的哀求。 “姐姐，我在屋里留了纸条的，我大哥若是看见了，肯定不会怪你的”，程暄跟在立春的身后，一步一步的紧跟就是不回头。 此时要是让立春送了程暄回去，只怕回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无奈，立春只能是硬了心肠往着前面自顾自的快走着，哪怕是听见后面的程暄因着天黑看不见路摔跤，愣是没有转头扶他一下，希望他能知难而退，也希望不要因着他，自己担上更大的罪过。 “姐姐，你带我走吧，从这我娘没在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管我了，我每日只能在花园的墙角边，抬头看看天，看看院墙外的天，他们虽不限制我出去，可个个都对我说，只要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程暄跌倒在地，手掌被擦破了皮，往外流着血。 “姐姐，我知道你担心我大哥说你拐跑我，可是，你要知道，我大哥无非就是看着我如乞丐般的模样，赏赐我些好吃的食物罢了，他，并不会真的放我在眼里”，程暄开始哭泣起来。 立春转身在程暄面前站定，看着低头哭泣的程暄，这孩子的确是太喜欢哭了，一个男孩子，却经常哭，这是立春不喜看到的.......，“来”，立春对着程暄伸出一只手，左右自己也背主而逃了，拐主子就拐主子吧，反正自己是在京城离开的，程彬总也不能马上将怒火发泄到李家村去吧，更何况，立冬已经不见了，李家村就剩下个立秋，程彬想必不能拿立秋怎么样，就算要找，找的也是李大成他们。 立秋都那么大了，李大成也不能拿了立秋去赔给程府，顶多让立秋去嫁人，然后赔程府银子.......糟了，想到此处，立春有些急了，若真是这样，立冬已经丢了，若是再没了立秋，立春都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什么才是自己为之奋斗下去的动力。 程暄欣喜的跟在立春身后，夜里虽是瞧不清楚四周的景物，可程暄的眼睛就一直没有停止过，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 算了算了，管不了那么多，程彬也不见的会真的就去李家村兴师问罪，只要他还有一丝情分，就该念着自己留给他的那些东西，就凭着那些能给他带来无数的财富，就不应该去找自己的这个茬。 “程暄，你走了，那老婆婆怎么办？”，立春问着程暄，在立春心里已是有了打算，先四处去找找立冬，实在找不到就回李家村，带了立秋走，天下之大，就不信没有地方躲藏起来。其实在立春的心中，已是慢慢开始接受了立冬不在人世的这个可能，只是还抱有一丝侥幸罢了。 “要是没有我，她的日子会过得更好些的........”，程暄黯然，婆婆对自己很好，抚养了自己这么些年，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再见，也许....... 天明之后，立春带着程暄已出了京城，行走在乡间小道，若不想被程彬给追上，必要找了些偏僻的村庄行走，甚至翻山越岭........ “大少爷，我派了人往各个城门之外都追出三十里，没有看到他们的踪影”，张常生额头冒汗的看着程彬，从着早上起，大少爷就是又吼又叫的样子，从来善于在人前克制自己情绪的大少爷今日早上的反应让得张常生有些害怕。 程彬板着个脸，手里依旧拿着程暄跟立春留给自己的书信，这二人也实在太过胆大妄为了，居然敢私自出逃。 “大，大少爷，是否要报官，是否要把这消息传回程家庄？”，张常生小心的请示到。 程彬摇了摇头，说实话，在早上得知立春不见了后，又得知程暄也不见了后，程彬是真的有报官的想法，只要一报官，任他们到了天边也逃脱不了，可是看看立春留下的情真意切的书信，又看看程暄稚嫩的笔迹，程彬打消了这个心思。再看看立春留下的关于养鸭制茶种苹果的种种法子，程彬更是狠不下心来，更何况在这些之外，立春还留下了关于稻谷空壳的防治方法。 至于说要将消息传到程家庄去，程彬是想也没有想过的，且不说爹娘听到后会是如何的大怒，单是想想立春和程暄的下场，程彬就于心不忍了。 “吩咐他们再找找吧，能找到就找回来，找不到就算了，下令下去，谁也不许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对外就说立春跟四少爷到外面帮我办事去了，记住，尤其在三姨娘那边不许走漏一丝风声。”，程彬重重的对张常生说道。 半夜就从城中出来，一路疾奔，涉水过河，穿岭翻山，因为是沿着水路一路下来的，路的确不好走，一路下来，程暄的一身衣服早就破了好几个洞，有摔的，有被勾乱的。 “吃不了苦，回去还来得及“，立春停了下来，伸手拉了程暄一把。 “姐姐，没事，我能行”，程暄长这么大，出府的次数屈指可数，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好奇，自然不会被这点小波折打退。 “就是，就是有些饿了”，程暄不好意思的说道。 立春莞尔一笑，倒是自己太过心急了，一路沿着水路翻山涉水的，又担心程彬他们追赶过来，一直没顾得上吃饭，“再往前走走吧，看看前面有没有人家”，若是有人家，去买些吃食过来，若是没有，只能挖些野菜充饥了。 就这么一路沿着水路往前走着，但凡碰上靠近水边的人家，立春都会带着程暄上前问上一句，可否在最近甚至更前些是否有溺水飘到岸边的人，很可惜，问了无数的人家，个个皆是摇头说不见。立春心里叹气，河道上的支流都有好几道，也不知道是往着哪条上去找，只能这么死心眼的往前撞南墙。 “姐姐，今日过年”，程暄突然对着立春说道。 山路上，左边脚下是滚滚奔腾的河流，右边是岩壁，再往前走，就没有路了，河流往着前面曲曲绕绕的奔流而去，而山路却是要往着陆地上绕了，再下去，河流就变了方向，而立春也是无法再往前探访查问了。这一路南行，跟着河流奔走了无数里，立春心里那明知不可为而为的执念终于是要散灭了。 默默拉起程暄的小手，再度回望了一遍脚下滚滚奔流，毅然决然的往着山路拐弯处走去，再往前，就能一直走到一个繁华的镇子之上。RS 最快更新，请。 第一百零五十六章 擦肩而过 “小清哥，谢谢你”，立冬躺在床上，对着站在床榻前的付清说道。若不是付清，立冬只怕是葬身河底了，哪能此时躺在床上喝着热汤热水。想想掉入水中那恐怖窒息的一幕，立冬心里犹还打着寒战，这辈子，立冬可是不敢再坐船了。 付清手上端着碗，对着立冬笑笑，“这说什么话呢，这要说啊，你是搭我们的船出了事，这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是”。 “小清哥，你看我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赶紧走吧，我二姐和大姐只怕急得不行”，立冬说着就要挣扎着从床上下地。 “立冬，你快躺好别动，你这脚才刚刚好些，此时下地却是不能的，你忘了大夫说的吗”，付清忙制止了立冬，要说这心里的焦急，付清心里可不比立冬轻松，这一次，船上的货物都没了，不知道通江镇那边会乱成什么样子，还有自己和立冬也失踪了，那边只怕是乱糟糟理不清了。 “好了，你躺着，我再去问问大夫，只要大夫说了你能下地走动，我就带你赶回去”，付清说着走出了门外。 走了两个时辰的山路，来到镇子上的时候，正是天将黑时分，因着今日是过年，镇子上的各色铺子早早就关门了，没关门的也就只剩下一个客栈了。各家铺子虽是关门了，可早早都在铺子前面的门框上头挂上了两个大大的红灯笼，给宁静的小镇添上了一份朦朦胧胧的美。站在小镇上，隐约能感觉到各色铺子后头人家屋里的热闹。 “姐姐，我们去哪，好像没有饭馆开门哦”，程暄愁苦着小脸，肚子实在是饿得有些受不了。一路之上，偶尔能碰上人家去求食，可更多的时候是在路上随意啃两口冷馒头或者是挖些野菜用带着的陶瓷罐搭了简易小灶，胡乱熬上一锅吃了。 立春左右四周看了看，虽是看到有两个饭馆招牌，可门都是紧关着的，今日是大过年的，去敲门明显的不妥当。拉了程暄的小手往着前面继续走，直到在客栈门前站定。 伙计坐在客栈之中，无所事事的歪靠在暖和的火塘边，今日是过年的日子，只怕是没有客人来住店的，本来今日一早就想要关门的，偏是掌柜的特意叮嘱了这门必须得留到天黑之后，大冷日的，又是过年，若是关早了，有那路过打尖住店的只怕要露宿在外了。 “自己早早就往后头去了，偏是留着我在这里枯坐干等，我老子娘也在等着我回家吃过年饭呢”，伙计的嘟嘟啷啷的站起，估摸着外面的天该黑了，准备去关门回家过年了。 “小哥.......”，立春看着眼前的伙计，斟酌了一下，觉得还是喊小哥比较合适，眼前的伙计年纪比得自己这具身子大，喊大哥不合适，喊叔更不合适，不如喊小哥的好。 伙计的才一转身，就见着从门口走进来的立春和程暄二人，眼神挑了挑，偏是天黑了自己准备要走的时候就有人来了，“是要住店吗？”，语气里带了些不友善。这客人一来，自己就得带了他们去房里，还要帮他们烧热水，说不得还要帮他们做吃食....... “小哥，我们住店”，立春笑了笑。对于伙计的态度，立春并不在乎，客栈还开着门就万幸了，能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伙计快速的帮立春和程暄开好了房，带着二人往着楼梯后面走去，刚才可是问过这二位客人了，问要什么房，这二位可是说了只要价钱便宜什么房间都可以，既然如此，楼梯后面过去就是伙房和柴房，柴房旁边还有个小小的屋子，里面平常是不住人的，只有自己百日里得空时去躺上一躺，正好让这二位住进去，还能省了自己明日打扫工夫。 “小哥，今日就不再打扰你了，我们自己会做饭，你先回去吧”，立春已是不好意思让这伙计的在这伺候自己二人了。 伙计自然不会说不好，心里早就想回去，关了门在外面锁好，也不怕这二人在客栈里头捣乱，明日一早自己来开了门，只要有什么差错，让她二人赔钱就是。 至于伙房里的食材任取任用，自然是没有什么东西的，伙计的也不怕立春二人随意取用，因着所留的东西的确十分有限。本来，掌柜的是在伙房里备了一些的，可背伙计中午自个儿煮着吃了不少。 “姐姐，这，这哪有吃的啊”，程暄看了看眼前的菜篮子，里头只有两棵青菜，一个萝卜。 立春走到灶台边，揭开锅盖，还好，里面有四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再抬头看看头顶，太好了，上面居然还挂着一块腊肉。 “来，帮姐姐生火”，将程暄按坐在灶台后边，立春将馒头拿了起来，舀水洗锅。 火很快生起来了，程暄时不时的往着灶膛里添把火，时不时的站起在灶台上看看立春做饭。说实话，立春做饭的次数并不多，更多的时候是吃及提供食材烹饪之法，这实际动手的时候真是不多。 伙房里的油实在少得可怜，无奈，立春将着腊肉洗净了切了块肥些的肉下来，先在锅里炸了炸油，然后将油渣盛起来，将青菜和萝卜一起切了放到锅里炒炒，然后把油渣再倒进去，再加水进去，略莫没过菜的表面，然后将切碎的腊肉碎丁倒进去，盖上锅盖焖煮，约莫煮得差不多了，盛出来就可吃了。当然了，此时是还没有主食的，再吩咐了程暄烧火，洗净锅，继续用了肥点的腊肉炸油，取了两个馒头切了片，在油里煎得两面金黄。 “来啰，炖煮蔬菜，金黄馒头片，白胖的大馒头，来，你多吃些”，立春跟着程暄在伙房里的小桌子边坐了。呼哧呼哧的吃得不亦乐乎，有了程暄这个拖油瓶兼半小白痴，立春是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悲伤感怀了。立春此时多少还是有些庆幸这小家伙跟着自己了，不然这一路上，自己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姐姐，这个馒头片怎么做出来的？”，吃饭并不能堵上程暄的嘴。 “就是你刚才看见的那样做出来的”，立春大口吃着馒头。 “刚才那样是哪样？”，程暄依旧执着不悔。 “就那样，赶紧吃”，这孩子的白痴问题太多，立春可不想就这么磨嘴皮子下去，擦擦嘴巴，吃饱喝足了，该要早些上床睡觉，明日一早要起来赶路，既然立冬找不回来了，立秋得要好好的守住了。 想到立冬，立春心里又埋怨起程彬来，自己是早就和他说过接立冬立秋到京城的，偏是他开始不愿意，不愿意也就算了，可后来又愿意了，这早不愿意晚不愿意，偏是这时候接来了就出事了，这事多少和他是有干系。 柴房旁边的小屋子睡起来并不暖和，屋里有火盆却没有炭火可以燃烧，小小的屋子里烧柴火取暖并不可行，满屋子烟熏火燎的一晚上都别想睡觉了。床上的被子也是有些薄的，立春又不愿意和程暄挤在一起，他虽是年纪还小，不必忌讳，可他此时却也正是在懵懵懂懂的年纪，立春可不想和他过大的亲密，省得以后他有恋姐情结。 时睡时醒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早上，这个晚上立春睡的并不好，被子尽量的照顾了程暄，立春只盖了个边角。 看着窗外开始发白，立春轻轻巧巧的起了床，没有叫醒程暄。出了屋子，先把伙房收拾干净，昨日吃喝完，只简单清洗碗筷，早上，是要将所有的东西归位的。又因着昨夜客栈伙计给自己和程暄二人开了个最便宜的房间，给自己节约了银子，为着感谢，立春拿了笤帚将四处打扫了一番。 “立冬啊，你正要今日就走啊，再多歇几日”，和蔼可亲的老者对着立冬淳淳劝导。 “老伯，这些日子多谢了您的帮忙，我们也无以为谢，实在过意不去”，付清腼腆的对着老者说道。 “老伯，我的腿都好了，看，能跑，还能跳”，立冬蹦跳起来。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才好，快停下”，慈祥的老妇人赶紧拉住了立冬。 立冬听话的停了下来，吐吐舌头调皮一笑。东西都收拾好了，是老者和老妇人帮忙收拾的，立冬和付清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东西。在这里的这么些日子，老者帮立冬请了大夫看腿，白吃白喝，这走时又送了许多东西，付清和立冬推辞不过只能接了下来，这恩情只能日后再报。 付清扶着立冬在镇子里走着，立冬虽要自己走，付清只说着立冬的腿刚好，可是经不得跌摔之类的，非要扶着立冬。 “姐姐，我们现在往哪走？”，程暄跟在立春身后，站在客栈门口。 “走，往这边，我问过那小哥了”，立春问过客栈伙计，若是从这里往北上，要经过哪些大地方，前去该如何走。 “立冬啊，不如我们直接回李家村吧，这京城不去也罢了”付清是想早些回到通江镇的，那边只怕是闹翻天了。 “不行，我二姐还在京城等我呢，这些日子，只怕她急死了”，立冬执拗的说道。 早晨的小镇，很静谧，行人很少。 “姐姐，我们就这么走回去吗？”，程暄看着立春。 立春站定，看了看路，一条直直的路，一头通向北，一头通向南，而立春和程暄的前面正式面对北方，“走吧”，立春拉起程暄的小手。 “小心些，都说了早上的路滑些，看看，再不小心，刚好的腿可是又要弄伤了，来，我扶你起来”，路旁，一青年男子蹲在地上，对着另一少女说道，少女整个面朝着地上摔倒着。 “姐姐，你瞧那姑娘，太好笑了”，立春和程暄从着那二人身边走过的时候，正好见着那青年男子蹲下去扶那少女，程暄因见着那少女摔跤的模样滑稽，一直笑个不停。立春只能是拉了程暄快步离开。 “小清哥，还不怪你，看看，我丢丑的样子被人瞧了去”，立冬爬了起来，想要回头看看刚才那个一直发出笑声的臭小子是谁。 “好了好了，我的错，赶紧走吧，这里到京城可不近，快些走吧”，付清不由分说拉了立冬往前走。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立春和立冬就这么擦身而过。世上的事情就是有这么多的阴差阳错，明明立冬若是回头那么看一眼，必然能认出立春的背影，立春若是也如着程暄那般想看个热闹，多瞄一眼倒地的少女，说不定也能认出立冬来。RS 最快更新，请。 第一百零五十七章 立春回家 感谢ek0113的粉红 ------------------------------- 一路往北而行，虽是已到了初春，可天还是冻的，风还是冷的。一路上，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要用双脚去丈量路程的，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路可以搭个牛车或者是马车，立春身上统共就只一百两银子，一路上要吃要喝，有的时候还要住店，立春还想要留些银子带回李家村去，如此一来，这路上的日子就过得捉襟见时了。 程暄完完全全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一路上见着什么就问什么，遇到人的时候又显得很畏缩，怕人的很。立春觉得程暄就是温室角落里的不被人注意的小草。 走走停停，立春带着程暄磕磕碰碰的往北行着。立春并不知道李家村在什么地方，每次问别人路的时候，只能是问着通江镇该如何走，或者是再往大的方向问。好在，通江镇虽算不得是繁华扬名之地，可好歹通江镇那里贯通着南北，北上南下的官商客贾大部分都会经由通江镇周转，因此着，回家的方向倒是不会走错了。 从着年后出发，踏着初春的脚步，走过了整整一个春天。见证了枯黄的大地变为翠绿，也见证了光秃秃的树桠长出了新芽.......一路上，见证了许多的生命奇迹。一路上，同着无数的各色人群打过交道。这一路行下来，立春的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 走完了春天，又走过夏天，终于在夏日即将过去的时候，立春带着程暄踩着夏日的尾巴回到了李家村，若不是途中得了别人的帮助，有幸搭乘了别人的马车到达了通江镇，也许，在入冬的时候，立春才能从京城走回来。 风尘仆仆、一路的风餐露宿令得立春原本红润的脸庞变得有些黑有些粗糙。站在李家村村口，立春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程暄看了看眼前的山村，又看了看立春，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亮，这里，该是他们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吧。 程暄整了整衣服，从着立春手中将包袱接了过来，“姐姐，到了你家，你要对他们怎么说我呢？”，一路行下来，程暄已是从温室的小草茁壮成长为野外石头缝里的小草。 看着衣着整洁的程暄，立春笑了笑“实话实说，就说你是程家的四少爷”。立春本也没打算对李大成他们隐瞒程暄的身份，李家村离着程家庄这么近，说不定程彬早就到李家村来找过人了。就算程彬真的没来，立春也不打算瞒着程暄的身份。 “姐姐，可不可以不要说我是程家的四少爷，我，我在程家算不得是少爷”，程暄看着立春，双眼很明亮。跟着立春行了这么多的路，程暄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且内心自卑的小子。程暄再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程家的四少爷，自己的路要自己来走，这世上唯一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更何况，程家四少爷，这几个字对自己来说就是种耻辱。 看着程暄清澈的眼光，立春点了点头，自己倒是考虑的有欠妥当了，一路之上，程暄无数次的和自己说起过，这次出来就再也没想着要回去。立春先前只当他是说玩笑话，可一路上看着程暄变得愈来愈坚强，愈来愈开朗，立春就明白了，程暄人虽小，可心却是开始成熟了。 只是，只是自己带了他来李家村，他却是不知道，程家庄离着李家村很近很近，他那所谓的爹正离着此处不远.......这个倒也不是立春有意隐瞒了起来，而是程家庄在程暄的记忆中就从来没有存在过，没有人对程暄说起过程家庄，程暄也只知道他那名义上亲爹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一路上，立春只忙着赶路，也没有将此事对程暄说清楚。 “姐姐，走吧，我们快进去吧，你看，那里面有人出来呢”，程暄兴致勃勃的拉起立春的手。 这次回来并不是光明正大的回来，潜意识里立春不想太多的人看见自己，见着远处有人出来，立春忙拉了程暄闪身避在一处残墙之后，等着那人走了过去，立春才快速的拉了程暄往家里奔去。 “呀，这是哪家的丫头这么不知道检点，拉着个毛小子飞奔”，杏珍正在院中晾晒着麦子，恰巧抬眼间见着院子外头一个半大的丫头拉着个毛小子飞跑而过，忙放下手中的竹竿，走到院子门口东张西望，“哟，跑得还挺快，这又是要反天了啊”，杏珍边往院里走边嘟哝着说到，这村里，可是没有谁家同时有这么大的丫头和小子。 院门依旧是竹篱笆门，比着去年过年走的时候更显得陈旧，透着一股子要腐烂的气息。院子四周低矮的泥巴混杂着石块堆砌而成的院墙显得更加的破败。立春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家怎么就没有一点地方让自己能看到些许希望呢。 “立秋，立秋啊，赶紧去凤儿那里把小草抱回来”，院子里传来一阵苍老妇人的声音。 “知道了，阿婆”，立秋从着屋里匆匆走了出来，头发上犹还带着些渣草碎末子。 立春拉着程暄，推开了院门，走进院子。 “立，立春”，立秋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院门处。 立春咧开嘴笑了笑，“立秋，我回来了”，立春打开口说话后，就一直喊立秋的名字，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一个哑巴了十年的傻丫头能开口说话本就让人稀奇了，至于她怎么喊那就直接可以让人忽视了。 院中的李老妪闻声转过身来，“立秋，你说什么呢，你不是白日做梦吧，立春在京城过着好日子，早就不管你和立冬了，你还存什么妄想”。 “立，立春”，待得李老妪完全转过身，看清楚眼前的人，赶紧大声呼到，语气里透着股子惊喜。 去年过年到现在，也才区区一年半多谢的时间而已，李老妪却是老了很多很多，语气还是依旧尖利，可声音却是实实的苍老了。 “立秋”，立春定定的看着立秋，论年纪，立秋应该才十四多一点，却无论立春怎么看上去，都觉得立秋浑身上下透着股老气横秋的气息。立春不知道这个家又是发生了什么。 “立春，快，快进屋吧”，李老妪上前，热情的就要伸手拉立春。 “这个是我在京城中相交的朋友，他想看看乡下的风景”，立春将身边的程暄拉到自己前面。在通江镇的时候，立春特意的给自己还有程暄做了两身光鲜些的衣服，不为着装面子，只是不想那么快吓到李大成他们而已。 立春模糊的介绍，令得李老妪多打量了程暄几眼，此时的程暄不再是那个怕人害羞的畏缩小子，此时大大方方的挺直了胸膛让李老妪看着。如此一来，李老妪也判断不了程暄是何种人物。 “阿婆好，姐姐好”，程暄礼貌的和着李老妪及立秋打招呼。 立春将立秋头上的苲草沫子细细的捡了下来，由着她去接了小草回来。随后拉了程暄跟在李老妪身后进屋。一进屋，立春就发现了堂屋里头多了张大大的土炕，其他什么都没有改变。长年累月的在屋里头烧火取暖，令得整个堂屋更加的黑了。 见着立春四处打量，李老妪开口说道“你爹你母亲还有你阿公他们都下地里去了，立夏去了学堂”。 立春笑了笑没有作声，对于那几人，本就不无谓他们去哪去做什么了，立春此刻想的是该如何开口问问立冬的情况，也许立冬没有淹死在河里，而是被人救了回到家里了呢。 “立冬.......”，立春终于是开口了。 “短命的丫头提她做什么，活着没给家里尽什么心，死了也就只得那几两银子，不提也罢”，李老妪本是拿了茶壶在倒茶的，此时将着茶壶重重往桌上一放，气愤不已的样子。 立春恼了，这李老妪说的什么话，好歹立冬是她孙女，活着没见她待立冬一下好，死了还要如此说她.......这，李老妪如此说，看来立冬是真的不在了.......立春瞬间变得哀伤起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跟立冬亲，可是，这事还不是要怪你，你好端端在京城待着，偏是要喊立冬去京城做什么，你在京城待了那么久，也没见捎点什么回来，反倒是将立冬搭了进去,李老妪说着说着，竟是直接转了身回房，将立春晾在了堂屋里。 程暄推了推立春，见着立春没有反应，径自在桌上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对于立冬的事情，一路上程暄听立春讲了许多许多，当下也理解立春的心情，便安静的坐在一旁。 立秋抱着小草站在屋子门口，看着里面的立春，有些不敢迈步进去，立春想必是早就知道立冬的事情了，此刻再次听起难免心里难受罢了，若是她再看到小草这样，岂不是心里更加.......立秋倒一时不敢进屋了。RS 最快更新，请。 第一百零五十八章 立春的歉意 “姐姐，你看”，程暄率先发现了站在门口的立秋，推了推立春。 立春抬眼望着门口看去，“立秋” 见得立春喊自己，立秋迟疑了下，终是抱着小草快速的走进了屋内，“立春，你才刚回来，累了吧，来，喝水”，立秋一手抱着小草，一手拿起桌上的茶壶。 “不用，我不渴，也不累”，立春不让立秋倒水，伸手拉过程暄，对着立秋说到“立秋，他叫程暄，是我在京中认识的朋友的，他父母亲人皆在通江镇，他想要到乡下来看看，我便带了他来，这是十两银子，他这些日子的吃用都在这里头了，你拿去房里吧”，立春朝着李老妪房门指了指。 既然把程暄带来了，立春也不想太过委屈了他，一来，这银子给了出去，李老妪便至少会以为程暄是个有些身份的，不至于太过难为他，伙食方面也会注意些，二来，这十两银子，其实更多的是借着这个由头给到这个家里，立春从京城走的时候，身上是带着一百两银子的，一路之上用去了一些，剩下来的这些，除了这给出的十两银子让他们能补贴些家用，其他的，立春却是要留下来的。 “这是小草吧，来，我帮你抱着”，立春站起就要从着立秋手上接过小草。 立秋往着后面退了两步，脸上飞快的闪过一道歉意，“不用，小草现在可沉了，你才回来，你先坐着，我去房里找阿婆”，说完，逃也似的往着李老妪房里走去。 “姐姐，这是你的姐姐吗，那我是不是喊她大姐姐？”，程暄站在立春身边。 立春看着立秋闪身入房，没有理会程暄，本能的感觉，立春觉得立秋变得有些陌生了，最起码，自己回来到现在，且不说她先前出去是要去接了小草回来，可这会子她回来了，却不急着和自己说话，也不似以前自己回来的时候，用着火热的眼神看着自己，这次，感觉她好像是在避着自己一样。 “立春啊，这，这是陈家的少爷吧”，李老妪得了立秋送进去的银子，态度自然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着房里走出来，热情的往着程暄身边蹭。 “阿婆，我不是什么少爷，就是一平常人家的孩子”，程暄笑的还是有些腼腆。 “看这孩子，多懂道理，好了，你们一路回来也累了，我去给你们做吃的去”，李老妪笑眯眯的就往外面走，到得门口突然站住，回身问到“立春啊，你是从通江镇上回来的？” 立春看着李老妪点了点头，“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我就随便问问”，李老妪脸上堆着笑，“那你是从京城直接回到通江镇，又从通江镇直接回家里来的吗?” 立春正要开口回答，李老妪又开口了“那程家大少爷也回来了吗？” “你问这许多做什么”，立春有些不耐。 “去年立冬出事的时候，是王管事到家里来通知的，王管事说了，等大少爷回来，要亲自到家里来看看，我，我就问问大少爷可是也一起回来了”，李老妪倒是将王管事的话记得清楚，人家那话压根就是客气话，无非是想让着李老妪跟李大成这些人心里好受些罢了，偏是李老妪以为程家大少爷既然到自己家里来过一次，肯定也会再来第二次的。 立春松了口气，看来打自己跟程暄走了后，程彬并没有派人到家里来兴师问罪，总算不枉自己帮了他那么多。不过，立春出来了这么久，可不知道程彬此时是在京城还是在程家庄，“大少爷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说罢，就扭头不再看李老妪。 李老妪悻悻的往着门外走去，死丫头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看在这十两银子的份上，才懒得理会他们二人，也不知道打哪里带回个野小子，说什么京城认识下的，通江镇的人家，谁知道是真是假，她自己也就一丫鬟，日日都跟在主子后头，哪有什么机会去认识什么外人，就是认识了外人，那主子岂是这么容易让她私自跟别人交好的。 自然，立春也知道自己带着程暄回来必是要招致李老妪等人的怀疑，好在李老妪这几个人是个贪财的，他们见着了银子，肯定是会有阵子安生日子的，至于往后，走一步是一步，见招拆招好了。 立秋抱着小草离着立春三四步远，立春近一步，立秋退一步。 “立秋，你这是怎么了”，立春不觉微微生了气，自己是食言了，自己是去了京城，自己是没有及时回来看看他们，是没有给他们带回什么东西，并且还连累得失去了立冬，可是，这些并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自己拼了被发现拖回去打死，也要赶回来看看，看看能否带着立秋离开，可立秋现在，对自己这么抗拒。 立秋的心里发苦，若是立春知道了小草的情况，若是她也同着爹娘还有阿婆他们那般对待自己，那自己真是要以死抵罪了。 “姐姐，这个可爱的小妹妹是叫小草吗”，程暄看着圆脸大眼睛的小草，双手直搓，恨不得上去抱抱。 “立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的这样”，立春站定，不再向前走。 “小草这么大了，可以自己走了，你放她下来，我让程暄看着她，我们好好谈谈”，立春紧紧的看着立秋。 立秋的手抖了抖，自己也想让小草下来走，可....... “咯咯咯......”，程暄趁着立秋不注意，凑到立秋身后，挤眉弄眼的逗弄起小草来，小草也不怕生的被着程暄逗弄得咯咯直笑。 在立春紧紧的逼视下，立秋缓缓将小草放到了地上。 小草一挨了地，立马撅起小屁股往前使劲拱啊拱的欢快爬着。而立春，还有程暄，皆是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看着地方爬动着的小草。 立秋痛苦失声，许久以来的压抑瞬间得到了宣泄口，肆无忌惮的哭泣起来。 立春的心很痛很痛。 地上的小草天真的依旧爬来爬去，只是爬行的姿势很奇怪，一只脚屈起往前挪动着，一只脚无力的在屁股后面拖动着，两只光溜溜的脚丫子，很刺眼的显示着它们的不同。小草生下来的时候是很正常的，在两个月的时候，立春还从着程家庄回来看到过，要说这两只脚是天生的，立春怎么也相信不了。 立春蹲下身子，将小草从地上抱了起来，拿出手帕给她擦干净小手，然后又仔仔细细的擦净两只小脚丫子。 立秋慢慢停止了哭泣，眼神无助又茫然的紧盯着地面，开始慢慢的将事情的来由经过对着立春一一说来。 话又要说到立冬出发去京城的那日，那日的阳光很惨淡，天空很压抑。从着知道了自己不能跟着立冬去京城之后，立秋的确是很难过很伤心的，从着立冬走后，立秋整日就没有心思做其他的事情。李氏知道立秋心里难过，便只让着自己那日在家里照看着小草，没让立秋去做别的事情。 那日，立秋就在院里整整坐了半日，就是这半日，小草从着立秋身上滑了下去，在地上四处爬动，等着立秋回过神来的时候，满院子已是不见了小草的身影，等着立秋找到时，小草满脸是血的躺倒在院门外路边下的沟堑里，沟堑离着路面足有七八米，幸在小草命大，只是额头正中磕破了个口子，身上其他地方没有见着有明显的伤口。 立秋急慌慌的抱了小草找到李氏，李氏焦急的去野地里扯了苦菜捣乱敷在小草的额头上，此时，众人都只以为小草只是摔破了额头，小草身上其他地方都是好好的也瞧不出有什么创伤。如此过了约莫七八日，这七八日之中，小草日日啼哭，众人也都只以为小草是额头痛又加上惊吓导致而已。 直到额头上的伤口好了后，小草依旧是日日啼哭，李氏将小草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的检查后才发现了问题，而到此时，已是可以看出小草的小腿骨那里有明显的不同，只要碰触到这里，小草便死命的哭泣不止。此时，李氏的手中一个铜板也没有，而李老妪只是像打发要饭似的给李氏丢了几个铜板出来，这显然不足以给小草瞧病。 没有银子，大夫自然是不屑于给看的，随便看了一眼，又随口说着没有大碍，这么小的孩子骨折了是很容易长上的。如此种种，小草便被耽误了，到得现在，一条腿很明显的鸡肉萎缩，并且骨折的地方长得并不好，整条腿得不了劲儿。 .......立秋断断续续的将整件事情说完，依旧不敢抬头直视立春。 “立秋，这，这也怪不了你，苦了你了”，到现在，立春已是完全明白了立秋刚才为何如此表现，她是怕，怕自己责怪她，在这个家中，她已被责怪的太过厉害，她的神经始终都绷得紧紧的。此事，若说真是要怪，只怪自己，那日为何要开口对程彬说要接立秋立冬去京城。RS 最快更新，请。 第一百零五十九章 上坟 “立秋，你放心，我会给小草找好大夫，请好大夫来给小草治脚”，立春不是大夫，前世学也不是医学，对于小草脚，到底能不能好，立春完全不知道，只是眼下，不光是立秋，连着立春自己，都迫切需要这么一份坚定信心。(放放电影 .) 立春把小草从地上抱起来，轻轻抚摸着小草脑袋，血缘真是个很奇怪东西，小草就只二个月左右大时见过立春，那么小婴儿自然是没有记忆，此时小草两岁了，已是开始有了记忆，对于立春，毫不抵触，没有任何陌生感，小脑袋拱立春怀里扭来扭去玩闹个不停。立春不得不承认，虽然自己是驻扎这个身体里灵魂，可这具身子很明显是流着和这个家里同样血，客观上感情可以断，可身体本能血缘却是无法割断。 “姐姐，小草妹妹同你长得好像呢”，程暄用手拨弄着小草脸蛋，很喜欢小草，喜欢小草柔柔嫩嫩小脸蛋。 立春微微一笑，自己妹妹不像自己那要像谁。“立秋，来，你先把小草抱过去，等晚上有时间，我和你细细说些事情”，看着依旧难过自责立秋，立春一时也没有办法安慰她，关于小草腿，不是三言两语就可开解得了她。 立春现很迫切需要钱，需要钱来去医治小草腿。并且，立春发现自己原本想法有些幼稚，自己能带走得了立秋。可能带走得了小草吗，就眼下来说，自己身上才那么一点银子，能走到多远去。又能支撑多少日子，眼下紧要当务之急不是考虑该何时带立秋走，而是应该先治好小草腿。 李老妪从着门外走进来，手上端着两个碗，碗里冒着热气，“来，家里也没什么好吃，就只是两碗面汤，陈少爷别嫌弃”，李老妪将碗放桌上。热情招呼着立春和程暄。 一路上紧赶慢赶。神经也是绷得紧紧。回到李家村，立春才觉得松了口气，此时立春也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个家是寒窑破洞，可到底是比着程家庄及京城里那个程家大院里下人房要让人觉得舒坦些。 饥肠辘辘，立春也不矫情，喊着程暄就着两碗清水面汤吃起来。相比较于立春大口吞咽，程暄就要斯文多了，往常京城程家大院，虽是无人理会关心自己，可吃穿上虽不是锦衣玉食，可饱腹是可以，徐婆婆也时时告诫自己。不能因着众人对自己看法而自己轻视了自己，就是抛却程家四少爷身份，也要做个顶天立地男子，诸多礼仪上，徐婆婆对程暄是严格要求。 虽然事与愿违，程暄自小因着失去了娘，又得不到爹疼爱，院里下人虽不至于欺辱自己，可是却养成了程暄懦弱畏缩胆小个性，只有跟着立春出来这大半年时间里，程暄才慢慢开朗活泼起来。 李老妪暗暗打量着程暄，见着程暄吃饭颇是斯文，心里暗松了口气，若是这小子是个狼吞虎咽模样，李老妪当真是顶多留他这里住上三日，到得第四日必要赶了出去，家里可是不要吃白食人，至于那十两银子，李老妪相信那是立春银子，这丫头跟程家大少爷身边许久，又是从着京城回来，兜里怎么会没点银子呢。虽是不知道程暄为何跟着立春来此，可看样子，不像是来游玩倒似是来避难。要真是个少爷，身上那衣服也不会这般寒碜。 吃饱喝足，立春由着李老妪不情不愿端了碗出去洗涮，拉了立秋坐下来，将小草放炕上让着程暄先帮忙看管一下，立春有许多事情要和立秋问清楚。 “什么，程府只送了五两银子过来？”，立春突然高声打断立秋说话。程家庄程员外不是素来善名外么，立冬再怎么说也是程家托付船上掉入河中，这事同程府怎么也脱不了干系，程府居然只送来五两银子 立秋黯然，缓慢将着事情原原本本对着立春说了出来。 本来应该是不止五两银子，也许应该比五两银子多几倍，这事却是要怪李老妪和李大成身上，从着程家庄派人过来传信后，李老妪就和李大成闭门商量着要就此事如何向程员外多要些银钱过来，也真就去程家庄闹去了，自然，一个种田怎么能和人家财大气粗员外府相抗衡呢，这无疑是拿鸡蛋跟石头碰。 后来到底是程员外体恤立冬小小年纪就此没了，但是呢，程员外又恼恨李老妪和李大成不分青红皂白上门去闹，这一恼，程员外将李老妪和李大成二人赶了出来，只让着庄子上王管事送了五两银子过来，且说了若是再闹，只管官衙相见。李老妪和李大成素来是个欺软怕硬，也就偃旗息鼓不再闹了。 强忍住胸里怒气，立春听着立秋说完，这事，到底是程家庄亏欠了这边，就算李老妪和李大成再如何去闹，程家庄也不应该如何打发五两银子了事。光是自己京城中帮程家所赚取，虽不到千倍，几百倍肯定是有。 不知不觉间，外头天开始暗了下来，李大成同着李氏还有李老汉也从着外面田间回来了。三人回来后见着立春表情各不相同，独李氏是个不冷不热态度，李大成和李老汉见着立春就好似黄鼠狼看见了鸡般两眼发光，也许这父子二人以为立春是带财回来了。也是，也难怪这二人如此这般，李老妪他们还没有从田里回来时候，就颠着个小脚往着田里去了，就为着要事先嘱咐好这爷俩要哄着立春些。 晚上，李老妪主动让着程暄去房里同立夏及李老汉一起睡了，而李老妪则是外面堂屋同立秋立春一起挨着炕上睡了，立春原本是想和立秋晚上好好说话，李老妪，肯定就说不成了。 夜里时睡时醒，到得大清早醒来，头脑里浑浑噩噩。强打起精神起床，立秋和李老妪早是不炕上了。今日，立春要去镇上买些纸钱香烛，去周阿婆坟上烧上一炷香，给她磕几个头，原本许下要让周阿婆过好日子，却不想，周阿婆去了。昨日听得立秋说起周阿婆去了时，立春回想起自己那日谈茶之时，随口说是故去周阿婆传授立春有些恨自己乌鸦嘴。 立春要去镇上，这个家里自然是没有人阻拦，李老妪还巴不得立春赶紧去镇上，说不定还会顺便镇上买些东西回来。李大成倒是想要跟着去，偏是地里活儿紧走不开，无奈看着立春独自往着镇上去了。程暄是想跟着立春去，立春不敢带着程暄出去，从李家村去镇上，要经过程家庄，立春没想过自己会暴露事情，对于程暄，却是想保护起来，虽是知道程家庄也许除了程员外及他那几个夫人子女之外无人识得程暄，可潜意识里还是不想程暄从程家庄外走过。 带上了立秋时常去地里干活时草帽，将帽檐压低了些，立春独自匆匆上路，从李家村到平湖镇路程不算太远，可这一来一去，对于用脚丈量土地立春来说，也要花费不少时辰。早上出门，到得傍晚时分才回到李家村。这一次，立春只想为周阿婆心，因此着，包袱里除了纸钱香烛及几个祭奠用果子之外再无其他。 不顾及李老妪身后冷言冷语，立春跟着立秋出了院子，趁着天色还未黑，去周阿婆坟上烧香烧纸钱。周阿婆生前自己没有报答过她什么，死后，多烧些纸钱给她，但愿这个世界之上还有另一个世界与之平行，也但愿周阿婆能另一个世界里过上安详生活。 香烛火于夜色之中忽暗忽明，立春静坐于周阿婆坟前，坟前有着一堆燃烧过后灰烬，清风吹过，灰烬随风飞扬。立秋离着立春远些地方站立着，从着来到周阿婆坟前开始到现，已是有一个时辰了。 立春从地上站起，腿有些酸。看看不远处立秋，立春再度回头看看眼前简陋坟包，双手合拢，虔诚坟前拜了三拜，然后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尔后起身，头也不回离开。立秋见着立春往回走，忙跟上。 “阿婆，那是给周阿婆”，立秋心里本也不好受，听得李老妪如此问，语气不自觉重了些。 “死丫头，她一回来你胆子也壮了是不是”，李老妪瞪着立秋。 立秋不再说什么，赶紧低了头往着堂屋里面走。立春已是床上躺下了，晚饭是没有胃口吃，索性不吃了。 “板着个臭脸给谁看呢，又没人求着你回来“，李老妪嘟囔着往院子外面走。“立夏她娘，那饭不必留着了，赶紧洗涮了吧” 第一百零六十章 程彬上门 子欲养而亲不待，此刻唯有这句话能说明立春心中的懊悔。周阿婆虽同立春没有直接血缘上的关系，可在立春心中，却是将周阿婆和着立秋立冬一般对待的，从周阿婆坟上回到家里，立春没有吃饭也没有洗漱直接在炕上躺下了，心里是有些压抑的。世人常说好人有好报，可到底能有几个好人能得到好报呢，反倒是那些个坏事做绝的往往活得比好人更舒坦更长命。 立春心情本就不好不太愿意说话，因着李老妪也在炕上睡着，更是无话可说，这一夜，浑浑噩噩的也就如此过去了。 夏日很快就要过去了，空气中有了一丝凉意。立春很早就起来了，拿了锄头，没有让立秋跟着，只带了程暄往着周阿婆的坟上走去，昨日傍晚天将黑的时候才去坟上，没来得及时间给周阿婆坟上清理下杂草，今日一大早，却是要去清理一番的。在周阿婆生前自己没有尽到心，她死后，这心意她虽是看不见也感受不到，可对立春自己来说，这样才能舒缓自己的哀思之情。 “姐姐，你看，前面有两个人”，不用程暄说，立春已是看见了。周阿婆坟前有两个衣裳衣衫褴褛之人，因他们背对着立春这边，立春并不能认出是什么人。 凤儿无奈的看着珠儿，今日一早就带着珠儿到周阿婆坟前略坐一会，从着周阿婆离去后，凤儿已是习惯了每日带着珠儿到周阿婆坟前静坐片刻，不论严寒酷暑，只是时间长些短些而已。 今日一早带着珠儿过来，就发现周阿婆坟前有燃尽的香烛灰，坟前还有纸钱燃尽过后的灰烬，坟前甚至还有一盘果子，干干净净的白色瓷盘中盛放着六个果子。不等凤儿阻止，珠儿已是胡乱抓起盘中的果子吃将起来。 莫非这是周阿婆的儿子回来了.......凤儿一时想不起村里还有何人会到周阿婆的坟上来烧香烧纸钱，而这果子，显然不是村里人能买得起和愿意买的。 “好了，姐姐，不许再拿了”，凤儿大声的对着珠儿说到，并抓住了珠儿待要再伸向盘中的手。 立春静静的带着程暄在不远处站定，现在已是能清楚的看见前面坟前的二人了，是两个少女，瘦骨伶仃的两个少女。这只怕是凤儿跟珠儿了吧，也只有这两姐妹会如此凄惨模样，也只有这两姐妹会到周阿婆坟前来。立春虽是才回来，村里诸多事情还不清楚，立秋也没来得及将许多的事情对立春说完，可一些重要的及跟自家有些相关的事情都是简短的对立春说了的。 “嘿嘿，吃，吃”，珠儿犹自使劲将往盘里伸。 “姐姐”，凤儿使劲挡着，这不知是哪位好心人给周阿婆供奉的，自己和珠儿没有什么可报答周阿婆的，这坟前的果子是不能让珠儿乱吃的。 “珠儿，你放下，放下”，凤儿和珠儿扭扯起来。 “让她吃吧，这果子，周阿婆若是在世，也是愿意让她吃的”，立春幽幽开口，随之叹了口气。 凤儿听得身后有人说话，停止了和珠儿的扭扯，站起回头看向身后“立春！”，前日立秋去周阿婆家接小草回家的时候，并没来得及更凤儿说立春回家了，而昨日，立秋是一日都没有时间过去周阿婆家的。 “凤儿”，立春对着凤儿笑了笑，尽量的使着笑容柔和。 “凤儿，我前日回来的，还没有时间过去看你”，立春很心酸的看看凤儿，又看看珠儿。当初，凤儿她爹娘没出事之前，这姐妹俩是活得多么光鲜自在，整日被爹娘捧在手心里的宝，现在却是与路边的小草，被人践踏得折了腰弯了头。 “珠儿，给，吃吧”，立春蹲下来，将盘里取了一个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了珠儿。 珠儿手里抓着一个果子放在嘴边啃着，见着立春送过来的果子，受惊似的往着凤儿身后躲去。 凤儿不好意思的对着立春笑笑，“我姐，她，很怕生人”。 立春没有再说话，只将着果子都取了过来递给了凤儿，“凤儿，你先把这些果子拿回去吧，等我有时间了我过去找你，我今日过来，是想给周阿婆坟上锄锄草”。 程暄适时的扛着锄头凑了上来。 “这是程暄，是我从京城带回来的朋友”，立春对着凤儿简单的介绍到。 凤儿羞涩的对着程暄笑了一笑，珠儿好奇的从着凤儿背后探出头看了程暄一眼，马上又将头缩了回去。 “立春，这草不要锄了吧，我开始也想锄来着，可我一想，这马上就要到秋日了，一入秋日，这秋风啊，就簌簌的吹着，我怕锄了草，周阿婆会冷”，凤儿低了眼直盯着周阿婆简陋的墓碑。 周阿婆的坟是在一处遍布茅草的山包之上，此时虽已是夏末，可到底还是在夏日之中，坟上的草长得很茂密，很葱绿。若是就这么锄了，的确显得很突兀，再过一小阵子入了秋，满坡尽是荒草，周阿婆怕真是要觉得冷的....... 回去的路上，珠儿时跑时跳，一旦立春或者是程暄靠着她近了些，马上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往前飞奔，一下子跑不见了人影。凤儿显然现在已是习惯了珠儿的这种状态，也不急着马上跟上去找她，就这么自顾自的往前走着，没多大一会，珠儿便会从着哪个角落里突然出其不意的跳出来，若是凤儿配合的做惊吓状，珠儿便肆无忌惮毫无形象的傻笑起来。 在回来的路上，立春简短的问了问凤儿一些情况，听闻凤儿所说，立春打消了原本想要给凤儿几两银子的想法，凤儿整日要看着珠儿，是带不了珠儿去镇上的，就是有了银子也没有办法使用，更何况，立春问过了凤儿，凤儿压根就不知道银子该要怎么用。 “立春，我们还是不要跟你去了吧”，凤儿很忐忑，从着珠儿疯了后，整个村子就没几户人家欢迎自己姐妹两个的。 “没事，你们两个回去也是要吃早饭的，不如就去我家吃好了”，前日晚上让立秋转交了十两银子给李老妪，想必李老妪瞧在这十两银子的份上，这几日必然是每餐都要多做些吃食的。凤儿和珠儿吃的也不多，应当是够了。至于带了她二人回去，李老妪会不会给自己脸色看，立春就不作考虑了。 看着立春还是坚持，也正好今日家中的吃食半点都无，凤儿拉着珠儿不安的跟在立春身后。 “大少爷，从李家村那边传话过来了，立春回到李家村了，四少爷也在”，张常生小心的跟程彬汇报到。从着立春带了四少爷从京城不辞而别后，大少爷就每日阴沉着个脸，也就从这时候开始，程家大院里的下人们可是没少挨大少爷的训斥，以前大少爷是从不无故责骂下人的。 “备轿”，程彬只简单的说了两字。 张常生马上明白了大少爷的意思，应了是转身后退出去。 自立春带了程暄从京城离开后，程彬也只在京城待了两个月时间就带着张常生回到了程家庄，至于京城中的养鸭制茶的生意，全部托付给了云姬经营打理，自然，在分成上，程彬是多让了一份给云姬的。同时和着云姬商量好，每三个月一次由云姬在京中整理了账目，抄写一份托人送到程家庄给程彬过目。 “大少爷”，荷花端着托盘正要往门里进，程彬冷不防的从着屋里走出来，撞得荷花生疼，失手将托盘掉在地上，不敢去看地上的托盘，荷花忙低了头站立着。 半响，荷花没见着动静，这才敢抬起头来，眼前早就没有了大少爷的影子，这倒是奇了怪了，往常大少爷可是每日给自己挑着刺的训斥自己，今日自己将托盘都弄翻了，居然说都没有说自己一下。 “吃吧”，李老妪端了碗重重的往着桌上一放，然后横眼看了凤儿和珠儿一眼，气鼓鼓的出门而去。 立春不理会李老妪的态度，回来时见着李老妪浑身苍老的样子立春承认自己有一刹那的同情，可现在，这一丝同情早就跑到瓜哇国去了，等过上几日，定是要同李老妪好好辩论一番的。 凤儿畏畏缩缩的端了碗喝起来，珠儿面前也放着碗，可珠儿不知道吃，就知道嘿嘿傻笑。 “立春啊，立春啊”，李大成从着门外兴高采烈的跑了进来。 立春不明所以的看了李大成一眼，没有言语。 “程家大少爷，程家大少爷来了，马车都到了村口，我看着他从马车上下来，那一身衣服啊，都要晃花了我的眼”，李大成手舞足蹈的形容着。 哐嘡，立春手里的碗没端紧，一下子滚翻在桌子之上。 哐嘡，程暄手里的碗也没有端紧，滚翻在桌子之上。 来的可是真快啊，自己才回来两日不到，他居然就收到了消息，看来，他在这村里早就安排了眼线啊，守株待兔的在这里等着自己.......立春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倒霉，庆幸程彬如此看得起自己，一直派了人盯着李家村。RS 最快更新，请。 第一百零六十一章 得自由之身 程彬自然不是个傻的，知道立春早晚都会回到李家村，从着京城回到程家庄后，就派了人每日在李家村附近盯着，这派出的人都是乔装成卖货郎或者是其他不引人注意的小贩。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守株待兔了大半年，总算是等到了立春回来。 桌上的碗依旧圆溜溜的转着，一屋子的人都站了起来往着门口看去。 率先进到屋里的是张常生，不及张常生开口说话，程彬从着张常生身后走了进来。 “大少爷”，立春硬着头皮磨蹭着走到程彬面前。程暄没有开口说话，只紧跟随在立春身后。 程彬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立春，大半年不见，这丫头倒是长高了，黑了也瘦了。 “过来”，程彬朝着立春身后冷冷出声，眼睛似要喷火样的紧盯着程暄。 立春下意识往中间挪动了一下，想将程暄完完全全的挡在身后。 程彬的额头皱得更紧了。 “张管事，带了四少爷回去”，程彬对着张常生说到。 “是”，张常生应了一声，走到立春面前，从着立春身后将程暄拉了出来。 “我不回去，不回京城”，程暄大喊大叫着，若是从前，程暄也许会乖乖的照着程彬的指示行事，可这根着立春出来疯了大半年，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搓任揉的面团子了。 “回京城？你想回也回不去了，莫非你还不知道，这李家村离着程家庄很近，说起来，这李家村也算是属于程家庄的附地了”，程彬讽刺的对着程暄说到。 程暄闻言扭头看了眼立春，立春无奈的对着程暄点点头，原先当真是没想到程彬会一直派人在李家村守候的，照着立春所想，程彬最多是派了人沿途去找寻自己和程暄二人，最坏也就是直接到李家村兴师问罪，实实是没想到程彬这么有耐心一直在这里等着。 见着程暄颓败的模样，程彬对着张常生喝了一声“还不带回去，今日起，不许他除程家庄一步”。 眼睁睁的看着程暄离别前那哀伤的眼神，立春心疼，可是在是爱莫能助，眼下，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实在无法帮助程暄了。程暄从小失去了母爱，更没体会过父爱，也许这次回程家庄，说不定是个契机呢....... “你们都出去”，程彬对着李大成等人挥手。 李大成跟李老妪一直在屋里伺机等候着，等候能有在程家大少爷跟前露脸献殷勤的机会，徒奈何程彬大手一挥，几人悻悻的就出去了。 “大少爷，您请坐”，看着程彬脸色不好，立春陪上了几分小心，毕竟自己再也不想回程家庄了，今日这事是定要说清楚的。 “你当真不打算回程家庄了么？”，程彬没有坐，依旧站立着。 “大少爷，奴婢在走之前留下的书信里面写得清清楚楚，奴婢不会伺候人，是个愚笨的，总是惹得大少爷生气，虽是帮大少爷挣得了几量银子，可奴婢不敢居功，这些若是没有大少爷的资助，这生意也做不成，奴婢只是出了个脑子而已，所幸，奴婢出的这些个主意能给大少爷带来长久的收益，奴婢当日卖身入府，是程府帮着奴婢家里解了燃眉之急”，立春斟酌着说到。 见着程彬沉默，立春继续往下说到“奴婢及奴婢的家人对程府是感恩戴德的，只是眼下，奴婢的大妹不见了踪影，一路寻找没有结果，只怕是凶多吉少，从此就再也见不着了”，偷眼看了眼程彬，见着程彬的眉头似有松动，立春抖动了几下肩膀，本就心情不好又加上刻意渲染，眼泪便也扑簌簌往下掉了。 “现今，家中只得一大姐，一弟一妹，大姐只怕是在家里待不了一年两年要出阁的，弟弟是个靠不住的，至于小妹，因着立冬上京一事而......”，立春声泪俱下，本是连真带假的给程彬演着戏，到着此时，却是情真意切了。 “你，你小妹怎么了”，程彬是知道立春家里还有个不及两岁的小妹的。 立春擦了擦眼睛，没有回答程彬的话，埋头走到门外，从李氏手中接过小草，抱进屋中，径直将小草放在地上，由着小草在地上爬来爬去。 程彬自然就发现了小草的异样。 “看到了吧，我一个妹妹溺水而亡，一个妹妹腿有残疾，大姐也是个苦命人，遇人不淑致名声受损，现在嫁也嫁不出去，一个弟弟又是个好吃懒做的，我若继续留在程府，你让我这小妹如何有人看护，如何平安长大，大少爷想必早就到李家村调查过我家的情况，奴婢所说句句属实，请大少垂怜”，立春紧紧看着程彬。 小草依旧在地上爬动，边跑还边发出咯咯的笑声，有几次都爬到程彬脚边，好奇的抬头看着程彬。 若说立春的句句话语不足以打动程彬，可小草天真无邪的眼神，清澈明亮的眼睛令得程彬心里有刹那的柔软。小草虽小，可眉眼间同着立春颇有几分神似，程彬看了看立春又看了看小草，无法想象若是立春也是个跛足的，如同小草般在地方爬行着.......程彬自认为自己不是善心之人，可今日在一个小小孩童面前，心里松动了。 “程暄自有府内看管，不必劳你牵心，今日起，你别再去找他，他的路和你不一样”，程彬重重的对立春抛下这句话，转身就往外走。 立春愕然，这算什么，是答应了自己还是不答应自己...... “大少爷，您在这里吃顿饭吧”，李大成低声下气的对着程彬说到。 “大少爷，您可是大驾光临啊，我们一家子都感到荣幸，您......”，不等李老妪的话说完，程彬大踏步的走了。张常生朝着屋内看了看，叹了口气，跟在程彬身后离开了院子。 “这个立春，当真是不识抬举了，大少爷是什么人物，好不容易到我们家里来一趟，她可倒好，硬生生将大少爷给气走了，看看大少爷刚才的脸色，阴沉得要打雷下雨般的”，李老妪数落着往着屋里走去。 立春犹自默立着。 “立春，你是什么意思，大少爷好不容易到我们家里来一趟，你怎么气走他了，还有，你怎么不跟着他回去”，李老妪火气腾腾的看着立春，倒是真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是程家庄的四少爷，这程家庄只有三位少爷，这第四位又是打哪冒出来的呢。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你那么喜欢程家大少爷，你怎的不自个儿卖身去程家庄，洗衣扫地的仆妇那般多，你也可以去做”，立春恼了，这李老妪口口声离不开程彬，当菩萨似的看着。 “你,你这丫头，气，气死我了”，李老妪被立春一阵呛，心里气得发闷，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憋死过去，李大成忙上前扶住了。 “你这丫头是要早饭了吗，你”，李大成的手又习惯性扬起。 “今日起，我就是要反了，你打，你打试试，你要敢落下手，我就敢把这破屋子给一把火烧了，总归这日子是怎生也过不好的，索性大家一起死了算了，正好都下去陪立春”，立春今日算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了。 如此吵吵闹闹了半日，皆是弄得精疲力尽，各自偃旗息鼓休养生息。 到得午后，立春依旧躺在炕上不想动，今日就随性一回，明日事明日再说。如此这般将近天黑时分，张常生突然上门。却是程彬不知怎生从他娘那里拿到了立春的卖身契让着张常生送了过来。对于立春，张常生倒是心生羡慕，在程府中能取得自己的卖身契，立春却是第一人。 “张叔，多谢你”，立春拉着张常生的手依依不舍，将近两年的时间，和着张常生也算是日日相处在一起，张常生给自己很多的照顾，这一点，立春毋庸置疑的感激不尽。 “立春啊，自此以后，我怕是不能常来看你了，你一个人，可要好好的，日后你若有了出息，记得来看看我这个半老头子”，对于立春，张常生是真的喜爱，将立春当做自己亲闺女一般，立春聪明，脑子好使，长得又逗人爱，张常生本来以为大少爷是不会放立春出府的，为着立春的事情，大少爷和夫人在房里吵闹，这些立春自然是不知道，可自己知道。 心情难以言明，各种复杂，有轻松，有失落.......立春站在院子之中。 天上繁星遍布，明日是个好天气。凉风习习，稍微有些冷意。 立秋手里拿了件衣服出来，轻轻披在立春肩上。 立秋手里拿了件衣服出来，轻轻披在立春肩上。“回屋吧，外面有些凉了”，立秋拉起立春的手。 “立秋，你说立冬还能回来么?”，立春看着立秋，眼睛如天上的星星般闪烁着光辉。 “会回来的”，立秋肯定的说道。 “一定会回来的”，立春重重对着立秋说到。 夜有些深了，立春跟着立秋进屋，明日开始，新的日子就要开始，小草需要自己，立秋需要自己，立冬也需要自己。RS 最快更新，请。 第一百零六十二章 小青与小麻花 立春觉得自己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这般如释重负的感觉了，之前在在程府跟着程彬的时候，其实也算得是自在，只是那种自在犹如被一层无形的网线覆盖缠绕着一样，令人有一种无法挣脱脱逃之感，现在，自由之身已得，海阔天空一路皆是蓝天白云，当然，诸如李老妪李大成之辈虽是晴天里的朵朵乌云，可立春已是下定了决心要拨开云雾见青天。 从着立冬没有之后，立春就无数次的自责反思过，若是自己当初不要装那么久的哑巴，若是自己不顾一切的去反抗，拼着鱼死网破的精神.......也许一切都和现在不同了。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好在，还有立秋和小草，立春还可以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看着卖身契在灶膛里面化为灰烬，立春重重呼出一口气。 “立春，再添把火，火要大些”，立秋站在灶台边朝着蹲在灶膛下头的立春喊道。 “知道了，立秋，我和凤儿说好了，让她一会多来盛些粥”，立春一大早就去周阿婆家找了凤儿，让着凤儿中午时分早些端了碗过来，家里虽也是熬的杂粮野菜粥，可好歹比凤儿她自己熬的纯野菜汤要好喝些。 立春手上还有几十两银子的，只是立春不打算拿出来用，准备用着这些银子做点什么，现在比不得以前，不能坐以待毙，相比较与吃饭来说，立春觉得更应该拿这银子来生银子，立春的目标是让大家都能吃上白白的米饭跟香甜的大馒头。 立秋无奈的看了立春一眼，就为着这两日凤儿到家里盛饭一事，阿婆在家里是从早骂到晚，还有立春这次回来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句一句的跟着阿婆还有爹顶嘴，若不是前两日程家庄的张管事临走时告诫了阿婆和爹一番，只怕立春早是挨上打了。 “立秋，火添上了，我出去一趟”，许是被着灶膛里的火烤得热了，一直待在立春胳膊上的小青不停的扭动，立春和着立秋说了一声，起身往着院外走去，该是让着小青去后山觅食一番了。 “那你早些回来吃饭啊”，立秋忙喊道。 立春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直奔后山而去，吃不吃饭什么的不打紧，关键是要小青吃好，这几日小青总是有些骚动不安的样子，和它沟通时，它也爱理不理的。 去后山要从着村里面直通而过，一路上碰上了几个村人，立春皆一一和大家打招呼，既然决定了在李家村留下来，和村里人的关系，最少在表面上是要维护好的，更何况立春本身就不算得是个含蓄羞涩之人。往日不太和村人打招呼的原因无非是立春觉得论实际年纪自己比着他们大不了多少，按辈分什么的也喊叫不出来。 而现在则不同了，心里有了方向目标，对这些小事也看开了，返老还童未尝不好，最少自己比别人有更多的奋斗时间，至于喊别人叔啊婶啊哥啊姐的，该喊就喊呗，就当是单纯为这具身子而喊。 村里的人基本都知道了立春从程家庄出来了，不是被赶出来，而是程家庄的张管事亲自将卖身契给送了过来，大家对着立春自然而然的就另眼相看了，一一见着立春，多是带了几分艳羡几分佩服的神情。要说村里人怎么知道这回事，当然是李老妪给散播出去的。 天朗风清，秋高气爽，自然秋天还是没有到来的，不过在立春的感觉里，此时与其说是夏日倒不如说是秋日更合适，长衣长裤都穿起来了，虽然是薄的长衣长裤，可到底也是初秋的穿着了。 得了自由之身，天气又这般，立春心里的阴霾终于是慢慢散去了，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前面走着，从着前面拐过李福清的家就到了后山边了。以前，立春对李福清是极为尊敬的，自打着知道立秋跟他家大壮的事情后，立春对着李福清虽说是厌恶嫌弃谈不上，但至少是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尊敬他了。 轻快的踏着步子从李福清家的院子前走过，略微能听见些院子里头屋里传出来的杂乱无章甚至有些偏向于吵闹的声音。看来大家所说不假，从着大壮娶了媳妇后，这个家里就没有一丝的安宁，就算是大壮媳妇现在生下了孩子，却闹得比以前更凶更恶了。 “立春”，李福清从别人最终已是听得立春回来了，这两日也没往村前面去，也没见着立春，这会子见了，倒是觉得亲的很。 立春的反应是没有李福清这般大的，本以为都走过了他家的院子应该不会碰着李福清或者是李福清家人的，却不想着在这片荆棘碎石头地里碰上了。李福清身后还跟着大壮。 淡淡的看了迎面的李福清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嗯”，立春不想和这两父子说话，有些人看着平日里好心好意，可到紧急重要关头却能对别人视而不见，反倒是有些平日看着吊儿郎当好似对凡事都不在意的人倒是时常做出真性情之举。 李福清大约也瞧出了立春的淡漠，也知道自己对立春一家特别是立春她大姐立秋是亏欠了的，当下也不再多言，往着边上让了让，“上山小心些” 立春点了点头，径自往着前面走去。 大壮嘴唇动了动想要和立春说点什么，一时又说不出来，见着立春也走了，便焉搭着脑袋跟在了李福清身后往着村里走。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鳖不可活.......立春反倒是庆幸立秋没有跟了大壮，这大壮现在也算是活该要过这种鸡飞狗跳的日子。 “立秋，立春死哪去了”，李老妪从着外面回来，见着院子里只立秋一个人在灶台上忙着。 “阿婆，立春她刚出去”，立秋忙陪上小心。 “哼”，李老妪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下，往着屋里走去。从着知道程暄真就是程家庄的四少爷后，李老妪明里暗里没埋怨念叨着立春，若是立春一回来就说清楚程暄是程家庄的四少爷，自己怎么也要对那小子好些，好吃好喝的伺候好他，日后也好叫他对这个家存一份感激之心，大户人家的少爷，就是从牙缝里漏出几粒米，也顶得上自家几顿饭啊。 什么狗屁十两银子，只怕是那小子给到李春生后山的银钱一百两都不止.......李老妪心里开始算计开了，该如何从立春口中探出她到底拿了程家四少爷多少银子。 吃中午饭的时候立春没有赶回来，立秋盛了一碗稠些的杂粮野菜粥准备给立春留着的，李老妪见着了二话不说的端了过来，立秋自然也就不敢明着再盛了，想着自己少吃些，一会立春回来怎么也都能喝上碗粥的。谁知李老妪今日就是存了心思要挖出立春手中到底是还有没有银子，将粥都给众人分食得一干二净。 立春也没想到自己去一趟后山居然用了差不多一个下午的时间，原本是准备到后山脚下将小青放到野外去由着它觅食，顶多也就一个时辰也差不多了。将着小青一放到野地里，就像石入大海般的立马看不见踪影。等了好半天，还不见着小青回来，立春就顺着周围附件找了找。 一找可是找出名堂来了，小青也就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对着一棵半大的松树上的一只小鸟发着嘶嘶的警告声，看小青的样子，是对树上的鸟儿垂涎欲滴。树上的鸟儿自然也不甘示弱的啾啾的叫个不停。要不是立春出言制止，小青只怕已是从着树下爬到树上去了。 “小麻花鸟”，立春的声音里有浓浓的惊喜，许久不见这小家伙了，倒是长得比以前胖乎好多了。后山林子里的麻花鸟很多，不止眼前这一只，但立春就是这么毫无差错的一眼就瞧出眼前这只就是当初带自己抓兔子的那只小麻花。 小麻花鸟好奇的歪着小脑袋看着立春，半响，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啾啾的叫起来，叫声里明显的带着欢快。 一人一蛇一鸟，如此这般的热热闹闹的沟通一番，然后皆大欢喜的往着村里走去。 立春直觉可惜的是，小麻花鸟不愿意跟着屋顶上筑巢搭窝，小麻花鸟到村里来过几次，次次都被村里的那帮孩子给打得落荒而逃。 “要，要”，立秋抱着小草坐在灶台下边，往着灶里时不时的添着火。小草突然对着头顶上方喊叫起来。 啾啾....... 立秋停得这声音，抬头看了看，只见得一只小巧可爱的麻花鸟在院子上空盘旋着。 “你先要那只鸟吗？”，立秋问着小草。 小草点头“要，想要” “立夏，立夏”，立秋朝着屋里喊叫起来。 “怎么了，这么大声喊什么”，立夏不情愿的从屋里出去。 “小草想要那个”，立秋朝着院子上头指了指。 立夏的精神立马就来了，兴冲冲的往着屋里奔进去，回来时，手上拿了把小巧的弹弓。捡石子，绷紧弓弦，嗖的一下，石子朝着天上射去。 没打着小麻花鸟，倒是将着小麻花鸟吓跑了。见着小麻花飞走了，小草瘪着小嘴作势要哭起来。RS 最快更新，请。 第一百零六十三章 改造熊孩子 连着几日，小麻花日日都要在院子上空盘旋一阵，立夏次次都拿了弹弓弹打，小草每每都是撅着小嘴巴哭泣不止。 “立夏，你又打小麻花了”，立春在屋里听得屋外的动静，快步走了出来，果不其然，小麻花鸟按时过来报道了。又被立夏拿着弹弓满院子里追着打。 “就打，怎么了，你管不着”，立夏斜瞟了立春一眼，满不在乎的说道。这几日，就是这个所谓的二姐，日日气得阿婆肝疼，早就想帮阿婆出口气了。 “小麻花是来找我的，我怎么管不着”，立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立夏说到。 “找你的？哼，好笑，一个扁毛畜生居然都能跟你交好”，立夏嘴上说着，手里也没有停着，不停的往着天上瞄准着。 立春半响做声不得，被立夏给气堵的。 啾啾.......小麻花求救似的对着立春叽叽喳喳的喊叫着。 小麻花是立春喊过来逗弄小草开心的，就为着这小麻花，小草才掉到了院子外面的沟渠下边，当然，这事是立春这次回来见着了小麻花才知道的。 “怎么，哑巴了”，立夏放下弹弓，挑衅的看着立春。 立春没生气反倒是笑开了，这小屁孩子以为自己不回嘴是怕他了，殊不知自己是懒得和一个小屁孩计较。 “小麻花啊小麻花，以后你可以看准了，有那不长眼的人，你可是要离他远些”，立春对着肩膀上站立着的小麻花说到。说完还得意的看了立夏几眼。 一旁的立夏脸都气白了，自己打了十几二十次连着小麻花的毛都没挨着一下，这臭丫头居然就那么一个口哨，就那么一口哨就让得小麻花乖巧的落在肩头上。 “小草，来，把手掌摊开”，立春蹲下来，小草坐在立秋膝盖上，看着凑上前来的小麻花高兴得手舞足蹈，咯咯欢笑。。 立秋立春小草三人其乐融融的头碰头的在一块欢声笑语，独一旁的立夏被冷落着，若是往常，立夏也不屑于同这几个姐姐妹妹玩闹，偏是今日，立春轻易就让得小麻花鸟落到肩头，飞在手掌之上.......这严重的刺激了立夏弱小的心灵，而她们三人笑语欢颜，更加的刺激了立夏。 “玩，我让你玩，让你玩”，立夏突如其发的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拨开淬不及防的立春，然后飞快的从着小草手中抢夺过小麻花鸟，“哼，让你们得意” 哇呜呜.......小草惊天般的哭声响天动地的在院中响起。 “立夏，你做什么？”，立秋有些不高兴。 “拿过来”，立春生气了，径直走到立夏面前，伸出手，这还真是个熊孩子。 “不拿，凭什么拿给你，这鸟又不是你的”，说话间，立夏的手抓紧，小麻花鸟啾啾叫着，可怜兮兮的用着它那米珠般大的小眼睛楚楚的看着立春。 教育讲究方法，教育讲究以文而不崇武......可是，对于一些孩子，特别是像眼前立夏这般的熊孩子，和他说道理肯定是行不通的，唯有武力征服，只是，若用纯粹的武力，立春的小身板只怕不是立夏的对手，前世又没学过跆拳道防身术什么的，更何况，身后屋里还有个千年老妖，一旦外面院子有响声，只怕立马就出来了，自己可是受不变了前后夹击。 摸摸手臂上的小青，不如就让小青去恐吓这熊孩子好了.......“你真不给么？”，立春尽量平复心情，看着小麻花在立夏手中受着摧残，强自忍住怒气。 看着立春冒火的表情，立夏很得意，得意的再度紧紧握住小麻花，再加把劲，就可以捏死小麻花了。 立春实在等不得了，这熊孩子今日只怕是打定主意不会和自己好好说话的，立春走上前一步，手一扬....... “走吧，我们去外面说说话吧”，一把扯住立夏的手臂，不由分说就往院子外走。 立夏饶是胆大，上树捉鸟，下水捉鱼，抓毛毛虫吓人，可这般的软体动物诸如蛇类也是惧怕不已。感觉着脖子上的清凉，感受着触手冰凉的柔软，不消别人说，立夏也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了。脸色煞白的呆呆被着立春拉着往外面走，一时忘了反抗。 “奇怪了这二人，才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这会子倒是好得勾肩搭背，什么时候这二人好上了”，立秋抱着小草站起来，打算往着院子外跟去看看，恰在此时听到屋里李老妪喊叫，便转身走进了屋。 “没想到你也害怕这个，你也有怕的东西”，立春将小青在手腕上缠来绕去的折腾个不停，末了还放到脸颊上蹭了蹭。劫后余生的小麻花在立春的肩头上朝着立夏啾啾叫着，当然，也只有立春明白小麻花在叫喊着什么。 “怪物......”，好半响，立夏才朝着立春大声喊叫到。 “你再叫”，立春作势要抛出小青的样子。立夏赶紧闭了嘴，这事要被大柱石头他们知道了，铁定要笑死自己，自己可是同着他们一起掏过蛇洞的，还打死过后山的蛇，那会子也不见得害怕，这会却是被蛇缠到脖子吓得尿也出来了.......立夏紧紧的夹紧双腿。 “以后在姐面前要收着点，别尽使着你那性子，往常我是懒得和你计较，今日起，你若不怕这个伺候，你尽管还同往常一样”，立春扬了扬手中的小青。 立夏深深看了立春一眼，不发一言的掉头就走，没有往院子回去，而是朝着村子前面跑去。 立春恐吓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理会立夏的举动，转身往着院里回去，小草可还等着同小麻花玩耍。 “你，可敢跟我出来”，才片刻工夫，立夏从着外面风风火火的冲进院子里，对着立春大声吼到。 立春从小草手中哄回了小麻花，小麻花扑腾一下展翅飞走了。拍了拍手掌，立春看着立夏“怎么，不甘心？” 立秋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二人，一会吵，一会又的什么似的，这会子又是仇人般的。 “敢不敢？”，立夏再次问道。 立春看了立夏一眼，转身就往院外走，有什么敢不敢的，以前是有些不敢，可现在想的不一样，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只是立春没有想到的是，立夏带着自己是往着后山的方向走，联想到立夏刚才是往着前面村子里跑去的，想必是去找大柱石头他们了吧，莫不是要约了他的小伙伴在后山对自己围攻...... 立夏在前面走着，自然是不妨立春再身后的小动作，不知哪时候，立春手臂里面空空的，小青悄然滑行到地上消失不见了。 从着村后穿出去，立夏还在前面径自走着，穿过荆棘碎石子地，立夏继续往前走了一小会，然后站定，直直的看着立春“你可敢把那蛇再拿出来”，立夏知道小蛇在立春的身上，那会子是亲眼看着她将小蛇收了起来的。 “嘿嘿，立夏，你有个好姐姐呢” “嘿嘿，我也好喜欢蛇” 大柱石头嘿嘿笑着从石头后面钻了出来。 果然，这孩子是找了帮手的，好笑的看着立夏“你以为找了两个小伙伴就厉害了”，立春知道大柱不怕蛇，以前亲眼看过大柱打村里走过，肩上挂着条死蛇的。只是，一条蛇不足以让他害怕，那两条呢，三条呢，四条呢，甚至，更多更多的蛇呢。 好吧，立春承认自己有些卑鄙，利用了自己的异能，让小青去召集了许多的蛇过来，目测过去，起码有几十条。上次在通江镇赵秀珍她爹被蛇吓死了，这次，立春只让小青找了几十条蛇，并且让这些蛇离得这几个孩子远远的。 听着四周簌簌的响动省，可预见性的，大柱石头还有立夏吓得脸色都白了，立夏不害臊的又尿裤子了。 立春一步一步的往着蛇群中走去，立春不怕蛇，可面对这么多蛇也是有些恶心的，可为了以后的一劳永逸，迫不得已这般做。 “立春姐，我们不敢了，不敢了”，率先缴械投枪的是大柱，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站立在蛇群中的立春一叠声的喊道。 石头早是有些吓呆了，跟着立夏一样，尿湿裤子了。 将小青从蛇群里捞起，低语几句，又将小青放回到地上，众蛇开始散开，片刻间，地上干干净净。 立春走在前面，大柱石头立夏三人没精打采的跟在后头。时不时的望望前面走着立夏，三个小伙伴一阵低头细语，最终一致商定，一回到家就将立春的事情告诉大人，自然有大人们去收复教训立春。 “记住，今日之事不可告之于他人，哼哼，若是村里有其他人知道，或者是你们爹娘知道，你们就自个儿想想，半夜里睡觉的时候，突然，从着窗口门缝里爬进来密密麻麻的蛇，窜到你们床上去，哼哼，那滋味你们可以想象”，走到村口时，立春回头警告了这几个小子。好吧，自己这具身子也才十二，算不得以大欺小吧。RS 最快更新，请。 第一百零六十四章 谋生 求推荐，求粉红，求赏神马的^.^—— 夏日终于拖着它那风骚摇曳的尾巴施施然潇洒而去。秋日正式粉墨登场，这里的秋日一如既往的萧瑟阴冷，时不时的有几日还会有些花花太阳，可在这几日过后又会连着好几日，天阴沉沉的，又不似要下雨的样子。这样的天，无端的总会使人心情压抑。 所幸同立秋小草的团聚弥补了立春心里的压抑，从那日警告过立夏之后，立夏安静了好几日，没有和小草争抢东西，也不敢再从小草手中抢夺小麻花。整个人变得温驯了许多。 立夏是安静了，李老妪却是比着往日更加的爱嚷嚷，李老妪瞧不得立夏在立春立秋面前的安静，在李老妪的观念里，立夏是家里未来的顶梁柱，就是家里的天，怎么能对几个日后要作他人妇要变成别人家的人好呢，因此着，这个家里并没有因着立夏的安静而变得比以前和谐。 天依旧是阴沉的，活儿却是要一件不少的干上，一大早，吃过早饭，立春就跟着立秋挽了竹篮子往着村前村后四处挖野菜。时光荏苒，弹指间，时光飞速消逝。论年头，今年是立春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年头，论时间，来到这个世界已是足有三年的时间。 初来的半年时间装聋作哑混着过日子，后来的两年时间之中。一年的时间是跟着程彬待在程府之中，另一年的时间就随了程彬上了京 城，剩下的就是现在正在过着的这一年。若说回头看看这几年的时光，唯一能让立春生出悔意的莫过初来的那半年。那半年里自己若是不装聋作哑，自己强势些，或许生活的轨迹早已改变。 自然，这也怪不得立春在那半年之中装聋作哑，实是见着李家之中，上到李老妪李大成，下到立夏，个个都是心眼狭小、动辄操棍举掌之辈，下又有立秋立冬逆来顺受，立春对这个家实在是没有归属感。没有亲近感。那时。立春是思忖着要逃离的。只是后来被着立秋和立冬所感动，一时之忍，引出了后面无数的事情。 对于程府之中的两年时间。立春并无后悔之处，诚然，在程府之中，自己是帮着程家挣银子，可在这挣银子的过程之中，若是没有程家的各种资源，只怕这银子也不是那般好挣的，一个小丫头，再是有惊天的想法，世人谁会去相信呢。这两年之中。立春学会了很多的东西，学会了怎么去学以致用，将脑子里的种种东西付诸于实际，去实践，去得到预想之中的结果。 世上诸多之事，不尽然都是得，有得必然有失，立春得到了许多，失去的也更多。失去了立冬，失去了周阿婆，这二人是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后的两个最为重要之人，此是立春最为叹息可惜伤意之处。 立春蹲在地上，手无意识的拿了小铁铲子在地上挖着，日子不能这么坐以待毙的过下去，该要想些法子了，离开了程府，离开了程彬，立春才发觉，日子并是如同自己从前想象的那般轻松，一无银子做根本，二无人际关系作铺垫，在程家庄及在京城之中的经验在李家村却是难以复制的。 家里虽有几分田，可那田地，大半数之多都是租种程家庄的，剩下的那几块地，也只是狭长窄小而贫瘠的种菜所用之地而已。首先，立春从心里否决了利用田地生财的法子，至少，现在是不可行的。这个家就靠着那几亩薄田来维持整年的生计，自己若是想动，不说李老妪李大成他们，就是李氏立秋这些，也怕是不同意的。自然，立春心里已是自动放弃了这份奢望。 立秋拿着小铲子在地上如小鸡啄米般的挑挑拣拣着，地上的野菜已是不多了，再过些日子，基本上就是没有了，趁着这几日，得要多挖些。也亏了立春回来，去镇上铁匠铺打了三把小铁铲子回来，不然的话，若是还同着往日那样，一棵一棵的用手去地上挖扯，一来要慢上许多，二来，连根拨起有些浪费，要是将野菜的根部留在土地里，来年还会继续生长。村子前头的很多地方，就是因着挖的人多，又挖的很，有些地方的野菜已是很稀薄了。 立秋边挖着，边不时瞧瞧立春，早就瞧出立春心不在焉，立秋也不没有说什么，自己挖快些就是了，自己多挖些，立春挖的少些也就没有关系了。 “立春，你瞧瞧，你挖了些什么”，立秋实在是没有办法继续沉默下去，这丫头，篮子里野菜没有几棵，大半都是野草。 “哦，嘿嘿”，立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连忙将篮子里的野草给丢了出去，压下心头的万般想法，专心致志的挖起野菜来。至于到底该如何把日子往着美好大道上牵引，这个不是一朝一夕就可实现的。 种田？田地才那么几亩，不可行。办学堂？一则没银子，二则没场地，三则自己又年小，无人信服，这却也是不可行。其实这个办学堂，立春不是没有好好想过，毕竟前世里的自己虽不算得学富三车，可好歹也寒窗二十余载，加上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文字都已认识，跟随程彬两年之余，读了不少书，堪堪当着学堂女先生，论经引道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自然，各种想法是美好的，可各种现实是残酷的。目前最重要的是，脚踏实地的一步一步来实行。至于这个脚踏实地，立春心里已是有了想法，这个想法是可实现可预估前景的。在京城待了差不多一年的样子，见识过很多精美的庭院，庭院之中莫不是长种着诸多的花草树木，而京城之中，一年之中至少有两次用于展示及买卖奇花异草的集会。 前世之中，立春所学的专业就是园艺，对园艺虽不敢说擅长精专，可至少也是有许多的实战经验的。园艺一词包括“园”和“艺”二字，古有《辞源》中称“植蔬果花木之地，而有藩者”为“园”，在《论语》中“学问技术皆谓之艺”，故此栽种培植蔬果花木之技艺，称之园艺。 李家村虽算不得是个玲珑福地，可后山苍茫数十里，山中几乎无人深入，里面想必也是有些草药花草的，若是自己可以入山，捡了这些现成的资源来稍加利用，攒些资本，日后再好好筹谋，或许这就是一条光明大道呢。 人啊，总是要被逼到无路可走的时候，才会柳暗花明的发现前方还是有着诸多的亮光在给自己指引道路。兜兜转转，立春照旧是回到了自己的本职之上。主意既定，心中无限轻松。抬头看这阴沉的天空，也不如初始看着那般的压抑了。 “挖个野菜也要这半日时间，家里还有这许多的事情要做”，李老妪看着立秋立春进到院子，马上埋怨的说道。小草在李老妪脚下爬行着，小脸上黑乎乎的，乐呵呵的自顾自的玩耍着。 这几日，李大成跟李氏还有李老汉他们在田地里操忙着稻子的收割，家里只留得李老妪做饭跟照看小草。今日立秋和立春本是要被安排到田地里去帮忙的，李老妪却是想这会子家家都在田地里收割稻子，野外四周的野菜却是没有什么人去挖采的，就让得立秋立春这两日专门挖野菜去，至于那点田地，有李大成他们三个也是够了。 在立春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村口外面的田地此时是空荡荡的，就那般荒废着。从着程彬听取了自己的建议后，在附庸于程家庄四处的村子里推行一年之中种上小麦跟稻子两种农作物。这里的天虽是冷，可到底算不得真正的北方之地，比如此时收割了稻子，紧跟着将田地拾整后，就可以播种小麦了。到得来年小麦收割了，又将田地拾整，可以继续插秧了。 “小草，来”，立春放下篮子，没有理会李老妪，将小草从地上抱了起来，从着水缸里舀了些水，帮小草将手脸擦拭干净，又带了小草到屋内换过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将小草放到炕上，同着小草玩闹起来。 立春带过小草去镇上瞧过，镇上依旧是那个庸医，立春不敢让他给小草看腿，花银子是小事，自己手中还是有点银子的，只是那庸医，立春怕他耽误了小草。要想给小草看腿，唯有到通江镇上去，从李家村到通江镇，坐牛车一来一去至少要五四日的时间，时间问题尚没有什么，立春担心的是其他，担心手中的银子不够，不能给小草一次将腿看好，又担心这个世界的医术不发达，不能根治小草的腿。 第一百零六十五章 红果俏 野兔肥 一个人一旦心里有了目标，就如大海里航行的船只有了明灯指引般，对前方充满了希望，充满了热情。立春眼下就是如此，从着确定了自己要干什么，要怎么去干，浑身上下就充满了力气。 “立春，你今日跟立秋一起去镇上，买些米面回来”，才吃完早饭，桌上的碗筷都还来不及收拾，李老妪就对着立春指挥开了。 立春看了李老妪一眼，没有说话，只将空空如也的手掌伸向李老妪。李老妪心里存着什么心思，立春早就知道了，无非就是知道了自己手中还有些银两，又要从自己这里压榨罢了。说起来也是自己傻，上几次都被李老妪支使着去镇上买东买西的，立秋也是跟着自己去的，那几次，李老妪是给了钱给自己拿着，可那仅是几个可怜得不能再可怜的铜板罢了。 就那几个铜板能买什么呢。到了镇上，瞧着立秋的眼光滴溜溜的在各色东西上流转，立春心里不忍，给着立秋买了些小玩意，虽然立秋是坚决不让立春买，可立春怎么能无视立秋眼巴巴瞧着那些东西的目光呢，那目光里有希翼，有渴求，又有着强自压抑，更甚，还有一种卑微掺杂在里头。 结果就是，立春尽可能而又不至于浪费的买了几样东西送给立秋，又给小草扯了两块花色的廉价棉布回去，这棉布拿回去可以让李氏给小草做衣服，小草身子骨还小得很，这扯的布自然也就尺寸要小些，也不怕李老妪给贪了去。 自然而然的，立春自个儿又多掏了银子买了米面吃食回去。虽然就这几次不至于让怀里的银子大缩水，可若是常此下去，就如同蚂蚁蚕食一般的，总有用尽的时候，而这些银子，无疑是要用于更重要的地方。至于家里。野菜杂粮粥都吃了好几年了。也不在乎再多一年两年的。 立秋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被李老妪给利用了的，听着李老妪说让自己跟立春今日又去镇上，脸上便有了几分欣喜之色。 “就知道要要要，个个都是催债鬼，也不知道给家里挣些银子回来，就知道往外面拿”，李老妪横了立春一眼，嘴里念叨不停。 “程家四少爷来的时候，不是给了你十两银子吗，那银子不就是我从外面拿回来的么。我若不带程家四少爷回来，那银子难道会自个儿长脚飞到屋里来”。立春现在深蕴敌强我更强，敌弱我还强的道理，以前就是自己太过畏手畏脚，前怕狼后怕虎的思前想后顾虑太多，才导致李老妪对自己几个的打骂更多。 立秋现在已是大姑娘了，李老妪顶多就是多说教她些，打骂是不会的了。再打骂，可当真要在家里做一辈子的老姑娘，李老妪明白这个道理，立春也懂得这个道理，因此着，在这个家里，立秋首先是安全了。 小草还小，两岁尚差些，腿部是有残疾的。平日又乖巧的很，李老妪对于小草是不屑一顾，连看也不多看，一个残疾相当于就是个废物，李老妪自动忽视了。更为重要的是，李氏自打小草摔折了腿后，对小草保护得极为霸道，家中诸事，李氏皆能忍受，唯有要是李大成李老妪对小草有哪里不好了，李氏就是拼了名的维护，老母鸡护犊子般的死命护着。 至于立夏，从来是个他欺负别人的主，而立春对于立夏，是一点的感情也没有。这个家里，已是没有什么能缚住自己，和李老妪他们几个，无非就是鱼死网破的撕开脸面罢了。 “你都说是程家四少爷给的了，又不是你给的，他在这里也吃住了几日，这十两银子和你有什么相干”，李老妪的嗓门大了起来，这 丫头越来越目中无人，无数次的挑战自己的权威，偏是现在自己骂可骂得，可打不得。从她回来后，自己打过她一次，竟不知道，这个丫头果然是个狠心，真拿了火把到自己房里去说要烧了房子。 要不是被她爹拎小鸡似的将她拎了出去，只怕她还真能烧了房子。为这事，她爹狠打了她一顿，却不想程家庄的张管事怎的知道此事了，第二日就到家里来兴师问罪，说什么立春是他的干闺女，打立春就无疑是扇他耳光。 这程家庄的张管事谁敢得罪啊，谁不知道他是程家大少爷身边的红人。后来要不是她爹跪在地上求了张管事，只怕家里那几亩地就要被程家庄给收回去了。既然打不得，骂是可以的吧，骂又伤不了身，就是骂了她，这声音又不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就是那程家庄的张管事来了，自己也可狡辩。 “给不给，不给我就不去”，立春懒得理会李老妪的胡搅蛮缠，无非就是个要将自己的那点子银子掏干净，自己还偏不再上李老妪的套。 李老妪不情不愿的从着怀里摸出几个铜板，就算是铜板，可照样也是钱财，李老妪直觉得肉疼，这几日使着立春去镇上，前前后后也是掏了将近二十个铜板左右，虽说这臭丫头买回来的东西远不止二十个铜板，可好歹这二十个铜板是自己千辛万苦的攒下的。 立春撇了撇嘴巴，又是这几个铜板，这次自己可不会再同以前好说话了，“这是要去买什么”，只问着，却不从李老妪手中接过铜板。 “买些米面就可”，李老妪冷着脸说道。 “那到底是买米还是买面，米是一斤十文钱白面一斤十五文，这铜板之数只得七八，是能去买米还是能去买面”，立春的话才一说出口，李老妪的脸色便是白了又青。 “你这个死丫头，你不是跟着程家大少爷去了京城吗，回来没见着你带什么东西回来，家里没讨你一点子好，就是你去买上几斤米几斤面又怎么了”，李老妪撕破脸直白的说道。 “我去程府是当下人的，又不是当小姐，难不成你还指望我给你挣个体面回来”，立春将李老妪顶了回去。立秋站在一边，想插嘴又插不上，想劝立春，可阿婆实在又是太过欺人。 “你再敢说这些，我就去找了程家大少爷，就说你当日卖我入程府，是指使我去图利的”，立春此话一说，李老妪脸色唰的白了，这个罪名可是太大，李老妪怎么也担当不起。程家庄的程员外是有善心之人，可他最不能容忍别人对他不敬，这话若是立春说了出去，只怕田地种不成了。 不再理会李老妪的嘴脸，立春转身往着屋外走去，今日是哪里也不去，什么也不做，只打算往着后山去看看，计划已是有了，该要加快脚步进行了。 “还不收拾碗筷，楞着做什么”，李老妪现在对立春有些无可奈何，对立秋却是可以控制的。立秋看了看走出去的立春，没有说什么，收拾起碗筷。 啾啾小麻花在头顶上方不高处飞着，小青在脚边游动着，外面的空气始终是比屋子里要清新，深深呼出一口浊气，今日一日，立春就打算耗在后山上了。 劲山仓绿，秋日的到来令得山中一些树木染成了黄色，可更多的树木依旧还是苍绿。不敢擅自往着山里钻去，站在山外边，等着小麻花还有小青回转。犹自记得那年，在此处跟立冬合力制服的野猪，四周景色依旧，只立冬不知身在何处。 片刻，小麻花和小青回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巡视了一遍，暂时山中并无危险。费力的拨开茂密的灌木丛及各种荆棘条，小心的在里面穿插着，既然此时没有危险，便打算深入一些。以前只是进入到最外围，这次，若是可以，立春想要往里面去些。 灰头灰脸，手上被刮破了好些个细小的伤口，总算是脸上暂时没有被荆棘勾到划破。停停歇歇，估摸着差不多走了一个多时辰，立春站定，此地，应该还是属于外围，这一路进来，实在是缓慢，这里头犹如原始森林般的，根本就没有路，也许以前是有路的，可多年没人走，路也就不成路了。 到得此处，山林已是给了立春无数的惊喜，至于花草及草药树木的倒是还没有见到，只这外围四周就已是见着不少各色的野果子，就那一年摘了给立冬吃的那种红果子，这一路进来，就见着不少，立春自然也是饱了口福。而这里，更让立春惊喜的是，山中似乎有无数的野兔，就这一路上，起码见着十来只兔子被自己惊吓跑。 不敢再继续往前走，有着小麻花和小青的相助，虽不至于迷路，可行走缓慢，再深入，怕有危险，就这进来的工夫，要不是小麻花在空中提醒，自己及时隐蔽，只怕都要撞上些危险。 第一百零六十六章 改善伙食 日子似乎开始过得有趣起来，每日里入山寻宝，闲时抱了小草嘻哈胡闹，间或跟着李老妪李大成舞棍踢凳的，李老妪李大成现在是不敢动手打立春的了，从着那一次李大成打了立春无端被着程家庄的张管事知道过来教训了一番后，李大成和李老妪再也不敢动手了。 但是，李老妪知道了小草就是立春的软肋，若是哪日立春跟自己斗嘴太过了，李老妪明地里是不敢动手往小草身上招呼，可暗地里却往着小草身上招呼几下是可以的。李氏再是护着小草，也不能时时防着李老妪，唯有不给李老妪同小草单独相处的机会。终于有一次，立春发狠了，操起棍子追着李老妪从屋里赶到院外，如此长辈实难让人心生敬意。 李老妪老了，身子骨也不行了，自然而然的也就不能似从前那般占据优势，唯有被立春追着跑的份儿。立春不是悍女，也不想做悍女，棍子并没有往着李老妪身上招呼，心里虽是恨着李老妪的，可棍子到底也不忍心落下，如此这般，也无非就是要让李老妪长些记性，自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随便她骂随便她打的软虫了。 李大成当然不会看着自己老娘挨打，一把拎住立春，一时急了也忘记前车之鉴，大耳刮子就要往立春身上招呼。立春这次也发狠了，不等李大成耳刮子往自己头上脸上落下，率先将着手里的棍子掉了个头，就往着自己额头敲下，敲下时刻意放缓了速度和力量，可棍子实打实的，这一落下来，疼的眼泪花儿一下子就冒了出来，额头上明显的凸起了个小包。 其实立春也不知道这村里是否有张常生放的眼线，上次自己挨了打，自己没去程家庄找他诉苦，偏偏他就是知道了。这次。立春就赌一赌，若是明日张常生来了，那就说明这村里肯定有他安置的眼线。往自己额头上招呼的这一棍子，一来是要告诉李大成，让他明白自己也是个狠的，二来是要确认张常生是否依旧还对自己关心，要真有了他的关心，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地位便可以跃居于李老妪李大成之上了，也不必费自己那么多精神去应付李老妪李大成。 “来呀，你再打。你打”，立春仰起脸。对着李大成冷视着。 上上次死丫头拿了火把进到屋里要烧了房子，上次死丫头去程家庄搬了救兵，这一次，死丫头居然自个打起自个若说前两次李大成还能明白立春的意图，这一次，李大成是有些懵了的，见过打人的。没见过自个打自己的。 “不敢打是吧，你不敢打我帮你打了，看看，这就是你打的，你打的”，立春一手摸着额头，一手指着李大成。 李大成脸色青白，眼睁睁的看着立春转身进屋，原来死丫头打的是这个主意 果然如同立春猜想的那般。第二日才吃过早饭，张常生便派人来了，立春倒也没失望，张常生每日是跟在程彬身边的，哪有那许多的闲工夫管自己这名不符其实的干闺女，这干闺女也是上次张常生来的时候随口一说，立春也没在意，当然在立春心里一直是把他当叔当长辈看待的，至于所谓的干爹，在这个世界里，拜干爹是要举行很浓重的仪式的，而张常生这么说，只怕大半是因为想给自己撑腰罢了。 来人是随常听候在张常生身边的，立春也认得，来人同立春说了会话，又拿了个包袱递给立春，转而便严词呵斥李大成，李老妪在一旁听得焉了脑袋。李大成又是赔不是又是要低头弯腰的只差没下跪了。 来人走后，李大成才擦了擦满头满脸的冷汗，用着极度郁闷的眼神看了立春好一会，立春只故作不知的坐在椅子上翘了二郎腿，将包袱打开，看了看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东西不多，也就几套半新不旧的衣服，外加一个小袋子，看着李老妪眼红的盯着，立春将小袋子收进了怀里，这里面，自然是些银两了，这只怕是张常生自个儿给自己的。 前世立春是个蜜罐子里长大的，对于人情冷暖世俗险恶多是从电视纸质各种媒介上看到学到的，到得这里来后，才真正的体会到了人间温暖与险恶。体验过了，体会过了，自然也就学会该如何保护自己。 立春知道李老妪是个重利益轻情义的，张常生送过来的那几套衣服也不都留给自个儿穿，一套稍大些的给了立秋，拿了一套给李氏，李氏的身个儿有些高大，是穿不了的，立春也不是给李氏自己穿的，让着李氏将衣服都拆了给小草做几套。至于李老妪，立春心里还有气，是不想也不愿搭理的，由着她眼巴巴看着，这衣服就是给了她，她也穿不了。 自此一来，李老妪李大成当真是没了再敢轻视立春的心思，在家里头，对于立春的呵斥少了许多许多，立春也知道，这些无非是托庇了程家庄的福，托庇了张常生的福。立春要做的，是要让李大成李老妪真正的从心里对自己敬怕敬服，而这个，就是立春需要去努力去维护的。 俗话说的好，野花总比家花香立春现在要打的就是野花的主意，城中之人习惯了庭院之中精雕细琢的花草树木，若是有那么几支寒谷幽香、悬崖孤芳，取了它们拿到城里去，应该是能吸引那些既有银子又有闲情的大户人家的目光吧。这个城里，是说的通江镇，通江镇虽名为镇，实际上已能算得一座热闹繁华的小型城池了。 在那里有不少南北通商的商贾，也有不少居于城中的本土大户人家，更为便利的是，通江镇既然名字之中有一江字，自然是要跟水挨边的，那里有条大河，很宽广，水路货运很是方便。 最近这些日子，立春日日都要往着后山之中去探视一番，山中野花资流极为封神，若因地制宜，将山中野花移植过来，找一块地方由小至大的进行培植，这条路子跟自己本职相同，也是立春经过再三思量后决定要做之事。 立春进入后山多次，其间也遇到了一些危险，皆化险为夷，这也令得立春的胆子大了起来。经过多次探视，立春发现后山之中多野生兰花，现下是秋日正盛之时，兰花只有茎叶，并无开花，一株株一丛丛好似杂草般的四散在山林之中。兰为花中君子，立春对于兰花也是极为喜爱，这遍山遍野的兰花，便是立春作为自己走向温饱迈向小康的第一个踏脚石。 手上拎着肥肥的大灰兔，立春从茂密的树林子里费力的钻了出来，上山多次，前次才摸索走过的路，过得两日再来，又是无路可觅，无路可走。看来，这路是人走出来的不假，可不是一个人走出来的，是要许多人一起走出来的。 逮兔子的夹子是立春去镇上找打铁铺的李大哥帮忙打造的，李大哥就是打铁铺的掌柜，去了那么两三次和他也就熟了，改口喊了李大哥。夹子不是特别的好使，立春在山中布下的陷阱，五次之中能有一次逮着兔子就算不易了。 看来今日是黄道吉日，立春从山中退出来的时候，顺便去看了看自己下夹子的地方，山中兔子虽多，可能夹到兔子的时候很少，心中原本没存什么希望，待得到了下夹子的地方，惊喜的发现一只肥肥的兔子正在夹子上头安安静静的趴着。 立春一直想逮只活兔子，抱了活兔子回去养，养活了大兔子，然后让大兔子生小兔子，一窝一窝的生，一窝一窝的养，这肉食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立春不是素食主义者，寻常肉食皆会入腹，不会因为瞧着兔子可爱，而心存怜悯的去放生它，在这种温饱都不能解决的年代，去可怜一只兔子无疑是可笑之举。当然，可以入口的肉食立春自然不会去拒绝，那些个不能入口的立春也不会去碰触。 “哇，今日有兔子肉吃”，立夏于李老妪前头跑进了院子，一进院里，就看到李大成正在收拾兔子。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可是跑慢些”，李老妪随后也进了院子，手里拿着立夏的书包，见着李大成手中的兔子，满脸褶子堆起，笑眯了眼。 立春看着凤儿，想要再劝，奈何凤儿就是不肯起身。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去我家，那我一会给你和你姐姐送一碗过来”，立春一直记得那一年在凤儿家吃过的一顿美好的饱饭，凤儿她 娘不在了，这情却还一直在着。立春想要对凤儿和珠儿好些，现在能对她们有多好便多好，立春现在不敢夸下海口许下以后怎么怎么样，诸如周阿婆，自己是许下要让她过好日子的，谁知道她就去了。 周阿婆家的院子很破败了，原先周阿婆在的时候，有的时候还会请人来帮忙修葺一番，现在她走了，凤儿和珠儿两个也只是寄身如此，这房子便没有人去管，由着衰败了。 第一百零六十七章 秋去冬来 ps： 鞠躬感谢lhrgxf的粉红票—— 小宝厚颜在此求诸位，若是手中有推荐粉红什么的，尽着往小宝身上砸吧 立春从京城之中带回了很少的几个辣茄子，真的很少，才五个，当初在京城郊外别院之中，谭老爹在后面的菜地里种上了一小块地的辣茄子，收获了不少，立春没想到自己会突然离开京城，并且还是直接从城中出走的，临时匆忙，只顾得及收拾房中简单的几件衣物，而这仅有的五个辣茄子还是立春从别院返回城中的时候顺手拿的，原是打算等春日里撒种在院里花盆种。 到得从程家大院出走的那晚，本也没想说要带些别的东西，只顾着拿几件衣服，这几个辣茄子还是一路之上往李家村回转的时候在衣服兜里发现的。回来后也忘记了这回事，到得今日逮了兔子，立春这才想起自己的某件衣服兜里应该是有五个辣茄子的。连忙到屋里去翻找了出来，幸好还玩好的保存着，并没有返潮发霉。 取了两个辣茄子交给了李氏，嘱咐了李氏在烹制兔肉时将辣茄子切成段放进去，至于其他三个辣茄子，立春是想要留起来等着来年开春后播种的。 “娘，今日这兔肉比着往日更香呢”，立秋手中抱着小草坐在灶台下边，往着灶膛里添着火。 “你才吃过几次兔肉，怎么就能记得这次比以前的更香呢”，李氏在灶台上忙活着，脚边上的火炉子里熬煮着杂粮粥，今日因着有兔肉，李老妪难得的吩咐了李氏不必往着粥里面添加野菜。 立秋不好意思的笑笑，继续往着灶膛里面添火。馋肯定是有些馋的，许久没有吃过肉食了。 秋意浓盛，天愈发的冷冽。让人有些分辨不出。这到底是秋还是冬。立春是有些怀念南方京城的那种冬日，那边也会冷，只是那种冷并不是单纯的寒冷，能让人觉得冷中又带着一股子暖意。 立春已是不再跟着立秋到外面去挖野菜了，整日的就往着后山跑。李老妪和李大成再是看不惯立春，也只能是心里骂上几句罢了，明着骂，立春的嘴巴也是不饶人的，更何况，立春现在有一个在程家庄当管事的干爹。李老妪和李大成更加是碰不得立春了。 对于李老妪和李大成对自己日复一日愈加严重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立春是毫不在乎的。自己和他们本就是两个平行线上的人，若真是要硬说自己和他们有交集的地方，无非就是这具身子罢了。 从着上一次逮到了野兔开始，立春就觉得自己时来运转了，但凡是往着山上下了夹子，基本上是**不离十的没有落空过，逮住的兔子有活的也有死的。死的一般都拿回家里改善伙食，活的就拿到镇上去换几个钱。 对于立春常往着后山跑，又常往着家里拿兔子之事，李大成觉得奇怪，就村后头的李福清，自小就往着山上打猎，也没见打过这么多的兔子回来。可奇怪是奇怪，有兔子拿回来也是照吃不误，李大成是问过立春的。立春当然不会和他说，就是要说，立春自个儿也不明白为何兔子变得如此容易逮住了。 托了李老妪这个大嘴巴的福，立春经常能在后山逮着兔子一事在村里传扬开了，村里人有跟风的，有那壮了胆子的，也往着后山上去设陷阱去下套，当然也有那好运气的逮着一只两只的，但更多的是那毫无收获的。更严重的是，许是入到后山外围的人多了，竟然是发生了一次山里野动物袭击村人的事，死是没有死，可伤了，断了腿，只怕要在床上躺上两三个月。自此，往着后山去的人就少了，又回到从前那样，只有李福清跟着李大明二人搭伴在后山外围时不时的打些猎物，顶到头了也就是一只两只兔子什么的。 “今日我可是把话说在这了，若是以后村里再有那风言风语，没什么好说的了，分家”，立春今日着实生气，从后山回来的时候，路过村里无意中听得一家院子里传出来谈话声，声音还不小，估摸着天色已是晚了该是无人打自家门前经过，一个老婆婆同儿媳妇在院子边收拾着柴火边说着话，立春本是打那人家门前路过，听见里头有说话声也不打算偷听的，村里人家无非就是说个自家长短道个他人是非的，听了也没什么意思。 偏是看着就要走过去的时候，听见里头老婆婆说了一句类似于李大成家的二闺女是个妖孽之类的话，立春的脚步便停下了，隔墙听了一小会，如此就将那老婆婆同她儿媳妇的谈话听了个干干净净，前后左右说来说去就是说自己是妖孽，要不怎么就自己能逮得了兔子而别人家却是不能呢，还有那后山之中多凶猛的动物，别人都不敢进去，就自己怎么能每次都安安全全的进去呢 但是这些话，立春听听也就一笑了之了，吃不到葡萄，自然就有很多人说葡萄是酸的。偏是那老婆婆最后一句话将立春给气得没憋过气去。那媳妇问着这些话是哪听来的，老婆婆说是李大成他娘说的，李大成他娘还说了，就那二闺女，本事可是大的很，连着程家庄程大少爷身边的张管事，也不知喝了什么**汤，被立春给迷得昏呼呼的 立春怎么能不生气，一回家就直接找李老妪吵上了。名节什么的自己不在乎，在乎的是不能任人抹黑自己，更尤其，这人是李老妪。 “分家？你好大的口气，你拿什么分，你一个女孩子家，你想分什么，要分好啊，你就自个儿出去找地儿住去”，李老妪见着立春回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吵着自己开炮，自己本是见着她手里提着兔子想要上前讨好她几句，偏是她一回来就这样，李老妪心里也来气。 “好，好，这个家我早就不想待了，自今日起，我和这个家再无干系”，立春已是想好了，从这个家里出去，去周阿婆家跟着凤儿和珠儿一起住。这些日子，光是卖兔子跟卖柴火的钱，每次都要被着李老妪和李大成剥削来剥削去的，每次都被他们闹着烦的很，索性不如自己出去单独过了，一来可以顺便帮助凤儿她俩姐妹，二来也可让凤儿给自己搭把手。 李大成在一边看着立春当真是说走就要走的样子，马上急了，立春走了事小，兔子可是没得吃了，何况立春手中的大肥兔还没有放下，“走什么走，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往哪去呢，你阿婆是急了些，她再不是，你是做晚辈的，怎么能和她计较”，李大成一边劝着立春，一边朝李老妪使眼色。 李老妪刚才也是气头上，心里再不待见立春，何曾想过让她出去，现在立春多少能挣些铜板，还能不时给家里改善伙食，李老妪怎么舍得放了立春呢，看着李大成在劝着立春，也就顺势下坡上前拉住立春，好好说将起来。 “好，既然你们都想我留下，那好，从此以后，我的事情都不许你们插手，还有，不许将我的事情在外面说道”，立春不指望现在能调动得了李老妪他们，只要他们不干涉自己，不说三道四就阿弥陀佛了。 李老妪和李大成忙连连点头。立春也不再和他们多纠缠，狗肯定是改不了吃屎的习惯的，无非是让着它少吃些罢了。当下将野兔给了李大成去收拾，“立秋，你一会去喊了凤儿她姐妹两个过来一起吃饭”，立春朝着屋外的立秋喊道。 李老妪的眉头才挑起还没开口说话，立春一个冷眼就抛了过来，似是警告。李老妪低了头往房里走，死丫头，胳膊肘就是个往外拐的。 立春在这个家的日子，终于在这一件又一件细小而有烦琐苦闷的事情之中慢慢开始过得平静起来。直到此时，立春心里才有了一丝舒心的感觉。 入了冬日，农户人家基本就无事可干了，除了偶尔上山砍柴，其他时候多数闷在家里烤火唠嗑。立春的日子并没有闲着，依旧是经常往后山跑，后山的外围已被立春探得很熟悉了，哪里有野生的兰花、哪里有可移植入盆的野果子树皆一一印记在了脑海之中，只等着春日一到，就将这些宝贵的资源移植到周阿婆家的院子里。 小青开始了冬眠，好在还有小麻花陪伴着，立春到现在还没有在山里面碰到过危险。唯一可惜的是，入了冬日，入山不似以前那般轻松了，秋日里，托了小青的福，给自己找了个大个头的坐骑，在山的外围如履平地，现在大个头跟着小青一起冬眠了，这上山的路就难走了。 天真的是有些冷，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既笨重又行动不便，这两日，立春索性歇了上山的劲头，窝在家里逗弄小草，小草腿部的肌肉已经开始明显好转，立春从回来的那一天开始，每日都帮着小草锻炼腿部的肌肉，使之不再继续恶化萎缩，到得现在，肌肉似开始慢慢回转。 第一百零六十八章 立冬归来 http://永久网址，请牢记！ “立春，今日刮风了，就不要去后山了吧”，立秋从屋里端了碗筷到灶台上。【瑶池电子书小说网 www.yaochi.me 完结TXT电子书免费下载】小说 s.c 立春蹲在灶台下边往灶膛里添着火，原先立秋洗碗都是直接从水缸里舀了冰凉的水到木盆里，将碗筷都放进去洗一次再清一次的，干净是洗干净了，可若是夏日还好，到了秋日冬日，那水就刺骨的凉，就现在这天，还没有入了冬，立秋的手就变得粗糙不堪甚至有裂口了。 说了让立秋每次洗碗时都烧了热水再洗，可立秋为省事和省时间，再说从小到大，碗一直是这么洗的，烧水还费柴火呢，基本还是照样舀冷水洗碗。立春看不过，有时间的时候就先出来给锅里添上水然后烧开，等立秋端了碗筷出来时，正好就着热水洗。 站起来往着锅里看了看，水开始冒泡了，立春站在立春身边看着立秋洗碗，“嗯，不出去了”。今日依旧是没有太阳，风是比着昨日是大了，的确是个不易外出的天气。 “立秋，你今日做什么？”，立春看着立秋。 “今日要带小草，还有些针线活要做，下午风要是小了，还要去外面挖挖野菜去”，立秋利落的把碗清干净，放在水缸上面的架子上。 听着立秋说要带小草又要做针线活，立春颇是有些不好意思，这段时间，自己只顾着往后山上跑，忽略了立秋很多。其实很多的时候，立春能感觉到立秋心里的苦闷跟她心里的阴郁，只是自己急于拜托眼前的困境。一心想着如何去挣银子，而没有好好和立秋谈谈，没有好好去开解她.......自己怕是真有些错了，自己只想着给她许下以后的好日子，却是疏于眼前的沟通开解。在这个家中，立秋能说上话的也只有自己了。 跟在立秋后面进了屋，看着立秋抱了小草放在炕上。看着立秋拿出针线盒子缝补起衣服，立春没有说话，就一直看着跟着。 “你去干你的事情去吧，一会别让小麻花给村里孩子给打了去”，立秋知道小麻花每日都要在这个点到院子里来找立春的。对于为何立春跟小麻花之间如此熟悉亲密，立秋听立春说过，就那日立夏从着小草手中抢夺了小麻花鸟之后，立春带了立夏往外面出去了一阵然后又回来后，立春便跟自己说了，说自己能跟小麻花沟通。初始，立秋是打死也不相信人能和动物沟通。 直到立春亲自和小麻花互动了，演示给立秋看的时候。立秋才真正相信了立春真的是能和小麻花鸟沟通并且指令于它的，到此，立秋也就释然了为何小麻花鸟那日那般乖巧的由着小草逗弄它。 当然，立春也没有将所有的事情都对立秋说。就如着小青之事，立春就没有告诉立秋，至于为什么不告诉，立春也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就是觉得立秋应该就是个很怕很怕那种软体动物的人，至于为何有这样的潜意识，立春自己也不清楚。总之就是没有告诉。若是换成立冬的话，也许就会告诉了。 “没事，小麻花今日不会来了”，立春躺倒在炕上，小草在旁边乐呵的滚来滚去，玩闹个不停。 “立秋，我想和你说说话”，立春坐了起来。 立秋的手停了停，继续麻利的穿针走线缝补着衣服。 “立秋，我真的想和你说说话”，立春慢慢的蹭到立秋身边，拉住立秋的手。 “哎呀，小心，针扎到你没有”，立秋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没事，立秋，你坐下”，针到手上了，原来针扎不疼啊，就好像被蚂蚁咬了一口一样，立春摁了摁中指指尖，一个小小的血珠儿冒了出来。 “看看，还说没扎到，血都出来了”，立秋显得很惊慌，一把扯过立春的手，将立春的中手指放进了嘴里，用力吸允了几下，“好了，以后可要看着些” 看着立秋一气呵成满是心疼的样子，立春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立秋还是那个立秋，变了的却是自己。 “立秋，这些日子我.......”，立春开口。 “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忙着上后山,说起来，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小草只怕像我们从前那样，到四五岁都还不知道肉的滋味”，立秋低了头，拿起针线继续缝补衣服。 “立秋，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这些日子，还有这两年我不在家的日子，辛苦你了，委屈你了”，立春将手覆盖在立秋的手上，轻轻摩挲着，立秋的手有些糙糙的。 立秋依旧低着头，手里的针线活儿停了下来。 “我知道，这两年你受的委屈很多，特别是今年，因为立冬的离去，你心里很难受，你虽没有表现出来，可我知道，这一年之中，你有大半数的夜里睡不安，这些我都知道。也许，因为我这两年没在家里，我们说话的时候少了，相处的时间少了，你就觉得我变了，当然这怪不得你，是我的不好，我回来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往后山去，去后山的事情你也知道，要不是有小麻花鸟我也进不去，我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去后山多看看，看看是否有什么东西是我们可以拿来利用的” “我寻思着将后山上的一些东西弄出来，然后拿去卖钱，我想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我要给你备一份大大的嫁妆，要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我要所有人的都羡慕你......”，立春不觉得自己这番话矫情，自己就是这么想的，也要这么做的。以前不和立秋说，是以为立秋一直就是以前的那个立秋，却不想，是自己想错了，立秋经过这么多的打击，心早就变得有些脆弱，变得有些多疑了。 看着立秋低着头肩膀耸动着，立春知道立秋在哭，略微放低了声音，细细的将这两年来自己在京城之中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对着立秋说，又将自己带着程暄从京城返回李家村途中的事情捡些有趣的对立秋说了...... 慢慢的立秋平静了下来，认真的听着立春说话，听立春说自己是怎么从京城程家大院私自跑出来的，听立春这一路上有多么的精彩......哭过，笑过，立秋整个人变得开朗了一些。 “立秋，我一直感觉立冬还在，真的还在”，立春将小草抱在身上，小草特别调皮，伸了手拽着立春的头发，立春吃疼就轻轻敲打小草的手，小草觉得好玩，乐此不疲的拽一下，又拽一下的。 “我也觉得还在，听到消息时，我是很伤心，可很奇怪，我没有那种心悸的感觉，那一年，你掉入河里的时候，那一刻，我的心特别特别的疼，这一次，却是没有，你是我妹妹，立冬也是我妹妹，所以我相信，立冬还在”，立秋坚定的看着立春，脸上微微有了笑意。 一次畅聊，姐妹间的隔阂全部烟消云散，连着几日，立春都绕在立秋身边跟前跟后，帮着立秋一起做事一起带小草，至于李老妪李大成几个，立春现在基本上可以忽视了，前几日闹过分家，虽然没有分成，可这事却是不知怎的传到老村长耳朵里去了，老村长亲自拄着拐杖到家里来了，淳淳劝导的对着自己说了好大一堆话。总之就是，只有男子分家的份，还从来没见着哪个女子从家里分了出去，更何况是还未出阁的女子。 立春当然是不以为然，自己要真想分，还真是管不了那么多，要不是看着自己一时带走不了小草和立秋的份上，还真是不愿意和李老妪他们搭着伙过。 “小清哥，好冷啊”，立冬身上衣服单薄，冷得牙齿直打颤。 “再坚持坚持，再过四日我们就可以到家了”，付清勉强打起精神安慰立冬。好不容易从京城一路乞讨回到了通江镇，却不想叔叔他们消失不见人影，连着以前的住的院子也易主了。只好听了立冬的，跟着立冬去李家村。 “小清哥，我们能搭个车吗？”，看着身边走过一辆牛车，立冬用着无比艳羡的眼光目送着它的远去。 付清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立冬，一路从京城游荡回来，衣服早就褴褛，若是再不到通江镇，只怕就要衣不蔽体了。就眼下自己二人这副样子，哪有人愿意给搭便车，别人都当自己二人是要饭的了。 “走吧，再坚持坚持就到了”，付清扶着立冬往前一步一步挪动着。 风一日比着一日大，天气越发的冷，立春已是跟着立秋在屋里闷了好几日，这几日，闲了就教小草背诗歌做游戏，有兴趣了就跟着立秋一起，学着拿针，缝补衣服。其间，立春还往着周阿婆家中去了好几次，将自己的计划对凤儿说了一些，只等一开年，一些事情就要先实施了。 而周阿婆家中无人打扰，正是放开手脚大干的地方。 ps： 鞠躬感谢189962826的粉红 为你提供精彩小说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六十九章 姐妹重逢 http://永久网址，请牢记！ ps： 追问的亲们对不住啊，这两天小宝实在实在太忙太忙了，昨天晚上回到家里都十点了，洗洗都十一点多了，今天早上又早起，中午还忙得忘记了吃午饭，到得下午觉得肚子饿了，一口水喝下去，直觉得心都被这一口水给冲的动了起来，吓得小宝赶紧正襟危坐休息了好一会。(www.wuruo.com舞若) http://www.wuruo.com/小说 s.c今天的文更得晚了，明天的文可能还是晚上这个时候更的，到周末就恢复正常，还有，周末小宝尽量会多更的。 立春从床上坐了起来，此时天色尚早，屋里并不怎么明亮，身旁的立秋发出轻微的香甜鼾声，这傻丫头，从着自己和她谈了一次后，敞开了许多，连着睡觉也是踏实许多了。轻悄悄的滑到炕尾，穿好衣服下地，从着昨日起，风渐渐的小了，天气却是更加的冷了起来，立春就预备着今日去趟镇上，这天寒地冻的，若是没有厚实的棉衣，这个冬日会是很难熬的，镇上有卖棉衣的，不过比起买棉花回来自己做袄子的成本就要贵上许多了。 立春打算去镇上称上几斤棉花，拿回来分些给凤儿，剩下的就给立秋小草各做上一件厚厚的棉袄。另外，准备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卖种子的，来年开春了，可以在周阿婆院里开垦一小块菜地出来，种些菜，不能再整日里吃着野菜过日子了。至于家里那两块菜地，立春当然想亲自去操持侍弄，只是现下的情况，是没有足够的土肥能供应那两块菜地的，暂时不作打算。 蹑手蹑脚的开了门，外面的冷风扑面而来，立春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这才发觉自己着急着出门。竟是光穿着夹衣出来了，不由好笑，赶紧返回，取了搁置在炕头的棉袄。 “立春，你起来了”。立春的动作已经很轻了，还是惊醒到了立秋。 “今日要去镇上，我就想早些走。到时候回来也早些，你快再睡会吧”，立春对着立秋灿然一笑，昨儿夜里是问过立秋的，问她要不要跟自己今日一起去镇上，立秋本也想去，后来又想着说是早和凤儿定好了要去帮凤儿修理一些家具。便就不去了。 天雾蒙蒙的。四周看得很朦胧。风吹在脸上，虽说没有刀割般的夸张，可这滋味实在是不好受，立春拉紧了身上的棉袄，快步往前走着。也不知道云姬在京城那边怎么样了，若是此刻有件鸭绒衣服该是多好.......自然，这只能是立春的奢望。 时不时的也能在路上碰到一个两个人的。天气寒冷，大家皆是脚步匆匆。立春埋了头使劲的往前走着，眼见着身边过去一辆牛车，只能是眼巴巴的目送着牛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对于马车，立春现在不敢奢望，一辆牛车，便是立春目前的美好愿望。 具体一头牛多少银子，立春不清楚，可纵观整个李家村，无一人家中有牛，想必牛在这里是个奢侈物，大家平日种地耕田都是人力操劳，效率低下还整地不平不深。若是有牛了，忙时耕田，闲时载人搭物.......立春脑中闪过一个绝佳的主意，今日去镇上，倒是要打听一番牛价了。 待得脚酸腿软的走到镇上时，这才恍然大悟为何一路之上不时能碰到行人，原来今日却是赶集的日子，天气虽是冷的，可镇上的人倒也算多。 立春从着镇头慢慢往着镇尾走。平湖镇上就一直来直往的大通街，镇上并不怎么繁华，当然，该有的饭馆客栈成衣铺等相关配套的设施都是有的。赶集日，四乡八邻聚拢过来的，有卖的，有买的，街上这才显得热闹许多。 细细的一个一个摊位上看了过去，反正看看也不花钱，今日来得又早，左右要办的事情简单，不如就慢慢的逛了过去，就这一条街，逛完的话，只怕是小半个时辰都用不上。前世里，立春并不怎么喜欢逛街，有要买的东西，直接奔向目的地，买了直接回家。 因着是冬日，街道两旁的各色摊贩里头，有卖干鱼的，有卖干菜，有卖半新不旧的衣服的，还有卖柴火的，卖板凳椅子小类家具的.......一路看下来，惟独没有卖新鲜蔬菜的，也没有卖新鲜果子的，卖野菜的倒是看见了。立春不禁有些后悔，李家村后面的后山，山里头很多的红果子，那会应该多摘些拿回去晒干了，这会子出来卖果干也不错啊。 立春两手空空的站在街尾，一路瞧下来，并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李大哥，我上次和你定制的东西都打好了么？”，抬脚走进铁匠铺，里头叮叮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铁气。 “立春啊，你来了”，李魁放下手里的大铁锤，走过来招呼到。 “来，东西早就好了，就等着你来取”，李魁将立春带进了里屋，里屋满满当当的摆放着各种打好的农具。李魁从一堆农具之中取出 了一个匣子。 “李大哥，谢谢了啊”，立春取过东西也不打开查看，李大哥的手艺自己是信得过的。当下，照着上次说好的价钱，直接掏了钱给李魁。 出了铁匠铺，直接往着成衣铺里去买了五斤棉花，立春以前是没有买过棉花的，原本以为棉花应该卖得不贵，出乎意料的，棉花居然也算得是个奢侈品，心疼的从钱袋子了掏了银钱出去，又折去杂货铺，问了蔬菜种子现在是没有的，只有等开春之后才会有得卖。 摸摸钱袋子，现在可是实实体会到英雄被一文钱难倒的尴尬，这个世上果然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 “小清哥啊，我好饿，又冷又饿”，立冬不是娇惯，也不是矫情，从着通江镇走到平湖镇，可是实打实的走了整整四日啊。鞋底早就磨穿了。 “立冬，再坚持会，你不是说了从这走到你家里，只要两个时辰就能到么，你想哦。到了家里，就能吃到热饭，还能喝上热汤。我们再坚持坚持吧”，付清无奈的看着立冬，立冬瘦削的笑脸实在让付清心疼的很。 “我，我实在是走不动了”，立冬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地面的冰凉已经不足已让立冬有感觉了。 付清看了看立冬，又看了看路旁卖包子的小摊。心里踌躇着。 “大哥。能。能不能给我个包子，你瞧，我妹妹，我妹妹饿得实在不行了”，付清终于下定了主意，走了几步站在卖包子的小摊前面，结结巴巴的对着摊子主人说到。 “这街上的乞丐多了去。我若是这个给，那个给的，那我不也得和你们一样，四处乞讨去。走走走，赶紧走，别挡我做生意”，显然，摊子主人并不是个好说的主。 付清有心要再多求求摊子的主人，可瞧着摊子主人的脸色，失望的低了头走到立冬身边。 立春站在不远处，瞧着不远处的情景。早上出来是没有吃早饭的，赶到镇上，又直接去买了东西，到这会，肚子开始在抗议了。大鱼大肉是不想了，买上两个能填饱肚子的大包子是可以的。本欲要走进包子摊前的，忽见着一衣衫褴褛年轻男子走进包子摊前，对于跌坐于地上的少女，立春也注意到了。 “四个包子”，立春不想指责包子摊主，毕竟每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有他的不容易之处，包子摊主拒绝了那青年男子的乞求，你可以说包子摊主没有同情心，可是你不能说包子摊主的做法就是错的。 立冬沮丧的坐在地上，付清蹲在一旁小声的劝着些什么。不其然的，一双脚步停在了二人面前。 “立冬”，立春双眼瞪圆，因着过于激动，双手紧握，白胖的大包子瞬时改变了形状。 “二，二姐”，立冬抬了头，惊喜的从地上猛然站起，因着起身过猛，又没有吃饭，竟是直直的往着一边倒去。 “立冬”“立冬”，因着立春手上还挽着东西，被付清抢先一步扶住了立冬。 “来，慢慢吃”，立春将包子掰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给立冬喂食着。 “你也吃啊”，立春回头看了付清一眼。付清傻愣愣的赶紧将包子凑到嘴边，大大的咬了一口，“咳咳咳咳.......”，包子还没入肚，先倒噎住了。 待得立冬恢复了一些，立春在镇上寻了辆牛车，这牛车大致要去的方向正好也是立春几人要回家的方向，付了三个铜板，立春立冬及付清算是搭了一回便车，中途，牛车要拐弯，立春几人便下了车，慢慢步行回家。 “二姐，你真的可以回家了，以后都不会回程府了？”，立冬高兴得要跳起来。 立春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你这一路上辛苦了，都是二姐不好，累你受苦了”，立春将立冬脸颊上散发往着耳朵后面拢了拢。 “二姐，我不苦，不也累，小清哥倒是累了”，立冬调皮的吐吐舌头。 “来，再吃些”，立春将油纸包递给立冬。 “不，我们回家一起吃”，立冬嘻嘻笑着说到。 “来，你穿上我的棉袄”，立春不由分说的将身上的棉袄脱了下来，硬逼着立冬穿上，然后再将着立冬身上不知哪来的破棉袄给穿上了，自己里头好歹还有夹衣。 边走边聊，走的并不快，等着立春三人回到李家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零星有着些人家屋里点上灯火。 “立秋，立秋，快出来啊”，一进院子，立春便高声喊道。 “娘，立春回来了”，屋里桌上，李老妪等人围桌而坐，独立秋抱着小草在一旁坐着。 听得院里立春的声音，立秋站起身，和着李氏说了一声，不等走到门边，门已是从外面朝里推开了。 为你提供精彩小说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七十章 平淡的温情 http://永久网址，请牢记！ “大姐”“立冬”，两个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瑶池电子书小说网 www.yaochi.me 完结TXT电子书免费下载】小说 s.c立秋的声音里带着愕然，带着难以置信，带着惊喜，最终喜极而泣。 立冬满心欢喜，终于在见到二姐后又见到了大姐，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家。见着立秋哭，立冬心里酸酸的，泪珠儿也跟着滚落而下。 “好了，立冬，快进去吧”，立春拉了立冬一把，立冬这才如梦惊醒般的往着屋里迈步，刚才实在是激动了些，连门都忘进了。 立秋紧走几步上前，一把拉住立冬的手，立冬顺势抱住了立秋，姐妹两个实实在在的抱在了一起，这才终于真正相信了彼此的存在。 立春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二人，不其然的，眼睛涩涩起来，赶紧使劲的睁大眼睛，眼前二人在哭着也就罢了，自己再跟着哭，可是要将这屋子给淹没了。 “你，回来了”，李氏抱着小草站在立冬身后。 “娘，我回来了”，立冬放开了立秋，连哭带笑的瞅着李氏，又见着李氏手中的小草朝自己眨巴着眼睛，“小草，还记得三姐不？”立冬终于是破涕为笑了。 “爹，阿婆阿公，我回来了”，立冬转而朝着桌上的李老妪三人说到。 “你这个死丫头，我还以为你当真是死在了外面”，李老妪依旧坐在桌上，无悲无喜。 “回来了也好”，李老汉只说了这一句就转而继续吃饭。 “回来就回来了，还哭什么，你们几个还不赶紧过来坐下”，李大成瓮声瓮气的说道。 “对了，我要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小清哥，要不是小清哥。我可真是再也见不到大家了”，立冬这才正式将付清介绍给大家。 付清从进了屋里就往着黑暗地里躲，这会子被立冬拉了出来。不好意思的搓着手看着李老妪等人，“大娘大爷。大叔大婶，给你们添麻烦了”，付清随着付春在船上也跑了有一阵子了，对于人情世故是懂得一些的。 “先是她带回个小子，现在你也带回个小子，你好歹也像着前面丫头那般往家里带回个少爷啊，瞧这个破烂样。还真是不知道谁救谁呢”，李老妪将筷子往桌上戳着，低声嘟哝到。 “好了，先不说了。立冬，你跟付清一路上都累了，也饿了，赶紧先吃饭吧”，立春边说着边给立秋使了个眼色。立秋见机，忙去外面取了碗筷进来。 “我吃完了，你们慢用吧”，李老妪放下碗筷，站起身往房里走去。这小子一瞧着就是身无分文的，瞧着还生气。 随着李老妪的起身，紧跟着李老汉、立夏也紧跟在李老妪身后起身离座回房。李大成本也起身的，被李氏狠狠瞪了一眼，复又坐下了。李氏心中是有气的，对于立冬的失而复得，心里本来是十分高兴的，到得李老妪不阴不阳的怪声怪气的说话，再到她连正话也没和立冬说上一句就回房了，李氏心中难免就来气了。 “吃吧”，李氏从立秋手中接过碗，递给了立冬。 “吃吧”，对于付清，立冬既然说是救了她命的，李氏相信是真有这么一回事，立冬从小到大是不会说谎话的。 付清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家里的不和谐，接过李氏递过来的碗，道了谢，吃将起来。 在回来的路上，立冬已是简单的将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情都对自己说了，此时立春也没有什么想问的，只想好好的看看立冬，看看真真切切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妹妹。 立秋眼里的泪水就没有干过，才擦抹完了，可才过一会，眼泪珠儿就似流不完一样，又往着下掉。 “立秋”，立春起身，招呼立秋跟着自己。 “立春，怎么了？”，立秋跟着立春出到了院子里。 “你没见着她很想和立冬说话么”，立春对立秋微微笑着，对于李氏，立春实在无法喊娘。好在，立秋早是习惯了立春如此。 立秋释然，想想也是，从着刚才爹走开入房里后，娘就一直欲言又止的样子，立冬也是娘生的，娘心里肯定也是担心的。 “那我去烧水，让立冬好好洗个澡，还有那付，清，想必也是累了的”，说到付清的时候，立秋停顿了下，似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立春，你先给我讲讲立冬的事情”，立秋往着锅里舀着水，已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立秋，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你瞧瞧你，你把什么水给舀到锅里去了”，立春闻着股子怪味，忙从灶膛里抽了跟燃烧着的柴火出来往着灶台上查看，果然，立秋舀偏了，将瓢伸到旁边搁放洗碗水的木桶里去了。 因着立冬的归来，连着好几日，村里的人都往着家里来串门子，开始立冬还能不厌其烦的将一路上的经历对众人说上一遍又一遍，到得三日之后，立冬已是不胜厌烦了。到着冬日，村里人没什么事情做，就是喜欢聚在一起说东家长道西家短的，就立冬才回来这几日，这消息就疯也似的在附近几个村子里传扬开了。当初立冬没了的时候，李老妪是带着李大成到程家庄去闹过的，这会子回来了，大家可是等着看程家庄如何到李家村来兴师问罪。 “二姐，小草的腿真的能好么”，后山上，立冬坐在石头上，愁苦着脸问着立春。不远处，付清在前面拿刀砍着柴火，立秋跟在后面捡拾着。 “能好，肯定能好的”，立春回给立冬一个无比坚定的眼神。小麻花鸟站在立春的肩膀上，好奇的打量着立冬。 “二姐，这小鸟真可爱，要是它也能听我的话就好了”，立冬羡慕的说道。从着立冬回来后，因着家里突然多出一个付清，自然的，付清就被安排在堂屋里的炕上睡了，立秋立春立冬三个就去和凤儿姐妹两个挤在 一处睡。李老妪又嫌着付清一个人睡那么个炕浪费，便让着立夏也跟着睡在外面。 “我让它听你的话呗，你想让它飞哪，我就让它飞哪”，立春好笑的说道，眼神瞟向立秋和付清那边，只见着立秋跟在付清身后，不时的在捡拾起柴火后，飞速的抬起眼盯一眼付清的后背，而付清，也不时的转身同立秋说着什么，立秋便羞涩的低了头。 “立冬，付清的家人当真是一个也不见了么”，立春漫不经心的问到。 “是啊，没有了的，我和他回到通江镇的时候，去他家里看过的，其实那也不算是他家，他是跟他叔叔住在一处的，我们回去的时候，那宅子都是易主了的，我们问了，他叔叔因着在河里翻了船丢了货物，连宅子都是卖了抵债的，至于现在的去向，没有人知道”，立冬从地上折了根茅草，在指尖摆弄着。 立春心里有了主意，这个付清瞧上去是个停机灵懂事的人，立秋又是个老实的，若是这二人能凑到一起去...... “哎，你干什么去”，立春一把拉住了立冬，不管他们两个现在对彼此有没有意思，总是要给空间让他们两个培养一番的。 立冬瞧瞧一连坏笑的立春，又看看那边分工明确和谐砍柴火的付清和立秋，心里明白了些什么，同样的坏坏一笑，又坐了下去。 天是冷的，心是热的，更何况姐妹三个身上穿着新棉花絮上的棉袄，这棉花李老妪本来也是觊觎着的，立春没有给她任何的机会，直接将棉花拿到了凤儿那边，反正立秋是会做衣服的，由着立秋安排，给了凤儿二斤棉花，剩下的就给留给自己三人一人做上了件袄子，本来也想匀出一些给付清的，实在是付清个子大了些不够做便作罢了。 临近年关，立春手上除了原先在京城之时程彬给的那一百两银子当中余下来的，还有这些日子来从着后山逮的兔子拿去卖了的一些散铜板。立春本是有好一阵子逮了兔子没拿回家里吃的，都是直接拿到镇上卖了钱，现在立冬回来了，一路上吃了这么多苦，改善下伙食是应该的。 原先收拾兔子的时候，立春是没有在意兔子的皮毛的，剥下来血淋淋的，立春嫌着脏，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也就由着李大成拿去收拾了。到着后来，却是想着兔子皮毛应该也是可以卖钱的，就留了一张拿到镇上去，谁知镇上却是没有人收这些个皮毛的。由此也可见，四乡八邻里上山打猎的人并不多，立春也悻悻作罢，这皮毛随便李大成拿去处理了。 “二姐，你说的可是真的？”，立冬兴奋的问道，在跟着立春上了一趟山后，立冬心里已是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嗯，等年后天气暖和些，我们就开始”，立春将明年的计划对立冬和盘托出，这些在早前都对立秋也说过的。正好自己缺个男力，这下子可是被立冬带回了。对于来年的计划，立春有着无比坚定的信心。 “二姐，大姐他们过来了”，立冬手里抓了一大把茅草。 立春见着立冬手里的茅草，眼前一亮，绝佳的主意再次电闪而出。 为你提供精彩小说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七十一章 卖蓑衣 http://永久网址，请牢记！ 从着年前到现在，立春姐妹几个的心一直是火热的，立春带着立秋及立冬还有付清在做一件大事，这件事情就是从年前在后山上时从立冬手里的那把茅草得来的。(www.wuruo.com舞若) http://www.wuruo.com/小说 s.c立春现在已经不逮兔子了，也不往后山深入了，虽说现在过了年，可天还是有些冷的，整日里就带着立冬还有付清往后山上跑，立秋因着还要帮着家里，得空的时候也会跟着立春往后山跑。 每日吃过早饭出去，到得中午时分回来，回来的时候每人背上扛了一捆茅草。后山的茅草到处都是。平常，村里人都是割了这些茅草回去搭建房子的，也有人割了茅草回去堆在家里烧火煮饭时当引火柴用的。 而立春明显的不是要割了茅草拿来盖房子，这茅草割来是拿来烧了当草木灰用，李家村里的人家明显是不知道草木灰可以当肥料使用的，之前立春只顾着一心往着深山里头钻，倒是忽略了这山外边遍地的宝贝。就地取材，好好利用，立春现在每日带着立冬及付清割了茅草后就都背到周阿婆家去，周阿婆家就凤儿两姐妹住着，做什么事情也方便些。 对于立春几个整日往后山跑，回来也只见得背着捆茅草，村里人难免就议论了，立春只作不知，顶多就是有人问的时候回笑着说这些是割了回去修葺周阿婆家的屋子，慢慢的，村里人也就不再理会立春这日复一日的割茅草的动作了。 周阿婆家的屋子的确是修葺一番了的，有了付清这个免费的劳动力，房顶上，墙上，还包括屋子里，四处都修葺一新。把凤儿是高兴坏了。 周阿婆的院子里一角，已是堆上了好大一堆茅草灰。这些便是立春预备的肥料，只等着天气回暖，就打算在院里挖出两块地。一块种些小菜，一块预备着种花。花自然就是兰花了，年里上山的时候，可是见着山里面遍地都是野生兰花，只是兰花那时还未开放，瞧不出什么品种，只等着春日一到，等山里的兰花一打花苞。就是打算移植一些回来的。这些兰花在小小的平湖镇上自然是没有什么销路的，立春瞧上的是通江镇。 “凤儿，我来，你带你姐姐去屋里吧”。立冬不由分说从凤儿手里接过编织到一半的蓑衣。珠儿一直在凤儿身边捣乱着，都半日了，凤儿手中的蓑衣还没有成型。 “那好，我去煮饭”，凤儿拉了珠儿往着灶台走去。立冬欲要喊住。又怕打击了凤儿的积极性，只好作罢，这但凡是凤儿带着珠儿去饭的时候，就算是熬粥，那粥也是会糊的。 立春打量了珠儿一眼。这些日子以来，珠儿倒是比着前一阵子要安静许多了，也不似以前那般胆小了。看来自己还得加快挣钱的脚步，这珠儿的病也是得要好好瞧一瞧。 “立春，娘让我来抱小草回去”，立秋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许是立冬也回来了，立秋的心终于舒坦了许多，这才过了一个年，立秋竟是明显的变得水灵了起来。 “快去吧，你回去告诉他们，我们都不回去吃饭”，立春手里同样的也在编织着蓑衣，在李家村里也是见着有人使这蓑衣的，只是不多而已，后山的茅草多的是，只要在快下雨的日子，提前去后山上割上几把拿了回来晒干编织了就是。不过，今年的气候只怕是要同往年有些变化了，今年下雨的日子会提前，要说立春怎么能未卦先知，这自然又是托小麻花鸟的福了。 年前割下的茅草都会拿来烧了做草木灰的，只在年后，立春上山了一趟，小麻花鸟啾啾叫了一阵，立春便知道再过不久这天怕是要变上一变了，也是因着如此，现在割回的茅草只拿一半来烧草木灰，其他的都拿来编蓑衣。蓑衣编来自然不是给自己几个穿的，要不也不会一连好几日就一直编着，这蓑衣编来是要拿去卖的。 立春所要做的就是，提前将蓑衣编织好了，到时候在下雨前的一日搬到镇上上，然后下雨的那一日，就可以坐享其成大卖蓑衣了，这蓑衣的编织材料就是茅草和棕绳，材料都是从山上免费得来的，无非就是费了手工而已，卖多卖少对于立春来说都是赚，当然了，这买卖也算得是一锤子的买卖，雨日一过，这蓑衣也就没人会买了。有得赚总比现在在家里坐以待毙的强，因此着，立春带着立冬凤儿几个投入了无比大的热情进去。 其实对于立春来说，这蓑衣倒是没有什么，挣的钱并不多，立春所要做的是，培养立秋立冬及凤儿几个的信心，要让她们相信，她们是可以自力更生，是可以自己去赚银子的。这才是立春的目的所在。 草木灰已是好大一堆了，虽说马上要提前来临的雨日有可能会让这堆草木灰变成一堆乱泥巴，可乱泥巴也是能成为土肥的，立春并不在意这个。 “立春，我，我今日也想跟着你们去镇上”，立秋随在付清身后进来了。 立春正在洗脸，讶然的回看了下立秋，这丫头今日倒是第一次主动和自己提要求。看来，自己这些日子给她灌输的思想起了作用了。 “娘说她今日带着小草”，立秋忙补上一句，这些日日天天晚上都要编织蓑衣，立秋是有多么的想要亲自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转化为铜板的。 “他们知道么？”，立春洗完了脸，将毛巾递给立冬。 “知道，又不知道”，立秋有些为难的回答到。从着年里到着现在的年外，立春就带着立秋几个日日割茅草，李老妪早就问着立秋她们几个这是要做什么，立秋只回说给凤儿这边补屋子，可那屋子早就补好了，到得后来，立秋也抵不住，只回说立春安排的。李老妪这才悻悻作罢，鬼丫头满脑子的古怪想法，李老妪也懒得问了，问了还给自己添堵。 立春笑笑，明白立秋的意思，就前两日，李老妪还颠着她那双小脚凑在这院子外面朝里边瞅着，当然了，她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院子烟雾渺渺，地上燃烧着的茅草。编所以这活，立春一向是在屋里进行的。 过年的时候，是立春拿了银子出来置办年货的，也因着这个，李老妪对立春现在又巴结又嫌恶。当然，现在明面上，李老妪是不敢对立春怎么样的，原先还想抠了立春手里的银子出来，到着过年那会，程家庄的张管事居然亲自到李家村，到家里来了，算是给立春撑足了脸。就李老妪，现在见了立春，也只敢在心里骂骂而已。 一行六人，立秋打头，付清断后，一人肩上挑着一担蓑衣，就凤儿，也还一只手牵着珠儿，另一只手胳肢窝下还夹着两件蓑衣。走得早，天还未大亮，并没有在村里碰上什么人。一路上，停停歇歇，累得精疲力尽的时候终于走到了镇上。 等着立春带了立秋几个人在镇上找了间小面馆吃了面出来，街上的人已是多了起来，今日是赶集日。立春原先并不知道今日是赶集日的，今日带的蓑衣并不是很多，来到镇上后见着镇上的人必平日多这才知道是赶集日。若是早知道，一定要让每人再多挑些出来的。 天有些阴沉，还刮起了微微的风，慢慢的，风里面夹杂着细细的雨。天时地利人和，立春笑眯了眼。 预期般的，雨点越来越大，立冬脆嫩的声音随着微风四散，街道两旁摆摊的人们慌乱的往着屋檐下躲避，狭窄的屋檐并不能真正起到作用，眼下的天还是冷的，很快，人们发现了立春几个叫卖着的蓑衣。 自然的有一个人走出去买，跟风出去的人便多了起来，到得最后，立春几个本来是要留给自己穿的蓑衣也被抢购一空。 “二姐，我淋雨了”，立冬抱着双臂，站在屋檐下。 立春笑笑，小妮子这是得了巧还卖乖呢，刚才数铜板的时候可是没有说冷。掂了掂手上的钱袋子，沉甸甸的，今日算是收获不菲。明日还可再拿些蓑衣来卖，这雨什么时候下，什么时候停，有了小麻花这个**的天气预报，立春自然能将家里已编织好的蓑衣都给卖出去。 “可想进去吃一顿”，站在镇上唯一的一间像样的饭馆前，立春看着立秋立冬几个。 立冬的眼神无疑是火热的，还做了个舔嘴唇的动作，半响，摇摇头“不要了，我们挣的是辛苦钱，不要就这么吃掉” “嗯，我们早些回去吧”，立秋也说到。 凤儿拉着珠儿，“立春，我们回去吧，回去我给你们煮饭吃” 付清也跟着摇摇头。 立春很欣慰，这些伙伴们能有如此想法，如此尊重自己的劳动果实，今年的日子想必是要开始好起来的。 蓑衣的买卖最终在将家里的存货都卖完了后再也没有继续进行了，平湖镇毕竟是个小镇，赶集日也是半月才有一次，平日里，镇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同样的，平日里需要蓑衣的人也少。而这雨，也在连续下了一个月之后停了下来。立春的目的很完美的达成了。这一次，让立秋立冬几个体会到了自立的美好。 为你提供精彩小说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七十二章 深谷幽兰 鞠躬感谢山青盈、书友090425213355817、碧海凝bo的粉红票—— 天气还稍微有些冷意，但明显的能感觉??一日比着一日的暖，春日如同一个害羞腼腆meng着面纱的少女般的终于揆她那神秘的面纱，将真正的面目呈现于世人眼前。而这个雨后的春日，??给人带来无限的希望。 从着立秋立冬还有凤儿第一次体会到了自己挣钱的乐趣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很多时候，她们会自主自发的去动脑筋，去想些可以生钱的法子，虽说这些法子大多都被立春给否决掉了，可这也丝毫不能影响她们的积极xing，立春在一旁稍加点拨，居然也真有那??，就立冬带着凤儿去了镇上，真的挣回了几个铜板。 既昆春日里，下计在于春，诸般行动也就开始要付诸于实际。菜种子早就从着镇上买了回来，周阿婆家的院子里也在付清的帮助下开垦出来了两块地，原本就不大的院子被开上了地，只剩下中间一条窄窄的勉强能通过的小道了。种菜这般事情立春并没有瞒着村里人，村里家家都是有种菜的，这也算不得什么si密事。 翻地，撒草木灰，撒种子?春参与了整个过程，小小的一块菜地承载着好几个人的希望，跟了程彬两年，立春早是习惯绵软青nen的各se蔬菜，现在吃着野菜就只觉如同嚼蜡一般，这块菜地，立春对它寄托的希望是最大的。在院子里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立秋让着付清搭建了一个小小的茅棚，种菜是需要土粪的。 “二姐，你又要去山上啊”，立冬蹲在菜地里，几乎要将脑袋埋到菜地里去，只为着仔细寻找着刚冒头的野草。 “嗯，你去不去”，立春好整以暇的看着立冬坏坏的笑着。原先立冬是爱跟着自己往后山跑的，??一次，她跟着自己上过一次山后，再也不跟着自己了。 “不去，你那大虫太可怕了”，立冬皱着小脸??，上次是闭着眼睛跟着立春享受了一番冷滑绵软的待遇，打死也不敢再尝试第二次了。 立春看了看立秋，立秋忙摇头，就之前，有一次被立秋无意之中看到了小青，立秋就吓徎瘫软了下去，要是被立秋知道小青每日就待在自己手臂上，要是被立秋知道自己每日上山的座骑就是一条大蛇，只怕立秋见着自己都要躲避了。 说起立春跟那条大蛇的缘分，还得从立春前两年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第一次进后山开始说起，那也是立春第一次知道自己能听懂小麻花的啾啾叫声，也正是那时候第一次见着那条大蛇，说起来，从着那第一次见过后，立春接下来就再也没有见过，本来早就忘记这么一回事了，??年从京城回来后，秋日里跟着小青及小麻花上后山时，再次见到了那条大蛇。 立春当然不知道此大蛇非彼大蛇，再次见着时吓了一大跳，危急关头还是小青出马，只见着小青滑溜过去绕着大蛇就那么转了一圈，大蛇便似个听话的孩子般的敬畏的跟在小青身后滑溜了过来。然后，立春也就知道了此大蛇就是彼大蛇，这山中，就只这么一条如此大的蛇，这些自然也是立春跟大蛇熟了后，大蛇告知于立春的。 自此，立春但凡去后山，都是坐在大蛇的背上横冲直撞，大蛇皮粗肉糙，丝毫不惧荆棘灌木，在密林之中，如入?境。 笑着和几个人挥挥手，立春本想让付清跟着的，今日要从山上酰花回来，自己人不小可力气小，到时候定是拿不了多少的，可今日李老妪一早就遣了立夏过来喊了付清过去，说是要将家里房子的屋顶重新修盖，这几日，付清只怕是都要在那边了。不想让着付清难做，立春便由着付清去了。本想让付清住到这边来的，又担心人言可畏，坏了凤儿几个的名声，也正好付清住在那边，自己几个就可跟在这边和凤儿住了。如此种种，便作罢了。 对于兰花，立春知之甚多，前世里因着自身所学的专业，又因着母亲是个爱兰之人，立春也独对兰花情有独钟。兰花是十大名花之一，兰花叶子叶子扶疏，姿态高雅，香气幽远，被誉为“花中君子”。多生长在幽静的山谷之中。而此山，??非常适合兰花的生长之地。虽然还未曾真正见得兰花开放，但兰花植株却是随处可见。 在京城之时，立春去过那里的卖花坊市，里面奇花异草颇多，里面有着很多自己都不认识的物种，唯一能解释的便是，这是异时空，有些物种当真是和前世不一样的。兰花在那坊市之中颇受欢迎，若是一株名贵罕见的兰花，称之为无价之宝也不为过。也因此着，立春在入了后山看到遍地的兰花之后，便决定第一步就从养殖兰花做起。若是可以，立春的终极目标是在京城之中建起一座大大的兰苑，里面只栽种兰花，可侍?，也可供人观赏。 然后，绕着兰苑随之衍生出瓜果园，盆?等，自己前世的专业就主攻园艺，对于这些，立春是很有信心的。自然，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这些都是最终的设想，而眼下，立春只要打下坚实的基础就好了，至于其他，有了框架，再慢慢充实内容即可。 一入山中，立春便是来了精神，坐在大蛇背上，一路上掐花摘果玩得不亦乐乎。可惜了现在兰花还没有开放，花苞也还甚少，若是在兰花开放之时，入山后，被着一缕幽香吸引，遁着幽香觅去，四处寻找中，兰花就静静的开在沟涧旁，岩石边。眼下的兰花只是一丛丛的叶子，不过瞧上去，也甚是喜人了。 挑挑拣拣，选了??刚带箭的兰花，立春仔细数了数，各个箭上的花苞数量皆不相同。拿了小铲子，小心??沿着根部往土里挖了下去。拿了竹筐将兰花装了起来，今日挖这??够了。 下山的路上，因着大蛇和小青逗趣，竟是偏移了方向，驼着立春到了一处yin暗的山谷，这地上立春知道只是没有来过，往常都是擦着边儿过的。 山中的惊喜往往是无穚?，先且不说立春在这山上发现了多少稀有名贵的草药，单是各种野果子野花，就层出不穷的让立春应接不暇。此刻最吸引立春的便是，这处yin暗的山谷之中，生长着很多的兰花，且是正在开放着的兰花，每一根箭上只有一朵花，不消说，立春便知道，这是春兰，开放的日期比得其他的兰花早。 心中欢喜，自然是手脚并用的从大蛇背上爬了下来，嘱咐了小青看住大蛇，不许它乱动压坏了这遍地兰花，立春又是一番挑挑拣拣，选了??还未开的兰花挖了，今日算是收获颇丰了。 心满意足之下，立春使了坏，让大蛇去追逐野兔，今晚可是要给??餐的。追追赶赶之下，总算是在??脚的时候，大蛇没有逮住兔子，却让慌乱中的兔子一头撞在了大树上，活生生的晕了过去，由此，立春也算是见识了守株待兔是如何来的。 “二姐，刚才阿婆来了，她，她挖了好些菜苝，立冬有些不安的看着立春，有些担心立春会去找阿婆吵架。 立春将手里的篮子递给了一旁的付清，先舀了?洗手，脸上虽平静，心里的怒火却是难以压住。 “二姐，?，不等着立冬说完话，立春就赆院子。 李老妪笑眯眯的看着地上竹篮子里的菜苗，那几个死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弄的，这菜苗长得肥nen青翠。家里的那两块菜地里，再怎么shi弄，那菜苗怎么都是面黄肌瘦长不成这般。 “阿婆，这小青菜哪来的？”，立夏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是地里摘的”，李老妪随口答到。 “阿婆，那??，洗了晚上炒着吃，日日吃那野菜，都要吃死丆”，立夏推着李老妪往外走。 这边，李老妪提了竹篮子在小河边洗着青菜苗，原本李老妪是打算将这些菜苗移自家菜地去的，被着立夏一催，吃就吃了吧，左右那边院子里还密密麻麻的有许多，明日再过去扯了就是。 立春气冲冲的回了这边，院中只立夏一个人在。 立夏见着立春回来，心里有些惧怕，嘴上硬撑着“看什么看，你不都分家分出去了么，还回来做仝 立春摔给立夏一个警告的眼神，立夏马上缩回了头，不敢再言语。 “阿婆去河边了”，立夏跟在立春身后? 李老妪连小青菜的根部都掐掉，只在河里将小青菜根部的泥土洗干净了，这便提着半篮子的小青菜往家里回。若是自家地里种的，李老妪铁定是舍不得掐了根部的，这小青菜是从外面得来的，李老妪也就不当那么回事了。rs！。 第一百零七十三章 恶有恶报 立春脸色铁青的站在院子门口，对面，李老妪正迎面走来。 “阿婆”，立夏见得李老妪走近了，从着立春身边嗖的一下穿了出去。 “走，进屋去”，李老妪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拉着立夏。对于门口的立春，看是看见了，至于立春的脸色，李老妪自动忽视。 “你干什么！”，李老妪才走了两步，被一股很大的拉劲扯得差点往后仰倒，慌忙稳住了步子，朝着立春大声呵斥到。 立春冷笑，手里抓着从李老妪手中扯过来的竹篮子，干什么，自己今日还真是要干点什么了。要不是为着立秋立冬还有小草，自己何须要继续憋屈在这个家中。索性，今日就闹开，无非就是带着立秋立冬去跟凤儿两姐妹挤在一处住罢了。 “这菜是哪来的？”，立春瞪着李老妪，这老婆子，自己种的菜稀稀疏疏的不成个菜样子，这会子眼红那边院里的菜了。家里那两块菜地立春不是没有去看过，也提了意见给李氏的，只可惜李氏在李老妪面前同样的说不上什么话，李老妪一意孤行的以着自己那所谓的种了几十年菜地的经验继续着，到得这会，真章是见着了，她也眼红起别人的来了。 立春不是个自私的人，就周阿婆家院子里的那一小块菜地，从着发芽到慢慢长大，只要是村里人来看热闹的，立春都一一将自己的经验和知识告知了人家，信与不信立春就不管，总之。自己不藏私就是。村里人也有照着立春所说的，烧了草木灰往着地里撒，多多少少也是起了些作用。而李老妪，偏是不信立春的。 “这菜是我摘的，怎么了，这菜又不是你的，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李老妪当然知道这菜是立春带着那几个丫头种下的。只是这菜是长在周老妪的院子里，而周老妪早不在了，那两个丫头也只是暂住在那院里而已，这菜，任凭自己怎么摘也不会犯法。 “这菜就是我种的，就算不是我种的，也是凤儿她们姐妹两个种的。你凭什么去摘，还有，你去摘的时候有人看见了吗，若是每人看见吗，你岂不是去偷盗的”，立春逼问着李老妪，在这个年代。偷盗的罪名可大可小，在乡下，这罪名足以逼死一个人了。 果然，李老妪的脸涨得通红，一手指着立春“死丫头，你说谁偷，谁偷”，说着还走上前两步，逼近立春跟前。 “就是你偷的，不管那菜谁种的。总之那菜又不是在你的菜地里”，立春一把打掉了李老妪逼过来的手。对于李老妪，根本就不存在尊老二字。 “死丫头，你厉害啊，你居然敢动手打人，我的天啊，这丫头翅膀硬了有人撑腰了，居然打起我这个老婆子了”。李老妪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闹起来。 立春已经预见到了李老妪的这副做派，一点也不吃惊，也好不慌张。“立夏，还不扶了她起来”。李老妪这副样子到底是太丢人了些，她不怕坐在地上丢丑，自己却是要嫌着难看。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李老妪被立夏硬从地上扶了起来，反手一下就打在立夏背上，自然是装腔作势的打。立夏飞快看了眼立春，作势要迈步走开，被立春一个眼神被逼停了脚步，只好不情不愿的继续站着。 “你也不必给我摆刚才的样子，整个李家村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咱家是什么样的情况，你再这样闹有谁相信呢，还有，张叔前几日可是来了，谁是再过几日，程庄的大总管可是要亲自来登门了，立冬不在的那会，你是如何去程庄闹，又如何从程员外的手中得了银钱，现在立冬回来了，程庄的人是准备要来讨一个说法的，程员外人虽好，可也受不得别人的污蔑”，立春冷冷说道。 立春这番话说的是真的，不是自个儿想了来压李老妪的，前几日张常生过来村里，说是受了大少爷之名来问自己几个问题，另外还说了立冬之事，本来程员外不在乎那几两银子，给了也就给了，别人家闺女的确是落水了的。只是后来立冬回来了，在附近几个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程庄离得也不是很远，自然就听到了些言语。 也就有那好事的人将这些言语给传进了程府里头，重重因缘，程员外也便知道立冬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心里便是有些恼了，恼李大成当初闹的众人皆知，这会子人回来了却不上门去告知一声。程员外当真是要遣人过来兴师问罪的。 “立夏，你过来”，立春朝着立夏喊道。要说这世上有一样东西能令得李老妪没辙的话，那准是立夏，立夏就是李老妪的命，拿捏住了立夏，便是拿捏住了李老妪。李老妪铁定是无法容忍立夏对自己听东听西的。 立夏看看立春，立春正拿了右手在左手胳膊上轻轻摩挲着。立夏又看看李老妪，李老妪正一脸气鼓鼓的瞧着自己。一时，立夏左右为难，心一横，往着立春身边站去。 “立夏，过来”，李老妪重重喊到。 立夏摇头，阿婆是舍不得打自己的，而立春，这个自己从来没喊过一声二姐的人，却是实打实的会使了蛇来吓唬自己。孰轻孰重，立夏分得清。 李老妪看着立春得意的笑容，气得直发抖。 “你个死丫头，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你整日带着她们姐妹几个跟一混小子厮混也就罢了，你竟然还要带了立夏去那浑浊污泥里头淌，你莫非还想教坏立夏........你娘........去死.......”，李老妪口不择言的站在院门口骂开了。 污言秽语实在不堪入耳，立春气得血往脑门上冲，这李老妪实在太过可恶，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恶人就得恶人磨。清了清嗓子，立春开口到“我是不是李大成生的，李大成是不是你生的，立冬立秋是不是李大成生的，李大成又是不是你生的，既然都是你生的，那贱人是不是你，睡在烂泥巴里头的是不是你，你这般骂我们，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是，你不是东西，你就是个又老又丑满口糟牙茬子还带着口臭的老太而已” “你让我去死，我什么要去死，你都没死，我怎么死，你这么老，要死也是你死在前面”，立春终于长长吁出一口气，原来骂人的感觉是如此畅快，原来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恶魔，恶魔一旦动了，原来每个人的嘴巴都能变成刀子嘴。原来，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真是有几分道理的。 “这菜，既然你这么想吃，你可以拿去吃，只是，从今日起，家里的那两块菜地却是要归我看管栽种的，你若不答应，从今日起，这个家就这么散了，你过你的，我过我的，立夏，你也别在这待了，走”，李老妪现在唯一在乎的也只有立夏而已，而立夏现在明显是怕着自己的，拿捏住了立夏，不怕李老妪不低头。 立夏看了李老妪一眼，低头跟在立春身后走出了院子，任凭李老妪身后叫着只作不知。 “小白眼狼”，立春看着立夏斥到。立夏白了立春一眼，敢怒不敢言。 到得天黑，也没见着李老妪跟过来喊立夏回家，立春心里反倒有些失落，这李老妪何时这么大度了，连着立夏也不顾了。 “立春，立冬，立夏，赶紧随我回家”，这边厢，立春立冬还有付清立夏正跟着凤儿两姐妹在桌上吃着饭，立秋从外面急匆匆走了进来。 “立秋，正好，你也坐下一起吃吧”，立春往边上让了让。 “不吃了，赶紧回去，阿婆，阿婆她晚上舀水的时候崴了一下，便倒地不起了，爹急急忙忙的去镇上请大夫去了，娘让我来喊你们几个回去”，立秋才说完，立夏便从炕上往着地上跳，穿起鞋子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立春愕然，这......这难道是因为自己那会回骂了她一顿，不定是给自己气坏了吧。当下也不在多耽搁，跟着立秋立冬就往家走。 李氏站在床边急得走来走去，小草在地上自顾的爬行着，李老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垂头丧气。床上的李老妪闭着眼，脸色苍白嘴唇发青。立夏坐在床边紧拉着李老妪的手。 立春跟在立秋立冬身后 走进了房里，李氏只看了立春姐妹三人一眼也没有说话。只小草见着三个姐姐进来了，忙屁颠屁颠的爬了过来要立秋抱。打立春进房里，立夏就狠狠的瞪着立春，在立夏心里，自是以为李老妪之所以如此，是被立春给气着了。 “娘，阿婆这是.......？”，立冬轻声问道。 第一百零七十四章 翻身的资本 因着李老妪的tui折，立春三姐妹的日子终于是短暂xing的安静了下来，之所以说是短暂xing，无非是因着李老妪的tui折只是一时的，等她tui骨件候长好了，便又会生龙活虎的以蹂躏立春姐??为余生的终极乐趣。 说恨李老妪吧，立春的确是恨的，最恨的时候恨得不李老妪哪日突然得了病暴毙。可偏偏立春又是个心慈的，就眼下，李老妪整日里躺卧在chuang上，一副风烛残年颓败的模样，立春的心里又是恨不起来。当然，要让立春凑上前去关心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李老妪做下令人寒心的事情太多太多，立春顶多是让立冬从院子里的小菜地里摘了几次小青菜送到那边去而已。 院里就一小畦的菜地，长势颇好。早些时候，立春在菜地的一角撒上了一些丝瓜种子，到着现在，已是在院里四周墙角移栽了丝瓜苗，插上了长长的木棍子，丝瓜蔓已经开始搭着棍子往上爬了。 菜地里还撒了些南瓜种子，立春是想要好好的多种些南瓜的，南瓜可以当主食充饥，又能喂猪，现下虽是没有猪可养，可不代表以后不会养，养了猪可以吃肉也可以卖肉，猪的粪便又可以土肥，相互得利。原本打算将南瓜种子撒在后山的山脚下，怕就怕种瓜后山下，草盛瓜苗稀，更怕着村人si自拔了南瓜蔓，这才只打算在院里种了，至少在自己没有过多的种子之前，是不准备将南瓜种到外面去的。 这些种子是立春从张常生那得到的，镇上兴许也有卖的，既然有人送了过来，能省便省些。对于张常生，在某一次他到村里来的时候，立春正正经经同他磕了头行了礼，这义父义女之名分算是正大光明的了。 懒懒的骑坐在大蛇身上，昨日因着和立秋她们移栽各se蔬果瓜苗。白日里就有了些劳累。到晚上，姐妹三人又一处闲聊，立春还要教着立秋立冬识字，到着今日早上起来便没有多少的精神。 人霈芳菲，山里春光无穂一路而过，各se植物疯狂的拔节生长，幽深的林子也一改往日的苍茫寂静，各se鸟儿灵活的在树间穿梭跳跃。最明媚的当属树林间的各se山花，有那禾雀花的藤蔓或粗如蟒軆如电缆的绕着某棵大树攀沿而上，飞挂于大树之间。上面挂着一串一串花朵，远些看过去就好似一群群禾雀振翅yu飞。 立春虽认识这禾雀花。却并不知道这禾雀花的秉xing，开始见着时只觉得好看，來小青去想法子弄下了两朵花儿来，却是不曾想到，这禾雀花的花瓣被碰伤居然会流出红se汁液，活似就像受伤的禾雀在流血丂花儿虽好看，可摘下来不到一个时辰整个花朵便变成了褐se。犹如一只禾雀的尸体。花虽好看，闻着却是有股子腐烂的味道，立春自摘了一次后，之后上山再也不去碰触禾雀花。 光紫、黄芩、萱草、石蒜、满山红等等山中花朵千般种，立春喜爱是喜爱，可上山的目的是唯一xing的，此时山中的兰花有些早开的已是在尽情绽开着芳姿，说起来，立春算得是个掠夺者。兰花本是幽静的独自生长于山林之间孤芳自赏，无需他人锦上添花，安安静静的花开花落不须他人来打扰。若是可以，立春当真也不愿意做这卖兰的营生，兰花是清高而又孤傲的，沾染了铜臭，自己是罪过了。 立春心里有一个美好的期望，但得一园花、一园果、一园蔬，只供观赏不与人采摘。期望是美好，却是要从现实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眼下，先要紧着日常生计，然后才开始去秂 前两日才从山上挖了一些兰花回去，这次上山便随意的只选了??花小心的铲挖了放?子里。山中的资源??丰富的，单是野果子便是遇上不少，先前立春本是用手摘的，摘了直接用大大的叶子包了放在竹篮子里，到得后来嫌用手摘太慢了，直接将野果子连枝带叶的折了，省时又省力。山中野果子丰盛，折上少许倒也不怕造成破坏。 好吧，立春实在是太想给小草她们补充营养了，一路之上，端了好几个鸟窝，圆溜溜的小鸟蛋看着煞是可爱，立春心生不忍倒是舍不得带回去吃了。生活就是生活，容不得你去矫情，眼下，明显也不是矫情的时候，心不忍是不忍，立春还是义无返顾的将鸟蛋都搁在竹篮子里了。小青见睮子里的鸟蛋，干脆盘踞在篮子里，一口一个，接连干掉了三个鸟蛋，立春气得一把将小青给丢了下去。 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幽香窜进了鼻中，立春忙让大蛇停住翻身下来，四下打量，林子繁密，有些地方是目光不已企及的。自己这几日从山上挖了奅?花回去，最多也就是抽箭带了花苞，开的却也只是那春兰。而这片区域明显和着生有春兰的那片区域不同，而刚才一路进来，也没有见着有春兰，有的也只是些带箭的和不带箭的兰花。 仔仔细细的在四周寻找了一番，幽香似有若无，慢慢的遁了花香细细的觅去，功夫不负有心人，立春的双眼亮了又亮。在前面不远处，一个大石头下边，一株兰花??立，但看花梗估mo着约有八到十厘米高，花梗粗圆，绿而缀淡，其上花开两朵。花瓣有些短有些圆，蹲下细细看时，便觉花瓣不厚，花se湖绿，如同jiao艳参 立春心里很ji动，眼前的这株兰花种种特制莫不说明这是一株绿云，待得细细的将两朵花的花瓣数了一遍又一遍，立春几乎ji动得要跳起来，花梗上的两朵花，每一朵皆有十瓣，每朵花都是萼片5瓣，捧瓣4片，chun瓣1片。答案已经很肯定了，眼前的就是一株绿云，极品的绂 难以抑制的ji动，难以抑制的兴奋，颤抖着双手拿了小铲子细细的铲挖着绨边的泥土，这次怕是要大翻身了，这，就是自己的全部希望的根基所在，立春狠狠的将?近绿云的花朵之上，巴不得好好的亲上几口，末了，终昏了，宝贝似的将绿云放进了竹篮之中。 这边才高高兴兴如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头顶就传来小麻花的啾啾叫声，细耳一听，立春神se便有些慌张了，却是小麻花来报说是离着此处不远有一群狼，目标正是往着此处来。在村中，时常能在夜晚时分隐约听得后山顶上远远出来的狼嚎声，这山中有狼是真的。 立春踊山有小青和小麻花探路，即使有危险也可避过，不知不觉便放松了警惕，支使着大蛇一路往山上行，却不想如今入了狼窝。更要紧的昮子里头此时放着个宝贝，宝贝是不容有失的，这可如何是? 吩咐了大蛇缓缓后退，立春警惕的盯睨，此时倒是有些草木皆兵了，只要树木有些响动，立春便以为是狼群围过来了。小青此时也不知道蓪里去了，绿云是自己的翻身资本，就算是自己缺胳膊少tui了，也不能让它有半点损失，立春大义凛然的想 一改刚才的缓慢，大蛇驮着立春快速像前爬行着，任是立春如何招呼大蛇只不停的往下游动。丞?，两?路向下猛冲，立春脸上足足袞?给钩挂到了，脸上火辣辣的疼，还得拼命护住手上的篮子，待得大蛇停下，立春气苦的嚷嚷着要将大蛇熬汤喝。 熬汤喝？要不是它，你都被那些饿极的狼群给吃得骨头也不剩了?春的嚷嚷声才停下，立马开始反思，笑眯眯的拍了拍大蛇，看着大蛇窜进灌木丛中，这才发觉小青和小麻花两个家伙怎的到现在还没出现。 坐在山坡上，对睮里的绿云看了又看，立春脸上的笑意就一直没有停过，待得惊喜慢慢归于平淡，这才发觉小麻花和小青两个已在自己身边，一个头顶不停的盘旋啾啾叫，一个在自己脚边蹭了又蹭。此时的立春也算是明白大蛇那时为何突然加快速度往山下游动，原来是得了小青的命令，这次能遇险化安，又是小青召唤了它那帮蛇兄蛇弟冲锋陷阵解救立春于危难。 卖艺？卖艺！看着小青和小麻花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的绕着自己，若是请了这二位去卖艺，组上一个江湖卖艺团，整个动物杂耍之类的，岂不是银子来律春马上??，小青和小麻花是自己的好伙伴，怎么能让它们去卖艺呢，若是被人眼红将它们捉了去，自己能做到威逼不能层 从山上回到家里已是傍晚时分，在山中足足待上了一日，虽有野果子果腹，到底不是正餐，抵不住饿。随手将手中的兔子丢给了付清，今晚可是要吃上一顿红烧兔肉，本想吃香辣兔肉的，可惜了种下去的辣茄子至少要到七月份才可收获。！。 第一百零七十五章 以花为生 “立春，这几日我就不到这边来了”，立秋站在院中，从满园青绿中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眼光。周阿婆家的小院现在是一日一个样，不但种上了菜还种上了几株果树，这之中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院中那一小块花地。半个院子的面积都被立春开垦了拿来种花，花自然种的是兰花，兰花不易移植栽活，可对于立春来说，只是多费些力气罢了。 “立秋，你”，瞧着立秋不愿意回那边去，立春本要随口说让她不想回便不回干脆留在这边好了，反正现在李老妪卧倒在床上也无人会说，可又想想立秋要回去尽她的孝心，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开口的必要。 立秋知道立春想说什么，微微笑了笑，“我一会把小草送过来，爹和娘要下地，阿公要照顾阿婆”。 其实哪用得着立秋说，立春本就是打算将小草带到这边院子来带的，在那边屋里，李老妪因着腿脚还没好整日卧倒在床上心生不畅，一日之中总是要找个人吵上一番。 李老妪是李大成的老娘，李大成自然是由着李老妪爱怎么闹就怎么闹，李老汉素来是个惧内的，李老妪这些日子卧倒在床，李老汉那是尽心尽力服侍得当。李氏虽也是硬着头皮上去帮着伺候李老妪，可但凡是能避开的便避开多远。从李老妪摔断了腿后，立春就带着立冬和凤儿两姐妹住在一处，那边可回也可不回，立冬也乐得不回去。剩下个立秋最是实在的，每日也往着这边院里跑，但一日之中，时间肯定是会分成两半的，这边一半那边一半。 李氏自是乐意见着几个闺女舒服些的，也就不喊催着立春和立冬回去，甚至在李氏的心里，倒是隐约的想自己这个婆婆要是一直这么躺倒在床上便好。至少几个闺女能过上一阵无人骂无人打的日子。要不是这个厉害的婆婆。立秋也不至于现在还嫁不出去，每每想到这个，李氏是怨极了李老妪的。 “立春，这个蛾眉豆该要搭上架子了吧”，付清话是对着立春说的，眼睛却是一直瞟着已走出院外的立秋得背影。 “付清，你这是要拔草还是拔菜呢”，立春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可怜的油光碧绿的菜薹，硬生生被付清给拽下来了。 “嘿嘿。今日中午就炒菜薹吃好了”，付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忙就地找了菜篮子，一本正经的掐起菜薹来。 “日日炒菜哪有那么多油”，立春嘴上嘟哝着，脸上的笑容却是出卖了自己的本意。油自然不是生来就有的，那是要银子买的，而立春的银子哪里来，当然就是亏了上次自山中采到的那株绿云。花是立春带了立冬和付清去到通江镇上卖的。酒香不怕巷子深，花好不惧无人识，立春就那么端着花往酒楼里一进，找了张卓子一坐，酒楼自然是通江镇中最好的酒楼。 酒楼里人进人出，不用立春去吆喝，当然也不能去吆喝，若是吆喝肯定就选在大街之上卖花了，之所以选在酒楼。还是有名的酒楼，无非就是想着进出酒楼的至少也是钱袋子里头有几个子儿的。很快，便有人注意到了立春面前的那盆兰花，慢慢的，不少人聚集到了立春三人所坐的桌子面前，指手画脚议论纷纷，其中有识货的低头不语只盯着花瞧，也有那不识货的乱说一通。 立冬何曾有被这许多人围住的时候，脸涨得通红，坐立不安。付清在一旁强自镇定。独立春巍然不惧稳坐泰山，只等那识货又有银子的金主上门。这一等便等到将近傍晚时分，立春三人在酒楼之中是点了几个菜的，酒楼掌柜的也不好赶了她三人出去。虽是瞧出立春三个是来卖花的，可她们也没明说卖，只围观的人在问着价钱。掌柜的倒不由暗自埋怨立春几人不懂得进退，有几人出的价钱的确是不错的，就是掌柜的也是动心不已。 立冬和付清也有些急了，催问了立春好几次，立春只笑不语，其实在立春心里已是开始打起小鼓，眼看着这株绿云只得不到十日的花期，过了花期可是一文不值了，想要再卖，至少得等到明年，更何况，要是等到明年，这绿云是否能开出同今年同样的花瓣尚且未知。 眼看着外面的天就要黑，立春已是做好了贱卖的准备，酒楼外突然进来一群人，其中以一华服少年为主，这少年一进门便被立春面前的花儿吸引，待得近前闻到淡淡的幽香，作入迷状的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二话不说的命令身后之人买下此花，之后便头也不回的上了二楼雅间。 接下来的额过程自然是皆大欢喜了，立春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价钱，而那伙人明显是不缺银子的主，大方的照着立春开出的价格直接买走了绿云。倒是立春怅然不已的看着正在离自己远去的绿云。 卖过一株绿云后，连着六七日立春都没了卖花的心思，直到这两日才恢复了心情，花草本是天地生，自己不去挖它卖它，它也自生于山谷中自开自灭，不若将它展现于世，有那懂得珍爱它之人得了去，对于它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更好的结局。 “二姐”，立冬手上抱着小草走进了院子，刚才是立冬跟了立秋去那边家里将小草抱了过来。 “立冬，你好好收拾收拾，过两日我们便去通江镇上给小草找大夫”，立春将手里的菜薹递给了付清，转而从立冬手上将小草接了过来。若说立春为何急于卖掉那株绿云，其一肯定是因为现下手中无钱需要又可快速变卖的东西，其二便是因为小草，小草还小，腿愈快治好愈好。 “二姐，真的能去了啊”，立冬一下跳到立春身边，差点将立春给撞倒。小草在立春怀里乐的哈哈直笑，“三姐坏，三姐坏”，两岁的小草吐字清晰，语音稚嫩可爱。 “你才坏呢”，立冬朝着小草吐了吐舌头。 “小草，走，跟二姐进屋去温习昨日教给你的字”，立春抱着小草往屋里走。从小草开始懂事能记东西开始，立春便开始教小草识字算数，教育要从小娃娃开始抓起，立春要将小草打造成空前绝后的才女，对于这一点，立春是很有信心的。 付清目送着立春走进屋内，又看着立冬跟了凤儿往外面去，忙将手里的菜篮子放下，又从着菜篮子里抓了把菜薹，随手掀起褂子下摆将菜薹兜了起来，飞速的往着院子外走去。 “立秋，立秋”，付清从着立春那日和李老妪吵翻后，就从这边搬了出来，到那边院子和立春几人一起住了，只不过付清住的是在院子之中临时搭起的小茅草屋里。正好院中种了许多的花草和蔬菜，也要有人看着。至于名声不名声，立春征求过凤儿立冬几个的意见后，一致觉得这不是问题，付清便这么住了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立秋在院子里听得院门口有人喊，抬头见着是付清忙走了过来。 “我听你说这几日不是不过去那边了么，正好院里的菜薹今日开始摘了吃，我怕你过两日再去时菜薹没了，我就给你送了一小把过来”，付清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了红。不能不说付清就是个愣头青，这菜薹是给立秋送到了，可立秋能吃多少到嘴里可就难说了。 立秋不由好笑，自己是说这几日不过去了，可哪能真就不过去了呢，顶多是去看一眼马上就过来，这两日阿婆闹得欢，阿公给累到了，自己这才忙了些。当下接过菜薹对着付清道了谢。一时二人相对无语。 “我，那我回去了”，付清转身离开，末了又回转“立春说过几日要带小草去通江镇瞧病，你要有时间，也去吧”，付清知道自己是肯定要跟着立春去的，上次去卖花，自己三人足足走了整整三日，另一日是搭了别人的牛车的，这一次去，人多走夜路也热闹些。 立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耳听得似是李老妪在喊叫，忙催了付清快走，自己便折身返回了院里。 小草口齿清晰的跟着立春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小手上捏着个黑炭头画来画去，满炕都被小草祸害得黑漆漆，立春只好笑的看着小草玩闹并没有去阻止。炕脏了黑了可以擦掉，可孩子天真童趣过了就是过了，再也找不回的。 窗外漆黑寂静，此时已是夜深，身旁的立冬小草发出匀称的呼吸声，明显在沉睡之中。立春毫无睡意，琢磨着是否要在明日去平湖镇上置办一辆牛车，出行皆是步行，极不方便。 若是有了牛车，省时也省力，特别是过几日要去通江镇，要是有牛车，这一路过去还可带上几盆兰花。从卖了那株绿云后，家中兰花还未有再卖一株，日子是要往前过的，还要过得很好很好，这花是继续卖的。 第一百零七十六章 买牛车 感谢山青盈的粉红票^.^—— “立春，你走慢些，摔着了没？”，付清扶着立春站起来，关切的问道 立春对着付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见状，付清这才放了心，弯腰从地上捡起扁担将箩筐挑了起来 昨晚本就没有睡好，一直在纠结买牛车还是不买牛车，买就要花去一笔银子，在这个年代，一头牛算得上是价值不菲的，当然，这个价值不菲仅限于对农户人家来说反之，这牛在大户人家眼里是不值一提的，压根就没见着哪户大户人家出行驼物是用牛车的家中备得牛车的一般都是家境殷实的人家，这些人家大多居于城镇外围，虽也算得居于城镇，可在附近乡下也有田地且田地都在自种，家中有牛可种地可载人载物 辗转反复终于下定决定买牛后，眼睛才闭上就被叩门声给吵醒了，这才想起原是和付清说好的这个时辰让他喊叫自己急急起身洗漱完毕正要出门时，小草也醒转了过来，不使着自己走，哄了好一会这才脱身出了门和着付清匆匆往镇上赶 “付清，还没有你叔叔他们的消息么？”，左右时辰尚早天se也才见亮，立春也不急于赶路，不然又同先前一般摔个狗啃泥 付清稍微放缓了些脚步，有些黯然的回到“没有，估计是不回来了吧”从到李家村后，付清前前后后往着通江镇上去了三次，每次都带着消而去抱着失望而归前两次左右邻居只说叔叔变卖了宅子后便消失不见，直到第三次去，付清才打听到一丝确切的消息，这消息是叔叔往日一个故友告诉自己的，说是叔叔变卖了宅子也没有将丢失货物的银子给补齐，叔叔无奈之下只有远走他乡避祸 这些消息付清是没有对立春和盘托出的，也就导致立春现在还有此一问付清是存着一己si心的，若是李家村中没有立秋，只怕就对立春说了，就算立春驱了自己走那也没有什么，现下李家村中有自己挂心的人，付清就怕说出实情立春便要赶了自己走，毕竟，通江镇那边的主顾是知道自己是付春的侄子，那主顾若是得知自己回来了，只怕是要来找自己追债的 立春没有再问什么，一时二人只顾闷头往前赶路 “那是程家庄吧”，对于程家庄，早在通江镇的时候，付清就听说过很多次，且程家庄也托叔叔运送过很多货物，是个多金又慷慨的主，自己能到李家村来，多少也是拜了程家庄所赐，若不是他们让立冬跟了自己一行人上京，只怕自己这辈子都同李家村不会有任何的交集，更别说认识立秋了 对于立秋，从着第一次见到开始，付清就觉得立秋有股子特别吸引自己的魔力，只要一见着立秋，就觉得心里痒痒的，似是有把小刷子在轻轻划过一般到得一日又一日的相处，立秋能忍善劳的本xing更是打动了自己的心，只是只是不知立秋心里对自己又是如何，但看她每次都羞红了脸不敢和自己对视付清一时想得入了mi，倒是忘记才问着立春话 “嗯”，立春应了一声，远远的打量了程家庄一眼，不知此时程彬是否在其中，又或是已经入京，正同云姬一处闲谈群鸭忙极制茶管他作甚，于己何干，立春快快收回了心绪，转而看着付清，这家伙倒好，刚才还问着自己远处那片屋舍是不是程家庄，这会子倒好了，程家庄都已远远的抛在后面了，他还没有任何的反应，就似个入定的僧人般两耳不闻窗外事 天se大明，微风和煦，朝阳始升，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煞是舒服的紧立春贪恋的深深吸气又吐气，青草的芳香野花的you人无不在吸引着立春的目光，这春日怎生瞧也瞧不够 “付清，你将箩筐搁在这里吧，我看着，给，你去买三个烧饼过来”，到了镇上，立春选了个好位置将箩筐放好，又将箩筐里的兰花小心仔细的搬了出来一一摆放在脚边今日的主要任务是来买牛及定做牛车的，这兰花是顺便带过来卖的，这几盆兰花是极平常的品种，盛在兰花正是jiao艳羞开之际，每一朵花儿都是似开又未开，时略有清香溢出 此时清晨，镇上来往人群并不多，多是那早起出门买菜买早点的，或者是起个大早上镇里卖菜卖豆腐的在立春旁边有一卖菜的中年fu人，脚底下摊着一块破破烂烂的皮毛，皮毛上头摆放着四把韭菜两把小白菜及一个泥罐中盛有小半罐的青豆就在立春过来的工夫，这中年fu人摊子上的蔬菜便被人陆续买走了 “立春，给”，付清手里拿着三个烧饼跑了过来，递给立春两个，自己只留一个 “这个给你吧，我哪吃得了两个，这三个里头两个是给你买的，我吃一个就足够了”，立春将烧饼放到嘴边吃将起来，这里虽是物资并不富饶，可这烧饼却是实打实的分量，个大馅儿多，吃起来susu的，关键是这烧饼还便宜，一个铜板一个，买三个大烧饼也才花了三个铜板 当然，在这个年代里，只要你不是上那顶尖的酒楼，中档及中档以下的酒楼饭馆皆是盘大菜多，至于那顶尖的，自然是只谈精细不谈分量了 吃完了大烧饼，脚底下的兰花并无人来购买，凑上来观赏的倒是有，可真正说要买下的就无人了直到将近中午时分，才有一小厮涅打扮的人上前来收自家公子极是喜爱这几盆兰花，问着多少银子，末了也不和立春讨价还价直接将这几盆兰花都买了去 “大少爷，这兰花”，小厮站在马车之外，一手提着一只箩筐颇有些滑稽 “这兰花都带上，一路不容有失”，淡淡的带着些许威严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并打断了小厮的禀报 “是”，小厮再不敢言语 天是蓝的，水是绿的，立春的心情无疑是美好的，今日几株寻常兰花也卖了个ting不错的价钱，买牛也是顺顺当当买牛掏钱的时候立春虽是万分的心疼，可舍不得兔子引不了鹰，没有牛车，兰花便无法搬运到通江镇去，唯有皱着眉头还得笑眯眯的将银子递给买牛的人家 木匠铺里做牛车架子的时候多耽误了些工夫，到得从镇上往回走的时候，一个下午已是过去了一半立春是不会赶牛车的，付清同样是不会赶牛车的徘新买下的，它是畜生不假，可畜生也是通灵的，开始任凭着立春和付清死拉硬拽这牛就是不肯走动一步，直到立春实在无奈之下折返回去寻了卖牛给自己的人家，打听了一番驯牛之道，付清这才mo着哄着让牛迈动了脚步 “黄牛啊黄牛，你可我是花了不少银子买回来的，你可莫要辜负了我”，付出是要和收获成正比的，这牛可要好好实现它的自我价值自打来到这个世上，立春是深刻体会认识到了粒皆辛苦的真正意思 哞，哞黑牛似是听明白了立春的话，哞哞连叫唤了好几声 好吧，立春是自作多情，以为黑徘回应自己，便自得的照着黑牛的哞哞声学着叫了叫，谁知道，黑牛在哞哞叫完后直接站定，稀里哗啦了发泄了一通后慢慢摇晃着尾巴往前溜达着付清终于忍俊不俊的大笑起来 走走停，不时得哄哄黑牛，到得进了李家村，已是天黑黑了立春倒也庆幸，还好是天黑了才回来，若是白日里，这牛可就成了稀奇宝贝要接受村人的微观注目礼了至于明日，明日当然也会有村人过来的微观的，明日事明日再说，立春只想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上一觉，今日早上去镇上走路都不觉得累，偏是下午坐着牛车回来却是比走着还累 “哇，牛艾牛车艾二姐，我没看错吧”，立冬惊呼今日早上走时，立春并没有说今日是去买牛的，为的就是要给立冬立秋惊喜果然，目的达到了 “明日让付清赶了牛车载你出去溜达一圈”，立春微微一笑闪身进屋，临了回头特意嘱咐付清今晚要将牛拴好万不可祸害了院里的菜地及花地 “立冬，快，去喊了你大姐过来”，付清将黑牛拉到了院门左边的墙角处 “对了，除了你大姐先别让其他人知道”，付清朝着已往外跑的立冬喊道 小草见着立春进屋，高兴得手舞足蹈 “凤儿姐姐和珠儿姐姐呢”，立春这才发觉屋里不见凤儿和珠儿，难怪刚才在院里就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自己回来只见着立冬奔出去没见着凤儿两姐妹出去 “走，去姨家”，小草只顾着玩弄立春头上的发饰，小嘴模糊吐出一句话立春听得似懂非懂！(去读读cm 第一百零七十七章 惊动全村 http://永久网址，请牢记！ “对了二姐，刚才忘记和你说了，凤儿和珠儿被她们姨给接走了”，立冬从着外面走进来，站在炕边，看立春教小草写字。(www.wuruo.com舞若) http://www.wuruo.com/ “什么时候的事，怎的以前没有听说过她们两姐妹有姨？”，立春松开小草的手，转头问着立冬。 “今日中午的时候，我们正吃着饭，凤儿她姨来了，凤儿是有姨的，只是最近这两年没有到村里来而已，往前是经常往着村里来的”，立冬边说着边拿起毛巾帮小草擦手。 立春稍微想了想，脑子里还真是没有这些个记忆，真是不记得凤儿她们是有姨的，既然立冬说了有且以前也来过，那应该就是有了的，只是不知凤儿那姨连着有几年没有来，今日突然过来作什么。 “可知道她姨来做什么吗？”，立春到底是不放心。 “凤儿她姨一来就抱着她们两个哭，三人哭作一团，好不容易停住了，她姨又拉了凤儿两个到屋里去了，我也不好意思去偷听，好看的小说:。一直等到她三人从屋里出来，凤儿就和我说要跟她姨去住上几日，我也就没有机会问什么。她姨也没让着收拾东西直接就带了她们两个走了”，立冬仔细的说着。 “她姨瞧上去倒是个厚道的，往常来村里时我也略约见过两次，只是那时候的事情现在记得不大多了，总之印象里是觉得她这个姨和她娘的关系很好的，凤儿这次也愿意跟着她姨去，我，我也不能拦着”，立冬有些不安，凤儿她姨瞧着是个好的，可实际是不是。毕竟最少有两年多未见了，谁能知道呢，若是如同她婶子般的，那凤儿两姐妹这一去岂不是入了狼窝。 “既然凤儿愿意跟着去，那便去吧，只是她们去的是什么地方？”。凤儿先是失了爹娘，后又被她婶子欺压，年纪虽不大可也经过了许多的事情，人情世故世间冷暖皆是知道一些的，想必是能瞧出她姨是真心还是假意，李家村虽好。可到底是没有了至亲之人，现下她姨来了，有个投靠处到底也是好的。 付清跟在立秋身后，立秋绕着黑牛绕上一圈，他便也绕上一圈。立秋绕上两圈。他也便绕上两圈。三圈、四圈.......直到立秋心里的激动兴奋转为平静，这才发觉付清一直跟屁虫似的跟着自己打转。 “这牛，晚上要放在院子里吗？”，立秋红了红脸，付清的心意早是明白，只是自己却不敢敞开心扉罢了。 付清嘿嘿一笑，“恩，就放在院子里，今日回来得晚，等明日我就上山去砍些木头和茅草回来搭牛棚。今晚这牛便同我一屋睡着”。牛本是要放在院里墙角过夜的，看着立秋这般紧张黑牛，付清心一横就决定今晚将牛拉进小屋里跟自己挤一处。 立秋抿嘴一笑，只当付清和自己说玩笑话，也不再多言，闪身进屋。 “立春，这牛？”，立秋一进屋就迫不及待想要好好问问这牛是怎么回事。 “立秋，坐”，立春将立秋拉到炕边坐下。“过两日我想带小草去通江镇瞧瞧腿。从这里过去路途遥远行走颇不方便，我想着与其去镇上雇牛车还不如自己买上牛车，这牛忙时可耕田，闲时可载人驼物，一月之中不是有两次赶集的日子么，到得这两日，便赶了牛车出去沿路搭载人去镇上，我们只收他们便宜些，怎么也能挣上几个铜板”，立春从着立冬手上接过碗，咕噜就将一碗水喝个精光。 “还有，院里那些花，在镇上是卖不了什么的，想要将那些花卖上好价钱必须就得去通江镇，所以，唯有自己有了牛车才可方便来往”，立春话才说完，小草便扑了过来。 “呀，你个小鬼，你瞧瞧你做的好事”，立春愁苦着脸看着身上的褂子，小草扑过来时手上还拿着黑炭头，直接在立春的褂子上划上了一道长长的黑线。 “小草，来，给三姐背个诗”，立冬好笑的看着小草，也唯有这个小草可以在二姐身上放肆的为所欲为。 “春眠不觉晓.......花落知......‘,小草摇头晃脑的吟诵起来。 “不许摇头晃脑”，立春扳着小草的脑瓜子。这摇头晃脑的动作小草从立夏那里学来的，立夏每每从学堂里下了学，在吃饭之前都会温习一遍白日里学过的文章，小草每日里看着看着就记下了，到得立春开始教小草背诗认字的时候，小草无师自通的摇头晃脑起来。 立秋和立冬在一旁又是羡慕又是疼爱的看着小草。 “立春，这牛，在村里别太招摇了”，立秋有些不放心，走到院子门口还要再走回来嘱咐立春。 “我知道，你放心吧，这两日牛就放在院子里不拉出去”，立春自然是知道要低调些，只是这牛不是说藏就能藏住的，就算是能藏住，这牛是买回来使的，断是没有藏起来的理。村人们爱来瞧热闹就来瞧好了，在不影响自己使用的前提下，立春倒也不介意村人们上门来借牛。 月明星稀，银白的月光披洒在立春身上，无端使人增添有一丝神圣的感觉，好看的小说:。不同于繁星遍布，只有几颗稀稀朗朗的星星挂在天空之上，夜有些深，有些凉，立春没有什么睡意。一切都在好好的重新开始，眼下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特别的平静，没有吵闹，没有打骂，时不时的还能进些小钱，不必日日再吃着野菜杂粮粥，也不必几月不见一次油腻，眼下的日子无疑是舒心的。 可这样的日子真的是舒心的么，在立春心里，那自然不是的。立春想要改造李家村，想要将李家村打造成世外桃源，想要立秋立冬小草每一个人都能有锦绣前程，这些，需要付出很多很多的努力。担子是沉重的，立春却也不惧。 立秋目瞪口呆的站在小屋门口，一大早立秋就惦记着这边，在那边煮好早饭不及吃就赶紧跑了过来，没想到敲开院门后，发现黑牛真的在付清平日睡觉的小屋之中。 “你，昨日晚上真是让牛进屋了？”，立秋问得有些战战兢兢，牛是个好东西不假，可要人跟牛同睡一屋，立秋还真是不敢想象。 付清摸摸头只知道傻笑，“我是怕你担心，怕你担心这牛会丢” “她们还没起吧，你关好院门，我去给你们做饭”，立秋低了头往院里走。走到菜地边时，弯腰掐了一把青菜叶子，今日早上做上一锅热乎乎的青菜疙瘩汤便好。 立春买牛的事情到底是没有瞒住，昨日天黑回来得，到得今日才过得半日，整个李家村里头的人都是尽知立春昨晚拉回来了一头牛，不对，是坐着牛车回来了的，这牛车是属于立春的。这，在李家村中无疑是一件大事，天大的大事。这年头，牛是个金贵物。 从着吃中午饭的时候开始，接二连三的便有人在院门口探头探脑往里看着。纸肯定是包不住火的，立春也没存心要包，院里又是菜又是花的，索性让着付清将黑牛牵到院门前让大家看过够，当然，只能看不能摸，这许多人，本就是刚买下的生牛，要被吓到就不好了。 “啧啧，你说立春哪弄来的这么头牛啊，这牛得值多少银子” “哎呀呀，李老妪那个死老太婆可是要享福啰，这牛车一坐，出去该有多得意” “这牛车要是让我坐上一回，我死也甘心了” “大壮啊，瞧瞧你，当年你是拒绝了一门多么好的亲事啊”，说这话的却是杏珍。大壮站在杏珍旁边，心里苦涩异常。院门处，立秋和付清并排站立着，时不时的互相看上一眼，笑上一下，又各自忙着应付村人。 ......种种议论声纷纷扰扰不绝。立春在院内只听的莞尔一笑，日后，这牛总是有给你们用的时候，只是，杏珍和大壮这两家却是不可以用，还有，凤儿她婶子一家也不能用。 李大成和李老妪是最后一个知道立春买了牛车回来的，李氏是立秋告诉的，过来看了两眼没有说什么就回去了。李老汉在村里人还未完全散开的时候过来看了下，看看牛又看看立春，看了好半响，独自转身离去，出奇的没有和着立春要求些什么。 等李大成背了李老妪过来的时候，村里人都已经散光了，此时也近天黑时分。 立春自然是没有给他们好脸色，从着住到这边开始，立春就没打算给他们好脸色，名义上是没有分家，可现在过的日子实则和分家没有任何区别。别人家分家多少能分些东西，立春是什么要求也没有，只要李大成李老妪不烦自己就成。 立冬紧紧的守在黑牛身边，生怕有人抢去了似的，付清也一福如临大敌的样子。立秋是跟着立春在屋里待着。 李老妪躺卧在炕上，唉声叹气的妆模作样着。李大成笑嘻嘻的看着立春，一副很慈祥的样子。立春手中端着碗，立秋往碗里倒着水，“你们今日先回去吧”，立春今日心情不错，不愿意同他们争执，自然，若是他们不识相不回去，争执一番撕破脸也不是这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为你提供精彩小说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七十八章 分家 http://永久网址，请牢记！ “大成子啊，还不出去将牛牵了回去，这村里头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呢”，李老妪自顾自的说道，丝毫没有顾忌一旁脸色愈来愈黑沉的立春，且，李老妪自动过滤掉了立春说的话。【 】 “娘，那你......”，李大成踌躇的看着李老妪：是自己背着娘来的，这要是牵了牛回去，娘可是要一个人在这了。 “赶紧去，是娘重要还是牛重要，你又不是没见到村里那些人红了眼，个个都恨不得吞了这牛去”，李老妪边说边挥着手，太过于激动，一不小心牵扯到还没好完全的腿部，立马一副呲牙咧嘴的样子。 “再说了，这有立春立秋立冬，你还怕我这断腿婆子跑了不成”，李老妪笑说到。 “那行，那我出去了”，李大成也是俨然将屋外的黑牛当成了自己囊中之物。 立春一直冷眼旁观着，就是要看看这极品的母子俩个要闹到何种地步，待得听到李老妪对李大成说是娘重要还是牛重要这话时，扑哧一声，立春不怒反笑了，确切的说是怒极反笑了。李老妪居然拿她自个儿和牛比，这牛是畜生，可是她自个儿说自个儿比不过一头畜生。 李老妪听得立春笑出了声，心里更欢腾了，这次犟丫头倒是识趣，知道这牛不是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看住得住的，而李家还是自己做主，这几个丫头还是得听自己的，犟丫头再是蹦跶她人还是属于李家的，想闹分家，还早着呢，除非等我老婆子死了再说....... “站住，那牛谁也不许牵走，那牛是我的，好看的小说:。你们谁敢动”，立春的厉喝声成功的制止住了李大成就要迈出门槛的脚步。 李大成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抬高才刚迈过门槛正要落地，被立春给喝住了，瞬间有一丝的尴尬，飞快回头看了李老妪一眼，脸色平静了下来。 “立春啊。这牛是你带回来的不假。可你也是我们李家的人啊，既然你是我们家的人，那这牛还不也是我们李家的，这边院里人少。你们几个都是毛丫头毛小子，晚上睡觉沉，若是有那些个心术不正的，半夜来偷牛怎么办，让你爹牵了回去，我们也好轮流看着”，李老妪强自忍着火气，淳淳诱导着立春。 “二姐，这牛.......”。立冬见着立春没有作声便有些急了。这牛在这边和在那边可大不一样。 “你闭嘴，阿婆说话你插什么嘴”，李大成朝着立冬吼了一声。小草往着立秋怀里躲了躲，惊恐的看着李大成。 立春脸一沉，这李老妪说话也不经过大脑。这满村之中，也唯有她们母子两个惦记这牛罢了，至于其他人，羡慕嫉妒是有的，至于说那歪门邪道，偷鸡摸狗之事，除了立夏同着大柱那几个混小子在村里摸过几只鸡，其他人是再无听得一丝半点闲言的。 “这牛是我，我说放在哪就在哪，今日索性将话说明白了，打现在起，我就在这边住下了，至于立冬立秋小草，她们想在那边住就在那边住，现在这边住，你们谁也不许管着，实话说了吧，这牛是我买下的，你们要真敢牵走，你们前头走，我就后头碰死在这里，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想我那干爹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等低级戏码立春也是会的，对付李老妪这种茅坑里的臭石头，只能以硬碰硬，并且还得比她横一些。若是想和她讲道理，无疑是对牛弹琴，对牛弹琴不可怕，可怕的是琴弦都弹断了，牛还丝毫听不懂。 立春说的这番话，李老妪心中还是信得一些的，就程家庄那张管事也不知道被立春这个死丫头灌了什么**汤，从着认下这个干闺女后，时不时的就到村里来看看，来一次还会捎些东西过来，偏是这冷血的丫头从不顾及着家里，但凡吃穿一应用品莫不是自己吃了穿了戴了，要不就是接济着凤儿珠儿两个小丫头。 李老妪现在也是深知立春的性子，早两年前就敢逼急了拿起斧子砍她爹，这真要是再惹急了她，自残不自残的倒是难说，可若是让她再拿了斧子砍她老子，死丫头肯定是作得出来的，偏是这死丫头认了下了那么一个有些靠山的干爹......一时，李老妪倒是觉得自己这趟来得有些莽撞了，应该在家中好好和老头子商量一番后再过来。 “二姐，抱抱”，许是见着立春生气的面容，小草从立秋怀里探出头，伸手朝着立春要抱抱。 脸挨着脸，小草的小脑袋紧紧的贴在立春脸上。霎时，立春心里的火如碰上了冬日的冰，立马融化，整个心里装满了温暖。为这不相干的人生气当是不值得。 “还不过来给你阿婆道歉，你怎么给你阿婆说话的”，李大成站在立春面前，泰山压顶般的压迫着立春。可惜，这具身子里头早就改朝换代，此立春不是彼立春。 李大成半响没等到立春的任何反应，手扬起又放下，打是不敢打了，今日打了，明日张管事必是会上门来，到时候自己还得赔了笑脸当面给这胳膊肘往外拐亲爹不要认外人为爹的没良心的小杂种道不是。 “不知好歹目无尊长的小畜生小杂种，你娘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的”，李大成出言骂到。 啪.......立春呆滞了一下，马上镇定了下来，打了就是打了，做人也是有限度的，很明显，李大成的这句脏话触及到了立春的底线，。明面上，立春是李大成跟李氏所生，可实际上立春是穿过来的，反之，李大成这话连着立春前世的爹娘都骂上了，立春如何能够不气。 “付清，付清，给我拿外头的斧子进来”，立春不及李大成反应过来，马上大声朝着屋外喊道。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付清手里提着斧子飞奔进屋，其实付清就一直在屋外候着，屋里的动静一直都听得清楚。 “你个小畜生，你还敢拿斧子砍我，看我不修理你”，李大成嘴上硬着，却是开始闪避起来。 立春当然没有真的往着李大成身上砍，不过教训总是要给些的。 “大成子，大成子啊，这丫头疯了，疯了啊”，李老妪看着乱作一团的屋里，在床上急得直叫唤。 “立冬，去喊了老村长过来，让老村长带上笔墨纸张过来”，立春要请了老村长过来，让老村长作个见证，今日这家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以前没有女子分家的道理，从今日起，这李家村中就有了。 立冬麻溜的听了立春的话往外跑去，屋里有小清哥在，二姐想必是不会吃亏的。 一场闹剧在老村长颤颤巍巍的来到之后停歇了。本无女子分家之道理，老村长也不知该如何断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家事。一时之间，整个屋内乱哄哄。 立春是无论如何也要在今日且要在老村长的见证下脱离出李家。李大成因着被立春当着立秋立冬等人的面挨了一耳光而恼羞成怒，也是坚持着要在今日将立春逐出家门且也要老村长见证。一个是正常分家，一个驱逐，这叫老村长也一时为了难。 眼见事实已经无法更改，立春和李大成闹得不可开交，老村长便折中做了公断，立春从李家分离出来，单身出门，凡李家所有物皆不予带一草一木而出......种种详细一一列明，写了分家书，老村长作见证，李大成立春一一画押，这家算是彻底给分开了。 最终，立春同意，李大成也答应了。徒留李老妪在炕上长吁短叹，今日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牛算是真正从今日起就是外人的了。 立春本想带着立冬一起分出来的，李老妪死活都不同意。老村长也颇不赞成立春此举，自己本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再带个更小的，这日子如何过。好在，立春心里有了其他的主意，也就不再纠结于此。 “立秋，走，跟我回家去”，李老妪趴在李大成的背上，朝着立秋喊道。至于立冬和小草，李老妪看也不看一眼，两个小的都是拖油瓶，巴不得将她们放在立春这，吃住不用占家里的份。 立秋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李老妪二人离去。立春心里虽有些惆怅，但也没有伤心，自己是从那个家里出来了，可和立秋立冬小草还是一家人，她们可来，自己也可去，李老妪没让立冬跟小草回去，无非就是想用她们两个来牵扯住自己，不让自己和那个家无一丝的联系。 这也正中立春的下怀，养立冬小草不算得难事，还要养得白白胖胖人见人爱，她们两个对之于李老妪来说是负担，对之于自己来说，是美好。 家就这么分了，很突然也很必然，立春觉得很轻松，别人看去，自己是孤身一人，娘不疼爹不爱、阿公阿婆嫌弃。可对自己来说，这更是一种解脱。暂时虽不敢保证立冬每日能留在这边，可小草肯定是可以的，在那边，小草于他们是个拖累，小草有残障，他们自然愿意将小草丢在自己这边，由自己养活着小草。 ps： ......这几天好痛苦，感冒鼻塞、流鼻涕，连着三天了，祈祷赶快好，难得北京这两天有蓝天，周末还想带娃出去溜达一圈。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各位亲爱的们可要好好注意身体。 为你提供精彩小说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七十九章 碎石地 茅草屋 http://永久网址，请牢记！ “付清，你那边就算了，那里头都是碎石头，就是再往下挖深也还是碎石头，你来我这边吧”，立春放下锄头，走到一边寻了块稍大些的石头坐下。【 】。 “怎么了，手起泡了？我都让你回去，或者是你就坐在一边看着我干活就成，瞧瞧，一会立秋来了可是要埋怨我了”，付清瞧着立春捧着手吃痛的发出嘶嘶声的样子，走过来瞧了瞧，只见着立春满手都是起着水泡，又大又亮。 立春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这么些地，就你一个人得干到什么时候”，家里本是有黑牛的，但这片荆棘石头地里，石头有大有小，有些地里头下边都是石头，就是拉了牛过来，也是无用牛之地。 付清四处打量了一下，遂说道“清理碎石头的确是要花费不好少时间，可这事也急不来，就是多你一人，也快不了哪儿去”，开始的时候，付清心里并不怎么愿意立春从村里将这片荆棘碎石头地给盘下来。这地一看就是贫瘠的，地里头满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头，石头缝里还到处都是一丛丛的荆棘，先且不说开垦这地的工夫得花去多少，单是这地开垦完了，里头能不能种上东西还是两说。 “多一个人的力量那也是力量，总比你一个人干的要好”，立春从石头上站了起来，这几日一直在清理这一片地里头的碎石头，小的就用竹筐装了再提到远些的边角上去，大的就同付清一起搭把手也抬到四周边角上去，这些个石头不管大小以后都是会用上的，这么大片地，既要防着后山的野物下来祸害，还要防着村里人来瞧热闹，其他书友正在看:。 周阿婆是不在了，她家的房子现在是无人居住。可她还有两个儿子在通江镇上，说是多年不回了，可保不定哪日就从镇上回来了，他们一回来，那房子肯定是不会让自己住的，何况，那院里头还养了好些花草和菜蔬。这些若是不尽早搬到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地方。心里不踏实的很。 常常来往于后山跟村子之间，每次必经的就是这片荆棘石头地，以前立春还真是瞧不上这块地，只这分家后立春才将眼光放在这片地上。。地是宽阔的，贫瘠是贫瘠了些，可后山那边，立春是不敢搭茅草棚去住的，就算是有大蛇和小青及小麻花陪伴自己，可深夜之中独一茅草屋依山而靠，想想也渗得慌。再说，自己还带着小草。 村前更是没有踏足之地，那大片大片的良田立春倒是敢想。可光想有什么用。现在自己一无银子二还是无银子，那田地总归是不能属于自己。最终，将目光瞄准了这片连接村子和后山的必经之地，那便是荆棘碎石头地。碎石可以清理，荆棘可以斩断。地可以深耕。荆棘可以连根挖起，似乎，这片地也不是那么难对付。至于开垦过后，可以在此养鸡养猪，农家肥可以改善这片土地的贫瘠状态。 天慢慢有些热了，从着上次赶了牛车带着小草去通江镇上治腿到现在已是过去了 一月有余，小草的腿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简单，原先的骨头长是长好了却是长偏了一些位置，通江镇的大夫说若是想要治好小草的腿须得将腿骨重新敲断再行接过。小草才两岁多，现在趁早治肯定是好的，只是那通江镇的大夫说了，这重新接骨是活生生的再次敲断腿骨其间过程不会有任何的麻醉作用。 就算是一个成年人想必也受不了如此大罪，何况小草还是个孩子。立春便有些为难了，莫非这个年代里没有麻醉之药物，也是立春几人这次去的不凑巧，在通江镇上是有两家大医馆，其余小医馆约有四五家。要给小草治腿，去的自然要是通江镇上最好的医馆，经过打听，到了两家规模大的其中一家医馆，这家医馆本是有麻醉药物，偏是最近这些时日边关战事吃紧，一应有迷惑神经起到麻醉作用的药物全部被征走。 无奈之下，立春带着小草又回来了，问着医馆大夫制麻醉散所需要的各色草药皆有哪些，立春本是想着村后后山之上也草药颇多，问得了药方自行去山上采药配置。大夫却不说，只让着立春过得月余再来看看。。 “付清，你行吗？”，立春有些担心的看着付清，这茅草屋看着倒是简单，可搭建好了要起到防风避雨的效果貌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接连半月的清理，也才堪堪清理了不到一半的地方，付清的想法是干脆一鼓作气将这片地都给清理完毕了再搭建房子，立春不如此想，整日住在不属于自己的屋子里睡觉都不踏实。 付清正在和着泥巴，今日立秋本是说好要过来的，这会子都日上三竿了也没见着她过来想必是被什么绊住了。立冬带着小草在一丛长着浆果子的灌木丛后面同小青小麻花玩闹着，小草倒是一点也不惧怕软绵绵如小青这般的软体动物，将小青抓在手上翻弄来犯弄去玩得不亦乐乎，反倒是立冬多少有些害怕小青，只坐得远些，边扎着茅草边不时的看上小草几眼。 “行的，我跟曾伯请教过了，就是这么做的”，付清甩了一把汗，头也不抬的继续埋头和着泥巴。付清所说的曾伯便是立春以前告诉他土炕搭建之法的曾老五。 “真的不用请其他人来帮忙？”，搭茅草棚和稀泥这种事立春自然是插不上手，但在村里请一两个人过来帮忙还是可以的，至少曾伯就是愿意来的。虽因着自己闹分家，如同在村里扔上了一个重磅炸弹一样，村里人的反应是巨大的，有那么几人能体谅自己的苦处，可更多的人几乎全都是一边倒，说自己翅膀硬了得了个有势的干爹便嫌弃贫贱糟糠之家了......说什么难听的都有。这些于立春来说是不在乎的，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便说。 “立秋，给我看看你篮子都有些什么东西？”，杏珍手里挽着篮子笑嘻嘻的看着立秋，其他书友正在看:。 立秋手里挽着篮子扭过头对着杏珍勉强的笑了一下，“婶子就别打趣了。我这篮子自然是没有你那篮子好”。今日本是说好要过去帮立春搭建屋子的，早日起了身煮好早饭要出门的时候被阿婆叫住了，说让自己今日跟着杏珍婶子一同去鲁家村送礼，送礼的事情立秋是知道，阿婆早就在好些时候之前说这礼她自己去送，今日又突然让自己去。 杏珍嘻嘻一笑，偏是自顾自的靠近立秋身边一把将盖在篮子上头的半旧花布揭开。只见着篮子里有一把碧绿细长的豆角。约莫四五棵绿油油的小青菜，还有三个烙好的厚实大饼。如此，倒是比着自己的要好上些许了，杏珍脸上有了几丝不忿。“哟，立秋啊，瞧不出你阿婆这次这么大方，就这烙饼，可是引得婶子的馋虫都要从肚里爬出来了” 立秋将花布重新盖好，对于杏珍婶子阴阳怪气的话有些不喜。阿婆这次是大方，可大方的又不是她自己的东西，就这篮子里的东西，还是自己昨儿个厚了脸皮跑到立春那边去讨过来的。原本以为这些是阿婆要过来自己吃的。却是没想到她是要拿了这些东西去送礼。其实这礼送不送都无所谓，鲁家村那边也只是本村的一个叔伯家的小女儿嫁到那边去现下生了孩子大家伙儿才说要去送礼给她长长娘家的脸面。别人家去也就罢了，他们多少亲些，只自己家实在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一边的。 瞧和立秋脸上淡淡的也不搭自己话，杏珍也不再凑上去和她多言。今日只等这丫头过去让那边的人一瞧，若是瞧上了，这丫头也算是有福了。只李老妪那只老狐狸，早就说好今日她跟了自己一起过去，事到临头却只让着这丫头跟了自己去，媒妁之言本就奉父母之命，她不去让着立秋去是个什么道理。不过这样倒也好，那边直接瞧了立秋，成不成的当场也知道，反正李老妪李大成这边只要是有人能愿意娶了立秋便是烧高香了。 “婶子，你倒是快些，别人都走到前头去了”，立秋有种如芒刺背的感觉，站定回头，只见着杏珍婶子定定的看着自己。单纯的立秋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又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立春搬着石头块按照付清的吩咐放到指定的地方。 付清点点头，“你搬完这块就算了，看你热的，我一个人能行”，幸好现在不是正夏，不然可是遭罪。 “曾伯，您来了啊”，立春才放下石头，伸腰起身的时候就见着曾伯从村后出来了，忙迎上去打着招呼。荆棘碎石地是要略微高于整个李家村的水平地面的，因此着曾伯从村里一出来立春就能瞧见。付清虽然说他自己一个人能行，可立春也不敢完全相信他，这无雨无风的夏日是没有什么关系，要是入了秋冬刮风下雪的，茅草屋里住着可是要冻死人的。曾伯便是立春请来帮忙的。 整整花了两日的时间，立春付清还有曾伯三人才将茅草屋搭建好，墙体是稀泥混着茅草及碎碎的石头子儿一起堆砌起来的，房顶全部都是用茅草编织而成，厚厚的盖了三层。茅草屋是盖了一大一小两座的，小的是给付清一人居住，大的是自己和立冬小草住。屋里家具是没有的，曾伯又带着付清到后山脚下砍了几棵半大不小的树削了，制作了一张简易的桌子和几个凳子。至于床么，立春直接请了曾伯搭了两个大土炕。 第一日搬进茅草屋的时候，立春整晚都没有睡意，这便是自己的家，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家，要哭便哭，要笑便笑，门一关，谁也管不着。 荆棘碎石地也慢慢的开垦了愈来愈多的地方，立秋连着几日都过来帮忙了。立春瞧着立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立秋是因着付清而分了心，心里还暗笑，看来得抓紧撮合立秋跟付清二人之事了。立冬俨然也已经将付清看作了自己的大姐夫。小草是个谁跟她笑便跟谁亲的，对于付清，那是整日的在他身上爬上爬下，付清也不恼，由着小草玩闹。 日子瞧上去似乎都挺好，立秋时不时的过来，立冬跟小草就一直在立春这边住着。周阿婆院中的那些个菜吃的吃移栽的移栽，到现在那边院里都已经清空了。至于那些兰花也都移栽到了这边，只是花期已过，遍地看上去都如同一片草地般的。 为你提供精彩小说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八十章 步入轨迹的小日子 http://永久网址，请牢记！ 指挥着大蛇在后山横冲直撞，一番下来收获颇丰，其他书友正在看:。(www.wuruo.com舞若) http://www.wuruo.com/。射到了两只野鸡，逮住了一只野兔，更让人欢欣鼓舞的是居然抓到了三只小野猪崽，这让得立春直呼不虚此行，野鸡和野兔都是拿来打牙祭的，只这野猪崽子却是可以抱回去圈养起来，可是省了自己一笔银子，原本是打算过两日去镇上买小猪崽回来养的。 野鸡是付清射下的，立春以前到镇上铁匠铺打造的弓箭终于是派上用场。从着盖了茅草屋正式开门立户后，立春就将搁置得快要生锈的弓箭找了出来给了付清，让付清在后山边上整整练习了个把月才让了付清跟自己上山。 “立春，今日可是收获大了啊”，付清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及馋劲。 立春斜了付清一眼，心想要不是你笨这野鸡早就吃上了，“是啊，今日你可是有大功劳的，晚上给你吃两个鸡腿”，嘴上却是要夸夸他的，好歹这也是他射下的。这以后也还得要依附于他上山给自己逮这些个鸡啊猪的。立春原本是打算买鸡买猪回来养的，现在看后山野生鸡猪资源这么丰富，心里的想法就变了一变。 菜自家地里种的有，可如此好的野生黑木耳，如此好的山蕨菜，不采就是暴殄天物了.......夏日的山中野生果子也是极多，乌黑熟透的覆盆子、红彤彤的浆果、一串串野生的绿汪汪的野葡萄.......见果就摘，直到手中再也拿不下，下山途中，又遇着一棵无花果树，熟透的无花果自然是不能放过的，指挥付清猴儿似的爬上树狠摘了一包下来。 回到家中已过了吃中午饭的时辰，今日只立春和付清二人倒也无所谓饭点不饭点的。小草和立冬早上被李氏喊了回去，今日村里吴大嫂家里的大儿子娶亲，照旧例只要是随上份子钱的一家大小都可过去吃酒席，这吃酒席也不是真的就上桌坐了一碗菜一碗菜的吃，在墙角一溜儿的临时搭建的灶台，灶台上搁置一口大锅，每口锅里或是炒菜或是熬上大骨头杂粮粥。。或是面汤疙瘩。去吃席的就人手一碗排了队去每个灶台前装菜装饭。也有那正儿八经上桌坐的客人，这些客人仅限于跟主家极为亲近的亲朋好友。 早前因着立春分家之事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村里人多半都对立春不喜，家中长辈打骂小辈之事常有。只要不闹出人命便也无碍，试想哪家孩子没被打骂过，若是家家孩子都因着长辈打骂而闹着分家，这天下只怕也就乱了。李家村从古到今只听说过男儿分家的，这女子分家实属头一回。 这吴大嫂家的大儿子娶亲立春原本还想着说也去随上一份礼的，本就一个村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是自己住在村后，这进进出出也需要打村中路过。昨日晚上立春便在菜园子里摘了些新鲜的菜蔬又加上用红布包了十个铜板一起在竹篮子里装了准备送到吴大嫂家中去的。人都走到了吴大嫂院中，却不想听着屋内一阵嘈杂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声音传出来，吴大嫂家次日娶亲，今日晚上却是有些亲戚先来到，再加上村里的几个相熟的。晚上就开始准备着次日的酒席。 屋里说话的声音很大，立春本是想直接敲门，可怎么听来听去屋里头的话都是围绕着自己展开的，待得再仔细听得几句，立春直接就提了篮子回转，人家当自己是茶后笑料闲谈之间的小丑，自己反倒好人心的巴着赶上来给人家送礼。今日一早，前头村里就传来阵阵唢呐声，立春干脆拉了付清上了后山。 “立春，你一会去喊了立冬她们回来吧”，付清从厨房里拿出木盆，将地上的野鸡捡起来放到盆子里。。这厨房是应了立春的要求才在后面盖下来的。李家村中，家家户户都是直接在院里露天搭建一个土灶台，顶多就是在灶台上头搭建一个茅草顶棚，棚子四面是无遮挡透风的。人是铁饭是刚，无论什么时候吃饭都是第一要紧大事，吃饭紧要，做饭的地方也紧要。以前是没有办法由不得自，现在自己可以做主，立春就要求付清按照自己的要求搭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厨房，厨房里头简单的炊具都备全了。 “好咧”，立春从屋里走出来，身上已换过一身衣服。给小草看了腿后立春手中的银两就所剩无几了，这些日子还是靠着时不时到镇上去卖些自己种的菜及后山上寻来的草药补贴了些家用。等过两日，立春便是打算将院里两株人参果运到通江镇去卖掉，人参果是立春从后山上看到的，顺手就挖到了山下移植在院里。树上已经挂了果，翠绿翠绿的。不过立春知道这玩意不太好吃只是名字好听罢了，营养是有营养的，只是吃起来不怎么甜，。这果子是山中生长的，也许都不为这山外之人知道，对于这两株果树，立春不敢保证能卖得出去，可总是要去试下。还有其他几株野山花到时也一并运到镇上去瞧瞧卖不卖得掉。 院里零散还种着其他的野山花野果子树，这些立春现在却是不打算卖的，这些都才移植过来不久，等长好后立春有大用的。倒也因此着，目前主要挣钱的渠道却是院里的这几畦菜地。另外也有一个挣钱的渠道，这个渠道挣的钱也多可也明显的凶险不少。后山苍茫，山里头野花遍地，且不说这些野花，单是有面山谷里头长满了野桂花，有花的地方必然有野蜂的存在，何况是在这深山里头，野蜂自然就更多了，有花有蜂自然就有蜂蜜，纯天然的野生蜂蜜。 野生蜂蜜好卖不好采，只要拿了蜂蜜到镇上去每次都很快就被人给卖走了，可采起来却是千难万难，一不小心还得被野蜂给蛰上，最为严重的是可能会致命。因此着，立春是没有想着说要靠采集野蜂蜜来挣钱的。只有上山之时瞧着顺道的没有多大危险的时候才会偷弄几个蜂窝回来。今日上山倒也是凑巧，正好弄了两个大蜂窝回来。 不过这蜜并不是野桂花蜜，得是得自那片长满野桂花的山谷中，可只是寻常的花蜜。野桂花虽是含了桂花二字，可同观赏用得普通桂花大不相同。普通桂花只开花不含蜜，而野桂花正儿八经来说是属于稀有植物，自然，这是针对立春所在的前世来说。而在这里却不知道为何在苍茫大山里头那般多的野桂花树。 不过就目前来说，立春也只在去年冬日里卖过几次野桂花蜜，像现在这些时候所卖的都是些普通的花蜜罢了。野桂花只在严寒冬日里开放，也因此着野桂花蜜几乎是没有任何的污染，蜜的营养又极为丰富，拿出去卖自然是有识货之人得。眼下是得不了野桂花蜜的了，只能在入冬后才可入山去寻找。若不是去年卖的那两批野桂花蜜，立春也不能撑到现在。 “付清，快烧火，先别管那些个东西，我们中午还没有吃饭呢”，立春实在等不及晚上的大餐，眼下先安抚了咕咕叫的肚子才是最为紧要。 付清烧火，立春执勺，一顿砰砰砰砰，两碗简单的面糊糊就出锅了，目前的境况还达不到开怀畅吃大米饭的地步。 饭毕，立春才施施然慢悠悠的往着村里面走去，都这个时辰了，酒席应该早就散了。 “一个个不中用的东西，让你们去吃还不会吃，瞧瞧人家，那叫一个能吃，一碗又一碗，就你们几个，大碗不要去拿小碗，小碗也就罢了，多吃几碗也能吃回来，偏是一个个装什么斯文，吃了两碗就说吃饱了，平日在家里一个个倒是能吃的”，李老妪在院里拄着个拐棍忿忿不平的说着，说到起劲处将拐棍往地上猛力跺着。 立秋拿着扫帚扫着院子没有接话，立冬抱着小草想要去立春那边又不敢马上就走。 “这会子扫什么地，这么热的天，还嫌这院里的灰尘不够大么”，李老妪今日在酒席上被别人的言语给激到了，席间不好当面发作，一直憋到现在才将无名火发泄在立秋姐妹几个身上。 “哟，大娘，这是发的什么火呢”，杏珍扭腰摆臀的走了进来。 李老妪见着杏珍并不喜，从着前两年闹过一次后就不再喜欢搭理此人，只这次是自己主动凑上去寻了人家帮忙的，再不喜也得将情绪收起来，“杏珍来了啊，快进来”，脸上堆起笑意，将杏珍迎进屋。 立秋立冬两个得了空，也不再管其他的，抱上小草就往外疾步走。 “娘，我们去立春那边一下”，正出到门口，碰上从地里回来得李氏，立秋忙说了一声，得了李氏的应允，姐妹三个逃也似的飞奔而去。 李氏看着立秋得背影，微微叹了口气，这丫头再不嫁人，当真是要成了老丫头，到时候只有人家挑她的份，现在有这个机会，虽说是去冲喜，若是冲好了小两口不就皆大欢喜，若是那人没了，立秋好歹也能作为正室继承些什么，不至于再如同自己这般一辈子面朝黄土。 为你提供精彩小说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八十一章 解决温饱之余的奢侈 小小的厨房之中站满了人，一片太平盛世景象。立春烧火，付清在案板上剁剁切切，立秋负责掌勺，立冬才包着小草在一旁瞧热闹，一时厨房里头笑声不绝于耳。野鸡是等着立秋过来给拔的毛，立春在去村里的路上恻上从村里出来的立秋立冬小草三个，正好给立春省了走路的力气。路上，立冬将李老妪的那番说话像模像样的学给立春听了，立春听了直抿嘴笑，这话蚺只有李老妪才能洲寻出来。野鸡有两只，立春准铋日奢侈的大吃一顿，一只野鸡拿来炖汤，一只野鸡烧了下饭吃，总共才五个人，野兔今日腓必下锅了，让着付清将野兔清洗干净，立春调了一锅卤水将兔子整个儿放进去卤上了，删天气热，新鲜的兔肉放到第二日必是要臭了的。卤水是简简单单的卤水，里头只放了辣椒及从后山上来下来的几种香料，不过对于现下大多数的人家来说，有肉吃荆艮醋了，哪还能去挑剔肉的味道好不好。搭建得十分简易的炉子上放着一个大大的土罐子，立冬蹲在地上不时往炉口里放进劈成小截的耐烧的柴火。土罐子里已是开始往外飘着香味，立艚凸开盖子往着里头放进去一些刚采摘回来香腑鲜黑木耳，而后盖上盖子继渎闷炖着。付清已将另外一只野酬跺成了块，立悱是做饭的能手，这执勺的协总是让给立秋的。至于这野鸡肉怎生炒法，立春是说给立秋知道了。只见着立秋将锅洗干净了，待香料呙烧热，放进去少许油，这时日，油可是金贵奢侈物，就是立春这边悱敢放开来用油。野鸡慢慢炒着是会出油的，立秋也拥的更少些了。看着锅里开始冒烟，立秋将鸡块快速的倒进锅中，然后不急不缓的翻炒着。付清在一旁帮着打下手，蒜片姜丝早就准锏了。“这是什么？”，立秋疑惑的问道，只见着立春的手上放着两只细长的绿色的貌似是果子的东西。立春才趁着大家懈注意偷偷的往外溜了出去，待得回来手上就多了这么几个东西。“辣茄子”，心里是早槲道这东西大家伙是从来未曾见过看的，从着开春后，立春便将从京城带回来的那几只辣茄子的籽u漏给播种到地里去了，一共从京城带回了五只辣茄子，其中两只给李氏做了一次兔肉，不过辣茄子的籽儿是被立春给单独留了下来的，因此着，一共有五只辣茄子的籽儿可以播种。辣茄子籽儿是种下去了，到得能生根发芽的却没有播下去的种子数那么多，立春好生看样不许任何人靠近，就怕别人不小心将这腓惊人的辣茄子给不小心折损了。精心照顾之下，到得删统共有十二棵辣茄子成活了。立春今日也算是大方了，将还未变红成熟的辣茄子给摘了两个下来，原本一直在强忍着等待辣茄子成熟红透。“这个是辣茄子，在京城”那边比较常见，不过，也是仅限于在大户人家饭桌上检为常见,一会，你就可以尝到这种味道了”，立春转手将辣茄子给了付清，让着付清将辣茄子切成小小的圈状。野鸡肉的水分基本快要本炒干了，立春适时的将蚬小，立秋将鸡肉块从锅里盛出放到平日装馒头的木盆里待用，重新又洗净了锅，锅烧热下油，然后将蒜片姜丝辣茄子放到锅里去，爆炒出香味后，将待用的野鸡肉重新入锅，倒入酱油同各色调料一起翻炒，然后往锅里添水并放入几片香叶，盖上锅盖焖煮。少顷，飘渺的雾气榈锅盖四炯尔漫出来。只可惜家里没有酒，若是往里面放一点的酒进去，鸡肉想必助有味道。山蕨菜是要凉拌吃的，先将山蕨菜焯过水，然后锅里烧上一点热油，趁油热的时候将酱油倒进锅里去，立马一股乡艮好闻的酱油味飘散出来。将蒜末码在山蕨菜上头，将烧热的油及酱油的混合物赫蒜末之上，然后快速搅拌均匀，然后再往里边隔上一点醋，一道凉拌美味的山蕨菜便成了。黑木耳本来也是要凉拌的，临时被立春扔到炖着的野鸡汤里去了。“好香”，小草坐在椅子上 拍着小手乐得咯咯直笑。小草的腑本就可以治的，立春上次去通江镇的时候，医馆的大夫说药物都剞寻有了，不过立春却是想着腓天热，一旦重新断骨再接，小草必定至少两三个月不可动弹，夏日里极易出汗，又因着天热穿的少，小草更是爱动，如此种种倒不利于小草的恢复。立春就决定等入了秋再带小草去通江镇上治腿。 “香吧，来，尝尝”，立艚曷开锅盖，用筷子挑了个鸡腿出来细心的放到嘴边吹凉些后才放在碗中给了小草。 “唔......”，小草直接用小手将鸡腿从碗里拿了出来，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口，尔后，飞快的将鸡腿从嘴里拿了出来，呲牙咧嘴起来。气鼓鼓的看着鸡腿，小手扬起，要丢又舍不得丢的样子让得大家哄笑起来。 立春才想起这鸡肉里头是放了辣茄子的，小草想必是受不得这辣味，“小草，你别吃这个，二姐去那边腓盛”，立春从小草手中接下鸡腿。 “肉肉不好吃”，小草指着立春的手说道。 “你们都来先尝尝”，立春开始有些忐忑了，原先只想着加些辣茄子进去令野鸡肉更有味道些，却是忘记屋里的这些u了是从未尝过辣味的，现下不知她们能否接受得了。 晚饭很是丰盛，三菜一汤，一个红烧野鸡肉，出乎立春意料，立秋立冬付清完全的接受辣茄子的辣味，一个凉拌山蕨菜，酸酸凉凉开胃的很，一个素炒葫芦瓜，清淡型的，乡俯是为搭配环节红烧野鸡肉的辣味。汤便是黑木耳炖野鸡汤了，汤上头飘着一层厚厚的油，除了.更新快）立春，立秋几个何时见过如此多的油水，除了立春舀汤时将上头厚厚的油层撇开，其他立秋几个都是连油带汤往碗里舀。 “大姐嘴巴真好看，红红的油油的”，立冬边吃边打趣道。 立秋闻言飞快的看了付清一眼，正好付清也在看着立秋。立秋便绯红了脸低下头猛喝汤也顾不上和立冬斗嘴。 “哟，小清哥，莫非你不饿么，你老看什么呢”，立冬见着立秋不理自己，便找上了付清。 “来吃药喝汤，这还堵不上你的嘴么”，立春适时的帮了立秋和付清一个小忙，要不是付清删孤身一人，只怕早就能来提亲了 “好了，我吃饱了，你们吃吧，我先回去了”，立秋心里有些难受，原来那日跟了杏珍婶子一起去涸l是假，去相亲是真，删回想起那日的情景真是有颇多疑处的，自己那日却是被人当成小丑来观骨了。 看着立秋突然变了剁岢绪不高，立春只简单的以为立秋是因着要回到那边去而不高兴，其他的也没往深处想，只嘱咐了付清送立秋出去。 “不用，删天还亮着，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们赶紧吃吧**，立秋慌忙站起往外面走。 立春和立冬面面相看，立秋有事，肯定有事，两人不约而同的如此想着。 “二姐，我今晚也回去那迦已·，立冬也站了起来。 立春点头，立秋既然表删铋此明显，定然是她心里的事极大，不然以着立秋温吞的性子，些许小事情是不会显露于脸上的。 天气是-日比着一日热，如此热的天立春反倒是更喜欢往后山跑，山中幽·静，山中凉气沁人心脾，山中还有清澈见底的山泉，只可惜山泉水没有办法引导下山，碎石地里的碎石已被清理了大半，只是无训清如何努力深挖，地底下也不见有水冒出来，因此着，立春付清平日吃水还是到村里小河边去担水。 立春手里抱着小草，使劲的摇晃着手中的蒲扇，这天热的，从着昨日晚上立秋立冬回去，到这挝了没有过来，往常立冬可是一大早起床就跑过来了。 “立春，这天热的，你带小草进屋里去吧”，付清拿着锄头在屋子旁边的菜地里干着活儿。茅草屋的左边是一片菜地，右边是花地。 “你也别干了，这么热，到树底下来乘乘凉吧”，立春今日本想上山的，左等右等也不见立冬过来，小草又少不了人看着。 “就是要趁这太阳大，锄了草好让太阳给晒 得死死的”，付清满头大汗。 “呼噜噜，呼噜噜.......”，小草使劲的要从立春身上下去。 “你是要去和它们玩？”，立春指着栓在树底下的三只小野猪崽说道。小草点点头。 “付清，摘些菜叶子出来”，不是小草提醒，立春倒是忘记从早上起到删还没有给它们喂过东西吃。这野猪要是能养好，可比家猪更值钱。 自然，立春是不敢让小草去跟小野猪崽玩的，至少恻寻养熟后再说。rs 第一百零八十二章 讨厌的女人 非常谢谢花漾（花妹妹）、尛墨末（末末）的打赏^.^ ------------------------------------------------------- 立冬提着篮子跟在立秋身后，日头晒在身上只让人有股子眩晕感，这么热的天该要上哪里去挖野菜.......“大姐，要不我们去立春那边吧?”，立冬站定不想走了。 立秋转身，看看立冬又抬头看看天，白花花的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把你的篮子给我吧，你去那边，我来挖”。 立冬摇摇头，沉默的跟在立秋身后往着前面。 整个李家村能在这大夏日里出来挖野菜的也立秋和立冬了，往年要挖也是等着过了下午过去一半了太阳快要西斜的时候才出来挖，今日当然是李老妪要求立秋立冬二人出来的。从着昨晚立秋立冬满嘴油光的回去后，李老妪就嗅出了些味道，死丫头开始学着好吃好喝的瞒着这边了，最最可恨的是这两个丫头居然也敢去那边吃独食，今日一早，李老妪就使唤立秋立冬去地里锄了草，到得回来吃过早饭后，李老妪又让着姐妹两个提了篮子出去挖野菜。 “大娘，大娘，好事，好事啊”，杏珍人还未见院子，大嗓门早早的就传进了屋里头。 李老妪正眯着眼靠坐在椅子上，半睡半醒之间，突兀的被这声音一惊，从椅子上翻倒滚地，“哎哟哟，是哪个天杀的，哭丧似的嚎叫”，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要是害得老婆子的腿又出毛病。看我不住到你家里去”，李老妪嘟哝间，杏珍已是直接穿过院子进屋了。 “大娘，是我，我来给你报喜的”。杏珍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来。 听得说有喜。李老妪明白了，定是亲事成了，笑逐颜开的问道“可是那边传了消息过来？” 杏珍点了点头。也不用李老妪招呼，端起桌上的茶壶就自个儿给自个儿倒了杯水，直接牛饮，这才开口说道“那边说了，对立秋这丫头的身段模样很是满意，感觉立秋这人也还踏实，至于立秋以前那些个事情，对方不究，只问着这边可还有什么问题。若是双方都没有问题，这事便成了” “大娘啊，你瞧瞧人家那边，到底是大户，这般的通情达理，人也不强逼这边。现在只看着你们家的意思了，要我说了，这事赶紧的答应了下来，我可是听说了，人家那大少爷可是俊俏的很。要不是因着得了怪病，这等好事就是你去跪地求人家娶你家立秋，只怕将立秋送过去当粗使丫头人家都还不要呢”，杏珍这番话是由心往外的羡慕着，要不是人家定了冲喜的条件，当真是要会送了自家闺女去的。 李老妪何尝瞧不出杏珍的那股酸劲，这事怎么说都是自家捡着便宜了，“杏珍啊，这事也多亏了你，要真成了，定会好好谢你一番的，不过呢，这事，也是立秋自己的福气，那么多人，偏偏就她的生辰八字相合，你说这姻缘不是天定的是什么呢”，李老妪就是个狡猾的老狐狸，哪怕这事是杏珍牵的线，也不能让她觉得功劳都是她的。 “是咧大娘，是立秋有这福命，我也不贪图什么谢不谢的，只到拜堂成亲那日请了我去坐席我就心满意足了”，杏珍酸溜溜的说道。 知了在叽叽喳喳卖力的叫着，让人愈发生出一股烦热。 摸了摸小草头上没有出汗，立春拿过一条薄被子盖在小草的肚子上，尔后搬了张椅子趴在窗台边朝外看着，窗外并没有什么风景，只一树一人，树是酸枣子树，人便是付清了，付清正坐在树荫底下砍劈着柴火，一应煮饭炒菜不是在灶台生火做饭就是在炉子上熬煮粥汤，一日下来，柴火的用量也是不少的。 立秋和付清到底合适不合适.......这便是此时萦绕在立春心头的烦念，按说，付清为人诚恳勤劳踏实肯干，立秋也是个会过日子的，这二人凑在一起应该是不错，何况眼下立秋和付清二人互相都有些情意，只是,这二人都是不多话的主，这要天长日久的生活在一起是不是太闷了些.......立春一时又有些没了主意。 一直到次日早上，立冬才从那边过来，等着立冬一过来，立春也不及问什么，直接让立冬看好小草，嘱咐付清别忘了喂食三只小野猪，急匆匆的套好牛车，将大清早新鲜摘下两筐子苦瓜和黄瓜搬上牛车就走，本来说是昨日就要去镇上卖菜的，因着立冬没有过来也便没有去。 “二姐，你小心些”，立冬心里痒痒的想要跟着去，无奈要照看小草跟去不得。 立春点点头，赶了牛车就走，牛车牛车，虽是带了个车字，行走的速度比着两条腿是要快些，可要说快很多也不至于。牛车已经很多次的从村里经过，照旧是引起很多人的注目。 “立秋，你是要去镇上吗？”，斜刺里穿出个人来，吓得立春赶紧嘘停了黑牛，待看去，原来是红云，凤儿珠儿的婶子。 “恩”，立春点头，并没有多言，对这红云根本就没有好印象，要不是被她挡在了牛车前面，压根就不会停下来。 红云看着立春不爱搭理的样子，心里也有气，不就一破牛车得意个什么劲，满村的闺女丫头，也就这一个丫头特殊，当真以为她自己是山窝里的金凤凰呢.......“这牛车真气派，啧啧，瞧瞧这牛，黑光油亮的多精神，立春啊，你瞧我这正好也要去镇上一趟，要不，呵呵，让婶子搭个便车”，红云笑嘻嘻的讨好着立春。 立春的本意是不愿意搭红云去镇上的，今日车上有空位，这一路上是可以顺便搭载上几个人的，至少也能有几个铜板，当然。挣那些个铜板是其次，关键的是不喜红云这个人，她以前是怎么对待凤儿珠儿的大家都有目共睹，可同为一村人，何况她还挡在自己车前。实在是抹不下去这个脸面。 “那你上来吧”。立春淡淡的开口。 “那谢了啊”，红云飞快的往着牛车后边走去。 “哎，柱子他娘。要上镇里去不，瞧瞧这牛车多牛气”....... “呀，香椿她娘，你问我上哪去啊，这不今日坐了立春的牛车去镇上转转”....... 从村尾到村头，在立春强自压住的怒意之中，牛车上坐上了以红云为首的四个人，不是不愿意搭载这些人，自己却是被红云利用了。自己好似成了她的车夫，她自作主张从村尾到村头不停的和人炫耀并且还招呼着那些本没意愿进镇的人上了牛车，立春不喜，实在不喜的很。 在立春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从着边上院里呼啦出来三个人，这些人立春自然是认识的。石头他娘，大柱他娘，还有香椿她娘，这几人平日里见着也会打招呼，若是这些人当真是要去镇上办事那倒也罢了。只这今日，这些人却是坐了牛车出去闲玩耍的，最最可恨的是那红云，摆明了故意要坐了牛车出去风光一把，谁不知道今日是赶集的日子，这一路出去，附近几个村里的必然是能瞧得见自己这牛车。 红云得意的坐在牛车之上，好似只高傲的孔雀般在村人羡慕的眼光中端坐身子巍然不动。一起坐着的香椿娘掩着嘴偷笑着，今日这出戏可是红云这捉狭婆娘给设计好的，她早就眼红立春的牛车，算定了今日立春必定是要去镇上的，平日里立春也去，只是不好估摸时间，但这赶集的日子立春是必然要去镇上的，也因此着有了先前拦路的一出戏。 牛车上坐得满满当当的，四个女人围绕着两个菜筐子坐着，立春坐在前面些的位子上赶着牛车，照着往常不出意外的话，今日应该在一路之上捡上几个路人，然后收得几个铜板，可有了这几个不安生的女人，她们不闹出点什么就阿弥陀佛了。当然，挣那几个铜板是其次，主要是立春被红云整得不爽。 “哟，这黄瓜真水灵”，红云感觉到立春心里不高兴，也不当回事，这都上车了还能赶自己几个下去么。 立春明白红云的意思，偏是不接言。 “就是，立春这黄瓜也不知道怎么种的，我家的黄瓜就是长不成这样”，石头他娘嬉笑着说道。 “你家那黄瓜，那还不是你家小子裆里的玩意，这个嘛，可就比着你家男人那玩意还大”，香椿她娘这话一说出，牛车上女人立马放肆的哈哈大笑起来。 立春的脸沉了下去，作为一个从新新社会传过来的人来说，这点黄段子不算得是个什么，可是在这个年代，这些浑话当真是不能在黄花大闺女面前说，这些个婆娘不是不知道这些忌讳的，却是如此明显的在自己说着.......立春一鞭子挥下去，黑牛发狂似的奔跑起来，后面的四个女人滚球似的东倒西歪。 人上了牛车，撵是撵不下去了，立春只能在她们放肆说笑的时候催赶着黑牛快走，到得后来，红云几个也意识到立春的火气，收敛了一些，总算是一路无事的赶到了镇上。 ”立春，你回去的时候就在这镇口等着我们”，在红云的眼里，立春再是厉害，可也不敢在回去的时候不等自己几个，只要她还是李家村的人，就得尊自己几个为婶子。 立春懒得再和这几个女人耽误时间，赶了牛车直接往前走，理都不理会红云一下，回去还等着你们，傻了才等着你们。来的路上，听着红云坐在后头咯吱啃黄瓜的声音，立春几乎都要忍不住赶了她下去。 第一百零八十三章 被相亲了 再次谢谢花漾（花妹妹）的打赏、尛墨末（末末）的粉红^.^，今天开始，小宝开始两更了哦 ---------------------------------------------------- 立春熟门熟路的将牛车赶到瑞来酒肆的后门，将牛车栓在一旁的石柱上，轻轻拍了拍门。 “立春啊，今日你可比往日来的晚上好些呢，我一早可是出来瞧过三遍了，都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吱呀一声，从门里走出一位中年男子。 “柳叔，今日路上耽搁了呢，劳您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呢”，立春笑笑，阳光下，洁白的贝齿上似是染上一层玉质的光晕。 “哟，今日是苦瓜和黄瓜啊，我还记得上次你送过来的是两筐子青菜，立春，你等着啊，我去喊人来搬”，柳有才嘿嘿一笑往着门里折身进去。 立春无奈的一叹，这个柳叔，哪是去喊什么人帮忙，这是要给自己出难题，就这两筐子菜，自己都能从牛车上搬下来，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搬不动....... “武儿，快去，帮立春把这两筐子菜给搬到厨房去”，柳有才朝着自己儿子使劲的眨眼睛扯嘴巴。 “嗯”，柳武嗯了一声，低着头附身就一把抱起一个菜筐直接往着门内进去，连着和立春打招呼都是紧张得忘记了。柳武何尝不知道自己爹的心思，可每次着见了立春，特别是被立春那清澈无暇的眸子瞧上一眼的时候。心里马上有股子自卑感，自己如地面的蝼蚁，她则如天上的仙女般的。 “这个臭小子，和立春招呼也不打一下，一点也不懂事”，柳有才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柳武的背影恨恨说道。 “立春啊，这菜我来搬吧。你是跟我一起进去还是......”，柳有才知道这次又黄了，都是那没用的东西，一点也不体谅自己的心思。 “不用了柳叔，还是和从前一样。我去前面等着”，立春微微一笑，转身就解下牛车往着酒肆前门绕去。立春最开始到镇上卖菜的时候是自个儿在街面上摆摊卖的，卖是卖得出去，只是花费的时间要多些，后来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走进了瑞来酒肆之中。 立春的菜色好。生意一谈便谈成了，从此有了菜便接在赶集的日子里直接送到瑞来酒肆后门，由柳有才直接收到厨房里去。至于菜钱便是到前面柜台结账了。原先立春也是跟着柳有才一起进去看着过秤。到得后来，来的次数多了熟了，也就由着柳有才直接搬进去，自己则到前面柜台等着结账就好。 今日等待结算的时候倒是稍微长了些。往日在前面等上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便会结清菜钱.......不过立春倒也没有不耐烦，捡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此时是早饭时辰已过午饭时辰又未到的时候，酒肆里并无客人，只有个大婶在卖力的擦桌抹凳。 看着大婶对着自己笑，立春回笑了一下。没一会，大婶又绕到立春面前再度朝着立春笑了一下。立春自然的又回了个笑....... “这位婶子，你可有事？”，立春实在不愿意再陪着笑下去，在大婶再一次绕到自己面前朝着自己笑的时候出言问道。这酒肆往日里是有一小二哥的，立春和小二哥也熟识，只是今日小二哥并不在酒肆之中，反倒是来了位大婶，只这大婶可是奇怪，动不动就朝着自己笑，还故意绕到自己前面来。 “呵呵，没，没什么事”，大婶还是朝着立春笑。 “大婶，劳烦你帮我进去瞧瞧柳叔可是被什么事情耽搁着了”，立春被笑得有些发毛了。 “你柳叔一会就出来了，姑娘，你可要喝茶”，大婶殷勤的上前，不及立春回绝，已是倒好了一盏茶送到立春手上。 立春被迫的接过茶，有一口没一口抿着。 “姑娘，你家里有几人啊？”，大婶盯着立春问道。 “一，四人”，立春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这柳叔怎的还不出来。 “一人？四人？”，大婶再问。 “四人，我，我两个妹妹，还有个哥哥”，立春干脆一下说清楚。 “这，那你双亲都.......”，大婶似是吃了一惊。 “大婶，我进去找找柳叔吧”，立春放下茶盏站了起来。 “呀，立春，让你久等了，来来来，这些铜板你拿着”，就在立春起身要进去的时候，柳有才从里面出来了。 立春接过铜板稍微客气了两句，扭头便走，实在不想再被一个莫名的大婶逮着问东问西。 “有才，这就是你给武儿相中的媳妇？”，莲香问着柳有才。 “是啊，怎么样，小姑娘人长的俊俏，还会种菜，一会你去后面厨房看看，那些个黄瓜水灵的不得了，我就没看到有谁家种出过这么好的，一会你跟着我将那黄瓜送到王老爷家里去”，柳有才摸着肥肥的下巴说道。 “死鬼，菜是菜，人是人，我刚可是问了，小姑娘连个双亲都没有，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怕是早就过世了的，没爹娘教养的你也敢娶过门”，莲香横了柳有才一眼。 掂量着不布袋里的铜板，两筐子菜才卖得四十一个铜板，说实话，立春觉得很不值，这菜算是很廉价了，可这样打包卖到酒肆比自己在街上叫卖要省时省力，吃些亏也就算了。 太阳升得老高，晒在头上火辣的疼，镇上就一条直直的街道，街道两旁还有许多人顶着烈日摆卖着东西。立春牵了牛车在街上走着，若是往常，赶集的时候这镇上人是很多的。只现在是夏日热得很，人就少了些许，勉强可以牵着牛车在街面上走着。黑牛是个金贵的，为了买它，可是足足花了立春十两多的银子，想想自己那时被卖入程府.......当真是人和牛，气死个人了。如此金贵的黑牛。立春自然是不敢栓在一旁而独自逛街的。 “姑娘，来瞧瞧吧，这可是新鲜的鸡蛋，家里老母鸡才下的”，一老年妇人朝着立春喊道。 立春笑着摇摇头。就欲要往前继续走的时候无意撇见老妇人失望黯淡的眼光，心生不忍，遂停步........鸡蛋到底是买下了，不多，就十来个。 “姑娘，这是我家闺女自己绣的枕巾。你瞧瞧” “姑娘，这是我家地里种的.......” 一路之上，皆有人朝立春吆喝着。立春自然是一一谢绝，帮是想帮的，可自己目前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以前也不见自己逛街的时候这般多人招呼自己，今日却是.......半响才反应过来。该是自己牵着牛，令得许多人误以为自己是个殷实的。 一条街道很快从头走到尾，立春站定在打铁铺前，碎石地里更费锄头，要不要再打上几把.......将牛栓在打铁铺门前的棚子下头，心里还寻思着到底是打不打新锄头，脚却不由自主的往打铁铺里迈了进去。 “立春”。一声招呼惊醒了立春，看去，正是李大哥，立春不由一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失神了。 “李大哥，我要来打几把锄头”，立春笑着说道。 “嗯，什么时候要”，李魁放下大锤，走了过来。 “你这边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好了，我也不是很急”，立春打量了四周，李大哥的生意还是挺不错的。 “咦，李大哥，这是什么”，立春被墙角的一个大树桩吸引住了，大树桩瞧上去黑不溜秋好似是个死树桩，可上面还生长着几根树枝，明显还是活的，且立春瞧出这是一个梅树桩。 “这个啊，这是我家后院一棵老梅树，都长了几十年了，去年冬日里突然也不开花就那般死了，我就将树干都锯了当柴火烧了，今年开春我就将树桩给挖了出来，谁知道今春这树桩又新生了一些树枝出来，我估摸着也没用了，这不，叫了两人给搬到这里来准备劈了当柴火烧了”，李魁毫不在意的说道。 “李大哥，这个你别烧了，给我好了，我也不白拿你的，我买了去”，立春的眼睛很明亮，亮得如同里面有小星星般的，发着闪烁的光。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你要给你就是，还买什么，这么个不值钱的玩意，你要拿了去我还感谢你呢”，李魁知道立春买了牛车，当下坚持要白送给立春，并且还帮着立春将梅树桩搬到了牛车之上。 “好牛啊”，李逵羡慕的说道。 “李大哥，你要用的时候说上一声，我给你送过来”，立春坐在车前头扬起鞭子。 不知道程府里的那个松柏树桩怎么样了，活了下来没有.......立春不时回头打量牛车后头的梅树桩，心里对程府里的那个松柏树桩还是有些牵挂的。不如让着张叔下次给自己弄过来....... 人参、连翘、沙棘、厚朴、山茱萸、天麻、何首乌.......立春一一数点着园中各色草药，这些都是立春从后山之中小心翼翼的移栽了下来的，移栽下来是打算卖的，不过不是作为草药来卖，立春是要配置成盆景作为观赏植物来卖。其实立春更想要做的是盘下一大片的土地，在土地上建上各色园子，然后搬个椅子坐在园门口，但凡入园的人都须买门票。 今日倒算是无心插柳捡到一个好宝贝，立春笑眯眯的细细的给各色花草浇上水.......长路漫漫，一步一步做起，总是能走到目的地的。 第一百零八十四章 偷菜惊魂 “噜噜，噜噜.......”，立冬一瓢一瓢的往着猪圈里舀着猪食，三只小猪听得立冬的声音，齐刷刷的凑到猪食盆里呼呼吃起来。 “真能吃啊”，立冬仰天呼到，这才多大，就这般能吃了，再往下，上哪去挖野菜喂猪去。 “立冬，这才早上喂过的，你怎么又开始喂了？”，立春走进院中，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这两日天气凉快了些，立春开始往着山上跑。 啾啾啾啾........小麻花一直盘旋在立春头顶跟着进了院子。 “去吧，去找小草玩去”，立春又从山上带回了好东西，急着要赶紧移栽下去。 “二姐，小草早上被大姐给接到那边去了“，立冬放下猪食桶，帮着立春一起收拾。 “付清呢，怎的没有见着他”，立春朝四处望了望。 “他啊，他说去到村里去把周阿婆家的房子修葺下，上次下雨又有地方漏雨了”，立冬帮着立春将地上的几株开满紫色花朵的植株拿了起来，“二姐，这是什么花，真好看，每一朵上面都是五片花瓣呢” 立春略微迟钝了一下说道“紫星”，其实这几株花到底是什么植物立春也不清楚，这几株植物在前世里立春并没有看到过，后山之中很多的花草树木立春皆能认得出来，但也有许多是立春不认识的，可能是属于这个世界独有的物种，当然也有可能前世里也有，但立春不知道的。前世里紫星花是有的。不过那紫星花属于草本植物，而这紫星花明显的是属于木本植物，且花朵也大了很多，因此着立春只能自行给这几株植株起了名字“紫星” “二姐，什么时候再上山偷蜂蜜去？”，立冬是吃蜂蜜吃得有些上瘾了，家里的蜂蜜才刚刚吃完。便又想着上山去采了。 立春白了立冬一眼，“上次你没被吓着么，现在后山的野蜂一见着我们就要追赶，你还想去”。 最近一段时间可是不敢去招惹那些野蜂了，就上次为着采那蜜。被一群野蜂从山中腰一直追赶到山脚底下，后背还被野蜂给蛰了两个肿包，弄得立春这些日子上山都要避开那两面山峰。 日子就这么日复一日平静的过着，每日里立春上山寻花寻草，然后下山交给付清移栽，再由着立冬每日浇水。分工明确，菜蔬花草也日渐长得茂盛。付清是个干活勤快踏实的人，碎石地到得现在已是开垦出来了大半。 菜园子和花园的面积也在不断扩大着。立春最得意之处莫在于每日晨起站在菜园子和花草园子中间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深深吸上一口气.......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样安静的日子并没有过上几日，立春所居是在碎石地里，盖的房子也是紧靠着村后最近的一户人家。按说立春寻自己的花草种自己的地和村里人并不相干，往日这片贫瘠的荆棘碎石地并没有人看在眼里，立春是下了大力气和着付清一日又一日的开垦出来的，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开垦完。可偏是村里有人现在心生不服了，说是立春占了村里这么大片公用土地，嚷嚷着要老村长出来支持公道。 闹事的人立春也知道，就是凤儿她婶子红云。要说这事情的起因也是那日上镇里去卖菜所引起的，去的时候是立春搭载着她们几个女人去的，回来时立春本就没打算再搭载她们一起回来，也真就没有等着她们自行回来了。偏是那红云觉得立春一姑娘怎敢真的不搭载自己几个回去，如此想着便真的在镇口一直等着立春，红云在镇上还碰着两个邻村的相熟的，就夸下海口说让她们两个也跟了自己几个一起等着搭牛车回去。 左等右等不见立春来，红云中途有心要招呼大家先走，眼看着天色再不走可就要赶夜路了额，偏是别村的那女人一直嚷着说要尝尝坐牛车的滋味，这下可好了，海口已经夸出去了，只好硬撑着死等。直到镇上摆摊的都收摊了也不见着立春，红云这才明白立春当真是撇下自己几个回村里了。失了面子又赶着夜路回家，红云便恨上了立春。 眼看着立春的菜园子愈发绿翠，那些个花草一日一日散发着清香，红云的心里愈加不快，若说李老妪李大成还在意立春几丝的话，红云怕也不至于说蛊惑了村人去老村长那里闹。红云往年和李老妪是干过一仗的，对李老妪是惧着几分，在去老村长那里闹之前，红云去探过李老妪的口风，得知李老妪对立春也是恨得牙痒痒，心里便有底了，纠和了几个和自己相好的夫人一起逼到老村长家里去，非要老村长收回那片碎石荆棘地，不然就是要立春出了银子给村里大家分。 老村长老了，没有精神气和这些晚辈们闹，只找了时间到立春这里来将事情都说与立春知道，让立春自己小心些，特别是晚上多注意些。立春自忖自己没有亏待过村里人，从着自己种菜后，这种菜的技术并没有隐瞒着大家，除草除虫施肥等等皆是和着村里人说了，只他们有些人不相信自己不照着自己说的做，现在见着自己的菜种得好能卖钱就眼红来了。 也许村里人都不知道，连着村门口前的那大片的田地之所以不再总是收获空壳的谷子也是要归功于立春的.......自然，这些村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他们只知道今年的收成好了，其他也不想要去知道。 “立春，你去睡吧，晚上我看着”，付清劝着立春。外面天色已黑，往常这时候都是寂静夜深睡觉的好时候，今晚怕是不能睡安生了。 傍晚的时候，立春同着立冬还有付清正在吃饭的时候立夏过来了，立夏刚来的时候在门外躲躲藏藏的没有直接进屋，还是被眼尖的立冬给撇见了，立春喊了立夏进去，立夏这才磨磨蹭蹭的说出了来意。 原是立夏同着大柱一帮孩子在村里玩闹着，其中红云的儿子富贵也在一处玩着，玩到兴处，富贵无意说漏了嘴，说他娘晚上要去村后摘菜.......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村后只有立春居住，也只有那里才有菜地，且菜是村里最好的菜，立夏托了立秋得福可是吃了不少那边种出的菜。立夏开始有些犹豫的，思索了一番最终是过到这边来了。 立春脸上瞧不出喜怒，只端着饭碗继续吃饭，那红云想必是看着威逼老村长不成，这是要亲自来下手了。饭毕，让着立夏先回去，谁知立夏却是磨蹭着不愿走，到得立春板了脸问着，立夏才嗫嚅着说是想要学学立春的厉害招数“引蛇出洞”，被着立春一顿好凶，立夏才悻悻的回到村里去。 “付清，你去睡吧，晚上我来看，不管有什么动静你都不要起来”，立春就没打算守夜，打算直接吩咐小青领着它的蛇兄蛇弟吓那帮女人一番就是。 立春的本事付清早就知道，连着立秋也终于是知道了，立秋是知道了，可从此就不敢跟着立春一起上山，任是如何利诱，立秋就是不敢爬上大蛇的身子。 “那，好吧，要是有什么事你叫我”，付清端了油灯出门。 夜静悄悄，碎石地里漆黑一片，今夜是个无月的夜晚。 几点星火从村里慢慢往着村后移动。 “红云，这还是算了吧，这大晚上的怪吓人的”，一婆娘手上拿着火把，细声说道。 “都到这村后了，你还说什么呢，你不去我们去”，红云回头横了那婆娘一眼。 “就是，你没瞧瞧那地里的菜长得那叫一个水灵，你怎么这么胆小，这都大晚上，她们早都睡了，说好了，那边地里现在平整的很，一会到了地里赶紧的摘”，又一婆娘说道。 “这，不会有野猪什么的下来吧”，刚才想打退堂鼓的婆娘再度开口道。 “呸，乌鸦嘴，你没见那丫头在这住了那么久都没事吗”....... 临近菜地的时候，火把渐渐熄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几个婆娘四散开来，伸手往着地里的菜摘去...... 红云提着篮子蹲在地上四散摸索着，一棵，两棵.......什么东西，软乎乎的.......冰凉冰凉的....... 不但是红云，此时其他几个婆娘同样是察觉到了地里的异象，软绵绵的冰凉的，似是有东西往着脚上缠绕的....... “啊！”随着一声惊叫，立马便是无数的惊叫响起。 立春一直在屋里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红云几个一来的时候便知道了，而小青它们早就潜伏在菜地里，只等着红云几人的到来。立春还是怕吓着红云几个而没让小青唤上太多的兄弟过来，不过，就这些，显而易见已是有得红云几个好受了。 “蛇啊” “蛇啊”，惊恐的喊声响彻在寂静的碎石地里。 第一百零八十五章 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 谢谢花漾（花妹妹）、尛墨末（末末）一如既往的支持，让小宝说什么好呢，唯有多更才能表达小宝的感激之情^.^ ---------------------------------------------------- 任凭外面响声惊天动地，立春巍然不动安坐屋中，屋里漆黑一片，油灯并没点起。 红云几个吓得瘫在地上哭天喊地，竟然无一人有胆量站起身子。不远处的石头缝里插着的火把散发着微弱的火光，时明时暗，衬得地上的群蛇愈加的恐怖。 立春所住的地方离着村里并不远，夜里本就寂静，有点什么响动能传出很远，很快村子最后头的人家听见了外边的动静。一家亮起灯光，两家亮起了灯光.......不消片刻，村中几乎有一半的家中亮起了灯光。 看着远处的灯火由远及近，立春适时的让小青带着一众蛇兄蛇弟消散。 “快，看，蛇都走了”，一婆娘感受着自己湿漉漉的裤裆，简直是欲哭无泪。 几个婆娘见着群蛇突然潮水般的消散不见，心里不禁大松了口气。 “红云，红云啊，村后头，好像，好像有人来了”，一婆娘说话结结巴巴。 “我知道，我知道”，红云心烦的说道，蛇才走，村里便有人出来了，这是要自己几个当众出丑啊，动了动想站起来，可腿软的实在动不了。 “来，扶我一把” “我也想要人扶，怎么去扶你” “完了完了，我那男人要是知道我这样子，不得打死我........” “放你娘的屁。这个时候你还想着男人会怎么看，你敢说你男人不知道你来了这里吗” “都怪你，好端端的被你拖下水”.......几个女人开始内杠起来。 老村长是随在村里众人后头到的。等他到来时，村里人已是围住了依旧瘫坐在地上的红云等几个婆娘。 红云几人羞红了脸。地上散乱的菜篮子及篮子里的菜还有狼狈的菜地都已经说明了事情的由来，这个年代，偷盗是可耻令人憎恨的。 “你，你们几个........真是丢老祖宗的脸面啊”，老村长拄着拐杖使劲敲打着地面。 “村长，我，我们几个........”。红云欲要辩解。 “作死的婆娘，半夜的不在家里好好睡觉到这野地里嚎叫什么，丢人的东西”，红云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冷不防的冲着红云扇了一个大耳刮子。 红云本就坐在地上，被这一打，直接倒在地上，嘤嘤哭泣起来。 吱呀一声，立春手中端着油灯从屋里出来。 “这。这是怎么了啊，怎的大家都在这里”，立春作惊讶状。 红云从着地上抬起头来，红肿的双眼如刀剑般的砍向立春。 立春和红云对视毫无所惧，“红云婶子。你们几个这是怎么了，快起来，我不是和你们说了嘛，这菜明日来帮我摘也可以，这大晚上的让着你们还如此辛劳我可是担当不起”，立春打着哈哈走到红云面前。 “立春，这是怎么回事？”，老村长岂不明白立春话里的意思，立春的话里明显是要帮着红云几个开脱一番。 “老村长，我不是前些日子去镇上卖菜搭了红云婶子几人去镇上么，她们见着我那菜好卖便和我说想要从我这里拿些菜也去卖卖，反正我拿到镇上也是卖，卖给红云婶子几个也是卖，给红云婶子还近些，便和她们几个约定了明日过来摘菜，只怕是红云婶子等不及明日早上想着晚上就来摘上，明日一大早也好早些拿出去卖，只是，我刚才睡得太死，并不知道她们几个怎的这幅惊恐害怕的样子”，立春娓娓道来，说的头头是道。 红云几个岂可听不出立春话里多少对自己几个有怨责之意，只是立春愿意给自己几个台阶下，自己几个怎能不顺坡下来呢。当下，几人连忙附和着立春的话纷纷点头说是如此回事。 村里人又不是傻子，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是心里有数，立春不追究，大家伙也乐得就此算了。何况在很多人的心里觉得原先那块长得油绿绿的菜地此刻被自己踩在脚底下是多么的畅快，也因此着，村里人对红云几个的做法并无过多的责怪之意。 老村长本想为立春主持个公道，既然立春不愿意追究，而村里大家也明显地不愿意怪责红云几个，也只能如此罢了折返回村，只是临别之时嘱咐立春晚上睡觉时锁好门窗，将一应的院墙垒得高些。对于老村长的好意，立春自然是心领了。 至于红云几个原先的大喊大叫，已经无人想去了解真相，是蛇也好，是山上的野物下来也好，总之今后也不会有人再有偷菜的心思了。那般凄厉的叫喊声都没有惊醒立春，明显的是立春不愿意出来罢了，那蛇只怕也和立春有不少的干系。自此，立春在村里人眼中又多添了一分神秘。 日子缓慢的朝前过着，之前被村人踩烂的菜地里重新种上了各色蔬菜，菜可以重新种过，而人心一旦坏了，那便是很难再变好。红云回去那几日的确是感念过立春不追究自己几人的偷菜之事，但过得几日，心里的歪念又起，偷菜是不敢去偷了，可败坏败坏立春的名声却是不再话下，一番添油加醋，立春“蛇女”的名声便在村里传扬开了。蛇虽长得丑陋，可人心有的时候比蛇还更可怕。 立春倒也没有因着自己放过红云而有什么后悔，只是自此和村里人愈发的远离了些。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并不能说明到底该不该救狼，站在人的角度来看，救狼是出于人道是理所当然的，而站在狼的角度，狼天生便是贪婪凶恶的，并不因为你救了它而对你感恩戴德。诚如立春和红云，立春不想看着一个孩子的母亲从此背上偷盗的罪名，而红云天性便是有些狠毒，并不因为得了立春的好而对立春好。 因着那日晚上立春是瞧见李大成也掺杂在人群之中过来瞧了热闹却并没有站出来为自己说句话，连着好多日都没有让立秋立冬往那边拿菜过去。李老妪因此着了恼，三天两头的找了茬不让着立秋立冬过来。立春也不着急，对于立冬立秋，已是有了万全之策。 “立秋，立秋”，付清气踹呼呼的从后面赶上来。今日去镇上帮立春送花，花卖了个不错的价钱，付清心里也高兴，便用吴老爷赏下的铜板买了两斤糖饼回来。 “哦，有事吗？”，立秋的反应冷冷淡淡。 付清有些失望，最近以来，立秋对自己的态度明显的和着以往不一样，越来越疏远了。 “没，没什么，我今日去镇上帮立春送花，得了赏钱，我，我买了两斤糖饼，你拿些去尝尝”，付清从车上取下个油纸包来。 “吴老爷买下立春的花了？”，立秋不再无动于衷，声音里透出了丝丝喜色。对于镇上的吴老爷立秋是略知一二的，吴老爷是三年前从别的地方迁过来的，听说来的时候便带了千贯家产，至于是不是真的无人知道，从他来了后他家便是镇上的大户，不过比程家庄的程员外是比不上的，此人好花，听说家里养了许多的奇花异草，还听说吴老爷之所以到平湖镇来，就是不知打哪听说平湖镇附近有奇兰，不过寻觅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什么消息。 这些自然是立春告诉立秋的，立春原本是和镇上的吴老爷毫不相识，只有一日立春搬了紫星花去镇上试着卖上一卖的时候被吴老爷家中的管家无意给看到了，管家知道自家老爷素来是爱花，之所以在此地耽搁了几年的工夫便是为着一株花，当下便买了立春的花回去........自此，立春算是多了一个大主顾，但凡立春才山里得了外面见不着野花野草，吴老爷便会收了去。自然的，立春同样的给自己的花园子里移栽上了一份。 付清点了点头，慢慢的将一直举着的糖饼收了收了回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付清神色黯淡垂头丧气的牵了牛车往前走去。 立秋心里微微苦涩，付清的情意自己何尝不清楚，就是自己心里，也是有所动.......只是世事捉弄人，从着见了那人的小妹妹后，立秋竟是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若说原先被李老妪和李大成哄骗厉骂的时候，立秋心里尚还有争取一番的心思，自打那日那人的小妹妹亲自到镇上来见过立秋一面后，立秋的心便软化掉了，如果自己当真能救得了别人一命，那牺牲自己救得别人一家又有什么呢。 自然，这些立春是不知道的，连着立冬也被瞒得紧紧的。立秋有几次倒是想和立春说的，可又担心着立春若是知道此事定然是要闹得，索性不如不说的好，总之此事，也算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第一百零八十六章 小小收获 “山中有奇兰，奇兰？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嘛.......”，立春满山上下的跑着，着实累坏了身下的大蛇。从着知道吴老爷到平湖镇上是寻访奇兰的时候，立春就起了心思，李家村后山之中多兰花是早就知道了的，只是不知其中是否有吴老爷所要的奇兰，迄今为止，自己在后山之中寻得最为珍惜的也就是那株绿云，而那绿云早就被人买走，绿云虽也珍惜可应该算不得是最好的，如此看来，这山中当有更为珍稀的兰花才是。 眼下已是入秋，兰花是不开放的，立春唯有比照的是从吴老爷那里得来的描绘而成的兰草画本，可这满山的兰草怎么瞧上去都差不多，费了几日工夫立春都没有找出有什么不同的兰草出来，无奈之下遂放弃寻找。要找也得到来年开春了，再过不久，大蛇和小青就要开始冬眠，这山也上不了了。 依旧是赶集日，镇上人流颇多，立春牵着牛车直接先往着吴老爷的宅院而去。牛车上放着一筐子菜，三盆花。立春是要给吴老爷送花的，菜是一会要送到瑞来酒肆去。 “立春姑娘，你来了，快进来吧，怎的今日没见着付清小哥同来啊”，暗红的大门由里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唇红齿白的丫鬟模样的女子。 “如虹姐，付清哥给你了什么好处，这才一回没来你就问上了”，立春来过几次，同着这叫如虹的丫鬟已是熟识了。 “小贫嘴，今日又送了什么花过来？”，如虹帮着立春从牛车上搬下花盆。 “都是些寻常花，就拿过来看看你家老爷喜不喜欢，如是瞧上了，我便可以讨得一口水喝。若看不上，我可只有喝风去啰”，立春笑嘻嘻的一手抱着一个花盆跟在如虹的身后往院里进去。 “瞧瞧你这嘴。你哪次送来的花我家老爷莫不是都收下的”，如虹低头看了眼手中抱着的花盆。心里却是对着自己才脱口而出的话有些悔意，就自己拿着的这盆花，貌不起眼，说是花倒不如说是草，虽是开得有星星点点的小白花，可当真是不好看，闻着也略有刺鼻的味道。 吴老爷的宅院占地倒也并不是特别的宽广。只一入内，从院门口至吴老爷的书房门口，一路上随处可见种种花草，虽已到秋日。院里的繁华依旧开得灿烂，再次证明老爷也是懂花爱花之人。 吴忠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三个花盆，眼睛本就不大，一眯起来就找着里头的眼珠子了。立春在旁瞧得直好笑。 “这是什么花？”，吴忠看了半响。终于是放弃研究眼前的这丛花，说是丛倒也有些过，盆里约有四五株挤着生长在一起。 立春抿嘴笑了笑，眼前的这东西还真是让人对它瞧不上眼，自己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思才将它弄了过来。就这玩意，在自己菜园子四周可是长满了整整一圈。 “吴老爷，这是鳯梨薄荷，你瞧它叶面有粉绿色的斑点，还蛮好看的是不，最最主要这花不仅可以观赏还是吃呢，摘上几片叶子用沸水冲之，喝下去顿觉清凉，若是夏日里炎热，喝上一杯薄荷水可是清凉的很，这也算是一味草药，这薄荷具有疏散风热，清利头目等功效，我平日在家里劳作之时，时常摘了叶子泡水喝的，就是光闻着这清凉的香味也是不错的”，立春微微笑着说道。 山中并不至此一种薄荷，不过就觉得这种薄荷好看，便采了一些回来种到菜地旁。现在入了秋，山中并无太多的花儿，便心想着移栽了几株薄荷到花盘里拿来试试。 吴忠微微沉思着，这不起眼的东西要真有这功效，不如送上一些到城里头托人带回去，也算略尽自己的孝心了，那边的好东西是多，可自己要表达心意唯一以这些花草去打动那人的心了。 “如虹，领了立春姑娘去结账”，吴忠是个有心人，很快便分清了利益关系，喊了候在门外的如虹进门，“等等，这盆便比其他两盆略多些吧”，吴忠补上一句。 立春笑着告退跟在如虹身后出了房门。 “如虹姐，有时间么，我请你去外头吃豆腐花”，花卖出去了，虽不多才三盆，立春心里照样高兴。 “不用，你那点子钱，都是辛苦得来的”，说话间，如虹带着立春出到外面厅上。 片刻，如虹入里头取了钱出来交给立春，“其他两盆花老爷这次并没有特别吩咐，所以这花钱还是照着前几次那般，喏，一共是一两二钱银子，你收好”，如虹将银子递给立春。 “谢了如虹姐”，立春将银子收入怀里。银子不多，可一两银子足以支持一个成年人整整一年的生活，立春已是很满足了。这次的花并不稀奇，那薄荷虽是吴老爷以前没见过的，可到底还是貌不惊人了些。在平湖镇上，立春养的花反倒不如种的菜卖得好，只有现在有了吴老爷这个比较固定的主顾外，其他能卖出去的很少很少。 “等等，你还没吃早饭吧，来，跟我走”，如虹喊住要出门的立春。 “不了如虹姐，我去外头吃就得了，我还要给酒肆里送菜过去呢”，立春婉拒如虹的好意。 “送菜？送什么菜，以前怎的没见你送过菜”，起先帮立春拿花盆的时候，如虹倒是没有注意牛车上还有个菜筐，也不怪如虹没有看到，菜筐子上头是用茅草编织的盖子盖住的，而以前，立春都是先去酒肆送过菜再到这里来送花的。 “我自己种的菜啊，吃不完我就拿到镇上来卖了”，立春笑着回道。 “对了，你刚说卖给酒肆，这镇上就一个酒肆，莫非是瑞来酒肆”，如虹跟着立春往外边走。 “就是那家，我的菜一直是卖给他们的”，立春停下让着如虹回转。 如虹皱着眉头想了想，遂说道“我记得厨房的婶子和我说过，说是家里吃的菜都是瑞来酒肆给送过来的，这瑞来酒肆自己都还要从外头收菜，怎的还会有菜卖给我们” 立春笑笑没有说话。如虹也继续跟着送立春到院子门口。 “对了，我想起来，酒肆送过来的菜每次都是我给他们菜钱的，我见着厨房里的菜筐就同着你这牛车上的筐子一模一样”，如虹站在门口看着立春熟练的坐上牛车，就在立春赶了牛车要走的时候突然恍然大悟的喊道。 立春默然，如虹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了，这菜筐子是自己和付清到山上砍了竹子回来自己编织的，因着亲手编织绝对独一无二，每个筐子上头还编织了花样，当初还被付清笑话自己来着。 “这菜，你就别拿到酒肆去了，走，搬到里面去，我收了”，如虹催着立春下牛车。 半推半就，菜就被如虹给吩咐人搬进去了，立春要做的只是一会出去到前面街上同柳叔说上一声就可。这菜他们既然不是买给酒肆用的，那自己也不必有什么内疚之感。 匆匆买上一个油饼，边牵着牛车边吃，回想着刚才柳叔听着自己说以后都不送菜过来表情时，立春就有些想笑。其实柳叔做的也没什么错，低买高卖，他能想到这么个点子说明他是比较有头脑，只是今日既然被如虹给戳破了，自己没有放着不要钱多而去要钱少的道理。 “姑娘，买些鸡蛋吧”，听得招呼，立春笑了，竟然还是上次招呼自己买鸡蛋的老年妇人。 说实话，上次买回去的鸡蛋小草很喜欢吃，只是这鸡蛋目前来说是奢侈物，偶尔吃下还可以，总吃可就吃不起。这老大娘家里明显就是一只老母鸡，赶集是半月一次，上次自己买了七八个鸡蛋，这次又是七八个鸡蛋，想必是这半个月以来攒下的。 “大娘，我，不买”，立春笑笑。 “姑娘.......”老年妇人似要劝说立春，只是不知为何又放弃了。 “大娘，你要是能将这些鸡蛋都孵化成小鸡我便要了”，瞧的老年妇人慈祥而又遍布风霜的脸，立春的心还是松动了，家里已有三只小猪，付清一只说要逮了野鸡回来家养可总也逮不着，不如养上几只鸡也不错。 “真的？姑娘”，老年妇人一下激动了。 立春点头，当下便和老年妇人一一商量好买小鸡的价钱及小鸡大概孵化出来的时间，付了几个铜板作为定金，立春这才和老妇人告辞。至于大冷的秋日里适不适合小鸡的生长就不在立春眼下考虑的因素之中了。 天一日比着一日凉，真正的秋日已是来临。立春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这炕该是要烧起来了。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小草将炕桌上的铜板滚来滚去的玩得起劲。立春坐在一旁仔仔细细的将钱袋子里的所有家当都倒了出来，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逐一清点着，最迟后日就该要带小草去通江镇好好的治腿。 第一百零八十七章 求医 一 谢谢末末的支持，吧唧一个^.^（晚上更第二章） ---------------------------------------------------- 风微微刮着，有些凉有些冷。立春坐在前头赶着牛车，不时挥起手中的鞭子，催赶着牛车赂从李家村到通江镇若是用双脚来丈量的话得花上整敥的时间，现在用牛车代步快昆些可也还要足三日才成。 “立冬，将包袱里的棉衣拿出来给小草裹上。”，立春皱了皱眉，这鬼天气，从李家村出来的时候还是个好天气，凉虽凉了些可是不起风，现在是越往前走风刮的越起劲。 小草??缩在立冬怀里一动也不动。 原本付清是要跟着立春一同到通江镇去，只付清若是一去，家里头里里外外侅?应，至于说托付给立秋照应那??羊入狼口白白由着李老妪糟蹋了。 牛车在路上已是接连行走了两日，前日大早天还未亮便出发了，到得晚上天黑立春不敢走夜路可也没有多余的银子去住店，晚上便就地找了丙，姐妹三个蜷缩在墙角对付了一晚。第二日将近天黑的时候正好路过一个村庄便入村借宿了一宿。到得今日已是第三日，一路赶车着实有些辛苦。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小草一路之上很是兴奋，见?景象不时的搬弄着诗句应景。小草的确是个有天赋的，各种诗词杂赋只要教上个三四遍准能给背下，且理解能力非常之强，立冬比小草大上不少，也是个喜欢识字的，可小草和立冬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的，至少在记忆方面不差。 “二姐，你看看，小草记得的都比我多”，立冬颇是有些酸意。 “你还和小草较劲，每次教给你的时候你若不是都非要将意思弄明白了才继续往下学，你比小草学的可不就多了么，小草可是不需要理解意思记的自然就比你多了”，立春好笑的回到，再走上两个时辰可是该能到通江镇上了。 “二姐，吃”，小草抓着一个冷馒头递给立春。立春笑笑从小草手中接过馒头，馒头又冷又硬实在无法入口，只立冬和小草确实抱着啃得来劲。左右时辰还早，余下的路程也不远，索xing嘘停了牛车，就在路边停下来。 土路两旁最多的便是石头和枯草杂木，起火烧热石头，将着馒头掰成几块放在石头上烤着。嬉笑打闹的三姐妹、热热的碎馒头，一时野趣无限。 总算赶在了傍晚时分牛车驶进了通江镇。立春来过通江镇的次数最多，对镇上的景象已是习以为常，立冬算起来这是第四次，第一次是从这里坐船上京城，第二次是从北边返回，第三次便是夏日里跟着立春过来说是给小草治tui，第四次便是眼下了。其中第一次和第二次算不得数，统共就从镇上走过一回，第三次还稍微在镇上转了小片刻，这次来依旧是刘姥姥入大观??瞪大眼睘?巴充满好奇充满艳羡的紧紧打量四周。 “那个那个，好好看”，小草应接不暇，一入镇里便兴奋的很，不停的指指点点。街道两旁不但有各se铺子还有很多零散的小摊，卖饰物的、卖吃食的??过一个桥头的时候居然还有玩杂耍的，惹得小草和立冬看直了眼，索xing停了车，让着立冬抱了小草过去看过瘾才回来。 “二姐，你看那边，那都是大??的小姐吧”，立冬发现新大陆似的拽了一下立春的胳膊示意立春看过去。在立冬眼里，但凡??得光鲜亮丽那么不是公子便是小姐。 “赶紧走，那不是仏姐”，路上人不少，立春小心??慢慢赶了牛车往前走，立冬指着的方向有几个女子依在门前，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sao首弄姿，那哪是什么大户小姐分明就是烟柳巷里的风尘女子。 也怪得自己贪图这边的租房便宜，倒是让立冬瞧见了这些。一路往前走，巷子又细又长还四处贯穿纵横着，兜兜绕绕，其间碰上人多的地方还得下来牵着牛车走，走了半响这才牵着牛车停在丮?门前。 上几次到镇里来的时候立春都是落宿在这里，此处便宜出去也方便，唯一不好的便是从此处出去需得打烟柳巷处经过，这便也是此处房租便宜的原因。一般正经人哪愿意挨着烟柳之地住着，这也直接导致了住在此处的除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住在此处的本國外，其他皆是城中流动的小摊小贩及各种卖苦力活儿的，也有前面烟柳巷里的女人被着哪位大爷小哥们瞧上了，出了银子在此处租下一鱋，便于时常寻欢作乐。 立春略带歉意的看了小草和立冬一眼，到底还是自己手中的银两不宽裕，若是稍微宽裕些也不至于让她二人委屈在此处。小草的tui就算是能治，治了后也得好好的休养一段时间，至少十天半月的是不打算让小草移动，从通江镇到李家村的路途遥远，担不起一路颠簸。这也是立春思虑再三终于还是决定在此处住下。 吱呀一声，陈旧厚重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一圆头圆脑的中年汉子从门里走了出来。 “方大哥，是我，这次又要劳烆”，立春笑着上前打着拂 方元子眯了小眼打量了立春三人一下，紧接着便笑逐颜开的开口道“是立春啊，可把??了，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倒是每次你来时都是我们劳烦你，这是你两位??，快请进”，方元子熟络的从立春手中接过牛绳。 立春转身将小草从立冬手上接了过来，带着立冬进了院子。 “二姐，那牛就这么给他了啊”，立冬不时担心的回头看上几眼。 “没事，我往常来镇里时都是在这里住着，和元子大哥比较熟，黑牛交给他不会出介情的，他是要将牛车赶?另一头从后门拉进来，你瞧刚才那前门窄的很，牛车是进不来的‘,立春耐心的给立冬解释着。 立冬尾随在立春身后往屋里走着，好奇的四下打量，从门口进来后就昆院子里头，院子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丸?大不小的院子，院里没有仆设，只有一口井，井边有一老树，院里甚至连花草也没有栽种。 左右前方都是一排的四间相连的屋子，立春领着立冬径自往正前方走。 “方大嫂”，立春站在屋子外稍微提高了声音喊叫着。 “哟，是立春姑娘来了，快请进，昨儿个我家那位还念叨着说想吃你做的那个汤羹呢，可不才说睱来了”，一高大身材体态丰硕的中年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才一出来就一把拉住了立春的手。 “这是你以前说过的两丐?，我瞧瞧，这模样生得可真是好看，一个比着一个俊，走，进去”，方大嫂笑呵呵的想要从立春手上接过小草，小草往立春怀里藏去。 立冬抿着嘴想笑，刚才门口那汉子就是个五大三粗的，眼前这大嫂可是个高大粗壮的，二人唯一相同的地方便都是体态丰硕，只这男的矮女的高却是实实弄反了来。 “立冬”，立春落后方大嫂几步，轻唤了一声立冬，这小妮子以为她抿着嘴笸?知道，却不知方大嫂是故作不知。 方大嫂领着立春姐妹三个进屋的时候方元子也过来了，夫妻二人帮着立春姐妹三人一起收拾好了屋子，瞧着她们三个模样都有些疲惫也不多待着，只说着让立春几个好?，等着一会吃晚饭的时候过来喊叫就成，说完就径莻了。 “二姐，可是憋死我了，你瞧瞧他二人，怎的就会配到一起去了呢”，立冬弯腰大笑起来，那方大嫂和方大哥两人站在一起，犹如一个冬瓜和一个南瓜般的紧紧挨在一处。 “睡觉，二姐，要睡”，小草打着呵欠，朝着立春伸手。 “从前有一座大大的森林，森林里有好多好多的小动物?，立春的故事还未讲完，小草就沉沉的睡着了。 “立冬，你也歇会吧，一会??端了饭进来，我们就在这里吃”，方大嫂那边想必不是只她一家人吃饭的，肯定有别的住客也凑在一处吃，小草明日就要开始治tui，该讲究的卫生还是讲究一些的好。 连着三日赶路，一直没有休息好，吃过晚饭，立春和立冬简单的擆一番便上chuang睡去。吃饭的时候小草依然睡着没醒，立春也不叫醒她由着她睡，对于小草这么小的孩子来说明显睡觉时比吃饭要重要一些的。 次日大清早立春就早早醒来，小草居然饿着肚子睡了整整一晚上没有醒转。将自己收拾干净了，这才叫起立冬和小草，趁着她二?的时候，立春去巷子外辆白粥和馒头回来，立冬许是吃不惯方大嫂家里的伙食，前半晚闹了一晚上的肚子，早上喝着白粥直喊着好吃。rs！。 第一百零八十八章 求医 二 呼呼.......谢谢花漾（花妹妹）、尛墨末（末末）的支持，小宝是感激加感动，深深给二位鞠上一躬啦^.^ ---------------------------------------------------- “小草，没事，二姐和三姐都在这里陪着你”，立春紧紧拉住小草的手。立春心里很是后悔昨日晚上没有叫醒小草起来吃饭，今日早上小草端着碗要吃的时候，立春突然想起今日若是能重新接驳腿，那这饭是不能吃的。就如此，小草从昨夜到现在一直都是饿着肚子，立春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小草皱着小脸躺在木板床上，快三岁的孩子明显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却懂事的不哭不闹，只是因着心里害怕脸上有了些许惧意。 “小姑娘真勇敢”，头发胡子花白的孙大夫和蔼的对着小草笑着，这般胆大的孩子还真是少见，别的孩子到这来不是哭着就是闹着，只这孩子，仅是两个姐姐带着来.......孙大夫对小草有了几分怜惜之心。 医馆的学徒很客气的请了立春和立冬出到外面屋子里等着，立春只能无奈而又歉意的安慰了小草几句便和着立冬等候在外。这家医馆在通江镇上是数一数二的，医术医德皆是有名，立春也是排了许久才等到今日给小草治腿的机会。 医馆里四处散发着淡淡的草药清香，闻之心神俱宁，立春的心绪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小草是个坚毅的孩子，孙大夫又给用上了药，想必她是能挺住的...... “二姐，小草她.......”，医馆里时不时有人进来，姐妹再是心急也不好晃来晃去。只能是一会坐下一会又站起。 立春望了望旁边屋子，屋门还紧紧的关闭着，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里面还是毫无动静，立春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心，“没事，许是小草的腿有些麻烦。孙大夫要多费些功夫”，说这话是脸色沉静。既是要给立冬力量也是要让自己恢复信心。 骨头、大筒子骨.......还有，还有黑鱼......立春实在等得心焦，索性在脑子里想着该要给小草买哪些含钙高的滋补之物。 屋里头依旧紧张着，孙大夫满头冒汗，一边的学徒不时的给他擦拭着汗。小女娃的腿若是在摔断那日起好好的接续固定上，便算是小事一桩了，只现在歪着长了这么久，单从外面看好似有骨头刺到肉里去了在皮肤上鼓起了一个大包.......这次既要给小女娃重新接续断腿又得给她矫形，孙大夫饶是经验老道行医多年，可面对如此一个幼小的女娃丝毫不敢粗心大意。这腿可是关乎小女娃的一辈子，孙大夫在竭尽所能着。 在无比焦急的等待中，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了，率先走出来的的是学徒，尔后孙大夫才慢慢的走了出来。 立春赶紧迎上去“孙大夫。可.......” 不等着立春说完，孙大夫就开口了“放心，一切都好，你有个好妹妹” “孙大夫，多谢您”，立春拉着立冬给孙大夫深深鞠上一躬。然后直接往着屋里进去。只见着小草躺在床上，似安稳的沉睡着，立春知道麻醉药还在起效中，小草的呼吸匀称，立春的心完完全全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立冬，你在这守着小草，我去谢过孙大夫”，立春站了起来。 “师父，立春姑娘过来了”，小学徒走进屋内恭敬的给孙大夫行礼。 孙大夫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挥挥手示意小学徒出去请了立春进来。 “孙大夫，小草的腿多亏了您，我也知道这点心意不足以表达我的感谢感激之情，望您不嫌微薄，且请收下”，立春手里捧着钱袋子静静的站在孙大夫面前。 诊金是早就和孙大夫谈好的，就凭着孙大夫敬业的精神及精湛的医术，立春觉得当初谈下的诊金的确有些少，镇上其他医馆立春当初也有去打探过的，开价皆比孙大夫的高，只镇上人多说孙大夫接驳腿骨颇多经验，立春便选定在孙大夫的医馆里治疗。 “救死扶伤是我辈医者的本分，你不必谢老夫也不必说什么微薄之语，你能来找老夫医治便是对我的医术肯定，老夫无疑是高兴的”，孙大夫一直坐在椅子上并没有站起来。 立春能瞧出孙大夫一脸的疲惫之意，当下不再多耽搁，将钱袋子放在一旁的书桌之上，轻轻和孙大夫告辞就欲往外走。 “你那小妹的确不错，小小年纪便有胆有量，小嘴巴能说会道，最让我惊奇的是她居然能出口成章念诗道赋，悟性不错，老夫要再收一个弟子，她年纪小是小了些，也不妨碍。你家父母若是愿意，可在她三岁之后送与老夫此处”，孙大夫摸着白花花的胡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立春瞬间有股窒息的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天上当真是会掉馅饼的么，这么好的事情居然会落在小草的头上........待得立春清醒，忙定睛朝着孙大夫看去，似要看看孙大夫脸上有无说笑的表情。 “孙大夫，此话可当真？”，立春得要确定。 孙大夫点了点头“老夫从不打诳语”。 立春脸上的笑容多得似是要溢出来，直到出到外面，才开怀大笑起来。笑过之余，才开始寻思小草在屋里那段时间到底和孙大夫说了什么聊了什么，居然能让得孙大夫这个貌似古板的小老头在瞬间作出收徒的决定，这不得说是个奇迹。 “二姐，小草还没有醒转，会不会有事？”，见得立春进屋，立冬赶紧站起，有些慌张的说道。 “无妨，刚才孙大夫和我说过了，最多还有小半个时辰，小草便会醒来，立冬，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雇一顶轿子”，立春边说着边往外走。今日早上过来的时候是一路走过来的，医馆在城东，所住的地方在城西，隔得比较远，因着早上出来之前并不敢确定今日就能给小草治腿，立春还是赶了牛车出来的。来到医馆却是没想打孙大夫早就在医馆里头等着了，孙大夫还客气的说着上次没给小草治成很是不好意思等等之类的话语，反倒弄的立春有些不好意思了。 现在赶牛车回去肯定是不可行的，即使牛车上铺了一床棉被，可满城里不是青砖路便是青石铺就的路，有些地方还是土路，有坑洼有路障.......总之是不可能平平稳稳的回到住的地方。 “二姐”，小草可怜兮兮的躺在床上看着立春，麻药的劲儿已是过去，腿不疼是假的，小草只是在坚强的忍着。 “乖，三姐在这里看着你，我出去买些东西”，回来时，本是想要顺便在街上买些吃食回来，又担心着轿子里头的小草不安稳，只能作罢。 “二姐，要不我去买吧，你歇会”，立冬体贴的看立春。回来时立冬是跟小草一起在轿子里头的，小草平躺在轿椅上，立冬蹲在边上挡着，立春则是随了轿夫的脚步在外头跟着。 立春摇头，示意立冬看好小草并注意看着外面屋檐下熬着的清粥，便自顾的往外面去了。 无心估计街上的繁华热闹，也不及观看通江河里南来北下的船只，紧赶慢赶的赶到医馆牵了牛车谢过医馆里的学徒，在城中走了三四个摊位后，选定了一家卖得稍微便宜些的肉铺花了八文钱称上了二斤肉骨头，肉骨头上面的肉被肉铺老板削得很干净，这也是价钱便宜的原因，立春要的就是肉骨头，至于上面有没有肉本就不在意，走时和卖肉的汉子约好明日此时再来买肉骨头，让汉子一定帮自己留着。毕竟目前能吃得起肉的都是那些有钱人家，没钱的只能买些贱价无肉的骨头熬了闻闻肉味尝尝鲜罢了。 买上一斤红糖，本还想买上几个鸡蛋的，掂量了钱袋子终于打消了买鸡蛋的念头，今日便只买这些了......明日若是可以，到街上四处走走看看可否寻得些营生先且做做，小草的腿至少得休养不少时间。 院里还住着其他人家，不敢将炉子放在外边，肉骨头虽没肉，可炖出来肉香味还是有的。炉子放进屋内大火烧开细火慢慢炖熬着，里头加了几滴醋，任由立冬看着炉子，立春坐在床边给小草不停的讲着故事，希望藉此舒缓些小草的痛楚。 真香.......立冬使劲嗅着小鼻子，在李家村也能时常吃上野味，此刻立冬倒也没有垂涎欲滴，只是觉得肉香味好闻罢了。 “来，二姐喂你”，轻轻的将小草扶起了些，从立冬手中接过勺子慢慢喂着小草喝汤，立冬则在一边不停的吹着碗里的热汤。汤是熬了两个时辰的老汤，肉骨头的味道及营养全部被熬了出来，虽是没有肉却也浓稠的很。 “立冬，来，吃吧”，待得喂完小草，汤还剩余不少，立春往着汤里面下了些混和着杂粮的大米又重新起火熬煮成粥，和着立冬一起吃过算是将就对付了晚饭。 立春不敢在床上和小草一处挤了睡，便和立冬在地上铺了块木板打算晚上就打地铺睡觉。好在方大嫂知道立春今日带了小草去治腿，在立春和立冬将要睡觉的时候敲响门，给二人送了两床半新不旧的干净被子过来，算是解了立春的燃眉之急。若是没有这两床被子，晚上天气凉冷，可是受不了。 第一百零八十九章 寻营生 谢谢尛墨末（末末）的粉红和赏哦，谢谢笑吟吟的赏 ---------------------------------------------------- 次日，立春早早起身，轻轻将炉子提到外面屋檐下。天还是黑的，只能约莫的瞧见天边的一丝曙光。冷而干燥的空气令得立春有些不舒服，连着几日都未休息好，不免有些上火。熟巧的将炉子生上火，淘了米放进罐子里任由其自行熬煮着。待得洗漱过后，将罐子里的米汤铲动几下也就烧开了，将火调得小些以便慢火熬煮。 推门进屋，地板上的立冬依旧睡得香甜，床上的小草也发出酣甜的呼吸声。桌上放着昨日买下的红糖，从里头抓了一把，想一想，手一抖又放回去一些。红糖是放到熬着的粥里面去的，早上的粥是没有小菜就着，红糖能补血又能满足口感。 出得门外，定定的看了四周一眼，黑蒙蒙的早上，黝黑的巷子显得很幽深。强自压下心底的害怕，返身将大门关好，这才迈下三步高的台阶往着巷子一头走去。 吱呀一声，正好在立春走过的时候又一家的大门从里往外打开，瞬时，立春被惊得一跳。仔细看去，原是个挑货郎担的起个大早去走街串巷。轻轻拍胸口不再大惊小怪，能早起的必定多是穷苦老实人家想要出门去赶个早市。 即将要穿出巷子的时候立春碰到了一个熟人，这熟人便是刘妈。刘妈本是在前头走着，立春在后。二人一前一后的正常走着，天色还没有大亮，立春也没想到前面的人是自己认识之人。忽的前面走着的人一个踉跄差点倒地，立春忙伸手扶了一把。这一扶才发觉这人自己认识，她正是程文他外祖父家里的刘妈。立春在那边住了好些日子，对刘妈也算得是相当熟悉了。 只刘妈年纪大了些，加上天色又暗。一开始瞧得不甚清晰，待得立春开口喊了刘妈并笑盈盈的凑近瞧着刘妈的时候，刘妈才回想起来。 “刘妈，来，我扶着你吧，这地上坑坑洼洼多，小心些”。立春搀着刘妈往前走着。 刘妈看着立春笑了笑，“立春。你怎么在此处了，你不是在程府么？” 当下，立春便将自己从程府里出来之事捡了些梗概说与刘妈知道了，刘妈听得唏嘘不已，卖了身的下人还能从主子那里全身而退，这立春想必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当初在赵掌柜家里便是觉得立春同其他丫头不一般。 “刘妈，你这是要到哪里去，你没有回家养老？”，自从赵根生死了后。他家里的一应下人都是被赵秀珍给遣散了的，按说刘妈也该回家养老才是。 “哪里能养老哟，从着老爷死了后，我们几个便出来了，我无儿无女。家里倒是有个侄子可不顶用，我便重新寻了活计，只是年纪大了无人愿意雇我做那长久的营生，这不，这些日就在付家里做个择菜洗碗的婆子，打出来后我便一直寄居在此处”，刘妈三言两语便说清了问题。 立春了然，刘妈算得是个苦命人....... 二人边走边聊着，刘妈得知立春是为着给妹妹养腿而要出来寻营生的时候，心里不免有几分同情，遂试着说道“你要不嫌弃，我带了你去付家厨房，兴许能求得厨房管家的赏下个机会，你反正也不在镇上长干，不如同我这般去择菜洗碗” 立春倒是可无可不无，瞧着刘妈甚是热心也不忍拒绝，再说刘妈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是干不长，也不好意思去占用别人长工的机会，如此想着，便同刘妈一起穿街走巷，在天色微亮得时候来到付家后门。 青砖高墙，红木高门，这后门竟是比着别人家的大门还要气派，连着屋后巷子里好长一段路都是用青石板砖铺就。刘妈敲开了门，屋里出来个半老婆子和刘妈熟络的说着话，许是刘妈和她说了立春的事，半老婆子狐疑的瞅了立春两眼，也没多问什么便让立春跟着刘妈进去了。 入了后门眼前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半大院子，院子里有几间屋子，因着秋日，草花开放的甚少，树木也开始落叶，进院子初给立春的感觉倒是显得有些衰落。 穿过院子进入一个拱门，随后走过一个长廊，然后绕了两绕，这才算是到了厨房，付家是个大户，从后门进来到厨房的这短短的路上便是能感觉出来。 屋檐廊坊，雕梁画栋，无处不在显示着这家的殷实富贵，只是富贵之中处处皆显露出一种衰败颓废之感。观着一路进来碰到各色下人，个个谈吐举止皆是显示着良好的素养，按说此处的主人应该不是庸碌无为之辈，那这衰败之气从何而来呢。 厨房的管事遗憾的瞧着立春，不是自己不愿意让她来帮工，按说这厨房里前几日也是忙碌异常的，正是需要人，只这两日，大少爷竟是粒米不进，急坏了老爷夫人，也让得厨房一干人等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此时正是乱的时候，哪还会用到新人来帮忙。 “快，二小姐吩咐，说大少爷想吃东西了，你们快给做上一些送过去，记着，一定要快啊，不然送过去大少爷不吃了，又该挨夫人的骂了”，一个小丫鬟神色匆匆的冲了过来，才到门口便大声喊道。 “快，快，你，去烧火，你，去切菜.......”，厨房管事的急昏了头，胡乱的指挥着众人。整整两日大少爷粒米未进，原本以为他......没想到突然醒转说想吃东西，厨房里的众人如临大敌般的准备着。 刘妈是个洗碗择菜的，拉了立春忙上去自发的帮着忙，此时正是个好机会，立春能不能留下来便看她的表现了。 立春虽是不明白眼前的状况，可也略莫猜出了必是这家的大少得了重病导致不进食，今日只怕是好不容易有了些胃口。刘妈瞧了瞧四周的人，见着大家忙碌着，便低头细声简单给立春介绍了付府的情况，立春这才大致的了解了情况。原是付府上有一位少爷两位小姐，少爷不知何故突然染上了重病，到得此时已是整整染病一年有余。付老爷和付夫人瞧着少爷如此病重模样，寻医总不见好，便病急乱投医信了江湖术士之言，给大少爷订了一门亲事，预备给大少爷冲喜之用。 厨房里一年忙乱，人多力量大，不消片刻竟是准备了不下十种吃食，厨房管事带了人匆匆拎了食盒就往前边去了。立春和刘妈一时无事便在厨房里头寻了角落坐下等着管事的回转。 很快厨房管事回来了，拎着食盒垂头丧气的回来了，众人瞧得她脸色便是知道吃食不合大少爷的胃口，想必是挨了老爷夫人的训了。 刚才厨房所做的吃食立春皆瞧见了，精致是精致，当然也许味道也是极好的，只是这些吃食无一不是鱼肉菜蔬剁碎拌入各种调料混制而成，要是一个正常人，肯定会对这些吃食赞不绝口，反之，一个生病的人，且是生病许久的人，对这些是吃不入口的。 自告奋勇也好，毛遂自荐也好，总之立春是厚着脸皮往厨房管事面前一站，大包大揽的说自己能做出令大少吃得入口的吃食。刘妈也在一边帮着立春附和着，刘妈自然不清楚立春到底能不能做饭，可瞧着立春的神情不似说假，再说大少爷现在本就一直是死马当活马医，要是立春真能做出让大少吃入口的吃食，不光是立春能留下来，还有自己也是要得好处。 “罢了罢了，你这丫头便做上一回吧，无非我再多挨一顿骂就是了”，厨房管事的也是束手无策，无奈之下也应了立春的要求。 熬好的白粥里头舀入一勺浓浓的鸡汤，怕大少爷闻出鸡汤味儿，立春又切了一把碎碎的嫩青菜叶放进去，又往着里头撒了一点点的盐下去，稍微搅拌下再度熬开后这粥便好了。立春准备的并只是这一种菜粥，清汤小粥照样准备，里头什么都没放，就是熬得稀烂的清粥，配这粥的是一碟子厨房里自行研制的咸菜，立春让人取咸菜的时候还令得厨房众人大眼瞪小眼，以前从没人敢给大少爷吃这粗陋不堪的咸菜，要吃也是厨房众人自个儿吃的。 将咸菜细细的切成丝，在锅里快速的炒热一遍，然后盛在小碟子里头，淋上香油再滴入几滴醋，就粥的小菜便成了。白白的粥里混上星星点点翠绿的菜叶，闻着有些许湿咸之气。黄灿灿的咸菜丝里散发着能触动人味觉的丝丝酸意。 瞧着立春准备的吃食如此简单和粗糙，厨房管事的未免有了些怒气，这明显是敷衍糊弄自己。立春也不多言，只让厨房管事的端了过去，若是大少爷还不肯吃，只管回来找自己就是。 自然的，立春也不敢肯定大少爷就一定会吃这清淡小粥，只能是给自己打气，想自己往日生病之时最是见不得荤腥，只单单喜爱这菜粥和白粥就小咸菜。 ps： 今天北京又雾霾了，雾霾了也得带娃出去，第二更放在晚上。 第一百九十章 园艺师的卖弄 谢谢花妹妹和末末的打赏^.^,谢谢迷幻仙姑、暖蓉的粉红.小宝不会说肉麻的话，只能给各位鞠上一躬以表谢意啦。 ---------------------------------------------------- 到底是立春有些托大了，付家的大少爷对这些清淡至极的吃食并无丝毫的兴趣。自然的，立春在付府也是没有得到任何营生。谢过刘妈，立春原路返回从着后门往外出去。 “哎呀，实在对不住，可撞疼你了？”，一道如黄鹂鸟般清脆好听的声音响起。 立春被撞的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有些生气的抬眼看看是哪个冒失鬼，只见着一个约莫十四五的小姑娘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脸上带着柔和之色。 “来，我扶你起来”，小姑娘朝立春伸出手，五根葱白般的白净小手芊细好看。 立春坐在地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骨碌就爬了起来，“没事”，说完对着小姑娘笑了笑，小姑娘长得秀气好看，立春实在生不起来气。 “哎呀”，立春才从地上爬起来，不及反应又被着横刺里从身后冲出来的一人给撞得打了个转。 “小姐，你可回来了，快，大少爷好不容易今日有些精神了，可又开始闹脾气，老爷夫人急的不行了，你快过去吧”。锦绣着急的对着自家小姐说道。 “这位姑娘，刚才对不住了，这是我随身侍女，锦绣，还不过来和这位姑娘道歉”。付莹对着立春歉意一笑。 原来是付府里头的小姐，难怪一身衣裳华贵逼人，整个人又有着别样一种出尘的气质。 锦绣勉强的对着立春行了一礼便拉着自家小姐急匆匆往府里走。立春自然也不在此处多待，出了巷子往着大街上慢慢溜达，寻找着别的机会。 连着几日，立春走遍了大半个通江镇还未寻得营生，每日早早出去，傍晚拎着两斤筒子骨从街上回到暂住地。钱袋里的银钱以可见的速度在干瘪着。立春心中不免有几分焦急。 刘妈从得知了立春离着自己不远后，因着没有给立春介绍成营生心里有些歉意，当日晚上便是寻到立春这边来和立春说了会子话，一来二去的二人倒是熟络了起来，刘妈好不容易得了立春这个说话的，连着好几日每日晚上都过来找立春，立春知道刘妈寂寞。不急不躁的陪了刘妈说话。到得一日，刘妈又是晚上过到这边来。一进屋便有些唉声叹气。 不等着立春问，刘妈便开始说道起来，原是昨日晚上那付家的大少爷竟然是去了，那大少爷生病年久，一直用了滋补药品吊着，总不见好，前不久才说了门亲事欲要冲喜，长了长长白胡子的仙风道骨的游方道士可是和付家老爷夫人口口声声保证了，说是只要一冲喜大少爷的病准好。结果，就在昨日，付家迎娶了新娘子进门，谁知，就在昨晚，大少爷一阵咳嗽憋不过气来双腿一蹬竟然就是去了。 今日一日付府里忙乱不堪，付家老爷和夫人只知痛哭理会不得其他之事。付家二小姐性子柔弱也只知道哭泣，反倒是付家年约十四的三小姐以稚嫩的肩膀扛起所有的担子。 “立春，明日早上你须得早些起来，记得啊”，刘妈临出门前还要嘱咐立春一次。原是刚才闲谈之时，刘妈说起这几日付府发丧所需用人极多，让着立春明日跟自己再过去试上一试。自然这次是付家三小姐发话了，说是要各处管事找上几个相熟的人来顶上一顶。立春左右还找不到营生便答应明日再同着刘妈一起过去看看。 到得刘妈带着立春倒付府的时候，府中一切都已经井然有序的进行着。看来付府家三小姐虽是年幼却是个有主意的人。 这次立春很顺利的被安插在厨房里当差，具体时日没有说明，立春也没有问，做到哪日是哪日。在厨房里除了择菜洗碗，立春也有几次机会帮着一起送菜到前头院里，有幸再度见到了当初在后门撞上自己的那个小姑娘，此时的小姑娘同着前些日子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犹如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褪去了童真，给人一种沉着冷静当家做主的感觉。 立春和付府家三小姐并无过多焦急，只付家三小姐碰见往着院子外头送菜的立春似是想起了那日后门之事，略微同着立春笑了笑并没有言语。直到立春在付府结算了工钱，总共也只见到了付家三小姐二次。 “唉.......”，刘妈才一进屋便开始唉声叹气。 “怎的了，刘妈？”，立春往炉子里添着柴火，炉子里照旧是炖给小草补养的猪骨汤，原先每日里都是买上二斤猪骨回来，这些日子没有什么进项，虽说在付家得了几个铜板，可也是杯水车薪起不了多大的用，原本要炖二斤的猪骨头改成每日只炖一斤了。 “那付家大少爷不是娶了亲冲喜么，现在徒留下个新媳妇每日里哭泣哀叹，这女子实实可怜，若不是她爹娘贪图那几两银子将她嫁进了付家，哪用得着现在这样生生守活寡，守活寡也就罢了，付家夫人现在竟然牵连到新媳妇身上，说是她克死了自己儿子，不然的话，怎的她儿子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娶亲的当晚死了，现在那新媳妇可是遭了罪了.......”，刘妈颇是同情的说道。 立春默然，这个年代的女子就是这么悲哀，自己做不得自己的主，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那女子现在连着丈夫也死去了，以后的日子怎生过好。 “刘妈，我们姐妹可能过得几日就要回去了，明日晚上你早些过来，我们一处吃个饭吧”，立春将刘妈送到门口，轻声说道。 原先在屋里立春并没有要说走的，此时突然说出来，刘妈有些怔住，这些日子习惯了每日晚上过来同立春说话，日子也不似从前那般寂寞冷清，不禁眼眶里有些湿润，“好，好......”，刘妈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快速的往前走去，很快便消失在黝黑的巷子里。 立春感受到了刘妈的情绪变化，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小草的腿好是没好，可也能勉强移动了，到时候跟方大嫂讨几床被子铺在牛车上，想必也无碍的。再是如此在这坐吃山空的等下去，只怕自己几个要喝西北风了。立春倒是想着说去街上摆个小摊卖些吃食，可自己做饭方面实在没有什么天分，顶多也只能下咽而已。 “花草植物不仅有观赏的价值，它们亦有着寓意生命的成长和繁荣。花草植物甚至是山石皆可分成分成金、木、水、火、土。花草不仅仅起着观赏赏玩的作用，还可起到改善风水的作用.......”，立春站立在一个小老头面前侃侃而谈着。 小老头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的抬眼打量立春一眼，身子开始慢慢坐得端正。 “比如窗台下的那张桌子四四方方的，给人一种锐利之感，若是在那处边角摆放上一株植物便可起到中和的作用。又如外面廊檐下的长廊，若是沿着长廊种上一些浓密的藤类植物，兴许有一种曲径通幽之感。如这厅中，应该摆上花叶圆大常绿常青之植物，而不应该摆放上这种细碎矮小花草.......”，立春瞧着小老头听得入迷，心里暗自笑了，自己所说的这些都只是刚入门的园艺知识而已。 “再如，这桌上的花草应该好些日子没有松土了吧，这株花草应该是喜阳不喜阴的，偏是活生生被禁锢在这大厅之中，奄奄一息命不久矣.......”，立春继续卖弄着，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小老头给打断了。 “姑娘，不须再言，明日起，明日起你就过来当差吧”，小老头一拍大腿，当场下定了主意。 想着明日有了营生又有进账，立春不免心中有几分欣喜，今晚说好了让刘妈过来吃饭，自己虽是不用回李家村了，可这饭也还是要清刘妈吃。买了二斤肉骨头熬汤，又买了些青菜，再奢侈的买了一条鱼，迈着轻快的步子往方大嫂家走去。今日能寻得营生也是无意之举，一大早出门，本是要趁早去菜市里买上几样新鲜的蔬菜，却不防着在半道上撞着一小老头。 若是寻常小老头倒也引不起立春的注意，可这小老头却是奇怪至极，独自一人抱着一盆花又是笑又是哭的，路过的众人皆以为小老头得了疯病。只立春瞧过一眼小老头手中所抱的花之后就明白了原由，那花却是盆奇花，想必小老头得到了欣喜发狂。那花是立春前世没有见过的，可在李家村的后山之中见到过，原本也挖了移植的，只总是移植不活，后来才作罢了。 小老头手中抱着的奇花明显是自行培育的，立春好奇的便上前打听，一来二去便和小老头聊上了，也就有了后来的卖弄之举，由此也得了个营生，至少这营生可以慢慢做着直到小草的腿好利索。 鱼是红烧的，肉骨头汤熬得浓浓的，预先给小草剩了一碗出来，余下来的汤往着里头下进入翠绿的青菜，一顿简简单单的晚饭便成了。油灯忽闪忽闪的，立春不是的拨弄着灯芯。 第一百零九十一章 花圃打杂 感谢尛墨末（末末）、花漾（花妹妹）、笑吟吟的打赏，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一鞠躬，二鞠躬.......熊扑倒几位，吧唧之...... --------------------------------------------------------------- “立冬，你看着小草，让她再多吃些，我去外面瞧瞧”，刘妈每日都是这个时候雷打不动的过来的，今日倒是奇怪还没过来，巷子里一到晚上就黝黑黝黑的，即使是在有月亮的夜晚同样也是黑不隆冬的。可别是在回来得路上被石头转头给磕碰到了。 “可是刘妈？”，出门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模糊见得前方有一人朝自己这边走来，看身形似是刘妈。 “哎.......”，刘妈长长的应了一声，已是听出前头出声的人是立春。 “刘妈，今日你怎的回来这么晚”，立春上前扶住了刘妈。 “快别说了，今日付府里可是炸开了锅，付府夫人迁怒于新媳妇的头上，这几日府里日日不得安宁，往常好端端一个端庄慈爱的夫人活生生变得尖酸锐 利，就今日，那新媳妇实在受不住竟然是要悬梁上吊，好在被人发现给救了下来，真是没想到那小媳妇瞧着是个柔弱的却是个烈性的，这下，付府里更是要乱了”。刘妈唉声叹气的说着着。 立春不作声，只扶了刘妈进屋，冲喜本就不是治病的法子，偏是这个年代里的人喜欢用这愚昧之极害人不浅的法子行事，不过话说回来。刘妈倒真算得是个敬业的人了，以前跟了赵根生一辈子，恭恭敬敬的奉他为主，现在到了付府，虽只是打着短工，也处处以着付府为主。 小桌子上简单的摆了两个菜，一道红烧鱼，一道骨头汤烫青菜。主食是熬得浓稠些的杂粮米粥。刘妈在付府厨房里帮工。每日吃的虽比上付府那些个正儿八经的下人可也同着外头寻常人家不相上下，能吃饱，且能隔上一日两日的见得着荤腥。立春也没指望这两道菜能令刘妈感到惊奇，往日她跟着赵根生的时候好吃的东西是吃过不少的。 “刘妈，这菜.......让你见笑了”，说是请刘妈吃饭，菜的确是少了些。总归是有些不好意思。 刘妈看着桌上的两个菜，菜虽不多可也能瞧出立春是花了心思的。“瞧你说的，这些日子你陪我老婆子说话，这该是我请你们姐妹几个吃饭才是，我们认识也不是一日两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往日里倒是我多有对不住你的时候” “刘妈，吃吧，再不吃可就冷了”，立春招呼道。 “什么。你找着营生了，帮人卖花？”，刘妈的筷子举在半空中停住了。 立春笑了笑，点点头，简单扼要的将着今日出门碰着的一系列事情都对着刘妈说了。 “那你要搬家了？”，刘妈颇是有些遗憾。 今日和那小老头交谈的时候，立春并没奢望小老头能给自己解决住宿问题。只要能给自己一份差事能挣上几钱银子便就满足了，倒是小老头自个儿说起花圃面积颇大，里头也有几间房子，若是立春暂时没有合适住宿的地方可到花圃里头去暂时住上一住，立春自然是乐意的，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虽是便宜，可到底是鱼龙混杂进出有些不安心。 “刘妈，我会找时间过来瞧你的，你也可以去那边寻我”，饭毕，立春将刘妈送到了门外。刘妈再度黯然离去。 风和日丽，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似是穿透了身子照进了心里，今日是个好日子。 一大早和方大嫂结清了房钱，立春就赶了牛车载着立冬和小草来到了昨日和小老头约好的地方等待着。花圃并不在城中，而是在城郊，当然，离着城里并不远。昨日小老头带立春去的地方是他在城里的花铺，花铺是和人谈生意买卖花草的地方，而种植花草的地方便是在城外的花圃。 “你.......罢了，你就跟在我后头吧”，小老头坐着马车来到了约定地点。只小老头瞧着立春手中拉着的牛车，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头。 立春一直以着自己能拥有一辆牛车而自豪，眼下见着小老头嫌弃的看着自己的牛车，心里有些不爽。这小老头也是人不可貌相，瞧着干干瘪瘪的干瘦模样，居然有自己的花圃和花铺。 马车刻意在前面放缓了速度，饶是如此，立春努力的赶着牛车也还是跟不上，到得后来小老头不耐烦了，给着立春说了只要顺着此路直直的往前走，待得瞧着路旁有大片的花草跟树木的时候便是花圃，说完后马车就一溜烟的朝前一会子就不见了踪影。 “二姐，那老头好似不好相处哦”，立冬有些担心，那小老头得脾气明显有些古怪。 “要喊师傅，记住了，可别在他面前说漏了嘴”，立春告诫立冬道，昨日见着小老头时，立春是喊着大爷的，只最后小老头说了但凡花圃中人皆是喊自己为师傅，立春要在花圃里做事也得这么喊，可别有其他的心思和自己套什么近乎。 立冬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小草也喊师傅”，小草躺卧在牛车里头，稚声说道。 “小草真乖”，立春一直想问出小草那日接驳腿的时候到底和孙大夫说了什么而导致孙大夫要收她为徒，只是小草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围墙很低矮，从路上就可见得围墙里头大片的花草树木，若是春日夏日，此处当是一副繁花似锦之模样，如今是秋日，花草开放甚少，树木黄叶居多。没有生气蓬勃的景象，只有荒草落叶连天的衰败。 “来了，进来吧”，小老头早就在路旁等待着，见得立春赶了牛车过来，打开了远门，将三人迎了进去。 花圃并不似立春想象之中大，也许是自己总是以着前世的目光来看待，瞧小老头的神色，是深以这片花圃为自豪的。花圃里头也不尽然是奇花异草，也有着许多寻常的花木，在小老头一一介绍某些奇花异草的时候，立春的神色愈发的显得奇怪，在自己看来，此处好些个花草，在自己的那片花地之中也是有的。这之中有些品种是自己前世就认识的，有些是独属于这个年代的奇特物种。 “二姐，这房子.......”，说实话，立冬反倒是觉得方大嫂那边的屋子住起来更为舒适，眼下所处的屋子里头，有一股子怪味。 立春同样的皱了皱眉头，这屋子明显很久没有住过人了，屋里厚厚一股子灰尘，家具半新不旧的倒算是结实。原本以为花圃之中应该至少也有好几人在照料，来了才知道连着小老头再算上自己也就四人而已，而小老头平常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城中的。 “你抱了小草出去等着，我来收拾”，挽衣撸袖，拿起抹布操起扫把，先将屋子里里外外清理一番，该要的留下，不该要的丢到外边去，扫了后又提了水足足抹过三遍这觉得屋里勉强能住人了。唯一令得立春舒心的就是屋子外头有个灶台，并且屋子不远处还有口水井。 一番安顿，身子劳累，还得强撑了捡柴火洗锅做饭，立春又发现了小老头一个好处，他为人虽是有些古怪，可还是算是大方，刚才已是差人送来了一应吃食，有米有菜还有肉。不过这种惊喜只在来的第一日出现过，第二日起，米和菜还是有送的，肉是没了。至此立春也摸出了规律，肉是七日左右吃上一回的。至此，立春正式开始了在花圃打杂的生活。 立春才初来，小老头并不敢就真的完全相信立春，只让着立春去处理一些寻常花木。每日的工作也颇为简单，只是浇浇水，修剪修剪枯叶，顶多就是再给花木松松土，要是哪日小老头过来了说要什么花，立春便去地里挖山几株移栽到花盆之中。 离着小草治腿那日已是过去了将近两月时间，而这半个月来，已是开始有目的性的带着小草进行功能练习。自然，这是立春到医馆去问过孙大夫的，孙大夫说可以立春才如此做的。效果是有的也是明显的，只是小草在治腿之前是从来没有独立站起行走过的，一旦训练起来颇是不习惯，习惯成自然的老实想往地上爬。 天气越来越冷，花圃里也几乎没有什么生意，每日只是除些杂草捡些枯叶之类的活儿，立冬还时不时的帮着立春干上一些，日子是轻松的。立春也不着急回李家村，要回也得等到小草的腿完完全全好了后才回去，家里边有付清看管着也不须担心。 “二姐，抱抱”，小草张开双手摇摇晃晃的朝着立春走过来。快三岁的孩子本该是能跑能跳，偏是因着腿伤现在还是蹒跚学步。 “来，小草乖，自己走到二姐这边来”，立春后退了几步，引诱着小草继续多走几步。看小草举步的样子，貌似是没有瘸拐的，立春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这些日子每日两次的给小草推拉按摩腿部，到现在如不仔细看，是瞧不出她两条腿有粗细之分的。 第一百零九十二章 回家 “立春，这是你们几个这几日的伙食”，杜大嫂手里挽着篮子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眼底深处藏着深深的嫌恶。 “杜大嫂，谢了啊”，立春从杜大嫂手中接过篮子，顺手掀开了篮子上盖着的粗布朝里看了看，然后现在须手给盖上了，将篮子递给一旁的立冬，嘱咐立冬带着小草进屋。 杜大嫂两口子对自己的态度自己不是不知道，可自己吃的是小老头的，并鹇这两口子什么事，偏是这两口子从自己第一日到来时便散发出十足的抗拒之意，就算花圃里多了一人，他们干活也轻松些，大家同是小老头请过来帮忙的，应该不存在利益干系才是。可事实就是如此，除了自己刚来的那两日，这伙食是足打足的给送了来，从着后几日开始，吃的米和菜是一日比着一日要少些，自己这边虽是一人干活可吃饭的是三人，这一点立春自知有些理亏，因此着也没有和杜大嫂去理论。 也许就因着自己从不说，杜大嫂才一日比一日嚣张，就今日送过来的这些，别说是自己三个人吃，就是一个人吃现在钚过三日去，而现在，杜大嫂是一次就会送七日的伙食过来。 “要没什么其他事我就回去了，今日那花地里落了好些枯叶子进去，一道谢好生去道谢干净了”，杜大嫂高人一等的说道。说白了，这几个小姑娘就是来吃白食的，干活只一人，吃饭却是要三人吃，现在是秋日，花圃里能有多少活，真不知道师傅是怎么想的，偏是找了这么几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过来，放着自己的徒孙不要，尽向着外人。 现在来，这杜大嫂同着小老头也是有些渊源的，杜大嫂是被小老头收留的，那时杜大嫂还未嫁人，算是双亲故去被人欺凌的可怜女，小老头那时是在一家大户人家做花匠，每日里修剪庭院打理花草。一日收工完事到街上闲逛时无意发现乞讨的杜大嫂，起了道谢之心给了几个铜板，由此认识下了杜大嫂。 到得后来小老头发家自己有花圃和花圃，便请了杜大嫂来帮忙，杜大嫂从此便以小老头得干闺女身份自居。也喊过小老头几次干爹的，被小老头给纠正了，从此便师傅师傅的喊着。 “杜大嫂，莫不是师傅他老人家的生意出现了问题？”，在杜大嫂抬脚要走的时候，立春奇怪的问上了这么一句。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这是要诅咒师傅他老人不好么”，杜大嫂转身停转，语气尖利。 “我看今日的伙食比着前几日更要少了，我想着是不是师傅他老人生意周转有些问题”，立春不动声色淡淡的说道。 “哟呵，你莫不是在说我克扣了你的伙食，天可怜见的，我次次准时将你们的伙食给送了过来，你也不看看你们是几个人吃，原本这伙食是只道谢一人预备下的，你们现在是三张口，就是再多的伙食也不够你们吃啊”，杜大嫂见着立春敝开了来问着自己，自然也是不会留情面了。 “可是最开始不就是照着三人份的送伙食过来么”，立春也不恼，只一句一句的慢慢问着。 “最开始，你道谢意思说最开始，最开始要不是我和你杜大哥从牙缝里道谢们省下来，你们能吃好吗，就算瞧你那小姝姝，原先都不会走路，现在都活蹦舌胤了”，杜大嫂尖酸的说道。师傅原本十天半月才过来一趟，就从着这几个小姑娘来了后，师傅来的次数明显多了，特别是见着那最小的小姑娘，次次都是要逗弄一番，师傅是个无儿无女的，若是被他相中了那小姑娘认了干亲，枥己以后可不是看要喝西北风去。这花圃好歹是自己道谢二人辛辛苦苦给操持下来的。 “在我来的时候我就和师傅说过，我会带着两个姝姝，师傅他老人家也是同意的，就这伙食，也是师傅答应了的，兴许是师傅忘记和你说了吧，如此，我便只等师傅下次来时我再请示他就是了”，立春懒得再和杜大嫂闲话，这婆娘的心思自己懂，她不就是贪图小老头的这点家产，看小老头对自己姐姝几个醋，她便担心会横生枝节 杜大嫂的脸沉了又沉，原先以 为这是个软柿子由着自己捏，谁知是个柿子皮里头包着的是块石头，师傅他老人家自然是有吩咐过说准备三人的伙食，要是这小妮子去问，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你也不必去找师傅，你若想吃，且吃就算心，我和你杜大哥少吃一口也死不了，我们省下些尽着你们吃饱看便是”，杜大嫂明着里是示了弱，蹴也里如何却是不得而知。 立春也不奢望有荤腥吃，只要每日能填饱肚子就成。见着杜大女蛐此说也不再多争执，毕竟为了个口舌之欲而跟人吵闹实在不是上得了台面的事情。更何况小老头让得自己三姐姝在此居住，这杜大嫂又是他收留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要克制一些。 过得两日，杜大嫂果然再送了一些米面和菜过来，立春接过篮子直觉得沉甸甸的，上次本就为此事和杜大嫂起了几句口舌，感觉到篮中重量，立春就算有掀开盖布看。 杜大嫂看着立春提了篮子进屋，冷笑连连的转身离开，米面是够的，就看你如何吃得下去....... 小草的腿道谢在复原着，且复原的状况非常道谢，不用立冬立春搀扶已是可以自如的行走，也不再像刚走路那般容易摔跤，刚走路那会，只要她歪了一下，立春和立冬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上。 “师傅，我姐姝三人在此叨扰了许久，活儿干的并不多，我不敢收这些银两，您只需道谢应得的就成”，从着小草的姑娘后，立春便有了离去之意，只小老头时来时不来总是难以正面和道谢上，这次算是逮了个正着。从心里来说，立春并就算脖斥眼下的差事，每日里和着花草打交道，应该说来是件轻松惬意的事情，更何况这里少了一堆李家村那边的极品人物，日子就更是钝 只是再继渎现在在此，一来被着杜大姑娘恨，这几次她明着是按时按量给自己送来了米面，可那些米面不是发霉便是总能在里头找出几粒老鼠屎，她是巴不得自己几个赶紧走。二来帮人做事总是不如自个儿给自个儿干的好。 “你要走便走吧，这些银子你拿着，你不是说你家里有几株奇花，过了冬**好生道谢送来便是，这些银两便当是我先且付道谢的买花钱”，小老头早就明白立春不会在此长留，一开始她便是对自己说了的。更重要的，小老头明白自己这里之所以留不住人，都是那道谢两个背后搞的鬼，恨只恨自己识人不清引狼入室。 冬日的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清冷清冷，路上不见一个行人，只有满目的萧瑟和耳边呼呼刮过的北风。立冬抱着小草紧紧的蜷缩在半旧的棉被之中。立春挥着鞭子催促着黑牛快些走。 “二姐，吃”，小草使劲从立冬怀里抒脱出来，走到立春身边，将手中的高点递过去。 “!]-草乖，你快吃吧，你去三姐边上坐着，我这一会就好”，半路上，立春停了牛车，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架起瓷罐熬煮汤药。汤药是给小草喝的，也是照着孙大夫给吩咐下的。前日临走之前立春带着小草和立冬再去谢过了孙大夫，其实在立春扎心里是要再去确定一次孙大夫是不是真的打算收小草为徒。 结果是明确的，孙大夫不但嘱咐了立春在年后送小草过来，还亲自抓了些药包成一小包一小包的让着立春带上，说是这些给小草滋补调养身体所用，这两年小草日日在地上爬行，凉气入体，须要好生调养。立春自然是喜不自胜的，对着孙大夫千恩万谢，这才领着小草和立冬拜别了孙大夫。 “二姐，你说大姐知道我们今日回家不”，牛车上，立冬和小草如睡觉般的现在被窝之中，只有苦命的立春依旧顽强的顶着寒风赶着牛车。 “她又没有未卦先知的本事怎能知道我们今日回家”，立春好笑的说道。 “要是小麻花鸟在就好了，可以让它先回去报个信儿**，立冬惆怅的说道，好些日子没见着大姐了，怪想的很。 “我想小麻花”，小草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 付清呆呆的坐在院中，完全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屋子两旁的菜地 里野草窜得老高，花地里也是荒草落叶覆盖，不管是花地还是菜地，丛毫都没有道谢整理过的痕迹，倒似是好些日子无人看管的样子 “我说立夏姑娘，你别老是道谢吊着-副哭丧的脸，你这是要诅咒你女婿早日归天么，你要是想看着立秋活生生守寡，你就算道谢.更新快）的保持着你这副脸面吧”，李老妪不耐的看着李氏。 “就是，娘说的对，这么好的事情，现在以前我们是想也想不到，如今能落到立秋头上，这还不知道是我们李家哪一辈的祖宗发了善心这才道谢们送来了一条光明大道”，李大成用食指使劲的抠着牙缝，不时从牙缝里抠出个肉丝来，又嚼巴几下吃进肚里去了。rs 第一百零九十三章 立秋嫁人 李氏一直恼怒着脸不发一言，现在说仟迟了，当初自己要是不鬼mi心窍的答应，立秋也许不会入了那个冰窟，说来说去都是自己这当娘的没用，没有为闺女谋得一丝半分的福禄，最最可悲的是立秋出嫁居然要赶在立春她们几个回来之前。 李老妪一直不停的说道着，总算是见着李氏一直不搭自己的话才觉无趣停了嘂李大成此刻就如大牢里放出来的饿死鬼一样，不停的吃，吃了又那手指抠着牙缝，然后又继续吃?而复始，mo着撑得如球状的肚子，这才长长的?一口浑浊之气。 “爹，臭死了”，立夏坐在李大成身边，拿手当扇子扇着空气。 “立夏他娘，我可和你说好了，明日是立秋回门的日子，你若昶候没个笑脸，我可和你没完”，李老妪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那几个死丫头件候才回，屋里都没得个人打扫，我看再?，我们大家都要喝西北风去”，李老妪这话是说给李氏听的，立春能带着小草和立冬到通江镇上去，是李氏以一己之力扛住了来自李老妪的冷嘲热讽才让她们得以成行的。 “大成子，你也别顾着吃了，赶紧的到院子里去收拾收拾，明儿个亲家母来了别让人笑话咱家，我们好歹给立秋多留些面子”，李老妪给李老汉使了眼se，李老汉忙跟在李老妪身后往门外出去。 “立夏，走，跟爹上山去，打扫什么院子，院子那么干净还用的着打扫”，李大成??晃的从桌上站起。 “爹，我不和你去，瞧你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等会你要倒在山上我可背不回来”，立夏可不怕李大成，有阿婆罩着自己，爹才不敢打骂自己。 “小兔崽子，你说谁是猴屁股呢”，李大成摇晃着走了两步，一个踉跄往着地上倒去。 立夏早就一溜烟的往着门外莻了。 李氏厌恶的瞧了倒在地上的李大成一眼，转而收拾起饭桌。桌上杯盘狼藉，肉骨头鱼刺扔的到处都是，往日里喝上一口浓稠的野菜杂粮粥都是奢望，现在倒好，家里还没变的怎?开始大鱼大肉的奢侈浪费起来??氏越收拾心里就越气，嫌着桌上的酒瓶子碍眼，一把抓起随手一扔，哐当一下，酒瓶子砸在墙上应声开花。 “让你喝这猫尿，怎的不喝死你”，李氏恨恨说道，边收拾着桌子边哭泣起来，他们只顾吃得畅??这??在啃咬立秋的血肉，这些都是拿立秋换回来的。 李老汉跟在李老妪身后走着，不时的抬头打量走在前头的李老??，这死婆子，手中有了银钱愈发的指使着自己，瞧那屁股扭的，还真以为自己是那黄花大闺女 “老头子，你死瞪着我做仝，冷不防李老妪一回头，就瞧见李老汉眼中冒着火苗。 李老汉讪讪一笑，“没，没什么，这不瞧着我家老婆子走路一晃一晃的，让得我又想起当? “老没正经的，还?，这到镇上可要好走”，李老妪居然老脸一红。 “你说说，我们李家怎的生出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这要但凡是个有孝心的，将那牛车给家里留下，我们也不必这般辛苦走着到镇上去”，一路上，李老妪唠叨个不停。李老汉听烦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背着手垂着头闷声走着。 牛车驶进了平湖镇，立春也松了口气，从这里到李家村不算远了。回头问着立冬和小草可有什么想买的，立冬和小草皆懂事的摇头，见状，立春也不耽搁，直接赶了牛车打镇上经蚄往着李家村方向驶去。 这一趟去通江镇，前后居然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这是立春原本没有想到的，起先去的时候还是秋日，现在回来却已是冬日。虽是没有特意的买什么东西，可牛车上头比着去的时候还是多了些行礼，至少立春三人每人都多添了件棉衣，还有两chuang半新不旧的被子，被子是从方大嫂那里买过来的，她虽是说不要钱，可她谋生也不容易，立春走的时候还是给她留了钱。因着在村里并无牤好的人，除了给老村长带回来两斤点心，还有给立秋和付清也各带了一些，其他是再没有预备的。 真是不知该说自己做人是不是太失败，来这里都两三年，居然在村里除了立秋立冬两个，就没有落下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二姐，慢些慢些，你瞧瞧前面，那里，我怎么瞧着是阿公阿婆”，从睆平湖镇，立冬就东?立春身后坐着，ji动的很。 立春扬起鞭子狠狠在黑牛身上甩了一下，黑牛四条tui飞快的跑起来，虽没有如风般的速度，可在经过李老妪李老汉身边也也扬起了阵阵灰尘。 “咦，老头子，我怎生瞧得那过去的牛车上好似坐着那几个丫头”，李老妪吐出嘴里的灰尘，望着李老汉。 李老汉与着头走路，只能感知到刚才有牛车打自己身边跑过，可车上有从?根就没瞧一眼，“你看花了眼吧，她们几个去了那么久，兴许就不回来了，要回可不早就回了，当初我就说吧，不让她们几个去” 李老妪狐疑的再度回望了几眼，牛车早已远处，瞧也瞧不清了，这才作罢。 “二姐，你干嘛跑这?，立冬从牛车上爬起来坐好，刚才立春加速的时候吓得立冬一下子卧倒在牛车上。 “你难道想给他们两个当免费的劳力么，或者是你想下去跟了他们两个去镇上”，刚才那会不用立冬提醒，立春就已认出前面那两人就是李老妪和李老汉。 立冬了然，吐吐小舌头，瞧着小草已是醒过来，忙将小草扶出被窝给她加上棉袄，再往前，离着李家村就不远了。 马虃晃的行驶在乡间土路上，土路坑坸不平，。立秋坐在马车之中坐立难安，心中翻江倒海般的难受，自己到底就不是有福的命，坐个马车居然都晕车。 “少夫人，您可奆？”，翠兰瞧着立秋难受的样子，忙关切的问道。 “多谢你了，我没事”立秋摇了摇头，对着翠兰微微笑了笑，只眼下难受的很，笑出来却比着哭还难看。 翠兰是立秋成亲当日何家当家主母也就是立秋的婆婆给划拨下来的，说是贴?给立秋使唤的。立秋哪曾想象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有贴身丫鬟伺候，翠兰刚过来时，立秋是不敢使唤她的，一应事情都是自己动手，洗衣擦地丝毫不敢假奋手，生怕自己闲着袌弃讨厌。??日，那人的小过来寻自己说话玩耍，见着自己蹲在地上擦地，就大发脾气将屋里一众下人训斥了一番，还不依不饶的去找了她母亲过来，生生的罚了屋里??月的月俸。 自此，屋里??立秋开始尊敬有加起来，只是立秋还是每日如履薄冰似的过着，只现在跟着自己身边的这个翠兰，立秋才稍微敢放开了??。 “你们是先去回那边还是先跟我一起回家？”，立秋在村口停下牛车，牛头问着立冬和小草。 “我要跟二姐一起回去”，小草从牛车上站起，抱住立春的脖子不放手。 “二姐，我想先回那边，我想去看看大姐，这个时辰，大姐应该在家的”，立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立春笑了笑，赶了牛车进村，半路上放了立冬下去，然后继续赶着牛艓村中穿过往村后而去。 整整一个月，付清一直失hun落魄，吃不好睡不好，看着菜地花地的荒凉，心有余力不足的徒叹气。今日总算是打赆精神扛了锄头进到菜地，打算将菜地翻一翻撒些白菜种子进去。 “付清，付清，我们回来啦”，远远的还没靠近院子，立春就瞄到地里头有丱在挥舞着锄头，能干活的只有付清一个，不是他又是谁。 付清浑浑噩噩的抬起来，手搭凉棚的朝远处看了看，呆愣了半响，如梦大醒的丢下锄头朝院外跑去。 “立春，你，你们可是回来了?，付清心里堵得慌，眼se生涩，一个大男人居然，居然丢脸的在立春及立冬小草面前哭起来。 立春吓了一跳，自己是离家多日，可也不用这么兴奋喜极而泣的吧，这，他可是男人耶 “哭，好羞羞”，小草直接伸了手指头在脸上刮着羞羞。立冬捂着嘴笑。 “付清，怎么了，出介了”，立春发现不对劲，付清这完全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绝对不是因着自己几个回来而高兴的哭起来。 付清背过身擦了擦眼睛，很是不好意思，好半会才转过身，“走吧，你们累了，我们先进去，回头再说。”rs！。 第一百零九十四章 发泄 昨天事情好多好累，晚上回家也没有时间码字，这一章是补上昨天的。 ---------------------------------------------------- 哐当 摔碗的声音，砸凳子的声音，劈桌子的声音??种声音不绝于耳，但凡是立春能发泄到的一应物件无不破碎不堪。 “大成子，大成子啊，你还不拖了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出去，这是造的仕?，可怜我一老婆子都这等年岁了还要受这小蹄子的气”，李老??抢地的捶xiong顿足。 立春横视李老??，在将屋里能砸的东西统统砸过后，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你敢过来试试”，立春扬起手中的斧头对着yu要近前的李大成吂 李大成不敢再上前，用胳膊肘推了推李氏，低声说道“还不去管管你那闺女”。 李氏白了李大成一眼，心里再不愿意也还是迈动步子往着立春跟前凑过去，“你，放下斧子吧，女孩子家的成仐”。 立春冷笑，我不成仐，你倒是做出个像娘的样子啊，生生将自己亲闺女送进一条不归?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一个当娘的能当这份上，我都脸红”，立春的指责毫不留情的砸向李氏。 李氏的脸se蓦的苍白起来。 “你们一个个，长辈没个长辐，爹娘没有爹娘的样子，冲喜，送立秋去冲喜，你们真是能想得出来，穷也穷了一辈子了，莫不成就指望着立秋这一过去就能给你们挣个金山银山回来。说得好听是冲喜，那喜若是冲不好，你们可有想过立秋将要面对的是仚?日子，守活寡还不是最悲惨的，若是因着立秋过去那家的??呼，人家岂不是要将这罪责?秋头上，到时候，哼，别说立秋有好日子过，就是你们，也要受牵连”，立春实在是气急，想到在通江镇之时刘妈说起付家大??喜之事，再想到立秋若也是这般的命运身子不可抑制的抖动着。 “??这里瞎说，立秋嫁过去一月有余，没听说那边的??什么不好”，李老妪恨恨的盯着立春，“再说了，你不是都分出去了么，你还到这个家里来做什么，这个家里的事情轮不??主，你给??”，李老妪扬起拐杖指向立春。 立春气得双眼都要冒火，一把扯过李老妪的拐杖顺手一丢，拐杚?往着屋外院中飞去。 从着到家里见着付清的异样后，立春便从他口中问出了原由，听得立秋嫁人，还是趁着自己姐??不在的时候嫁了，如何能够不气，当下不管付清如何劝，杀气腾腾的就冲了过来。 “阿婆，你们怎的还要如此逼着大姐，大姐受的苦还不够吗”，立冬叉着腰气愤不已。跟了立春这么久，立冬最大的变化就是胆子练大了，不再似着从前见了李老妪如同老鼠见着猫一眼。 “你个死丫头，你也反了么，和着你阿婆敢这样说话”，李大成一个箭步夸了过来。 “还嫌不够?，李氏挡在李大成面前。 立春冷笑，一帮子冷血的动物。 东西也砸了，骂也骂了，心里也不那么堵得慌了，再在这里同他们磨叽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要去想个解救立秋的法子，从着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付家之事后，立春是完全的不能忍受和接受立秋嫁人冲喜。实在不行，就去找张叔。 “立冬，小草，我们走”，立春厌恶的扫了屋子里的??眼，拉起小草的手就往外走。 “等等，小草，小草”，李氏这才注意到小草的不丂 “呀，小草会走路了”，李老妪惊呼。 头前立春一进来就开始打砸，??顾及其他，此刻被着李氏一惊呼，相继发现了小草的不丂 “娘”，小草常在立春那边待着，这次又离开三月之久，对于李氏自己名义上的亲娘，多少有了些陌生之感，此时见着李氏盯着自己，到底是血脉情深，不禁的叫了声娘。 李氏双眼模糊，对于立秋的出嫁，一直都在自责着，刚才任由立春冷嘲热讽，皆承受着。此刻小草的一声娘，李氏心里彻底崩溃，泣不成声。 小草松开立春的手，走上前抱住李氏，轻轻拍打着李氏后背“娘，不哭，娘，我好了，我可以走路了，那个老还说要我去给他当徒弟”。 李氏的肩膀抖动的更加厉害。 “小草，过来，让阿婆看看”，李老妪心里很高兴，小草打一出生就是清秀的样子，到得一岁两岁的时候，小模样就更是可人，要说起来，屋里四个丫头，也就这丫头和她二姐长得像，立秋是嫁人了，立春是指望不上的，至于立冬恐怕难有大气。，若是现在好好培养小草，只怕将来能帮上立夏一把。 小草将脑袋窜进李氏怀中，对于李老妪的召唤置之不理。 “看看，这小丫头，连阿婆也不识得了，大成子，把她抱过来给我瞧瞧”，李老妪朝着李大成喊着。 李大成走上前还没有蹲下，小草便开始尖叫“二姐，救我，敝。 立春冷笑着看了李老妪和李大成两眼，“来，小草，跟我回去”，虽然这一屋子的人都不讨人喜，可小草若是愿意跟李氏待着，立春自然不会勉强，毕竟自己再对小草好，原原本本的母爱是自己给不了的。 小草看了看立春又看了看李氏，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之se，似是难以决断。 “小草，你要不过去，那三姐同二姐一起过去了哦”，立冬本能的不想让小草留下来。 “回什么，你这丫头出去几月就野了不成，你可瞧清楚到底哪里才是你的家”，李老妪站起来，咚咚的快步入房，待得出来时，手中多了些东西。 “小草，来，吃这个，好吃着呢”，李老妪笑眯眯的对着小草说道。 原是块喜饼，这喜饼都一个月了??氏将小草往怀里拉了拉，李氏是很想让小草留在这边的，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立秋立春立冬大了，已不会再如同小时候那般无论怎么凶骂她们都还是往自己身边靠，而小草还不懂是非，对自己还有几分依恋，这，让得李氏将小草紧紧箍在怀中。 罢了，小草本就是李氏所生，况小草出生后李氏对她也极为的喜爱，便将小草留在这边住上几日是了。 一番折腾，出了门外面的天se已是暗了下来，立春是一刻也等不了，心急火燎的赶了牛车往程家庄跑，立秋的事情只有张叔兴许能帮上几分忙。荊路，这才想起在自己去通江镇之前张叔来找过自己说是他要跟着程彬去一趟京城，算算时间，这会子张叔正好不在程家庄，这可急刹了立春，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好生为难。思虑来思虑去，只能是原路返回，实在不行，明日离家直接找上立秋所嫁的那??。 “付清，?，看着付清颓废的样子，立春也不知如何安慰和劝解。 “我没事，只是怨我没福气，立秋那么好的姑娘，我，的确是配不上的”，付清往火盆李加着柴火，是时候该和立春告辞了，一直耽搁在此处，该要好生的去寻找叔叔他们了 立春也不好说仆，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眼看着缘分就在眼前漂浮着，可往往等你抓去的时候，要不就是抓着了缘走丢了分，或者是有了分却昘。诚如眼下的立秋和付清，有缘的没分，有分的却昘。 夜已深，立春没有丝毫的睡意。临睡之前，付清?辞意，立春也没有强加挽留，自己能不能把立秋找回来还很难说，想走便走吧，何留此地徒伤心呢。 “二姐，起chuang了起chuang了，你不是说今日要去找大姐吗”，立冬使劲推着立春。 昨晚睡的晚，又加上路上奔bo，立春天亮前才睡着，这一睡，便入了梦，前世今生混乱流转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长长叹了一声，睁开了双眼，对上立冬焦急的眼神??来自己还在此处，梦境几乎让立春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世界。 起chuang穿衣下地，胡乱的拿冷水擦了牙洗了脸，又接过立冬端进来的热粥喝了一碗，这就准备出发。 “二姐，小清哥他，他走了”，立冬红着双眼说道。 立春呆了一呆，就这样走了走了也好，只希望日后还能见到他，最少能知道他过的好不好，这些日子多亏了他的帮忙，不然以自己微弱的力气如何能扛起这许多。 “二姐，你怎么不劝劝他”，立冬终是憋不住问着立春，甚至心里有丝丝怨气。 立春咧开嘴角笑了笑，笑宔的悲伤，是啊，自己为什么不留他呢，能留得住他么，在这里，自己除了能给他微博的工钱，其他并不能帮上他一丝一分。rs！。 第一百零九十五章 立秋回门 ps： 谢谢尛墨末（末末）花漾（花妹妹）的支持，爱死你们了（呼呼，不是爱死你们的打赏了，是爱死你们的支持了）谢谢邹想想的评价票。 在立冬的坚持下，立春终是赶着牛车出了村子往着去镇上的方向追了一阵。荒草蔓延，落叶枯焦，何曾能看到付清的影子。掂掂手里的钱袋子，立春微觉苦涩，付清竟然连自己最后的一丝心意都要拒绝掉，这让自己情何以堪，这是他无声的抗议么...... 立冬的情绪很低很低，从付清奋不顾身的救了自己上岸，再到一路陪着到京城，然后又从京城一路陪着自己回到李家村，路上吃了无数的苦，总是被人误认为自己二人是乞丐而遭到驱赶，那时都是付清挡在自己前面....... “立冬，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付清，他还有他的责任，有他自己的人生”，立春手里没有拿鞭子，任由黑牛自行拉着车一摇一晃的慢慢走着。 这是回李家村的路，土路，冬日里路上并无其他人，人说老马识途，立春现在知道牛也可以识途的。并肩和立冬躺倒在车板上，一时静悄悄，姐妹两个皆没有开口说话。 天上的白云信马由缰的漂浮着，一朵一朵似无穷无尽的洁白棉花，只那棉花给不了人一丁点儿的温暖，反倒生出无限的愁意。 追赶付清无果本是要直接将牛车继续往前赶去寻找立秋的，费了半天劲走了不少的路才发觉自己二人压根就不知道立秋嫁到哪一处哪一家，昨日过去只顾着吵架竟然忘记问这个最重要的问题。而付清只说了立秋出嫁，对立秋嫁的人家并不清楚。毕竟，立秋是突然出嫁的。 “少夫人。这可是您说的平湖镇？”，翠兰掀开布帘往外看上一眼。 立秋点头，心里越来越紧张，过了平湖镇就离着李家村不远了，爹娘他们只怕不知道自己今日回门，还有立春立冬小草她们三个不知道回来了没有，小草的腿不知道有没有治好....... “少夫人，可还要买些什么东西么？”。翠兰打量着街上的各色铺子，扭转头问过立秋。说起来老夫人对这少夫人还真是好的很，光给少夫人准备的回门礼便装了两个大包袱，甚至连这马车里都还堆了一些。 “不必，婆婆给我准备下的已有许多，再花钱我心里就过意不去”。立秋摇了摇头。 翠兰抿嘴一笑，这少夫人可也真是，自嫁进来后居然一钱银子都没花过。每每问及她，总是说着花钱心里过意不去......老爷夫人虽不是有金山银山，可区区几两银子他们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少夫人，无妨的，这次回来老夫人可是您预备下了花销的银子，您瞧”，翠兰从袖子里摸出个精致的镜囊，里头鼓鼓的。 “这......”，立秋有些受宠若惊，长这么大。往日从来没有人给过自己银子花。 “少夫人，这些银子都是可以随意花用的。您若想买什么东西或者是给人打赏，您就说一声，奴婢就给您拿”，翠兰倒也不敢将这银两直接交给立秋，对于自家这个少夫人的心性，翠兰可是摸了个一清二楚。憨厚老实.......这银两若是给了她，只怕她那阿公阿婆就要搜刮了去。 立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甚至眼眶还有些红，他们，对自己真的很好。 “哟，少夫人，您可别，这还没到李家村呢，您可就想家啦......”，翠兰不是不知道自家这个有些傻气的少夫人因何如此，嘴上故意打趣引开她的注意力罢了，天知道少夫人打小就是多么的缺少关爱。 桌上放着两碗菜，切确的说是两大碗菜，至少以前立春还在这个家里的时候就从来没见用这么大碗盛过菜。菜是一荤一素，荤菜是红烧五花肉，满满一碗都是肉，可以说得上是没有一丝杂质。素的是一碗素炒大白菜，这大白菜明显不是李老汉种出来的，既然不是种的那肯定就是去镇上买的。 李大成几个围坐在桌子上准备吃饭。李氏抱着小草无奈的看着立春，立冬站在立春身侧气呼呼的看着桌上的李老妪等人。 “吃啊，你们都来吃啊”，立夏看着双眼冒火的立春，想做个鬼脸终是不敢。 早上回转来本是来找李氏要问出立秋嫁到哪里去嫁到谁家的，李氏倒是没隐瞒清清楚楚的都对着立春说了。通江镇？好，这不算什么，顶多自己赶上几日牛车去了就是。一百两银子？立春差点给气的双腿一瞪就此闭眼两耳不闻窗外事。 真亏这一家子能耐的，居然拿了人家一百两银子，自己累死累活到现在除了给小草看好了腿，手中也是寥寥无几，若这般寻到人家门上去，人家找自己要这一百银子，自己就是拿命换人家也不好。 当场气得立春又是一顿好砸，可这又能怎么样呢，无法改变任何的事实。 “先吃饭吧，吃饭了我们再想办法”，李氏几乎恳求着立春。 立春真有一种要去召唤小青醒转的冲动，要让小青叫来一帮蛇兄蛇弟将李大成李老妪几个给啃的骨头也不留下一根。 “快看，是立秋，是立秋的马车，我瞧见里头坐着立秋”，马车才一进村，便有村人发现了里头的立秋。 立秋坐在车内很不好意思，手里拿着手帕子使劲绞着。 “谁家马车这么气派，该不是程家庄的大少爷又上村来了吧” “呀，这马车，我要能坐上一回就是死了也心甘了” .......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少夫人，您慢些”，翠兰先跳下了马车，本欲伸手要搀扶立秋下来的，立秋哪好意思让她搀扶，自顾的往下一跳，“哎哟”一声差点滚到在地。 扑哧......翠兰赶紧捂住了嘴巴，“少夫人，您当心，没事，等您多坐上几次便习惯了”。 哐当......立春狠狠的踢飞门边小板凳，小板凳呈弧线形的往外飞去。 “少夫人，当心”，感觉到前面飞来不明物，翠兰舍身救主的挡在立秋面前。 “你，没事吧？”，立秋很感动，忙拉着翠兰看。 立春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立冬也同样如此，这不会是白日里活生生见鬼了，莫不是立秋被他们欺负死了心里不甘要再回来看上一眼....... “立春，立冬.......”，立秋未语泪先流，声音哽咽。 “立秋”“大姐”，姐妹三人聚首哭作一团。 这，这什么状况.......翠兰心里犯了嘀咕，老妇人并没有虐待少夫人，小姐对少夫人更是好的不得了，就是少爷他，虽是在床上动惮不得心里不认这亲事可面子上对少夫人也是过的去，那么，少夫人这是要哭哪般呢。 不理会李老妪喷火的眼光，也不理会李氏欲言又止的模样，立春直接拉着立秋往自己家里走。 翠兰举步想要跟上立秋，可又瞧瞧一马车的东西，一时有些犯难。 “姑娘，您先进屋坐会吧，大成子，还不去搬东西”，李老妪讨好的凑到翠兰面前。 “我还是先跟我家少夫人去”，翠兰也机灵，既然少夫人能头也不回的跟了那姑娘一起走，在她心里，那姑娘只怕比这院里的几人要重要，当下，便吩咐了车夫调转方向跟上少夫人。 静静相看，许久许久.......直到在立秋眼中瞧不出一丝委屈忍让，立春这才松了口气。 立秋从到这边开始就没见付清出现过，有心要问上一句又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份到底是没有问出口，倒是立冬心直口快的说了出来。惹得立秋又是流了一阵泪。 “少夫人”，不及立春再详细问，翠兰便打外面进来了。 “翠兰，过来”，立秋招手，“这是我大妹，这是我二妹，刚才那边院里还有个小姑娘，那是我三妹”，立秋自嫁过去后，从没在人前说过自家的情况。翠兰知道的也都是从老妇人口中得知，至于详细情况自然是不晓得。 “二姑娘好，三姑娘好，两位姑娘可真是天仙似的，少夫人家的姐妹竟然是一个比着一个好看”，翠兰是个会说话的。 “少夫人，您快坐吧，一路颠簸可是受累了”，翠兰才赞美完立春立冬两个，回头见着立秋脸色不太好，心里吓一跳，忙扶着立秋坐下。 立春见着翠兰对立秋的关切神色不似作假，心里更是放了心，不管立秋同那人如何，至少立秋过去还是有些地位。 “立冬，带这位姐姐也去歇息会吧”，立春的话才说话看，翠兰便是知道这是要催了自己出去她们好说话呢，当下便爽快的跟了立冬出去，回头还让着立秋若有需要尽管唤自己。 从立秋断断续续的话语之中，立春总算是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更加的生气，居然在自己还未去通江镇之前，这事便给定下了....... “立秋，你回来吧，你休了那人”，立春很直接的说道，现在那人还尚可，不代表那人一直无碍，若不是，岂能还躺在床上动不了。 立秋摇头，对于眼下的生活从心里来说已是完全接受，有人关心自己，有人爱护自己，而这些已足够，若自己在李家村，只能是大家的负担。 第一百零九十六章 奇异的母女 “他们都对我很好，老妇人她，婆婆她待我更是如女儿般的看待，还有那小姑，和我更是好，吃饭要跟我一起，连睡觉也要和我一起，至于他，他虽动不了，可我瞧着气色还不错，连老大夫都说也许能好起来，他对我也是不错的”，立秋说这些话的时候是脱口而出没有丝毫考虑的样子。 见着立秋抬手间不经意的露出手腕上带着碧玉手镯，立春默然，原来立秋带手镯这么好看。那手镯只怕也不菲吧。 “既然你心里真如此想，我也不再劝着你什么，只是，你若过得不好，一定要和我说，不管有什么难处，我们姐妹一起度过”，立春握紧立秋的手，立秋如这次真找下了良婿，未尝也不是件好事。 翠兰在外面早就将分送给众人的礼物一一区分开了，每一件上面皆标注了名字，送给谁的里面是什么东西都写得一清二楚，连着立春见了也不由感叹大户人家的做派当真是讲究。 立春得的是个小巧精致的碧玉葫芦吊坠，立冬得的是个精巧秀气的银手镯，小草的和着立冬是一样，也是个银手镯，不过比着立冬的小上一些而已。李氏得的是个金戒指，李老妪他们几个是每人一套衣服再加一些特色点心，衣服的料子虽不名贵，可在乡下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偏是李老妪瞧着了李氏的金戒指眼红的不得了，百转了心思的要和李氏调换。 立秋也不好说什么，李氏无奈之下打算就和李老妪换，李老妪那两套衣服自己又穿不了，说是换，可说白了就是白白送给李老妪了。可怜李氏嫁进李家二十多载。李大成从来没有给买下个一丝半分的首饰，现在亲闺女送的金戒指又孝敬给他老娘了。 啾啾，啾啾....... 小麻花好奇的打量着翠兰，一行人之中独这个是不认识的。 “呀，好可爱的小鸟，这大冷天的也不窝里躲着还飞出来”，翠兰瞧着头顶不远处的小麻花惊讶的叫道。 “翠兰姐，我给你把小麻花鸟喊下来。它不怕人的”，立冬和立春互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翠兰自然是愿意的，当下便伸出手摊开手掌。 小麻花扑棱着翅膀听话的往着翠兰的手掌上飞去。 谈笑声中，众人继续往后山走着。小麻花的表现在其他人看来寻常的很，毕竟她们都习惯了如此。对于立春的异能也知道得很清楚，独翠兰眼里冒出一股子希望的火苗。 没有了大蛇的帮助，立春逮野兔花了不少时间。等立春从山里钻出来的时候。立冬和立秋已是砍好了一大捆柴火。翠兰往日哪见过这种阵仗的，早是看呆了眼，特别是看着立秋刚才娴熟的砍着柴火的时候，心里无端的心疼的很。 立秋统共在家里待了三日，三日过后，万般不舍的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李家村。从始至终，翠兰对立秋的表现立春都看在了眼里，这也是立春敢放立秋离去的原因之一。 日子慢慢往前过着，因着是冬日，菜地里的菜并不多。从着付清走了后，菜地里的青菜被立春摘了吃光后。剩下的就只是大白菜了，天冷，索性就到地里拽一棵大白菜一个人都够吃上两三日，有闲情的时候，也将大白菜腌了放些辣茄子进去，熬上一锅滚滚的粥。捞起腌好的大白菜洗洗剁碎了炒炒，咸菜和粥搭配着，吃着倒也舒服。 想吃荤了，不是去山上捉兔子就是赶了牛车去镇上切上二斤肉，将肉抹上盐悬挂在火盆的上方熏上一熏，吃的时候切下一点来和着大白菜炒炒也美味的很。唯一让得立春头疼的是，当初从山里捉回来得小野猪崽，野猪崽明显的长得壮实了，一日就要吃掉不少的猪食，任由立春起早贪黑的挖野菜、买杂粮，也渐渐感到吃不消了。 遂决定，过年的时候杀一头猪，剩下的那一头也给卖掉，能养到现在实属不易，只是，过年的时候杀了有些对不住付清，亏了付清尽心尽力养了那么久，当初是说好要养到至少三百斤一头的。 “立冬，你在那边吃了什么好吃的，满嘴油光”，立冬才一进屋就被立春打趣。 “肉，肥肉”，立冬苦着脸的搬了张椅子坐到火盆前，“都是立夏捣的鬼，他偷偷的将肥肉包在了馒头里面，然后故意将馒头给我，要知道白面馒头才四个，四个而已，我以为他那么好心给我吃”，立冬也有十二了，难得的童真还在。 “小草呢，小草怎么没有过来”，立春笑了，立冬被立夏捉弄，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气愤之态，自己也就不用管。 “娘说小草年后要去通江镇，想要让小草在家里多待待，娘还说要给小草做几身衣服，都准备明日去镇上买布了，大姐走的时候给娘留了银子”，立冬小嘴一张便说个不停。 “是她跟你说她明日要到镇里去的？”，立春沉吟了下问道。 “是的啊，小草还说也要去呢，不过娘不让她去，说是冷，走路风大”，立冬从火盆里挖出烤好的芋头，都闻着香味了肯定熟了。 “你个好吃鬼，这都被你发现了”，立春笑到。这芋头是上次从通江镇回来得时候买下的，原本是打算买回来当种子的，等着开年后种，现在付清走了，自己一人只怕种不了。 “也不知道凤儿和珠儿怎么样了”，立冬拿着芋头想起了凤儿，那一年，凤儿送了自己一个芋头，然后自己和立夏打架....... “知道她姨家在什么地方吗？”，立春拿着铁钳将火盆李的灰扒开，里头还埋着三个烤好的芋头。 立冬摇头，也许凤儿她婶子知道，可她婶子必然是不会对自己说的。 到底立春嘴上没言语，却在第二日早早就起床赶了牛车到村口前等着，等了一小会就见着李氏从村里走了出来。 李氏头上包着布，身上穿着往年的旧棉袄，新棉袄不是没有只舍不得穿。 “立春”，李氏怔住，却是不想立春此时在村口。 “你是要去镇上么？”，立春没有看向李氏。 “嗯，是，要去镇上呢，不是说小草.......”，李氏不敢自作多情的以为立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我也去，顺路，上来吧”，立春扬起鞭子。 李氏动作僵硬的爬上牛车，“你赶车，这头巾给你吧” “不要，你自己用吧”，立春的拒绝并没有影响李氏的好心情，李氏将头巾再次包好，盯着立春的背影激动难安，几何时这丫头愿意和自己如此亲近了。 立春自顾自的赶了牛车往前走着，没有和身后的李氏再说一句话。 “你，一个人住得习惯吗”，李氏率先打破寂静。 “习惯”，立春不知道该如何和李氏说话，论客观上说，自己同她毫无干系，她与自己，顶多了就是个熟人而已。论主观来说，她与自己这具身体有着最直接最亲近的血缘关系，这是立春怎么否认也否认不掉的。因此着，立春时常矛盾着，到底该如何和李氏相处.......亲近吧，她不是自己亲娘，不亲近吧，她又是生养这身子的人。 “立秋那日好生风光呢”，李氏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自己这么多话，就是抑止不住的想和立春说话。 “我到李家村这么多年，还从来未见过哪个出嫁了的姑娘回门的时候有那么气派”，李氏似是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的确，立秋的回门在李家村最近这些年的历史上的确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坐着马车回来，还带了许多礼物，居然还有婢女随身伺候，这放村中任何一个女孩子身上都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偏偏立春，有些木讷的立春给做到了。不但家中个个都带了礼物回来，甚至在村中长辈们到家里去探望看热闹的时候，她的随身婢女居然从随身的钱袋子里头掏出一把碎银子孝敬给了那些长辈，当然这些碎银子都很小很小，顶多也就一钱半钱的，可对于村里人来说无疑是意外横财。村人个个看红了眼，只这碎银子是老辈才可得的，其他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分得一个两个点心而已。 立秋出嫁的时候走得急，并没有在宴请村里人，这次回门，虽是那边只有翠兰一个人跟着立秋过来，可一应安排翠兰都早得了吩咐，这次回来便是照着吩咐行事的。 宴请村人的肉菜等物都是翠兰拿出银钱托了立春去买的，立春只从镇上买了许多的菜及十来只鸡回来回来，至于肉，自己那里养的有猪，这宴请的钱是立秋自己出的，买肉的钱便可帮立秋给省下。村里人多，自然是不能个个都能吃到肉和鸡的，不过总算是准备的白面馒头和素馅包子多，总算是让得全村人都满意了。事毕，家里还收了一堆村里人送来的随礼，只是这些随礼立秋一样也没有带走。 “面上风光不见得里头就风光，她嫁过去月余，还不是同着没嫁人之前没什么两样”，立春自忖这话的意思李氏能听懂。 果然，李氏的脸上起了悲伤之色,吃的再好，穿的再好，还不是守寡么....... 一路上，二人再无交谈，牛车赶到了镇上，等着李氏从车上下去，立春只和她说了到时候在镇口等着自己，然后便牵了牛车自去镇里头闲逛采买东西。 ps： 今天到外面办事带了本本出来才 第一百零九十七章 过年 从着立春上次主动赶了牛车送李氏去镇上后，李氏偶尔牵着小草往村后碎石地里来，每每来总是说着送小草过来，来了后又总是和小草东拉西扯的尽量多待上一会。立春没有表现喜欢或者不喜欢，由着她去，当然，偶尔也会和她说上几句话。 天越来越冷，甚至开始慢慢飘起了雪花，雪不大，??扬如小小精灵般落下，立春打算着等这场雪停了就开始置办年货。李氏昨日过来随口说了句让立春到时候一起过去那边过年，立春不置可否。那边有李老妪和李大成李老汉这三个人，立春实在提不起过去的兴头。 雪一连下了三日，到得第四日便停了，天也放晴开来。积雪如同一条绵长宽广的毯子覆盖在大地之上，立春赶着马车打路上走过，雪地上留下两条深深轱辘印。 牛车经过程家庄的时候，碰巧遇上了正从庄子里头出来yu要到镇上去的张常生。立春只瞧着有辆马车横刺里穿了出来，赶紧避过也没想着说里头有仂到是马车行到前头停住了，张常生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立春着实有些惊喜，奥子没见着他了，原本还以为他们还在京城。 张常生见着立春也是亲切的很，对于他来说，已是真的将立春当成自己的半个亲闺女，只现下要跟着大??有事不便和立春多说，便和立春说了过两日去李家村看她就上了马车先走了。 立春得知程彬也在马车上，本打算上去拜见一番，怎么说他也是自己从前的主子对自己也不错，只从张叔的语气中得知他并没有见自己的心思也就作罢了，他都不想见自己，自己也没必要??跑上去讨好他。 程彬坐在马车之内微闭了双眼，脑子里回放着刚才所见，她瘦了黑了精神了 张常生也mo不透大?里到底是什么想法，主子的心思作下人的自然是不能过问，只是当初明明是他让着自己??在立春就在外头，他却连见也不想见。 张常生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下马车的那小片刻，程彬掆车壁上的小窗子往外看了，自己上马车时程彬才收回了目光。 “立春，大，大?在里头吧”，李老妪陪了小心的问道。刚才张常生下车来跟立春打招呼的时候只和着李老??微的点了下头并没有和他们说话。 立春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娘，你坐好，立春要赶牛车”，李氏见着立春不说话以为她不高兴，忙提醒李老妪注意些。今日李老妪得以坐了立春的牛车去镇上，还是李氏求得情，李老妪在李氏面前千磨万磨的，李氏实在抵不过就去试着和立春说了，原没想着立春胚?答应，到得立春真的一口答应下来了，李氏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镇上的人很多，谈上不上摩肩擦踵可也三步之内必有人来往，丆镇子立春就和李氏李老妪两人分开，白当了回车夫不能再给她们当冤大头。轻车熟路的将牛车赶紧了李大哥的打铁铺里，以前来的时候都以为李大哥那里前门牛车进不去，一直都是傻傻的牵了牛车在街上晃dang着，??一次让李大哥帮看着牛车，到得自己买了东西回来不见打铁铺有牛车吓了一大跳，这才得知被李大哥给拉到后面院里去了，原来打铁铺的门板是可以全部卸下来的。 放好了牛车，先去肉铺和卖肉的屠夫谈妥了哪日哪时到李家村去牵猪，家里本有三头野猪的，一头在立秋回门时宰了宴请村人，另两头是一头留着蝀了吃一头拿出来卖。 在镇上慢慢闲逛，琢磨着过年该要买上哪些东西，山货干笋干蘑菇之类的家中都有，菜有大白菜，小厨房角落的沙子堆里还埋有白胖的大萝卜。肉食么，猪肉是自备得，买上一只活鸡，回去养上几日到的蚄那日宰了九成，原先立春是养得有鸡的，只是不知为何鸡一只一只的丢失不见，后来让了小青还有小麻花帮自己盯着，才知道是闹了黄鼠狼，等着自己采取掶，鸡早就所剩?，剩下的两只三只得干脆杀了吃肉完事，以后也没在继续养了。 镇上少有卖鱼的，从镇头走到镇尾，才只一家摊位上有买且还贵的很，想想蚄肉不少也就没有破费花钱买鱼了。各se糕点立春是一点也没打算买，有买那些的银钱还不如买上一袋面粉回家自己动手做，买上三斤红糖再买上十斤面粉和一些糯米，至此，立春的年货就备齐了。 “立春，立春”，张常生站在立春面前。 立春的样子甚是滑稽，左手提鸡，鸡还在挣扎着，右手拎着米面，头发上还沾着一丝白面。 “张叔”，见着张常生，立春的心情自然是愈快的。 “大?，你怎的一个人在外面”，立春左右瞧了瞧没见着程彬。 “他在那里面”，张常生朝一个铺子里指了指。立春看过去，正好程彬也朝外看，两两眼神相对，程彬快速的收回了目光，立春倒是无所谓的??道别了张常生往前继续走着。 到了铁匠铺取了牛车赶着往镇口行去。百无聊赖的看着各se吆喝的人等，在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见着李氏扶着李老妪往镇口走了过来。 “立春，我，我给你扯了布，给你做件夹衣吧”，李氏说这话的时候是一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表情。习惯了每日板着脸过日子，想笑的时候却是笑容如此僵硬，李氏心里有很深的挫败感。 日子徐徐过着，要说世上有什么是最公平的话，只有，只有时间才是最公平的，不会因这你哪日过得不舒心就放快速度往前过，也不会因着你哪日过得舒心了而放缓速度慢慢过。 转眼间叆?时，两头野猪卖的卖宰的宰，除了送给老村长的三斤肉还有被立冬拿到那边去的三斤，剩下的立春整整腌下了五十斤的野猪肉。 原本是不打算到那边去蚄，不知李氏如何哄得了小草，小草硬是撒泼混闹的吵着立春过去那边一起过年，立冬也劝着立春。最终立春妥协了，又拎了块肉，拿了些自己制作的糕点过去。至于菜也是拿了的，拔了两棵大白菜还有几个萝卜一起带了过去。 灶台上乒乒乓乓的的响着炒菜声，立春坐在灶膛后烧着火，火光映照在李氏的脸上平白给她添上了几丝柔和。说实在的，李氏算是个长得好看的，不然立秋立冬还有小草也不能长得那么清秀，这个fu人若是嫁个好人家，也许就是另一种机遇，她也算得上是一个牺牲品，无辜的在生活的长流中被磨灭了菱角，甚至变成了一个怨天怨地怨人的怨fu，由此还牵连到她的子女身上 李氏察觉到了立春注视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ji动，从着立春开口说话后，她是从来不正眼看自己也不主动和自己说话的。 “二姐，我来烧吧，外头冷，你去里面”，立冬从屋里走出来。 “不用，你进屋里玩去吧，帮小草把手洗干净”，立春不愿意待在屋里，屋里闷，烟熏火燎的，不如外面空气清新。 菜很多，满满八大碗，当然，菜的种类没有八个之多，有些碗里装的菜是重复的，八大碗是李氏自个儿做主装出来的，今年立秋出嫁，小草的tui也治好了，菈是辞旧迎新，取个八的吉利之意，希望来年这个家里事事都顺能大发。 李氏的心愿自然是好，难得的李老妪李大成这两严爱蹦跶的居然在吃饭的时候一直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的吵闹。在无比诡异的平静气氛中吃完了年夜饭。 之所以说立春觉得诡异，在于吃饭的时候李老妪和李大成丒相打着眼se，好似用暗语交流着仂立春开始还观察他们一会，后来也懒得理了直接无视，吃饱喝足就准备带了立冬和小草回去家里睡觉，从真正意义上来说，立春觉得那边才是自己的家，那是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不似在这边，总觉得自己就是个局外人，无法融于进去。 “立春，等等，我们有点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李老妪吞吞吐吐的说道。 立春转过身看着李老妪，看她yu言又止的样子只怕要蝥的不是什么好事，难怪刚才吃饭的时候那般安生，原是为着此时做铺垫呢。 “之前听小草说萎要去通江镇医馆里头当学徒，我就想问问，那个，小草这丐都能去当学徒，你能不能和那边说说，看看可不可以让立夏也跟着去”，李老妪总算是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立夏？你不一直想要立夏考取功名么”，立春反问道。 “他最近不喜欢读书了，连睂也好久不曾去了”，李老妪见着立春脸上很平静，以为有戏，心里开始窃喜。rs！。 第一百零九十八章 虫灾 ps： 谢谢尛墨末（末末）的粉红和赏哦---------夜猫子注意养成早睡的好习惯^.^身体重要 谢谢花漾（花妹妹）的赏---------下次再消失记得提前告知一声哈^.^ 明天的两章会在明天晚上回来在上传，现在特别特别的困，实在坚持不住先去睡了 “立夏，你愿意顶替小草去学医么？”，立春没有回答李老妪的话，转而问着立夏。 立夏被立春看得心里发毛，求救似的将目光转向李老妪。 “愿意，当然愿意，这是我们一起商量下的，小草长大早晚是要嫁人的，即使学了医术，到时候医术也还不是要带到别人家去，这不平白便宜了别人家么，要是立夏去学了那就不一样了，立夏是家中唯一的男丁，跑得再远也还是李家人”，李老妪将立夏往着自己拉了拉。 立春听了李老妪的话出奇的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还笑的很灿烂,“你以为是你说哪个去便哪个去，这事你想也别再想了”。说罢，转身便牵了小草喊上立冬往门外走出去。 李老妪气得脸抽搐个不停，一叠声的叫骂起李大成来，说李大成生了个好闺女。 屋子里的火很旺，使得屋子里的很暖和。今日不似往常那样单单只烧个火盆，地上早就挖好的火笼可算是正式派上用处了。火笼是在屋里一角挖掘而成。往明里说也就是在地上挖一直径50到70厘米，深约30厘米的坑。火笼里烧着从山上挖下来的枯木树桩子，今晚的火愈大，说明来年的一应气运都会旺上加旺。 火笼上方吊着吊锅，这个吊锅是立春想出来的新鲜玩意，自然这新鲜玩意只在这个年代里新鲜。在前世立春在某一个具有地方特色的菜馆里是吃过这种吊锅的。吊锅是从屋正上梁上悬木质滑杆吊一铁锅。在火笼上吊锅可随意升降，吃饭时将几样烧得半熟的菜分别倒进锅内，吃饭的时候大家一起围坐在火笼四周，可以边吃饭边烤火。今日的吊锅可不是拿来烧菜的，里头满满一锅香味四溢的野猪肉，立春就是要用这猪肉汤来下汤圆和饺子。 “二姐，这吊锅还是小清哥给做好的呢”。立冬坐在椅子上，直直的看着火笼里的吊锅。 “嗯，等我们下次去通江镇，我会去找找他的”，立春也不知道该怎么答立冬的话，先前付清在的时候还没有觉得立冬对他感情有多深，现在付清一走。立冬几乎日日都要提起他。且话里话外还似有埋怨自己的意思。 刚才在那边吃饭并没有吃饱，菜是有八大碗，只立春没有多少吃饭的心思，多数只是应付着而已。带了小草和立冬回到这边，便洗手开始搓汤圆，包饺子。立春喜欢吃不带馅儿的汤圆。就只和了糯米粉揉搓成圆圆的汤圆。问着立冬和小草要吃什么馅儿的饺子，两人一致说要野猪肉拌大白菜馅儿的。原本立春是打算用韭黄来拌馅儿的。 “来，小草，这是二姐给你的”，趁着小草专心致志同碗里的汤圆作斗争的时候，立春起身到炕边摸出了两个红布包。 “二姐，这是.......”，小草放下碗筷，迫不及待的打开。 “立冬，这是你的”，立春转向立冬。 “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该是要买些花儿带了”，立春打趣着立冬。 立冬咧着嘴笑，“谢谢二姐” 白腻圆滚的汤圆在肉汤里上下翻滚着，饺子反倒是被姐妹三个给吃完了，立春还以为就自己没有吃饱，谁知她两个也是没饱肚的。 “二姐，这些剩汤圆咋办？”，立冬发愁的很，早知道那会子就不贪着好玩搓那么多了，这么多浪费了可怎么办。 “傻丫头，留着明日早上吃，剩汤圆才好吃呢”，立春当真是喜欢吃剩汤圆的，剩的比新鲜的更有味道更香甜。 立春独自一人住着，自然是不需要往着哪里去拜年，本想往着张常生那里去一趟，又怕他那边不方便，索性在家里等得两日，果然张常生上门来了。屋里简陋也没个什么能招待的，只将自己做下的粗糙点心端了一些出来招待。 张常生笑眯眯的瞧了立春，自己无儿无女，眼下只看着立春一个，说不得自己老了后还得靠她。且不说自己当初帮她是因为大少爷的吩咐，到着现在已是完全转化成了自己的私人感情。 立春斟酌了半响，终是对张常生说出了自己的忧心。原是小麻花在过年之前同自己传递过一个信息，说是今年初春只怕有大面积的虫害之宰，从着那一年小麻花成功预言了雪灾之后，立春已是完全的相信小麻花。田地里都是种着冬小麦，若是春后来个虫灾，这半年的收成就是没有了，各处村人只怕饿死的都有。 张常生沉吟半响，心里头对立春所言有些不置可否，年里还下过一场雪，一切看起来今年该是个丰收年，立春突然无端没有任何证据的说着今年会有虫灾，这换作谁都不会立马相信。 立春看着张常生的表情心知他不大相信，这事也不能怪他，自己拿不出任何的证据，且虫灾的发生时间还有些早。可就是因为还早立春就想未雨绸缪先行化解危机，先且不说虫灾真的会不会发生，没发生自然是好事，可一旦发生后果不堪设想。 张常生临走时只说会将这个情况对程彬禀报，立春也没有法子硬让着他相信，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在接下来的两个月之中不时的跑去程家庄寻着张常生提醒一番。其间还正面碰上了一次程彬，程彬只淡淡的和立春打了招呼，立春自然是只能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收回了肚子里面去。 让了立冬将有虫灾一事在村里传扬开了，反倒是害得立冬被村里人指着脊梁骨骂，说她妖言惑众，地里小麦绿油油的哪有半分虫灾的样子，大家若是听了她的话将好端端的麦苗给挖了种别的，那才是脑子里长虫得病了呢....... 如此一来，立春只能是嘴上冒泡干上火。 年后，立春往着通江镇上送了两次花，第一次去带了七八盆和小老头先前就约好的品种过去，立春养的花比得花圃里那夫妻俩个侍弄的更好，小老头自然是很高兴，一高兴之下就给了令立春极为满意的银钱。第二次，立春主要是带着小草去的，和医馆的孙大夫约好说等小草三岁之后就送过去学医，过年后天气稍暖和了立春就带了小草过去，这一次带得几株兰草，兰花自然是还没有开的，甚至花箭都还没有冒出来，立春也只是堵一堵，将这些兰草先放在小老头那，到时候花开，按着花的寻常或是奇异而再论价。 过了二月就是三月，三月已是初春，只这边初春的天气还处在乍暖还寒的时候，树木上还未有冒得嫩叶出来，就是新芽也只有一部分的树木才冒了出来。 麦地里开始出现零散的虫子，这时候大家并没有任何的担心，虫子只是在麦苗上啃咬了小小的边缘，大家都不觉得这有什么意外，哪家地里不会生出一个两个虫子。 立春的忧心一日比着一日重，麦地里的虫子竟然是连自己也不知道的虫种，虽不敢说自己对于农作物精专，可至少防虫治病方面还是很有研究，眼前之虫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知识之外。和小麻花也打听了是否能呼唤它的鸟兄们到地里去啄虫子吃，小麻花傲慢的扑棱着翅膀飞走了，临空处甩下一句话说地里的虫子自己兄弟们都懒得吃，吃了要坏肚子.......坏鸟，哪有鸟儿吃了虫子会坏肚子的，鸟儿天生不就是吃虫子的么，只可惜小麻花飞走了听不见。 地里的虫子越来越多，且附近几个村子的麦地里统统出现了虫子，现在已是显露虫灾的趋势，张常生这才开始急了起来。忙忙的到李家村找了立春问着这虫灾该如何防治。 治虫的法子立春也不知道，耸耸肩如实告诉了张常生。地里的虫子两个月前立春就在研究了，开始和中间的时候，虫子繁殖的速度都很慢，直到后面的时候虫灾突然大面积爆发，似乎就是一夜之间，麦苗上爬满了虫子。村里人急了，附近村里人也急了，程家庄也开始急了。 目送着失望离去的张常生，立春也只能沮丧的无能为力。这场虫灾来势缓慢，但真正来临的时候让人措手不及没有丝毫的办法防备。 终于在四月之时，麦地一片狼藉之时，实验了无数的方法之后，最终在小麻花的带领下找寻到了后山之中一种树木，此树木的叶子可以摘了拿回来熬水往地里抛洒，但凡被熬水碰触到，虫子无不跌落在地僵硬而亡。 连着四日不眠不休，立春记不清自己入了多少次山，跑遍了多少个山头，手指摘得麻木，若是将摘下的树叶堆积起来只怕有一小山那般高了。终于在大家的努力之下，抑止住了此次虫灾，只今年的收成能保住一半就算是好的了。 立春的付出并没有得到大家的回报，没有人说立春的好，大家反倒埋怨立春既然知道山中的树叶能治得了虫害为何不早早入山采摘........ 第一百零九十九章 月下奇兰 ps： 重重的吧唧花漾（花妹妹）一个^.^，感谢书友120423235528362，mistywow的粉红票。 --------今天实在抱歉只更一章，剩下的一章明天晚上回来一起补上，被我娃闹的实在写不了 依旧一月一次的往通江镇去给小老头送花，顺便看看去看看小草过的好不好住的习不习惯。从着开始小草见着立春去了哭哭啼啼抱着不放到现在欢乐的对立春摇着手说再见，小草的变化越来越大，立春也愈来愈放心。甚至孙大夫重新给小草取了个名字，基于原本小草的名字之中就带有草字，孙大夫给再添多了一字，名曰“荀草”。 四月和五月里立春给小老头送去了不少的兰花，只是让人遗憾的是这些兰花之中并无异种，反倒是先前送给小老头的那些兰草里头出了一株奇花，立春倒也不眼红，小老头得了便宜很是有些不好意思非说着要给立春补些银两，立春自然是推脱了不要。 种种菜养养花，日子过得清净而又充实，只是少了小草在身边，日子有些清冷，虽有立冬伴得身边，到底是不如童言稚语令人心无旁就。 吴忠今年一年来李家村的次数多之又多，次次来都少不得央了立春带他入后山探寻一番，从着有一次立春往着通江镇小老头那里送过兰花之后，吴忠便缠上了立春，搬到平湖镇好几年，从来还未曾见得有人挖过如此之多的兰花。平湖镇四周的深山之中多兰，只这兰不是人人都可挖得出来。 立春自然是不允了吴忠的要求，自己之所以能入山全仗着大蛇之助，虽说山中有些地方被大蛇压出了路痕，但山中野兽颇多。自己不便让他知道大蛇的存在，而没有大蛇的帮忙就带不了他入山。这两年之中立春上山的次数极多，村人早就风言风语，满村之人若有那胆大之人学了立春贸贸然往山上去，少不得缺胳膊断腿的从山里滚出来，这也更加坐实了立春妖异的传言。 流言蜚语立春自然不会去在意。只被村人议论的多了对现在所居的村子就有了些厌倦之意，也许村民的本质是单纯质朴的。同时也就因着太过单纯质 朴反倒更容易受到蛊惑。 从着立春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开始，吴忠也知道了立春必是不会带自己入山，这一年之中也亲眼见过大胆的村民上山，莫不都是出了意外，吴忠 自然是个惜命的，也就不再闹着要和立春上山。又见着立春每每都能从山中得些奇花异草往着通江镇送去，索性带了如虹再加一小奴搬到立春的碎石地里住了下来。 立春同他只有萍水相交自然是不让他住在自己的茅草屋里。无奈，吴忠雇了一帮子人就在隔着立春住的屋子不远处重新盖起了一座青砖大瓦房，要是让吴忠去住茅草屋。想必能住出一种生不如死的感受来。只是如此一来，李家村再次轰动，在房子落成的第二日，村里便又起了一股传言，说是立春勾引得镇上的吴老爷神魂颠倒竟然是放着镇里的大宅院不住跑到山脚下同立春住在一处，至此。立春除了先前被村人传其为蛇妖女之外，又多加上了一个狐魅之名。 一如既往的置之不理，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便说，既然不能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索性让她们畅所欲言。立春心里渐渐生出了一种想法，离开李家村的想法。李家村背靠大山。山中资源是丰富，可有利自然是有弊，李家村地处偏僻，离着通江镇很是有些远，往来卖花诸多不便，光靠一个小小的平湖镇顶多只能糊个肚子。 大半年之中，但凡立春从山中得了稍微奇异些的花便被吴忠直接收买了处，也因此立春往通江镇去的次数越来越少。终有一日，通江镇的小老头亲自找到了李家村，要问问立春为何这大半年来不送花给自己，可是因着那株兰花而对自己有什么嫌隙之意。 吴忠听得立春卖给小老头一株奇异兰花的时候，双眼直直的冒出精光，一把拉过小老头便问起兰花长得哪般模样，小老头已是得知立春之所以没有花送给自己完全是因为眼前这个浑身铜臭的商人，心里恼怒便添油加醋的将那株兰花吹了个天花地坠。只是说罢，吴忠反笑了，此花非自己所要之花。 小老头当然是不如吴忠这般无拘无束，自己一日不在通江镇，那夫妻两个就不知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气急败坏的和立春约定至少两月之中要给自己送一次花之后急匆匆的就回转通江镇。吴忠抚着胡子大笑不止，那小老头一看就是爱花之人，只是一个爱花的怎么能和自己这个惜花之人比较，他再爱花也是要将花买了拿去买，自己则不同，自己买花是为着观赏把玩。 一年的日子过得很快，这一年立春也过得忙碌，年初因着闹虫灾费了自己不少心思，年中到年底都被吴忠催着满山跑给他找兰花，自然上山也不是白上的，每次吴忠都会付给立春上山的辛苦费，有银子拿，立春自然乐此不疲的往山上跑着。 冬去春来，暖风和煦，年后的立春同着年前依然没有什么两样，依然还在满山里跑着。心里无数次怀疑着吴忠的话，平湖镇方圆几十上百里都是群山环绕，为何他就断定那兰就在李家村的后山之中呢.......甚至，立春想要放弃帮他寻找。 吴忠自然不是空穴来风的断定奇兰就在李家村的后山之中，花费了大量时间和大量精力，终于在去年的夏日里得到了一张地图，一张藏宝地图，只这宝不是金银珠宝，而是花中之宝，这地图是费了千辛万苦从库房之中整整翻阅了成千上万的典籍之中找出来的，只可惜，地图的精确度只能指出大约的地位并不能确切的指出是在何处。这些事情，吴忠当然是不能让立春知道的。 “二姐，下山吧，再不下去天色就要晚了”，立冬用手抹着满头大汗，今日整整翻了四座山头，从山涧到悬崖，从山谷到山顶，上山下山的累到不行，时时刻刻得睁大了双眼瞧仔细，生怕错过一株兰花，实在是体累精疲。 大蛇嘶嘶的吐着信子，似也是埋怨立春今日使唤它过度。小青不时的在大蛇周边爬来爬去，只有小麻花鸟不知疲惫的飞高飞低的帮着立春查探。 “再找找，我总是觉得这附近有一股子不同于其他兰花的香气，淡雅，甜腻.......”，立春不愿放弃，在山中找了整整十日，若是放弃，只怕今春的兰花又要开败，再找只能等到明年了。 “二姐，你再和我说说那兰花是个什么样子？”，立冬从大蛇身上爬了下去，手搭凉棚往着杂木丛中一一仔细查探。 “花开五瓣，瓣上皆有一点红心，舌黄绿，花开双朵.......”，立春几乎都能倒背如流了。 “什么破花，那么奇怪的样子，这满山的兰花我瞧着株株都好看，二姐，不如我们选了几株好看的挖回去，就是吴老爷不要，我们也也可以送到通江镇去啊”，立冬实在有些不愿意再找。 立春摇头不语，只示意立冬好好再找找。 一番寻觅，时有时无的香气，立春有些心烦意乱。索性闭了眼睛，试图进入一种空冥状态，既然是奇花，怎么也有些奇异之处，估计自己是个俗人，那花不愿意被自己寻觅到躲起来了。 天色彻底的暗了下来，丛林里头更是黑暗幽深。明亮的月光从树丛中星星点点的抛洒了进来，再继续搜寻下去也是徒劳无功，喊过立冬，爬上蛇身，往山下回转。大蛇的速度丝毫没有因为夜色而受到影响，甚至跟着立春多了，大蛇的神智也提升了许多，知道自己变换路线捡最近的路往山下去。 “二姐，你瞧那边”，立冬突然紧紧的抱住立春，手指着黝黑的丛林之中。此处，是一山涧，山涧两旁是茂密的丛林。 立冬紧张的样子令得立春也一个激灵，丛林之中两点似幽似幻的浅绿荧光扑闪摇动，莫不是那边有狼.......可若是狼，为何小青和小麻花皆无所动....... “二姐，我闻到花香了”，立冬使劲的嗅了嗅鼻子。 “我也闻到了，下午之时我就闻到这香味，只找时总也找不着”，立春的心有些激动。 “莫非......”“莫非.......”，姐妹二人同时开口。 “小青，去，看看那边是什么东西”，立春支使着小青。 小青别扭的磨蹭着不愿过去。半响立春才明白小青为何不愿过去，原是山中但凡真正的奇花异草之旁皆有毒草或是毒物守候，那边此时正是有一毒草护在花旁。 花？那真是花.......立春兴奋了，管它有没有毒草，也得去挖了来，试想想，能在月下盛开的兰花，自己不光是没见过，听都没有听过，那香味就是兰花之香，那边肯定就是吴忠所说的奇花了，只他只告诉了自己花的形状，却没有告诉自己这花居然是在晚上盛开...... 第二百章 离开 ps： 谢谢尛墨末（末末）的评价票哦，谢谢花漾（花妹妹）的打赏，其实你们看书已经花钱了，打赏就算了，小宝知道一直有你们支持着就非常非常的满足了。 -------食言了，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在，一章码上，剩下的明天努力。 奇兰，果真是奇兰.......立春啧啧感叹着，怪不得白日里那么难以寻找到，原是这花要到晚上才能尽显真我本色，淡绿的花瓣散发着微微的荧光，每一片花瓣之上皆有一点红，红如鲜血.......小青焉头巴脑的耷拉着脑袋缠绕在立春的手臂上，为了帮立春取得奇兰，它算是吃了大亏。 立春如今的心神浸入在奇兰之中，丝毫不觉小青的抗议和小麻花的哀怨。 “二姐，这花，这花当真就要白白的交给那吴老爷吗？”，立冬扭头对着坐在自己身后的立春问道。 给？活不给？.......刚才见到此兰的时候，立春心里真是有闪过犹豫之色，还不是一丝的犹豫，刹那间有股冲动要将此兰据为己有，兰是天生之物，有缘人得之，说起来自己就是占据了此兰也不为过。 只这既然是受了吴忠之托，自己也答应了他的央求，断然没有藏了此花而不给予他之理。立春已经很肯定吴忠托自己寻找的兰花就是此刻手中托着兰花，他虽故意隐瞒了此兰晚上绽开的信息，可于自己来说，就冲他那股子执着劲。这兰也该给他。 回到家中的时候，吴忠那边的院子里漆黑一片，立冬劝导着立春等明日再喊了吴老爷过来观花，立春不肯。既然答应了人家现下也真的找到了兰花，总归是要将此花交予他，索性亲自走过去喊开了门。 惊奇感叹都不足为道，立春无法形容出吴忠在见到奇兰那一刻的状若疯癫之态，总之吴忠沸腾了，整个人由里到外沸腾了。 “如虹，去取了我的木匣子过来”，吴忠稍微冷静后对着如虹吩咐到。 片刻，如虹抱了木匣子从外头进来。 吴忠接过木匣子。挥手让如虹退出了门外。如虹临出门之时，眼带羡慕的瞧了立春两眼。 “这.......这是？”，立春不明白吴忠递给自己木匣子所为何意。 “这花我明日就带走了，这木匣子里头的东西便归于你了”，吴忠说得云淡风轻。 立春此时还没有意识到木匣子里头会放着什么东西，不解的从吴忠手中接过木匣子，原先可是说好的自己帮他寻到了兰花，他便按照兰花的价值给算银钱，现在给自己一个木头匣子算什么。 “二姐.......”，立冬微微的喊了立春一下。 立春朝立冬看了一眼。示意立冬安心，转而对着吴忠说道“吴老爷，现在你可否告诉我此兰的名字”，比较于银钱，立春更感兴趣的是此兰到底是个什么兰，这株兰花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不可说”，吴忠摸着胡子神神秘秘的一笑，此花的确不可说，一旦说出去。只怕要引起悍然大波。到时候自己能不能护着此花送到那人面前都很难说。 立春撇了撇嘴，早知道还不如让他说了才将花交予到他手上。 比较于花名立冬更感兴趣的是这兰花能卖得多少银子。瞧上去就无比高贵的样子，还是个夜里月下开花的，这只怕能价值百金了吧....... “立春姑娘。你何不打开匣子瞧瞧里头都有些什么东西呢”，吴忠相信，只要立春开了木匣子看了，肯定不会再注意自己手中之花了。 银票？银票!一百两，二百两，五百两.......整整八百两的银票，除了银票之外还有一张地契.......立春知道奇兰肯定很值钱，肯定不值自己手中这么些银子，只是往日立春从来没有一次拿过这么多的银子，现在单单就是一株花便得了这么些银子，这让立春有一种如中大奖般的感觉，那地契自己若是没有看错的话，正是吴忠在平湖镇上所居宅子的地契。 “立春姑娘，这些便算是你的报酬”，吴忠很有信心立春一定能接受，毕竟这么多的银钱对于一个乡下女子来说，一辈子见着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 立春默然不语，心中思虑片刻，终是微微点了点头。 “二姐，二姐，吴老爷走了”，立冬瞧着立春发呆的样子，不由说道。 立春将手中的匣子递给立冬，嘱咐立冬好生将匣子收好，也不洗漱，和衣便躺在炕上。 立冬瞧着闭上眼似已睡着的立春，终于忍耐不住打开了木匣子，呵呵的对着匣中之物傻笑起来。 次日天明，立春起身之时，吴忠那边已是人去屋空。 两年下来，院里之物当真不少，各种从山上移栽下来的花，还有院里四周种的果树，更让立春丢弃不得是那一片被村人称之为枯树桩子的宝贝。立春从不喊枯树桩子，在立春看来这些都是自己日后赖以生存的资本。这些并不完全都是枯木，严格意义上说只有一小半是枯木，另一大半都还散发着生机，每个树桩子上都冒出新的枝条，新枝之上或有花开，或有绿叶，更甚还有一串串一颗颗的小果子，这些才是立春真正的宝贝，其中尤以那个梅花树桩最得立春的心意。若是给这些树桩子每个都配上大大的瓷盆，便可做得盆栽了。游龙、戏凤、春燕回巢、暑月蝉鸣、华星秋月、冰清玉洁........立春无不给每一个树桩都起了个好听的名字。 “二姐，你说雇这么多的马车这该要花多少银子啊”，立冬粗粗数了数，竟然有五辆马车停在院子里，这些还是立春去通江镇上雇回来的马车，单是平湖镇上还没有这许多的马车。 “银子花了还会赚回来的”，立春笑笑，继续指挥着大家小心将花草搬上车。满园的花草一次并不能全部运走，这次只捡着紧要贵重的搬了，至于一些稍微寻常的只能留在原地等到通江镇上安排妥当后再慢慢回来收拾。 “立春啊，立冬可是跟着你一起去了，你许下的话可要算数啊”，李老妪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进了院中。 “你放心，只要这院中花草好好的，到时我自然会兑现诺言”，立春皱了皱眉头，要不是瞧在李氏的份上，还真是懒得理会这个李老妪。 “立夏他娘，你可也听仔细了，好好记着，以后立夏可就指望着那一处的宅院了”，李老妪满意的笑着，有了立冬跟着她去，自己反倒不担心她会和这边的人疏远了。至于镇上那宅院，此时住不住的也无所谓，只要先住下这院里的青砖大瓦房，自己只怕睡觉都要笑醒的。 李氏心里空荡荡的，难得今年开始立春愿意同自己慢慢亲近，这就又要走了，立秋嫁了人，小草去学了医，现在立春又要带着立冬走........ “这院里的花草还要你好生看着，这些，也不多，你拿着吧”，立春将李氏的手抓起，轻轻的塞了一个银锭子在她手中。立春的本意是不想让李老妪瞧见自己给了李氏什么东西，却没想到从着自己开口说话以来从来就没和李氏这般接触过，二人的手微一接触，触电似的同时脸红了红。 “要是看到凤儿和珠儿回来了，告诉她们一声我们去了通江镇，她二人若是愿意就让她们过去通江镇找我们，小草所在的医馆名字你是知道的”，立春试图化解尴尬。 “嗯嗯，你，你们小心些，时常去看看小草，还有，还有你去年去了立秋那边一趟，从得她回门那一次之后再未曾回来过，她在那边到底好不好?”，李氏早就想问立春这个问题的，只往日憋在心里不敢问出，因着立春那次去了回来之后脸色并不算太好，李氏便自以为是立秋过得不好，几次想问可又怕问出的结果让自己难以接受。 “她，很好，只是她暂时还没有时间回来”，立春想起那次，脸上有几分得意之色。 车轱辘滚动，终于是要离开这个禁锢着自己的小小一方天地，立春不免心中感慨。此地交通不便，信息闭塞，想要大展拳脚，自然还得去了通江镇那般交通发达人口密集的地方。 “大少爷，那就是立春雇的车队”，张常生指着远处路边说到。 程彬抿紧了唇，不发一言，小丫头越来越有能耐，居然能发得一笔横财。原本，自己是要在通江镇开上一间茶馆请了她去做掌柜的，既然她心在花草，那也便罢了。 湛蓝的天幕，像一幅洁净的丝绒，几片悠闲的白云如花朵般的懒散悬挂于空。微微清风吹过，带起片片青草的芳香。己心妩媚则世间妩媚！诚如此刻立春心中对未来美好的向往之情，放眼四周景象，处处皆风景，处处皆风情。 将睡得东倒西歪的立冬往着自己身上扳了过来，瞧着睡得流口水的立冬，立春不免笑了，傻妞，都离家离爹妈了，居然没心没肺的能睡大觉.......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都有一种脱离牢笼的感觉，相信立冬也如是。 第二百零一章 借居 ps： (*^__^*)谢谢花妹妹（花漾）和笑笑（笑吟吟）的支持，你们太热情了，小宝有些受之有愧啊-------------上午带我家娃娃出去玩了一阵，下午到现在还没有睡觉一直在我边上玩着，时不时来打搅我一番 跟随着车队疾行了整整两日，昼夜不停的赶着路，终于在今晨到达了通江镇。算起来，从李家村出发到现在，今日是第三日。头先已是和小老头说好，自己的这些花草先且寄种在他的花圃之中，待得自己觅了良地再行搬迁。车队没有入城直接绕着城外往郊外的花圃行去。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春夏交参之际，城郊一片祥和富饶之态。 满目苍夷，遍地枯枝落花.......偌大的花圃里一片惨败景象，立春膛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立冬扯了扯立春的衣袖，轻声说道“二姐，小老头他，不，你瞧师傅他老人家” 立春收回了眼光，看了看小老头，只见着小老头一副呆滞的模样，从着上次自己过来见到他到眼下，整个人犹如老了十岁之久，本就花甲之年，再老上十岁，直接就像古稀老人。 虽不明白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却是明白肯定和那夫妻两个脱不了干系，小老头不说，自己自然也不会去问。“师傅，我们进去吧，这些日子我们姐妹两个就要叨扰您一阵了”。此次只是暂且将花草放置此处，并不会如同上次那般在此处帮小老头干活，立春先前还有些犹豫是喊小老头师傅呢还是喊小老头阿公，话到临口。到底是喊了师傅。 小老头点了点没有说什么，跟随在立春身后进到花圃里头。从着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再是不忍到花圃中来，要不是知道立春约莫这几日过来提前在此处等着了。每每触及到这些残花百叶，心里如刀绞般的难受。 立春指挥着车队停在屋子之前，又吩咐了他们小心的将车内的各色花草果木给搬了下来，移栽一活是打算自己亲自动手的，也由此这些人只搬下了花草果木之后同着立春结清了银钱便告辞离去。 “二姐，你瞧”，立冬拉了立春到一旁小声说到。 小老头一扫刚才颓废的样子，双目有神的紧紧盯着眼前的一堆花草果木，时不时的绕着转上两圈。口中啧啧有声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立春微微一笑。对于他这爱花痴花之人。见了这些花草有此反应是再正常不过。 不声不响的拉了立冬站在一边，由着小老头看了又看，如此足足有半个时辰。小老头才如梦初醒般的对着一直站立在旁的立春两姐妹笑了笑，神色间颇是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立春，你这些花可........”，小老头习惯成自然的想要和立春闻讯这些花是否可卖，只是话还未说完便被立春打断了。 “师傅，这些花我是不卖的，上次来的时候我也和你说好了，这些花草我暂且在这花圃之中养上些许时日，待我在这四周寻的了良地我就搬了过去，你放心，寄养花草的这些时日我会付给你相应的报酬的”，立春缓缓说到，现在手中有了些本钱，生意自然是要自己来做的。 小老头有些失望，淡淡的和立春招呼两句，折身便往着屋子里进去了。 立春也不计较小老头突然转变的态度，带着立冬也往着以前就住过的屋子进去，打扫干净放置好行李，就拉着立冬出去进行花草的移栽。路上行了整整两日，虽时有浇水，到底是花草离开了泥土多少失了些生气。立春扛了锄头挖坑，立冬便不停的搬着花草，如此分工合作，中午忙得连饭也不曾吃，直到月亮升起，这才勉强将花草都栽种到了土里。第二日又整理了大半日，才算是勉强将这些花草侍弄好了。 因着自己两个忙于栽种花草并无时间煮饭，从昨日到今日的吃食都是小老头做好了往着院子里的小桌上一放也不言语说让立春立冬两个吃饭就闷头又往屋里去了，他不说立春也知道这是给自己和立冬吃的，也不矫揉客气，直接拉了立冬坐在小桌边上吃了，吃毕把碗洗干净房在小老头的屋外，到第二餐，又会重复一遍上一餐的所有动作。 如此一连过得三日，立春觉得过意不去，便让了立冬留下看屋，自己赶了牛车往着通江镇上而去。当日从李家村来通江镇的时候立春带了立冬是随着马车队一起走的，牛车是随后托了车队里头的另一人赶了慢慢往通江镇来，如此着，牛车要晚上来差不多两日。 春末夏初的通江镇花红柳绿，街道两旁时有柳枝垂摆，间或有几株高大的花开之树，满树繁花引人注目。立春入了镇便下了牛车只牵着行走，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今日来并不是玩闹，直接奔了菜市切了肉买了菜放上牛车，又到杂货铺子里买了各色菜籽，安家具业的，肉菜等物还是自己养种吃了省钱些。 “小姐，你慢着些”，锦绣犯难的瞧着前头走得越来越开的小姐，从着少爷走了之后，小姐好似突然长大了似的，府里府外一应事情皆是她独自操持，二小姐但凡能帮上一分，小姐也不至于如此辛苦。 付莹状若未闻的依旧往前快步走着，自大哥故去后，府里的一切都犹如牢笼般的束缚着自己，就算出到外头办事，总也觉得身上如带着一副枷锁般的沉重。今日难得告了母亲出来，偏是锦绣这个尾巴又要一味的跟着。 立春搬了一袋大米放到牛车上，转身又附身去拿地上的面粉，抱起面粉就要往着车上放，不防着正前面有一不带眼的人直直撞了过来，面粉袋口本就束得不紧，刚才在铺子里头立春就提点过掌柜的，铺子里人多掌柜的嫌立春耽误自己工夫只说着袋子口绝对没有问题，便打发了立春出去，立春就打算先搬上牛车，然后就地在路边的柳树上扯一柳枝下来随意绑绑，这些可是好了，被人这么一撞，立春直直的往地上仰面倒去。 倒就倒了吧，偏是立春此刻手中抱着面粉袋，如此一来，袋子因着冲击力里头的面粉倾泻而出，瞬间，立春从头到脚，白花花一片。 “呸呸.......”，立春狼狈的从地上站起，嘴里不停的吐出面粉。“这是哪个走路不带眼的，前面有人都看不见么”，立春没有好气的骂道。 付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白花花的人，刚才回头看了锦绣一眼，就一眼，就想看看她跟上来了没有，就这一眼便撞了人。“实在抱歉，抱歉啊” “抱歉就算了，我泼你一身面粉试试，还有，你别走，赔我面粉”，立春拿着手帕使劲擦拭着脸上的白粉，对面之人怎的瞧着这般眼熟呢。 “小姐，你可是累死我了”，锦绣喘着气的跑了上来。 “这，哈哈哈，笑死我了”，锦绣见得眼前的白人，笑得前仰后翻。 立春这下子想起来了，这丫头，这少女，不就是付家小姐和那丫头么，那日这小姐也撞了自己，今日又撞了自己。 “锦绣”，付莹重重看了锦绣一眼，这丫头.......被自己宠惯了。“这面粉多少钱，我赔给你”，说着就让锦绣赶紧拿去银子。 立春并没有接下付莹的银子，自从刘妈口中知道了这个小女子的本事后，立春对她也是有几分敬佩之心的。 所谓不打不相识，自然的立春和付莹并没有打起来，顶多是锦绣护着自家小姐和立春拌了几句嘴，立春也不是个吃醋的，几句话又将锦绣气得够呛。如此一来，立春倒是和付莹结实上了。 “二姐，你怎么才回来啊，刚才师傅他来找过你”，立春回来的时候，立冬正在花圃中收拾着。 “他找我，有说什么事情吗”，立春将牛车栓在院子里的树上，和着立冬一起将车上的东西搬了下来。 “没有说，只看着你不在他又会屋里去闷着了”，立冬拍了拍身上的土。 “给，这是菜种子，现在太阳有些大，等傍晚的时候我和你一起撒到地里去”，原本花圃里都是种花的，若是小老头知道自己在花圃里种菜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疯。毕竟原先那夫妻两个在的时候吃的菜蔬等物都是从镇上买回来的。 打了井水，择菜洗菜，虽然自己厨艺并不怎么样，这一顿饭还是要请小老头吃的，至于他找自己的事情，一会到吃饭的再问。“立冬，你去先把火生起来”，立春从地上站起来，手里端着半筐子菜和肉。 “二姐，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小草”，立冬从灶膛下边抬起头来。 “过几日吧，我今日去镇上时到医馆里看了一眼，里头伙计说小草跟着孙大夫在里面院子里辨识草药，我也就没有进去打搅她”，立春边往锅里舀水边说着。肉是五花肉，立春不擅长做肉食，只能简简单单的先拿水过了然后切片放些调料炒一炒。 “二姐，让我来炒吧”，立冬跃跃欲试的说到。 第二百零二章 地主 小桌子上放着满满四大碗菜，两荤两素，一荤为红烧肉，红烧肉炖得烂熟可谓之入口即化，这自然不是立春的手艺，立冬在李家村之时也常做饭，只是从未炒过肉菜，今日倒算是第一次尝试，一试便成功。还有一荤为野芹炒肉片，自然也是立冬的手艺。两个素菜倒是立春炒的，一为素炒青菜，一为素炒黄瓜片。为了以示自己的郑重，今日去镇上时还特意到酒馆打了二斤酒。 饭熟菜好，小老头也被立冬连推带拉的扶到了桌子旁坐下。立春早斟好了酒，等着小老头一坐下，双手举杯便端到了小老头身前。 “师傅，承蒙您老收留，这酒是我们姐妹二人敬您的”，立春说得情真意切。若不是小老头答应让自己住到花圃，只怕自己在李家村中还要困上好些时日。 小老头也不多言，接过立春手中酒杯一饮而尽，因喝着有些急，不免有些咳嗽。立冬忙站在他身后帮着捶背揉肩。 一杯浊酒下肚，小老头神情哀伤起来。 立春也不好问什么，只捡了菜往小老头碗中递去。同时使了眼色给立冬，和着立冬混七混八的找话瞎聊着，试图化解小老头的情绪。 任是立春使出了浑身的招数也不能令得小老头快活半分，一顿饭吃下来冷冷清清颇感尴尬。小老头吃菜并不多，倒是将着立春打回来得二斤水酒喝了个不少，要不是立春中途强行将水酒给收了起来，指不定小老头能喝个精光。直到饭毕。小老头始终未对立春说什么，他不说立春也没有问。瞧着小老头有些醉意，立春只和立冬搀扶了他过去那边屋子安歇。 次日，日上三竿也未见得小老头起身。立春担心不已，莫不是昨晚的酒喝坏了事，别不是他........不敢再有片刻的耽搁喊了正在花圃之中干活的立冬，二人先于门外轻悄悄的往里听了不曾有得半分响动。这才有些急了起来，顾不得其他推开门就直往着里头闯了进去。直到入了屋中听得床上小老头平稳的鼾声这才松了口气复又退出门外。 接过立冬手中的花锄，让得她去熬上一罐清粥只等着小老头醒了暖胃，这才往着花圃之中走去继续进行刚才立冬还未完成的活儿。从李家村移栽过来的花草果木大数都恢复了生气，只有那么三两株还是焉焉的。除草除虫，立春熟练而又灵活的穿插在花田之中。花田旁是昨日傍晚整下的菜地，今日早上已被立冬浇过一遍水。 不论是种花还是种菜皆是需要肥料，余下的日子立春就一直忙于调制花肥。调制花肥对于立春来说算是极为简单，制作肥料的原材遍地可取。枯枝烂叶。甚至与有时吃剩下的骨头。还有喝茶的剩茶叶........皆是能被立春所取加以利用。 更甚，立春过得两日就会赶了牛车往镇里菜市去走上一回，回来之时车上满载霉蛀而不能食用的豆类、花生米、瓜子、各种烂菜叶。豆壳、瓜果皮等。每每立春搬了这些东西回来，小老头必是远远的一直瞧看着。 氮肥是促进花卉根、茎、叶生长的主要肥料。立春之所以去菜市上捡回那些别人弃之不要的菜蔬瓜果就是要制作氮肥。从李家村离开的时候。立春将小麻花带了出来，大蛇因体型过于庞大带着不便只能放弃。有了小麻花每日一早呼朋唤友的带着一帮子鸟兄鸟弟在花圃一角拉屎撒尿，立春更加不愁制作不了氮肥。 将霉蛀而不能食用的豆类、花生米、瓜子，及各种烂菜叶，豆壳、瓜果皮和鸟粪混合敲碎煮烂，放在大缸里加满水，然后密封起来发酵腐熟。为了使其尽快腐熟，立春常常是放置在太阳底下，增加温度。只是这氮肥不是制作了马上就可以使用，若是冬日，往往要等上四五月之久，不过现在是春末夏初，约等上十来日便可取了上层肥水使用。 立春不光是去往菜市收集烂菜烂瓜，还往着镇里各处卖猪鸡鸭鱼的摊贩上收集鱼肚肠、肉骨头、鱼骨刺、鱼鳞、虾壳、毛、牲畜蹄角等富含磷质的杂物，这些杂物直接弄碎后均匀的搅拌在花田里，或者是将其放在大缸里发酵后便是上好的磷肥，可使花卉色艳光亮且果实丰满。 更甚至，立春还和镇里专门从事粪便收集倾倒的孤老阿伯说好了，让他每五日一回往着自己这边送上一车粪便........ 小老头从着那日醉酒之后，连着好些时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立春知道他心里有苦也不去打搅他，只干着自己的事。只是每每在花田之中劳作之时总是不免要感叹一番，花田之中用上不少的肥料，奈何这些花田却不属于自己。 如此相安无事的过了两月有余，其间立春带着立冬往镇里去看望了小草一回，只孙大夫对小草甚是严厉，在没有达成自己给她定下的现阶段的目标之前不使其擅自离开医馆，立春和立冬原本想接小草回到花圃之中好好聚上一番也只能如此作罢。 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的叫唤着，立春搬了凳子和立冬坐在树荫下纳凉，天上烈日炎炎，即使将近夏末，日头依然毒辣。 从着立春和立冬搬过来后，小老头竟也再未回得镇里，一直在花圃里住着。虽是小老头没有对立春直说，但从他话里话外，立春多少知道了些情由，原来镇里那处早先卖花的铺子早就转手赠与了杜大嫂她夫妻二人，至于花圃原先也是差点保留不住，最后落得个花草凋零这才险险的有了这最后的容身之地。 “二姐，你过得两月就要去看望大姐了么？”，立冬手拿扇子使劲扇着，不时的还往着小老头的窗子瞄几眼，这么大热天，亏他还能在屋里呆得住。 “嗯”，立春点头。过得两月，便是和立秋约定好的日子，成与不成也就在此一举。 “二姐，你又没有发现，这几日师傅他每晚都睡的很晚，有时候我晚上起夜，居然还能听见窗外有喃喃自语声。”，立冬皱着眉头，起先的两次差点没吓得立冬尿裤子，直到习惯后才不再害怕。 立春站起，将手中的扇子递给立冬，真是该要和小老头谈谈了，从自己来到这里后，一直在找着附近哪里有合适的田地买卖，有也是有，只是总不和自己的心意。眼看着花圃中的各色花草明年开春便可进行售卖，若是这其间再搬迁一回，只怕又要给耽误了。自然的，小老头若是愿意卖了花圃给自己，自己肯定是要给他养老的。 抬手欲要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小老头当门而立。 “师傅”，立春喊到，这些日子，小老头一日比一日憔悴。 “立春，我正要找你，你进来吧”，小老头转身进了屋。 屋里闷热不堪，立春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 “给，你看看”，小老头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立春。 立春接过，低头一看，马上抬头不敢置信的望着小老头，这老头，不是老糊涂了吧，竟然要自己卖了他自己........ “师傅，您，这是何意？”，立春很想上去摸摸小老头的额头烫不烫，好端端的怎么要弄出一张卖身契出来。 “我思考很久了，这是最好的办法，一来你可以得了这花圃不须到外头四处去寻找，二来我也可避免孤老无依，免得以后死了也无人收尸，至于三么，我还可以和这满地的花儿作伴.......如此，我心愿足矣。”，小老头的语气有一种悲壮。 事情的发展出乎自己的想象，小老头的一番话让得立春心里很难受。一时倒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答小老头。 “你要是没有什么意见便定下来吧，我也了了心愿，也省得这片花圃他日再落入旁人手中”，小老头依着床边坐了下来。 ........立春直到从屋内出来，脑子之中还一片浆糊，自己明明是想要买了这片花圃，怎的到现在不但白得了这片花圃还得到了小老头这么一个人。自己倒成了名符其实的地主。 “立冬，你剪错了”，小老头吹胡子瞪眼的瞧着立冬。立冬缩着脖子不敢言语一声。 “立冬，你看看，你损坏了花叶”，小老头板着脸望着立冬。立冬将双手背在身后不发一言。 ......从着小老头自己卖了自己之后，如此的场景总是时常出现在花圃之中。立春乐于见到这种情景，这说明小老头在渐渐敞开心扉。 花圃之中得花草果木越来越多，立春隔上一月必会雇了马车队再往着李家村去搬回来一些花草，预计着花上三四月的工夫将李家村那边的花草全部搬移到这边来。 眼看着离和立秋约定的日子已将近，立春将花圃之中的诸多大小事宜一一和小老头做了交代，但凡和花草沾边的，小老头无不乐意应酬了下来。立春一走苦的就是立冬了，不但要在花圃干活还要照顾好小老头的饮食起居。 ps： 抱歉了各位，今天贴重复章节了....... 第二百零三章 医病 ps： 今天被孩子缠了一天，实在抽不出时间码字........当妈的真是不容易。 ----------多谢花妹妹^.^ “立冬，你要注意这些复合肥料切忌施用过量，一定要谨记“薄肥淡施”的原则，在用的时候注意要适当稀释”，立春细细的和立冬交代。小老头往日虽是整日同花草打交道，只他那些肥料的制作方法和自己的并不相同，另外也许是现在上了年纪有时候不免忘东忘西，因此着倒也不敢将所有的事情都让着他来做。 立冬边点头边拿纸笔将立春所说的关键地方多一一记了下来。 “还有沤制肥料时，一定要等到里面浸出来的肥水变成了黑色并且完全腐熟后，才可倒出来掺水施用，千万不可用生肥”，立春总算是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 “我知道，九份水兑一份肥水，你就放心吧二姐”，立冬嘻嘻笑道。 天气微寒，已是入秋。小巧的院落参差不齐的依山从上至下杂乱而有序的排列着。 “少夫人，外面有些凉了，进屋里去吧”，翠兰手里端着茶盏，水已冰凉。 “你先回去吧，我再多待会”，立秋摇了摇头，近些时日，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不但婆婆跟小姑忧心，自己也是日日忧心。 “少夫人，您别怪奴婢的多嘴，您是忧心太过了，大少爷往日哪一年不是到了秋日身体便是这般，今年还有去年算是比着往年好了许多。您，实在不必如此烦恼于心”，翠兰微微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少夫人真是心地太过憨厚。 牛车慢慢悠悠的在路上行驶着。任是立春再挥了鞭子催赶着黑牛，它也只是慢慢悠悠往前走着。也怪不得黑牛，实是往着立秋家所去的路程难以行走，立秋夫家离着通江镇并不算远。只是她夫君常年患病，移居到离通江镇约莫二三百里路远的一处山头别院休养。山路多崎岖，也难怪黑牛要消极怠工了。 房中，一妇人坐于床榻之上满眼无奈的看着床上躺着的男子。 “舒儿，这两年来你自己也清楚，你的身子比着往年好了多少，那游方道士之言不是不可信，从你冲喜之后，连着吃饭也能比往日吃得多些。天气晴好暖和之日还能略略的着人扶了于外头院里晒上片刻的日头。你说说。这些是不是都是立秋的功劳。你.......你也知道娘就你一个儿子，娘早就盼着抱个孙子，眼瞧着你这两年身子骨好了些。偏是你就跟个木头似的.......”，妇人话中带了些哭意。 青年男子躺在床上。锦被只盖在胸膛之处，修长的双手置于被面之上。一双纯黑的眼眸温润如玉，安静的扫着眼前的妇人。苍白的脸颊和浓郁的黑眉形成一种奇异的对比，鼻梁高高的挺着，越发显得脸颊消瘦。 “娘，你知道我这身子，如我同她.......实是害了她，我知道她是个好女子，只是我........”，年轻男子明显中气不足，只是也不似病弱体衰那般严重。 “这几日立秋她妹妹便会来到，照着去年的势头，娘估计今年再这么治上一回，只怕你这身子便会又好上许多，到时候娘不管你再有多少的推脱之由，也是由不得你了”，妇人无奈的从床榻上站起，慈爱的看了床上的年轻男子几眼，转身走出了房门。 庭院幽深，虽是秋日，四周却还繁花如锦。 吴忠跪在地上平息静气连呼吸声也不敢发出。 美妇懒懒的斜靠在锦榻之上，玉珠蹲在榻尾熟练的帮美妇揉捏小腿。 “前些日子你呈进来的血魅甚得我意，我知道你为了此花下了不少工夫，今日宣你进来，只为着赏你一赏”，美妇吐气如兰。 “黑牛啊黑牛，你就不能再快些么”，立春实在气急，眼见着前面不远便是快打了，黑牛却使起了性子一步也不肯迈动。 小麻花无比得意的立足于黑牛头顶之上，挑衅似的啾啾叫得欢。 “小麻花，还不快去找了你兄弟姐妹们”，实在忍无可忍，恨不得把了小麻花的鸟毛下来，一路上，就因着小麻花的挑衅导致黑牛几次撂担子不肯走动。 山中景色颇为怡人，满眼的绿，满目的苍翠。堪堪只容得一辆马车宽窄的小道蜿蜒而上。因是私人属地，山中着实静谧。索性不急不缓的赶了牛车慢慢往着山中腰爬去。 “少夫人，您就别在这候着了，山中风凉，可小心吹着了”，翠兰实在拿立秋没有办法，少夫人的妹妹虽是这几日来，可也不能确定到底是哪日上来，这样日日的傻等，要吹着了风同着床上那位一般躺着了，可不要急死老夫人了。 “立春，立春”，立秋仿若未闻的依旧紧盯着院外的那条小路，在路的那端，缓慢出现了一辆牛车，牛车上的人不是立春还有谁。 “哎哟，少夫人，您可是吓死我了”，翠兰拍着胸口直叫唤，待得看着立秋往门外奔出去的时候，这才惊醒，原来当真是少夫人的妹妹来了。 “立秋”，立春跳下马车，看着因了奔跑而脸色绯红的立秋。 “立春”，立秋激动而又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也不请我进去？”，立春打趣到。 “姑娘，您可是来了，这几日，我家少夫人可是日日等日日盼的，快请进，快请进”，翠兰忙往着边上站了，请着立春进去。早有门内的小厮出来接过牛车赶往一侧。 立秋领了立春往着自己所居的院落走着。 “立秋，他还好吧”，立春边走边问。 “这几日不算好”，立秋双眉紧蹙。 瞧着立秋的样子，立春只能哀叹这个年代里果真是夫大如天，这立秋嫁了人整个心眼里只有她那夫君了。 “要不，我先去瞧瞧他吧”，立春还能说什么呢，只要立秋好，自己再累也值得了。 “不用，今日你先休息，等明日再去看”，立秋带了立春进屋。去年立春来的时候是住在客房，这次，立秋不想再让自己有遗憾后悔的时候，去年就为着让立春住了客房，待得立春走后，可是自责了好一阵子。 一番安顿，掌灯时分，何家老夫人走了过来。彼此寒暄一阵，今日暂且事罢。 清晨，天色未明，立春便早早起床轻悄悄来到了后院。 小麻花昨晚便已找齐了它的小伙伴，只等着立春今晨过来扎针取血。立春本不会医术也不懂如何救人，去年翠兰突然孤身一人来到李家村，说是自家少爷得了一游方道士给下的良方，说是若能喝得两回百鸟之血，保证药到病除。从着前年立秋回门，翠兰跟着无意之中瞧得立春会使了鸟儿听自己使唤的本事之后，心里便留了心。 药方是早两年便得到的，要得百鸟之血也不难，难就难在要取的是活鸟之血，且这些鸟儿需要是自愿被人取血，若是强行扎取，鸟儿垂死挣扎，得来的血也不新鲜当不得药。 且不管此药方有用还是没用，只要有一丝的希望何老夫人便不遗余力的去用上一回。从着立春去年来了后，何家少爷喝过一回百鸟之血后，也不知是偶然还是怎的，反正那身子是比往年好了许多。因此着，众人对今年这一次的医治更加的上心和看中。 立春尽量的安抚着众多小鸟......温热的鲜血很快便被送入了何家大少爷的屋中. “玉珠，你去回了皇上，今日我身子不适，无法陪他游园”，美妇观赏着桌上的血魅。 “叫吴忠再进宫来一趟”，玉珠正要迈出门口，美妇再度开口到。 “娘娘，先前那次您召唤吴大人入宫，其他几位就颇有微言，这才没隔些许时日，是不是再........”，玉珠斟词酌句的说道。 美妇没有再说话，只淡淡的扫了玉珠一眼。玉珠不再多言，微微低了头应了是往外退去。 立秋绞着手帕坐在床榻之前，床上的人似有不适的紧闭着双眼。立春站在立秋身后，看着床上之人由骚动慢慢转入安睡。那个游方道士还真是个损人，居然能说出如此的法子，鸟血居然还能治病，真是前所未闻。若不是为了立秋，立春当真是不会作出如此愚昧之事。 不知道到底是鸟血起了作用还是何家少爷的病该得在今年好起来，在立春告辞回去的时候，他的气色当真是比着自己来的那日要好上许多许多，甚至能在立秋的搀扶下能自行的使上一些劲在院中行走几步。在以前，他出屋子从来都是要人用椅子抬着的。 世事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事情不能用常理推断说清。立春走在路上都还在回想着立秋夫君之事，到底是他自己的病该好还是自己的鸟血救他........不过不管怎么样，立春可算是满载而归。临走之时何老夫人硬是塞给立春好大一个包袱，直到走在路上的时候立春稍微打开看了看，里头有布匹有成衣有糕点，甚至还有一包银子。 第二百零四章 侍花弄草 ps： 这几天忙的要命，工作上还有些烦躁事，郁闷的很....... -------花妹妹，你太让小宝感动了 “师傅，这肥，不是这样弄的.........”，立冬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 “不这样弄还怎么弄，我养花养了一辈子都是这样弄的，你个毛丫头知道啥”，小老头吹胡子瞪眼。 ........如此场景在立春走后几乎日日都要上演。立冬拿着顽童般胡搅蛮缠的小老头毫无办法。 小老头并不是不懂养花之道，只从着自己将自己卖了后性情有些大变，以前时而疯癫是因得了奇花异草兴之所至，现在的疯癫完全是如同顽皮的孩童般。 等着立春回来时，花圃之中的花草足有半数之多出现了不同症状的问题。或是植株叶色发黄甚至干枯、叶小、植株瘦小、茎细弱并有破裂，或是是叶色暗绿，生长延缓，特别有些植株的叶柄上叶子早落。更有些严重的下部叶有病斑，在叶尖及叶缘常出现枯死部分......一一不足为看。 立冬小心的跟在立春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上一声，生怕立春责备自己，这些花着实不是应该这样的，要不是小老头他........ “这个，取些氮肥来撒上，这个，取些磷肥来撒上........”，漫步花圃中，立春一一对着立冬指点着。 “二姐。我知道这些，你走的时候就交代过，偏是师傅他老人家每每总是和我对着干，我要.......”，立冬倒也不是想着告状，只是想要申明这些花草并不是因着自己懒惰而伤了元气。 立春扭头对着立冬微微笑道“这些都无妨，这些花草现在拯救也还来得及，师傅他老人性情是有些变了。只这也不能怨他，你平日就多和他说说话，他那是自个儿心里憋闷的” 回来这两日，立春便是觉出小老头的性情变得乖张奇怪起来，就吃个饭，还要为着个鸡腿故意去和立冬抢。倒也能理解他为何如此，辛劳一生孤苦无子嗣，好不容易身边收留了个人，却不防着是个白眼狼。到得他卖身与自己，虽是他自愿的，可到底也多少刺激了他一些。 “立冬。你过来。你瞧”，立春蹲在花圃之中，指着一株植被给立冬看。只见着这株植被的嫩叶的尖端和边缘腐败，幼叶的叶尖成钩状。 “这株植被是活不了的，根系已经死亡，这是缺钙”。立春地上站了起来。自然的，立冬是不懂缺钙什么意思，免不了立春又费了一番口舌解说。 立春领着立冬在花圃中一时蹲下一时站起，姐妹二人时而交头接耳时而一前一后行走着。不知何时小老头从屋里走了出来跟在了二人身后。立春只作浑然不觉继续和立冬说着话。 “立冬，那些个淘米泔水还有残茶水都是留着了吧。这些发酵过后都可以直接拿来浇花。还有草木灰，这些你都要好好记着。等年后。我便去镇上寻一间铺子，到时候这边都要靠你了。”，立春偷眼打量了一下小老头，只见他侧目听得入神。遂微微笑了一笑继续说道“还有，我走了这段时间，你可有继续往镇上去收肉骨头？” “收了收了，镇里那些瞧着咱们愿意花钱去买那些没用的玩意，家家户户可是从此都将啃完的肉骨头收起来了，就等着我半月一回的去收呢”，立冬掩着嘴笑到，身后小老头的小动作早是落在了眼里。 “那便好，还有，我打算在年后在花圃西边圈上一小片地养些鸡，既可以解我们的口舌之欲，制作花肥也要更加的方便些”，立春伸手拢了拢头发。 “师傅，你老人家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出一声，可是吓了我们一跳”，立春忽的直直转身，并顺手将立冬拉到一边，如此，小老头便显露在立春身前。 “嘿嘿”，小老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刚来” “师傅，您听我刚才所说的可有道理”，立春望着小老头。 有个屁的理........小老头本要冲口而出，回头又想想这样粗鲁不可，她可是自己的主子了，不像立冬小丫头那般可任自己随意使唤，当下改口道“有理，有理，只见着狗啃骨头的，却不没过花草要吃骨头渣子的”，言语似有不屑。 “您过来看，瞧这株花，叶色暗绿，生长延缓，明显要低于其他，这便是缺磷的表现，而磷肥的主要来源之一便是从骨粉之中而来。要想使花卉能良好地生长开花，首先就必须有足够的营养作保证。 而营养便是来源于不同的花肥，能做花肥的有很多很多，诸如我刚才所说的洗米水，还有各种动物粪便，就连寻常的草木灰也都可。一般在花卉生长发育过程中如果某种营养缺少，就会在植株上出现病症，自然的我们就要对症下药，您若不信，让立冬连着两日给这株花上了骨粉试试，等过得几日我们再来瞧，到时候您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立春一直笑容满面，令得小老头反驳不得。 “今日既然说到这个花肥，不若我再说个更让你们惊奇的，上至官宦人家下到寻常百姓身子不适之时熬煮的汤药的药渣也是可以拿来当花肥的，若能得了这花肥，花草长的较寻常便会快上许多，且能枝叶繁茂，少虫害，更妙的是，花开之时更为鲜艳，香气更为浓郁袭人，只是，这药渣却不易得，一般人家皆是熬药过后将药渣随手倒弃。”，立春见着小老头张大嘴巴的样子就甚觉好笑。 小老头自然是不懂得这些，再是养花养了一辈子，可一应花肥的知识怎比得立春这个异时空穿越而来的现代人。摇摇头，背着手竟是不理会立春立冬两个径自离开往着屋里去了，临进门时还故意重重关门。 “二姐，你瞧他.......”，立冬又气得鼓起腮帮子。 “你不觉得他很可爱么”，立春好笑的看着立冬。“好了，走吧，回去做饭去，马上就要大冷了，这些花草得赶紧盖起来”，立春扯过立冬往回走。 不大的院子里一角堆着满满的草垛，草垛是立春在秋收之时从附近人家买过来的，准备编了草帘子将一些娇柔的花草搭盖起来。花圃之中的花草虽是多数取自山中耐得寒冷，总也有一些娇贵的花草果木得要好生伺候，更何况，它们虽还是植根于土里，可以前它们是生于野外，现在却是被自己移栽过来，生长环境到底是不一样了。 “立春，立春在吗？”，立春同着立冬坐于院中认真的编织着草帘子，忽听得门外传来喊门声。 “付莹！快进来”，立春忙打开院门，迎了付莹进来。 “又来了个和我抢鸡腿的”，小老头嘟哝着走开。 “阿公，我可不是来和你抢鸡腿的，我是来送你鸡腿的”，付莹嘻嘻笑道。走上几步，将手里的油纸包递给小老头。 “臭丫头这般好心!”，小老头接过鸡腿送到鼻尖嗅着，“你这丫头可比那丫头强多了，日日都只给我吃青菜，有一日还给我吃野菜”，小老头一手指着立冬。 立春一把拉过立冬由着小老头嘟哝着自往屋里进去，“立冬，快给给你付莹姐烧水喝”，挽过付莹就往屋里走进去。 “我估摸着你这两日就该回来了，我便过来看看，果真是回来了”，付莹上下打量着立春。 立春笑笑，看着付莹，她可算得自己到这个世界里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虽是瞧着她年小，可那思想整个就是一成人，也因此着能和她说上话。 “我今日来还要给你带来桩好事情，年后我家里要修葺院落，原来本是有一个花匠的，只他一人却是有些不能胜任，我寻思着你养花弄草的颇为熟练，想着年后就请了你去帮上几日，若是可以，我还想向你这里买上些花草装饰庭院”，付莹脸上原本是带笑的，待得说完话，脸上的表情也肃穆起来。 立春大约能明白她为何于此，年后修葺院落只怕是要将她大哥以往的一切痕迹都抹掉，看来她娘在慢慢的恢复了，只她那大嫂却是要终生沦为孤苦寡人了....... “到时候你看上了我这里哪些花草，我给你送过去”，立春自忖自己还没有能到随意许诺送东西的地步，当下也不矫揉做作痛苦的答应了下来。 秋末冬初的时候，花圃里大半的花草都被掩映在草帘子之下，立春和立冬的事情一下子少了很多，闲时便赶了牛车往镇里看看小草，有时，小老头也会跟着二人一起往镇上去走上一回。 年前的时候，李氏突然从着李家村来到了通江镇，立春立冬原也不知道她来了，是李氏自己找到了医馆，先找着了小草，孙大夫使了人送了她到立春所在花圃来。立春先是颇为惊奇李氏是如何一个人从李家村走到通江镇的，她应该是不识得路的，这一路上只怕吃了不少苦。 第二百零五章 雪中卖梅 李氏自来了后便没有回去的意思，立春也没有问李氏因何而来，还是立冬给立春透露的说是李氏在家中和李大成吵架了被李老妪给赶了出来。立春这才了然，难怪到来时两手空空连件衣服也没有带，原来是负气出来的。只这李氏往日向来是有气只在心里憋着，这次只怕是李老妪说她太狠了，她又无娘家可去只能往通江镇来了。 知道了李氏来通江镇的原由后，立春给李氏单独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既然是要在这里多住上一些时日，三人老挤在一个屋里睡也不是办法，她不别扭自己还别扭。对于李氏的到来，小老头只远远的看了李氏两眼，倒是李氏主动上去和他打了招呼，小老头对李氏淡淡的点了点头就算招呼过了，余下的也不和李氏多言语。 冬日里，花圃里头并无太多的活可做，趁着这段时间，立春带了立冬再喊上小老头抠了不少的花肥。李氏便负责给大家洗衣做饭，一时之间，四人相处倒也融洽。 “荀草，过来，这个”，孙大夫时不时的摸了胡子，面带微笑的看着小草。 “师傅，这个是紫花地丁，可入药，性寒味微苦清热解毒凉血消肿。可主治痢疾、目赤肿痛、咽炎外敷治跌打损伤、痈肿、毒蛇咬伤等，性强健喜半阴的地方和湿润的土壤，在阳光下和较干燥的地方也能生长耐寒。若是新鲜的紫花地丁，可配合连翘、野菊花等捣烂外敷疮痈局部.......”，小草的小嘴一张一合着，背书似的快速回答。 孙大夫脸上的笑意越开越盛，对小草是愈发的喜爱，“前些日子你娘来了，今日就放你一日假。你去瞧瞧她去” “师傅，您太好了”，小草一跃而上直接蹭到孙大夫的膝盖之上。吧唧就在孙大夫脸上亲了一口。 很明显，孙大夫非常享受小草这般亲热的举动。“记住了，明日午时之前一定要回来”，瞧着小草连跑带跳，孙大夫高声嘱咐道。 “知道了”，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小草早是跑得不见踪影。 小草再是聪慧也还是个孩子，孙大夫自然是不敢让小草一个去城郊。小草才跑到医馆门口的时候。门口外头便有医馆里的伙计等候着了，伙计的带了小草雇了一辆马车直往城外而去。 李氏在简陋的厨房里头忙碌，这些日子做三四人饭洗三四人衣对于李氏来说是轻松不过，再怎么也比着在李家村干的活儿少。从着立秋嫁人后，里里外外都是李氏一人操持，李老妪只是个动嘴的，以前本就不喜干都是编排了李氏干，现在老了更是不干。 “二姐。你瞧娘又在叹气呢”，立冬隔了窗子看着外头进出厨房的李氏。 “她在李家村待了十几二十年了，自然心里还是舍不得那边的，她没和你说到底因何吵架？”，立春伸了手放在火盆上头烤着。这天是一日比一日冷了。 立冬摇摇头，“没说，只说在家里吵架了，正好也想我们了就出来看看我们”。 “过几日送她回去吧，是指望不了那边来人接她的”，立春叹了口气。心里虽是明白李氏主要是借着同李大成吵架的由头契机来通江镇瞧瞧小草和立冬，可在她心里到底是对李家村割舍不下，又因着的确是吵架出来的，她一时也拉不下脸自个儿回去，就这几日，时常见着她叹气，家里头还有个立夏，平日里是不见李氏对立夏有什么亲昵举动，在她心里，只怕到底也是立夏要重过自己几个些。 “二姐，你那些个树桩子当真能卖银子？”，立冬每每在花圃中见着那些个其形怪异枯死大半的树桩子总是忍不住有一种拿来当柴烧的冲动，要不是被立春三令五申着，怕是早就被烧了。 “到年前的时候你就看吧，准能卖出银子去”，立春很有信心，在立冬眼里那些是树桩，可在自己眼里那些就是最美的艺术品盆景，单是等着再冷一些将近过年的时候，里头的四五个梅花盆景便可搬到镇上去进行试卖。通江镇上大户人家有不少，就不信无人识货。 “小麻花今日又使坏了，带着和它的鸟兄弟往师傅他屋门前拉了好多鸟屎”，立冬捂着嘴笑。 立春听得立冬如此说也跟着笑了，小老头不知怎的就是瞧着小麻花不上眼，只要小麻花盘旋在花圃上空叫唤的时候，小老头就故意的捡了石子往上头丢，小麻花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小老头丢一回石子便带一回它的鸟兄弟们回来往屋门前拉屎，有一次差点滑倒了小老头。立春自然是劝和过多次，可小老头固执的依然如故。 “你好好收拾了，可别又摔着他了”，立春起身准备去找小麻花好好沟通沟通，看看它能不能多找些鸟兄弟过来。开春后，不但花圃里的花草要用肥，单是种菜也得要上不少。 李氏做好饭，照旧往着小老头屋里送进去一份，然后才端着托盘来到立春立冬屋里。 “娘，娘，二姐，三姐”，这边才要坐下吃饭，外头便有人叫起，这声音不是小草还有谁。 许久未见，娘几个一时显得异常亲近。饭毕，几人依了火盆闲坐说话，待小草问得李氏哪日回李家村之时，李氏只嗫嚅着说不出个时间，倒是立春帮回了说过两三日便回。小草心直口快说着再过一月左右孙大夫便要去他女儿家过年，孙大夫一走自己也没很多事，让得李氏等自己一起回李家村。 李氏心里早是归心似箭只不好意思说出来，现下小草如此要求只得答应了下来。立春和立冬倒是个无所谓的，李氏在这多待一日，自己二人就可更轻松些，原先立春是看着李氏自己想回去只不好意思说出口这才说着李氏过两三日回去，眼下见得李氏答应了小草，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果然，一月之后，小草便从镇里来到了花圃，她虽舍不得和立春立冬分开，到底还是兴高采烈的同李氏一起上了立春雇来的马车上往李家村而去。在李氏和小草回去的时候立春问了立冬想不想回去，立冬摇头，如此，立冬便同着立春一同在花圃过年。 天气愈加的寒冷，花圃之中的几盆梅花盆景终于姗姗开放。突兀而又漆黑的梅花树桩子，一根稍微粗壮的枝干上长着约莫十几根枝条，枝条上花骨朵儿满缀枝头，一朵两朵三朵开放。这梅花盆景得自于村后山脚，不知何故被人用火烧过，只是没有全部被烧死，立春是在春日里发现的，那时梅花树桩上已经冒出了几根枝条。瞧着生死共存的奇异景象颇为有趣，这才费了半日劲挖了移栽过来。 “二姐，这三盆也都搬上牛车么？”，立冬在地上跺着脚，天冷的让人说话都费劲。 “搬那三个和这个，那一个不搬”，立春扭头看了下小老头的屋门，依然还是紧闭着。 二人费力的抬了盆景上车，今日天冷，只怕是要下雪，镇上的人只怕也不多，不过总得去碰碰运气不是，再说梅花开放时日有限，要卖得趁早。 直到立春赶了牛车走远，小老头的屋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两个臭丫头，也不来问问我，就自己出去瞎碰运气，不冻坏才怪呢，这大冷日的，谁会出来买花”，嘟哝着再次缩回了头将门关上。 出门的时候天是阴沉着但没下雪，走到半路上，天上飘洒着下起了雪花。待得到了镇上，地上已是积起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由此可见这雪也不算小。 果然的镇上来往行人颇少，街道两旁的摊贩无不在收拾着东西要往家里赶。既然将盆景都搬出来了，索性横了心在街上找了个好地停了牛车，守株待兔的等候着。要是没下雪，倒还可以赶了牛车慢慢在几条街上贯穿了游荡，这下雪了也就不白费力气，摆一会若有人来问合适了也就卖，没有人来就打道回府。 “公子，您瞧瞧，奴婢的说对了吧，今日就不该出来，这都下雪了，这要滑着您了，奴婢可就担待不起。”，一姹紫嫣红的美貌丫鬟对着自家公子嘟着小嘴。 “好了好了，听了你的就是，走，回吧”，年轻公子有些轻浮般的伸手摸了一把美貌丫鬟的脸。 “公子，您.......要是被人传了回去，奴婢可是死无葬身之地了”，美貌丫鬟转过身作生气状。 年轻公子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执了美貌丫鬟的小手往前走。待得走过立春立冬二人身边之时，驻了足，扭头看了正在交头接耳的立春立冬二人一眼，下意识的便松开了美貌丫鬟的手。 “姑娘，这梅可是要卖的？”，年轻公子挺直了胸膛，目不斜视的问着立春。旁边美貌丫鬟见得自家公子这副正经模样，心里恨得牙痒痒，凶狠的眼神朝着立春扫去。 ps： 终于码完一章了，明天早上七点就要出门上班....... 第二百零六章 收留刘妈 ps： 感谢lienly61的粉红^.^ 花妹妹今天好多了吧....... 立春状若不知的忽略美貌丫鬟扫过来的带有杀气的眼光，眉眼带笑的招呼起年轻公子。 立冬不甘示弱的回瞪了美貌丫鬟，愈发挑逗得美貌丫鬟脸色都变了。 “公子，这梅是要卖的，您若想要，我可算您便宜些”，立春笑盈盈的说着。 “公子，您瞧，这盆是傲骨幽香，这是雪中芳菲，这.......”，立春的话还没完便被年轻公子打断...... “姑娘，这些我都要了，你可否帮我送回去？”，年轻公子笑眯眯的瞧着立春。在年轻公子看来，自己的笑容当是世界上最为阳光灿烂的，只奈何公子虽俊俏，乡姑却无心。 立春自然是能感觉到年轻公子的心并不在梅花盆景上，只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又并没让人觉得有好色轻浮之意，这几盆梅花盆景搬了出来肯定是要卖的，他既说要买与他也无妨。 “行，公子，您将贵府上的地址告诉我，我二人随后就送过去”，立春爽快的答应了，话才一出口不免有些后悔，连价钱还没谈便答应了帮人送过去。 “这花怎么卖？”，年轻公子似是瞧出了立春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之色，不急着说出地址反倒问起了价钱。 “这，这个二十两，这个十两，这.......五两，这个，公子你若真全都要了，这盆就送给你了”。见着年轻公子问起了价钱，立春心一横，便随口说了个价钱。至于这价钱公道不公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自在人心了。 “你这姑娘可真会说笑。你当那银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你这花当不得吃当不得穿，可真是敢开口”。美貌丫鬟生怕自家公子一时贪恋乡姑姿色而破财，年轻公子还未开口她便着急的先说到。 “闭嘴，退下去”，年轻公子心下微恼，不由斥责到。 美貌丫鬟仗着自己颇得年轻公子的宠爱。时常耍横撒娇皆也无事，这会子见得自家公子为着个外人居然斥责了自己，不免面子上挂不住，恨恨的瞧了立春一眼转而回头往后退了好几举远远的站着了。 “也不必说与地址你知道。你二人就随我一起走吧”，年轻公子笑着说道，“刚才我家小婢多有言语冒犯，我这里给二位赔不是了，这些梅花盆景甚是有趣。我观着极好” 年轻公子走在前面，美貌丫鬟随于年轻公子身后，立春牵了牛车和立冬又随在美貌丫鬟之后。原本年轻公子是与立春二人平行走着，奈何立春有意无意的放缓了脚步拉开了距离，又加上美貌丫鬟故意的插进二人之间。索性的年轻公子也就不再刻意与立春保持平行了。 一路上断断续续的从年轻公子口里得知原来他名尉东峰，外地人氏，并不长住在通江镇，这次只是和着朋友一起过来游玩，住也是住在朋友家。对这些立春自然没有多大的兴趣知道，多是这叫尉东峰的年轻公子说着自己听了，只这人说话倒也有趣，总能时不时的逗着人发笑。 走了约半个时辰到着了一处寻常小院之外停了下来，尉东峰本是想要邀请立春立冬二人入院的，只立春不肯进去，无奈，年轻公子吩咐美貌丫鬟掏了银子给了立春。接过银子，立春便和尉东峰告辞。 尉东峰只能徒奈何的看着立春的背影离自己愈来愈远，“日后在外人面前可莫在耍你那脾气”，话毕，直接转身入院。 突兀的一句话砸得美貌丫鬟芳心碎落一地。 “二姐，你说那人有趣不有趣，我瞧着他也不似是爱花之人，好端端却愿意花了这么多银子买下那几盆梅花，你说他傻是不傻”，立冬呵呵直笑着。 “你这丫头，走，顺便去买些吃食”，立春笑着摇摇头。今日倒真是发了笔横财，原本是没想到能买这么些银子，自己也只是瞧着那公子穿衣华贵，随行的丫鬟又有一股子大尉东峰家之气，这才喊价喊得高了，原是打算他会还价的，却不曾想他直接就应了。 冬日寒冷，似头先那般卖梅的日子并是很多，也不是每次出去都能碰上尉东峰那般大方之人，因此着整个冬日里立春出去到镇上的时间并不多，多数是窝在花圃同立冬还有小老头煮上一吊锅，温上小壶的果子酒，三人边饮边吃，日子过的其乐融融，也算是快活无比。立春过年是没有回李家村的打算，立冬自然的是跟了立春一起。小老头孤身无亲又卖身于立春，自然是立春在哪他也在哪。 因此着，这个年过得简简单单，立春只给小老头和立冬二人各扯上了一身新衣服，过年那日只比着平常多炒了些菜，尽着兴的多温了些果子酒。三人微醺醺的瞎说闹了一番，如此，年就算过去了。 冬去春来，花圃里的草棚子都揭了下来。各色花草显露在阳关之下，立春立冬又要忙着给花田里锄草翻土，又要忙着抠制新肥。小老头的身子从着年后就不大好，就算是到了花田里也干不了什么活儿，立春索性的让着他只在一旁休息间或指点自己一些，自己懂的知识虽比他多，到底他是这个世界上土生土长的人，对于一些自己不熟知的花草习性知道的比自己多。 春和日丽，微风拂面，花圃中再次迎来了姹紫嫣红。立春和立冬就如同两只勤劳的蝴蝶般的每日将花圃里的花草移栽到盆里，然后三日一次的搬了十来盆的到牛车之上拉到镇里去卖。小老头原先是有自己的花铺，但凡买卖花草皆是在花铺进行，自然的就有些不屑立春立冬这种游击式的卖花方式，只是偏是自己又帮不上一丝半分的，心里就有些郁郁不乐起来。 “二姐，今日这花不好卖啊，看的人多买的人少”，立冬站在牛车旁，边大声的吆喝边不时的和立春说上几句话。 “再看看，实在不行我拉了花草去挨家挨户的敲门问去”，立春不是没有想过如同小老头原先那般的在镇里头租下一间铺子卖花草，只这租铺子要花不少成本且不说，小老头以前主要靠的是熟客做的多是回头生意，自己目前显然还到不了那个地步。 “二姐，你瞧那是刘妈不”，立冬停止了吆喝，眼尖的望着前方朝自己这边走来的人似是刘妈。 立春朝着立冬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就是刘妈，只刘妈不像是往自己二人这边来的样子，到一个街口好似要转弯的样子，立春忙赶了上去。 “刘妈”，立春隔了好远的就喊到。 前方的刘妈听得人叫，疑惑的回头看了看，转而又回头继续朝前走。待得立春气喘呼呼的追上了她，她这才惊喜的一把拉住了立春。 立春早从付莹口中得知刘妈不在付府帮工了，这会子见着刘妈寒暄几句就问着她眼下是在哪里干活，立春是有些私心的，刘妈是个干活勤快的人，花圃那边小老头身子不行是做不了什么的，自己和立冬又要忙着侍弄花草又要忙着卖花，肯定得请一个人回去帮着的。原先倒也没想起刘妈，只现在街上遇见了，随意就动起了这个念头。 “我在城南一户人家里头帮着浆洗衣物”，刘妈瞧着立春笑道。 “刘妈，我瞧着您可是比着原先瘦了许多，可是活儿太累了”，立春拉了刘妈往立冬那边走着。 “有什么累不累的，活到老做到老，哪一日不做活便没饭吃”，刘妈神色间颇是多苦楚酸涩。 刘妈早就从付家出来了，因此并不知道立春同付家小姐已是相当熟稔，故此也就不知立春眼下的情况。聊得几句便问起立春怎的又到了通江镇可是又来找营生之类的问题。立春一一将自己眼下的情况对刘妈道明。 听得立春说完，刘妈直直感叹不止。 自然的，立春能从刘妈神色间瞧出她过得并不顺心如意，顺势就将自己眼下想要请上一人洗衣做饭之事和刘妈说了，也没明说自己就想请刘妈过来帮工，只让着刘妈若有认识合适的可和自己介绍一个。 刘妈听了沉吟半响才抬头说道自己却是想跟了立春过去帮工，至于自己做活到底如何，只要立春说行就行，说不行自己马上就走，让立春不必考虑什么情面之类。立春本就有心要请了刘妈，见着刘妈如此说，自然就是皆大欢喜了。 今日花卖的并不好，索性早早收了摊子，载上刘妈，先同刘妈去了她原先干活的那户人家辞了营生，再去刘妈住的地方搬了行李，然后三人一起往着城郊花圃行去。 待得刘妈瞧着花圃中各般景象，口中啧啧出声，当真是想不到当日那个毛丫头居然能有现在的本事。小老头见着立春带回个老婆子，撅了嘴巴有些不太乐意，连着晚饭也不同立春立冬二人一处吃，弄得刘妈很是不自在。 第二百零七章 花铺 一 刘妈是个勤快的，来到花圃后，不但立春立冬的还有小老头的衣服全都大包大揽的洗了，隔上十来日还会将床上的被套枕头等都浆洗一番。这点犹得立春的喜欢。小老头从着先前的不喜刘妈到现在完全依赖上了刘妈。 “立春”，张常生左手提着一块肉右手拎着个油纸包推开院门，院中无人，左右花圃之中也瞧不着人，便出声喊道。 “喊喊喊，怕人听不到你说话么，真是.......”，小老头听得外头的声音就知道是谁，边嘟哝着边打开屋门走了出来。 “何伯，立春她不在家吗”，张常生往屋檐下走。 “不在”，小老头颇是有些冷淡的答道。 张常生笑了笑也不和小老头计较，打自己第一次来这里，这老头子就不喜欢自己，也不知自己哪里就无端端的得罪了他。 “何伯，你身子最近可好，瞧，我给你老送肉吃来了”，张常生将手中的肉举了举。 “你这是送给立春吃的吧，老头子我可享受不起”，小老头从屋檐下搬了个凳子往院中坐了下来。 “哟，立春她干爹来了，快进屋里坐吧”，刘妈手里拿着把韭菜从屋后转了出来，见着张常生在院里站着忙热情的请了他进屋。 “咳咳.......”，小老头哼唧了几下。 刘妈神色间有了丝尴尬，还是硬了头皮请着张常生继续进屋。 “谢了，刘大姐，我就在院里等着立春吧，好些日子没来瞧她了，想着就来看看她”，张常生推辞了刘妈的好意。 “立春只怕今日不会那么早回来的”，刘妈好意说道。 “既如此，刘大姐。这些你便拿了进去，等立春回来告诉她我过几日再来瞧她”，张常生将手中的东西都交给了刘妈便告辞而去。 立春拿了花壶蹲在地上给花儿浇着水。 立冬很是有些无聊的望着打自己面前走过的任何一人。今日街上人是颇多的，只是连着这几日卖花的生意都不算得太好，从早上出来到现在才卖得四五盆花而已。且都是最便宜的花。 “姑娘。这花怎么卖？”，尉东峰眉眼带笑的看着蹲在地上的立春。 立春是知道有人来到花摊前并询问着花的价钱，只是依旧低了头给花儿浇水。卖花自有立冬可以应付，自己只管让这些花儿精神抖数便可，再说这几日卖花一直都是立冬和来买花的人讨价还价，自己并不是太喜和人谈价。 “姑娘，这花怎么卖？”，尉东峰稍微加重了语气再次问道。 “公子，是你要花吗？”，立春边从地上站起边出言问道，立冬肯定又是跑到边上卖胭脂水粉的摊子上玩去了。 “是我要买花”。尉东峰微笑的看着立春。 “公子，是你啊”，立春认出了眼前之人，可不是年里被自己宰了冤大头的那位尉公子。只他今日身边并没有那骄横的美貌丫鬟随侍。 “承蒙姑娘瞧得起，居然还记得在下”，尉东峰轻抿唇角。微微笑了笑。 立春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尉公子的确是个长得好看，就刚才他那微微一笑，嘴边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细小酒窝，徒的就让人对他生出好感。上次虽也觉得他算个美男，只上次。他是买花的，自己是卖花的，好看与否和自己丝毫不搭干。这次却是不同，他又要买花，对于这么一个很好说价钱的主顾，自然是想要留了他做成自己的老主顾的。 瞧着立春在打量自己，尉东峰聪明的抿了嘴唇只用一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淡淡的看着立春。 温暖的的阳光下，他脸上并没有丝毫红晕，脸上微微显露一丝苍白的病态，整个人浑然天成的流露出一丝高贵气质....... “二姐”，立冬小跑着过来，手里拿着盒胭脂。 “公子，您可是要买花，这是........”，立冬是瞧着花摊前有人才特意跑回来的。 “姑娘，这些花我都要了”，尉东峰看向立冬。 “呀，原来是你呀，公子”，立冬认出了眼前之人，年前那次卖梅可是卖了个大价钱，因此着对那买花的公子算是记忆尤深。 尉东峰不再说话，只微笑的看向立春。 “这花还是往着上次那地方送么？”，立春打算过去赶了牛车。 “今日不必劳烦姑娘相送，我那边有车”，尉东峰原本打算让立春送了过去，临时更改了主意。 帮着将花都搬到了马车上，立春挥手和尉东峰道别。 “二姐，你说那人傻不傻，每次都不和我们讲价钱的”，立冬抛着手中的钱袋子，今日自然是没有去年那次卖梅得的银子多，但就这，却是足够自己做梦笑醒好几回了。 “这还不好，你还希望别人少给我们银子么”，立春打算去买上一条鱼和割点肉，今日的花卖得好，该要大家打个牙祭。 “二姐，我觉得那人好似对你有意哦”，立冬停下，从身旁摊子上拿起一支簪子，“好看吗？”，碧绿的簪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莹莹幽光。 “好看”，立冬插上这支簪子当真是好看，女子本爱美，原是自己太过忽略了。当下也不和摊子主人讲价钱直接买下。 “二姐，你又乱花银子了”，立冬嘟着小嘴。 “你戴着好看就行，过些日子，我再去给你买个好的”，立春牵了立冬的手往前走着。 买了鱼割了肉，本是要直接出镇回花圃，偏是在经过红罗巷的时候，立春的脚步无论如何也移动不了，眼神一直紧紧盯着一间铺子，铺子外头挂着售卖的牌子，红罗巷是个热闹地，虽称之为巷子，可此巷颇宽，绸缎铺、首饰铺、胭脂水粉铺、甚至杂粮铺都在此巷云集，人流较之于其他地方更加的多。照说如此热闹繁华的巷子里头应该是没有铺子往外转卖的，偏是这家铺子要转卖，且转卖的牌子挂了许久，一直不见有人转买了去。 “二姐，你当真要进去？”，立冬心里是有怯意的，这地方的铺子肯定贵的很，肯定不是二姐能买得起的。 “去啊，反正看看又不收我们银子，你怕什么”，立春拉了立冬就往铺子里迈步进去。早就想进去看看，只总是瞻前顾后的想这想那的。 铺子里头除了一个柜台之外空空荡荡无一物。 “这铺子是要卖么？”，立春带了立冬进了屋，先开口喊了声，然后便四下打量，屋内空荡连张椅子也没有，四面墙壁黑漆漆的，光线更是不好，整个给人一种阴暗的感觉。要不是铺子门口开着能透进来些光亮，否则这屋子就要黑不隆冬了。 看着黑漆的屋内，又想着这铺子转卖许久都未曾卖得出去，........不由的打了寒噤，莫不是这屋内出了鬼怪凶案不成。 王胖子懒洋洋的坐在柜台后面，瞧着铺中进来人，动也懒得动一下，甚至抬眼看一下也懒得看，反正那边说了，这铺子只卖给一人，其他人出再多的银子也不可卖，只是，天知道那一位什么时候会进到铺子里来。 “不卖”，王胖子冷冷的回了声，继续眯了眼睛打盹儿。 “二姐，我们走吧”，立冬拉了立春要走，一刻也不想呆，屋子给人一种压抑沉闷的感觉。 立春随了立冬往外走，屋内如此阴暗，柜台后面的胖子又是如此的奇怪，自己还真是没有买下的欲望。 “姑娘，等等”，就在立春立冬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王胖子这才猛然抬起头，刚才是女子的声音没错，自己要等的正是位女子，这么多日，进来问询之人无数，只女子却是第一次，要是错过了那位，自己可是又不知道要在此等候多时时日。 “二姐，他在喊,我们快走吧”，立冬只觉得背脊发凉。 “有事吗？”，立春转身站在立冬的前面。 王胖子拖着沉重的身子费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渡着步往门口走，门口透进的光亮正好让得他能清晰的瞧见立春的长相.......长得倒是好似那个样子,“姑娘，你稍等下”，说完，转身又托着沉重的身子往里头柜台处走。 “二姐，他要干嘛啊”，立冬想拉立春迈到门槛外边去。 “没事，等等看看”，反正自己二人就在门口了，那人要有不轨之心，马上就可以逃出去。只那身子，能行不轨之事么.......瞧着去而复还的满脸带笑的大胖子，立春拉了立冬站到门外。 “姑娘，进来啊，你不是要买铺子，你出去干什么，我这铺子正好要卖，快进来，我们好好谈谈”，王胖子笑得眼睛都快要找不着了。 笑得如此殷勤.......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人肯定有问题，立春拉了立冬站在门外不进去。 瞧着门外二位一脸防备的瞧着自己，王胖子总算是明白自己吓着人家姑娘了。费力转身，走到柜台后面往墙上摸索了几下，只见着屋顶之上突然开了个天窗，光亮瞬间从屋顶倾泻下来，屋里变得明亮起来。 第二百零八章 花铺 二 ps： 实在不好意思啊，今天被孩子闹得一直不得空，等着写的时候时间有些来不及了。现在才传上，抱歉抱歉 立春心中稍定，拉了立冬再次迈进了屋里。 “姑娘，快来，这边坐，快请坐”，王胖子满脸堆笑，转身带着立春立冬二人往里面走。 看着眼前这个胖子前后迥异的态度，立春心里自然是有些疑惑，自己和立冬穿得普普通通，怎的也不至于让这胖子的态度突然的就从寒冷的冬日转变为和煦的春日，只是你既然让进了，那进就进，屋里现在敞亮一片，门又是开着，外头人来人往的，也不怕你有什么心思........立春跟在王胖子后边走着，盯着他肥胖的身子突然的就无比的想念起李家村后山上的大蛇。 “你这铺子当真是要卖的？”，立春站在柜台前。这个胖子倒是会图享乐的，就他坐的那椅子，椅背椅座甚至连着扶手都是絮上厚厚的软实的棉垫子。瞧上去，他就如同陷入到椅子里头一样。 “卖，早就在卖了”，王胖子笑着说道，这倒是两个倔丫头，叫她们坐还不坐，瞧那戒备的样子，说不得这两个丫头以为自己是要吃她们两个的，哼哼，自己却是白给她们送财的。 “我看着这铺子好似是转卖了有些日子，怎的到今日也未曾卖得出去”，立春将心里的疑惑问出。立冬则站在立春身后不停的往门外看，生怕那门突然就被人从外面给关上了。 “是卖了多日，也很多人进来问了，我倒也是想卖，他们那些却是嫌我这铺子卖得太便宜，总以为这铺子有什么问题，更甚，有些人直接说我脑子有毛病卖得这般便宜，我说啊。这些世人当真是可笑之极，卖得贵的时候，他们拼了命的想要和你讲价，一旦你卖便宜了，他们又拼了命的总想从你嘴里套出些话来，想要知道这铺子是不是有问题........”，王胖子在铺里枯坐了多日。这些日子也算是见识了不少稀奇古怪之人，话匣子一打开。便如滔滔黄河之水连绵不绝。 “姑娘，你说他们是不是很可笑，我要做人情，居然无人敢领情，哎，这些个人啊，就说最先来问我这铺子的那人........”，王胖子说得来劲，身子不停的抖动，压得椅子咯吱咯吱响。 “这铺子多少银子？”。实在不愿再听眼前的胖子口若悬河不止，立春直接开门见山，反正都站到屋里来了，总也得问问多少银子。若是自己出得起，管这铺子之前有什么妖魔鬼怪。到时候自己统统赶走就是。 王胖子被立春打断了话也不在意，听得立春问着价钱，神秘一笑，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在立春眼前晃了两下。 十两？肯定不是，天上肯定不会掉馅饼的。一百两？天上还是不会掉馅饼。一千两？就这铺子再是地段好，除非它里头是包金裹银.......一时，立春还真摸不透这胖子伸出一根手指头是什么意思。 “大叔，您就直说了呗，这铺子到底多少银子才卖”，立冬实在心疼那椅子，再这么摇两下，肯定得散架，浪费啊浪费，就光是个椅子就费了那么多棉花，这要给了自己，肯定能至少缝上两件棉袄。 “咳咳咳........”，王胖子猛烈的咳嗽，差点没给自己的口水呛死，幽怨的眼神如连环飞刀似的往着立冬身上扎去，苍天大地，自己才区区二十五，还是个有大报复大理想的有志青年........ “大叔，你........”，立冬待要再问的时候，被立春拉住了。立春对立冬摇了摇头。 “咳，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就卖”，王胖子直接报出价钱，准备速战速决，再要被对面小姑娘喊上大叔，只怕从此以后自己没脸待在通江镇了。 一两银子？！立春和立冬面面向觎，有问题，绝对的有问题，就是镇门口外边那茶馆屋檐下卖包子的，一个月的租金都有几百文，人家还是租的茶馆的地，而这个铺子，却是实打实的卖，卖一两银子........ 快速的眼神交流，立春和立冬一致决定，不买，走，还得赶紧走........ “姑娘，哎，姑娘，你们跑什么啊”，看着立春立冬往屋外走，王胖子有些急了。 立春和立冬只作听不见快步往屋外走着。 “哎呀”“哎哟”，立春在前，立冬在后，出门槛的时候，立冬走得太急一个快步绊倒在门槛上直直的撞在前头的立春身上，姐妹二人叠在一起倒在地上。 “姑娘，你们跑那么快做什么，我又没逼着你们买，你们若真想买铺子，且请听我再说上几句话”，王胖子本想去拉地上的立春立冬一把，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立春从地上站起来，先拉起立冬，然后才拍着身上的尘土。这铺子看来果然是买不得，出个门居然还能摔一跤。 “姑娘，你可别怪我不拉你，我是怕我拉了，我要不小心也倒了，我倒了事小，要再压着你们可就罪过了”，王胖子赶紧解释起来，生怕立春立冬再次走掉，守株待兔了许多日，再是不想每日闷坐在黑漆漆的铺子里。 “我们不买铺子了，我们没银子”，立春简短的回了句，拉着立冬准备走。 “姑娘，你们，你们一两银子也没有？”，王胖子手中只有画像，对画像中人的情况却是丝毫不了解的。难怪那边要自己将价钱定得如此低，原来就是预备送的。 “大........你家铺子为何卖如此的低的价钱？”，立冬开口就要喊大叔，临出口将叔字憋了回去。这人就是太胖，要是仔细瞧了，倒也有张清秀的脸。 “都说了，我家这是祖传的铺子，传到我这，我也无心经营铺子，不瞒二位姑娘说，我呢家底颇为丰厚，区区一个铺子并不在我的眼里，再者，我也不会在通江镇常待，这铺子放着也是放着，我只想找个有缘之人将这铺子托付给他，我........”，说着说着，王胖子自己都觉得难以自圆其说，假话果然是说不得的，说了上句就要想着下句如何去圆，圆来圆去，越说越乱。 “立冬，我们走”，立春了立冬直接就走，这胖子面上虽瞧不出奸相，可那语无伦次粗糙的假话却是一听就听出来了。 “姑娘，姑娘，这铺子是张常生要我卖给你的”，王胖子狠了狠心，道出了背后之人，反正自己也没完全说到正主身上，想必也没事。 立春止住了前进的脚步并转了身，胖子既能道出张叔之名，只怕是真的了。张叔早就说要送自己东西，只一直没说是什么，自己也没问，原是他要送自己一个铺子，这礼是有些大了........ “姑娘，给”，王胖子可不希望再在黑漆漆的铺子里坐上几日，气喘呼呼的走到立春面前站定，从怀里掏出张折叠着的纸就往着立春手中塞。“我的任务完成了，这是房契，姑娘你可收好了，还有，可别对张常生说是我出卖了他”，说毕，王胖子扭着肥胖的身子施施然而去，竟是连一两银子也不要了。 立春颇是有些哭笑不得的瞧了手中的房契，一两银子也没花就白白得了个铺子，这情，可是换不清啊...... 花铺也就如此突兀而又顺理成章的开张了。开张之日热热闹闹的放了好几挂炮竹，又免费送了些单株盆栽的不算太值钱的花草给围拢来瞧热闹的人。 如此的，立春每日就在花圃和花铺之间来回跑着，大早从花圃出发，载上一车的花草往镇里花铺赶过去，到得傍晚便又从镇里返回到花圃。 花铺开张之前立春和张常生见过两次面，只彼此心照不宣的都没提铺子之事，一个心里想着是日后定要好好还了他这份人情。一个是心里想着她总算是接手了铺子，总算没枉费这些日子花的心思。 卖花的生意有些清淡，起先立春还没有觉着，只见着时常也有些花草卖出去便没怎么在意，只一日闲了在铺子里的时候拿了账本合帐，这才幡然发觉前后一个多月以来，花铺的营收竟然还不及往日自己和立冬在街上散卖的营收多........心里不免就开始有些急了。 “大少爷，云姑娘的信”，张常生走进书房，将手中之信递给了程彬。 “信里写了什么”，程彬没有接过信，依然低头看着书。 张常生有些犹豫，这信是云姑娘写给大少爷的，自己看了不合礼数，只大少爷如此问分明又是要自己拆了看的........“云姑娘说预备增加养殖的规模，只怕今年底能谈成那笔生意”，到底还是将信拆开了，所幸信中除了说这些再无其他。 “磨墨”，程彬放下手里的书。 张常生知道程彬这是要给云姑娘回信，忙站到书桌前磨起墨来。 第二百零九章 再回李家村 鞠躬感谢小喵s、mkh_texas两位亲的打赏，求粉红求收藏推荐！ -------------- 韭黄的出现自然是让得程大世颇为惊喜，平凡的韭菜能培植出如此神奇的韭黄，程大世赞不绝口，在亲自尝过韭黄炒鸡蛋及用韭黄包的饺子后，程大世决定下力气的扩大面积培植这个韭黄。程大世有信心，这个韭黄会在这个冬日里大放异彩。 暖房还在如火如焚的建造着，立春跟着大少爷程彬去看过一眼，大大的暖房框架子已经搭建起来了，原先按着程彬的意思是要建个青砖大瓦房的，暖房嘛不就是要保暖好些，搭建也要费不少工夫，索性建造个结实些的就好。立春否决了这一建议，暖房是用来种菜的又不是给人住的，不需要花上那么大的成本。 立春的建议是就用着茅草混合着泥巴搭建泥巴暖房，这暖房还不能建造的太过高大，低矮些就行，暖房的房顶只须一层一层的盖上茅草就行，其他蔬菜比不得韭黄，韭黄是不用见太阳的，而其他蔬菜，却是要有光照的。至于暖房里面的温度调节，立春准备在地面之下弄个暖道，暖道倒不难，草图早就交给张管事了，现在正在搭建的过程中。 程彬看着立春有条不紊的跟着张管事商量诸多细节，心里的触动是无法言明，说这丫头不识字吧，偏她懂得这么多的东西，说她识字吧，可她当真是一字不识，程彬决定了，决定亲自带着这个丫头回趟李家村，心里的疑团是一定要去解惑一下的，否则每日看着这么个矛盾的存在，时而像孩子般稚嫩时而有如同大人般成熟，程彬心里多少是有些发毛的。 立春自然是不知道大少爷程彬心中所想，和着张管事在暖房里转了一圈，将诸事该交代的都交代下了，才跟着程彬出了暖房往府里而回。暖房是种菜的，占地自然也不会太小，虽然这是第一次搭建，搭建的面积小了些，可日后肯定是要大面积种植的，所以暖房是搭建在了府外的庄子上，从着府里到暖房约莫要走上小半个时辰，当然，乘了马车过去那就另当别论了。 出了暖房，离着正午还有些时分，程彬索性也不往府里回转，直接吩咐了张管事备了马车，自己要去外面有事。看着程彬钻进了马车里面，立春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程彬不耐烦的在车里喊着立春上车时，立春才觉醒这是要带自己一起出去呢，原先立春是等着程彬的马车走了，自己再自行回府的。 上了马车，立春颇不自然靠坐在车壁一角，这还是第一次跟着程彬一起乘坐马车，看着程彬一脸深沉的样子，立春倒是放松了，想想他也才十八，在前世里，也才刚成年，却整日里摆着一副同着年纪不想当的表情就有些好笑。 程彬只喊了立春上车并没有告诉是要去哪里，又因着马车前面是有帘子挡着的，立春并不能看清楚外面，马车就这么一直往前行着，立春也不知道最终要去的是哪里。 马车行的不算快也不算慢，从着程庄到李家村，行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马车停在了村口，因着马车夫知道到李家村的路，却不知道从着村口如何进去到立春家的路，遂停在了村口等候程彬的指示。 到此时，程彬也不打算再作隐瞒了，清清嗓子开口对着立春说到“你打开帘子朝外面看看” 立春疑惑是疑惑，还是蹭到了马车口，掀开帘子往着外面看了看，这一看不打紧，差点没一晃往着车下栽倒下去，居然，居然是在李家村村口。 “这，这是李家村！”，立春的声音有些激动，不为再回到李家村，只为着村里有两个记挂的人。 程彬点了点头，“你那韭黄甚得我爹的喜欢，我就破例让你回来一次，只是记住，下不为例”，程彬倒是说得冠冕堂皇的，私心里却是要亲眼看看立春和那个李大成家是不是真的就是一家人。 指点了车夫如何进村如何到达自己门前，立春忐忑的坐回到了马车之中。 马车缓慢的驶进了李家村，村里人见过马车，也只见过王管事平日到村里来巡视时乘坐的马车，而眼前的马车明显比得王管事的马车要高档大气，一时之间，大人还好些，特别是孩子们，围聚在马车屁股后头跟了不少。 眼看着马车是在李大成家门前停了下来，村人更加的沸腾了，各种议论声响起。 “哟，这马车却听在了李大成家门口，没听说过他家有什么贵家亲戚啊” “不会哪个大户人家瞧上了他们家的立冬，这要上门来买吧” ...... 听着外面的各种议论声，立春自是不喜，不是对村人的不喜，是对李大成的不喜，由着村人的议论声也可瞧出李大成这一家人平日的为人。 在程彬的示意下，立春先爬下了马车，立春依旧是小厮打扮，一下马车，村里人并没有马上认出立春来。紧接着程彬从马车上下来，村里人只知道程庄程员外家有三个公子，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三个公子。所以，程彬下得车来，村人只对他指指点点赞叹不已，却并无人知道此人就是程庄的大公子。 不可否认，程彬的长相的确阳光帅气，只总喜欢摆出副成熟老到的样子，立春回头快速的看了眼程彬，见着他依旧是面若沉水丝毫不为外人指点所动，心里倒也不由得对他敬佩起来。 “大少爷，里面请”，都到院子门口了，看着他的意思也是要跟着自己一起进去的，索性自己出言招呼他进去更好。 不再理会那些村人，立春带着程彬推开院门往着里面走进去。微观的村人之中，立春大半都是认得的，自己现下是小厮打扮，他们也没认出自己来，又有程彬在近前，立春也就没有和他们打招呼。 虽不知程彬是何意带了自己来李家村，带了自己回家，立春打心里是对程彬感激的，也许真如他所说，真是看在了韭黄的面上特的准许自己回家一次，可是，他又何必巴巴的跟了过来，是怕自己跑了吗...... 屋里，李老妪几人正围在桌子上端着碗吃着中午饭。 堂屋里头，立秋躺在床上，事情过去了有些日子，立秋还是没有生气，脸色煞白煞白，整日躺在床上。 立冬匆匆喝完手上的稀粥，端起桌上另一个碗，起身去堂屋里头喂立秋吃饭。 立秋自在大壮成亲日撞破了头后，回到家里这许久，一直躺在床上不愿出门，也不愿起来活动，人虽是比得先前痴傻要好了些，可这副样子，立冬倒宁愿大姐如同先前那般傻模样，至少那会她还愿意同自己出门。 “整日整日的死躺在床上，你躺能躺出个好名声出来”，李老妪瞧着立冬端着饭往里边去了，重重将筷子往桌上一放，要说李老妪先前对立秋的确是有些疼惜之心，毕竟立秋是这个家里出生的第一个孩子，就算是女娃，李老妪在立秋出生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是很疼爱立秋的。 直到后来立夏出世，李老妪才将自己全部的疼爱转移到立夏身上。而立秋这副自甘堕落的模样更是刺激了李老妪，从了立秋撞破头回来后，李老妪是日日要在家里骂上一回。 立春站在门前，从着虚掩的门缝里可瞧见屋里正围桌吃饭的几人，举起手想要瞧瞧门，想想算了，直接伸手推开。 吱呀一声，门从着外面朝里推开了。 “谁呀”，李老妪才骂过立秋，心里的闷气大抵还没完全消，听得开门声，有些不耐的问道。这些日子以来，是没有什么村人愿意到家里来串门的。 立春往前一步跨脚进到了门内，程彬站在立春身后没有进去，立春在门槛内，程彬在门槛外，立春在里头没有给程彬留下落脚的地方，所以，程彬依然站在门外。 “你，你是......”，立春一身小厮打扮，到程府也差不多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没有风吹日晒，皮肤水嫩白皙，倒让得李老妪一时老眼昏黄的看不出来。 因着角度问题，屋里几人看向立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立春身后还站着个人。 “立，立春”，李氏开了口，到底是自己生下的闺女，再怎么衣着打扮，面相总是那个面相，更何况母女亲情血缘是个很奇特的东西，李氏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门口的正是立春。 “立春！”，李老妪暮的提高声音，仔细再看去，可不是立春么，白了些，长高了些。 “你还嫌家里不够乱是么，偏这会子跑回来做什么，你也不怕你那主子跑来家里找人，你想让我们都跟着你一起去死吗”，李老妪并没有因着立春的突然归家而有一丝一毫的惊喜，反倒是更加的想着立春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跑回家里来。在这个年代，下人偷跑被着主子抓了回去是要打死的。 偏立春眼下又是一副小厮模样打扮，给着人感觉就是乔装逃跑的，李老妪心里怕得要死，话语自然就尖锐了。 “就是，你这死丫头此时回来做什么，可得了你主子的应允”，李大成跟在李老妪后面开口问到。rs 第二百零十章 母女同床 一时院中四人扭在一处厮打得不亦乐乎，满院尘土飞扬。 立春微微皱了皱眉，这是要闹哪般，李氏平日就是个闷葫芦，往常是见过她和李大成吵架甚至动手，可那总是支使开几个孩子后才动手，眼下这般不顾及形象的和杏花扭打一处，想必心里头真是被逼急了。 尉东峰由着开始的目瞪口呆转变为现在的兴致勃勃，兴奋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府里头没有硝烟的争斗早就看厌，眼下这般活生生甚至是接近原始的泼妇打斗无疑就如同给他注入一针鸡血般的兴奋。 立春再是不在意她们如何窝里斗，今日却是自己带了外人回来，总不能让外人瞧了笑话去，当下沉了脸道“够了，你们闹够了没有，再闹就都给我滚出去”，碎石地是自己的，院子是自己的，房子也是自己的，虽是当初应允了李氏等人，最起码现在，这些都还是属于自己。 “很好看吧”，很明显，立春并没有成功制止眼前的乱状，李氏和杏花各自带着儿子依旧厮打一处，立春心里实在气恼，不经意又瞥见尉东峰一脸兴奋的看着热闹，不由扭过头对着尉东峰说道。 “好看”，尉东峰看得过于投入，一时没反应过来顺口就答到，话毕，才知失了言，“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与其明争暗斗背里捅刀不如这般直接扭打出了气更好.......” 立春扭转身子懒得再理会尉东峰，这么久的接触，对他家中之事已是有了一些了解，他这话倒也是有感而发。 杏花的个子比着李氏要高大，平日也是惯常在地里操劳的，扭打起来自然是占了李氏上风。立夏身子倒是灵活，无奈见着李氏被压制。时不时的想要凑近李氏帮上几下，如此一来反倒是被微胖小子完全性压倒。 见着院中的李氏娘两个被杏花母子压制得死死的，一会子被踹了脚。一会又被挠了一下.......立春心中实在气不过，几步走到院墙边操起平日洗衣服所用的棒槌就往着院中冲了过去。 “叫你们还打。都给我滚出去，全滚出去”，立春心里多少还是偏向些李氏的，嘴里虽是说着让她们都滚出去，可话里话外都是冲着杏花说的。 眼看着棒槌就要往自己身上落下，杏花再不敢迟疑，这死妮子连她爹都砍过。别说是往自己身上招呼，忙松开了李氏，犹还不解气的顺手推了李氏一把，然后才几步跳到屋檐下站住。 “斌儿。过来”，杏花拿手拂了坲头发，朝着还在大眼瞪小眼同着立夏对峙的赵斌喊道。 “娘，你没事吧”，立夏可是吃了亏了。被赵斌打得鼻青脸肿。 “娘没事，倒是你.......”，李氏瞧得立夏的惨样，心里恨得牙痒痒。 杏花等着赵斌走到自己身边，挑衅似看了李氏及立春一眼。昂首挺胸的拉着赵斌返身往屋里走进去，还砰的一下将门关死。 “立春，快请这位公子进去吧”，李氏歉意的对着立春笑了笑。 当日吴忠所盖的青砖大瓦房被杏花占据了，李氏只能在前面领了立春二人往茅草屋走去。尉东峰倒是无所谓，相反还对茅草屋颇感新鲜。 立春回到李家村无非就是要去后山采挖些花草跟树木，往常又是惯住在茅草屋的，就更是无所谓了。但是对于杏花这种鸦占雀巢的行径很是不爽，只今日才刚回还不知她为何同李氏如此过不去，要追究也只能等明日再说。 “这几日可要委屈你了，想必你从未住过这般粗陋的屋子吧”，立春戏谑的看着尉东峰说道。 “村舍炊烟，屋前野菊，很好，很好”，尉东峰颔首笑道。 立春也不再作声，只喊了立夏进来陪着他，自己则去跟着李氏一起烧火煮饭。 “立春，你这次回来.......”，李氏在灶台上切着菜，想要问问立春为何突然回来，可又犹豫着不知道是当问还是不当问。 “回来到后山挖些花草”，立春知道李氏要问什么，不等她问完先说了。噗的一声，总算是将灶膛里的火给烧起来了，这才慢条斯理的拿了柴刀将柴火砍成小段小段的。 “他们呢”，今日李氏和杏花打闹之时也不见李老妪李老汉跟李大成出来劝架，现在天都将黑了还是没见着他们回来，立春虽是没将他们当作家人，可人总是有好奇之心，不免边砍着柴火边问着李氏。 “他们，他们还不是往着你姑父村里去了”，李氏幽幽说道。 我姑父........立春差点没笑出声，“立夏那会说什么她是被赶出来的，是什么意思” 立春往常是不怎么和李氏说话的，就算是那次李氏主动找到通江镇去，也甚少和李氏交流。眼下李氏见得立春一句接一句的问自己话，不免有些讨好起立春来，忙将手里的刀放下，好好的和着立春说起整件事件的原末。 今日那个微胖少年是杏花儿子，叫赵斌的，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他在小时候生过病，乡下人家穷又将寻常小病不放在眼里，就是那次小病却是发了大烧，烧了两日，等着找了大夫看时，烧自然的退了。那会他小也还瞧不出有什么异样，三四岁的时候瞧上去也还正常，到了五六岁岁，甚至是到了十一二时，那智力总还和着五六岁时一般模样，说他不懂事吧，他也能喊叔叔伯伯，说懂事吧，连跟了他娘上街买面，就十文钱翻来覆去的数总也数不清。为着这孩子杏花没和她男人少吵架，杏花也是个厉害的，每次都不甘示弱。这次也是因着这孩子和她男人吵，一气之下，杏花就跑回了娘家。 “回来多久了？”，立春往灶膛里添了把火，站起来看李氏炒菜。 “回来半个月了，你爹他们气不过，这几日都过去那边村子找你姑父理论”，李氏不喜杏花，但对她的遭遇还是同情的，当年立春不能开口说话被人当傻子的时候，自己也是受了很多的委屈和冷眼。 不需李氏再说，立春也大约能明白了，说得好听是杏花自己跑回来的，说得不好听就是被那边给赶了，李老妪他们过去只怕是咽不下这口气。 “二姐，晚上我陪尉大哥睡”，立夏讨好着立春，成与不成就全靠这次了，要是这次还讨不了二姐的好.......想着日后要天天和赵斌在一处屋檐下时，不禁打了个寒战。 立春点了点头，“尉大哥，今晚便委屈你了”。 尉东峰瞧着立春，咧开嘴笑道“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还要感谢你能让我体验到不一样的生活，这样很好，你也去休息吧”。 立春歉意的笑了笑，嘱咐了立夏几句便走了出去。 立春第一次很李氏同床而睡，多少有些不自在。想着这床上又是睡过李大成的，冬日里，李大成更是一月两月的不洗一次澡，立春心里不免有些膈应，索性衣服也不脱合衣而卧。 立春只是有些不自在，李氏是激动紧张加兴奋各种情绪夹杂一起，从小到大，这丫头和自己就不亲，除了三岁之前同自己一起睡之外，其他都是跟着立秋睡，十岁之前因着不会说话从来就未曾喊过自己一声娘，到着能开口说话了，便是极有她自己的性子........看着躺在自己身边似是睡着的立春，李氏眼睛有些湿润。 夜很深，四周一片寂静，立春没有丝毫的睡意，也知道身旁的李氏并没有睡着。 “立秋在那边过得很好”，寂静的屋内，立春的声音很轻微。 “你，你还没有睡着”，李氏以为立春早就睡着了，未想还不曾睡，忙拿手拭了眼睛。 立春倒是很想睡，可鼻尖总是闻到一股子酸腐味，实在睡不着。青砖大瓦房听着好听，里头的房间也才只得三间，一间被杏花和她儿子占据了去，一间是李老妪和李老汉住着，再一间就是眼下立春睡着这间了，是李氏同李大成住着。 “她.......你和立冬在通江镇好吧”，李氏小心的问道。 “挺好，今日来的尉大哥，他要帮我将花草卖到京城去，小草她也很好，你放心”，立春难得的今日对李氏说了许多话。 “好，好，都好，那就好”，李氏很高兴。 半响，二人再没有说话........ 次日天还未明，立春就早早醒来，昨夜竟然和李氏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只立春醒来的时候，身旁的李氏早就起床了。等立春出到院中，李氏已是抓了碎菜叶子喂着鸡。 “立春，你起来了，今日我给你们杀鸡吃”，经过昨夜，李氏觉得自己跟立春之间变得亲近了。 “不用了，留着下蛋吧”，地上也就五六只鸡，明显这五只鸡在这个家里是宝贝般的存在，自己要真吃了，还不定李老妪回来和李氏该要怎么闹。 第二百零十一章 孙女婿 ps： 感谢漂渺云静的粉红，感谢季凉烟打赏........鞠躬谢谢各位了。 至于花妹妹，小宝就什么也不说了，一切自在心中。 早饭依旧是传统的杂粮粥，比得平常略微好些的是里头的野菜换成了自养的青菜，而杂粮和大米的比例也作了调整，大米多，杂粮少。李氏还特意的整上了一笼馒头。昨日晚上从立春口中得知那尉姓公子非富即贵，李氏不敢怠慢，虽是立春说了让她就寻常待客，可到底也不敢真个轻怠了他。 李氏有些紧张的看着尉东峰用饭。立春无所谓的自取了个馒头就这咸菜吃将起来。来之前就和他说过李家村的伙食会非常的粗糙，这会子他要嫌弃也是自讨苦吃怨不得自己。 出乎意料的，尉东峰不但没嫌弃饭食粗糙，反倒连喝了两碗杂粮粥，再吃上两个馒头。 早上赵斌缠着李氏要吃刚出笼的馒头，一笼馒头才六七个，要先紧着外来的客人，李氏自然是没给他，连着立夏照样是没有。吃过早饭，李老妪几人还未从外面回来，杏花一大早紧张的进进出出无数次的往村口去探望着，也顾不得和李氏等人置气。 昨晚上从李氏口里得知杏花的儿子赵斌是个脑子有问题的，打杏花回来后，那傻儿子不知怎的就是和立夏不对眼，老找着立夏打闹，李老妪本是十分的宠爱立夏，也从着杏花母子俩回来后将更多的关爱放在赵斌身上，老说着他可怜巴巴的连着将来都不知道能不能说下媳妇，老要立夏让着赵斌。杏花在夫家那边受了气，回来被李老妪哄着，心里不由得了意，不免就颐指气使起来。嘴里总说着这是自己爹娘的家也就是自己的家，不光是自己儿子打立夏她不管不说，还总和李氏不对眼。 立春原本是想着今日早上去找杏花告诫她一番。现下也不准备去找她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暂且由着自己的同情心容得她们几日，若是这几日中杏花还不知道收敛及管紧她的傻儿子，到时自己再让了她走就成。 “二姐，尉大哥说要跟你上山”，立夏从屋里走出来。原本立春是安排了立夏今日带着尉东峰在村里四处看看，乡下风景在城里人眼中，多少是有几分新鲜。 “不是说好了让他在村中四处转转吗”。立春手上挽着竹筐，筐里装着短柄锄头和柴刀。今日只打算上山挖些花草之类，至于果木树类，明后日才开始挖。 “是说好了。可是他又说要去山上，你看........”，立夏看着立春，其实立夏也很想跟立春去山上看看。 “不行，你进去告诉他就说我已经走了”。立春说着就往走，还不忘回头警示了立夏一眼。就立夏那点小心思，明明是他想跟了自己上山去，以前都是带着立冬或者是立秋，他多次想去自己都没带。 不及走到山脚下。小青便从立春身上滑溜了下去，小麻花昨日晚上便飞归后山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山中清冷，入山便有一股凉意。不需立春召唤，小青已是带着大蛇主动出现在立春身边。许久不见，一见之下立春便是觉得大蛇没有以前那般精神，整个蛇身有些干瘪。不管立春怎么问，小青只在前头匍匐前进不理会。 大蛇的神智明显不如小青，这是立春早就知道的。从小青那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无奈之下亲自和大蛇沟通起来。沟通颇为吃力，半响才知道大蛇是因为年老已老，命不久矣.......立春本来有个宏伟愿望的，哪朝一日自己的园子建成之后，便带了大蛇去守门护院，在园中给它建一座大大的假山。 因着大蛇之事，草草在山中转了一圈，只随意挖了几株花草便下山回家。小青留在山中没有随立春一同回来。 李氏搬了小板凳坐在院里拔着鸡毛，虽是立春说了不让杀鸡，可贵客来到，怎么也要给立春多挣些面子。见得立春提了竹筐没精打采的回来，忙站了起来，“立春，这么早就回来了，立夏带尉公子出去了” 立春点了点头，看了眼木盆里的鸡，没有说话就往屋里进去了。 “大成子，怎么样，娘厉害吧，你没瞧他那个怂样，娘就那么往地上一躺，他脸都吓白了，回去好好告诉杏花，等中午她男人来的时候，好好收拾收拾他一顿”，李老妪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娘，你别动，你再动我可背不动了”，李大成满头冒汗，背了许久的确累得够呛。 “老头子，过来，换换大成子”，李老妪喊着李老汉。 “娘，您老就算了，我爹能背得动您，还是我来吧”，李大成吃苦的说道。 立夏带着尉东峰在村里晃荡，从村后到村前，已是将整个村子转了一遍。“尉大哥，我带你去村前田地里走走，前边大片的稻子想必你会感兴趣的”，立夏很殷勤。 尉东峰自然是立夏说到哪就到哪，他是立春的弟弟，自然是要多对他示好的。再说这乡村景色的确不同于自己往常见到的精心堆砌而成的景致。 “立夏，立夏”，李老妪眼尖的瞧着立夏从村口出来，忙高声喊了。“大成子，放我下来，立夏这准又是丢下斌子一个人跑出玩了”。 “娘，你别老让立夏让着赵斌，赵斌他就是个傻的，你再要立夏让着他，他也还是个不知冷不知热的傻子”，李大成是很反感李老妪一心向着杏花母子两个的。就昨日去那边村子，李老妪哭天抢地撒泼寻死打闹，就是杏花他汉子今日来接了她们母子两个回去，只怕那心也热不回去了。 “尉大哥，我阿婆他们回来了”，立夏听得似是李老妪的声音，扭头看果然就是。 “尉大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和他们说句话”，立夏对着尉东峰不好意思一笑，往着李老妪三人的方向跑去。 “阿婆，爹，你们回来了”，立夏跑得气喘呼呼。 “臭小子，你怕是早就见着阿婆故意要往那边走避开吧，阿婆不就是多疼了赵斌一回，你就记上了”，李老妪亲昵的去扯立夏的耳朵。 立夏往边上一躲“哪有呢，我今日可是带着贵客四处转转呢，阿婆，我可告诉你哦，就那边，刚才和我站一起的那位尉大哥，他是从京城来的，他要帮二姐将花卖到京城去呢”，立夏很是神秘的对着李老妪细声说道。立春倒是有些失算了，本以为尉东峰是不屑于同乡下粗人深层次交流的，所以就没嘱咐他哪些话不必对旁人说。尉东峰呢，又见着立夏是立春的弟弟，今日又陪着自己，交谈之下便将有些事情和立夏说了。 “真的？他很有钱吗？”，李老妪问到。 “有钱不有钱我不知道，但今日上午我见着他腰上挂着块玉佩，我好奇的问着他多少银子，他只不说，我便问是不是值十两银子，他摇头，我又问是不是值一百两银子，他还是摇头，你想想，他那穿的衣服，太阳底下直晃我的眼，他总不能佩戴个一两银子的玉佩吧”，立夏一口气说道。 李老妪听得两眼都要冒出火星子来，砸吧砸吧嘴巴，心里寻思开来，既然程家庄的大少爷指望不上了，眼前这个可是要给他和立春多制造些机会。当下李老妪打头，带着李大成立夏几个往尉东峰那边走去。 “孙女婿，快回村里去，这外头风大，走，我们回家”，李老妪的这番话不但将毫无心里准备的尉东峰焦得心肝儿乱跳，也成功的吓得立夏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阿婆，你瞎说什么，这是尉大哥，他是二姐的朋友”，立夏赶紧提示着李老妪，这要被二姐知道阿婆在乱说，家里又该要翻天了，只怕阿婆又要住回村里破烂的茅草屋里去。 “阿婆，我只是立春的朋友”，尉东峰微微笑到。 李老妪是个人精，瞧得尉东峰的神色间并没有生气之状，胆子更加的大了起来“我说你是，你便是，走走走，我们回家”，不由分说的拉了尉东峰就走。 从村口到村后，一路上李老妪是一口一个孙女婿，尉东峰同样将李老妪哄得乐呵呵。 立春有些戒备的看着不远处的赵斌，从着李氏杀鸡拔毛开始，他便一直寸步不离的跟随着。这会子李氏在灶台上炒鸡肉，他还是跟在边上使劲盯着锅里看，看也就罢了，关键是嘴边的哈喇子流得老长。 “赵斌，过来，别老在那看着，那是给人家吃的，没你的份，快进屋，等晚上你姥娘回来了，娘让她杀了鸡给你吃”，杏花从屋里抱出被子，使劲的拍打着。 “孙女婿，快进来吧”，李老妪的声音又尖又细，生怕院子里的人听不到似的。 “阿婆，你先请进吧”，尉东峰鬼使神差的由着李老妪一直误会到现在。 李氏自然是听见了，脸色不由的变了变，看了看灶台下边烧火的立春一眼，见她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心里稍微安了心。 不消说立春也是听见了李老妪的声音，连着尉东峰的声音也是听见了，一声孙女婿自然喊的就是尉东峰了，心里有些微恼，强自压制住，从灶台下边站了起来。 第二百零十二章 火花四溅 ps： 感谢季凉烟的打赏，祉步天涯的打赏 感谢飘渺云静、碧海凝波、江南尘的粉红.......有你们的支持，小宝会走的更远。 至于末末和花妹妹，小宝这里就不说了哈，一直以来你们的支持是小宝最大的动力，每每上班累的时候想想回家码字还有两好友陪着支持，心里立马打了鸡血似的充满了无限的动力。 “尉大哥，马上该要吃饭了，你进屋换身衣服吧”，立春抖了抖身上的木渣子，平静的对着尉东峰说道。 尉东峰瞧了瞧立春，见得她脸上平淡如水，心里微松了口气，没生气便好。 立春朝着立夏使了个眼色，立夏忙屁颠的跑到尉东峰面前领了他进屋去。 “立春啊，你回来了，瞧瞧，昨日要不是忙着处理你大姑那摊子烂事，阿婆可是昨日就要见着我的立春啰”，李老妪凑到灶台边，讨好的看着立春。 从村口到村后，路虽短，可足够李老妪从尉东峰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又加上尉东峰有意无意的透露一些，李老妪探知的便更多了。如此一个要模样有模样要钱财有钱财的金龟婿，自然是拼了老命也要留住，闭眼之前往着京城去转一遭可就指望在他身上了。 李老妪的话成功令得立春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刚才喊他什么？”，问这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波澜不动。 “孙女婿啊，难道不是吗，我瞧着那孩子长得俊又是个知书达理的，你能找上那般人物，可算是我李家祖宗开眼了”，李老妪心里其实捉摸不定尉东峰和立春到底是什么关系，只见得尉东峰开口闭口一口一个立春的叫得甚是亲昵，那会子也没考虑其他，只听了立夏说他的玉佩之事。头脑一冲动便想先认下亲让得此事铁板钉钉，只要他男方都不否认，立春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能不答应不成，最主要，这男人可是她自己带回来的。 “记住，我的事情你们少插手，他也不是什么孙女婿，他是我生意上的朋友，若是我的事情出了什么差错，别说这青砖房。就是这茅草屋你们也住不起”。立春板了脸冷声说道。 李老妪心里有些叫苦起来。刚才只顾着得意却是忘了眼前这个丫头是个倔驴，她既然说了不是，此事看来便真是没几分可能了，“是是。是阿婆的错，阿婆只见着你带了男人回来，便以为是你的.......”，李老妪这话半是解释半是讽刺。 立春对李老妪的那点心思如何不知，“你也不必说难听的话，你只需记住我与这个家是早就分开的就成，我好与不好，与你们并无多大的干系”，一席话赤裸裸的将自己和这个家的关系斩得干干净净。 李氏拿着锅铲还在灶台边炒着菜。听得立春如此说，整个身子微微僵了一下，转瞬又恢复自然。 李老妪的脸憋成了猪肝色，“哼”，冷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往屋里走。 “娘，怎么样，我早说过狼窝里的崽养不熟，您老是好心，别人却当成驴肝肺，您啊，还是好好疼疼您那大外孙吧”，杏花早就站在屋檐下看着热闹，等着李老妪迈步进屋的时候忙在后头赶了上去，风言风语的说道。 “闭上你的嘴，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没一个让我省心的”，李老妪没好气的说道。 中午饭的时候，立春有心要分开来吃，偏是李老妪厚了脸皮过来热情相邀，尉东峰又不知这个家里的情况，一口应承了李老妪，无奈，立春只得陪了他往那边屋里一处吃饭。 “吃吃，东峰啊，快吃吧，这鸡可是我自个儿养的”，李老妪心里无比的痛心于这只被李氏杀掉的鸡，这鸡要不杀了，每日都能下一个蛋，等攒上些又能抱一窝小鸡。痛心归痛心，得强自压住，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此想着便使劲往尉东峰碗中夹菜。 看着李老妪将吃过的筷子给自己夹菜，尉东峰脸上纹丝不动心里却翻江倒海，若说其他都可忍受，但刚刚伸到自己面前的筷子明明显显的沾着一丝嚼乱的青菜末....... 立春心里暗自大笑不止，让你答应得那么爽快，让你要来和他们一桌吃饭.......笑归笑，还是得帮他解围，“来，赵斌，你多吃些，尉大哥来乡下就图个吃素，大鱼大肉他府上多的是，哪里就吃得了我们这般粗制瞎炒的吃食”。 尉东峰朝立春抛来一个感激的眼神,“阿婆，您别再给我夹菜了，我真吃不下，就如立春说的，我还真就想只吃这些素淡的青菜”，说完怕人不相信似的猛夹了一筷子青菜往嘴里吃。 赵斌嘿嘿傻笑的接过立春递给来的鸡肉，呼呼吃将起来。杏花用了怀疑的眼神看着立春，似是不相信立春能有如此好心。连着立夏也在一旁用幽怨的眼神瞧了立春。 总算吃完饭，立春喊了尉东峰就走，再在屋里闷下去真要出内伤不可。 “别装了，想笑就笑出来吧”，村外小山包上，立春直接往地上坐了。尉东峰四下看了看，皱了皱眉头，待得坐下时，眉头已然舒展。 “没有，没有想笑”，尉东峰一本正经的说道。吃饭那会的确是想笑的，从小到大，就算是出外游历也从来未曾和陌生人同桌，更别说粗野老妇人给自己夹菜添饭。 “你，和他们是不是.......”，昨日才初来又加上家中人少还未瞧出立春和她家人之间有什么异样，但今日，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瞧出他们之间不和谐。 知道尉东峰要问的什么，立春只微微笑了笑不作解释。见状，尉东峰聪明的不再问，转而挑起别的话头逗着立春谈笑。 立夏在村口站着，有些百无聊赖，偶尔不时的往小山包那边看一眼........要不是阿婆飞要自己跟着过来好好巴结巴结尉大哥，这会子该是和大柱村前村后四处追赶丑狗一家子去了。 “张叔，你快些啊，再快些”，程暄使劲的催着张常生。 张常生无奈一笑，这小子自京城回到程家庄后还从未出得一次庄子，今日若不是老爷要再次送了他去京城，只怕他不能踏出府外半步，“四少爷，你就不怕老爷知道你私自往别的地跑责骂与你？”，张常生笑着说道，这也怪自己多嘴，和大少爷说话时将立春在李家村的事情说了出去，又被四少爷无意听到，然后四少爷飞要在去京城之前再看立春一次，无奈，大少爷被他吵吵不过允了自己带他过来一回，这还是瞒了老爷的。 “怕与不怕，他不总是照样责骂与我，我做得再好他也瞧不入眼的”，程暄幽幽说道，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程家庄到李家村本就不远，张常生又是一路催赶着，用了小半个时辰便就到了。 “哟，张叔，您老来了”，立夏眼尖，在马车还未到眼前时便是认出这是张常生的马车，此时见得马车停在村口，忙走上前去热情招呼到，不消说，张叔肯定是来找二姐的。 “是立夏啊，你在这玩呐”，张常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返身欲伸手去扶程暄下车。 程暄拒绝了张常生的好意，从车上自行跳了下来，只是从来没坐过马车，低估了马车的高度，跳得不稳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去了。 “哈.......”，立夏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程暄红了脸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的瞪了立夏一眼。 “立夏，过来，这是四少爷”，张常生板了脸，任立夏是立春的弟弟，自己还是要维护程暄的面子。 立夏吐了吐舌，四少爷.......程家庄的四少爷，当年二姐倒是带过一位四少爷回来.......不由打量了程暄几眼，可不就是当年和自己同床而卧的那位四少爷。 “是你啊，四少爷，难得您老贵人不忘事还知道回来看看我们.......”，立夏自忖程暄在程家庄没有几分尊严，话里话外不免就轻视了他。 “立夏，过来好好拜见四少爷”，张常生再度板了脸。 程暄偏过身不理会立夏，眼神往着不远处的小山包上飘过去。 “四少爷，刚才是我冒犯了，对不住了”，知道张常生较真了，立夏毕恭毕敬的对着程暄说道。 程暄的眼神依旧在小山包上飘忽，对立夏的声音恍若不知。 “二姐，二姐”，立夏扯开嗓子朝着小山包喊去。 听到立夏喊，立春回头便是看到张常生站在村口，同行还有人只瞧不甚太清不知是谁。当下带了尉东峰往村口行去。 程暄看着愈来愈近的立春心里激动起来，当初跟了立春回到李家村被带回去程家庄后，心中虽是多次相要偷跑出来奈何总不得机会，说得是好听是在亲爹身边待着，可实际上过的日子却是还不如在京城时自在。 立春已是认出了张常生身边的人就是程暄，心里不免也是激动，当初二人作伴从京城一路流浪回李家村，其中艰辛是他人所无法体会的，诚如立冬和付春，直到现在立冬心里还对付春不能忘怀。 “立春，他们是？”，尉东峰瞧得对面少年的满眼火热，稍微侧了身低头附在立春耳边问道。 张常生瞧人的眼力还是有的，伴在立春身侧的人不光是从穿着还是从气质都丝毫不输于自家少爷，立春何时识得这般人物且还带回到李家村....... 第二百零十三章 初次悸动 “这是我，我干爹”，立春走到张常生身边站住，亲昵的拉住他的手臂。 张常生的身子明显的晃动了一下，自己早就收了立春这个干女儿，今日却算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介绍自己。 尉东峰深邃的眼光望向张常生。 张常生咧嘴对着尉东峰欢颜一笑，扭过头问着立春，“立春，这位公子是？”。 立春今日也是第一次和张常生如此亲昵，起先还微觉不好意思，后来也就坦然了，从识得张常生开始，到后来认了他作干爹，他帮了自己不少，自己一直受他之恩却从未有何回报，今日简简单单对着别人介绍他而已，他居然ji动得发抖，想必他心中的感慨比之自己更甚。 “这位是我在通江镇认下的朋友，平日有些花草生意的来往”，立春简单解说到。 “立春姐”，听得立春总不提及，程暄重重出声。 “呵呵，倒是忘记介绍你这毛孩子了”，立春拉过程暄。 “这是程家庄的四少爷，我干爹是程家庄的管事”，立春郑重对着尉东峰说道。 尉东峰对着程暄微微一笑，能从这少年身上感觉到一股敌意，只不知这敌意从何而来。 立春邀了张常生和程暄进村，张常生说着程暄今日就要去京城没有太多时间呆在李家村。遗憾之下，立春只得拉了程暄到一边细细问了他些事情又好生嘱咐了他一番，对于他的身世，虽是同情有加，奈何他亲爹在世又有后娘管束，再不济上头还有三个哥哥，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去指三道四，只能微微叹息罢了。 “你到了京城，好好照顾自己吧，若是有什么难处，你可去找云姬姑娘，刚才告诉你的住处你好生记着，去找她之时只需要说是我让你去的就可，她必会帮衬你的”，对于这个从小就学会了忍辱负重的孩子，立春满满的都是心疼。 程暄再不舍也还是被张常生带上了马车，马车渐渐离去，直到再也看不见立春的身影，这才不舍的放下车帘子。 一晃，四日已过，这四日之中立春每日都会入到后山挖些花草，同时挖了不少果木，果木都是使了大蛇运送到山脚之下，然后喊了立夏跟尉东峰二人帮着帮回去。其间，尉东峰多次问着立春是如何从山中独自一人扛了这许多的果木到山脚，立春自然是不会对他直言，只说了有人帮忙。立夏心里是明白的，只这话肯定也不能对尉东峰说，任是尉东峰如何问着立夏，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 如此再过得三日，该挖的花草及果木都挖得差不多，估mo着约好的马车队明后日就可来到，立春也不再上山，只在院里收拾整理花草果木。 立春倒是奇怪杏花居然从着那日自己将尉东峰碗里的鸡肉捡到赵斌碗中之后，居然连着这几日难得的很安静，连着同李氏也不如何争吵。赵斌还是和着自己那日回来时看到的一样，整天的跟在立夏屁股后面追追赶赶，只要是立夏手中所拿之物，他必要上去抢夺，院里时常上演着鸡飞狗跳的闹剧。 “立夏，过来”，立夏才从屋里出来，李老妪便朝着他招手。 “阿婆，怎么了，你找我，怎么不进去喊我”，立夏笑嘻嘻的对着李老妪说道。 “你二姐那个母夜叉在，阿婆哪敢进去”，李老妪翻着白眼说道。 “过来，阿婆有些事情要问你”，李老妪拉着立夏也不进屋，直接往着边上菜地走去。 “立夏，他们是不是真的明日就走了？”李老妪压低了声音问道。 “是啊，前日里二姐就说了，瞧，这是尉大哥送我的”，立夏从怀里mo出个精致的香囊得意洋洋的递给李老妪看。 “就你那猴屁股还用得着这个，难怪我说你今日怎的浑身一股子香气，原来是这个，给阿婆看看”，李老妪哪能瞧不出香囊做工的精细，就单这香囊拿到外面卖去只怕也要卖好几个钱，更别提里头名贵的香料了。 “不给，这是尉大哥送给我的”，立夏快速的揣进怀里。 “白养了你了，跟你那几个白眼狼姐姐似的”，李老妪呸了一口。 “就你那赵斌好，那你指望他去”，立夏心里早就存了不满。 “得得得，小兔崽子学着你那没良心的姐姐说话,我只问你，你喜不喜欢这个尉大哥”，李老妪朝着立夏头上轻拍了一下。 “喜欢啊，尉大哥长得好看，人品又好，就这几日，我从未见过他在二姐面前高声说话，倒是二姐时常呛着他，更重要的，尉大哥是个有钱人，绝对的有钱人，阿婆，你过来些，我告诉你，这几日我不是晚上都同着他一起睡嘛，就有一日晚上，我先上chuang了，他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是半眯着，我瞧见他脱衣服的时候，从袖口里掏出一叠子的银票”，立夏说得兴处，双眼发红，好似那银票就是他自个的。 “当真？”，李老妪xiong口起伏不平，心情甚是ji动，难怪他今日上午来找了说这几日叨扰了大家要给自己一些银两以作这几日的饭钱，要知道他身上怀有巨资，自己也就不假意推辞直接收下就好了。 “阿婆，我告诉你，你可别打他主意，尉大哥他人好，可他绝对也是个精明的，我是瞧出来了，他是想要和二姐好，要不，你说他一个堂堂正正的富家公子跑到咱们这小山村来做什么，且还要委曲求全的对咱们这些人陪上笑脸，还好我那大姑这几日歇了没闹，不然，这笑话就够人家看的，我可说好了，这姐夫我是要定了，阿婆，你可嘱咐好大姑，别在今日明日再搞出事端”，立夏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们都在这呢”，尉东峰从屋里出来就见着立夏同他阿婆在菜地里站着，起先还以为他们是要摘菜，观察半响才发觉他们交头接耳的说谈着什么，这会子见得他们说停了便走上前打着招呼。 “尉公东峰啊，这不听着说你们明日就要走了，我正让着立夏去镇上买些吃食回来，你来了几日，吃没吃好，睡也没睡好，家中还闹出笑话污你眼睛了”，李老妪忙殷勤讨好的说道。 尉东峰耸了耸鼻子，微微往后退了几步，“这几日吃得很好，不必劳烦立夏再往镇上跑，立春说今日从山上逮些野味回来”。 “东峰啊，你也知道立春那个xing子，你可要多包容她，多让着她些，往日在家里，她可是被我们宠坏了”，李老妪努力使自己脸上呈现出溺爱的表情，奈何往日不曾真对立春有过溺爱，现在想要装也是装不出来了。 尉东峰笑了笑，随意和着李老妪时候了几句便回屋了，在这个家里前后呆了六七日，如何瞧不出立春同这个家之间深深的陌生感，就她这阿婆，嘴里时常说着好听的话，可一背过身去，脸上的表情立马转换，还有她那爹，实实是个贪利的，真是想不出立春往日在这个家中如何呆下来的所幸，立春和这个家里的人截然不同，若是形容，就好比那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 将近傍晚时分，立春果然从后山拎回一只兔子一只野鸡，交给李氏后立春便急匆匆的往屋里找了针线篮子从里头取了针，下山之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指被扎了几根刺进去，俗话说十指连心，到着现在越发的疼了起来。 “你怎么不喊了你母亲来帮你”，尉东峰在椅子上坐着，瞧着立春拿了针往手指上戳着，实在看不下去出言说道。 “她忙，要宰兔杀鸡”，立春专心致志的使了左手和右手作斗争。一个不小心，手指头再度被扎出几滴血珠，疼得龇牙咧嘴。 尉东峰实在瞧不下去，起身站到立春身边不由分说的自她手上拿过针，“我来帮你” 立春不防，针便被他夺了去，心里有些不情愿，连着李氏自己都不想要喊她帮忙，就是不习惯和她太过亲近，从第一晚回来和她同chuang睡后，第二晚便是收拾了付春以前住过的茅草棚住了起来。 尉东峰一手捏紧立春的手指头，一手拿了针往着扎刺的地方挑了下去，往日从没做过这等事，动作是有些笨拙的。 立春有些羞涩的看着埋头帮自己挑刺的尉东峰，他的手初触有些微微的凉，再触便觉得丝丝的温热，软软绵绵的不似男子的手两手相握，心里竟然闪过一丝莫名的颤动。不期然的，立春脸上有些发烫， 似是觉得立春的不自然，尉东峰适时的抬眼对着立春暖暖一笑，“可是弄疼你了？” 立春想要抽回手，奈何被尉东峰握得ting紧。 “别动，挑出一根刺来了，我瞧着里头还有两根”，尉东峰再度低下头，细心的挑了起来。 “二姐，二姐，娘问你那野鸡要怎么做着吃”，立夏风风火火的从外面闯了进来。 立春猛的抽回了手，顾不得刺有没有挑干净，“红烧就可以了，只记得放些辣茄子进去” 立夏对着尉东峰坏坏一笑又往外出去了。 “来，刺还没挑完呢”，尉东峰要再去拉立春的手。立春来不及将手往后躲便再次被尉东峰握住。 丝丝异样闪过心头，前世里不是没有谈过恋爱，拉手的感觉也曾体验过，只这会子怎的还算不得是男女之间的拉手，自己居然脸红心燥起来立春心里闪过一丝悸动。rs！。 第二百零十四章 笼络人心 “哭哭，就知道哭，你除了哭还能干些什么，对了，你除了能哭还就能在这里使横，有这哭劲和横劲都往你男人那里使了去”李老妪恨声对着杏hua说道。 杏hua垂了头抽抽搭搭的哭泣着，任由李老妪如何骂只不作声。 “姥娘，我爹真不要我了吗？可是他刚才来看我的时候，明明是笑着mo了我的头的”赵斌苦着脸坐在他娘身边。 李老妪对着赵斌翻了个白眼，若不是生出这么个东西，杏hua也落不到现在这个地步。 “你也别哭了，你放心，我明日再去找那没良心的去，这么些年，你在他们家没功劳也有苦劳”李老妪也知道自己这话只能是安慰杏hua而已，那个没良心的若是有心要重新接纳杏hua回去，早就在前几日就说好了要来接的，一直等到今日下午才见着人影，偏还不是来接杏hua，却是要将杏hua从此以后留在这里。 “娘，要不我们出去赶上爹吧，他一定还没走远”。赵斌摇晃着他娘的手臂。 杏hua反身抱了赵斌哭得更厉害。 赵斌心里本是对他爹娘之事不甚明白，这会子见得他娘抱了他哭也跟着哭将起来。一时屋内二人的哭声惊天动地。 立春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绯红，指尖的刺已被挑尽，疼痛不再，心中莫名的感觉却还残留着。 尉东峰微微笑着看了立春两眼，却是没想到她居然是第一次与男子接近，心中不免阵阵窃喜 “二姐，你们快出来吧，大姑在那边要死要活呢”立夏再度冒冒失失冲进了屋里。 “怎，怎么了？”立春如梦初醒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被只能称之为熟络的他影响到 “姑父刚才来过了，只给大姑丢下一纸休书便直接走了，阿婆喊他留下吃饭他都不肯”立夏不及立春再问，直接拉了她就往外面走。 “娘去小河边洗菜了，爹出去不知道上哪了，阿公去后山了”立春的嘴巴还没长开，立夏便知道她想要问什么，的确，大姑寻死觅活和她不大相干，可阿婆那边实在快要拉不住大姑了。 “赵斌，你傻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帮我抱住你母亲”李老妪冲着赵斌大声喊叫。别看赵斌平日跟在立夏屁股后面喊追喊打的，这会子见着她娘拿了菜刀往脖子上抹心里怕得要死直往屋檐下躲。 “杏hua啊，我的儿啊，你别想不开，那个良心被狗吃了人你还惦记他做什么，大不了娘养你们母子一辈子，你瞧瞧这，青砖瓦房也有，茅草棚也有，你想住哪间住哪间，吃穿同着大成子一样，你快放下刀啊”李老妪急得直跺脚，吩咐了立夏去喊他娘来，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人回来。 “娘，你就别管我了，我哪里还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以后，斌儿也就拜托你了，你千万要立夏让着他些，可怜他没了爹现在又要没了娘”杏hua边哭边说道，手里的刀往着脖子上凑近了一分。 “你干什么呢，你就这么想死，也不想想你那男人为何不要你，你就甘心死得这么冤屈，你死了也就死了，指不定你那男人还要哈哈大笑，他去了心头刺，说不定过得几日他又重新娶了人进门，若是找个同样带着孩子过门的，你那闺女可是有得受了，就算不找个带孩子的，寻常二婚的哪个不是个厉害的”眼瞧着亮晃晃的刀搁在脖子上，立春也不敢大意，直接劈头盖脸的骂了杏hua一顿。自然，明着是骂，暗里句句都是提点着她。 说实话，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立春对杏hua的印象一点也不好，就前几日刚回来的时候还真是打算赶了她出去，只眼下见得她这凄惨样，同情心便开始泛滥。 “你给我闭嘴，你个毛丫头懂什么，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谁要你来多管闲事”杏hua凶狠的朝着立春嚷到。因着过于ji动，手中的菜刀往着脖子上扎进了一分，猩红的血丝冒了出来。 瞧着杏hua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立春反倒是笑了，自己的确是多管闲事了，她知道怕疼就说明她压根没打算真的寻死，不过是借个由头出出心中的怨气罢了。 “行行，算我多管闲事，只你要寻死就上你那男人家寻去，别侮了我这院子，再者，你若真是死在这里，你那闺女也不知能不能知道，倘若你那男人真是再找个婆娘进屋，你就得祈祷老天爷保佑别让她像我当初那般被卖到哪户人家，或者是如着立秋一般被人买去冲喜”立春慢悠悠的说道。 “我有句不知当讲不当讲”尉东峰看向立春。 立春横瞥了他一眼扭过头去这几日在这里也没见着你少说什么话。 “这里没有”杏hua正要开口，被着李老妪从旁打断“东峰啊，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言语间很是亲昵。 “照我看，他们夫妻两个所为之事的由端正是因了赵斌而起，只这人啊，聪明与否，蠢笨与否皆是由天定，这事实是怪罪不到这边，我虽不知那边情况，可左右也无非是因着家中贫困我这倒还尚有”尉东峰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住盯看着杏hua。 杏hua被尉东峰这么一盯，不免有些扭捏起来，自己年纪虽比他大上许多，可到底对面是俊俏公子，又听得他似是说他有什么，莫不是有金银，瞧他穿得光鲜，若是他能赏自己几两银子，只怕那死男人立马八抬大轿的来抬了自己回去也未尝可知。 “我这尚有”尉东峰见得杏hua的神se松动，噌的一下窜到她身边飞快的夺下她手中的菜刀“我这尚有一个建议”菜刀在手总算也可以把话说完了。 “你”由失望转为失落，杏hua很是恼怒。 “你什么你，还不赶紧给我滚到屋里去，还在这里丢人现眼，你若真想回去那家，就好好的求了立春，让她带你去做个扫地打水的也好过在这里哀呼度日”李老妪使劲的朝杏hua使着眼se。她男人那边是下了休书了，就算她再如何闹，那个家也是回不去了，除非他男人又抬了轿子来接，否则是别想回去的了。 立春挑了挑眉，这又是要闹哪一出。 “立春，你就行行好帮帮你大姑吧，你瞧赵斌那个样子，这以后我一去了，她们在这里如何容得下身去”李老妪想的的确长远，现在自己还健在可保得杏hua母子两个一时，日后自己去了，大成子那个xing子定然是要和他这个妹妹闹掰的，还有李氏定然同着杏hua也合不到一处去，不如眼下求了立春，兴许尉东峰能在一边说说好话或可求个长久。杏hua再是厉害，总也厉害不过立春去，有立春看着她，自己倒还更放心一些。她这个xing子也要有人来磨一磨她。 见得立春沉吟，李老妪求救似的眼光看向尉东峰。 “赵斌，快给你立春姐跪下，求她收留你们娘两个”李老妪拉着赵斌，推了他一把。噗通一声，赵斌跪在了地上。 立春忙往后退了几步“赶紧起来，这是做什么”心中不悦，赵斌是个傻的，什么都不懂，李老妪这一招有些太损了。 “立春，我知道你嫌弃我讨厌我，我，我也”李老妪噗通一声也往着地上跪了下去。 立春再是不喜欢李老妪，可一苍苍白发老妪跪在面前，受不起也受不了。 “你们就别为难立春了，她那小hua圃能用得多少人，只我在通江镇也认得几个朋友，他们家中也需要使唤下人，你们若是不介意，我可带了她母子两个往朋友府上”尉东峰瞧得立春为难，出言相解。这几日虽能感觉到立春和她的这些个家人不和，可家人就是家人，血缘关系无法割舍，自己若是笼络了她这些家人且能令得她们对自己信服对立春来说，也许是件好事，或可帮她解开这个结。 果然的，尉东峰这席话令得李老妪和杏hua对他千恩万谢起来。只立春嗤之以鼻，待得他了解了这些人的特xing后，也许就要开始后悔了。 如此一日终是乱糟糟的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雇下的马车队如期而至，hua草果木如树搬入马车往着通江镇上驼载而去。那边有立冬及小老头照看着，立春便依旧悠然赶了牛车随后慢慢行走。回去的途中多了杏hua母子，一路上闹出无数笑话，立春只看不说，由得尉东峰去应付。偏是也奇了，杏hua那个古怪咋呼xing子在尉东峰面前居然变得很是柔顺，立春只能感叹，不管在任何年代任何人群，只要是hua样男子皆是所向披靡。 尉东峰此行所为收获最大，跟随立春来了一趟李家村，不但和着立春的关系更拉近了一步，还将她家人的心都笼络了过来。立春眼下虽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尉东峰却是能瞧出，这些家人由不得她喜欢或是不喜欢，只要有血缘在势必要彼此纠缠一辈子，只是她眼下尚未察觉罢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十五章 花铺起步 回到通江镇日子便开始忙碌起来，立春便忙碌起来，每日里在花圃和花铺之间来回跑，还间或要跑到张常生给介绍下的那户人家去看看到时候该如何妆点。 杏花母子跟着到了通江镇后便被尉东峰给带走，说是带他们两个去朋友家看看。过得两日尉东峰过来花铺时便和立春说着杏花母子两个的差事已经安排妥当，都安排在了他朋友府上当值。杏花在厨房里切菜洗碗，赵斌因着脑子不灵光也做不得其他事只安排在了马厩里干些打扫的活儿，如此一来他母子二人每月皆可有些收入，虽不多可比上在乡下要不知强了多少倍。 立春虽是对杏花母子不甚在意，也无谓他母子二人往哪里去了又是做什么去，只是听着尉东峰说他二人有了个好着落时倒也是稍微松了口气。尉东峰对于杏花母子二人算得上是多管闲事，只是不可否认他这事办的极好，如此两相抵去，在立春看来也就无功无过了，不承他的情也不领他的情。 秋风萧瑟，天气开始凉起来。前前后后统共往张常生给介绍下的那户人家搬去了各se花草约二百盆左右，果木树类不下五十之数，栽栽种种，蕴含风水，前后花费了二十日总算是将这档子事情完成，银子自然是挣到了，只付出艰辛也不少。其间，立春这边只得自己和立冬二人，小老头有心要来帮忙奈何身子日况愈下动不得什么，最后还是张常生找了几人过来帮着立春才算是早早的赶完了工。 忙完了那边的事，立春觉得自己一下闲了下来，每日也就在花圃和花铺两头跑跑，花铺的生意谈不上很好，只是要真靠了花铺度日，怕也只是仅在果腹之上再添上几件衣裳罢了，想要一时富贵起来尚且还差了许多许多。 “二姐，尉大哥怎的这些日子总不见来了？”，立冬无聊的嗑着瓜子。这几日花铺里头的生意更加的不好。 “他同我们又没有什么干系，来与不来又有什么呢”，立春话虽如此说着，心里到底也是有几分疑huo，往常他总时不时的往这边跑，一时许多日不见他来，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前些日子自己忙还没觉得什么，现在闲了下来便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立冬，你也来帮着我搬了它们往外面去晒晒太阳”，立春抱着花盆喊了立冬，天气日渐冷，有好太阳的时候并不多。 “立冬，你姐呢”，马车停在花铺门口，付莹俏生生从车上下来。 “付莹姐，你来了，快进去吧，我姐才往里头搬花去了”，立冬扬起脸对付莹笑道。 付莹微微点了点头，自往着花铺里头走进去。 “你来了”，立春才转身就见着付莹进屋。 “别说了，立春，我今日来可是找你诉苦来的”，付莹大刺刺的走到柜台后面，往着铺了厚实棉垫子的椅子上一坐，整个人就陷进去一半。这椅子是立春在原先椅子的基础上再行改造的，可以算得上是雏形的沙发。闲了的时候，立春就陷坐在上头，浑身被软绵绵的棉垫子包裹着就觉得特别的温暖。 “怎么了，你这大小姐还会苦”，立春打趣道，放下手中的花盆，走到旁边另一椅子上坐了下来。 “立春，你今年多大了？”，付莹突然问道。 “我”，立春愣住了，一是没防着付莹突然如此问，二是对自己的年纪真是有些记不清了，来到这里后，一年又一年的过着，只记得李氏说过一次自己的生辰好似是正月初一，却是从来没有过过生辰。 “我今年十四了，马上就快十五了”，付莹幽幽说道。 “十四五很大么”，立春嗤笑到。这个年代里，十四五的确算是很大了，寻常女子在这个年纪便开始急着找婆家，甚至有些早的这个年纪就开始生儿育女了。若是放在前世，这个年纪就是nen葱一根。 “我爹娘要给我说亲事了”，付莹微微一叹，自大哥走后，自己忙前忙后好不容易令得府中内外和顺，好不容易现在可以偷得几分懒，爹娘却是忙乎着将自己嫁掉。 “你才十四，你爹娘难道就担心你嫁不出去吗？”，立春端了瓜果盘放到付莹前面。可惜今日盘中都是些瓜子花生之物，若是此时有些甜食或可令她能快乐些。 “我娘又怀上了，大夫说此胎必是男孩”，付莹看着立春。 立春默然，她爹娘未必就是个不疼她的，且不说此世，就算是无比开放的前世重男轻女也比比皆是，她爹娘自然是要早要为腹中幼子作打算。只这偏心有些太过明显罢了。 “立冬，你进来一下”，立春高声喊着立冬。 很快，立冬从外面咚咚的跑了进来，“二姐，我在外头烧水呢，我知道你们要喝茶，马上就好” 立春笑了，小妮子倒是机灵的很，不需自己说就知道烧上水了，“那你泡了茶后去外头菜市买些菜蔬跟肉回来，今日午饭你付莹姐在此处吃，还有，打上二斤果子酒回来”。 立冬笑嘻嘻的应了往门外出去，“二姐，可要顺道喊了小草回来一起吃饭?”，走到门口立冬回头问道。 “不必了，她那师傅对她严厉的很，只怕不让她出来”，立春挥挥手让着立冬快去。从着在通江镇上有了花铺后，小草隔得六七日便可以回来一趟，吃上顿饭或者是有时候时间充裕还住得一晚，只孙大夫对她寄望颇高平日甚是严厉，寻常不是说走就可走得的。 “亲事可定下了？”，立春从外面端了茶壶进来，给付莹倒上一杯滚热的茶水。 水汽飘飘渺渺模糊了付莹的脸，微垂了头，半响才抬头答道“还未定下，只是和着定下也差不多了，听说对方是个员外家的公子，说好听是员外，其实就是个地主” “不还没完全定下么，你也不必现在上心此事，凡事都会留有一线生机，只这生机要靠你自己去寻去找”，立春端起茶杯，“你尝尝这茶可有什么不一般的” 付莹依言端近嘴边轻喝了一口，入口微苦，再尝略甘，至最后，甜丝丝沁入心扉，“这，是什么茶？” 立春得意的一笑，这茶是自己亲自配置，若是有那制茶手艺高超的，只怕这茶喝出来的味儿不止于此，“这是我在深山之中采得野茶，那茶树长在悬崖之上，是株老茶树，我采了茶叶回来炒制过后放在桂花mi之中炼过的，桂花mi是纯野生的桂花mi，也是从深山之中得来的” 闲言间，立冬已从外头买了肉菜回来。立春的手艺是个差的，掌勺由着立冬掌，立春和付莹负责择菜切菜，一顿饭忙活下来花去了将近大半个时辰，等着吃饭之时，早是过了正常吃饭的时辰。 送走了付莹，下午便显得有些无聊，不指望着冷日里还会有人上门来买花草，喊了立冬早早关门往花圃回去。整个秋日和冬日，花铺里头的生意一直不咸不淡的继续着，从早先的傍晚关门回花圃，到现在吃了中午饭就关门回花圃，甚至有时太过冷的时候，直接就不往花铺里去了，要去也顶多是接了小草到花铺给她做上顿吃的然后又回转到花圃。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年后。年后初春天还冷的时候尉东峰突然而至。他一进来便连连告罪，说是年前那一阵京中家里出了些事情，自己着急连夜就往京城赶了回去，竟是忘了来和立春告辞，心中很是过意不去，这才过罢年便从京城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立春神se平淡如水，自己和他本就没什么相干，他走或者回自己都不应该有任何的bo澜，只人很多时候心里的想法往往并不是自己最真切的想法。 尉东峰也瞧出立春和着年前对自己的态度不一样，只是此事怨得自己，也就极尽讨好的巴结着立春，将从京城带来的许多小玩意分送给立冬独给立春留下其中最为精致的几样。还将着自己回京城之时及从京城回来之时的一路趣事说与立春立冬二人听。 立春淡淡的听着，直至在尉东峰说京城那边都谈妥了只等着春日正盛之时带了盆栽入京便可卖出银子时，立春的神se才微微的松动。此事在去年尉东峰便是说过了，他说了要帮自己将盆栽卖到京城那边去，只他那时说了最后却不了了之的消失不见也就以为这事没戏了，没想到他回去居然谈妥了此事。若是盆栽能卖出去，花铺的生意只怕要一日千里前景一片光明。 总算是瞧得立春意动，尉东峰微微松了口气，接下来和立春说好了多少日子后带多少盆栽用何种方式运送到京城去，等着这些一一谈好，天se也已不早，尉东峰再三邀请立春立冬二人往镇上酒楼去吃饭，最终立春答应了下来，带了立冬上了尉东峰的马车往酒楼而去。rs！。 第二百零十六章 再见程彬 酒楼是通江镇上最好的酒楼，酒菜的味道说不上很好也说不上不好，菜味偏于清淡，吃在嘴里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立春吃得有些索然无味。反倒是尉东峰，今日一大早就匆忙赶路，到得通江镇又直接去了花铺，肚中早就空空，此时对着满桌吃食大口朵颐。 立春饶有兴致的看着尉东峰吃饭，这家伙瞧着倒是斯斯文文，吃起饭来却是如此真xing情。 立冬扒拉着饭，吃着也甚是无味。从着立春种上辣茄子自给自足后，立冬已是深深偏爱上那股子辛辣味。 “大少爷，您不再多吃些？”，张常生坐在桌上一侧，看着对面紧缩眉头的程彬问道。 满满一桌子菜还同着上来时一样几乎没动过多少，反倒是桌上堆着好几个空酒瓶子，程彬今日心情并不太好。 见着程彬不说话，张常生也不再多言，低头拿了筷子自顾吃起来，这些菜浪费了实在可惜，大少爷不吃，自己一个人再怎么吃也吃不了多少。 “大少爷，您要真不愿意，直接和夫人说，夫人她应该不会强迫你的”，张常生吃着吃着便放下了筷子，大少爷心中不高兴，自己心中同样好不到哪去。 程彬摇了摇头，见着张常生不再吃便站了起来，“走吧” “大，大少爷，这些菜还剩着，要不我让伙计拿油纸包了，浪费甚是可惜，我送到立春那边去”，张常生征询着程彬的意见。 程彬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张常生喊了伙计进来捡着荤菜包了然后拎着油纸包出到酒楼外头，程彬已站在马车边上等候着。 “走吧”，程彬今日惜字如金，见着张常生出来，转身就钻进了马车里头。 “大少爷”，张常生yu要再说话，程彬已是进到了马车里面。 无奈摇摇头，这老爷夫人也真是，大少爷一向自在惯了，往常从不说起，偏是现在一说起就是要将事情定下来，大少爷自然是抵触的，更何况大少爷还有别样心思张常生坐上马车，扬起马鞭就赶了马车往前走。 “二姐，嘻嘻，你今日可是喝了好些果子酒哦，瞧你的脸都红扑扑的”，立冬扶着立春从酒楼里出来。 “今日不高兴么，果子酒算得什么，喝水似的，只是这脸上倒真是有些烧得慌”，立春mo了mo脸，的确烫得很，原本以为那果子酒同着平常买的一样，喝起来跟喝水似的，却是不想这家酒楼自酿的果子酒有几分酒力。 “立春，我送你们两个回去吧”，尉东峰四周瞧了瞧，眼下在酒楼门口还尚有酒楼门口挂着的大灯笼照亮，再往前面四周各se铺子里只朦朦胧胧透出些光亮，她们两个回去还真是不放心。 立春刚才在酒楼里就说着回去之时不让尉东峰送，从酒楼到花铺那里并不是太远，反倒是尉东峰若要回去就远了很多。外头虽是清冷，只出来时身上穿了厚衣也无妨，一路走回去还可赏一赏天上清冷的孤月。 立冬看了看立春，见着她实在脸se绯红，不由分说便拉了她上了马车。车轮滚滚，马蹄声声，渐去渐远。 初春晚上的天还依旧冷，张常生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再度伸手拍了拍门，门缝里透不出一丝光亮莫不是立春早已睡下，只是自己拍门声如此响没道理她在里头听不见，只怕是自己白来了，她兴许回到花圃那边了。 看了看手中拎着的油纸包，张常生有些失望的往马车走去。 哒哒哒，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辆马车减速停在了花铺门前。 张常生本要上车，见得有马车停了下来不免心中好奇的回头望了去，这么晚了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立春只见着从马车上跳下位年轻公子，擦了擦眼睛，张常生算是瞧清了，那人正是当日自己载了程暄去李家村时在村口碰见的那位公子。立春那会子带了他回李家村，张常生自然就猜出他和立春颇为熟络，只这大晚上的他又来立春，这就有些太过亲昵了。 “立春，小心些”，尉东峰扶着立春小心的下了马车，回身又将立冬扶了下来。因着张常生赶的马车是停在暗处，所以尉东峰几个并没有发现花铺前头还有人。 “好了，我自己能走，立冬，你去开门”，立春谢绝了尉东峰的搀扶，下马车时是没有办法，自己是有些头晕可没到醉的地步。 “立春”，张常生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马车，又见着那尉姓公子总想要去搀扶立春，便从暗处走了出来。 “张叔，你怎的此时到这来了，你等了多久？”，立春见着张常生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张叔”，立冬乖巧的喊上一声。 张常生对着立冬笑了笑，然后看着立春说道“我今日晚上同着大少爷在外头吃饭，寻思着好些个菜都没动过，便包了些给你送过来，只刚才叫门没见得回应，我这便打算走了的，巧的是才要赶了马车走便看着你们的马车回来了” “他，在里边？”立春放低了声音问道。 张常生点了点头，“立春，这些你拿着吧”，说着就将手中的油纸包递过去。 立春接过，转手又交给立冬，“张叔，要不你们进去里面坐一坐，正好我那有新制的茶” 程彬在车内早就听得外头的动静，甚至还从着车壁上的小窗户打量外面的情况，见得立春不远处站着位貌似不俗的男子，心中有些微微的不悦。就算她现在是自由之身，可那自由之身是自己给的，且她以前是自己的随身丫头。 瞧得张常生脸山似有难se，立春转过身走到尉东峰身边和着他说了几句，只见着尉东峰不停的轻轻点头，尔后对着张常生微微一抱拳算是打过招呼，之后径自上了马车吩咐了车夫赶车离开。 “大少爷”，立春便亲自走了两步站到马车前面朝里喊道。没有理由让得张叔在这等了自己半响，自己却不请他进去喝盏热茶的道理。 车内半响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就在立春对着张常生歉意笑着想要放弃的时候，程彬从马车里头下了来。 立春自从着京城回到李家村后，再见程彬的面屈指可数，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几乎没有正眼再见过，此时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之下瞧得他倒是比着往常更多了一份沉毅和冷静。 “你不是要请了我们进去喝茶么”，说得一句话也不等立春反应，程彬直接迈步往着花铺门口走去。张常生忙跟了上去，同时使了眼se给立春。 进得屋内，立冬忙着去滚水冲茶，立春便陪着程彬和张常生坐下闲话。 混合了茶叶清香和野生桂花mi腻香的热茶被送到了程彬手上。此时的程彬显得很安静，整晚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只他言语甚少，多是立春在和张常生在闲话聊着。 立冬瞧着屋内三人光景，静悄悄的往着柜台后面退去打算往着后头小隔间里睡觉去。 “立冬，去煮些酒酿汤圆来”，听着张常生说程彬晚上并没有吃饭，立春自作主张的喊住了立冬。 “我不吃那个”，程彬对立春的擅自做主有些不喜。 “我和张叔吃”，立春咧嘴一笑，笑得毫无形象。对于程彬，立春并不算惧怕，就往日在程府为奴时是在他面前卑躬屈膝过，现在既然是翻身做主了，自然也要让他吃吃瘪。 程彬不说话，张常生也一时没有开口，立春一个人说着无趣也闭了嘴，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怪异起来。 实在无聊，立春便不时偷眼的打量了程彬，从初被卖入程府开始，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可以说得上是谦和，但只是神情中总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傲气，好似没有将任何人真正放进他的心里，当然，除了他那亲娘和他二弟之外，其他还真是从没见着他对谁好过。 “立春，那尉公子怎的那么晚还送你回来？”，张常生问着立春的同时看了程彬一眼。 “他啊，他今日请我和立冬去酒楼吃饭，吃完饭有些晚了，他便用马车送了我们回来”，立春给张常生添上茶水。 “他经常过来吗？”，论公论si，张常生都有理由要问得详细些。 “他以前经常过来的，只怕以后也会经常来”，立春毫不在意的说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自己和尉东峰交往也光明正大，对于张常生的关心之意，立春也是能理解的。 程彬微不可觉皱眉抿chun，刚才外面光线不算太好又是坐在马车里头，瞧不甚清那男子模样，只粗略能瞧出气质不同于一般小家男子抬眼朝立春瞧了过去，许久不曾见的小丫头真的是长大了，水灵灵的难怪那男子日日往着这里跑了。此时恰好立春也朝着程彬看过来，两两视线相对，皆飞速的转开。rs！。 第二百零十七章 人情 p： 谢谢秀发起舞的评票^.^ 末末你天天都在看书么，瞧着你粉红票票不算少^.^ “香喷喷的酒粮汤圆来啦”，立冬端着托盘进了屋，托盘里头放着三个碗，碗里头红白相间甚是好看，白的自然就是雪白糯软圆溜溜的汤圆，红的便是立春自李家村后大山中采回来自行晾干的枸杞。碗里头还特意滴了几滴桂花蜜进去。平常立春和立冬很喜欢这般吃法。 立春亲自端了碗送到程彬和张常生面前。 张常生笑着拿起勺子欲要尝尝，平日程府里头也有做酒酿汤圆，只眼前的这碗汤圆先且不说味道如何，单是里头红白相间便已是相得益彰了，再闻着碗中散发而出的腻甜香气，就算是平日不甚喜食甜食，也是要忍不住吃上一口尝个味道。 程彬面沉如水，对立春端到自己面前的汤圆置之不理。 立春见状也不理会他，自让着张常生快些尝尝。 “立春，你这酒酿是怎么做的，我吃着可口的很”，张常生尝了一口不由赞叹道。 “制作方法同着程府里头并没有多大区别，不同的只是做酒酿的人不一样，世上之人千千万万，面貌各自不同，这酒酿也同理，百般人作出百般味道，只我比其中大多数更加的用心罢了”，立春做饭没有天赋，但在做酒酿上却是做得相当的好。 与其说酒酿，立春倒是更喜欢同着前世那般叫甜酒，那时候外婆常年居于乡下，自己时常随了母亲去乡下探望，外婆最喜欢做甜酒，每每都是烧了甜酒招呼自己，因着打小就吃。一直到现在都还贪恋那种感觉，只是自己一直做不出外婆的那种味道。 “张叔，你多吃些。这可是甘甜芳醇的很，还可增进食欲帮助消化。且别小看这酒酿。里头的营养却是好着，若是那中老年人或者是孕产妇及身体虚弱的，皆可饮用酒酿，此物可是补气养血的佳品”，立春缓缓的说着。 “哦，酒酿还有这些好处，我只以为这就是道简单的饭前饭后添色的小吃食而已”。张常生瞧了瞧程彬，还是瞧不出他脸上有丝毫的神色变动。 “这酒酿还可以炖肉吃呢，炖出来的肉更加的细嫩。要是在夏日，烧开了酒酿放凉后沉到井底去冰镇了酒酿。更是解渴消暑的很。体质虚弱者，可以时常饮用很是不错”，立春拿着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汤圆。 “大少爷，您尝口试试，味道很是不错。比着府里头还要好呢”，张常生面前的碗里已是空空如也。 “你吃了吧”，程彬将面前的碗推到张常生面前。 张常生无奈的瞧了瞧立春，低下头再度消灭了一碗酒酿汤圆。 “要不我再去给煮碗面条吧”，立春征询的望向程彬。 “不用了。我们该要回去了”，程彬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张常生歉意的对着立春一笑，跟在程彬身后往外走了出去。立春忙了立冬将二人送到外头，直到马车离去，才返身进了屋落了门栓。 “二姐，那个大少爷怎的这么奇怪，不言不语的，傲气的很”，立冬收拾着桌上的碗，今日太晚了，这碗留到明日再洗吧。 “他就是那个样子，不喜同人多言”，立春往着柜台后面走，在这个晚上没有任何娱乐项目的年代，早已是习惯了这个时辰沉入梦乡。 春日的风格外的暖，树叶葱绿，花草芬香，彩蝶翻飞，蜂缠花绕.......四季之中，立春最为喜欢春日，春日最能暖人心，总是给人带来无限的希望。而今年的这个春日，更是给立春带来了无穷尽的希望。 “二姐，二姐，尉大哥来了，他说京城那边传了话来，让送几盆盆栽过去看看”，立冬先尉东峰一步跑进院子。 立春穿着粗布衣裙正在花田里劳作，听得立冬说话便转过身来，恰好看到尉东峰一脸阳光的走进院中。 放下手中的竹篓，里头还剩着一半的自制有机肥未施完，“尉大哥”，活儿还没有干完，立春不打算往院里去，招手朝着尉东峰打了招呼返身就继续施肥。 花虽是卖出去的并不多，可花圃已是比着往前小老头经营的时候要扩张改造了不少，花田里花团锦绣，一畦畦的兰花、月季、牡丹、三色堇、雏菊、芍药......等等众多花儿正开的或是含苞待放还未开放均是各自占据一角争相吐艳。山茶、玉兰、桃、李、杏、石榴等各色树木类植株也是占据了不小的面积。 花圃之中还留有一方菜园子，专中菜蔬瓜果。只这些菜蔬并不是一畦畦整齐栽种，皆是各自混杂或是三四棵或是五六棵杂种在一起。菜园子里头长了一年多的辣茄子已是初具成树的雏形。 尉东峰是知晓立春的打算的，心中对她的想法也是深表赞同，卖花虽也不错，只若是两头齐并进，那么她的愿望便能实现的更快。 “真是不好意思，尉大哥，让你久等了”，立春歉意的对着尉东峰一笑。 “快去洗洗吧，瞧脸上都沾了泥土了”，尉东峰很自然的抬了手帮着立春将脸上的泥土拂了下来。 立春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瞧着尉东峰一脸淡定沉静的样子，倒是觉得自己想多了，兴许他就一顺手而已。 “立冬啊，我瞧着那尉公子对你二姐挺好的，总是老往着这边跑，现下又要帮着你二姐卖花，我看啊，他心里是对你二姐有意了”，刘妈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又继续和起面。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煮饭炒菜的时候要注意些，看看你，又将手往衣服上蹭了，蹭完了也不去洗又继续和面，这面就留着你自个儿一人吃吧”，小老头板着脸朝刘妈嚷着。 “我说你这老头子怎么总是和我过不去，我这衣服是才刚换下干净的，今日我也到花田里帮着干活去了，衣服都汗湿了这不刚换下就来和面”，刘妈给了小老头一个白眼。 说起来刘妈和着小老头也算是对冤家，刘妈刚开始过来的时候，小老头老是爱挤兑她，那时刘妈也不敢和他还嘴，直到后来呆的时间长了些熟悉了才敢和小老头拌上几句嘴。后来立春瞧着二人整日斗嘴打闹，突发异想要撮合二人在一起。二人同孤老同孤苦，被着立春一撮合，起先刘妈还有些嫌小老头年岁大了些，只是过了些日子觉得小老头为人还是不错，便同意了下来。 没有同着年轻人那般拜天拜地，二人也没有对拜，只是将着铺盖搬了放到一个床上，然后在屋里内外剪上几个大红的喜字这事就算是成了。本来立春还想给二人好好操办一下的，被着小老头和刘妈给阻止了便作罢。 “好了好了，您二老啊就别吵了，再吵这面可就吵熟了”，立冬笑嘻嘻的劝着二人。这老两口可算得是有趣，几乎日日都有拌嘴的时候，好似小孩童般的。 立春洗了手脸又换过一身淡绿衣裙出来，俏生生站立在尉东峰面前，如春日中一朵盛开的娇艳而又明媚的春花。 尉东峰的呼吸微微紧蹙了一下，说她是少女可偏又在她身上感觉到一股微微成熟的韵味，说她成熟可偏偏从头到脚明明就是个花样少女。 “好了，我们进屋谈吧”，尉东峰刹那的失神被立春看在了眼里，自己平日在花铺的时候也如此打扮，他又不是第一次瞧见，偏是今日却是那副模样，好似自己从前打扮有多难看土气似的。 刘妈中午做的是面条，手擀的面条。碧绿的葱花和白白的荷包蛋映照着碗中粗细均匀的面条，瞧着很是有胃口。刘妈特意又重新切了薄薄的肉片做了汤，汤里头放了辣茄子。立春自是不消说的喜欢的很，连带着尉东峰也是喜欢了这般味道。 边吃边聊着，一顿饭颇费了不少时间。立春得知了要往着京城送盆栽过去，只那京城自己现在却是不想去，春日及夏日正是栽种花草打理花圃的好时机，再说春日和夏日花铺里头还能卖出不少花草果木，自己要一走，立冬一个人肯定是顾不过来的。花铺开到现在，镇上一些人家也是知道了自己对花草极会打理，有时也会请了自己过去诊治打理花草。也因此着，花铺的生意并不单单只是卖花一项收入。 尉东峰早是帮立春考虑好了，只说着到时候立春只要将盆栽交给自己，她却是不必亲自上京城，甚至自己也不需要去京城，只要吩咐了别人往着京城那边送过去就可，至于卖盆栽所得的钱，自己是可以先行支付给立春的。 立春哪好意思让尉东峰这般，他能帮自己卖盆栽就已是不错，再要他垫了银子给自己那是无论如何也使不得的。如此就谢绝了尉东峰的好意，只说着到时候盆栽若是得以能卖了那便卖了后才算钱。 一一商谈稳妥，尉东峰就和立春约好哪日几时上花圃来取，随后就告辞离去。 过得三日，尉东峰果然就带了人来搬走了十盆盆栽，立春亲自送到了码头边。看着渐渐远离的船只，立春知道自己欠了尉东峰好大一个人情，不管这盆栽能否卖得出去，这人情是欠定了。 第二百零十八章 踏春 “二姐，你这是？”，立冬站在立春身后，瞧着立春的举动甚是不解。 立春手中已是执了二三枝杏花，垫起脚尖手攀了桃树上欲要再折一二枝桃花。自从来到此世，忙忙碌碌，整日顾着饱肚腹御寒冷，早两年还时常梦回醒时垂泪，这二年来记忆渐渐尘封梦里也难见至亲之影。 今日早上菜地摘菜之时，刘妈见得绿草明媚春花灿烂，不知不觉感叹若是这等好日子去野外踏草赏花该是何等的惬意。立春知道往年刘妈跟着赵根生之时年年春日都要随了他去郊外赏花踏青的。闻得刘妈之言不由打趣，这日日都置身于花草田地之中，不比那郊外野生野长的花草更得趣。 刘妈却是说了句话，惊得立春呆愣半响，甚至于手里挽着的菜篮子滚翻在地也浑然不知。严格上来说那话并不是刘妈所说，她只是应景的复述出来而已，她复述的是几句诗，这诗还是立春教给立冬的，立冬平日里常温习这些，刘妈听得多了倒居然是记住了“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 清明，清明.......就这简单二字，立春足足呆愣半响。眼下正值暮春四月，依着前世节气心中暗暗盘算了一番时日，大约是能记得清明就在冬至后的第一百零八日，屈指算来，就算是自己算得不精确，左右也在这两日该正是清明之时。清明时节雨纷纷，难怪这两日烟雨蒙蒙。此世里并无清明之说，也无此时日祭奠先人之习俗。原是自己入了此世随了大众，将前世的至亲渐渐淡忘。今夕不知往昔，本不该，实不该....... “二姐，我前两日都想摘几枝花拿到屋里去插花瓶的，你都不让，怎的今日你自己却是折了这些？”。立冬再次问着立春，语气里头颇有不满。 立春折了两枝桃花，四五花枝在手，白的杏花，粉的桃花，粉白相间甚是娇嫩。“我折了这些自有用处”，对着立冬淡淡一笑。笑容里满是苦涩之意。 “那有什么用？”，立冬追问着立春，很是执拗。 “过来，我给你说个故事”，立春将手中的花枝寻了一干净的陶瓷瓶子装了水插下，徐徐开了口对着立春说起了前世往昔里的传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春秋战国时期。有一个叫做介子推的从自己身上割下一块肉给流亡在外的晋文公充饥。后来有朝一日晋文公归国分封群臣之时，却忘记了介子推。后来晋文公亲自恭请隐居的介子推，但介子推不愿为官，躲藏山里。晋文公的手下就放火焚山，想逼他露面，结果介子推和母亲都被烧死。后来为纪念这位忠臣义士，大家将介子推亡故的三月初三这一天设为“寒食节”，不生火做饭，只吃冷食。后世随着时间的迁移，开始逐渐把寒食的习俗移到清明之中。尤其是把扫墓的习俗移到清明之中，清明节也就成为后世祭奠先人的日子。从此但凡是清明之时，人们便踏青扫墓，植树栽草，以此来悼念故人。 “二姐，那你今日折花是为？”，立冬早就从立春教给自己的诗句之中得知清明二字本身的含义，此时闻听得立春所说的故事。心中虽不能完全理解通透，却也能略知四五分了。 “一为.......二为周阿婆，她们故去甚久，她们生前活得并不快活。死后却是被我们很快淡忘，今日我也是碰巧忆起了她们，便想了折上几枝花，备上几杯薄酒，遥遥对着天边一拜罢了”，立春深深自责，重活这一世，却是今年才始记起清明悼念亡母。 淅淅沥沥的细雨凝结成丝,相互缠绕飘飘洒洒，飘飘洒洒。花圃之中娇柔的姹紫嫣红均似沾上了晶露，显得愈发的娇脆欲滴。从花草到树木，更甚菜地那头，抹抹绿意在这迷迷蒙蒙的细雨之中变得浓郁而沉静。 任凭细细的雨湿了发丝湿了衣裳，立春独蹲于花圃最里边的角落，渲染的油纸伞遮挡着烟朦细雨，伞下是燃烧过后的灰烬。幸得立冬细心，听得立春说起清明祭奠故人一说，当下便赶了牛车往镇上匆匆而去匆匆而回，回来之时手里提着一包纸钱。立春原本的意思是折了几枝鲜花对了东方遥遥一拜略尽心意，既是立冬买了纸钱便让着刘妈烧了三四小菜摆了二三果盘斟了三杯清酒。 烟雨雾气笼罩在花圃上空径自弥漫成一首婉转的小曲，花间草丛氤氲着一丝朦胧的哀婉，凭的让人生出一种离愁。轻轻起身，许是蹲的太久，起身之时头脑一阵眩晕。花枝在细雨的淋撒之下有些垂败，几片花瓣掉入泥土之中。前世的母亲是个爱花的，定是不愿瞧着花枝如此渐渐零落...... 立春转身往院里屋檐下取了平日翻整花田的锄头，在灰烬之地挖了细长的坑，将花枝整整齐齐的放了进去，然后埋上土。 立春朝着院中屋檐下站着立冬招手，很快立冬便走了过来，“立冬，你也来拜一拜吧，周阿婆对我们有大恩，无以为报，只能如此遥空祭奠她一番，等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回李家村去把周阿婆的坟重新修葺一番”。立冬跟着立春遥遥拜了三拜。一些事，一些人，在眼前浮现再浮现，终是由近及远...... 过得一日，艳阳高照，一扫前两日的烟雨迷蒙，沉寂两日的心也随之开朗起来。尉东峰也于这个阳光明日之日到得花圃说要邀了立春往镇南出去到郊外踏青游玩去。立春本是不想去，奈何立冬欢呼雀跃说想要去，索性喊上刘妈还有小老头一并往着镇南而去。去镇南还须得到通江镇，从镇上直直穿过往南边而去。既是到了镇上又是要去踏青游玩，岂有不喊上付莹的道理，让着尉东峰赶了马车往付府而去。 付莹这几日在家中被爹娘催逼亲事催得紧，正无处发泄，听得立春喊自己去镇外游玩自然是正合心意，当下连着锦绣也不带直接跳进马车之中跟了立春就走。 “你可算是来解救我于危难了，我这几日都要被我爹娘快逼死了”，付莹上了马车就快言快语的对着立春诉苦。说罢了才对着刘妈和小老头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你若真不想，你爹娘也逼不死你，你那小弟弟都还未曾出世，你若当真嫁了，你家里那一摊子你爹娘可是收拾不了”，立春从着和付莹深交之后，对她家的情况基本都了解，原本她家是靠着她大哥支撑打理的，只后他她哥突然得了病且一病不起，家中才慢慢颓败了。现在要不是付莹帮忙打理着，只怕那些个铺子和田地早就卖与他人之手了。 “就是，付莹姐姐是最厉害的”，立冬靠在刘妈身上符合着立春说笑到。 尉东峰坐在马车外头心中有苦说不出，今日出门连马车夫都没让跟上就是想着单独约了立春去踏青，现在可倒是好，自己是白白当了免费的马车夫。听着车里头热热闹闹笑语不断传出，只能是谓然而叹。 暮春四月，草长莺飞，花红柳绿，一路而行，处处花木开放，白了杏花，红了桃花，成片的花林从眼前一一飞掠而过。镇南是惯常多人来游玩的。不但是通江镇本地人来游玩，连带着四面八方经过通江镇南来北往的商贾也会趁着春日风光好于通江镇停留一日两日出外游玩。 一路上不时有马车或是牛车来往于路上。尉东峰催赶着马车来到了烟霞湖之旁打马停车，“姑娘们，下车吧”，车帘掀开间，脸上的笑容如头顶的艳阳般灿烂。 “哇，二姐，这里居然有湖”，立冬一下车便被眼前波光淋漓的湖水惊得一呆。 付莹自小就长于通江镇上，对镇南的风景自然是熟之又熟，刚才在马车之上已是同立春立冬而说说过此处的风景，只立冬下了马车还是不免对眼前的景色一叹。 “嗯，果然不错”，立春笑着答到，不但她吃惊，自己也都是吃惊，知道通江镇边有大河，却是不知此处还有这么大片湖，湖边杨柳垂垂，山坡上花木片片，说不上游人如织却也三三两两入目皆是有人。 “可惜了今日没有带风筝出来”，付莹很是遗憾。 “今日又没有风，就是带了风筝也飞不起来”，尉东峰满脸含笑，只眼神却是一直瞟向立春。 “立冬啊，你能陪我去那边看看，我瞧着那边的花儿好看，不如我们去摘了编花环”付莹是个有眼力的，如何瞧不出尉东峰有心于立春。 立冬是个心灵通透的，很快明白了付莹的意思，笑着拉了付莹飞奔而去。 立春有些别扭起来，她们的意思自己知道得清清楚楚，就是因了这清清楚楚反倒觉得和尉东峰独自呆在一处很是有些不自然，正要扭捏着是否也往着付莹立冬二人跑去的方向追过去，尉东峰却是说话了。 第二百零十九章 被蛇咬了 “她们都跑远了，你就这么怕和我呆在一处么”，尉东峰好整以暇的对着立春一笑，笑容里带着股子淡淡的邪气。 立春收回了脚，转而对着尉东峰一笑“哪有呢，只是瞧着那边花开得好” “看，那边的花开得更好，不如我们往那边瞧一瞧去吧”，尉东峰一手指向和着立冬付二人相反的方向。 桃树成林，花海一片，行走于花林之中，身心俱是放松。偶会尉东峰起了顽心摇动一株桃花，马上就是落英缤纷。每每他顽心之际，立春便立于树下微微嗔怪了他一眼。粉的花，俏的人，真当得是一个人面桃花相映红。 “走，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既然避之不得索性不如放开痛痛快快玩得一日，立春踮起脚尖往前跑去。前面山坡上是成片的连翘，太阳底下，娇黄的眼色很是惹人注目。 “丫头，跑得跟兔子似的”，尉东峰宠溺的说上一声，自然立春已经跑开是听不见的。 “付莹姐，这个花环好看吧”，立冬仰起脸洋洋得意的问着付莹，只见她头上戴着黄白红三色花朵编制而成的花环。 “好看是好看，只是太杂了些，反倒不如我这个一色白的”，付莹偏爱白色，手中的花环皆是折了杏花编织。 “你那太素了”，立冬撇了撇嘴，顺手就把手上刚编织好的一色用的桃花编织的花环往着付莹头上一放，“付莹姐，来。沾沾桃花运，我二姐可是说了，无事多在桃花树底下走走，好男人都会自己撞上门来的，你这都将桃花戴在头上了，自然是.......”，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付莹咯吱着笑个不停。 成片的连翘开得煞是好看，仿若一张张孩子脸般的笑容灿烂。立春满脸染了笑意。畅享于花丛之中。尉东峰在旁见得立春玩得高兴，心中不免也欣喜。 “立春，小心”，眼疾手快之间，尉东峰快走两步近到立春身前一把扯过立春，同时双脚往着旁边草丛之中一踢。一条碧油油的青蛇缠绕在尉东峰小腿之上，顿时。尉东峰的脸色由青转白。 “立春，快走开，走开，有蛇，你快离远些”，尉东峰强自忍住恶心及恐怖，逞英雄的朝立春喊着让她离开。 瞧着小青缠绕在尉东峰腿上吐着信子。又再瞧瞧尉东峰苍白的脸，立春算是明白他这是要来英雄救美了，只是，只是这小青却是自己才放到地上去的，原本以为小青一着了地便会溜走爬远，却不想它没有马上走反倒被尉东峰误会它匍匐在自己脚边是要攻击自己。 “你把脚放到地上去，我瞧这蛇没有恶意”，立春尝试引导着尉东峰。奈何尉东峰因着心仪之人在跟前要逞了英雄，不但没听立春的话将脚放到地上反倒还伸了手尝试要去抓住小青的七寸。 小青自然是恼了，自己憋了半日才到地上去就莫名其妙受到攻击。眼下此人居然还要捉拿自己七寸，这让得小青如何不恼，信子一吐，头一扬，就往着尉东峰手上咬过去。 “小心”，立春已是不及阻拦小青，千钧万发之际飞快的弯腰探手，小青这一咬是实打实的咬在了立春的手臂上。 疼.......麻。立春双眼有些模糊，小青原来是带有剧毒的....... “立冬，立冬，快过来”。尉东峰瞧着渐入昏迷的立春不由朝着远处大声喊道。 小青见得立春昏迷，再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着立春受伤的手臂上再度咬了一口。 “你这个畜生，还敢咬人，看我不打死你”，尉东峰气急，一个不小心竟然让立春再度被蛇咬一口怒火攻心之间从地上捡了石头往小青身上砸去。 昏昏噩噩，似睡似醒，身体无比的沉重难受......自己这是要死了么，立春悠悠睁开了眼睛。 “二姐，二姐，你醒了”，立冬喜极而泣，今日可算是吓死自己了，从踏青那日到今日，立春已是整整昏迷了三日。尉东峰自镇中找遍了大夫，连着小草的师傅孙大夫也过来瞧了皆是说中了剧毒无药可医，就在大家心痛欲绝之际，立春却是自个儿醒了。 “立春，都怪我，我真恨不得替你去死”，尉东峰拉着立春的手，三日前翩翩公子模样，今日却是胡子邋遢不修边幅。 “我去让刘妈熬些清粥端进来”，付莹抹了抹眼睛走出门外。 立春虚弱的对着尉东峰和立冬笑了笑，“那小青蛇呢？”，身子虽是虚弱，却是能感受到小青不在屋内。 “被我赶跑了，那畜生咬了你一口居然趁我不注意又再伺机咬了你一口，立春，都是我不好”，尉东峰将立春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立春想要抽出手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只能由他。 吱呀一声，厚重的红木大门从里打开，“快走快走，这里再也留你二人不得”，一管家模样之人连推带搡的退了杏花母子二人出到门外，不及她母子儿子辩驳，砰的一声大红门再度关上。 “娘，他们为什么要赶了我们出去，这里好好，有肉包子吃，还有好多漂亮的姐姐”，赵斌傻笑着看着他娘。 “吃吃，就知道个吃，你若不贪吃，我们怎能丢了这么好的营生，哪个挨千刀的，要拐了你去偷看那些个骚娘们洗澡”，杏花恨恨的跺着脚。本来在这府中干得好好的，每月管吃管住还能有铜板可拿，主家又是个极好的，偏是不知道里头哪个断子绝孙的瞧着自己娘俩不顺眼，拿了肉包子哄骗赵斌去偷看府中女眷洗澡，傻小子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偏是自偷看一次之后就上了瘾，这次好了，事发被抓了个现行，别人跑得比他遛，就直逮住了他。这些日子白干了岂不说还累得赵斌挨了顿板子。 “走”，杏花拎着小包袱在前面走着，来时小包袱，走时还是小包袱，里头依旧是破破烂烂原样的几件衣服。 赵斌一瘸一拐的跟在杏花身后，恋恋不舍的不时回头望后看。 “娘，我们去哪？”，赵斌扯住他娘的胳膊问到。 “去找立春，她带我们出来的，现在活儿丢了不找她找谁”，杏花没好气的说道。 立春半躺在床上，吃了半碗粥精神恢复了很多。自己养了小青那么久，它必然是要救自己的，想必它第二次扑上来咬自己是要给自己解毒的。 “二姐，尉大哥走了”，立冬瞧着立春一直瞧着门边看，便以为她在等尉东峰进屋。 “我知道他走了，走了就走了，我和他又没有什么干系”，立春往下躺了躺。刚才他走时进来和自己打过招呼的，连着付莹也和他一块回镇上去了。 “还说没干系，刚才也不知道谁和谁的手一直拉着呢，二姐，我可和你说，就这三日，你昏迷其间，尉大哥可是不眠不休的守了你三日”，立冬坏笑着凑近立春耳边说道。 立春微微红了脸，“呸，别瞎说，他守着也是因为他有歉意，要不是他，我还能被小青给咬着了啊，对了，你赶紧扶我起来，我要去找小青去”，挣扎着就要从床上起来。 “二姐，小青它有灵性不会丢失的，你这身子还没好，先好好休养了”，立冬不由分说将立春按住。 “立春啊，立春，你那大姑及你那弟弟来了”，刘妈门也顾不得敲直接闯了进来。 立春和立冬面面相看，杏花，杏花此时来做什么，不是在那边府上做得好好的嘛。 “立冬，你出去看看”，立春倒是想亲自起身去外面看看，可奈何身子乏力。 立冬嗯了一声跟了刘妈出去，反手带上门，大姑过来准是没有什么好事的。 “立冬啊，你二姐呢，赵斌，过来，喊三姐”，杏花见得立冬出来，一反刚才义愤填膺的样子，喜眉笑眼的凑到立冬跟前。 “得，别什么三姐了，他比着我年纪只怕大呢，大姑，你在镇里头不是干得好好的么，我今日还听尉大哥说了，说你们在那边挺好，这是？”，立冬瞧着杏花别着包袱，不由上下打量她母子二人。 “哎呀哎，我这个命苦啊，原本以为进镇里来能过上个好日子，谁知，那主人却是个吝啬苛刻的......”，杏花自然是不好意思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只得胡乱编造。 立冬不再问什么，这里头只怕不是这么简单，只这二人来了，今日肯定是送走不了了，“刘妈，你带了她们两个去把那边屋子收拾收拾，今日让她们住一晚吧”。 杏花眉开眼笑的拉了赵斌跟随刘妈而去，既然能住上一晚，还怕住不上两晚三晚么，只要自己不走，立春她也总不能赶了自己走。 看得刘妈带了杏花母子二人离去，立冬转身进了屋，将杏花刚才所说对立春复述了一遍。立春本就身子虚弱还未复原，对杏花母子二人也就懒得多管多问，若真是那边人家有什么事，明日尉东峰过来之时想必是会说的，先且收留她母子二人两三日。 p： 好忙.......连着清明节三天假期也是忙忙碌碌之中度过的。 第二百零二十章 立夏的丑狗 谢谢花妹妹（花漾），笑笑（笑吟吟） ------------------------------------------- “刘大姐啊，你去把屋里地扫扫吧，我来做饭”，杏花有由分说的从刘妈手上夺过铲子，屁股一甩就把刘妈挤到了灶台外面去了。 刘大姐......你倒是高看我了，我这岁数当你娘都够了.......刘妈气呼呼的回头看了两眼，不情不愿的往着屋里走进去。 “斌儿，过来，帮娘烧火”，杏花扯开嗓子朝着蹲在地上瞧蚂蚁的赵斌喊道。 “哎哟喂，大姑，你就行行好别再让赵斌烧火了，这茅棚子烧了也就烧了，可别把他自个儿再烧着了”，立冬才从花田里上来，见得杏花喊赵斌帮忙忙出言阻止。 “刘妈，刘妈，你来烧饭吧，我大姑怎么能做得了”，立冬心知刘妈又是被杏花给挤兑到屋里去了，当下也不言明只喊了刘妈再出来。 “立冬，我能做，往日在家里我做饭好吃的很”，杏花抱紧了锅铲生怕被人抢去似的，在花圃里头什么活也没做，好不容易才抢着做饭，怎么能再让出去。 “你做的我二姐能吃得下去吗”，立冬的语气开始有些不善。这个杏花无非就是怕她闲着了要送了她母子二人回去而已，可也不用霸占了灶台，她做饭也不好吃。 杏花缩了缩脖子。立冬所言并无虚假，就前日她炒的那菜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放了多少酱油下去。要光是放多了酱油也就罢了，偏是不知道她还放了什么东西进去，立春吃了便是腹泻不止，身子本就虚弱又拉肚子，硬生生是在床上多躺了三日。 刘妈欢快的从杏花手中重新夺回铲子，“立冬她大姑，你就去歇着吧，你要有空。帮立冬去花田里锄草也是好的，再不济，你不往日一直在乡下，想必种菜也是会，那边有块空菜地，我那屋里还有包葫芦籽，回头你上我屋里取了撒种去”。 立冬懒得再理会杏花。由着刘妈和她交锋，照着自己意思是要就送了她母子二人回李家村的，偏是二姐不肯让她们就这般回去，说要等尉大哥过来说清楚为何她母子二人被人赶了出来。 “立夏，你真要去通江镇找你二姐她们？”，李氏沉着脸看向立夏。 立夏同李氏直视着好不退让“为什么她们都能去通江镇，我现在也不去学堂了。我在家里做什么，整日同着大柱他们满村跑又要被你和爹骂，这好不容易想去通江镇那边寻个营生你这又不让” “娘，让我去嘛，你也知道，就是你们不让我去，我若偷偷跑了你们也不知道，你要真不放心我，你就同我一块去吧”，立夏凑近李氏身边抱住她的胳膊撒娇到。 “你阿婆阿公能让你去？”。李氏心里也不是不为所动，立冬跟了立春在通江镇种花卖花，也算是有些出息了，小草去了医馆学医更是有大出息，反倒是大家都当作宝贝的立夏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于公于私，李氏心里是认可了立夏的想法。 “我今日晚上同你爹还有你阿婆阿公说说看吧”，李氏点了点头。 “丑狗。走，随小爷找你大柱哥去”，立夏欢呼，朝着脚边黑乎乎脏不溜秋的丑狗吹了个口哨。一人一狗往屋外飞奔而去。 长长的青砖路，高高的红砖墙，天色黯淡已是到了掌灯时分。路上不时有宫女拿了火折子点亮沿途的宫灯。一袭摇曳拽地的绛红纱裙徐徐从青砖路上拂过，惹得宫女竞相慌忙跪了请罪。自然，宫女们是有罪的，照着平日规矩，宫灯须在天色未黯淡之前就该点上，今日却是天色黯淡之时始掌灯。 美妇这几日心情颇是不畅，心中总似是记挂着何物一般，偏是又想不起还有何事未妥当，这两日又似有进入梦魔的症状，梦里总是有一看不清面容的少女追赶着自己，任凭自己如何努力要去瞧清了少女容貌，偏是欲要看清之际，总又是幡然惊醒。 “你，今日为何此时辰才尚掌灯？”，美妇停住脚步，高傲的下巴微微上上翘着，自是对地上卑微的小宫女不屑一顾。 “回禀了娘娘，今日是.......”，小宫女瑟瑟发抖，不敢尽言语，心里已是知道说与不说都逃脱不了罪责。 “娘娘，您忘记了么，今日皇上特意来和您说过，瞧在如妃一心一意为国为民的心上，今日这宫灯便晚掌上一时辰”，绿珠低眉顺眼站立在美妇身后，小心翼翼的开口。 绛红裙摆徐徐从小宫女面前拖曳而过，渐去渐远，直至完全不见。小宫女这才抹了把汗战战兢兢从地上站起来。 花圃里头花香阵阵蜂飞蝶舞，立春依了门框看着花田美景，若是尉东峰那边能帮自己谈成盆栽生意，这花圃却是可以再扩大面积。 尉东峰下了马车推门走进院里，院中并无他人只立春一人独自依了门框呆呆的看着远处，“立春”，轻悄悄走近她身前。 “来了”，立春收回目光，方才倒是神游天外了。 “你可都好了？”，尉东峰上下打量着立春。 “都好了，她们都到花田里干活去了，只我在这里偷懒呢”，立春点了点头。没问着尉东峰为何这几日都没有过来。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京城那边传话来了，那些个盆栽那边都有人要，并且那边还说，若是往后的盆栽还同着这次送过去的一样，他们全都要下了”，尉东峰同样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何这几日都没过来。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立春哑然，上次那船才走了多久。这就能回话了。 “嘿嘿，我自有妙计”，尉东峰神秘一笑。 “盆栽我自然是有不少的，并且观赏程度只比那几盆更高，这点你倒是可以放心”，立春微微笑了，只要盆栽能卖得出去，这园子只怕就能成了。 “多谢你了尉大哥”。于情于理这人都帮了自己，论前世年纪只比他大不小，论这世年纪喊上一声大哥足足有余，既如此，索性随性叫上一声大哥又何妨，且此时立春的心里并不太愿意同他显得太过亲近，总觉得他这人身上蒙了层神秘的轻纱般的看不透。一声大哥既是能使二人身份不会太过疏远。也可不会过于亲近。 中午肯定是要留了他吃午饭的，只吃午饭之时，却是来了两不速之客，这不速之客自然就是立夏和李氏，从着李氏同意了带立夏到通江镇后，立夏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得李老妪和李大成点头同意了。 刘妈机灵的拉了小老头离桌而去，立夏和李氏便在桌上坐了下来。在路上行了几日早就又累又饿，立夏是不客气的，手也不洗直接端碗吃饭，若说立夏先前还打算来到这里收敛一些的话，在看到赵斌也在桌之后，便忿忿不平的畅怀大吃起来。只李氏是拘谨的，却是没想到尉东峰也在此处。 一顿饭堪堪尴尬吃完，尉东峰瞧得立春一时也没空陪自己说话，只说着次日再来便告辞离去。 “立冬，你带了他们先去洗洗”。立春强自忍到现在，尉东峰已是走了不必再忍耐。 “立春，我.......”，李氏站了起来想要帮着刘妈收拾桌子。 “你也跟立夏洗洗去吧”，立春淡淡开口。 一旁杏花捂着嘴笑，亲娘又怎么的，还不同着自己待遇一样。 “刘妈你去歇息吧，今日起。这扫地洗碗等杂活儿就由你来干了，你不是一直想要留下来么”，上午已是从尉东峰口中得知她母子二人为何被别人赶出了府，真真是个没出息的。扶不起的烂泥。立春的本意是不想留下杏花母子的，只她二人现在落魄如此，自己不拉上一把，只怕他回到李家村就没了活路。 李氏轻蔑的看了杏花一眼跟在立冬身后出了屋。 “立春，你可不能偏向你娘啊，你小时候她可没管过你，我还.......”，杏花心有不忿。 “她是我娘，你是我谁，我不偏她还偏你么，你不服气大可走啊，院门一直敞开着”，立春狠狠的看了杏花一眼。 “还有，你以为我怎么会留下你母子二人，要不是知道了你那好儿子在人家府上干的好事，我能留得你们么，你可要明白，我这是给你们一条活路，你给我好好将赵斌看好了，花圃之中就我和立冬，对了，还有你和刘妈，现在又多了一个，若是被我看到赵斌还犯蠢，别怪我真赶了你们二人出去”，立春劈头盖脸的朝着杏花说到。 杏花被噎得一声不吭，灰溜溜的低了头收拾碗筷。 “还有，碗筷洗干净，四处打扫干净，若是我瞧着不顺眼的，你也就别指望能拿到工钱了”，立春临出门前又回头抛下一句话。 杏花双眼圆瞪.......没听错吧，还有工钱，干好了有工钱....... “二姐，你看，快来看，那个东西，黑乎乎的”，立冬看着立春出来，忙喊了她来看蹲在院中树底下的黑乎乎似狗飞狗般的奇异动物。 “黑子，过来”，立夏才洗干净出来就见着立春和立冬围着自己的黑子指手画脚。 “嘿嘿，这是我的黑子，我还喊它瘸子，独眼龙，长得丑吧，可别看它丑，它凶起来可是厉害着呢”，立夏得意洋洋的俯下身抱着黑子。 “它是狗？”，立冬左看右看，终于确定它就是狗。 第二百零二十一章 所 谢谢miyo和末末的粉红，同样的也要再次谢谢花妹妹 ---------------------------------------------------- 立春淡淡的瞧了黑子一眼，的确名符其实黑得够亮，确切的说是脏得油光皮亮，正欲掉转眼神却是又不免再多看两眼，这一看倒是觉得这狗好似是那一年自己和立秋在村口被野狗追赶时救了自己一命的丑狗，除了身子长得大了些，身上虽还是脏兮兮的却怎么看起来也同那只丑狗无二，一样的独眼，一样的瘸腿....... “立夏，你这狗哪捡来的？”，立春朝着立夏走近了几步，俯下身子仔细打量丑狗。 “二姐，这狗是我在村口捡的，去年秋日，我和大柱他们在村口玩闹，发现黑子躺在地里要死不活的，我也是兴起便捡了它回家”，立夏见得立春肯跟自己说话，高兴得说话都打颤。 “你是想捡了回家剥皮吃肉吧”，立夏冷冷的横了立夏一眼。 立夏立马低了头，二姐这话倒真是说对了。 “后来我不没吃么，捡了它回去见它还活着，加上娘又说这狗整日同那群野狗一处呆着怕身上带病，我本是要再赶了它出去，谁知它反倒还赖上我们家了，看在它能满山跑着逮兔子的份上我也就留下它了”，经过大半年的相处，立夏已是喜欢上了黑子。 “立夏，这狗真乖”，立冬丝毫不顾及黑子身上脏兮兮，拿手摸了摸它的头。黑子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任由立冬抚摸着。 立春看了看立冬，又再看看地上趴着的黑子。不免又回想起当年立冬夜有那么一只可爱的小花狗。 “立夏，我带它去洗洗吧”，立冬征询的看着立夏。 立夏看了看立春。见得立春没有什么反应便点头同意，“你小心些。别让它咬着你了” “哟，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会关心我了，太阳不会从西边出来了吧”，立冬作惊讶状。 “切，我要不是怕黑子咬了你要被二姐赶跑，否则我才懒得搭理你呢”，立夏不屑的撇了撇嘴。 “哼。没瞧着黑子同我亲热的很么，看看，它在舔我的手呢”，立冬得意洋洋。 李氏在屋里找了块干净的碎布将湿漉漉的头发包了起来。到底是立春这里讲究些，也不知道带了立夏来这里是对是错，希望她不要怪了自己才好，做娘的惟愿自己孩子个个都好。 “立春”，李氏从屋里出来就见着院中立春立冬立夏三人一块站着说话。心中很是欣慰。 “洗完了？那进屋吧，我有事要问你们”，立春在李氏面前从来不带任何称呼，娘是肯定叫不出口的，至于其他更也是叫不出口。索性次次都直接开门见山说话，好在李氏也习惯了立春如此。 “立夏，你也过来”，立春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声。 立夏忐忑的站在立春面前，从着刚才娘把自己来通江镇的想法说了后，二姐便是一言不发的沉思，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偷眼打量过去也瞧不去她脸上有任何情绪。 “立春，你看，家中就只剩得立夏，他算是上过几年学堂的，好歹识得几个字，总不能让他日日在村里同大柱他们瞎胡闹，说不得哪日闹出个好歹，这日子.......便真是没法子过下去了”，李氏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你们以为这镇上的营生很好寻么，就他读的那几年书能做得什么，是，也许可以去当个账房学徒，只那学徒日日要挨师傅打骂，晚上还要挑灯学习算账之法，他能吃得这哭吗”，立春抬起头缓缓的看着李氏。 “外面他自然是不行的，只你这，你这若是能带带他，兴许他以后就能自己养活自己”，李氏嗫嚅的将话说完。 “我这.......呵呵，我这自然是缺人的，只我这的活儿更累更重更脏，我那花田菜地，隔上几日便要往里头担了粪，就立夏他能受得了？”，立春说得很直接。 “二姐，我，我可以做其他啊，我可以帮你锄地，栽花，摘菜，甚至我还可以挑水，就赵斌都可以留在这，我比他肯定强多了”，立夏拍着胸口保证。 立夏要不提赵斌还好，这一提立春便来气了，和谁比不好偏要和那个脑子有问题的人比，“你要真想留在这也可以，只从今日下午起，你便开始往菜地担粪，还有花田里施肥的事情也由你来做，往常这些都是立冬在做的，她都能做，你可不要让我失望，若是你觉得做不了，赶紧今日下午就回了李家村去”。 立夏探究的望向李氏，本想指望李氏再帮自己说说好话争取一下，奈何李氏是知道立春的脾气，这事是再没有商量的余地，也就不再搭理立夏直接转而对立春说道“行，那就这么办了，那我，我是不是也可以在花圃里做些什么？” “你，不回李家村了吗？”，立春望向李氏。李氏忙点了头说自己不回去，过得二三月才回去，现下家中并无重要的农活。 “那你就同刘妈一起缝补些东西吧”，立春喊了立冬进来带了李氏和立夏出去寻屋打扫安顿，幸好花圃之中空置的屋子还有两间。 真要论起来，立春并不愿意也不想使用李氏立夏杏花这些人，只眼下花圃要扩张，人手是需要的，她们既然都来了，且愿意被自己管束，那便先留了她们用上一阵瞧瞧，若是不行再让她们走也不迟，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己这应该也算是救她们吧。 是夜，立春因着白日颇是费了不少脑子而生出些倦意就早早熄灯睡了。立冬是跟着立春一处睡的，向来睡的早，不等立春睡着时她便先是睡着了。 “斌儿啊，现在立夏他母子两个也来了，娘好不容易让着立春留了我们下来，从明日起，你可要打起精神好好表现，不要输给立夏”，杏花对着赵斌淳淳诱导，奈何赵斌早就睡了个死沉。杏花气得重重在赵斌胳膊上捶了几下，也只是使他翻了个身而已。 “娘，你睡吧，我还要玩会呢”，立夏趴在桌子上看着瓦罐里的蝈蝈逗趣，丝毫不理会身后李氏的喊叫。 李氏叹了口气，这要在李家村如此时辰还亮着灯第二日起来必是在全村里成了笑话，乡下灯油金贵的很，没有哪个傻到睡觉的时候还会点着灯。 日子暂且平静的往下过着，出乎立春意料的是立夏居然硬生生挺过了自己对他的考验，每日里担了粪往花田跟菜地里泼浇着没有丝毫的怨言，连着李氏在这里也不和杏花闹，就算是杏花找她茬的时候她顶多就是个不理。 杏花是学聪明了，瞧得李氏跟立夏越来越得立春的喜欢，便拉了赵斌跑到立春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母子二人定是不会在此白吃白住，还有赵斌定然是不会再犯往日的错误，还说着只要立春愿意收留她母子二人，便是不要任何报酬也心甘情愿。 立春自然是不会理会杏花这一番的废话，她无非是见着李氏跟立夏来了怕自己赶了她二人回去，“你好好给我看紧了赵斌，他若再是每日晚上房前屋后的转悠，我就真是留你们不得” 杏花低了头不敢再说什么，直到见着立春离开才敢抬起头来，“看什么看，你那闺女可是留下我了，你要再敢在她面前说我坏话，看我不回家找我娘去”。李氏正巧在立春进屋的时候从旁边菜地里上来，无辜的被杏花拿来作了出气筒。 “二姐，你和尉大哥怎么样了？”，立冬依在门框边问着立春。 立春不停的往花铺里头搬着花花草草，刚从花圃那边运了一牛车的花草过来，这些是要送给镇上宋老爷家里去的，“没有怎么样啊，就这样呗，你不来帮忙还有心思问这些个，好不容易今日来了大生意”。 “这生意能有尉大哥帮我们做下的大么，就前日送走的那十来盆盆栽，可是值不少银子呢”，立冬笑嘻嘻的说道，丝毫不惧怕立春。“还有哦，想不到二姐你藏得那么深，居然同着张叔私底下还有些生 立春横了立冬一眼，“赶紧帮忙做事，就眼下这些个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离着我们的计划还远远不够” “二姐，你说我们弄那么大园子能行么，到时候也不卖花也不卖草，会有人傻傻花了银子往着里面白看去？”，立冬是早就知晓立春的心思的，只这次她要扩张的花圃面积实在有些过大。 “二姐，你说弄那么大园子图个什么呢，要是到时候无人进去观赏，我们的园子又做得那么的大，就这小小的花铺能卖出多少花去”，不等立春开口，立冬噼里啪啦的一阵说道。照着立冬的想法，应该好好的靠在尉东峰这棵大树上将盆栽生意发扬光大，就李家村后山之中有那么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奇形怪状的枯木树桩，怎么着也能做上个几十年。 图什么.......立冬的问话让得立春陷入深思。 第二百二十二章 牛鬼蛇神混居一窝 “娘，你别挖了，去歇会吧，我来”，进过连续两月的劳作，立夏已是从着刚来时的满手水泡变成现在的满手茧子。 “娘不累”，李氏抹了把汗，转过头对立夏笑道。总算是这两月下来立夏挺住了，立春虽对他还不算满意可好歹已是不再同着刚来之时热嘲冷讽。 “娘，你瞧瞧那娘两个”，立夏往着隔壁菜地里努了努嘴。 “别管他们，你好好干自己的事”，李氏弓着腰锄地，今日因着天热，从大早上干起才开垦出一小块。 花圃的面积已是比着立春刚来之时足足扩大了一倍，前阵为着买下花圃隔壁的田地，立春可算是费了不小的工夫，要不是亏着尉东峰将卖盆栽的银子送了过来，只怕田地是拿不下来。 夏日炎炎，街上的人也少了许多，立春拿了纸笔坐在柜台后面写写画画，反正坐在花铺里也无所事事，这么热的天也不会有人出来买花，不如画了园子的草图，看看到时候该要如何规整。 “是这里要雇工么？”，细如蚊声的声音传入立春的耳朵，抬头，只见着一落魄瞧不出年纪的男子站在柜台外面，莫非这人走路都不带声的,要不自己怎么没听到丝毫的动静呢。 “是，我这是要雇人，不过不是我这花铺里头，干活是在镇外的”，立春放下纸笔站了起来。 “我，我能做吗？”，男子的头发很长很乱，蓬蓬松松顶在头顶如鸡窝似的，仔细瞧去，立春还真是在他头发上发现了星星点点的草木渣子。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立春走出柜台站在男子前面，男子胡子拉碴的，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站得近些还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酸腐味。 “我叫王二，平湖镇人士”。男子唯一让立春瞧得上眼的给便是说话利索。 闻得男子说是平湖镇人士，立春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虽是对那里并无什么感情，好歹自己也是从那里走出来的，“你会做什么？” 王二在通江镇上流浪了一二年有余，见惯了冷言厉色，今日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迈了进来。眼前的少女居然没有赶自己出去.......呼吸微微急促起来，脸上因着心里激动而变得绯红。 立春自然是瞧不见王二脸红，他脸上黑不溜秋的也不知道存了多少泥巴，“这是二十文钱。你拿去好好换身衣服，明日此时你再到我这里来”，眼前之人虽是说了他是平湖镇人士，可是真是假谁能知道呢，瞧他落魄模样想必家中是无人了。真是个家里有人的也不至于让他在外流浪。给他铜钱一来是真的要让他将自己收拾的干净些，二来花圃里头的确是需要人手，自己又不想麻烦张叔，给这叫王二的二十文，正好可以验证下他的人品。若他真个拿了自己的二十铜板明日不来，这镇里头只怕他也待不下去了。 铜板被王二揣进了怀里，这二年来，从来没有一次拿到这么多的钱，心情自然是激动又兴奋，若是拿了这铜板，可去好好吃上一顿饱饱的肉包子，可以去吃上一大碗面....... “你走吧”，立春冷冷对着王二喝到，瞧他刚才的神情，肯定是对怀里的铜板在图谋不轨。 一语惊醒梦中人.......王二瞬间从幻想之中醒过神来，这二年受够了气，眼下有个好机会在自己眼前，自己却是.......王二真恨不得捶自己两拳。 次日，在花铺还没有开门的时候王二便守在了外头，不但他守着，他身后还跟了一串的足有七八人，个个衣衫褴褛，只在队伍前头的王二身上收拾得利落，崭新的粗布大褂，半新不旧的粗布裤子，头上的鸡窝已是不见，用了根木棍子将头发都盘在头顶。 “二姐，这么热的天花铺也没什么生意，不如不去算了”，立冬跟在立春身后继续劝阻着，今日连着娘和大姑他们几个都没往花田和菜地里头去干活，二姐却是巴巴的还要往着镇上跑。 “今日我要去找人，地是买下来了，就光靠这边几个妇孺怎能开得出园子”，立春套了牛车往院外赶。 “立冬，二姐她还要找什么人，张叔不是早说了要给她送人过来么？”，立夏手里拿着啃了半截子的脆嫩黄瓜。 “张叔是张叔，总不能此次都是去麻烦人家，我们自己能干的事情就自己做，要不是来了你们几个，二姐怕是早就雇好了合适的人了，你们几个在这占着，二姐还要给你们开工钱，偏是你们还干不了多少的活”立冬瞪了立夏一眼，这要是往常在李家村立冬可是不敢这样，自立夏来到花圃后立冬算是翻身当家做主了。 “你个毛丫头，你知道个什么，二姐是我们大家的二姐，怎的只允许你帮她却不让我们也尽份力”，立夏有些恼了，自己心中的确是有私心的，只被立冬这样大刺刺的说出脸上有些挂不住。 “懒得和你说了，你赶紧的去担了水浇地去，那边地里都快要干出火来了，还有，记得喊上赵斌”，立冬进屋拿了把扇子出来，见得立夏还站在原地便给他编排活干。 “黑子，过来”，招手间，黑子如箭般冲到了立冬面前摇头摆尾的示着好。 “黑子，来”，立夏招手。黑子不为所动，犹自在立冬面前趴着。 “人品不好，连狗都嫌弃”，立冬很得意，真的很得意，前些年所受的郁气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天真好，这么蓝啊，我是不是该去地里摘个西瓜放到井去冰镇下呢”，立冬吹了个口哨，黑子立马跟在她屁股后面。 立夏徒站在原地气得差点憋出内伤。 立春从牛车上下来，将牛车栓在街旁的大柳树上，平今日柳树底下倒是乘凉的人不少，只这么热的天不在家里反倒待在外头，心里有了疑惑不免朝着那几人多看了两眼，只见得这几人个个眼神无光，无精打采，身上的衣服不是补丁叠补丁便是破败翻漏向外。 “来，各位兄弟们，你们今日跟着我王二来了，我也不说什么，只这铺里的主人是个少女，你们可别吓着她了，这是几个馒头，你们两人一个分了吃吧，今日这事成与不成我也不知道，但是不管成不成，你们都不能闹，否则别怪我王二不客气”，王二将手里的四个馒头递了过去给其中一人，昨日拿到的二十文钱至此花得半分也不剩了。 立春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团人，个个如饥似渴的望着自己，心中有了些惧意瞧瞧往后退了几步，同时责怪的眼神朝着王二瞟去。 “你们都干什么干什么呢，还不退后些，别吓着小掌柜的了”，王二狠狠瞪了众人一眼，才一进屋个个就如饿鬼抢食似的往着前面姑娘扑了过去团团围住。 “小掌柜的，这几人是同我平日一起宿于破庙烂墙之下的，他们听说我找着了工做也想来试试运气，没事，您这若不需要人我就让他们走，您放心，他们个个都心好的很，只是饿了多日眼中无神身子发虚颤抖而已”，王二小心翼翼的对着立春说道。 不过，收拾一番整个人果然精神利落了，只那一脸的胡子瞧着还是有些碍眼，自己只是雇了他打短工，人家有留胡子的习惯自己也不好强要他剃了。 一番交涉，立春最终给留下了包括王二在内的五人，自己不是什么慈善家也不到能随意施舍的地步，他们中间那几个干不了活儿只能打发了他们走，但最终在他们离去之前还是给了他们许下了一个希望，那便是让他们每日在镇里收集鱼骨肉骨草药渣子，只要他们收集了就可送到花铺来自己全收了。人要活下去总得要有个奔头，也许自己这次拒绝了他们便是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是立春不愿意看到的。 头顶的烈日晒得人都要冒出油，地里以王二为首带着三五人埋头干活，身上汗如雨下。立春搬了椅子坐在屋檐下纳凉，时不时的朝着地里看去几眼，本是和王二说过，这么热的天暂且先歇上一日，偏是他不听非要表现表现，也罢，先让他们吃顿苦头再说。 “立夏少爷，您坐好，我给您扇扇子”，王二从刚才得知立夏是自己掌柜的弟弟后便是极尽拍马。好在立春眼下不在院中，若是看到立夏有板有眼的翘了二郎腿享受着王二的伺候，指不定又要发火。 “就知道巴结巴结，却不知道自己巴到马腿上去了，什么少爷，也就是个卖苦力的”，杏花在院里井旁打水洗澡，赵斌就在自己身边，那些个人都围着立夏打转，竟然无一人过来和赵斌耍，就赵斌刚才过去还被他们挤兑，足足可见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见没，那边那个傻小子，就井旁那个，你们使劲欺负他，有什么事我兜着，这都是我二姐做主，我二姐的也就是我的”，立夏低声朝着王二说着。 第二百零二十三章 初具雏形 看着王二几人披星戴月的起早贪黑干活，立春也不得不承认这几人干活是个好手，眼下这大热的天，就一顶草帽也能汗如雨下的挖沟渠垒围墙翻整田地........饶是再让他们白日多歇歇照样给他们算整日的工钱，他们几人只作不理照样埋头苦干，如此一来，立春对他们的印象更是大为改观，若是可以倒是愿意雇了这几人作长工。[ｂIXＩAＧＥ] “王二”，杏花叉了腰杏眼圆瞪的站在王二面前，连着多日赵斌只不敢往院子外面来只肯窝在屋里，要不是自己细问倒真是不知道被人欺负了，要是被立夏立春他们欺负倒也罢了，偏是被这外来的泼皮户给欺负上了。 “哟，大姐，有事吗”，王二放下手中的活计抬眼问着杏花，看她这来势汹汹的样子敢情是来找自己算账的了。 “你也知道我是来找你有事的，你自己说说你对我家赵斌做了什么事，你一个大人好意思欺负一个孩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杏花一手指着王二。 “我是不是什么东西，你家赵斌就是东西，大姐不是我说你，你自己儿子什么德性你不知道吗，要不是我那日无意逮着他警告了他几句，只怕他早被小掌柜的赶出去了，啧啧，我还真不知道连个傻子都能懂得男女之事去趴了人家窗子偷看”，王二从着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后便是踏踏实实每日勤勤恳恳干活，但毕竟往日干的那些事给练出了一副油嘴滑舌花言巧辩的本事。 “你.......”，杏花被王二一顿抢白噎得哑口无言，前几日的事情自己是知道的，的确是赵斌又犯浑了。 “大姐，你要没什么事我这可就先干活了，小掌柜的还等着我们早日完工呢。对了，还有，这半响午的点心怎的还不送过来”。王二笑嘻嘻的望着杏花。 “吃吃，再吃成不了胖子”。杏花上下打量了王二一眼，就这刀削般的竹竿身子，吃再多也是浪费。 “大姐，你这话我可不爱吃了，胖子怎么的，瘦子又怎么的，无非就是个脱了衣服在床上抱着感觉不一样而已”。王二开始嬉皮笑脸起来。 “呸，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杏花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往日在村里也同着一帮子女人说些七荤八素的玩笑话。\BiｘＩＡＧe\可如现在这般被男人当面调戏不由飞红了脸。 瞧着甩头摇臀远去的杏花，王二得意一笑。 “王大哥，还是你厉害”，立夏从花田里窜了过来。 “厉害不厉害也得她试过才知道，嘿嘿”。王二摸着胡子神秘笑道。 “什么意思”，立夏一脸不解。 “大家都歇歇吧，过来喝些东西”，立冬往四处招呼着。院中，杏花和李氏已是将吃食摆在了桌子上。 王二嘿嘿嬉笑着正不知该如何对立夏解释。恰好立冬喊起，忙不顾立夏的纠缠飞奔往着院中跑去。 尉东峰坐于花铺柜台后面，手中拿着的正是立春前些日子画下的草图。立春站在尉东峰身后不时指点着草图一一解说。 “尉大哥，你瞧这边，若是分畦列亩，种上佳蔬菜花，一眼望去无边无际壮观秀美。挨着边盖上数楹茅屋，再在边上添了鹅、鸭、鸡。四周黄泥筑了矮墙，墙头一色用了稻茎掩盖。阡陌人家，实实得趣。”，立春轻吟浅语的细细说着自己的美好愿望。 尉东峰转首对着立春微微一笑，“你这想法是极好的。到时候我们可在这四周种上百株千株杏花梨花，到得花开之日，便如喷火蒸霞一般。然后我们可再在这一边种上桑、榆、槿、枳等，待得春日，各色树稚新条。这景致端的是神仙来了也不愿再走了”，话毕，心中得意不免抚掌大笑。 “瞧你，这还没影子的事就这般高兴，日后的事情现在可是难以说准”，立春嗔怪道。 “我早就想过这样的日子，青山斜阻，山花灿烂，纸窗木榻，管它什么富贵荣华皆不如这阡陌人家”，尉东峰柔和的眼光一直停驻在立春身上。 “尉大哥，若是没有你帮我卖那些个盆景，这园子只怕是没有实现之日的”，立春诚恳的说道。这些日子，隔上十日半月的便会往京城那边运出十多二十盆盆景，虽说自己那些盆景当得是精品，可若无人愿意帮忙光靠自己去卖也不知要卖到猴年马月去。 “你那些个盆景的确是好，你也不必谢我，我不也从着里头抽成了么，倒是为了弄那些个枯木树桩你时常要回李家村，一去就是将近半月实在有些辛苦，以后不如雇了人去李家村那边山上挖好了”，尉东峰前倾了身子捉住了立春的手。立春微微抽动了两下挣扎不得便由着他捉住了。 “这些还是我自己去做，只你说再过几日要回京城，到时候路上小心些”，立春从尉东峰手中取回草图。草图之中一一标注了各色精致，蔬果园、花草地.......穿花度柳，清泉石流.......设想是美好的，只买下这许多的地却是件最难之事。 窗外烟雨如雾，屋内阴暗沉闷。外头滴滴答答的细雨声声惊响着屋内人，素衣长发女子站立于窗前，深邃的眼眸紧盯着窗外的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轻慢滴落，于地面荡开一圈涟漪。女子微微一声叹息，素手探出，窗门哑然关上，隔绝了细雨。 “夫人，您早些歇息吧”，香玉在门外斟酌了半响终是定了心思走进屋内对着女子说道。 素衣女子慵懒的瞧了香玉一眼，眼眸底下不经意的闪过嫌恶之色，“不是说了让你去老夫人那边伺候么，怎的又到这里来了” “老夫人说夫人这里伺候的人太少又打发奴婢过来了”，香玉战战兢兢额回到。 窗外夜凉如水，屋内红烛摇曳，女子坐于床沿既不上床也没有下床的意思。香玉在地上已是站了一个时辰有余，夫人不发话自己是不敢有丝毫的移动。鼻梁挺秀，红唇娇艳，颊似粉霞.......香玉微不可觉的轻轻叹了口气，夫人再是长得好看又如何，她陪伴公子的时间还不如自己跟在公子身边的时间多。 “去吧，明日不必再过来了，好生伺候着老夫人吧”，女子不容置疑的语气令得香玉心中一颤，忙点了头告退而去。 从夏日到秋日，从最开始的以王二为首的九人到现在十九人，偌大的园子基本上是堆砌完了矮墙，四周之中又挖得了十来口深井。园子虽还远远不及设计之中宽广，但眼下也也只能做到如此，一来因着银钱所限，二来四周能收购的田地皆已买下，剩下的那些别人是无论如何也难以说动买卖。 东南一片杏花，西南一片梨花，靠近南边联通东西向的是一片桃花，各色花林之中是连绵一片佳蔬菜花瓜田.......立春拿了草图高高站在土台子上头远远的打量着脚下的四方土地，杏树梨树桃树自然是稀稀疏疏还不成林的，目前的立春只能是臆想着以后的盛况。但不管怎么说，园子的大致设想已是出来了并且已经开始着手慢慢布置。 原先的花田继续原地保留，在目前甚至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还要赖此为生，至于园子将来的收益，做好了前途不可估量，做不好了也许竹篮打水一场空。 适合秋日里栽种的花草果木并不是太多，立春的心思便更多的放在菜地里头，今秋若是能在盖上几间暖房，在冬日里就可种上几批蔬菜。和张常生早就打探过，程家庄那边暖房里出产的蔬菜因着产量有限并不对外售卖，他们的蔬菜是自产自吃只供应程府，因此着立春是准备放手大干一番占据通江镇这片市场。资金么自然是不够的，园子才修整了下来，手头已是所剩无几，张常生既说了程彬想要入股进来，现阶段立春自然是不会推拒的。 原先也不是没有想过让尉东峰搭股进来，只他说对种菜一事没什么兴趣，要是立春需要银钱他大可直接借了给她就是。立春自然不希望也不喜欢这样，直接找了张常生商量了一番定下了和程彬的合作方式。 “黑子，过几日给你添上几个小伙伴如何”，立春摸了摸黑子的头，这些日子亏了黑子日日夜里四处巡视赶跑了好几拨从镇里想来浑水摸鱼的几波小混混。 呜呜......黑子并不能同正常的狗那般叫着，只能呜咽出声。 好些次立春都怀疑过黑子就是当初被李老妪打残后来被扔到李家村外沟堑下头的小花狗，每每看到黑子就总有一种无比熟悉的亲近感，它虽是畜生可的的确确就是能让自己生出亲近感。连着立冬对它也同样喜爱的紧。唯一让得立春不能确定的是当初自己是可以听懂小花狗的叫声，而眼下，它的呜咽声自己丝毫不懂，且和它沟通不了。 为您提供全文字小说免费在线阅读，小说章节更新快，错章修复及时，看免费小说就上 如果你觉得不错，请记得向朋友们推荐哦!衷心感谢您的支持！ 本篇是小说春迎第二百零二十三章初具雏形章节内容，如果你发现内容错误bixiage，我们会及时修复！ 第二百零二十四章 合作 “二姐，他那是热痢”，小草，不对，现在应该叫荀草才是，荀草仰了小脸一本正经的对着立春说到。 水灵灵的大眼睛如乌黑透亮的葡萄般镶嵌在鹅蛋般的脸上，笑起来时，两个圆圆的酒窝似要醉死人似的立春实在爱极了这个最小的妹妹，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脸上还有婴儿肥，捏上去软滑的很。 “那你给开个药方，他要好了，二姐送你好东西”，立春笑着说到。 荀草偏了偏了小脑袋，不屑的望着立春“二姐，我可不要你的好东西，每每你送了好东西给我，师傅他老人家总不许我穿戴，你要真想送东西给我，不如让三姐好好给我做顿吃的吧”，小人儿今日着穿了一身鹅黄se的衣裙，裙摆上绣着一圈兰花。 “你师傅他不许你穿你就真不穿了呀，瞧，现在不也照样穿着了嘛”，立春打趣道。 “那也只能在你这里的时候才能穿上一小会，一会走的时候还不是要换上那灰灰的衣裙”，荀草本就年纪小，自然喜欢se彩艳丽的衣饰，只医馆孙大夫对她及严厉，平日里不许她将心思花在穿衣打扮之上。试想，如她这般年纪的小女孩哪个不是灿烂绚丽极显童真可爱，偏是她现在被孙大夫教导得一言一行如个小大人似的。 “行，你先开了药方，我这就让你三姐给做好吃的去”，立春拨弄这荀草头上的发髻，发髻还是她来时梳好的双平髻，只来了这里后被自己在上面给她各绑了一根紫se绸带。 “二姐，这便是药方，你快让人去镇上抓了药”，荀草一板一眼的俯在桌上写好了药方，末了撅了小嘴在上面轻轻吹了吹方才递给立春。 白头翁、黄柏、黄连、秦皮立春拿了药方随意往上看了两眼，自己是个不懂医理的自然不知道这些个是什么，倒是荀草当真是有出息了，小小年纪已可以开出药方。 “二姐，抓了这四味药，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去滓，温服一升，不愈再服一升”，荀草见着立春在看药方，倒是想起自己只开了药方却没有写明如何服用，忙补充到。 “小丫头厉害了啊，回头二姐得好好去拜谢你那老师傅一番”，立春笑着转身就喊了等在门外的立夏进来，将药方递给他并吩咐他赶紧赶了牛车到镇上去抓药。 “二姐，小草一会不是要回镇上去么，要不我等着她一起走好了”，立夏嬉笑着看了看立春。 “你要不想让你的好大哥赶紧好起来，你就等着吧”，立春看了看立夏，他比着刚来时强壮了太多太多，光是个子已经比着自己高出许多，整日跟着王二他们一起在园中劳作，皮肤晒得黝黑。就单单是目前他的表现，立春算得上是满意。 “那我还是赶紧走吧”，立夏如兔子般的冲了出去，要是没了王二，赵彬可不会乖乖听话，要是没有王二，大姑才不会跟娘友善相处。 见着立夏出去，荀草拉了立春也往着外头走，“二姐，你要让他们平日里多讲究些，至少一应吃食是要弄熟且要清洗干净，还有最重要的是饭前及如厕后要注意洗手” 立春笑了笑没接言，王二他们的确是不怎么注意个人卫生，要说平日里一日三餐都是刘妈和杏花二人做好的，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这次他们几个都闹起腹泻，准又是偷mo着走远去逮了野物回来烤了吃，一帮子大老爷们洗又洗得不干净，烤的时候又没烤透，不闹肚子才怪。 “小草”，李氏一直等在门外。 “娘”，荀草见得李氏，忙笑着往前扑去。 “你这丫头，毛毛躁躁的，娘要是没接住，岂不是要扑到地上去”，李氏满心欢喜的抱了荀草入怀，同时不好意思的看了立春一眼。 “娘，哪能呢，我知道你能接住我，娘，我有些饿了，在医馆里，师傅他老人家总不许我吃太多”，荀草在李氏面前一改刚才的少年老成，使劲跟李氏撒着jiao。 “你们说话吧，我去看看立冬煮好饭了没有”，看着荀草如此，立春心里有几分触动，李家五个孩子，其中包括自己，恐怕只有荀草算得上是幸福的吧，虽是她小时候tui疾但那时有李氏拼命守护，到得后来 tui疾治好又有孙大夫收了为徒，日子虽也清苦但总不乏爱，比起立秋立冬及自己这具身子是好了太多太多。 “刘妈，你帮我将肉切碎剁成肉泥，我要做道蒸茄子”，立冬在灶台上忙得团团转，厨房中只有刘妈一人帮厨。刘妈做饭本也不错，偏是荀草每次来的时候只爱吃立冬做出的味道，因此着次次来几乎都是立冬亲自下厨烧制。 “他们两个呢？”，立春一进来就瞧着厨房之中只有立冬和刘妈。 “在那边照顾王二他们呢”，刘妈在灶台下抬起头说到。 立冬将洗净的茄子去皮对半切开再切成小段铺好在盘子里头，又取过腌制好的肉末放在茄子上头，“二姐，你当初教下的这道蒸茄子当真是不错，连着尉大哥上次来也吃也是赞赏不已”，说话间，立冬已是将铺满茄子的盘子放到灶台里头的蒸笼里。 立春在边上瞧着立冬忙乎着，顶多就帮她搭手切把菜，至于炒制是无能为力，炒是能炒熟但炒出的味道不怎么好，不过但凡立冬做出的菜式皆是从自己口中传授出去的，倒也有些得意。 “这茄子的吃法可多着，不光是现在的蒸，还可以烧红，油焖，还可以炖，嗯，还可以油炸”，立春随意说到。 “当真？二姐，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立冬每次做茄子都是清蒸，往常在李家村的时候是吃不到茄子的，那边几乎没什么人种，只有到了通江镇上后才从开始吃的多了起来。 “其他吃法都颇是费油，以前咱们条件并不好，告诉你了又有什么用”，立春切着小香葱，切了葱又取了几个辣茄子细细的切碎，一会子等茄子蒸好了将这些葱粒、碎辣茄子撒在蒸好的肉末茄子上，然后往着茄子上头淋上些许酱油，最后起油锅，将少许油烧热，再将热油淋在茄子上头，一道清蒸好吃的茄子就算是做好了。 “好香”，立春的鼻子嗅了嗅，不消说这是在炖猪蹄了。烧红猪蹄是荀草爱吃的，今日她来的也正正好，刚才大早上的立夏去镇上买了猪蹄回来。 “二姐，那猪蹄是刘妈早就炖好的，倒是没想着荀草居然赶上了”，立冬嘿嘿笑了两声。 切切炒炒，汤汤水水，有荤有素，一番忙碌整整做了十来道菜，自然工夫也花去将近一个时辰。 “二姐，张叔他们来了”，立春才刚坐下，立夏便从外面跑进来说到。 立春忙站起往着外面出去。 “张大少爷好”，出了屋子就见着张常生站在院中，才要张口喊上一声就见着程彬从树后闪了出来。 程彬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立春，头先不是说好了要建暖房么，大少爷想过来看看你这边准备得怎么样了”，张常生爽朗的笑着说到。 “大少爷，张叔，你们可吃过饭了？不如我们先进屋吃了饭我再详细告诉你们”，立春征询着程彬的意见，眼下的时辰来说他们应该是没有吃过的，反正今日中午做得多，他二人来了倒也正好合适。 “没”“吃了”，张常生张了张嘴巴，颇是有些尴尬的看着立春。说吃了的自然就是程彬了，张常生本是要说没吃的，才说到一半就被程彬抢先说吃了。 “吃了也在吃些，正好我这今日中午多做了些菜，走吧走吧”，不消说他们肯定是没吃的了，往日自己在程府之时程彬也不似现在这样口是心非的说话，怎的现在总是一副自己欠了他许多银子的模样，就自己在京城那边帮他想出的那些个挣钱的营生，当应该是财源滚滚才是啊，莫非是那边弄砸了赔本了 “你去吃吧，我们在这等着”，程彬坚持不去。 张常生瞧着程彬不去，自己当然不能撇下他独自跟立春进去。立春无法，他们不去，自己还进去吃什么，只在门口招呼了一声让着屋内众人先吃，自己则带了程彬和张常生到另外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算得上是立春设置的书房，里头做了一个简易的大大书柜，书柜上大半都空着，只有小半的地方放置了书籍。 “二姐，娘问要不要给你们留些饭菜”，立夏在门外朝里探着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不必了，你们先吃吧，不必管我们”，立春不耐烦的朝立夏摆了摆手，实话的说，肚子还真是饿，想想刚才在厨房中那许多的美食 “不好意思，立夏粗陋也不知道先进来给大少爷请礼，我代他赔不是了”，立春好言好语的对着程彬说着，说罢微微一福，算是行了礼了。 “立春，我们本来是先去了花铺的，见得那边关门了想着你应当在这，如此我们便来了，暖房现在行进得如何”，张常生代程彬开口。 “正在建着呢，架子都差不多搭好了，我先拿了草图给你们解说一下，一会我带了你们亲自过去看”，立春转身从书柜上翻找暖房的草图。rs！。 第二百零二十五章 惹祸的立夏 “看，暖房就在园子最里头靠东边的角落里，今年先预计只建这么大的面积，等明年也许会再扩建一些”，立春拿了草图对着程彬解说着。 程彬随意往着草图上看了看，心思并不在这上头。 “大少爷，您看这要是没有什么问题，您那银子是否可以给我了？”，立春见着程彬漫不经心的样子便知道他对自己手中的草图没有丝毫的兴趣，不过不管他今日到底是为什么而来，总之他这参股的银子却要拿到手。 “立春，这个”，张常生本有心要让立春先且不要提这个，只话还没说完便被程彬打断了。 “银子今日就带来了，只这暖房都差不多盖起来了，我这银子也起不了多大作用”，程彬慢悠悠说道。 立春气得在心里翻白眼，感情他这是想空手套白狼，一钱银子也不花的到时直接分红，“大少爷，您当日是说好了要入股进来了，暖房架子是差不多都搭好了，只这后续地暖的建造及蔬菜种植的雇工打理可是要一点也少不得银子的，大少爷莫非是不想入股进来了？,管他乐意不乐意听，先得把话说明白了。 张常生见着立春抢白程彬，忙往着程彬脸上瞧了一下，见着他脸上没有什么神se变化遂放了些心。 “我既当日说好了要入股便不会不作数，这是银票，你拿去数数”，程彬从袖子里抽出一卷银票信手就隔在立春身前的桌子上。 “嘿嘿，大少爷真是爽快人”，立春笑哈哈的将桌上的银票拿了起来，随意的翻看了两张一百两，一百两心花怒放，绝对的心花怒放，这么多银子，够好好的建造暖房了。之所以今年如此看中暖房，春蔬冬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着园子日后的发展考虑，春日诸多鲜花开放之时还好，这地方一到秋日冬日所开鲜花便很少很少，若是自己能弄出个冬日鲜花开满园，到时候一年四季皆都可创收，而想要冬日百花盛开，这暖房肯定是少不了的。 “二姐，娘问你们要不要吃饭”，立夏又从门外探进头来问道。 立春不耐烦的朝他挥了挥手，这小子今日没事老来凑什么趣。 “大少爷，该走了，老爷夫人该是里镇上不远了”，张常生凑近程彬耳边小声说道。 程彬听着张常生的提醒怔了怔，尔后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头也不回的就朝外面走。 程彬突兀的动作让得立春一愣一愣的，这又是闹什么，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惹他生气吧。 “立春，大少爷今日是抽空过来看看的，今日老爷和夫人从程家庄过来，这个时辰该是快到了”，张常生到底是不忍见着立春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这什么跟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时不打招呼害自己饿了半日肚子也就算了，这走的时候话也不说一声，还黑着脸往外走，这人年纪越大反倒脾气更见涨了立春有些不爽。 “大少爷，您这唉，反正一会子见了老爷夫人您可千万要打起精神，您也别怪老奴多嘴，这事在夫人和老爷眼里是看得极重的”，张常生赶了马车转身朝着马车内说道。半响，车里头也没传出一丝半点的话声张常生微微叹了口气。 立春拢了拢身上的夹衣，来了几年，还是不太习惯这秋日又干又燥又多风的气候。 “嘿，二姐，你看什么呢，那程家大少爷都走老远了，你看在这看着”，立夏从屋里窜了出来。 “刚才你老跑过来干什么”，立春横了立夏一眼。 “真是娘让我去问的，娘说她觉得程家大少爷比尉大哥好”，立夏说完赶紧跑开，生怕立春生气。 “好与不好同你们有什么干系”，立春轻描淡写的说道，转身不再理会立夏推门进屋，耽搁了这么久，早就饿得受不了。 “荀草呢？”，才进屋便见着桌上众人都在只少了荀草。 “你刚才和程少爷谈事情的时候她就走了，她师傅派人来接了她，见着你忙也就没和你说上一声”，李氏说道。 立春没再言语，桌上的菜早是凉了。 “我给你热去”，李氏喊上立冬端了桌上的菜就出去了， 饭毕，左右下午风大也不能干活，只安排了立夏去暖房那边盯着，立春带了立冬就往镇上走。 这个天气花铺里头是没什么生意，开门不开门什么的也没多大影响立冬不免就有些好奇立春为何急匆匆要往镇上赶。 “别看了，你再看我背上也生不出花草”，立春赶着车头也不回的说道。 立冬嘿嘿笑了笑，“花草自然是没有的，我倒是看出这背上长了第三只眼” “别贫，我今日中午吃饭时想了想，既然花铺秋日冬日里没有什么生意，不如我们改做了其他，春夏我们卖花，秋冬我们卖吃食，秋冬天冷，我们不是正在建造暖房么，到时候暖房里种出来的菜只在我们铺子卖，另外若有那客人在我们铺子里花费了一定数额的银两，我们便送他一盆自种的花草”，立春语气间难掩兴奋，这是中午吃饭时偶然想到的。 “嗯，可是可以，只是我们往哪里去请掌勺的大师傅去啊”，立冬很是赞叹立春的想法。 “这个找张叔，他肯定能想到办法，反正暖房不也有程家大少爷的份么，这个问题到时候就交给他们了”，立春挥了鞭子赶着黑牛快跑。 绫罗纱帐，锦被单眠素衣长发女子坐于chuang榻，眼角似含泪又无泪。 “夫人，少爷他，他走了”香玉轻悄悄走进屋在chuang榻前站定，身子有些发抖，本不想来的，偏是老夫人指使自己过来传话。 “夫人”，见得chuang榻上的女子不说话，香玉再度轻轻喊了一声。 “出去，出去”，素衣女子蓦的抬头，长发撒乱。 “夫人，我，那我走了”，香玉不敢再多耽搁，匆忙行了礼告退。 香玉在门外站立片刻，听得屋内传出微微的哭泣声，心里不免有兔死狐悲的感觉，她是少爷明媒正娶的夫人尚且如此，自己只是从小跟随少爷身边伺候的丫鬟，只怕这痴心妄想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秋日风浓，草木枯黄，四处一片萧瑟景象立春来到此世已是好几个年头，对眼前的萧条景象还是没有怎么习惯，总是觉得秋日里少了些生命之se。园子里一应的花草树木花败叶落。实在提不起兴致去镇上花铺，索xing这几日由着花铺那边关了门，反正花铺的老主顾若是有什么事找自己看到那边关了门自会上这边来寻找，因此着连着好几日只窝自园子里专心致志打理暖房。 “立冬”，李氏站在门口朝屋里看了看，见着立春不在屋内也不进去就在门口喊了立冬出来。 “娘，有事吗？”，立冬放下手里的账本走了出来。 “我，我想带了立夏回村去”，李氏神se紧张，说话也不利索。 “怎么了，立夏这些日子不是在这待得好好的，比着从前也安生了很多，干嘛现在突然又要回去，莫非是他吃不了苦了？”，就这几个月，立夏从着开始挑粪浇水到现在扛了锄头下地完全没有怨言，本以为他就从此转了xing，谁知到底是憋不住清苦的日子。 “不是，不是”，李氏连连摆手。 立冬狐疑的看了李氏两眼，她一副yu言又止的样子好生让人怀疑。 “莫不是他搞砸了什么事情？”，立冬追问。 “是，是他把赵斌，把赵斌打死了”，李氏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什么！”，立冬惊叫。 “立冬”，李氏拉住立冬的手哭了起来。 “娘，你好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立夏他人呢”，立冬往四下里瞧了见着没人飞快的拉了李氏进屋并反手关上门。 “这两日不是王二的身子好利索了么，立夏跟着他本来是在地里干活干的好好的，今日偏是赵斌又看上立夏手中割草的镰刀，赵斌就找立夏要，立夏不给，两人争执起来又是你追我赶的，这般追赶本不会有什么事，偏是王二多事要去绊了赵斌一脚，赵斌倒地的时候恰好立夏转身拿了镰刀要吓唬赵斌不要再追，yin差阳错，立夏的镰刀就割在赵斌头上了”，李氏憋住一口气将事情讲完，又哭起来。 “那赵斌人呢，去请了大夫没有”，立冬站了起来，拉了李氏就要往外走。 “赵斌流了好多血，立夏吓呆了，王二让和立夏跑了，我也是刚知道就来找你了，赵斌他现如何我还不知道”，李氏抹着眼泪。 “娘，先不管这些，走，我们快先去看看赵斌现在怎么样了，是死是活也得看了再说”，立冬拉了李氏往外快走。 “立冬，立春呢?”，才出到门外，刘妈就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刘妈，怎么了？”，立冬强自镇定。rs！。 第二百零二十六章 立秋携夫而回 “赵斌他，他伤得不清，那地里流了一大滩的血，他娘正蹲在地里哭呢”，刘妈语气颇为紧张。 “那，那赵斌他人呢，还在地里吗？”，立冬最为关心的是眼下赵斌的生死。 “赵斌被王二赶了牛车往镇上送过去了，只地里那些人说只怕赵斌是活不了了，流血跟流水似的”，刘妈抹了把眼泪，赵斌算得上是个可怜的孩子，虽是平日总爱帮倒忙，可到底还是个孩子。 “娘，走，我们先去找二姐”，立冬不知道立春知不知道此事，眼下先去找了她再说。 “刘妈，你也别去地里了，你赶紧拉了我大姑往着镇上赶去，我去找我二姐”，立冬拉了李氏转身就往暖房走，若不出意外，她应该在暖房里头才是。 立春手中抓了把冬瓜种子往地里撒着，暖房刚刚昨日完工，今日给长工们歇了一日。 “二姐”，立冬直直的闯进了暖房之中。一间一间的找过来，急死人了，总算在最后一间屋里看到她了。 “怎么了”，立春依旧专注的往着地里撒着种子。 “二姐，出事了，立夏把赵斌打了，不，是把赵斌割了”，立冬说话也不利索起来。 “到底是怎么了”，立春直起身，看着立冬。 “立夏将赵斌给误杀了”，想着李氏跟刘妈所描述的，立冬潜意识里便也认为赵斌肯定是死定了，更何况立夏都已经跑了。 立春手里的种子悄然洒落一地，“怎么回事”，语气急促。 “二姐，您别着急，你听我说.......”，立冬深吸一口气。 “别说这些乱七八糟无关的。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立春很急，急得等不了立冬说完。直接拉了她就往外走。 立冬赶紧三言两语的将整个事情再度复述了一遍，只是这些事情立冬并没有亲眼所见。也都是从李氏及刘妈口中听来的，而李氏也并没有亲眼所见，甚至刘妈也只是在现场地里看见了一滩血迹而已。也因此着，经过立冬的解说，听在立春耳里便是立夏将手中的镰刀挥向了赵斌，赵斌在镰刀之下倒地身亡，再然后立夏在王二的帮衬下畏罪潜逃了。 立春心里自然是急的。且不管立夏跑不跑，他跑的再远总是能抓回来，而杏花现在就只有赵斌一个傻儿子，赵斌要是死了她肯定要闹个天翻地覆鱼死网破。当然，闹不闹什么的先且也不管，只这赵斌活生生的一个人突然就没了，他再傻也是条人命，这该如何是好....... 等着立春跟立冬还有李氏来到地里的时候。地里的血迹依然在，只颜色深暗又是流在土壤里已然是瞧不出个什么。地里等着人见着立春过来，个个七嘴八舌的说着不久前发生的事，强忍住心中的躁意，总算从他们口中听来几个有用的信息。那便是赵斌是死死活现下并不明确，至于立夏是不是畏罪潜逃众口纷纭各说不一。 管不得其他，立春忙吩咐了地里众人各自往着四处去找立夏，务必要带了他回来，自己则带了立冬李氏两个慌忙往镇上走去，走到半路，倒是碰上了哭哭啼啼不止的杏花和刘妈，她二人一个哭一个劝因此着一路上走得特别慢。 任着立春如何跟杏花说话，杏花只哭不理立春。刘妈悄悄拉了拉立春示意她不要再同杏花说话，刚才在路上杏花哭的几欲奔溃，此时没找着立春几个拼命就算是好的，这会子还往她那凑做什么。 “刘妈，立冬，你们几个慢慢走着，我先走了”，立春实在受不了眼下龟行般的速度，杏花哭得好让人心烦，本来就心中心急如焚，又被拖着慢慢走，说完也不等她们说什么，放开脚步就往前跑去。 三步并作两步，一路上累得气喘吁吁总算是到达了镇上，镇上医馆好几家，只不知道王二赶了牛车将赵斌送到了哪里，再是心焦也只能一家一家的往下找了去。 “二姐”，荀草正在医馆之中站在孙大夫身边瞧他给人把脉看病，眼尖的见着门口闪进一个人来，仔细打量去却正是自家二姐。 “荀草，你见着赵斌没有？”，见着荀草在医馆之中，且瞧她的样子立春已是心知赵斌和王二定然是没有到这里的了。 荀草附在孙大夫耳旁细语了几句就往着立春这边走来，“二姐，你刚才说什么，你不会是来接我回去吃饭的吧”，荀草俏皮的说道。 立春没有时间和荀草打闹快言快语的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荀草也急的变了脸色，不及跟立春说话直接转身往着孙大夫身边走出，立春见得她跟孙大夫说了些什么，孙大夫没有说话只往着自己这边看了几眼然后频频点头的样子，不消片刻，荀草便又走了过来。 “二姐，我和师傅说了，让医馆的伙计出去帮你找去，镇里这般大，你一个人怎么找，你就在这等着，他们出去找，找着了马上回来告诉你”，荀草拉了立春往着医馆里头走，立春哪能坐的下去，跟着荀草一起过去谢过孙大夫然后便在原地等起来。 万般焦急等待之中，医馆派出去的伙计总算有人回来回话了，只开始回来的三人并无带回有用的信息，只在半个时辰后又有两个伙计回来，其中一个说了一家医馆之中似有相符的两个人，立春这才急急的往外赶去。荀草跟孙大夫告了假跟着立春一起出去。 “什么？赵斌没死？”，立春喜出望外的紧紧拽着王二胸口衣襟。 王二不敢直视立春，低了头说道“是的，立春姑娘，他只是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现在还在里头躺着，大夫说他命是丢不了的” “二姐，太好了太好了”，荀草高兴的跳起来。 立春蹲下来紧紧的抱住荀草。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皆大欢喜，赵斌死不了，立夏也不必去偿命，等着立春雇了马车且在马车里头铺了整整五六床棉被之后将赵斌拉回了园子里休养，荀草也跟孙大夫多告了假在园子里头帮着照顾赵斌。 立夏并没有跑出多远，只跑到园子外头在围墙角抱头蹲了下来，往日虽是性子顽劣，可到底在立春眼皮子底下安生了些许日子，且他并未泯灭良性，只在围墙下蹲着没有潜逃。甚至在赵斌回来后，主动去跪在杏花面前请求她的原谅，反倒是杏花在见着赵斌无事后醒过神来，好好的找李氏大吵了一架，又狠骂了立夏一顿，至此，这件事情算是就此揭过。 只立春对王二进行了惩罚，立夏跟赵斌之间的事情本不应该抡到他一个大人去插上一脚，何况他为自己雇请而来的帮工，不应该偏向谁，故此立春罚了王二三月工钱。王二心中本就有愧意，对这惩罚完全接受，原本以为立春会赶了自己出去，从此干活更加用心。 这几日立春心绪颇不安宁，尉东峰一去两三月之余，虽是盆栽还在继续往京城那边运送着，只这两三月却是不见他身影，原先他至多隔得一日两日的就回过来一趟，眼下许久不见倒是有些不太习惯。也不知他这次回京城到底有什么事缠绕至今。 一日之中不经意的总要往着院门口朝路上瞟上几眼，只这日尉东峰没盼来却是盼来了另一位贵客，说其他也算不得是贵客，只她现在嫁了贵人，也能算是个贵客。 “立秋！”，瞧着由远及近的马车，立春心绪波动，原本以为是尉东峰回来了，待得见了下车之人，却是立秋跟她夫君，这算是意外惊喜。 “立春！”，立秋声中含悲，许久不见立春，许久不见家人，今日再得见，却是恍若隔世般的。 “立冬，快出来，立秋回来了”，立春喜得杜忘记跟立秋的夫君打招呼。 “立春，这是你姐夫”，立秋往后退了一步同她夫君并排而立，羞涩的对着立春笑了笑。 其实立春早已认识她夫君，帮他医病的时候就认识，“何......大哥”，姐夫二字喊不出口，索性喊了何大哥。 立秋听得立春喊她夫君为大哥，心中很是欢喜。 “大妹妹好”，立秋夫君温言和 立春回以一笑，这人看上去倒俊俏，原先病里瞧着病怏怏的脸色苍白无甚出彩之处，眼下来看，倒好似是立秋捡了便宜似的。 “大姐”“立秋”，立冬和李氏双双奔至院门处，声音里头透着同样的惊喜。 “娘，二妹”，立秋声音哽咽，从着立春那一年上门去帮忙治病后自己竟是再未回过家来。 “来，来，大家快进屋去，今日可是何大哥第一次上我们家来，快请进”，立春瞧得李氏只顾抱了立秋哭泣忙出言提醒，刚才是见到立秋他夫君嘴唇动了动想说话来的，只怕是见着这些阵仗吓住了。 “立春姑娘，我家少爷这可是病愈后第一次出远门”，翠兰拉住立春小声和她说道。 第二百零二十七章 相敬如宾 立春站住，偏过头笑嘻嘻的看着翠兰“我知道，瞧你家少爷白白净净的样子，我就知他连太阳也没晒过几日的”，说罢，快步跟上前面众人。 翠兰想想就笑了起来，立春姑娘这话说的倒还真是那么回事，就这满园之中连着少夫人在内统共就没一人能白过少爷去。 “何大哥，您快请坐，这椅子都是刚擦过的”，立春对着何文舒微微一笑，从他跟了立秋下车到进屋子里面来，统共就只听得他说了三句话，莫非这人是个不善言谈或者是不喜跟陌生人说话的。 “多谢大妹妹，立秋，你坐”，何文舒将椅子轻轻往外面拉了拉让立秋先坐。 见着何文舒在众人面前如此，立秋脸上微微一红，yu要先让了他坐下又见得立春立冬皆好笑的看着自己索xing顺水推舟先且坐下。 “何大哥，请喝茶”，立春从刘妈手中接过茶盏往何文舒跟前放下。在立秋进院里的时候刘妈便自觉的去烧水，到得她们才坐下茶就冲上端上来了。 李氏自进屋后就一直满脸喜se看着立秋不知道说什么好，眼巴巴看着立春立冬围着立秋问长问短，站在屋内手足无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文舒，这是我娘”，立秋站起拉了李氏到自己身边，对着何文舒郑重介绍。刚才子外面里只是粗粗将众人指给他看了一遍，此时却是要好好对他介绍。 “娘”，何文舒在立秋站起的时候也跟一起站了起来，喊出这声娘的时候神se间并无一丝尴尬和不快，来之前的确是有过担心怕自己到时候喊不出口，毕竟自己要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人，也是第一次喊除了自己亲娘之外的另一个女人为娘。只是，这人是立秋的娘，立秋在自己家中两三年任劳任怨，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因此着这一声娘喊的也算是心甘情愿。 翠兰微微张了嘴看着自家少爷，往常在家里时少爷可算是眼高于顶之人，看来是这几年的病痛磨灭了他的傲xing，心中不免一时悲痛，少爷这是受了多大的罪才成了如此这幅模样。 “哎”，李氏颤巍巍的应答了一声，喜得眼泪都止不住的往下掉，没想到立秋当真能过上好日子，眼前的女婿不但人长得好看，就这xing子看上去也是必不会让立秋受了委屈的。 “好了好了，今日是大喜之日，都别站着了，快坐，立冬，快去安排了刘妈她们烧制午饭”，立春嗔怪的看了李氏一眼，好好的哭什么，带着立秋都跟她哭了起来。这何家大少爷虽是xing子看上去是个温吞的，可知面知人不知心，他若是个无情意的反倒不是招他看了笑话去。就眼下还未得机会问了立秋她着夫君待她如何，若是好的自然无事，若只是个装面子的 “翠兰，你也跟着去帮忙吧”，立秋本是同着立冬在说话的，见得立春提起做饭忙也扭头吩咐站在自己身后的翠兰跟着去。翠兰应了一声忙往屋外走去。 李氏见状就要上去拉回翠兰，被立秋喊住了。 立春心里一直提着一口气，在见着立秋吩咐翠兰做事且翠兰很自然的应答而去之后算是终于放下这口气来了。看来立秋在何家过得还不错，至少这个翠兰看起来是对她忠心耿耿了。 许久不见，千言万语反倒不知从何说起，边上又是多了个何文舒，立春立冬连同着李氏几个竟是突然的不知道该先问立秋什么好，只随意捡了无关紧要可说可不说的闲话同立秋聊着。 何文舒在边上静静坐着，只有在立春几个看向他时，他便也回报以一笑，其他时候只是听着立秋她们闲聊。 “何大哥，你的身子可都是大好了？”，见得何文舒只在边上干坐着，立春怕他不自在便找了些话说。 “还得多谢大妹妹，都好了”，何文舒微微笑道。 “何大哥不常出门吧”，立春继续无话找话的问着。李氏几个见得立春跟他说话皆都住了口听着他俩谈话。 “嗯，出得少，我倒也想多出去走走，只这身子大病初愈经不得风寒，便又在别院之中蹉跎了两年”，何文舒不急不缓的说道。 立秋听着何文舒如此说，不免低头笑了笑，尔后抬起头不等立春再问先开口道“他这身子好是好了，只是虚弱的很，起初连着在院里散步都能被风寒入体，直到半年以后才能略莫出了院子往别院外头稍微去上一去，统共前后花了两年多时间才算是可以走的远些了，你们没见着他穿的比常人要多些么” “那你们这次出来何老夫人怎能放心？”，李氏慌忙问道。 “无妨，大夫说了现在无碍”，立秋笑着看了李氏。 “立秋，你在这陪何大哥好生歇会，走了一路想必你们也累了，一会饭好了我再来喊你们，原先也并不知道你们今日过来，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先且在这屋子里头住下，这屋子是我平日里住的，柜子里头有干净铺盖，你自己取了重新铺上”，立春拉李氏跟立冬往外出去。 立秋站起送了立春几个到门口，“一会等他歇了我去找你们” “你也歇一歇吧，我们回头再说”立春嘻嘻一笑，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二姐，你觉得这个大姐夫怎样？”，出到门外，立冬就拉了立春飞快的往院子一端跑去，直到确认屋里的立秋二人听不到外头的说话声，这才开口问了立春。 “还不错，只是，总也觉得有些个不对劲”，立春仰着脖子抬起头朝天看。 “哪里不对？”，立冬跟着立春抬头往天上看。 立秋跟她夫君之间肯定是有感情的，这一点立春很肯定，从何文舒看立春的眼神之中就能看出他对立秋是接受的，而立秋对他就更不用说了，他二人之间很有默契 “二姐，我觉得大姐跟大姐夫还是蛮幸福的，看他们两个刚才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好似亲人一般”，天生什么都没有，立冬收回了目光。 一语惊醒梦中人，立春幡然醒悟过来，难怪觉得哪里不对，是他们的感情不对，他们不似是亲密伴侣之间的情，更似亲人之情。 “大少爷，你去歇会吧，chuang上的铺盖都换过干净的了”，在立春几个都出去了之后，立秋再度恢复了平日的称呼。 “早就和你说过了，你不必喊我大少爷，你不是何家的下人”，何文舒静静的看着立秋，语气不容置疑。 立秋微微苦涩的笑了笑“大少爷别说笑了，我能在大少爷面前不必自称奴婢就已是不可多得的福气，刚才迫无无奈直呼了大少爷的名字还请大少爷多担待”，他对自己的确是ting好，只这好自己明白，这好是他待自己如同家人般的好，就如同他平日对他妹妹的好一样。 瞧着立秋脸上浮现的一抹苦涩，何文舒心里同样不好受，知道自己拗不过眼前这个倔强的丫头，微微叹气往着chuang上合衣躺下。 午饭自然是丰盛的，有鱼有肉有鸡有鸭，分了两桌而坐，翠兰跟了刘妈还有杏花他们几个一桌，立春立冬立夏跟立秋夫妻二人一桌。 席间立秋极尽照顾何文舒，不时帮他夹菜。 “哎哟哟，瞧立秋多照顾何大哥，何大哥，你可要多吃些，可别辜负了立秋的心意”，立春一语双关的说道。 何文舒本是低着头专心吃饭，听得立春说话微微一怔，遂开口道“大妹妹放心，我必不会辜负她的” 立春心领意会的一笑，他到底是个聪慧的，单这一句话就表明了他对立秋的立场。 “立秋，来，多吃些，这几**也累了”，何文舒捡了菜往立秋碗里夹。 “我，我自己来吧”，立秋红了脸。 “娘，你瞧大姐和大姐夫好恩爱”，立冬往着李氏身上蹭。 “好，好”，李氏欢喜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一顿饭吃毕，何文舒同大家的距离明显的拉近了。午后，立春特意支使了立夏带了何文舒往园子里四处逛去，自己则拉了立秋往屋里进去门一关就开始逼问她起来。 “立秋，你何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立春开门见山。他们两个瞧着的确是好，可这好上裹着一层疏淡。 “我和他很好，你们不是都看到了吗”，立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神有些躲闪。 “那我问你，你和他可同房了？，你别说他身子还没好，我瞧着好的很”，立春问的很直接，直接将立秋闹了个大红脸。 “呸，你一个姑娘家问这话羞也不羞”，立秋避重就轻。 “我不羞，你倒是羞了，瞧你脸上都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立春忽的亲热上前一把拉住立秋的手臂，姐妹这般亲近已是好久不曾有过的。 “立春”，立秋轻轻的靠在立春身上，微微闭了眼不再说话。立春反手环住立秋，同样不再说话，一时屋内静悄悄。rs！。 第二百零二十八章 谋划 “你，喜欢他吗？”，立春松开立秋轻轻问道。 立秋直了直身子，眼神飘忽的看着窗外，半响才幽幽回到“他就是我的天” “立秋，那你觉得你现在对他的喜欢比起当初对村里的大壮如何？”，立春一本正经的看着立秋，瞧着她的脸红了又红似是要滴出血来，这才噗嗤一声笑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都成亲这么久了，我都没问其他的” 立秋的脸都涨成了猪肝se，瞧着立春一脸捉狭的样子，不由急了开口说道“你都还没我说说那个尉东峰是怎么回事” “他”，立春笑了，“他也就是我一普通朋友，生意上来往的，他借我的手艺，我借他的势，就如此而已”，嘴里虽如此说着，心底却到底是叹息了一声，这许多日子也没见得他过来，去镇上花铺也不见着他，大概是要一去不回了吧，当初走的时候是说了多则两月慢则一月余，可到现在都还不见人影。 “当真？不都拉手了么？”，立秋瞧不见立春眼底里的落寞，饶有兴致的追问到。 “说这些做什么，我现在还小，对这些无甚兴趣”立春mo了mo立秋的头发，乌黑油亮光滑，这一头的青丝放到前世去都可以去拍洗发水广告了，看来她在何家吃的不错。 “小？你哪里小了，你不看看外头那些个女子，像你这般年纪娃儿都满地跑了”，立秋捉住立春的手，“来来，好好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立春笑着跑开，“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们也别说这些无紧要之事，你好好和我说说，你那夫君的身子当真是大好了么？” 立秋招手示意立春过来挨着自己坐下，沉思片刻才缓缓开口“头先我不是说了么，他刚病愈的时候身子的确还是虚弱的，受不得风，经常受凉，这也是何家老夫人不许他外出的原因，后来各种大补，加上何老夫人又从外头请了武师教习与他，这身子是慢慢真的好了起来,只有个奇怪现象，我时常晚上听到他喘息如牛好似很难受痛苦的样子” “那请了大夫看了没有？”，立春听到这里有些急了，要是何文舒身子还有毛病，立秋当真是不能再继续留在那里了。 “我将这情况跟何老夫人说了，何老夫人也急了便请了大夫来看，只大夫来了也瞧了说是没有大碍，只好生休养了便是，就为这个，他第一次责怪了我，说我不该生事累得他母亲劳心”，似是沉浸到过去的记忆里，立秋神se黯然。 “好了好了，你都是何家明媒正娶过去的儿媳fu，还一口一声何老夫人做什么，这要被旁人听了去该要说你生有二心了”，立春仔细琢磨起立秋所说的话，那何文舒半夜喘息如牛大夫瞧了又没什么病，他年岁本就大得立秋五六，该不是 “翠兰同我关系极好，我也不必避着她，更何况在这里又有什么人能去何老夫人面前嚼舌根子呢”，立秋在何家的日子过得算是好的，锦衣玉食从来不差，只外在的享受在心底的寂寞面前不值一提，在那边说话得小心翼翼要时常顾及别人的感受，生怕自己是小家小户出来的说错话令得别人嘲笑。 “立秋，且问你，你可知道你家夫君在你之前可有经过男女之事？”，立春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立秋摇头表示不知。 “那，你觉得你夫君他是怎样一个人？”，再是她同他没有肌肤之亲，到底是在一处屋檐下下生活了这么久，脾气秉xing该都是了解的。 “我也说不上来，许是他卧病在chuang几年不常于外人接触，有时觉得他笨笨的很忠厚老实的样子，可有的时候又觉得他浑身上下充满了智慧使我有种站在山底下往山上看的感觉”，立秋斟酌说道。 “立春，说起来我还要多谢谢你，要不是有你那一封书信，何老夫人只怕还不让我们出远门”，立秋看着立春，满眼感ji。 “别谢我，就是我不去信，想必你那婆婆也是会让你回娘家的，她不似是那般不通情理之人，不过，我那信却是去了将近有四五月吧，这会子让你们回来，也真不够意思的”，立春作出一副恼怒的模样。 “我以前总不敢说，我心里是很想你们的，她那日喊了我过去问我要不要回娘家看看，我起先还以为我哪里做错了她要撵了我回去，只后来她说是你去了信请我们回来，我这心里才”，立秋眼泛泪光的望着立春。 “傻立秋，你要想回来你直接和他们说就好了，他们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你老不主动说，他们对何大哥又心有牵挂舍不得他出来，所以你不提他们也就不说”，立春拉了立秋往屋外走，“走，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园子，你明年春日有时间了过来，这里可是花海连天” 四周花木上的叶子纷纷扬扬飘然而落，踩在地上绵软的树叶上沙沙作响。何文舒跟在立夏身后走着，鼻翼微微耸动了一下，此时正是冷清清的秋日，花草也都凋零，这沁入心脾的香味从何而来 立夏得意的看着何文舒渐渐变幻的脸se。此时出现在何文舒眼前的是一大片的桂花林，金黄se的桂花在午后的暖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别院里头的景致不谓不好看，但眼前这片看似自然生长而成的桂花林却让得久不出外的他哑然失声。 “大姐，这桂花香吧”，立冬穿梭在桂花林中，素手飞扬不时在桂花树上轻点。 “香，立冬，你别再摘了，我不要桂花糖，倒是没的白糟蹋了这么些桂花”，立秋急急的制止立冬。 “你问问二姐，就是我今日不摘，到明日，这桂花她还不是都给摘了”，立冬丝毫没有因为立秋的制止而停下翻飞的素手。 立秋求救似的看向立春，立春只耸耸肩不置可否，这桂花本就快要开谢了，早两日就应该摘了的，因着它事耽搁了，明日当真是要让人都摘了。 “那你们摘吧，我去前面看看”，立秋有些小赌气的穿过花林往前面走。 立春立冬愕然互看一眼，立秋这脾气什么时候变的大了 “大姐夫，就这片桂花林，可是我二姐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有了现在这般规模，这花开浓时可观赏，花谢之时便及时摘了下来晾干，立冬做的桂花糖好吃的很”，立夏滔滔不绝的在何文舒面前说着。 对于立夏之言，何文舒没有丝毫的反应，眼光直愣愣的瞧着眼前的花林。 立秋跟立春立冬二人赌气后便直接往前方奔出，花林中桂花树并不粗壮，时有小树穿插其间，偏是今日回来着一袭粉se长裙，裙摆百褶，行走间裙摆不时挂于细碎树枝之上，无奈提了裙摆小心行走，倒是无端生出一种折纤腰以微步的神韵。脸上的神情似嗔似怪，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归于平静且带上了微微的歉意。 “立秋”，在立秋即将要出了桂花林的时候，何文舒说话了。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如温风般拂过立秋心头。 “文舒”，刚才只顾着回头看立春立冬有没有跟上来，到得何文舒发声立秋才发现他就在自己面前。 “嘿嘿，大姐大姐夫你们慢慢看，我去找二姐他们”，立夏心思灵转，开口间已是拔tui狂跑。 “大少爷请回去吧，外头冷，小心着了凉”，立秋微微低了头。 “走”，何文舒的声音里微微有些冷意，为何每次二人单独相处之时她都要表现得如此的卑微。 院子中，赵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还是没有捉住一只鸡，反倒弄的院里头鸡飞狗跳。杏花在旁边看得直急眼，恨不得亲自上去。 “好了好了，这鸡不捉了，等一会立夏回来再捉，杏花，你带着赵斌进屋去收拾收拾身上吧”，刘妈从菜地里拎了一篮子菜出来，这鸡可是捉了有小半个时辰了。 “你们在干吗呢？”，立冬跟在立春身后才回到院中，见着满园鸡毛翻飞尘土漫天，忙拿手捂了鼻子。 “这不是姑爷他们来了么，你母亲说要捉鸡宰了晚上吃”，杏花讨好的对着立春说道。 立春的眼眸一直慧黠地转动，为自己心中的主意暗暗叫好，若是可以，今日就开始实行大计，“宰宰，赶紧捉，晚上多烧些菜”，说完不理会院中众人，径自往着屋内回去。 好菜，好酒，美人嘿嘿，就不信他何文舒还能做那柳下惠，只是，若当真这般，却是要再同立秋好好深谈一番，若是立秋对他情意不够深，这计划便作罢。若是立秋当真非他不可，自己便推bo助澜一把。计划议定，立春窃笑不已，只是很快便又愁眉，这何文舒人品到底如何却是还不太清楚，这几日须得细细的瞧了去。rs！。 第二百零二十九章 成年旧事 “把你那胡子都刮了，乱糟糟跟鸟窝似的”，杏花手里端着木盆，盆中放中着褥子等物。 “不刮，刮了做什么，这样更能显出男人气概”，王二躺在光chuang板上翘着二郎tui摇头晃脑。 “一个大男人也不把自己收拾得利落些，难怪没姑娘看上你”，杏花弯腰从chuang踏板上捡了脏得瞧不出颜se的布鞋放到木盆中，这屋子若是自己不来收拾，只怕早就成猪窝狗窝了。 “是啊，姑娘们是瞧不上我了，我指望你这样的大嫂子来惦记我了”，王二说这话时看着杏花，眼中闪起一簇火苗。 杏花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呸，没大没小的要死鬼，谁惦记你了，就你那胡子拉渣四五十的模样，丢在路边狗都不来咬你”，说罢，端了木盆匆匆夺门而出，出到门外mo了mo脸，滚烫如斯。 “嘿嘿，嫌弃我这胡子显老，我刮了就是”，王二炯炯有神的盯着门外。 “大姑，你脸怎么这么红啊，你这”，立夏在门口正好碰上从屋里出来的杏花，见着杏花脸红得要滴血似的，狐疑的看了看门内，这里头可是王大哥的屋子，看她样子是从屋里出来的，脸又这么红，莫不是王大哥和大姑他们“嘿嘿，大姑” “碎嘴的小兔崽子，要瞎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立夏的话还没有说完，杏花便狠狠剜了立夏一眼，匆匆走开。 “哼，自己思春了反倒来责骂我”，立夏正是茅塞顿开的年纪，对男女之情处于懵懵懂懂的年纪。 立夏快步闪入门内“王大哥，快起来”，说着就伸手去拉chuang上的王二。 “我自己起来，这又是要干嘛”，王二慢悠悠坐了起来，难得今日立春姑娘给放个假歇上一日，这小子又来打搅了。 “我大姑刚才来做什么?”，立夏一眨也不眨的紧盯着王二脸上的变化，双眼里闪着星星点点的火花。 “去”，王二不耐烦的朝立夏摆着手，“屁大点的孩子就瞎七瞎八的乱琢磨” “王大哥，这两日不是我大姐和我大姐夫回来了么，我想去河里momo鱼，过来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立夏正了正脸se不再同王二打闹。 “那河那么远，这去就得走上半日，你要去捉鱼也不早些来喊我，这会子去只怕回来要mo黑”，王二捡了chuang头的衣服穿上，“镇上不是有鱼卖么，巴巴的跑那么远去捉什么”，穿好衣服，弯腰低头在chuang底下mo索几下，起身时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小刀。 “王大哥，你不是说要将胡子一直流着么”，立夏戏谑起来。 王二扭头不理会立夏，沾了点水在胡子上，拿着薄如刀片的小刀小心翼翼的刮起来。 这个年代里的男子有许多人喜欢常年留着胡子，只在胡子过长时拿了剪刀稍微修理下，立春初来之时见着那些个长长的胡子，丝毫体会不了美鬓公这三个字，人长得再好看，试想想一把胡子挂在下巴上怎么也不会好看起来，要说也只能说是每个年代的审美不一样。有人喜欢蓄胡子自然也有也不喜欢蓄胡子，这个年代没有什么身体发肤皆受之于父母的说法，想要刮胡子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不喜欢蓄的直接从外头买了专门的剃刀刮了就是。 “王，王大哥，你”，看着脸面洁净的王二，立夏很吃惊，吃惊于刮了胡子的王二显得如此年轻，甚至还算得上好看。 王二mo了mo胡子，看着双眼圆瞪的立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我这胡子刮的不妥当么？” “妥当，太妥当了”，立夏大笑着拉了王二就往外面走，若是带了他去到大姑面前，只怕大姑都要石化了吧。 难得今日没有挂起秋风，立春带了立冬将屋里的chuang单被褥都拆了打算好好洗洗，这两日算是瞧出立秋他夫君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二姐，你瞧大姑，她的脸一阵阵的发红，好似会变se一样的”，立冬一直打量着杏花，总觉得她今日跟平常不一样，好似面带桃花般的。 立春扭头看了杏花一眼，也没瞧出怎样异常“你想的太多了吧，她哪日不是那样的，你有心去看她，还不如多想想今日赵斌跟了立秋他们去镇上会不会惹出乱子” “不怕，有师傅他老人家跟着，赵斌翻不出浪来，他除了怕王二，还怕师傅，说起来，这个赵斌从着那次放血后，倒是乖巧了许多”，立冬没有丝毫的担心，小老头生起气来可是会拿了他的拐杖敲打赵斌，当然也不只是针对赵斌，连着立夏不听话的时候照样也是敲他。 “再说，娘不也跟着去了么，有娘也在，更是没事”，立冬从井里打上水倒进大木盆里，冰凉的冷水溅到kutui上，刺得她龇牙咧嘴。 “快去烧热水，早说过井水太凉”，立春接过立冬手里的桶。 “二姐，你快看”，立冬一把抓住立春的手，抓得很紧很紧。 立春疑huo的随了立冬看过去，眼神蓦的一紧，这变化也太大太大了吧，这还是王二么。 砰杏花手中的水桶应声落地，刹那间闪过一丝恍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立夏嘻嘻笑着看了看王二，又看了看对面石化的几人，“二姐，你们都怎么了” 立春是最早平静下来的，王二刮了胡子的确同着变了一个人一样，只这模样，却是似曾在哪里见过一般，“早就说该要刮胡子了，乱糟糟的长胡子也不搭理比着鸡窝还乱”。 王二没想到自己随意的刮个胡子就能引起大家这么大的反应，“我” “王二，你是哪里人？”，不及王二的话说完，立春突兀的问到。 “二姐，你这是干嘛呀，不是会因着王大哥刮了个胡子你就不认得他了”，立夏拉了王二往立春几人身边走去。 “你别说话”，立春看了立夏一眼。 “我，我是平湖镇人”，王二心中有些忐忑，照着立春姑娘冷静素淡的xing子应该不会无故问自己这个，自己的出身她是早就知道的。 “平湖镇哪里人呢，你往常都是住在哪里的，你心里也不必疑huo，我只觉得好似往日见过你似的”，立春脸上神情淡淡的，状若平淡的继续问着。 王二脸se微不自觉的变了变，自从平湖镇来到通江镇后，自己便开始蓄了胡子，只为着不被旁人认出，立春姑娘既是说她好似见过自己，那便肯定是在平湖镇的时候，而自己在平湖镇之时过的一直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若立春姑娘当真是那时见过自己，只怕她是不能再容忍自己留在这里了。 “我，我住在离着鲁家村不远的地方”，王二有些心惊胆战，生怕面前的立春再度询问自己。 “哦，和着李家村倒也不算得是太远，那你应该知道程家庄吧”，立春笑了笑。 见着立春笑了，王二稍微放松了些，“知道，那四周谁不知道程家庄啊，程家庄外头的路旁还有片板栗林”，再是刻意要忘记过去，可人一放松话匣子一打开，话就不免多了起来。 “哟，你也知道那片板栗林啊”，立春对那片板栗林是记忆尤深，就那片林子附近和立秋一同经历过生死。 “立春姑娘是李家村人，定然是知道得比我更清楚”，王二脸上堆起笑容。 “是啊，记得很清楚，这辈子只怕都忘不了”，立春微微陷入了回忆，那时候，是过得最为艰难的时候，想要忘记也很难。 “立春姑娘”，王二给立夏使了个眼se，准备离去。 “二姐，当年你和大姐就是在那板栗林边上碰到无赖还搏斗了一番的吧”，立冬笑嘻嘻的提着一桶热水过来，正好听着他们提到板栗林，此事自然也在立冬脑海中不曾忘记，顺嘴也就说了出来。 “呵呵，都过去多久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立春笑了起来。 扑通王二脸se发白，浑身颤抖跪倒在地。 “我该死，我该死，求立春姑娘饶恕”，俗话说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王二算是转到立春面前了，要说这事若是无人再提起的话，只怕王二就不会再想起，但这事一提起，他便是能想起来，当年晚上被两个少女砸的满脸是血，到得现在脸上还有一道轻微的疤痕，那年的晚上是有史以来最为狼狈的一次，就是以前偷鸡mo狗被人抓到也没有那晚那么丢脸。 “你”，立春微微愕然。 “立春姑娘可是在当年的晚上在板栗林边碰上一个无赖混混，他yu对立春姑娘和立秋姑娘yu行不轨，最后反倒被二位姑娘打得似落水狗”，王二声音颤抖。 立春眼中光辉闪烁，原来如此，难怪刚一瞧着他便似觉得在哪里见过一般。只这该如何处置，心中一时犯了难。rs！。 第二百零三十章 宽容于人 “你就是当年晚上的那个人”，略微思索，立春心中已是有了主意。 “正是我，立春姑娘，对不起，是我该死”，王二跪在地上猛磕头。杏花在一旁嘴唇微动，似想开口说话。 “那你为何后来到了通江镇乞讨为生？”，立春问到，就这些日子来看，他的确是已改过自新。 王二陷入了回忆，神情间有些痛楚，缓缓说出往日不光彩之事。立春也算是明白了他之所以改过自新皆是有原因的。原是当年王二因着时常祸害四周乡邻，三番五次被人逮着痛打一顿，苦头是吃了不少，只他本身无一技之长从小又是被娇养惯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还落下了好吃懒做的毛病，原先家中老母在世时还有人对他略微管教，自老母去世后就如同脱缰的野马般无所顾忌，家中还有老爹，只这老爹本身也是好吃懒做之辈又兼年老体衰不能劳动，对于王二偷鸡摸狗的举动常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王二虽时常也被乡邻抓住打上一顿，只大家也都知道他家里的境况徒奈何不得，若真个是把他打死了，他那老爹便无人赡养。只一次，王二半夜又摸到一处村庄去，那处村庄之中有人办丧事，王二也是犯浑居然打起了死人棺木之中的主意，乡人们的日子虽过的贫困，但这死人后有些个风俗必是要找些东西放进去陪葬的。王二打算的是将棺木中的陪葬物品偷了出来拿去变卖，总也能换得几个铜板。半夜三更临时布置而成的灵堂中静悄悄无人，他便大了胆子掀开了棺木.......恰好此时后半夜进来的主家发现了，这一怒可不得了，直接就有几个大汉追着王二一直到了他村里，非是找了他村里的村长闹上一番。 村上的村长便使人到王二家里绑了他到祠堂，以王二的德行就是被打死也不为过。只他老爹颤巍巍拄了拐杖跟着到了祠堂，到了后起先也没有引起人注意，只在大家叫嚷着打死王二的时候。他做出了令人吃惊的举动.......大喊着说自己教子无方让大家不要怪罪王二，所有的罪责都由自己来偿还。边说边往着桌角撞去........ 此后，王二继续在村中待了下来，只孤身一人更凄凉，村中之人虽不当面冷嘲热讽于他，可个个见了他如避蝎鼠。自老爹走后，王二很长一段时间消沉痛苦，老爹的死惊醒了王二。突然之间痛定死痛大彻大悟，自此避走他乡流浪至通江镇，原先是打算寻一营生好好重新做人，现实却是残酷。本就一无所长的他找工极为困难，好不容易得了工又因着从前没吃过劳累的苦受不下去，后来也寻了几个工做，只总做不长久，慢慢的继续潦倒直至最终乞讨度日。好在的是就算乞讨之时也再未做那偷鸡摸狗的勾当。 “立春姑娘。这些日子蒙你收留，我王二感激不尽，只我无脸再在此地待下去，我这就去收拾了东西走”，王二咚咚的再度磕了连个头。决然毅然的站起身转身离开。 “立春，你看，这，他”，杏花无语伦次，王二带给她的举动令人震惊。 “我有说要你走了么，你就这样走了么，当年你对我姐妹造成的伤害我可以不再追究，毕竟那是从前的王二所犯下的，我可以当年的那个他已死掉，不过，你要是想继续留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只这从今往后，你却是要以我为主”，立春平静的开口，现在看着他是改过自新，可到底骨子里的东西很难一下子根除，只有让他以自己为主，才能克制于他，在这个年代里，主子奴仆之间的制度是森严的，他只有以自己为主了，才能在心中有所忌讳。 “当，当真？”，王二喜出望外，本以为立春是不会再留下自己的，偏是现在又出现了曙光。 立春点了点头。 “只要姑娘开口，就是要我王二去死我也愿意”，王二快速的望杏花那边看了一眼，似是瞧着她脸上并无嫌恶的表情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立夏，你去取了纸笔过来”，立春主意打定也就不矫揉造作，情面要有，不将情面一样要有。 王二并不识字，听着立春口述，看着立夏提笔，已是明白了立春所要为何事，心中反而大大的松了气，只要不走，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五两银子，你可以拿去找空了回家将你爹娘的坟好好修一修，你在这纸上画押吧”，立春递给王二一张纸。 王二颤抖着手在纸上画了押，“立春姑娘，你的大恩大德，这一辈子我永生难忘” 立春将纸收好，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纸便无用了。 “走，立夏，抓鱼去”，王二浑身轻松，一把抓住立夏的胳膊拉了就往院子外头走。 “哎，哎，王大哥，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天了，现在去了可当真是回不了了，明日清早再去吧，到时候赵斌也能跟我们一起去”，立夏朝着王二眨眨眼。 “那，那我上地干活去”，王二一溜烟的撒开腿跑了。立夏忙跟了过去。 杏花眼带复杂的看了看立春，沉默的从地上捡起翻倒的木盆，本是清洗干净的被褥等物又要再度重洗了。 “你不在意王二的过去么？”，立春眼看着院外，话却是对杏花说的。 “这，这是什么话，我在意他过去做什么，我同他又没什么干系”，杏花嗫嚅着说道，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似尴尬又似难为情。 “你那男人当真不再来找你了吗？”，立春定定的看着杏花，只要她神色间有迟疑，这事便不能成，在杏花母子还在镇上做工时，她那男人便是来找过她一回，她男人听说了她在镇上做工就起了心思。 杏花脸上微微有些愠怒，提起那事还一肚子的气。从着吵打回了李家村后，本指望那个没良心的东西来接了自己回去，谁知等来的却是一纸休书，伤心之余心也死了，谁知到了通江镇后，他又那听嚼舌根的说自己在镇上有钱人家当差每月可得银子，便又寻到了镇上想要再合成一家子过，自己的确是意动了，可谁知后来因着赵斌被人赶了出来，那个没良心的，自此后就再也没露过面了。 “他敢再来，我就打出去”，杏花恨恨说道。 “你既不想再跟了他，那你你这些日子在这里时常跟刘妈她们吵闹又是为何，你是要让我送了你母子二人回李家村么？”，立春看着杏花，眼神有些冷，她干活确实是把好手，只那赵斌却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两两相抵，自己留她并无任何的用处，之所以还留着她，无非是见着赵斌可怜罢了。 “我，我知道我不该和她们吵闹，只这嘴我却是管不住”，杏花低了头，这些日子立春待自己母子如何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得清清楚楚，以前颇多曲解她之处。 到得现在立春也算是了解了杏花是何样人物，嘴贱心眼却是没有坏透的那种，之所以容忍留下他，也有这一点原因在内。 “那你同王二是怎么回事”，立春问的尖锐又严厉。若她只是寂寞空虚想要找个人陪，王二再不济也不能给她祸害了。 杏花一怔，没防着立春**裸的问出这个，一时扭捏不好意思起来“我同他，真没什么，真的，真.......”，话没说完看到立春的脸色，心虚起来。手中的木盆里头正是放着王二的被褥等物，一时直觉得木盆烫手的很。 “王二虽以前不成人，但眼下你也看到了，他的确在改过自新且已改正了，你是生过孩子的人，他若不嫌弃你，你又真心待他，我自然也不会管这你们，只你要单纯的就想找人搭个床铺，这年头你赶紧打消”，立春深深看了杏花一眼不再言语转身就要离开。 “立春，我，我对他是实心实意的，他人好，对我也好，先前虽是因着立夏的关系他总修理赵斌，可现在他对赵斌也好的很”，杏花一冲动脱口而出。才说完心里就懊恼，这还八字没一撇的事，王二不见得就愿意要自己这残柳，自己先说出口倒没的让人白看了笑话去。 “你有心就好”，立春脚步不停，往厨房走进去。 立冬正坐在灶台下边往灶膛里添火，见着立春进来，不由笑道“二姐，你说这世间之事真是无常，哪曾想到那王二居然是这么一个人” “以前的事就别再提了，他现在变好了就好，来，埋几个芋头进去”，立春踮起脚尖从墙壁上挂着的成串芋头里头扯了几个下来递给立冬。 “立春，那糟鱼可以吃了吧？”，刘妈边揭开锅盖边问着立春。 “好香啊，看刘妈这手艺，就是比我强”，立冬起身凑到刘妈身边朝锅里看。锅里头是小半锅焖得油光泛亮的猪蹄。 第二百零三十一章 衣锦还乡 谢谢花妹妹（花漾）一如既往的支持和厚爱，小宝无以为报，只能努力再多码出一章以求能小小的回报一下 ------------------------------------------------- “哪是我手艺好，是你二姐的脑瓜子好，她脑瓜子好才能想出这些个做法，想当初，这猪蹄哪有什么人吃啊，就是那再穷苦的人家也不愿意要这每日趟在粪水里头的猪蹄蹄”，刘妈拿了盘子将锅中的猪蹄盛起来。 “刘妈，瞧你，香喷喷的你说那些个做什么”，立冬皱了眉，手停在空中，看着眼前的盘子下手也不是，不下手也不是。 “这都弄干净了你怕什么，这都不吃，那蔬菜瓜果哪个不是用粪水泼出来的”，立春毫不在意，要讲究这些，那只能等着饿死。 “这皮，滑而不腻，好吃”，立冬算是放开了，管它许多，直接手捡了一块吃将起来，微辣的猪蹄嚼起来有微微的韧劲。 “多吃些，这还能对皮肤好呢”，立春转身去柜子里头找放糟鱼的坛子。镇上的肉铺，每日那些个内脏和猪蹄都是卖不完的，倒是每次都白白便宜了自己。 “刘妈，这猪蹄怎么做出来的，这么好吃”，立冬赞赞不休，极尽马屁之功。 “还不是和着平常一样的做，也就是往猪蹄里放些酱油醋盐拌匀腌制一会，然后热锅上油，油稍微多些，放入姜丝及辣茄子煸出香味就倒腌好的猪蹄进去翻炒，然后加水淹没猪蹄就好了，大火焖，焖的差不多转小火焖。直至最终中火收汁，你是今日中午吃得少肚饿才觉得香，要换平日你早和我嚷着说腻了”。刘妈笑着说到。 “二姐，你找什么呢”。立冬探头看向立春，她一直在边上柜子里头翻来找去弄得砰砰直响。 “刘妈不是刚问糟鱼么，我记得是做好了放在这柜子里头的，现在怎么不见了呢”，立春站直身子。 “是那个浅口的带竹子图案的瓷罐么？”，刘妈手里抓着一条鱼，滑溜一下放入锅里。 “是啊”。立春站在灶台边上看着刘妈烧鱼，这鱼是早上立夏跟着立秋他们一起去镇上买的，只回来时立夏先拿了菜回来立秋他们则在镇上逛去了。 “在水缸旁边的小柜子里头”，刘妈利落的将鱼翻了个身。鱼皮没有丝毫的粘锅。 糟鱼是立春亲自动手糟制的，选了通江河里打捞而出的大条的草鱼剖净剁块，然后用盐花椒末及姜丝拌匀了一层一层的码在坛子里头，码一层就往上面撒一层辣茄子粉，一层一层码下来。直至最后一层撒了辣茄子粉后再往上头淋进一些香油，最后坛盖密封，约有三四日就可吃得了，不过此时吃味道却不是最好的，等七八日后鱼块才真正入味。这次因着立秋夫妻两个回来只能这还未完全入味的糟鱼。吃的时候烧热锅了多放些油进去。然后下糟好的鱼块进去煎，煎到两面有些薄脆之时即可。不喜欢吃煎的还可以多放了油蒸着吃，味道都是不错。 “立秋，都说了不需要买这些东西，你看看，这........”，外头传来李氏的声音，立春将捡出的鱼块递给刘妈，吩咐刘妈一会煎好便转身出了厨房。 立秋手中抱着大包小包，她身旁的何文舒同样如此，至于李氏手中抱的更多，牛车还放着些东西........立春好笑，这是要将镇里的东西都买下来的节奏吗，就回个李家村而已，有必要这么衣锦还乡嘛。 “立春，咳咳，你那个姐夫，可真是大方的很”，小老头在经过立春身边时小声嘟哝了句。 听得小老头的话，立春开心的笑了，看来何文舒对立秋是看重的。 “赵斌和翠兰呢”，见着迎面走来的立秋，立春微微一笑。 “他们两个在后面走着呢，今日买的东西多，牛车上放不下”，立秋朝自己怀里努了努嘴，立春赶紧自发自觉的伸手接了一些过来，“还有，你猜我们今日在镇上碰到谁了”，立秋跟着立春往屋里走。 “谁呢”，立春自然猜不出，自己认识的人立秋并不认识，她能碰上的人顶多也就是李家村的人罢了。 “瞧你那样子，不想知道就算了”，立秋将东西都放到桌子上，自顾的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今日我们碰见你那尉大哥了”，立秋到底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立春听得手一抖，茶盏里的水泼洒到了衣服上，他回来了？若是回来怎的没有第一时间过来........一时心里有些乱了。 见着立春刹那失神，立秋低下头笑了笑。 次日，尉东峰照样没有过来，人前立春自然是笑脸洋溢，人后却是有些心情低落。荀草也在这一日从医馆告了假过来看了立秋。 “刘妈，这边都拜托你二老了”“王二，花田及菜地里一应相关都要你看着了”，立春一一交代，今日要跟着立秋夫妻两个并李氏他们回李家村，至于尉东峰他今日来与不来就无所谓了。 “你可要坐了这牛车回去？”，立秋故意逗弄着何文舒，就前日，他非要尝试一把坐牛车的滋味，结果倒好，黑牛行走的时候，不给面子的拉了一大泡稀，更是因着牛车窄小，害得翠兰和赵斌从镇上走了回来。 “这牛车行走缓慢，还是算了吧”，何文舒嘴角微微上扬，呈现出一种邪魅的弧度。 “那便是了，我进去看看他们准备好了没有”，立秋轻巧出声，秀眉淡扬，带出一抹春色。何文舒瞬间失神，自回到这里后，她便变得灵动。 两辆马车驶出了院子，一辆之中坐着立秋和何文舒，一辆马车之中坐着立春立冬翠兰和李氏及立夏，五人一车拥挤是拥挤了些，大家也都心甘情愿，空间更应该多给那二人留着。 “刘妈”，尉东峰兴冲冲的下了马车，还未推开院门便见着里头在井边打水的刘妈，忙高声喊了。 “尉公子”，刘妈回头见着已走进院里的尉东峰，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埋怨，早不来晚不来，在立春刚走了的时候来。 “立春呢，刘妈，我来帮你打水吧”，尉东峰照常同着往日多数时候一样，身边不带一个随从。 “立春回李家村了，才走的，我算算啊，差不多有一个时常吧”，刘妈拉过尉东峰，“你是不是前日就回都镇上了的？” 刘妈，你怎的知道？”，尉东峰的确是前日才从京城回到镇上的，只苦于前日昨日事情缠身抽不出身子过来看立春，今日匆匆赶来却是听说她不在了。 “前日我那老头子载了立春她大姐他们去镇上，不巧见着你在镇上穿行”，刘妈快言快语说道。 “那，立春她也知道了？”，尉东峰心里微微一沉，她肯定要误会自己了。刘妈点头。 “刘妈，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这些东西你收下”，尉东峰匆匆告辞一身转身离去。 镇还是那个镇，几年之间从未有变化.......医馆还是那间医馆，甚至在马车走动之间，立秋眼尖的看见里头坐堂的还是当年那个大夫。出了平湖镇，马车便走的快了，从平湖镇到李家村的路程不并遥远，何况还是用了上好的马匹拉车，在立秋的心情还未调整好的时候，马车驶进了李家村。 立春并没有使人回来先行告知李老妪和李大成，李氏从得知立秋要回李家村看看的时候，本是说了要提前回来准备打扫房屋的，被立春给制止了，趁此机会却是正好可以考究考究何文舒对立秋的感情有多少，他可以嫌弃李大成李老妪等人，可若是要因着嫌弃李老妪等人而牵连嫌弃都立秋身上，那他这人便不可依靠了。 “天啊，我怎么看着车里头好像坐的是立秋，快看，就后面那辆马车” “前面那车里是立春，立春时常回来村里，是不会看错的，只这后面马车里是立秋么，也没听说过立秋要回来啊” “啧啧，这马车可真是好，马车里头的人穿得真是华丽，我觉得那不应该是立秋，立秋怎么能穿得这么好，她只是个去冲喜的，别人不能待她这么好” ........因着立春刻意放缓了速度，马车可以说是走得相当的缓慢。冷日里村人去都地里干活的时候比较少，除了到后山脚下打柴，其余时候多数窝在屋里，村口进来两辆马车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村里。一路上，各种议论纷纷。 “立秋，老村长在前面，下来问候他一下吧”，马车行都村中央的空地时，立春从马车里头看见老村长老态龙钟的依靠在空地边上的大树旁边。 “我同你一起下去吧”，何文舒自入村开始，耳中便不时响起村人的种种议论声，见证了立秋的脸色从尴尬难为情不自然到现在坦然，心中对立秋不由更多添了一份喜爱。 立秋看了看何文舒，见他眼中清澈一片，点了点。何文舒先跳下了马车，伸了手扶着立秋慢慢下来，下得车后，手并没有松开，依旧紧紧的捉住立秋的手。 第二百零三十二章 我二孙女婿呢 老村长仰起脸努力的想要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老村长”，立春站近了一步，轻轻喊上了一声。奈何老村长并无任何的反应。 “立春啊，老村长他现在耳聋的很，你这样叫他是听不见的”，围拢在边上的村人出言说到。 老村长老了，真的老了，满脸的皱纹里刻满着深深的苦相和无奈，眼睛昏黄发浊，头上白发苍苍立春收回了目光，心中有几分酸涩，当年那一捆稻草带给自己的温暖一直存留于心中，自己在这个世界里长大了，他却已是垂垂老矣。 “老村长”，立秋上前稍稍提高了声音喊道。 老村长有了些反应，浑浊的眼神越过立春往她后面站着的立秋看去，只还是瞧不清那里站着的是什么人，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有两个人影，加上自己面前这个，有三个人影。 “这是谁啊，我老了，看不见也听不见了，你们不必同我招呼了，我老了，什么事也办不成了，你们要办事就找村长去”，老村长伸手往脚边mo索。立春忙将地上的拐杖捡起放在他手中。老村长颤巍巍的拄了拐杖起身，慢慢蹒跚着往村里头走去。望着渐行渐远的老村长，立春微微叹了口气。 空地上的大磨盘千年如一日的依旧耸立着，上面的字已被尘埃覆盖淹没。边上大树的枝桠光秃秃，树根四周一圈的落叶说明大树在春夏日的辉煌。 “呀，那就是立秋冲喜的那个夫君吗，长得可真好看” “好看是好看，可那身板瘦得，哪有你家男人得力” “立秋这算是飞出鸡窝当凤凰了，啧啧，瞧瞧那身上穿着绸缎” 立春扫视了一圈聚拢着的人群，忽而咧嘴一笑，既是聚了这么多人“立秋，把你带回来的礼物分发给他们吧” 不等立秋吩咐陪在她身边的翠兰忙返身走到马车边上取了两个大包裹下来，“娘，你将这包袱打开，里头是些糕点干果子之类的，在场的这些人每人都给抓上几个吧” 糕点干果子是在通江镇上买的，平湖镇上也有卖糕点的，那味道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通江镇上的老字号，李家村人少有出到平湖镇以外的地方，更别说是吃这些甜甜糯糯的糕点，当下从李氏手中领取了糕点的人莫不对着立秋赞叹不已，各种高帽子纷纷在立秋头上缠绕，立秋倒是没什么只随意一笑了事，反倒是李氏一脸的高兴之意，连着背脊也不由ting直了几分。 早有那好事的人在立秋一行人才进村子的时候便一溜烟的跑到村后碎石地去告知了李老妪，李老妪在家中左等右等还不见立秋等人回来，心下有些急了，yu要迎出去可又要端着架子，恰好立夏先跑了回去，李老妪见着只立夏回来忙问了立秋等人怎的还不回来，立夏只说着在村中央的空地和村里人闲话家常及发放糕点，李老妪便急了，马上喊了李大成背着自己就往村前走。 “立秋，立秋啊”，声音由远及近，别看李老妪已是年老，声音却是依旧尖利。 “阿婆”“爹”，立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上涌起ji动之se。 “你这丫头啊，怎的突然回来也不事先报个信回来，这都回来了也不赶紧回家去，还在这里耽搁什么”，李老妪从李大成背上下来，拄着拐杖绕着立秋看了一圈，“啧，我家这大丫头可是出息了，瞧瞧这一身的衣裳，这镯子，阿婆算是开眼界了” “文舒，这是我阿婆”，立秋被李老妪拉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对何文舒说道。 “阿婆”，何文舒微微弯腰对着李老妪喊道。 “好好好，这孙女婿我喜欢”，李老妪笑得合不拢嘴。 “立夏他娘，你还在那里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家”，见着李氏犹自在大磨盘那里发放着糕点，李老妪心中火气迸发，看着旁边村人兴高采烈的吃着糕点口中不绝赞叹，李老妪直觉得犹如剜了自己身上肉一般。 从着李老妪过来立春便没再开口说话，反正眼下在她眼里满满都是锦衣华服的立秋夫妻两个，自己在于她，她是巴不得自己走得远远的不要出现在她眼前。 “走吧，我们回去吧”，心里虽是知道李老妪之所以嚷着要李氏回去无非是因着看她在那发糕点而心疼，立春还是开口遂了她的心意，立秋是没看见隐藏在人群之中的大壮，自己却是看见了，大壮看向立秋的目光很怪异，未免多生事，早些回去也好。 何文舒跟着立秋返身上了马车，临上车之前往空地上的人群中看了一眼。 “村人热情，没吓到何大哥吧”，因着李老妪李大成上了前面的马车，立春便跟翠兰二人同上了立秋二人的马车。 “大妹妹说哪里话，我往常活动范围狭小，正是要多看看这般热闹景象”，何文舒轻笑出声。 “立夏他娘，不是我说你，你就跟着立夏出去外多久，就这么不知道勤俭，你就不知道给他们每人都少抓上一个，我是老了吃不了什么东西，可立夏他爹你男人，日日下地上干活，上山砍柴，累得跟什么似的，你这一走倒是好，什么也不管，里里外外都是他一人操持，我李家就是往上数个五六辈，也没见哪个男人这么窝囊过，还要做娘们干的活，你就不知道多心疼他些，多给他留些吃的”，李老妪说话连枪带炮，没有丝毫的顾忌。 “阿婆，大姐给你们带的东西不少，吃的也多着呢，就刚才发给村人的那些，值不了几个钱”，瞧着李氏低头不说话，立冬看不过去便开口道。 “还是你大姐知道心疼我们，看看你和你二姐，哪次回来给我带个一丝半点东西”，李老妪看也不看立冬一眼，两手只在车里放着的包袱上摩挲着。 二姐哪次回来不是往家里带回些东西，哪次走时没给娘留下些银钱，那些银钱最后还不是被用在这个家里头立冬气得不再理会李老妪。 村中央到村后碎石地本就不远，有马车代步更是几步的距离，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驶入院中停在屋前。 “大孙女婿，这可是让你看笑话了，四处乱糟糟，委屈你了”，李老妪拄了拐杖在前头带路将立秋等人迎进了瓦房当中。 李氏在厨房里已是尽力将茶杯擦拭得干净，只这擦拭后的茶杯口依旧有一圈发黄的污垢，客人上门总不能不冲茶吧，李氏硬了头皮将茶杯放到何文舒面前。 李老妪肚中本就没有什么墨水，偏是不懂装懂非要装出一副xiong有墨水的样子的拉着何文舒东拉西扯的说着。立夏早就在一旁捂着肚子强忍笑意。 何文舒目不斜视的端坐椅上，手中拿着茶杯若无其事的凑近嘴边浅饮了一口“阿婆，您老客气了，我还得多谢谢立秋，若是没有她的精心照顾，我的身子只怕不能大好”，说完不避嫌的执起立秋的手，尽显恩爱本se。立秋闹了个大红脸，要挣脱却是挣脱不开。 “大孙女婿，我瞧着你待我家立秋是真心的，老婆子我也是彻底放心了，说了也不怕你笑话，我们家穷，几个孩子从小都是吃足了苦头，就立秋，从四岁开始便帮着她娘带几个妹妹和弟弟，扯野菜，上山砍柴，吃不饱穿不暖，有吃的都要紧着弟弟妹妹哪般苦没有吃过，你，你这以后可要好生待了他”，李老妪说着说着便擦拭起眼睛来。 立春一直坐在立秋旁边，起初对于李老妪的话听得并不耐烦，略莫也瞧见过两次何文舒眉眼间的忍耐，只眼下这李老妪说的，不管她是做戏也好，真情也罢，她这番话一说出，何文舒的脸上是起了明显的变化，看向立秋的目光中带上了种怜意。就这一点，立春对李老妪是有些感ji的。 “好了好了，今日何大哥第一次都我们家来，尽说这些个过去的事情做什么，立夏，你快去厨房告诉娘和立冬，让她们先别弄晚上的饭食，先给做顿面条来充饥才是正经”，立春三言两语的打断了李老妪。 “立春啊，你看看立秋，可算是让我们都放心了，你那尉大哥呢，我二孙女婿呢？”，李老妪知道眼前有立秋两口子，立春必然是不会当面给自己脸se看的，因此大了胆子问出口，平心而论，李老妪倒是更喜欢那个知道讨好自己且瞧上去更显得有钱的尉东峰，立秋这夫君虽也是和颜欢笑，可他年纪到底长了尉东峰几岁，瞧上去没有尉东峰有活气。 立春瞬间石化，李老妪这又是要闹哪出，好端端的问着自己这个做什么，别说自己跟尉东峰还不清不楚，就算是清楚了，自己眼下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早是说了他不是你什么孙女婿，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强自忍住，脸上总算没有多少愠se。rs！。 第二百零三十三章 暴露异能 第二日立春同立冬立秋打过招呼便独自上了后山，这次是陪着立秋回来的，原本是没有计划这个时候回来，离着上次回来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上次回来时大蛇所留时日不多，便特意将小青留在后山让它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救得大蛇的性命，此时秋日正浓也是即将入冬之时，它两个想必已是开始了冬眠。身旁有小麻花陪伴着，入山倒也不惧。 啾啾啾.......一入山，小麻花鸟便如石入大海般的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串的清鸣。走走停停，没有大蛇的代步，立春走得极为困难，要不是有这几年来大蛇压出的勉强可称得上路的印子，这山只怕是单凭立春之力无论如何也是上不去的。也因着大蛇及小青的威慑，往常上山几乎没有碰到过危险，眼下它们两个虽不在，头顶也没有小麻花的示警，立春倒也不算担心。若是此路上去有危险，小麻花必定会早早飞回来的。 簌簌...... 啾啾...... 啾啾声对于立春来说是熟悉无比，没想都小麻花这么快就飞回来了。小麻花从空中俯冲而下，停在立春身旁的树杈上。 冰凉软绵的东西缠上了立春的脚踝.......小青没有冬眠........立春惊喜的朝脚下看过去，果然是它，只是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它却是萎靡不少。 怎么了，小青.......立春蹲下身子将小青从脚踝上取了下来，开始和小青沟通。 小青晃了晃脑袋吐着蛇信子，显得异常的没有精神........ 本就连着半山腰都没有上到，充其量只是半山腰的半山腰，因此着立春很快便来到了山下，小青给的信息太过让人吃惊。吃惊过后是一阵阵的恐慌，谁能想到看似千年都巍然不动的苍劲后山要开始变天了......首当其冲的便是山底下的李家村，而李家村并不只是紧靠此片后山的唯一一个村庄。在李家村前面还有二三个村庄也是挨着这片后山而建。至于往李家村下头去，好似也是有一个村庄挨得这片后山比较近的。 “立冬。立秋他们呢？”，匆匆回到家中，屋里只有立冬跟李氏在，立秋她夫妻两个并立夏李老妪几人皆都不见。 “二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阿婆带立秋他们往村里串门子去了”，立冬心中正不悦着......阿婆倒是好。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硬拉了他二人出去显摆，大姐还好说，打小就是在李家村土生土长的，只大姐夫从小便是锦衣玉食长大接触的无一不是和他身份地位相当的。这去到村里要是被那些个冒失的冲撞到了或者是被粗言粗语入了耳，没的便让他更加的看轻了大姐的出身，现在虽是没瞧出什么，可难保他是个心机深沉之人，若是回到何家冷淡了大姐。岂不是....... “立冬，你跟我来”，立春拉了立冬便出了屋子。 “二姐，是不是要去找大姐他们回来”，立冬看着立春脸色不好。以为她也是因着此事心中不快。 “先不管他们，我只和你说，刚才我到后山，小青居然没有同大蛇冬眠，并且，后山上会出大事，快则四五日，慢则七八日，后山上便会发生山体滑坡，到时山石倾泄而下，李家村只怕是要被淹埋”，立春顾不上立冬能不能理解滑坡，快速的对她说着。 立冬是知道立春的异能，知道她能和某些动物沟通，当下对她所言深信不疑，且以前小麻花就成功预言过雪灾，这次是小青跟大蛇语言的，更是相信不疑。 “二姐，那，我们该怎么办”，立冬急了起来，若是四五日，时间就很紧迫，村中这许多人该如何安置，他们要往哪里去，且有老有少.......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立春苦笑。 “先且不管怎么办，我们先将此消息散布出去，先让他们知道，实在不行，我去程家庄找找程家大少爷，看看他有无法子，不管怎么说，这些村庄都算得是他们的附庸”，立春抬头看了看天，果然是不同平日的阴沉，暴风雨当真是要来的了。 同立春预想之中一样，李家村的人并不相信此事，在他们看来这无疑是个天大的笑话，祖祖辈辈在此居住了不知多少年，就是族谱之中也从未记得有只言片语说这片后山有过什么异常，现在，就凭立春姐妹三个空口无凭的胡言，他们自然不肯相信也不愿相信。 别说是村人，就是李老妪李大成几个也是不信，“立春，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这个家，也知道你对这贫穷的村庄没有感情，不然你也不会独自撇下我们搬到了通江镇去，只你想过没有，你拍着良心想过没有，你要我们这些人听信你的谣言，让我们拖家带口去哪里，村中有老也有小，现在马上又要入冬，你是想我们冻死在外头么”，李老妪往地上使劲跺着拐杖恨恨说到。 “阿婆，立春说的是真的，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立秋使劲从何文舒手中拽出自己的手，走到立春身边站定，朝着李老妪说到。 “立秋，你才回来，别跟着她瞎胡闹，这好好的后山怎么会山石倾泄，就是倾泄，我们离着后山还有这么些距离，哪有那么严重，我看，她就是瞧不得大家好”，李老妪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就是，立春啊，你要说后山起灾害，你也好歹拿出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啊”，杏珍站在人群前面，紧紧看着立春说道。 “就是就是，这要不拿出理由，我们才不走，我们又不像她，她还有自己的铺子，更是有了自己的田地，我们这一走，岂不是要上街乞讨去”，红云赶紧附和着杏珍说到，对于当年的偷菜事件，她心中还有留有许多怨恨的。 立冬担心的看了看立春，见着她脸色已是铁青，不由伸手过去轻轻拉了拉立春的手。 “明日这天便会开始下雨”，立春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下暴雨”，似是怕他们不相信，再度补充道。 “哟呵，这天会下雨有什么好奇的，我瞅着这天也是要下雨的样子，只这下雨和后山有什么关系，这天下雨是正常的事”，红云迅速接言。 立春嫌恶的看了她一眼，“你信就信，不信就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立秋，收拾东西，我们今日就走，还有你们，若是愿意跟我去通江镇，便赶紧收拾东西”，冷眼看向李老妪，虽再不愿意带着她去通江镇，可若是真丢下她，只怕立秋是要怨自己的。 “我信她所说”，高高的男声在人群后面响起。众人扭头往后看，程家大少爷程彬不知何时屹立在人群之后。 立春感激的看着程彬，昨日连夜去程家庄找了他，幸好他正在庄子上，自己跟他一说，他当时没什么反应只说着等第二日再答复自己，却是没有想到此时他亲自过来了，且还当众支持自己。 “是程家大少爷“ “程家大少爷来了” .......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路，程彬径直走到立春身边站定。 “程少爷，你既然说相信立春所说，那你可有什么证据”，人群中自然有人要进行质疑。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请大家相信，立春所言非虚，她若是说假话，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对于我们来说，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真的，到时候留在此处的人，焉能有命在”，程彬只是昨日听着立春所说，起先心里也并不相信的，只是后来一想，此事也许就是真的。 “程少爷，你看你都拿不出证据，我们怎能相信，拖家带口的叫我们往哪去，吃什么穿什么”，村人只是不信。 “立春，你看，我们也不是不愿意相信你的话，要不你给我们拿出些可信的东西来”，曾老五一直沉默着，到现在也不由开口到，毕竟现在日子才刚刚好过了些，要走，还真舍不得。 立春默然，到此时，心里反而平静了，这不怪他们，换位思考，也许自己也不会相信，若真是要让他们信服，只能让小青出来了。 “看，就是它，是它告诉我的”，立春素手托举着小青，小青还有些萎靡不振。 “蛇，是蛇” “天啊，立春她，她居然随身带着条蛇” ........村人中女人孩子不禁往后退。 啾啾.......小麻花鸟落在立春肩头。 “它们都告诉了我，大家应该知道这些动物天生就有一种对大自然的异常有超乎寻常预知的能力，只是你们无法和它们沟通，而我能，这便是我的证据”，到此时，立春已是豁出去了。 “不就一条蛇和一只鸟，这又能说明说明，除非你当着我们的面和它们沟通”，人群中又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立春已是想到他们会如此，也不再多言，只能暂时委屈了小青和小麻花，嘴唇微动发出指令让得它们照着自己的指示做出相应的动作。 第二百零三十四章 独处 鞠躬感谢书友120502073451340的粉红 ---------------------------------------------- 李老妪看着小青蛇在立春的指令下扭转打滚，心里唯一的念头便是：蛇女，一定是蛇女.......不知不觉看向立春的目光中含着惧意。 “这，这一蛇一鸟当真是听她的话啊” “太让人惊奇了，看看那鸟，真个让叼石子它便去叼石子” “哼，我就说当年的菜地哪里来的蛇，李家村上下十八代也没听过有大量的蛇群聚集，原是这丫头弄的鬼” “蛇女，我就记得当年在村里就这么传过” ......人群中爆发出真正惊奇声，自然的其中开始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程彬双眼闪亮如星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立春看着，人群之中的种种议论听在耳中，不由眉头皱了又皱。 何文舒当年得病之时是请了立春过去治病的，知道她有些出奇之处，却是到今日才真正开了眼界，知道世上有如此奇异之人，眼中满满带着探究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立春。立秋微微垫起脚尖不时同他附耳轻声说着些事情。 小麻花扑棱一下往着后山方向飞去，小青从立春身上蜿蜒而下.......眨眼的工夫，它们便消失不见。立春冷冷的扫视了人群一眼，其中有惊恐莫名的，有骚动兴奋的，有淡然瞧不出脸色的.......遗憾的是，在他们的脸上并无瞧出多少信服之色。 “好了，事实你们也看到了，我知道在你们心中定是有许多人对我所说不屑一顾，只是，我能做都的我都做了，你们愿走也罢。不愿走也罢，就这样吧，但是，你们自己也都知道上有老下有小，老的也且罢了，只那年小的若是因为你们的执迷不悟而导致葬身泥石.......”，立春不再做无用之功去劝说他们，与其那样反倒不如现在这样激将他们一番。 “立秋，进屋去收拾，今日我们就走”。立春走到程彬面前站住。“大少爷。今日多谢你能来帮我，这些村民你也看到了，他们不愿意接受程家庄的帮助，今日让你白跑一趟了”。说毕，深深对着程彬鞠上一躬，今日他能来此，的确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 “你也不必如此内疚，你该做的也都做到了，至于其他几村，我知道你定是没有时间去一一传到，我马上就让人去传达，只要是愿意去程家庄避难的。一日三餐皆由程家庄免费提供，只如此一来势必人多，住宿肯定是拥挤的，府外庄子上还有些空屋，早到的自然要安排了他们住进去。至于后到的就是搭棚子也不会让他们露宿在外的”，程彬认真的看着立春。 “什么，程家庄这么好，免费提供吃食还免费给住” “这程家大少爷都如此相信立春，我们，是不是也该要相信呢” ........许是因为程彬的一席话，人群中再度沸腾。 “立秋，你们先走，立冬，你也上车”，立春站在原地丝毫没有上车的意思。从着昨日程彬配合着自己说了一席话之后，村人开始动摇，随着一小部分的人回家收拾了东西准备去先行抢占程家庄子上的空屋开始，更多的人迈进了这个队伍。乡下人家本就贫穷，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物，顶多就是那几户家境好些的能在怀里揣上几个铜板几钱碎银子，其他大部分人家无非就是将家里的粮食给扛上，至于遗留下的那些个桌椅板凳，后山多的是树，若真个被毁坏，以后砍了树再打制就是。也有那小心小眼的，将屋里的陶瓷罐水缸等物在门前挖了坑给埋了，再回来时也许还可挖出。 “立春，你怎么又不走了”，立秋从车内探出头来，原本说的好好大家一起。 “立春啊，你这是干什么，你将村里人都支走了，你却自己留下，这是要闹什么”，李老妪坐在马车内兴奋难安，东摸西摸间听得外头的动静，掀开车帘朝着外头喊道。 “你们先走，反正牛车在，到时候我自己赶车走”，立春自然是没有办法对他们说大蛇此时正是紧急关头移动不得，而大蛇走不了，自己肯定也得再等等。 “二姐，我跟你一起留下”，立冬从车上跳了下来。 “干什么呢，还不赶紧上去，我还指望你到了通江镇能帮我管起园子呢，你要跟着我在这里，三五日间他们准能将园子搞得天翻地覆，你可记好了，在园子里头你是正儿八经的主人，瞧谁碍眼了，你直接说了他就是，有不听的，直接打发出去了”，立春连推带搡的将立冬推上了车。 “立秋，大妹妹她一个人行吗，要不我们留下来陪她吧”，何文舒温和的看着立秋，伸手帮她拢了拢额上的碎发。 立秋身子一僵，丝毫不习惯如此亲昵的动作。回来时日短暂，本是想要多住上几日却又遇上这突发的事情，这一走，下次回来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至于这两日大壮时不时的碎石地周围晃荡，如何能不知他现在是难以接受彼此之间如此大的落差，也幸在今日是要走了，若不然，光瞧着他火红的双眼，只怕他能做出疯狂的举动也未可知。 “没事，她自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又有小青小麻花的帮助，肯定能在突变之前离开的”，立秋是知道立春为何要留下的，只不好给他解释清楚。 “那个愣小子是谁呢？”何文舒透过车上的小窗子看向车外。 “哪个？”，立秋身子又是僵了一僵，今日他们也是要搬到程家庄去了吧。 “那个”，何文舒将立秋拉近自己身边。 “那是同村自小玩到大的伙伴，大壮”，立秋反倒完全的平静下来，过去的就过去了，若是没有过去，又何来的身边相伴之人。 “何大哥，这次实在不好意思了，难得回来，却是没有好好招呼到你，你跟立秋到了通江镇在园子里头多住上几日吧，我很快便会回去的”，立春掀开帘子朝车里说道。 “大妹妹客气了，大妹妹还尽快回到通江镇才是”，何文舒微微转了身子坐正。 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路的尽头。往日走在村中的路上不时能听到左右院子里头各家传出的嬉笑怒骂，现在走在村中却是静悄悄一片，偶尔一丝冷风吹过，更添荒凉。也许他们这一去，便是真的成了程家庄的长工，也许还能回到原地重新再建家园。 “立春”，身后传来喊叫声并伴随着马车轱辘的转动声，立春转身，便看着张常生赶了马车由远及近。这会子心情本是没有不好，该走的都走了，这本是好事，只进了村子见着两旁的院子皆是门户大开，院里屋内翻腾得乱七八糟，心情便莫名的低落了，恰好这低落之间，张常生出现，心中立马生出温暖之感。 “立春，大少爷来了”，张常生跳下马车返身掀开车帘，程彬从马车内跳了下来。 “大少爷”，虽不知他此时过来又为何事，立春还是乖巧的对他行礼了。 “立春啊，大少爷说过来和你说说这附近几个村庄搬到程家庄之事，我呢，庄子上今日开始便开始去不少人，还得回去帮着记录，等晚些我再过来接大少爷”，张常生说完也不等着立春反应，对着程彬行了礼便直接跳上马车赶了车就飞驰而去。 “张叔，这.......”，眼看着马车一溜烟的跑远，立春只能收了声闭嘴。 “他们都走了就你留在这里不害怕么？”，程彬看着立春，今日本是可以不过来的，只想着这丫头一个人留在这里，鬼使神差的就让张常生赶了车送自己过来。 “今日去的人多么”，立春答非所问，害不害怕的都得留在这里，好在晚上还能有小麻花陪着自己。 “不算多，很多人都还不相信，我已经让了张常生再派了人去说服他们，不过李家村的人倒是去了大半了，剩下的也在路上了”，程彬率先往前走着。 瞧着程彬往村里走，立春也只能跟着走。 “是去村后的屋里吗？”，程彬回头看了一眼立春。 “大少爷今日不忙吗”，立春脚步放缓，村前村后都没人了，就自己和他，这该要多尴尬。 “你给我找了这么大的麻烦，你还不和我好好说说该如何处置安排这些人么”，程彬冷冷看了立春一眼，继续扭头往前走。 整个上午过去了，中午过去了，甚至下午也即将过去，程彬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而张常生说晚些时候来接程彬也不见他的人影。饭也做给程彬吃了，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立春百无聊赖的站在院子门口伸长了脖子看着路口。 程彬好整以暇的坐在屋内，因着中午时分便是开始下雨，天就更加的冷了起来，此时屋内烧着柴火，抛开熏人的烟气，其他倒是显得有些淡淡的温暖。 第二百零三十五章 同危难 明知道照着眼下的时辰张常生是不会再来了，立春还是满含希翼的朝着路上望去。其实往着路上瞧去也瞧不清楚什么，雨如帘布似从天上倒挂下来，从中午时分的小雨到现在的瓢泼大雨，甚至有临盆大雨的趋势，雨势之下，别说十米开外就是三米开外都几乎都看不清楚了。 揉揉酸疼的双眼，抖抖身上沾着的水珠，“这鬼天气，这雨”，一句嘀咕，返身已是进了屋内。前世今生，立春最不喜欢的便是下雨，下雨天总是让人觉得有种化不开的阴郁。 “我饿了”，程彬手里拿着铁钳，极其无聊的在火盆里头拨弄来拨弄去，听得声响，头也不抬的说道。 “外面雨太大了，过不去”，立春没好气道，若不是他在这里耽搁，自己也不必在外头一直待着，雨那般大，就是站在门口也足够让半截身子湿透。相比较与外面的寒冷，屋内的温度恰好适宜，温暖又不至于燥热。跺跺脚，不再理会他，直走往着里屋进去。 砰......里屋的门被立春关的震天响。 程彬抬起头，眉头微微一皱，白皙的手背上几滴污水珠显眼又碍眼。 “你要肚子饿了，就吃这些吧”，待得立春出来时，身上已是换过一身干爽的衣裙。 看着立春递过来的两个芋头，程彬再度皱眉。 看着程彬不悦的模样，立春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今日不知怎的老觉得心中有火，他好歹是帮过自己，是了，肯定是这雨下的太让自己不安，小青到现在也还未回来，不知大蛇它.......”，暗想间抬头，脸上已是笑颜如花。 “大少爷。外头雨势过大，恐怕今日是去不得厨房了，就是明日也只怕入不得，今日且请您暂且将就这粗鄙吃食”，说话间，动作娴熟的将火盆边的铁钳捡起将盆中的火灰扒了扒，然后将芋头放进去，复又扒了滚热的火灰覆盖住。 柔顺的发丝，白净的颈脖，纤细的腰身......程彬静静注视着立春。当年她还是个毛丫头。在自己眼中如孩子般的存在。时至今日。却是妙龄如花少女.......头上连发髻也不曾梳得，长发披散只在颈脖处用了根素色丝带随意绑缠，小巧的耳垂上挂着两颗石榴红的珠子随着她的晃动而摇曳灵动......浑身上下竟是不见一丝胭脂粉色。 “大少爷，今日只怕张叔是来不了。就委屈您在这里暂住一晚，等明日天一明，我就送了你回去”，立春放下铁钳，站起走到窗边将窗格子微微打开了一些，小青或是小麻花回来可从此处进来。虽有心要送了他现在就走，但窗外依旧雨下如注，明显是不可能送得走他了。 “嗯，无妨”。迎上立春的眼光，程彬脸色淡然，今日本是特意叮嘱张常生不必过来，自然的他是今日不会过来了。 一时屋内静谧，立春一会子站起往窗边去朝外看看。一会子又走到火盆边坐下，实在无聊便索性从桌上拿了针线篮子从中取了未完工的手帕打算装模作样磨蹭一阵工夫。 “你会绣花么？”，程彬巍然坐定神色淡定，只瞧着这丫头被针扎得龇牙咧嘴的模样实在瞧不下去这才出言相问。 “不会”，立春看着程彬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气苦，果然这绣花针不是人人都可拿得起来的，就这一会子的工夫，手上起码多了三四个针眼。 “熟了吗？”，程彬朝火盆中努了努嘴。 “给”，立春从火盆中将烤熟的芋头扒拉出来，快速捡起一个抛给对面的程彬，反正是二人单独相处，他既要留下来，就要收起他大少爷的架子，这芋头皮自是要他自己去剥的。 烫，很烫.......程彬咬着牙不使自己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想要手帕去镇上的铺子买了就是，何苦跟自己过不去”，边说边镇静的剥着芋头皮。 立春没有说话，他饿自己更饿，中午做的饭大半数都入了他腹中。芋头是在滚热的火灰之中烤熟着，皮一剥开就有股子糯甜糯甜的香气只往鼻尖里扑。 雨越下越大，碎石地虽在村后也比着村面水平位略高，但就碎石地的位子来说，它是片平地，既然是平地，雨水多了且一直还在继续下着，水便开始没有地方排出去，排不出去水，那便只能在原地积着，越积越多，越积越多.......渐渐蔓延到门槛位置。 屋内吃着香甜芋头的两人起先并没有发觉，等到发现时水已是从门缝里咕咕往着屋内流着。 “立春，快，拿东西来堵住门缝”，程彬沉重吩咐到。 立春摇摇头，“堵不住的，堵住了现在，堵不住夜里，堵住了前半夜，后半夜也终归是堵不住，是我疏忽了，小青早是和我说过这雨会接连下上几日，我没有想到今日就这般大，只怕现在院中已是积了很多水，这处地是平的，水没有地方排出去，大少爷，是我累你受险了，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你快先走吧”，若说心中没有慌乱是假的，此刻，立春心中有着浓浓的惧意。若按照现在这般的趋势，只怕到明日一早这里便是汪洋一片了。 “你跟我一起走”，程彬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我还要等小麻花，小青它们”，立春看着程彬，缓缓摇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等着它们，它们本就生于山野之中，自是知道如何规避险难，此时不走，再想走就来不及了”，程彬快走几步迈到门边，重重将门拉开，哗啦一声.......屋外的水如潮水般的涌进屋内，此时，外头天已漆黑。 “快关上”，立春恼怒，虽心中知他是好意，却对他的做法不满。 “你以为门关上就安全了吗，这屋子是砖瓦房不假，可这青砖却是最劣等的，根本就不能耐过雨水的浸泡，现在不走，到明日只怕真的是走不了，且不说外头院中的水势，就下头村里，只怕都走不出去”，程彬一把拉过立春，就往外冲。 “等等，我取了灯笼”，他说的都是对的，自己的确估算错误，这里没有任何的泄洪泄水设施，只要下雨必会积水，且积得很快，以前没有这种情况是因为这里很少下雨，从来没有下过如此大的雨。 默默的由着程彬拉了自己站到屋外，轻轻的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此刻的两人是狼狈的，倾盆的大雨瞬间将二人身上浇得湿透，水已漫过膝盖。 “我去取蓑衣”，立春大声的朝着程彬喊去，哗哗的雨声掺杂着轰隆的雷鸣声，并排而立的两人却是大喊着才能让对方听清楚。 狼狈的跑进屋内，屋里已是一片泛滥。淌着水踩上椅子将灯笼搁置在稍高的柜子上。 “立春，你，受伤了？”，程彬一把扳过立春的身子。昏暗的灯光下，鲜红的血迹在雪白的小腿上显得很狰狞。 受伤？刚才出去也只在雨地里淋了一把而已，并不曾碰触到什么硬物,这腿上的血迹.，莫非......难怪今日总觉得火气大........蓦的，立春脸上火辣辣红如晚霞。“没有受伤，无妨”，快速从椅子上跳下，将裙摆解开放下。 昏暗的灯光下程彬并不能很清楚的瞧见立春脸上的绯红，只瞧着她扭扭捏捏慌乱的举动，心里似是明白了什么........“蓑衣在哪呢，我去取”。 立春快速的给他指了方向，这下子可糗大了，他必是明白了什么的。 漆黑的夜里，倾盆的大雨，两人携手相扶，凭着记忆深一脚浅一脚的避过凹坑处，手里的灯笼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我的牛”，眨眼间，松开缰绳的黑牛便在茫茫雨势中消失不见，立春很是心痛，不心痛它的价值，如失去伙伴般的心疼。 “过了今日我送你匹马”，程彬没好气的朝背上的立春回到。若不是她身子不适，自己堂堂程家大少爷何须沦落到背负他人的地步。 “你的马怎能及得上我的黑牛”，立春哀哀欲泣。黑牛劳苦功高，若是就此失了，心中自然是很不舍，它既能驮重又能载人，性子又极温驯，很大程度上自己已是将它当作了伙伴。 “马不如牛，哼哼，你要知道一匹马值多少银子你便不会这么说了”，也许是眼前面临的危难，程彬今日的话特别多，言语间也颇是随意，随意到能和立春斗着小嘴。 静静的趴在他的背上，立春不再说话，瞧着他倒是瘦瘦弱弱的，这背却是厚实的很。 “怎么了，难受是么？”，大雨滂沱，地面满满的又都是积水，时不时的又有坑，背上的她又突然变得如此安静，这一切令得程彬有些骚动不安。 “不难受”，立春怏怏说道，不难受是假。失了黑牛本就心里不好受，今日身子本就不适，这会子一直被雨淋着，雨这么大，蓑衣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第二百零三十六章 脱险 摸索着往前一步一步挪动着，程彬再是再三小心，还是一脚踩进了坑里，身子失重倾斜控制不住的往水中倒去。在程彬背上的立春更是首当其冲在他倾斜之际率先从背上滑落倒入水中。 “呸呸呸.......”，立春狼狈站起，不住的往外吐着浑水。 “没伤着你吧”，程彬手扶着立春，关切的询问。他倒是好些，只坐倒在水中却没有如同立春般的灌几大口浑水。 “你要再这么倒两下，估计今日我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立春眼中盛着浓浓的不满，不甘不愿的再度爬到了程彬背上。要不是身子筛糠似的抖着，绝对不要再让他背了。 “我们往哪里去”，程彬将立春放下。从碎石地到村后口短短的距离几乎花了小半个时辰的工夫，村中地势复杂，他不敢乱走，若是不小心踩到坑中或是沟堑里头，只怕二人真是要就此一命呜呼了。 举目四望，尽皆是雨帘，对于村中地势立春也并不十分清楚，往常走走习惯的很，可到了现在两眼摸黑的时候，却是发现脑中对李家村是如此的陌生。 “往左走，你拉着我，这棍子你拿着探路”，嘴里微微发苦，只能凭着有限的记忆给程彬指着路。 扑通......程彬应声扑入水中。灯笼也随之熄灭。 “你，没事吧”，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雨声雷声，立春慌了，弯腰在水中摸索起来。 “我在这里”，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粗粗的呼吸声传入耳中，温暖的手掌相触，立春心中一片安然。 大手拉小手，一路摔打一路滚爬。 啾啾....... “小麻花”，浑身冰冷。双脚在水中已泡得麻木，此时的啾啾声在立春听来犹如天籁之音。 “什么小麻花”，程彬可谓是吃尽了苦头，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是小麻花鸟，我听见它的叫声了”，立春站住侧耳倾听。 “我怎么没有听见什么声音”，程彬嘀咕着。 饶是立春如何再度倾听，啾啾声如幻听般的再也听不见。失望的摇摇头，将手轻巧的插进程彬的大手章中。此刻在立春看来，她和他并无男女之分。只有相依为命。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统统见鬼。 “再怎么走”。程彬紧紧蹙眉，漆黑如墨的夜晚，下得无尽无头的雨。 已可知的触感，二人知道积水更加的深。往着膝盖上方渐渐淹没。眼下的形势，徒的让人心中生出一丝绝望。 “大少爷，京城那边的生意还好吧”，挨着边找了个地势稍高的地方站住，既然不敢贸然往前走，总也不能就此沉默的静静等候，不如说些什么也好缓过心中的惧意。 “托你的福，好得很，虽不至于日进斗金。可倒也算得上是财源滚滚，就那鸭绒服，云姬姑娘都卖到异域寒冷之地去了”，程彬很配合，知道身旁的丫头此刻想要什么。 “云姬是个好姑娘.......”。立春有心要帮云姬一把,只话未说完便被程彬打断。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张常生做下的勾当，瞒住我你们偷偷做下了营生”，程彬愠怒的语气让得立春信以为真，他知道了，都知道了.......可自己没说，想必张叔也不会说他是如何知道的。 “大少爷，你，你知道了？”，其实也算不得抢他的生意，只是自己将制作花茶的技艺告诉了张常生，让他帮自己去外头找了人制作然后又请了他托人找关系卖入了城中富户人家而已。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程家的茶叶生意已经在通江镇上做开了么”，程彬心里窃笑，这丫头看似老成心有城府，却实实还是个稚嫩的。她以为光凭张常生就能卖得那么好，她那园子占地不小，她以为就凭她这两年来的收益就能买下....... “大少爷，我知道你一直在背后帮着我”，立春幽幽开口，自己不是傻子，张常生也不是无所不能，他再能耐也还是程家的一个管事，他帮自己做的那些事，无非都是有程彬在后帮他撑腰而已，自己一直不说，只是不明白程彬为何要帮自己而已，他所图的是什么。 若是立春能瞧见程彬此刻的表情，定是能看见他眼瞪如铜铃般大。她居然都知道.......程彬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自以为天衣无缝却是早已被她看穿。的确，当初是看她小且有种不服输不向人低头的不同于一般农家女子的高傲这才好奇的出手帮了她一些，另外也为她的神秘而一直持续的关注着她。慢慢的见证了她一年又一年如花般绽放，自然的，心中的好奇探究之心不但没有消减反而更加深重。 啾啾....... “小麻花”，耳中再度传来小麻花的叫声，立春不顾一切的放声大喊。 啾啾......小麻花身形不稳的跌跌撞撞从空中飞落而下。 “小麻花”，立春张开双手托住它，侧耳倾听...... “我们有救了，哈哈”，立春反手拽住程彬，银铃般的笑声愉悦的响起。 哗哗的水声响起，大蛇蜿蜒而来。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能和它们沟通吗？”，跨坐于大蛇水桶般粗的身子上，立春微微扭头问着程彬。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程彬平静的开口。 “当年在京城之时，在云姬的别院之中，我便见到你同小青蛇说话......”，不及立春再问，程彬将当年偶碰之事说了出来。 “那你害怕吗，你不觉得我是怪物吗？”，大蛇驼着二人快速的往着村外而去。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什么好害怕的，在京城之时也见着有那会开口说话的鸟雀，你能同动物沟通又有何奇异”，程彬淡淡回到。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从李家村到程家庄，足足花了三个时辰，。四处下雨，雨又大又急，程家庄虽不至于被水淹，可庄子上的人却也是彻夜不眠的排水垒沙土。立春不敢让大蛇直接入程家庄，倒是程彬想的周到，先进了庄子找着张常生赶了辆宽大的平日拉货物的敞篷马车出来，先使大蛇在马车里头盘旋了，再拿了布匹等物覆盖在它身上，这才带入了庄中。 “大少爷，老奴有罪，请大少爷责罚”，张常生跪在程彬面前不敢起身，今夜雨大，以为庄子上没被水淹李家村那边必也不至于被水淹，却是没想过立春住的碎石地是片平地，一下雨势必会积水。因着自己一时疏忽，差点酿成大错。 “起来吧，你是有罪，眼下便给你赎罪的机会，这马车之中的东西你是瞧着了，这几日它就交给你照看，如是在庄上传出一丝半点闲言风声，我便依旧治你的罪”，程彬说完不给张常生张嘴的机会，拉了立春便出了庄子往府中走去。 “大少爷，我，我还是在庄子外头住着吧，这样去府里头只怕不方便”，立春脚步迟缓不愿挪动。 “庄上人多眼杂的，你瞧瞧你身上，再者他们的衣物你能穿么，还有你身上的两个小东西”，程彬站住，定定的看着立春，尔后转身继续往前走。这下子立春不再多言了，乖乖的很在程彬身后。 “大少.......”，开门的婆子见着程彬浑身泥水的站在门外已是吃了一惊，再见到他身后的妙龄女子且女子同他一样浑身泥水，更是大吃了已经，欲开口请礼，被程彬迅速的打断。 “闭嘴，今夜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若是我明日在府中听到闲言，拿你是问”，程彬拽过立春闪身进了门内。身后看门婆子一脸的惊奇及郁闷，大少爷从不近女色，今日却带着女子半夜从外归来，两人俱都狼狈，这要被夫人知道了，可是不得了，这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可是一时难煞了这婆子。 程彬今日外出之时已是在府中交代过，只说了自己是要去平湖镇上，兴许晚上不回府，因此着回到自己院子时，院中除了两三个粗使丫鬟在排泄着院中的积水，其他俱都静悄悄沉睡。 一一告诫了几个丫头不可将自己带人回来之事说出去，这才带着立春来到了自己屋中，潜意识中程彬就想将此事瞒下，至于具体原因，他也说不清道不明，反正本能的就是不想让别人给传了出去，不想被自己娘知道。 “你先将就这衣服穿了吧，晚上你就在这屋里睡，我在外边”，进屋之时已是吩咐了粗使丫鬟烧了热水送过来，到得这会子热水已送过来了，在粗使丫鬟临走时又特意喊住她们让送了一套她们平日穿着的衣服过来，自己屋内自然是不会有女装，只能让立春暂且穿了。 被子上有股香味，淡淡的很好闻，立春平日是不用胭脂水粉，也不在衣服上熏香，但眼前的香味，却是贪婪的多嗅了嗅。洗过热水澡，浑身的疲惫紧张都抒发了出来，疲惫间，不知不觉沉睡过去。 第二百零三十七章 回通江镇 立春醒来时天已大亮，外头的雨还在继续下着，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透过窗格朝外看，院中不时有人匆匆走动，甚至其中小厮占了大半。必是昨夜雨势导致院中各处积水，他们正在四处疏散沟渠。程府都如此，想必李家村此时已是一片汪洋，至于其他几个也要被牵连的村长想必也如是。 左右是被程彬偷偷带入府中，也不必出去同她们照面，索性掀开被子又往床上躺去。至于昨夜程彬在何处歇息，立春毫不在意，这是他的地盘，想必能睡的地方多了去。 笃笃......这边厢立春才又复在床上躺下，门外便传来敲门声，怕外头的人是程彬，立春忙爬起来穿好外衣又套上鞋子，拢了拢头发这才走过去开门。 “何，何婶子”，原本以为门外是程彬，门一打开，便认出了外头站着的何婶子，当年自己卖身入府，起初被分到厨房很是受了她的照顾。 “立春”，何婶子四周看了看，不等立春招呼闪身就进了门内。 “立春，我给你送吃的来了，你先把门关上”，何婶子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转身细细打量起立春来。“啧啧，你这丫头出落的更加俊俏了，瞧瞧这瓜子脸，看看这小嘴多红润，难怪大少爷要把你金屋藏娇了”，嬉笑间，何婶子拉着立春在桌旁坐下。 “何婶子，这是？”，心中虽是知道必是程彬去厨房吩咐她送过来的，还是不免有此一问。 “大少爷今日一早就到厨房去了，可是把我们厨房一众人等吓得不轻，除了那年你刚到厨房时他去过一次，这一次，算是他第二次去了，他喊了我出来让我准备一份早食送到他屋里来，他本是吩咐完了就要走的，末了又似是犹豫了一番才轻声告诉我你就在府内。这饭食是送给你吃的，说完了只叮嘱我不要给别人说便走了”，何婶子说话还是如同以前一般快言快语。 托盘里头放着一碟煎饺，一碗清粥，一碟小咸菜，看上去甚是清淡，却很能让人提起胃口。 “你快吃吧，你便吃我便同你说话，昨日到今日这天一直下这大雨，府内四处都是缺人手。连我那厨房里头也得好生的排积水”。何婶子笑眯眯的看着立春。 “立春啊。你一走可是走了这几年，也不回来看看我们，就我们厨房几个，可是想死你了。还有你当年栽种在小院里头的树桩子，现在长得可好了，春日里郁郁葱葱真是让人称奇” “你不知道，春竹姑娘已嫁人了，她原是这边院子的，因着夫人知道她心心念念着的都是大少爷，干脆打发她出去配了人，她走的时候那叫一个凄惨” “立春啊，你还不知道吧。三夫人和三少爷两个，这两年被老爷嫌弃的很，那一年你们去京城时在路上碰到土匪一事也不知被哪个嚼舌的在府内说开了，老爷嫌三夫人失了他脸面，自此就不待见于她了。连带着三少爷也是失了势，巧儿是嫁给三少爷了，只可惜了她这个妙人儿却是嫁给这么一个纨绔子弟”，立春吃饭的工夫，何婶子一直不停口的喋喋不休着，直到立春放下碗筷，这才住了口。 抬起头对着何婶子灿然一笑，当下也不客气拿起汤匙就着小咸菜喝起粥来，粥熬得很有火候，浓白浓白，入口即化。小咸菜中滴有香油，不咸不淡刚刚好，昨日晚上只吃了一个烤芋头肚中早就空空，一碗滚滚的热粥喝下去，浑身生暖。煎饺很小巧，胜在量不少，肥瘦相宜的五花肉剁碎再拌了些韭黄包进去，煎制得两面焦黄，一口一个，唇齿生香。 “何婶子，真好吃”，立春强忍住要脱口而出的饱嗝，毫不吝啬的夸奖起何婶子。 “你是饿了，这些寻常吃食哪能瞧在你眼里，就你给厨房留下的那些个菜谱，这几年我们可都是靠着它得了老爷不少的赏”，何婶子站起将碗筷都收拾放在托盘中，这就准备出去。 “何婶子，你代我问他们好，我这个样子不便出去，兴许明日也兴许后日我就要离开，待得下次我再专门来瞧你们”，立春知道何婶子有自己的差事，也不便留她，只得站起送她到门口。 雨整整下了一日，这一日之中立春没有看见过程彬，中午饭跟晚饭同样是何婶子送进来的。从着她嘴中立春陆续又知道了程府之中的一些杂事，其中又以程彬要定亲这事最为吃惊，但随之也便坦然了，以他年纪早该定亲，甚至是娶亲也不足为奇，按照这个世界的惯例，像他这般年纪，应当是幼儿绕膝了。 直到晚上入睡时分，门外再度传来笃笃的敲门声，这下必定是程彬无疑了。开门，果然外头站着的正是他。一日不见，只见他神色更添憔悴。 “你睡下了？”，程彬站在门外并没有进来。 “还没呢，你进来吧”，立春侧过身子。 “不进了，我只过来问问你住得习惯不习惯”，程彬问这话时不自禁的挑了挑眉，任是谁被整日的关在屋内哪里也去不得，肯定是不习惯的。 “习惯，这里挺好”，立春笑了笑，反正也就两日三日的功夫，暂且委屈一下又如何。何况自己还有小麻花和小青的陪伴。 “那你歇息吧，明日我会吩咐何婶子继续送吃食过来，你有想吃的告诉她做了便是”，程彬转身往外面走去，行动间都带上了一丝疲惫。 第二日，依旧下着大雨，只雨势有放缓的趋势，上午还是大雨，到得中午，雨慢慢转小，再到得天黑时分，雨出奇般的渐渐停止。立春困于屋内，也能不时听到府中四处热闹的欢呼声，这雨想必是百年难一遇吧。 如立春预言般的，雨停的次日，有胆大的村民要淌了水回去自己的村庄，任是张常生千般阻拦村民只不听，只好由得他去，最终去了三人却只有二人哭天喊地的跑了回来，其中一人却是在途中水洼处溺了水丢了性命。也由此，立春打消了离开程府的念头。不免又是躲躲藏藏在程彬屋内再度待上了两日。 到得这一日，天虽还寒冷，可到底是放了晴，早先程彬便许诺给送给立春一匹马，在立春再三坚持要走的情况下，程彬兑现了他的诺言，送给立春一辆马车，大蛇需要盘旋在车中，自然是要连着马车一并带走。原本想要回到李家村去找找黑牛是否健在，回头想想还是作罢，若是瞧见它的尸体岂不平添心堵。若是它还健在，已是嘱咐了曾叔，若是他回去瞧着黑牛还在村中，那牛便送给他养着了。 至于李家村到底有没有被泥石淹没，此事已是不容置疑，在雨停的第二日立春便让小麻花去打探了，果然整个村子全部掩埋在泥石之下，连着其他几个村中同样不复存在。 “立春，赶马车和赶牛车不一样，你看，是这样的”，张常生坐在立春身边，手把手的教着。 在程府中前后待了也有将近五日的工夫，所幸府中程员外及其夫人并没有发现立春的存在，到得打算要离开的这一日，程彬说着恰好自己也要回到通江镇上办事，如此便同路而行了。 “张叔，你瞧你家大少爷，赶车赶得别扭的很”，立春微微撇了撇嘴，经历过雨中为难，又承蒙他收留了自己几日，若是以距离来比喻的话，原先两人隔着十万八千里，那么现在两人的关系是以一日千里的速度拉近着。 “你自己赶了试试”，程彬耸了耸肩，自己的车夫送给她白使，反倒还要哂笑自己。 通江镇郊外园子中，立冬如一簇腾腾腾燃烧得正旺的火苗般的站立在院中，对面李老妪拄着拐杖毫不示弱的回瞪着立冬。 “阿婆，这是二姐的园子，二姐的园子，你要弄清楚，不是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立冬气愤不已，这事说出去还真是要招人笑话，园中本就专门有一块菜地，菜地里的菜长得一直很好，园中还有温室，就是外头地里的菜不够吃还可从温室里采摘，偏是她一来就自以为是的说要亲自去侍弄外头的菜地，侍弄就侍弄吧，锄地锄草都行，园中抠的肥都有，偏是她......立冬都不好意思再提这事，搞得现在大家不吃外头菜地里的菜，白白在那浪费着。 “黄毛丫头，你倒还管教起我来了，哼哼，这就是我的好孙女，我去找人来评评理”，李老妪拄着拐杖转身就朝屋里扯开嗓子喊“杏花，杏花，出来，你去给我找了王小子过来” “娘，您老就消停会，立冬说的没错，您在这有吃有喝的还不嫌满足，那菜地您就别管了，白白的糟蹋了那些个菜”，杏花从屋里走出来，不同于以前，现在她站在公道上讲话。 “白眼狼，一个白眼狼”，李老妪气得厉害。 “阿婆，我二姐明日就回来了，你今日可别再捅什么篓子了”，立夏站到立冬身边。 第二百零三十八章 立威 回到通江镇立春便和程彬分道扬镳，他回他的小院，自己则直接打马往镇外园子行去。眼见着前方园子在望，立春嘴角微微往上挑，一路上可是委屈大蛇了。 “二姐，你叫得倒亲热，枉费了我打小一把尿一把鼻涕的将你养大，到着现在，你居然帮衬着几个丫头埋汰起你老子娘来了”，李老妪气得拿了拐杖使劲戳着地。 “你又不是我老子娘”，立夏嘀咕着，不敢再大声。 “娘，你往屋里歇着去吧，你老人家是到这里来享清福的，操劳这些个做什么”，李大成扛了锄头从地里上来，对于这里的一切，他是无比的满意。有肉吃，有酒喝，有肥沃的土地给自己种，最最关键的还有几个小子整日跟在屁股后面阿谀奉承，这些都令得他再也不愿回到那个贫瘠的小山村。 “你们个个都被猪油meng了心，就只看着这点子吃喝，个个都念起她的好来，却是没有看到，就连这个三丫头现在也整日对我们颐指气使起来，叫你往东你就往冬，让你往西你就巴巴的往西，没有一点当老子的样子”，李老妪气得翻白眼。 “娘，是是，我们是meng了心，你老人家赶紧回屋歇着去”，李大成给刚从地里上来的李氏使了个眼se，让她赶紧扶了李老妪进去。 “哼哼，你瞧瞧，你二姐可落着好了，整日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她还这么多不满，无非就是眼见着我那屋子里的钱匣子眼红罢了，还以为这是当年的李家村她一人独大呢”，立冬对着李老妪的背影重重挥舞着拳头。 “三姐，阿公的病能好吗？”，到底是从小被李老妪李老汉宠大的，对于他二人，立夏还是很有感情的，从着李家村到着这里后，看似身子虚弱的李老妪反倒是吃得香睡得好，只李老汉开始病怏怏起来，从昨日开始竟然是卧了chuang不起。 “荀草今日上午跟她师傅来看过了，那时你在地里，阿公，只怕是凶多吉少”，虽是从小没有得到过李老汉的疼爱，现在观他年老垂暮伤病上身，立冬不免也心有凄凄凉。 立夏呆立，“那，阿婆她知道吗？” 立冬摇摇头，已有一个病号了，若是李老妪知道了，只怕她受不住，别看她整日对李老汉嚷叫，这个家里头除了立夏，李老汉在她心里是排第二的，就是李大成也得排第三。 “立夏，立夏，还不快进来帮你爹扶了你阿公起来”，李老妪依在门框上中气十足的大声喊叫。 “刘妈，刘妈，人呢”，继立夏走入屋子里头，李老妪再度大声喊叫。 立冬皱了皱眉懒得再理会转身离开。 “来了来了，李老夫人，您这是？”，刘妈心知肚明的问道，但凡她如此喊了自己，无非一是要宣示她的主权，以示她才是这里正经八百的老太太，二来又是该要使着自己去做几道令她上口的菜式。 李老妪很享受刘妈这般称呼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老妹妹，你也别嫌我多事，人老了吃的少饿的也快，屋里的老头子刚才咳嗽不安，劳烦你帮我炖一锅鱼汤”，语气之下很是理直气壮。 刘妈微微蹙了眉，眼下已是冬日，天寒地冻的本就难以抓捉到鱼，就通江镇上惯日卖鱼的往常是两日一次摆摊子卖，现在是难得四五日也不见着出来一回，厨房此时并无鱼，这要自己上哪找鱼来炖了去。 “李老夫人，今日厨房却是不曾备得鱼的”，刘妈想了想还是决定直说。 “没鱼？”，李老妪不禁提高了声音，“今日早上不是去镇上买菜了么，怎的没有买鱼回来，我那老头子现在就想喝口鱼汤”，说话间神se满含不满。 “是，没鱼”，刘妈将手在围裙上搓了搓，打算转身离开。 “不能让王二再去趟镇子上吗，再不行也能去河里捉得一条两条来”，李老妪坚定了今日就要让李老汉吃喝上鱼汤的想法。 马车就是比牛车快，还不似牛车那般颠簸对于程彬相送的这车和马，立春是相当的满意，一路上哼着小曲赶着马车到了院门口。马车内只小青伴着大蛇，小麻花在到着通江镇的时候就扑棱着去了医馆找荀草。前几日在大雨中浸泡了好几个时辰，浑身上下酸疼的紧，想着找了她来给自己开上几张调养的药方，特殊时期可莫要让身子受虚寒得了病症。 “立春，立春回来了”，刘妈正在李老妪面前没了主意，听得院门的声响扭头见着是立春赶了马车进院子，忙大声喊道。 屋内的立冬跟立夏听得声响更是像兔子似的跑了出来。二姐”“二姐”，二人双双齐声喊道。 立春从马车上跳下来，对着院子各人微微一笑，只眼神在扫视到李老妪身上的时候，觉得她整个人比着在李家村时精神不少。 “哇，二姐，你有马车了，这马车哪来的，黑牛呢”，立夏张大嘴巴，眼前的马儿又黑又亮，虽是同着黑牛一个se，可一个是马一个是牛，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感觉。 “你们这都是在院子里头干什么呢”，谢绝要上来接过马缰绳的立夏，立春打算往着暖房走去。 “李老夫人，她，她想要鱼汤，只现在天冷，今日去镇上并没有买到鱼”，刘妈是斟酌了一番才打算说出的，今日这般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每每总是自己忍气吞声的满足了她的要求，连着立冬姑娘也是毫无办法。 李老夫人立春哂笑，就一乡下老农fu，哪就担当得起老夫人之称，就算是称了老夫人也是穿上龙袍不像太子上不得台面，“园子里的伙食不是都固定好的么，除了园中自产的蔬菜其他荤食之类不是都说好了哪日买哪些肉食可不都是早就给大家定下了吗” 听着立春明显偏于刘妈的语气，又加上刘妈明目张胆的在立春面前不给自己面子，李老妪又气又恼，“你阿公他身子不适，今日就想喝些鱼汤” “今日我熬了肉骨头汤”，刘妈细声添了句。 “刘妈你且先回厨房去，我饿了，你将肉骨头汤盛一碗送到我屋内”，先打发了刘妈退去，立春这才朝着李老妪说道“往常在李家村之时，何曾喝过汤汤水水，这会子到这里了反倒如此讲究起来，要是没这鱼汤，他还能不吃饭了么” 立冬站在一旁看看李老妪又看看立春，一副yu言又止的样子，只立春是没有瞧见。立夏本想开口又似是想起什么，到底也还是没有开口。 “往日是往日，今时又哪能比着往日”，从着立春回来，李老妪便是矮了一截子气，只是嘴上依旧犟着。 “是，你们现在一应吃穿都花的是我的银子，自然是不能同往日比，只那李家村现在被泥石淹没，我有心要送你们回去，只可怜你们回去无家可归，若要再动手修建了房屋，又恐着你们辛劳，我再是有心收留你们，你们却以为的银子是大水飘来的，也罢，我这里是养不起你们这群富贵命的，我这也有马车，明日一早便送了你们回李家村去”，既是打算收留他们在此长久度日，下马威自然是要给的，不然依着李老妪的xing子，整日要吵得人不得安生。 “立春，这是说的哪的话，我们在这里能帮上你不少，你瞧着那地里，可是我今日早上才翻下的，你阿婆也只是一时憋气而已，你阿公确实是病了，这鱼汤倒也可不吃的”，李大成才从屋里出来正好听着立春要撵了自己一行回李家村去，怎可舍得再度回到破旧的小山村，忙陪着笑好言好语。 “你愿意留下？”，立春挑了眉问着李大成。 “愿意愿意”，在这里，冬日不须上山砍柴，顶多也就近在地里翻整下，眼下冬日，地里的活儿更少，再说就睡觉的chuang铺，席子底下是铺了厚厚的稻草，席子之上又铺了棉絮打成的褥子，身上又盖着厚厚的棉被，就是不烧炕，晚上睡得也是十分的暖和，李大成是死也不愿意回去的。 “好，既不想回去，这园子里的规矩就要受着的，别把自己当主人，这里的主人只有一个，还有干活你们都须得听王二的安排，不能偷懒耍滑，还有一应的吃食穿戴都同着王二他们一般，刘妈做什么你们就吃什么，没有你们自个儿要吃的道理，若有吃不得苦的，请回不送”，言简意赅的便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完，说罢也不管这李大成及李老妪愕然的神se，立春径自牵了马车往暖房走去。 “立冬，今日起，暖房后头的那片树林子除了你我，还有立夏，其他人再也不许进入半步，若是有需要在里头干活的，你须亲自看着”，走了不远，回头又朝着立冬嘱咐道。 经过立春回来那日撂下的话，从第二日起李老妪许是真怕这她要送了自己几人回去，很是消停了几日，吃食穿戴等果然真就是随了王二等人，李大成跟着他们同样穿了干活劳作的粗布衣，至于李老妪年老干不得活儿便只是在吃食上同着他们一般，其间她也闹过几次，只这吃食比着李家村中不知好了多少倍，隔三差五的也买上肉食回来给大家打牙祭，立春心中自然有数知道自己没亏待他们，也就对李老妪的吵闹置之不理且还严词厉se的呵斥了一番，几乎真个动了气要赶了她回李家村。 要不是刘妈等人劝着又加上看着李老汉得了病，这才作罢。也由此，李老妪算是真正消停了起来。李老妪一消停，李大成自然也是跟着乖乖低眉顺眼起来，至此，立春的日子算是渐渐得以清静。rs！。 第二百零三十九章 定情 “立春”，尉东峰脸色有些苍白。要不是今日在镇上碰着出去买菜的立夏，还不能得知立春已经从李家村回来了，且已回来了半个月。 “好些时日不见，尉公子的身子却是好似孱弱了不少”，立春脸上神情淡淡，微微转头给立在屋檐下的李老妪几人以警告的眼神......很快，屋檐下空空荡荡。 “你”，尉东峰有些气苦，当初自己在京中是被要事耽搁了没有及时返回，但后来返回的时候却是她离开的时候，要不是刘妈说了她恐怕不会那么快回来，自己也不会傻傻等了这么久没过来瞧瞧。 “尉公子，郊外比着镇内更加天寒，你还是早些回去吧”，瞧着他病弱的样子心中虽是有些揪心，嘴上到底不愿弱了去。 “立春，你难道真不知我的心意吗？”，感觉到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尉东峰有些心急，上次回京为的什么，不正是主要为着她么，就这么任由彼此关系冷淡下去，当真是心有不甘。 “尉公子，你逾越了”，立春努力的想要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只可惜，眼底的一汪关切之色出卖了她。 “立春，跟我走”，不由分说，尉东峰拉紧了她的手，拉着她往院外走。 看着他身子不大好，却是想不到力气还这般大，求救似的眼神往着屋檐下瞟，只可惜刚才自己的警告令得它们全都躲回了屋内。 貌似孱弱的身子并没有想象中的瘦骨伶仃，他胸膛处传来的微微暖意让得立春不至于感到太过寒冷。打马快行，不多时便从园子来到了通江镇，穿街走巷，尉东峰并没有让马停下来的意思。 “作死啊，这是哪家的公子哥不要命” “我的篮子，我的篮子，该死的，瞎眼了吗” .......打马而过，引起街上怨声一片。 最终在一处小庭院之前停了下来。下得马来，立春狠狠的瞪了尉东峰一眼，这家伙不要命了，街上人来人往，一路上不知撞坏了别人多少东西，幸好没踩踏伤人。 “这是我朋友的小院，一直闲置无人居住，进去吧”，尉东峰苍白的脸上有着一抹红色。立春沉默的跟在他身后迈步进入小院。 因是冬日，院中并无几抹绿色。落叶横扫。荒草伏地。更是添了些萧条。 “这院子朋友不长过来，也没有安排人打扫，乱是乱了些，却是清净。我们去那边亭子吧”，尉东峰伸手想要去拉立春，立春避过，提步先往着亭子走去。 “来，把这个披上”，尉东峰解下身上的袍子披到立春肩上。 立春耸耸肩，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是他拉自己来的，这里无人居住更显得清冷。他爱受冻便受冻。 “你回李家村那日，我去过园子，我去的时候正好你们走了”，尉东峰看着立春。立春只拿眼不时的看向四处。 “我上次回京之所以那么久，是.......”。尉东峰想要解释。 “我知道你上京有事，你是贵家的公子，我是寻常老百姓，其实，我们并不般配”，立春正眼看向尉东峰，打断他的话平静开口。“且我年纪还小，实在不便于谈论这些” 尉东峰一把扳过立春的身子，不由分说便是附身吻了上去。 他的唇凉凉的，软软的.......立春佩服自己在此时还能腾出心思去感受这些。“咳咳，你”，好不容易挣脱了出来，不就仗着他个子比自己大么，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虽说自己真不在意这具身子的年纪，也的确不在意这具身子的年纪，可他也不能就这么不征询自己的意见夺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初吻。 “难道你们这些贵家公子都是这么喜欢调戏女子么？”，使劲拿手擦了擦嘴唇，看着他渐渐发黑发青的脸，立春觉得很畅意。 “你这个年纪，已是有许多人当娘了的”，尉东峰嘴角上挑。 “立春，别闹了，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从第一次见到你，便觉得你如同精灵般撩动我的心，你美丽而质朴，心性又善良.......”，不可否认，任何的溢美之词都能令得对方心情愉悦。此时的立春被尉东峰一夸，心中得意肯定是有的，只不过却是没有被他的赞美冲昏了头脑。 “你那美婢呢？”，立春的话有些大煞风景，果然的，尉东峰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她回京城了，她是我娘身边的婢女，因着从小跟在我娘身边，性子有几分娇惯”，尉东峰酌字酌句的说道，“立春，你相信我，我同她当真是清白的” 当年相遇的情景在立春的记忆中并没有留下多少印象，只略莫的记得有那么一个美貌婢女跟在他身边，此时问起来也无非是随意开口问问而已，倒也没当真的要拿此事问着他。 “你.......”，立春待要再说话，尉东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附身....... 呼吸急促，心中如有头小鹿般的乱撞.......半响，尉东峰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立春此时哪里还能站得住，若说原先对尉东峰是好感加上些许暖味，此时却是真的芳心已许，和他相交许久，其间虽是没有刻骨铭心之事，可不时的嘘寒问暖关怀倍切已是早已侵入心间。 他略带病色的脸庞时而染上一丝邪魅，他的关心及帮助时常如温水般让她沉浸其中直至心中甚暖。她娇艳如花，看似稚嫩却是心中主意极大，独立而又能让人心中生出保护的**。郎有情妾有意，窗户纸一旦捅破，一切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天色暗黑，夜色里时不时阵阵凉风吹过，过往的行人脚步匆匆。尉东峰携了立春的手于夜风中缓缓前行，天虽冷，二人心中却是即热。 万香楼是通江镇上最为上档次的酒楼，此时楼前灯火辉煌，满满的停着一溜儿的马车。 “我们就在此处吃吧”，尉东峰拉着立春在万香楼前站定，眼里满满是化不开的浓情，若说起先对她起了兴趣是因着她天然无雕饰的清秀美貌，后来认识直至完全了解后，便是被着她独立的性子及不依不饶不甘对世俗屈服的精神所吸引，爱慕渐生直到不顾一切的想要纳她入怀。 “吃个饭而已哪用得上这般花费”，立春嗔怪的看了尉东峰一眼，却还是由着他拉了自己走进楼内，这顿饭他请得起，自己也能吃得起，既然今日大家都高兴，奢侈一把又如何。爱情这个东西也真是奇怪，自己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喜欢上了他。 张常生站在马车旁边，看着前方不远携手进入酒楼的二人，这里离着酒楼的距离并不远，刚才瞧得很清楚，进去的正是立春和那个所谓的尉公子，她二人是手拉手进去的，且瞧他们的言谈举止甚是亲热......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不禁侧首看了看马车之内的程彬，“大少，爷”，这一看便看着程彬端坐于车内，面沉如水，浑身上下透出一种寒冷之气，张常生硬着头皮喊上一声。 “走吧，回去”，半响，程彬才冷冷的开口。张常生不敢再多言，忙跳上马车扬鞭驱使了马车快速行走。 “你明日一早回去程家庄，禀告老爷和夫人，就说我答应了”，马车内，程彬的声音再度传出。 张常生微微打了个冷噤，大少爷这是下定决心了。只是这又是何苦呢，就算这些年的守护不让她知道，可这人生大事总好歹也要去争取一 番.......自己到底是个下人，主子的事情干涉不得丝毫，立春虽是自己的干闺女可到底不是亲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唉！ “我告诉你，这个肥要在冬日里都沤上，春夏虽也是可以沤制，且腐熟的也快，但是在沤制和浇花的死的时候，是很臭很臭的，你总不会愿意我们的园子被一股子浓浓的臭味包围吧。若想要臭味减少，必须得在冬日里开始沤制，在低温下，虽是腐熟的慢，可是时间却是能长上许多，若是沤制个一年，到时候用这一年以上的陈废水浇花，只是在当时有一点点的异味，却是不似夏日里的肥水般臭味大且几日都不消散”，立春正了脸色一板一眼的教着李大成。 李大成听的连连点头，原本还以为这丫头是瞧着自己无事可干硬要派给自己这又累又臭的活儿干，却是没有想到简简单单的一个沤制肥水就有这般多的讲究。 “还有，这施肥也是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等我哪日有时间了好好的给你们说说，这肥要没施好施对，这些花儿也是活不长的”，立春今日的心情极好，难得的能和李大成和颜悦色的说上这许多的话。李大成心里头自然也是知道眼前的丫头素来对自己是不喜欢的，明面上自己是她爹，往日还能用拳头让她屈服，现在却是万万不可行了，对于她今日能开口好好跟自己说话，心中很是欢喜。 第二百零四十章 美妇出行 “最近我时常又入那个梦境，千奇百怪，光怪陆离，同着当年不一般的是，再次入梦，却是梦里看梦，当初是感受着自己一步一步的由生入死，这次却是如同隔了层莎看着那个她一步一步由生如死，我的心中已经体会不到痛，只感到深深的哀”，美妇双手合十虔诚的跪于佛像之前，芊细素手中拈了一炷香，细细的烟雾缓缓散开，笼罩了她的脸。 “我甚至觉得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好似我度过了另外一种人生，当年的梦里，产子时的痛彻心扉是那般真实，直到看着一朵朵血花在手腕上盛开，痛的也是如此的真实，到底她是我，还是我就是她.......”细语喃喃，手中的香已燃尽一半。 “我梦里的孩子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她又在何处，若是假，为何又给我如此真实的感受，你，可否告知与我”，美妇抬眼望向佛像，深邃的眼眸中一片执着。 “当年我年少无知，贪恋宠爱，顶撞了她也终害了她，此后我一心虔诚向佛奈何无论我如何寻找，那小婴儿始终不见。她的婢女也随之消失不见。我知道老天爷要惩罚于我，让我此生无子，还惩罚我于梦中过了另外一世......”美妇跪于地上，低头细语许久许久。 吱呀一声，院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付莹姐”，立夏抹了把汗，放下手中的斧子，笑嘻嘻的对着急匆匆走进来的付莹打上招呼。 付莹心中正生不快，只和立夏点了点头便往屋里直直走进去。 “这个付莹姐，也不先问问我二姐她在不在”，立夏嘀咕着复又拿了斧子卖力的砍劈着柴火。 屋内地炉里柴火烧得正旺，暖和的很，离着地炉近了些还烤人的很。立春懒懒的窝坐在大大的靠椅上，上身只穿着夹衣外边再穿了件坎肩。旁边尉东峰正拿了纸笔在写写算算。 “今年这个梅花盆景卖势甚好，我预计再过两日多送些过去。你这边没有什么问题吧”，少顷，尉东峰放下纸笔，满面春风的看着立春。 “就是你要再多我也能供得上，李家村后山坍塌了，山中动物四散逃开，上山却是更加方便了，别说我这园中栽有不少梅花树，就是真个少了大不了我过两日再带了人去上山找寻一些就是”，原先。立春的梅花盆景多数都是天然而成的。直到后来渐渐买的人多了。自己便栽种了一些梅花树特意修剪了，像什么游龙式、劈干式、疙瘩式等都是自己制作出来，这些之中又犹以劈干式最得买家的欢心，是将着粗大而不成型的梅桩劈开。去除部分木质部，并进行雕凿加工，这样便能达到枯木逢春的效果。 “天这么冷，还去李家村做什么，就园子里头这些就够你赚的了”，尉东峰笑笑，起身走到桌边提了茶壶倒了两盏热茶。 “立春”，付莹人还未进屋，声音已是先飘了进来。 “这屋子好不容易清净了。这又有人来了”，尉东峰放下手中茶盏，苦笑着说道。 “你出去跟立夏劈柴去，就你这身板可得好好锻炼了”，立春横了尉东峰一眼。支开他。 “尉大哥”，付莹掀开门帘直接进入屋内。尉东峰微微对着她一笑，抬脚就往门外去了。 “来，快坐下，看你这小脸给冻的，准是骑马来的吧”，立春站起身将付莹拉到地炉边坐下，复又端过桌上倒好的热茶递到她手上。 “我，定亲了”，付莹淡淡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认命。 “是哪家的公子”，立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世界里的婚嫁都是由着父母之命而行，做小辈的是完全没有办法反抗。自己能做的便是多安慰安慰劝解于她，至于说什么给她出个馊主意诸如逃婚之类的是想都不用想，她有她的无奈，可在无奈之上更重的是她的责任。 “程家庄的程员外家的公子”，付莹端着茶盏，任由飘飘渺渺的水汽朦胧了自己的双眼。 “程家庄？通江镇附近有程家庄么？”，不是立春多心，实是到现在为止，几年间也才知道平湖镇那个程家庄。 “好似是在平湖镇，离着通江镇颇远，只他们家在通江镇上也有有不少的产业，听说还在京城也有颇多产业”，付莹淡淡说道。 既然是平湖镇的，那定是程彬他们家的了，只程员外有三个公子，只不知付莹配的是他家哪一位公子.......立春暗自思到。 “这倒是巧了，你也知道我是平湖镇那边的，这程家庄我倒是略知一二，当年我还曾被卖入程府当丫鬟，这程家有三位公子，不，确切的说是四位公子，只四公子年少，余下三位公子中不知你是和哪位公子结的亲?”，论和付莹的交情，立春自然是不愿她同程家三公子结亲，那就是个纨绔子弟，至于剩下的二公子及大公子......若是大公子，付莹也算是个有福气的。 “是他们家的大公子，叫程彬的”，付莹有气无力的说道。 “他家大公子我倒是认识的，人极好，相貌也颇是不俗.......”，立春说的倒也是实话，只话还没说完便被付莹打断“他的家境他的相貌与我又何干系，无非就是双方的交易罢了，我不求多，只求简简单单彼此心心相许，而这桩婚姻，从一开始便被烙上了利益的印记，注定是好不到哪去的”，付莹的话说得很直白，也，很有道理。 立春默然，她说的也有道理，只程彬这人倒也是当真不错，回想起前些日李家村下暴雨的时候程彬的表现，付莹若是能嫁于她，应该也能幸福吧。 “娘娘，那通江镇路途遥远，那边现下又十分的寒冷，您现在去，有些不妥”，吴忠跪在地上，极力劝阻，“那处偏僻之地虽是出了血魅此种异花，可是那边的环境比较于这里而言，很是恶劣” 一片如烟似雾的轻纱将吴忠和美妇隔开，美妇端坐于轻纱。“你忘了本宫正是出于那片恶劣之地么？”，美妇轻启朱唇，脸上沉静如水。 “老奴遵命”，吴忠不再劝阻什么，对于轻纱之后的美妇，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得了她。 “那片土地虽不是生我养我之地，可我的父母我的祖父祖母却是曾在那片土地栖身，近来我时感困乏，只怕这是不吉之兆，趁着我还能走动，我想回去看上一眼”，美妇语气柔和缓缓说道。 “那皇上他？”，吴忠知道自己是再也劝不得丝毫了。 “他自是答应的”，美妇疲惫的挥了挥手，身旁的绿珠赶紧轻拉了薄纱吩咐外头跪于地上的吴忠退下。 冬日最寒之际，美妇一行十余人轻装简从从京城出发，目的地通江镇。此行由吴忠带领顺着水路北上。 “记住，梅有四贵，贵稀不贵繁、贵老不贵嫩、贵瘦不贵肥、贵合不贵开”，立春带着立冬立夏几个在地里栽种梅花，梅花的栽种季节在冬日里最为合适。 “现在李家村的后山上并无太大危险，等过上几日，立夏你便带了王二他们往李家村去，后山上是有片野梅林的，只自泥石倾塌后不知是否还在，总之你这次回去再看看，若是此事办好了，我给你涨工钱”，立春扭头对立夏利诱。要说立夏及李大成他们几个为何如此愿意听从自己的差遣，一来无非是为着怕自己赶了他们回去，二来就是为着这些个工钱，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有钱有利，诸如他们几个肯定是乖乖听话的。 立春也想通了，既然自己占据了这具身子，就得要担起这具身子未完成的义务，既然他们是自己逃也逃不开的所谓家人，花些银子买个安生也算是值得了。 “嘿嘿，二姐，这工钱不工钱无所谓，反正都是一家人，你这好吃好喝的养着我们，以前是我年小不懂事，现在长大了，自然不会像着小时候那般，你就放心吧，我定然是要帮着你将这园子发扬光大的”，立夏拍着胸口道。 “得得，你只要不再半夜邀了赵斌去听他娘和王二的墙根子就阿弥陀佛了”，立冬毫不留情的揭开立夏的痛处。立夏蓦的红了脸，憋着气一句话也不说，只拿锄头使劲的挖地。 “二姐，你说大姑她跟了王二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立冬忽的正经问道。 “好不好都是他们自己过，管那些做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想必也差不了”，对于王二和杏花，立春还真是无话可说。 “二姐，你和尉大哥什么时候成亲？”，立冬干脆放下锄头，仰了脸问着立春。 “我？还早着呢，谁说就要和他成亲了”，立春微微一笑，心中升起些许暖意。 “二姐，娘在给你准备嫁妆呢”，立冬不泄气的再次补上猛料。 第二百零四十一章 荀草的疑问 “娘娘，是直接去旧宅还是先去客栈？”，吴忠候在马车外头，毕恭毕敬。 “吴大人，娘娘说了，今日起喊她夫人，娘娘也还说了，直接先去旧宅看看”，绿珠掀开车帘子，轻盈的跳下马车，巧笑倩兮的对着吴忠说道。 “你这丫头，自己倒是口口声声叫着娘娘，你去回禀了夫人，就说奴才知道了”，吴忠吩咐车队继续前行。从京城到通江镇，一路逆水而上，间或中间有几次弃船登陆，花费了足有两月之久，这还是轻装简行的缘故，若是大队人马前呼后拥只怕得行上四五月，若是那般，只怕等她冬日从京城出发到得通江镇便是春后了。 “夫人，奴才已打听清楚，这间医馆正是往日的旧宅，只从着老爷太太携家到了南方后，这旧宅便卖于他人了，其间经过几道手，修修补补，几番修葺下来模样已是同着原先大不一样，唯有一样是和以前一样，就是里院井旁的槐花树，树是当初老太爷亲手种下的，每到四月间满树槐花开放，甚是飘香” 美fu坐于车内丝毫不出声，吴忠便知道她还有兴趣继续听下去，再度启口到“槐花刚刚开放的时候，趁着花苞还包着，此时摘了下来拌了面粉添进一点水放蒸笼里面蒸，然后炒制些调料，等槐花面蒸熟了拌进调料，好吃的很” “你吃过么？”，美fu徐徐开口道。 “奴才，没吃过，这是听着当年老爷说与奴才知道的”，吴忠不好意思的一笑，“槐花也可生吃的，就花苞的时候摘了直接生吃，甜丝丝的好吃的很，这也是老爷当年告诉奴才的” 车内美fu不再出声，吴忠该说的也都说完，一时也不再言语只等着美fu的示下。 “师傅，今日那病人好生奇怪，明明诊脉无任何的脉象，可观她病症却又实是同着喜脉无疑”，荀草叽叽喳喳的从马车上跳到地上，随后，孙大夫在车夫的搀扶下从车内下来。 “你这丫头，一路是就执意于此问题，你还小了些，罢了，我就好好和你说一说，那病人多年未有身孕，盼子心切”，孙大夫和颜悦se的拉了荀草的小手边说边往医馆里头走着。 “老先生，叨扰了”，吴忠得了美fu的示下，走到孙大夫身边截住他，微微施上一礼。眼前的这间医馆早就被吴忠打探得清清楚楚，之所以在外等了这许久就是已问过医馆主人不在。要不是美fu早年吩咐不必收回这祖宅，否则吴忠早就将之收入囊下了。 “夫人，您身子可是舒服些了，奴婢瞧着那老大夫倒是也有番仙风道骨，不如一会子进了里头先请了他帮您瞧上一瞧吧”，绿珠小心翼翼的问着侧卧在软锦榻子上闭目养神的美fu。 “不必了，在宫中许多大夫也瞧了都瞧不出什么问题，这荒郊能瞧出什么，只我想在这祖宅中住上一日两日，你下去告诉他，就说瞧着他这医馆里头药香颇浓，我想在里头歇上一歇”，说话间，美fu依旧闭着眼。 孙大夫瞧了瞧不远处华丽的马车，又瞧了瞧眼前美貌贵气的shi女，再看看一旁笑脸相向的吴忠，叹了口气瞧这几人谈吐举止穿者打扮莫不显示尊贵，自己这医馆虽说在通江镇上有几分名气，可总也不会轮到被这等尊贵之人瞧入眼，罢了罢了，他等既有兴致借住两日便住吧，只要不打什么主意就好，这医馆在镇上已是开了好些年，若是从此没了，不说自己无处可去，只那些个瞧病的人该又当如何处置。 “伯伯好，姐姐好”，荀草扬起小脸笑眯眯的朝着吴忠和绿珠问好。 “哟，这谁家的女娃这般可爱”，吴忠自然知道眼前的小女娃是孙大夫的徒儿，只故意多此一问罢了。 “这是我的徒儿”，孙大夫将荀草微微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姐姐真好看”，荀草站在孙大夫身后，瞧着眼前的绿珠由衷赞叹道。 “小妹妹，我们去你家医馆借住两日可好？”，绿珠和颜悦se的弯了腰，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 “师傅，不如就让他们进去住上两日吧，里院正好有几间空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借给姐姐他们住了，我们还能挣上两日房费呢”，荀草无邪的望着孙大夫调皮的笑着。 这丫头孙大夫微微笑了，借住就借住吧，瞧他几人谈吐却也不似是坏人，那言行举止之间带出的贵气是装也装不了的，“几位请随我进去吧”，说罢，牵了荀草走前几步站在医馆门前微微侧了身。医馆内早有孙大夫的其他徒弟出来瞧了热闹，皆被孙大夫呵退。 美fu目不斜视的由着绿珠搀扶了自己往医馆内行去，只在经过荀草身边时脚步微微顿了顿多打量了她一眼，小丫头长得倒是精灵清秀心中也就如此一感便往着馆内进去了。 “荀草，这两**别往里院去住着了，以免冲撞了贵客，你每晚便回家去住吧”，孙大夫拉住了荀草嘱咐她道，“你若无事，现在便可回去了”，脚步匆匆往里院而去，还不忘回头催促了荀草赶紧离开，倒好似真个怕她年小冲撞了美fu一行。 荀草撇了撇嘴，刚才进去里院的一行人之中，起先在外头先见着那好看的姐姐当真是好看的紧，没想到随后从马车出来的年纪稍大些的姐姐却更是好看，啧啧，往常自己只觉得自家的三个姐姐是最好看的，却不想这回真是见到画上的人儿了。 “你师傅赶你出来了？”，立春瞪大了眼看着荀草，她师傅可是对她严厉苛刻的很，从来不回早放走一刻，今日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么早就让她回来了，且这还不是每月特殊令她休息的日子。 “是啊，就是他赶了我回来的，我还想进去看看美人姐姐都没看成”，在家人面前，荀草恢复了孩子的童真。 “小鬼，还龇牙咧嘴呢，你们医馆哪来的美人姐姐”，立春笑着抱了荀草坐在膝上，小丫头倒是蛮沉的了。 “二姐，你说奇怪不，我们医馆里今日来了一行人，他们居然说要借住在我们医馆，镇上好好的客栈不去住跑我们医馆去做什么，医馆里头整日一股子药味，就那里院，你也是去过的吧，整日晾晒草药的更是味道重，偏是那美女姐姐说她家夫人就是喜爱那股子药香，还有哦，她家夫人瞧上去可真是年轻”，荀草坐在立春膝盖上，一个一个的掰了手指头玩。 “你那师傅给你使了什么秘方，瞧你这头发乌黑的”，立春liao起荀草的发尾玩弄着。 “嘿嘿，二姐，我师傅可真是对我好，他可是特意帮我调制的秘密配方，我下次带些回来给你，二姐”，荀草从立春膝盖上跳下去，“对了，二姐，明日一早你赶了马车早些送我去医馆吧，说不定我还能带你偷偷看看画上的美人儿哦”，说罢，蹦跳着往外跑去。 “荀草，你母亲不在屋里，在东头的地里”，立春笑眯眯朝着荀草的背影喊道。 “我娘，也是你母亲，二姐，你又不乖了哦”，荀草站住回身，做出一个鬼脸。 荀草在院子里头转了一圈，才在南边的地里找到了李氏。冬日正寒，地里并没有什么事做，李氏也无非是在屋里闲不住扛了锄头出来随意翻挖田地。 “小草，你回来了”，李氏还是习惯喊小草，见着小草回来很是欢喜，生了五个孩子，只这孩子跟自己最是无拘无束的亲近。 “娘，外头这么冷，回去吧，他们都在屋里呢”，荀草拉了李氏的手。 “娘手冷，快别拉了，我跟你回去就是了”，李氏笑着抽回了手。 “娘，为何二姐从来不叫你母亲？”，许是刚才出屋时立春的话语提点了荀草，这会子她竟是直接问了出来，这话也就她敢问，换了立冬立秋甚至立夏是谁都不敢问的，一来怕伤了李氏的心，二来也怕立春不高兴。 李氏愣了愣，神情间有些尴尬，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荀草的问题，半响才嗫嚅着道“她，她许是小时候惯常没喊过娘，大了后不习惯这才一直没改过口”，说罢，满脸苦涩，从着立春开口说话后，便是觉得她犹似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般的，两人之间有这浓浓的疏离之感，俗话说母女连心，她都这般大了，自己却是从来不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 “娘，我怎么好多时候都觉得二姐对你好冷淡，我看你很多时候都想同她说话，二姐她却是不愿同你说”，荀草三岁跟着孙大夫学医，到得现在虽还是人小，可毕竟跟着孙大夫在外走动瞧病，对于一些人情是知道颇多的。 荀草的疑问尖锐而又直接，李氏一时招架不住，呆立半响。rs！。 第二百零四十二章 似曾相识 院中一排排的竹篾片编织而成的浅口竹筐子里铺的满满都是各种药草，斑驳的药草气味萦绕在空气之中。美妇静静的立在院中。井旁的老槐花树叶子早已落尽，在冷风中显得有些簌簌发抖。 绿珠脸带忧色的在美妇身后不远处站着，在京中还好，娘娘纵是身子慵懒变得愈发不喜言笑可也给人一种真实之感，到得这里后她的笑容是多了，可总让人有种雾里看花瞧得不太真切的感觉。 “小荀草，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家夫人住在这里的两日工夫，身边正好缺个药童，你家医馆中其他都是男的，偏是不行，我和你师傅可是好说歹说他才同意了，这不，才同意了你就回来了”，吴忠在前面医馆大堂望眼欲穿的总算是盼回了荀草。 “吴老爷？”，不及荀草开口，跟在她身后一同过来的立春便是发现眼前之人正是当年托自己入山寻找奇兰的那吴姓老爷。 “立春姑娘！”，吴忠也是发现了荀草身后的人正是自己的熟人。 两两相见，倒是冷落了荀草这个正经小主。 “吴老爷，您不是离开南下了么，怎的又回来了？”，立春好奇的问道，当年他可是说了离开平湖镇后就不会再回来了，甚至他那宅子都是归自己了。 “呵呵，我这次是陪我们家夫人回来的，却是没想到荀草竟然就是当年的小草，也没想到立春姑娘竟然是荀草的姐姐”，吴忠连连笑着摇头，当初收集医馆情报的时候瞧着小姑娘年纪甚小便没打探她的家人，却不想却是早有渊源的了。 “伯伯，你带我们进去瞧瞧你家夫人吧”，荀草拉着立春衣角，眉眼盈盈的瞧了吴忠笑着。 吴忠看了立春一眼似是下了决定，“走吧，从今日起。你这小丫头却是要伴在我家夫人身边两日，立春姑娘既然是你姐姐，想必我家夫人也不会责怪我自作主张的”，说罢，带了二人穿过医馆大堂往里院走去。 “师傅”，在圆形拱门处，荀草碰上正从里院告退出来的孙大夫。 “吴管事”，孙大夫微微的朝吴忠施了一礼，“荀草，你这两日便随了里院那位夫人身边。记着。不许调皮使小性子”。宠溺的摸了摸荀草的小脑袋又对着立春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这便自行往外出去了。 美妇独自站了许久，院中除了今日难得有太阳才拿出来摆晒的各色药草，其他之外再是无其他。花草是有几株的，只是要不黄了叶子。要不就是落了叶子，唯一一枝独秀的便是当日荀草从园子里移栽过来一株梅树，梅树上花苞满缀还未花开，显然美妇的视线并没有光顾过此株梅树，尽皆流连徘徊在老槐花树上。 院中屋檐廊坊处处皆是修葺几番早已貌不复当初，别说美妇没有亲自住过当年的老宅子，就是住过也怕是找不回当年的记忆。 “夫人，这井旁石墩上果然是有字的”，绿珠惊喜的叫声传入美妇耳中。 款款脚步间带着一种病态。蹲下时，美妇脸色已是有些苍白。手指轻轻的摩挲在石墩之上，这便是当年父亲年少之时刻下的么....... “夫人，荀草过来了”，吴忠走在前。立春和荀草随后，一前一后的迈步进入了里院。 “夫人，小心”，绿珠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美妇。 立春瞪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美妇，是她，原来是她........当年在京城之时是跟着程彬一起去郊外寺庙里头烧香时是见过这位美妇的，她原是京城中显赫尊贵的娘娘，怎的突然来到这偏远之地........却是还要伪装成普通贵妇。 “夫人，那小娃名叫荀草，站在她身旁的是她家中二姐，今日跟着她一起来医馆，我想着既是她姐姐，更又兼着当年我带回去的血魅就是这位姑娘帮忙找到的，因此着，自作主张的带了她进来，请夫人降罪”，吴忠走到美妇身边，轻声禀报。 “大胆，竟敢直视我家夫人”，绿珠许是在皇宫里头待得久了，哪怕出来多次被美妇告诫不可在人前摆出宫中的架子，可这已是根深蒂固的惯性使然，不是一时可改。 立春忙低了头，也许医馆中众人皆是不知眼前美妇的身份，自己是知道，刚才倒真是逾规了。 美妇昨日见着荀草心中便是极欢喜的，今日才想了吩咐吴忠去告知了她师傅说借得她陪伴两日，谁知今日她带了姐姐过来，却不想这姐姐更入自己的眼，瞧着竟然似是认识许久般的感觉，只自己从未见过如此一个人，她年少，自己已是残日黄花，断是不可能早年就认识下的.......一时之间，美妇心中百般思绪。 “夫人”，绿珠轻轻唤了一声美妇。 “很好，你叫荀草是吗，这两日你便帮着我这侍女一起熬些药膳，至于你这姐姐，也是可以留在这里，想必你一人在此她也是不安心”，说罢，对着立春荀草二人微微一笑。 “大姐姐，你真美”，荀草脱口而出。 立春被美妇的笑容晃花了眼，当年只远远的瞧了美妇几眼就知道她很美，此刻如此近距离的看着才觉得这美简直可以说是惊天动地，难怪能在宫中独宠。最让得立春倾心的是，美妇不但美，浑身上下还散发出一种令人不知不觉想要亲近之感，原本只是好奇加些八卦的过来看看她口中美若天仙的大姐姐是何等人物，这一看却是真的不想走了，一因着知道了她的身份怕荀草无心冲撞了她而得罪她获罪，二因着她的好看让人不知不觉想和她亲近，既如此，那便住上两日。 “多谢夫人”，立春牵了荀草走上前一步，对着美妇毕恭毕敬的再度行上一礼。 “我这年纪足以当得你娘，你二人若不嫌弃，便喊上一声婶婶吧”，美妇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在绿珠搀扶下往屋里进去歇息，临到屋门口，想起昨日到镇上时听得路旁有少女喊了中年女子为婶婶，觉得很是有趣便回头对着立春荀草二人如此吩咐。 婶婶.......立春不禁打了个寒噤，尊贵如斯的她，谁敢如寻常百姓间的称呼喊了她婶婶。 “婶婶”，荀草却是娇俏可爱的率先喊出了口。 绿珠的脸色刷的一下铁青，院中的女娃还真是大胆居然敢真个就喊了。 美妇看了绿珠一眼，笑着再度看了立春二人一眼便往着屋内进去了。 回眸一笑百媚生.......立春算是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 ...... “夫人，药膳熬好了，您请用吧，已是吹得温热”，立春端了托盘，荀草跟随在后，二人一前一后的迈步进了美妇暂住的屋子。立春自然不敢向荀草那般喊了美妇婶婶，这事也只有天真如荀草才真个当了回事听话的喊出。 说起来这活也轮不到二人来做，美妇身边有绿珠在，还有其他几个丫鬟仆妇在，偏是她就对上了两姐妹的眼缘，点名要这这二人负责熬好并端送过来。 立春不知美妇生得什么病症，瞧她万般风情犹还貌美如花却是带着浓浓的病气，直觉的老天还真是残忍。 “你今年多大了”，美妇靠在床上，笑着问了立春。 “回夫人，今年十七了”，立春笑着放下托盘，看着面色不善的绿珠，这就准备带了荀草出去。 十七........多么美好的年少，美妇心中突生感叹，梦中的孩子也曾有过十七岁........美妇心中顿觉对立春亲近不少。 “你是哪里人氏？”，美妇手中端了药膳并不马上入口，说起来这病症也是自个儿找的，梦到底是梦作不得真。 “回夫人，是依附于通江镇下头的平湖镇”，立春欲走不得，好在心中对美妇并不反感甚至觉得亲近也就无视了绿珠的不满继续站在床前回这美妇的话。 “你家中都有哪些人？”，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般巧，美妇本是开始喜欢着荀草的，小小女娃又乖巧又可爱，小小年纪还懂医术，不能不让人喜欢，可现在横地里穿出个立春来，美妇舍了荀草便拿着立春陪了闲话打发时间。 “上有阿公阿婆及爹娘，嗯，还有个大姐，下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立春小心的回着美妇。 “倒是个美满的”，美妇微微一叹。 “观夫人面相必是大富大贵的，必定福寿延泽，这药膳已是快要凉了，夫人快请用吧”，立春本意是想要美妇赶紧用了药膳自己好端了托盘出去，谁知美妇却是便慢慢喝着药膳便继续同她找着话闲聊。 “老啰，不中用了，连着身子也不利索了”，美妇说这话时心里倒是微觉爽快了。 “夫人哪里老了，我瞧着夫人这貌当是闭月羞花怨，沉鱼落雁愁。真个是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立春不是拍马屁，实实是夸着美妇好看。 “大胆，什么话也敢乱说的吗？”，绿珠吓得赶紧呵斥道。 美妇怔了怔.......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这话怎的这般熟悉....... 第二百零四十三章 冬日桃花 “你们下去吧”，呆愣间美妇已然冷静下来，此时不是追究此话的时候，何况身边有绿珠及吴忠在，更是不能问得眼前的少女。 立春拉着荀草施礼告退。 “立春，立春”，跟着荀草才来到前头医馆，便见着李大成一脸猴急的样子。 “怎么了”，立春皱了皱眉，对于李大成虽没有以前的深恶痛绝，可也绝对说不上喜欢。 “嘿嘿，立春啊，好消息，好消息啊”，李大成搓着双手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 “到底什么好消息？”，立春有些不耐烦了。 “爹，你有话就直说呗，我二姐可忙着呢，一会子还要帮我一起熬粥呢”，荀草笑着上前拉了李大成的手撒娇。说也奇怪，家中四个女儿，李大成对其他三个都非打即骂，独对荀草好，当然在荀草小时候至少是三岁以前对她也是不好的，只从着荀草三岁跟了孙大夫学医开始对她便是很好，小孩子三岁之前多是没有记忆的，这也是荀草还能跟李大成感情好的一个主要原因。 “我跟着立夏到镇上采买东西，在杏花巷的巷口，你知道我们碰到谁了？我们碰到凤儿和珠儿了，啧啧，你不知道啊，她们俩个穿得那叫一个光鲜啊，简直都让我认不出来了”，李大成邀功似的痛快说完。 凤儿？珠儿？.......立春看了看李大成，“真的？”，这么几年，从着她们走后，自己足足担心了好一阵子，直到后来才慢慢释怀。只这心里的担心却是始终在的。这会子听着李大成突然说起见到凤儿珠儿了，心里不激动是假的。 “那她们人呢？”，这个才是重点，只有直到她们在哪才可以去看看她们。 “人，人走了。我跟着立夏是步行到镇上来的，在杏花巷那里见着她们的时候，她们正在上马车，还是立夏指给我看的，我就才看到两眼她们就上车离去了”，李大成挠了挠头，开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兴冲冲的跑过来告诉她却是连着凤儿珠儿在哪里落脚都忘记跟上去瞧了。 “你真确定就是她二人吗？”，人在哪倒是无所谓，通江镇统共就这么块地。只要她们还在通江镇总是会有碰见的时候。或者自己也可以满镇里去找找看。几年未见还真有些想念她们，想必立冬要是听到这个消息只怕是更加的高兴。 李大成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的，就是她们。不信你问立夏去” “好了，你回去吧，记得告诉立冬这个消息”，立春眼尖的瞧着门外似是尉东峰的身影闪了一下，这家伙想必是先到园子里去了，听着说自己来医馆了便赶了过来。 “荀草，你自己小心些，里头的贵夫人小心伺候了，如无必要。你离她远些的好”，立春轻声对着荀草交代，转身便往着医馆外头出去。 尉东峰瞧着立春出来，咧嘴粲然一笑，“我上午.......” “你上午去过园子了是不？”。立春抢先说出，说罢，二人相视一笑。 “走，上马车，我带你去个地方”，尉东峰拉起立春的手。 返身看了看医馆，想必荀草一人应该无事，便由着尉东峰拉着自己往马车走去。 马车一路疾行，下得车来立春才知道原又是来到了当日被这厚颜的家伙强吻的那个院子，脸上不觉微微红了。 “你想什么呢？”，尉东峰笑的有些坏，瞧着她脸色自然是知道了她心里再想着什么。“你推开院门”，带着鼓励的语气令得立春有些狐疑。 冬日里本就风景不多，立春没指望着推开院门里头能给自己一片碧草花地，上次来的时候里头便是一幅残冬画卷，这次想必更加的萧条，推便推吧，他能玩出什么花样，如此想着信手便推向院门，院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这.......若不是身上依旧感到冬日冷风的抚摸，立春当真要以为自己回到了春日，阳春三月桃花盛开的春日。使劲揉了揉眼睛，没错，就是满院的桃花，满满的粉色花朵充斥着整个院子。 “进去吧”，尉东峰看着立春呆滞的样子，心中有些许小小的得意。 ......待得走到桃花近前，立春才恢复了正常，不免笑出了声，也亏得他能想出这般主意，也亏得自己还真以为就是桃花开放了，原是这些桃花都是拿了粉色锦布裁剪成细小花瓣再拿了针线等物一朵一朵做出来的。而这些承载桃花的树，都是从别处挖载了过来，难得的是大小都相差无几。一小朵一小朵的手工制作，别说做成这满院桃花，就是光做成一树桃花，那也是宏大的工程，这该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凭此一点，立春是真的感动了。 “其实，你不必如此费心........”，立春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尉东峰的手掩住了嘴唇，“只要你喜欢，就是倾尽一切，我纵也无悔，我知道这些桃花并不是真的桃花，可能不得你意，只这是我唯一能想出让你高兴的法子，我只愿这满院桃花能在你我心中生根发芽直至开出一支真正的属于我们的桃花”，尉东峰双眼明亮的看着立春，缓缓说出心中的愿想。 大手拉小手，四目静静相望。“傻瓜”，立春轻轻的一句嗔怪，一切尽在不言中。 “相信我，我会给你想要的人生”，立春静静趴在尉东峰怀中，听着他的喃喃细语，此时的她，无疑是最幸福的。 “刚才你是不是很想笑？”，尉东峰拉着立春在凉亭里头坐下，认真的看着身旁娇俏的人儿。 “嗯，那个，开始的确是很惊讶的，我还琢磨着大冬日里怎能开出这许多的桃花，且上次来的时候院子里头并无种得桃花，说实在的，我的确是惊喜了一下下的，只进来了离着桃花几步远的时候我便发现满树都是手中制作的假花，实话说，当时真有想笑，不过肯定没有失望的感觉，不管是真花还是假花，是你的心意就好”，凉亭中间放着火盆，火盆里头燃着旺旺的炭火，炭火旁边还放有一筐子上好的栗木炭。 “你上次不是说要在冰天雪地之下使了炭火烤了香香的芋头、火辣的肉串,我今日特意让人准备了，只这烧烤之法，我怕这他们不会弄，烤出来的味道你不喜欢，就只让他们将原料备好，现在你便可以大展手艺了”，尉东峰对着远处拍了拍手，很快便有三两丫头并小厮端了托盘一一送入凉亭放下。 “可惜了今日没有下雪，若是下雪.......”，不及尉东峰说完，立春便是往着他手中塞进芋头，“这芋头你烤吧，我烤这个”，并朝着他扬了扬手中肥瘦相宜的猪肉串。说是肉串，确切说是肉块更为合适，长长的竹签子上串着四五肉块，肉块是腌制过的，能边烤边使着的调料也就唯有油盐跟辣茄子。 立春自然不敢奢望这个世界里会有孜然粉，自得其乐的将肉串翻来覆去的烤着，油滋滋的冒着，阵阵香味飘散，今日中午倒是能大吃一顿了。 “你过年不回京城了么？”，因着不要丫鬟小厮的帮忙，二人有些手忙脚乱，立春顶多也就是理论知识丰富，实践操作却是实在不敢恭维。 快过年了啊.......尉东峰微微一笑，笑容里颇多意味，“不回了，之前不是回去时间挺长嘛，这年就不回了，也许年后会回去一次，要处理些事情” “你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既然和他如此关系明朗，自然有些事情是要问上一问，以前不问是因着觉得和他之间没有清晰确定下来，现在却是有了问询的资格。 “小丫头现在就开始关心公婆了啊”，尉东峰打趣，有心要避过此问。 “呸，谁跟你”，立春专心翻转着手中的肉串，才刚烤糊一串，这串却不能再失败浪费，“不想说？”，微微斜看了他一眼。 “岂敢岂敢，说，说，小生现在便说，上有父母，下有........下边没有了，我是家中独子”，尉东峰好笑的看着立春，此刻她娇俏的模样当真是令人心痒难耐。 “家中可有娶亲？”，立春戏言，当然，这也是随口就势打趣一问。 “院子那些桃花有许多是我亲自做的”，拿了帕子擦了擦手，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扳过她的身子。 “真的？” “真的！” “你真有心”，立春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明亮清澈，如一湖池水引得人不忍移目。从认识他开始，他的眼神便是如此。 “对你，就是把心掏出来也甘愿”，世上最不会让人听烦的话便是情话，世上最逗人开心的话也是情话，世上最让人沉浸其中的话还是情话。 立春脸上满满的绽放着笑容，如同花儿盛开似的，这一刻的心情无疑是美丽的。 第二百零四十四章 母女三人 感谢碧海凝bo、山青盈的粉红票，感谢ek0113的你们的支持就是小宝最大的动力，祝大家五一快乐^.^ ------------------------------------------------------------ “夫人，老爷这已是第三次派人来接您了，您就回去吧”绿珠跪在美fu面前盈盈劝道。 美fu懒懒的靠在躺椅上，从窗户看出去，对着的正是那株老槐树。此时的她气se比着两月之前已是好了很多很多，不再苍白，有了一丝血se。 从着年前过来到现在已是过去了三月有余，原本说好的在医馆只住两三日，却不想一住就是两三月之久，美fu执着的非要看了满树槐hua盛开，任是京城那位天下第一尊贵之人三番四次的遣了人来接就是置之不理。 吴忠是知道美fu心思的，以眼神斥退了绿珠，微微屈身走到美fu身后“夫人，我现在就去让他们回去，这槐hua怕是再有一月就能开放，我告诉他们两月后再来接”。 美fu假寐，以手轻轻敲击了两下躺椅扶手。吴忠领会意思，躬身告退出去。 “吴老爷，夫人她？”立春端着汤罐走到门口正好碰到吴忠从屋里出来，从半开的门看进去，美fu正在闭目歇息。 “你进去吧，想必夫人很乐意你去叨扰她的”吴忠看了立春端着的汤罐一眼，笑着说道。 侧着身子走进屋内，脚步已是很轻很轻，没想到还是惊醒了美fu。看着美fu粲然星眸，立春送上大大一个笑脸“夫人，该吃饭了”说着就将托盘搁在桌上。 “我先送了汤过来，一会子荀草会同着绿珠送其他吃食过来，今日这汤是炖的酸萝卜老鸭汤”自顾自的取了瓷白精致小碗，从汤罐中满满舀上一碗汤“这汤味道酸甜，很是开胃，这鸭肉可以多吃些，既能养颜又不会令人发胖，且这汤中没有多余的油分，在炖之前已是将鸭肉用滚水焯过冲洗，不会有腥味，也将着里头的油腻给去掉了”知道美fu喜欢听这些接地气的吃食做法，立春每次端饭送汤之时便不用她问先自顾说将起来。 “这酸萝卜鸭肉汤的做法很简单，先将着鸭子洗净后切块，酸萝卜切成手指长的小段，在汤罐中中加入清水，放入鸭子、葱段及姜片，再倒入些许酒，水面没过鸭肉即可，大火烧开，等汤面出现浮沫后，将鸭肉捞出来，用清水反复冲洗干净，然后将鸭肉放入洗干净的罐子中加入清水，大火烧开，烧开后放入两三姜片，放入酸萝卜，改用小火慢炖就可以了”说话间，已是将汤碗递到美fu手上。 “对了，这里头还放入了新鲜的白萝卜，白萝卜吸收了汤汁的味道，有鸭肉的清香，又有酸甜味道，很是好吃呢”立春笑意盎然的看着美fu。 美fu端着碗无比优雅的喝着汤吃着肉，仔细听着身旁丫头的讲解，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饺子来啰”荀草欢快的声音往往总是于她人到之前飘进屋内。 “夫人，今日是肉末拌野菜包的饺子，野菜可是荀草亲自到镇外去挖的”三个多月的相处，绿珠同着立春荀草之间已是不会再有敌对关系，相处的极为融洽。 “干娘”荀草仰起小脸，笑嘻嘻的看着美fu。 一个月前，美fu突的说出要收荀草为义女，唬得立春大吃一惊，她是什么身份自己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不知道的也就是荀草和孙大夫他们，她若收了荀草为义女，那便是说明荀草从此多了个新的身份：公主，这公主虽说是民间的，可美fu是宫中最为尊贵最为得皇上宠爱的妃子，即使不是她亲生，可作为她收养的义女，身份地位自然是一步登天不容小觑。 起初立春是代荀草婉拒的，宫中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美fu本就独占皇上宠爱，她若是多出子女，那便更是其他女人的眼中钉，荀草还小，更是不可能跟她回到京中的，这义女不做也罢。孙大夫观美fu前后总有七八人贴身服shi就知必是富贵有加之人，荀草虽是聪慧，可到底年小，过惯的又是清苦日子，如同一朵jiao俏淡黄的小雏菊般，只她若去了那种大家族，只怕难以保持她的纯洁天真。 美fu执意要收了荀草作为义女，说了就是收作她为义女也不会强带了她去京城，只等着她到十四岁之日由她自行决定是否要往京城去，在美fu心中是极为有信心能令得荀草心甘情愿的上京城寻了自己认亲去的。 立春知道美fu身份也不敢太过拒绝，又加上听得美fu如此说，询问过荀草意见，荀草又问过李氏等人，如此美fu同着荀草的母女情分才定下。 “你这孩子，过来让娘看看你的手”美fu听得绿珠说荀草去镇外挖野菜，心中疼惜忙拉了荀草到得跟前执起她的小手仔细看着。 说她母爱泛滥也不为过，瞧她拉着荀草的手翻来覆去的看，立春便是知道她是将荀草疼在了心里。 美fu感觉到立春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不由抬头朝她笑了笑，对于这个孩子，自己同样的是欢喜的紧，只她年纪比得荀草大些，又是早在养家糊口，主意想必是极大的，只怕自己要收她作义女不是那么容易得到她认可，这便才退而求其次的收了荀草，自然的荀草也是很让人欢心，有此一女，这人生便可算是完整了。那梦中之世从着来到这里后渐不再复见，没有繁杂累心之梦，身子自然而然的也就慢慢复原。 “立春，你也坐下一起吃些吧”美fu朝立春招了招手，荀草已是坐在她身侧端了碗拿了筷。 立春欣然接受，落落大方的坐下，既是她不愿意暴lu身份，自己又何必纠结呢，当作全然不知她的身份便可。 “听荀草说你有意中人了”美fu伸筷夹了笋丝放进荀草碗中，在这偏远之地的生活对于她来说无疑是充实而又充满各种乐趣的，少了宫中诸多繁琐的礼仪，少了尔虞尔诈，少了惺惺作态，这里的生活平静而幸福。 立春看了荀草一眼，荀草赶紧埋下小脑袋使劲扒拉着饭。“回夫人，有了的”反正也是真的有，承认又何妨，还可避免眼前这位尊贵娘娘一时兴起要给自己赐下亲事。 “他是哪里人氏，为官还是为民，家中又有哪些人，是大房还是二房或是三房，是嫡子还是庶子，家中有无去过妻妾,学识才貌又如何”美fu颇为自然的一口气问出诸多问题，话说完，才发觉自己一时倒是问得太多了，遂不好意思的对着立春一笑。 立春起初讶然，这娘娘是要作甚，这算是赤luoluo的要以她那慈悲的心怀来干扰自己的婚事吗直到看着她关切而慈爱的眼神才明白她这是过于关心所致自己倒是沾了荀草的光了，明显这娘娘是爱屋及乌了。 “他也是京城人氏，不过常居于通江镇，他父亲好似是为官的，是嫡子，家中应无，应无妻妾”立春说到妻妾这里有些停顿，好像自己和他玩笑之时有问过他这个问题，好似他也没正经回答过自己这个问题，但看他那模样，应当是没有的了。 “尉大哥长得可俊俏了”荀草放下手中饭碗，快嘴说道。 “吃你的饭，别说话”立春详装恼怒的看了荀草一眼。 “你这孩子，还怕人说了，害臊了是吧”美fu从来到通江镇后，话语外不免或多或少染上了尘俗之气，起先是故意使然，为着尽快能融入周围的环境之中，到现在，说的已是相当顺口了。 “没有，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夫人若是感兴趣，哪日我可领了他来瞧瞧夫人”立春站起拿过美fu面前的碗，再度给她添上碗汤。 绿珠掩着嘴笑看着桌上几人，在宫中，娘娘哪有这么自得随意过，来了这里后，认识下了这两姐妹，她脸上的笑容就没停歇过“夫人，恕奴婢多嘴了，您若是面相上再大得几岁，您三个坐一起，可就真正个同着家母女三人一般了” 绿珠的玩笑话令得桌上的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美fu端着汤碗的微微颤动，立春怪异的看了绿珠一眼又瞧了美fu一眼，心中奇怪的是从着绿珠说出这话后，自己心中好似真个就盼望这是真的。荀草则笑眯眯的看了美fu，小嘴微动“是啊，干娘本就收了我为义女，我既喊了干娘，我二姐也可喊得的，说是母女三个，好像也能说得过去吧” “好了，我吃饱了，你们再多吃些吧”美fu放下汤碗，一旁的绿珠忙走上两步站到美fu身边，递上茶水漱口，然后帮她挪开椅子扶了她进到里屋歇下。 “二姐，干娘好像有些不开心”荀草回头往里看了看。 “估计是绿珠说我像她女儿惹得她不高兴了，试想她那般年轻的容貌怎可有我这么大的女儿”立春也不知道美fu为何突然之间情绪低落，只能如此勉强解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十五章 一树槐花开 厚厚的冬衣早就褪下，春日的暖阳晒在身上令人神清气朗，少了臃肿的累赘，立春此刻如同一只灵活的小猫弓身在高大的槐花树上攀爬。槐树上满满的缀着一簇簇槐花，它们掩映在一片嫩绿之中。 美妇站在树底下朝树上看去，密密匝匝的槐树枝尽情的朝天空伸展着，树上槐花一串串，貌不起眼却清香阵阵。 “二姐，小心些”，荀草站在美妇身边担心的朝着树上的立春喊去。 立春回头对着树下的荀草微微一笑，继续朝上攀爬。 一串串洁白的槐花点缀在绿叶之中，不起眼却能让人一眼就注意上它。瞧着眼前的槐花，立春瞟了两眼树下的美妇，略莫觉得美妇有些怪异，这槐花既没有丝毫的妖艳多姿，也没有一丁点的雍容富贵。在诸多花类当中顶多就是个垫底的，且这槐花生长的地方基本都是乡野之间，脚下的这株槐花能在通江镇里头的宅院之中生长算得上是登了大雅之堂了。在李家村的村前村后也是长着几株的，到了春日花开村人便会去打了槐花下来食用，为那些个槐花还时常发生口角。 槐花树是将近百年的老树，腰身足有两人抱粗，刚才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爬上来，找了个合适的地方靠住，总是听人说槐花可以生吃，眼下槐花当前，自然先要摘了一串吃了试试。虽然李家村也有槐树，但那几棵树每到花开的时候，抢都不够抢的。“呸呸”，才一入口，便觉得有些生涩，连忙吐出。“咦，倒还真有些甜丝丝的”，从嘴中余留的残渣中总算是尝出了丝丝甜味。 “荀草，接住”，立春踮起脚尖从头顶的树丫上摘下整串的槐花朝着树下的荀草抛去。 咯咯........荀草欢快的笑声在院中响起。连带着美妇脸上也一直荡漾着笑容。 “立春姑娘，你可小心了些”，绿珠拍着胸口嘱咐着树上的立春。真真是想不到外表看起来秀气的她居然能攀爬大树，这要是宫里头那些个娇气的小主子们，别说是爬树，就是略微上得些台阶就要拍着小胸口作出一番我见犹怜的柔弱姿态。 “吴忠呢？”，美妇柔眸四转，他常常都是在此时进来伺候着的，只现在还未见得他的人影。 “回夫人，他刚才派人来说。说.......”。绿珠附身在美妇耳边一阵细语。 “他们来了？就只为着那不孝子？”。美妇神情间有些不悦。 “夫人”，绿珠隐晦的朝着旁边的荀草看了一眼，美妇意会，不再多问。依旧抬了头看着树上的立春。 洁白的槐花满满的装了一篮子，篮子在滴滴答答的滴着水。这也是因着美妇，若是在李家村中，哪户人家不是直接从树上打了槐花下来洗都不洗直接上锅蒸了。因了担心美妇有洁癖，立春从树上下来便提了槐花到井旁打水冲洗过一遍。 “二姐，这槐花蛮甜的，好吃”，荀草从手上拿着两串槐花，花苞还是合着的。生吃也就是只有这样的花苞吃起来才觉得甜丝丝的。 “你去问问你干娘，她想吃什么样的”，立春这几个月算是白白陪着荀草伺候了美妇，起先是怕着荀草人小冒犯了美妇才陪着，到后来算是心甘情愿的过来陪了美妇解闷。 镇中悦来客栈的天字一号房中。吴忠森然的站着。他对面是一对中年夫妇，男的气宇轩昂，女的雍容华贵，这二人脸上纷纷显露愤然之色。在房中还有第四人，青年男子，只他倔强的扭了头看向一边。 “尉大人，你家小子你自行带回去就是，可莫要惊扰了贵妃娘娘”，吴忠面带不善。 “吴大人，我夫妻二人此来只为着将犬子押回京城，绝对没有惊扰贵妃娘娘的意思”，中年男子抱拳，脸色诚恳。 “那你二人便尽早上路吧，吴某告辞了”，吴忠说完不再理会屋内三人径自推门而去。 ...... “你这孩子，你叫娘怎生说你是好，要不是香玉，娘还不知要被你蒙多久”，中年女子拉过旁边青年男子的手，轻轻抚摸着。 “孽子，畜生，不知好歹的东西.......”，吴忠一走，中年男子算是没了忌讳，口不择言的朝着青年男子骂去。 “当初的婚事本就不是我愿意的，是你们硬要塞给我的，我早就说我同她没有丝毫的感情，随便你们怎么样，我，是不会跟你们回京城的”，青年男子转过身，若是立春在这里，却是能认出这人正是尉东峰。 “峰儿，你这孩子，你还要惹你爹生气多久，你要知道，现在已然是连着皇上也惊动了，现在只怕是连着贵妃娘娘也要惊动了，你叫你爹，还你娘的脸往哪搁”，中年女子苦口婆心的劝导着。 尉东峰倔强的不再说话。 “立春啊，你看你阿公也不在了，我一个孤老婆子在这里白吃白喝的，这心里也不安生，不如你就让我去了镇上花铺，还能帮你看些铺面，招呼下客人”，李老妪拄着拐杖，一脸讨好的看着立春。 “娘，你这说的什么话，也就是爹他老人家上天享清净去了，你不还有我，还有这些个孙子孙女的，怎么就叫孤老婆子，你要到外头说去，别人指不定还以为我们亏待你了”，李大成在院中洗着手，头也不回的插嘴到。李大成现在是真正的学乖了，知道不得罪立春不跟立春对着干便是能保自己吃香喝辣偶尔还能喝点小酒的惬意日子，园子里头的活儿多是多，可比起以前在李家村辛苦操劳到得年末不但是手中未有余粮每每还要欠下程家庄不少租子的日子来说，现在的日子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你闭嘴，你知道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打你爹去了后，我，我恨不得跟了他一起去，要不是怕你们伤心，我还当真就跟他去了，也省得现在你们一个个嫌弃我老了不中用吃闲饭”，李老妪瞧着立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佯装低头抹眼泪。李老汉是年前走了的，起先李老妪许是真的因着想念他时常哭泣，只年后，她好似就完全忘记了李老汉似的，吃的好睡的好。 立春只拿了剪刀继续修剪果树，丝毫不理睬一旁李老妪的央求，她无非就是见着在园子里头已是捞不到一个铜板的好处，这才又将主意打到了镇上花铺去，也真是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就先自己现在给了她金山银山，她也用不起，吃穿都供着，犹还不满足，这人心当真是无底洞。 “娘，你要真想做些什么，快来跟我去厨房帮忙烧把火，今日可是尉公子要带了他父母双亲过来，厨房里都忙不开了”，杏花从菜地里摘了满满一篮子青菜上来，经过院里瞧着立春不理会李老妪，便一手拉过李老妪，连拖带拽的将她弄进了屋。 从大早上起来，立春便是拿了剪刀在院中修修剪剪，每到春日，这些个果树花树都要修剪了枝桠，今年也同样如此，只今日尉东峰要带了他父母亲过来，立春才没到地里去而只在院中干了一番活儿。 “二姐，你还在外面啊，你也不进去赶紧梳妆梳妆，一会子尉大哥要是带了伯父伯母过来，瞧着你这一身村姑打扮可就不好了”，立冬从屋里走出来。 听着立冬也如此说，立春微微苦笑，今日一早到现在，这话已是听了不止四次了，他父母要来便来，自己没的就为了让他们瞧得上眼些就巴巴的打扮的好看了央着他们的欢心，自己本是农家女子，这是无论如何也抹除不掉的烙印，他们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作罢。他们来考验自己，自己难道就不能也考验考验他们么。 厨房里热火朝天，各种香味纷杂。杏花同着李氏有说有笑，一个切菜一个炒菜。从着杏花二嫁给王二后，整个人就如同改头换面般的，不再似从前风风火火泼辣，现在收敛了脾气温驯了很多很多。 “也不知立春她公婆喜欢吃什么，我们这做的合不合他们的胃口”，杏花笑着问了李氏。 “我们怎能知道，吃不吃的也都是我们的心意，他们是大地方来的，惯常是大鱼大肉的，也许我们这小地方的小菜色也能入些他们的眼”李氏奋力挥舞着锅铲。 刘妈在灶台下烧着火，笑眯眯的听着杏花和李氏有一搭没一搭的话语。李老妪早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过去。 立春静静的站在厨房门口，里头的欢笑同自己的心情截然相驳。 “立春，你进来做什么，烟熏火燎的没的让你身上沾染了烟气，咦，你怎么还不去换衣服，快去，你这孩子，一会子他们就要来了”，杏花眼尖的看着立春站在门口，忙连珠炮似的说道。 “不必忙活了，他们今日来不了”，立春微微笑了笑，笑的有些没心没肺。 “不来了？为什么，昨日不是尉公子亲自来说的么”，杏花咋咋呼呼。 第二百零四十六章 暴风雨 风雨来的毫无征兆，确切的说是暴风雨。这一场风雨指的不是自然界的暴风雨，是对人的身体乃至心灵造成伤害的暴风雨。若只是自然界的暴风雨倒也就罢了，顶多了就是淋个湿透吹个身凉，而这一场暴风雨来势汹汹让立春束手无策淬不及防。 那一日，她正于院内晾晒着从花田中新鲜摘下的花朵，预备着晒制一些作成花茶。从着前两月他父母说要来家里看看又未来开始，便觉得他面对自己之时总是有股子难言之隐般的，只自己问了他总不说，只说了他父母身子突然不适便匆匆返回了京城。既是他不想说自己何必要问呢，如此，日子便又过得和从前一样，他隔上两日便从镇上过来看看，寻了自己出去游玩一番。 一朵朵盛开亦或含苞未开的花儿被她一一整齐摆放在簸箕之中，初夏的阳光不似夏日般的毒辣，也不似冬日般的懒洋洋不得力。在这样的阳光下晒得一个时辰再般到屋内去晾干正正好。 “请问，这是立春姑娘的家吗？”，好听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如同泉水、涓涓细流般的让人听了有一股甘冽的感觉，只可惜，声音太过柔弱，院内的立春并没有听见。 香玉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前一身淡粉长裙的女子，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该死的，就是这么一副柔弱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得府中的老爷夫人不惜跟公子置气也要顺了她的心意由着她前来寻夫。 “这是立春姑娘的家吗？”，香玉清了清嗓子，声音加重朝着院子里头喊道。 “柔和些，不可叨扰了人家”，着淡粉长裙女子略微侧转了头对着香玉嘱咐到。 自己都亲自来了，还怕什么叨扰了人家，你若不来才是不叨扰人家香玉自然不敢让心里的想法显lu于面上，忙温驯的应了，好在公子此时应该就快要到了，到时候可要是好戏上场了嘴角上噙住了一丝莫名的笑容。 立春的手停在空中，转身朝院门处看去。 此时站着的地方离着院门算不得远，足以清晰可见的看清院门口站着三人，一人在前，两人在后，美人这是第一个反应的脑中的词语，淡粉的衣裙衬托出女子雪白的皮肤，精致的五官陪上生来具有的幽静气质，顿让立春心生好感。只站在她身后的那两个女子，虽也穿着锦衣，倒也可以瞧出应当是个丫鬟婢女之类。其中一个还貌似有些眼熟。 “不知三位来此有何事，若是买花，在镇上花铺就可”，立春放下手中篮子，走到院门边，倒是忘了手中还捏着朵芍药花儿。 香玉原先不曾防备院中的女子就是立春，那会的立春是背对着院门的，到得后来见着她转身，心中不免有了阵阵嫉妒，许久未见，倒是长得越发水灵了，只村姑就是村姑，长得再美也还是村姑，入不得大雅之堂。 “立春姑娘在吗？”，慕青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心惊，原是自己身居闺中孤陋寡闻了，只以为乡下真个如同他们所说的尽是乡野村姑，皮黑肉糙俗不可耐丑陋无比，却不想今儿个见着的这女子，眉眼带俏，chun红齿白，灿若桃花 “我就是，不知三位可是来买花的？”，立春自然是想不到其他，这女子声音好听似黄鹂般的，不施粉黛的五官本就极让人赏心悦目，若是再施了粉黛岂不是让人转不开目。 慕青听得眼前的女子自称是立春，来时的忐忑反倒瞬间平定了。 “这是我家夫人，从京城来的，不买什么花儿，是捉jian来了”，香玉有心要让事情闹大，不仅有慕青的同意，恣意开口抢先说道。 自小就跟随慕青身边的随身婢女柳儿恼了，这香玉今日是存心跟自家小姐过不去，这还未mo透对方的实力，她倒好，先将自己这边的底牌给透出去了，不由转身朝着香玉斥责到“还不退下，没有教养的东西，枉顾了你跟着老夫人身边待了这些许的日子，竟然是将老夫人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主子在这里，哪里就轮到你这小贱蹄子说话了。” 立春诧异的看着此刻开口的这伶牙俐齿的女子，她们这主子看似柔柔弱弱斯斯文文，却不想两个婢女都是如此的有个xing。捉jian立春脸se沉了下来，若是自己没有听错，刚才那面熟的婢女口中说的正是捉jian二字，自己从未结交得这三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立春姑娘，我叫慕青，我那婢女口无遮拦的说话你且莫恼，我代她向你赔不是”，慕青盈盈一曲膝对着立春就施了一礼。 “我可受不起，你们既然不是来买花的，就请回吧”，立春往边上闪了，这几个疯婆子也不知打哪出来了的，个个瞧上去都不正常。 “夫人，柳儿妹妹，香玉哪有说错了，我们过来不就是为着捉jian么，说不定公子此刻就在里头呢”，香玉的话才说完，“啪”的一声，脸上已是挨了一巴掌。柳儿柳眉倒竖的狠狠看着香玉，“你再多嘴一句试试” 香玉脸上五条鲜红的手指印浮现，她捂了脸，眼中含泪退后几步低头不再眼，只低头的刹那，嘴角扬起，眼中带笑，远处的马蹄声声已是听在了耳中，只怕就是公子赶过来了。 立春冷冷看着眼前作戏的三人，若说开始觉得这叫慕青的女子是个柔弱那可是大错特错了，她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婢女打骂另一婢女而巍然不动足以可见她的心多半也是冷的，只这戏唱到了自己家门口，却是当自己是病猫子不成，有果就有因，她们只怕真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树上的鸟雀叫得真个烦人，一大早就叽叽喳喳吵死个人，还不滚了去”，立春从地上捡起石子朝后边院中的树上丢去。啾啾惊得无辜的小麻花扑棱扑棱的飞走了。指桑骂槐谁不会，要说起先这叫慕青的女子靠相貌赢得了立春的好感，此时这好感便是dang然无存。 “立春姑娘，让你见笑了”，慕青偏过头，狠狠瞪了柳儿一眼，香玉是个不省心的，怎的她这七窍玲珑心的也跟着混起来。 “立春姑娘，我们今日不是来买花的，只素日闻着姑娘之名，又巧在近日来到这通江镇，便想着来拜见姑娘一番，姑娘且莫怪了姐姐鲁莽”，慕青近前一步，离着立春更近。 “夫人可莫要折煞立春了，夫人天仙儿般的人物，立春岂敢乱认了姐姐，只刚才那位姑娘口说捉jian二字不知是何由来”，立春心生不耐，只这平白污蔑人的大帽子却要摘个清楚。 尉东峰骑了马快快的赶了过来，要不是香玉到得镇上之时托了人来送信，自己当真是要meng在骨子里。远远的就见着几个女人围堵在院门口聚首着，当真是心急如焚，想不到素日柔顺的慕青居然敢si自跑过来这定是父亲母亲在背后撑腰了。 笃笃的马蹄声传来，立春及慕青几个抬眼往路上看去。待得来人近前，慕青眸子中闪过一丝慌乱，他这么快知道了么。 立春看着神se慌乱的尉东峰，又看了看慕青几人，心中快速划过一道闪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公子，你可要为奴婢做主，奴婢完全是被迫而来，就刚才，刚才奴婢已挨了柳儿的打”，香玉见得尉东峰前来，哪再管得其他，一头扑到尉东峰身边，抱住他的手臂就眼泪鼻涕一把的哭将起来。 尉东峰自下马，一双眼睛就放在立春身上再也看不到其他，看着立春的脸上闪过冷笑，心里一下子就慌了起来，“到一边去”，甩开香玉，大踏步的走到立春前面，“立春，我” “尉大哥，她们是谁？”，立春巧笑倩兮的仰脸问着他，真的很奇怪，真相就在眼前，或许自己已经猜到了真相，这心里怎的没有一丝愤慨呢。 “夫君”，慕青泫然yu泣，jiao滴滴的模样任是谁见了都要垂怜。只尉东峰闻若未闻，一心扑在立春身上。 难怪以前每次开玩笑的问着他家中可有妻妾，他总左顾而言其他，原是当真就有的，难怪自己以前总喜欢拿这个玩笑闹了他，却是自己从心底深处害怕这个事实 “还不带了她回镇上去”，尉东峰恨恨的朝着柳儿和香玉吼到。 冷眼瞧着那叫慕青的女子梨花带雨的上了车，冷眼瞧着她眼中的那一闪而过的嫉恨，立春只想笑，只笑到深处，眼角有些酸涩。 “立春，我”，不及他说完，立春只淡淡的挥了挥手便转身进了院子，且顺手关上了院门，“所有的欺骗都不存在解释的理由”，决然的语气令得尉东峰的心沉到了谷底。 “二姐，那外面不是尉大哥么，怎的你不请他进来”，立冬才从屋里出来，正好看着院门口落寞转身而去的尉东峰。 “他有他的事情，进来作什么，还有以后，他都不会来了”，立春淡淡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一丝不正常，但这话听在立冬耳中却如雷鸣般的炸响。rs！。 第二百零四十七章 抽身而退 饶是立春不愿说出，从着尉东峰接连三日不眠不休的候在院外，园子里的人也是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原由。他们之中义愤填膺的自然有，劝着立春委曲求全的自然也有，哪个男子家里没有个三妻四妾的，就是那些个家境殷实的也愿意在屋中买个妾，总也可以多添得一子半女的，只有在乡下贫苦人家，自己吃饱饭都算是个难事，才不会动了心思去多娶个媳fu回来。放着眼前各方面条件俱好的尉公子不要，立春还贪图什么呢。 立春自然是不要的，她要的是完美的爱情，他既是娶了妻，又休不得妻，别说让自己过去作妾，就是真个他休了妻再娶了自己，自己也是不愿意这般委屈的。 尉东峰在院外待了三日总不见得立春出来，又苦于院门口被立夏领了王二等人守着进入不得，若是强行冲了进去只怕更讨立春的烦，也就不敢强自进去，只第三日的时候，他不吃不喝摇摇yu坠之时，立春听得立夏说了他的惨样又从窗户之中瞧得他在外头太阳底下站着，心里便有了一丝松动，成或不成也不必如此为难人家，正想要出去说些狠绝的话令他回转，却不想正好瞧见那慕青从马车上下来站到他身边扶住了他。 “我家夫君身子本就弱，若是如此这般一直下去只怕是要出人命的，还劳烦小兄弟进去代为禀报一声，就说我慕青求见立春姑娘”，尉东峰此时脑子中浑浑噩噩，分不清身边是谁，只依靠在慕青身上由着她揽住自己。 立夏咚咚的跑进屋，没一会又咚咚的跑了出来，“我二姐说了，今日不得空见你家夫君，让他隔日再来吧”，立夏这话倒是有些自作主张了，立春本说的是让他们自行回去不要再见了，偏是立夏见着眼前女子和尉东峰亲昵的样子心头火起，便如此说道。 “好好，走，我们回去，隔日再来，等立春气消了隔日再来”，尉东峰浑噩间只听着立春说让自己隔日再来心中欢喜，顾不得管身边人是谁，忙转身就往回走。 立春在窗户中瞧得他们慢慢相携而去，马车渐行渐远，不由落了窗关了门，直到第二日才出屋子。 “嫂子，你说那尉公子是怎么回事，瞧着俊俏的很，又很有学识的样子，怎的就是个骗子，是个负心郎呢”，屋内的烛火忽明忽闪摇晃不已，杏花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来去关牢了窗子。 “你快别说了，要被立春听到，她该伤心了”，李氏心中叹了一声。从着前两月尉公子他父母说要到家里来看看立春而又没有来的时候开始，便是觉得立春跟尉公子之间起了些变化，具体变化自己是说不出，只总觉得他在立春面前的时候多了些躲闪。 “哼，就是鸡窝里能飞出金凤凰，可归根结底那金凤凰还是只鸡”，李老妪坐在一旁闭着眼，杏花和李氏都以为她睡着了，却是没想到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李氏当下就恼了，“娘，你这说的什么混话呢，你是说立春配不上那尉公子么，现在可是尉公子要死要活的上门来求着立春，是立春不搭理他” “嫂子，你快别理会她了，她脑子现在有些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跟她恼，就没有恼完的时候”，杏花忙劝住李氏，起身扶了李老妪往里屋睡去。 李氏丢下手中未完工的绣活，转身就出了屋。 “哎，你怎么在这呢，唬我一跳”，李氏才推门出来就见着李大成当门站着，自然是吓了一条，边拍了xiong口边埋怨着。 “我刚要推门进去你就出来了，能怪我啊”，李大成一把拉过李氏往前走了几步，朝着对门的屋子努了努嘴，示意李氏看。 对门的屋子黑黑暗暗没有一丝光亮，往常这时候里头的烛火总是亮到最后，满院灯火熄灭那屋子里头犹还要亮上许久，只这几日，里头早早就熄了灯，甚至有几日天黑的时候里头压根就没点起灯。 啾啾啾啾勤劳的小麻花在窗外叫醒了早晨。 小青盘旋在屋顶的木梁上，见着chuang上的人微微动了下，准确无比的松开身体直线朝下垂落，正正好跌落在睡眼惺忪的立春怀中。 “你们两个家伙，还要不要让人睡懒觉了”，立春从chuang上坐起，顺手将小青往窗外一抛。 “哎呀呀，二姐，你要吓死我啊，大清早的就给我招呼这么个东西”，立夏戏谑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滚，回去告诉你母亲，就说我今日要去镇上不吃早饭了”，立夏听得屋里头的立春语气如同平常，心里松了口气，一把抱着小青就往厨房跑，早就眼红这条听话又神奇的小蛇了，直到今日才有了第一次和它亲近的机会。 路旁的野花开得灿烂，绿se大毯上绣满了各se紫的、红的、白的花儿。野蜂在花丛中嗡嗡的叫着，偶有一两蝴蝶撞上了马车，立春兴起，停了马车，走进路边，赶蜂捉碟立冬坐在车上颇是担忧的看着下边玩得兴起的立春，往常她可是没有这般疯闹过。 “二姐，去花铺吗？”，马车再度走动，立冬手里玩弄着立春带回车上的花环，随意的问了她。今日这么早从园子出来，谁都知道她是躲着尉东峰的。 “不去，花铺有立夏过去看着，我们今日去找你付莹姐玩去”，立春漫不经心的说着。 清晨的通江镇，笼罩在一片祥和之中，一路走过只闻得阵阵摊贩的吆喝声。将马车放在镇内相熟的人家停放了，立春带着立冬在街上随意找了卖早饭的小摊子坐下，点了两碗清粥再就三个包子吃将起来。 初夏的太阳升起得特别早，等二人吃过早饭的时候，太阳已是明晃晃的照耀着这座时刻发生着各种故事的小城。返回去赶了马车来到付府的时候，付莹才刚刚起来。因着和程家大公子订了亲，她父母便不再让她出去抛头lu面，一应铺子田庄上的事情皆都让了各处掌柜的定期到府内来禀报。而付莹便被他们强留在府内，每日兢兢业业的学着针线之活。 立春二人的到来无疑是解救了她，眼冒星光的迎进了立春二人，又匆匆过去父母那边告了今日的假，她父母是认得立春的，也就由着她今日出去。 “立春，你，你们再吃些吧”，付莹满嘴的包子，口齿不清的问着立春和立冬。 立春好笑的摇头，“你慢些吃，我们等着你”，为了跟自己出来，她竟连早饭也不在府内吃。 马车慢慢往着镇外行去，立冬在外赶着马车，立春和付莹坐在车内。“你真准备不理会他了，他，他也是受害的”，付莹现在可算得是半个过来人，对这种强加于己身的婚姻是深有痛感，有此，也算是略莫理解尉东峰。 苦笑的摇摇头，想起那个初看貌似淡若素兰的女子，想起她的苦，她的累，也许她是夸大其谈，也许她是善于伪装，这些统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隐瞒，他的欺骗，这才是自己最在意的。 “慕青跟你说的那些，你都相信吗？”，付莹看着闭目假寐的立春，淡淡问道。 立春点头，也许是真的吧，至少她眼中对尉东峰火热的爱意是无论如何也假装不了的。那一日他们两个走后，第二日她独自一人来到了园子，不管不顾院中人是否让她进去，她却是直直的跪在院门口，央求了杏花等人让她进去，让她进去见上立春一面。终是不忍，她的爱情如此卑微要乞讨于人，立春让着杏花放了她进来。自进来后，她便不管不顾的叙说着她和尉东峰的故事。 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每个人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立春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和他，他和自己，三角关系并不复杂，他们在前，却是一个爱，一个不爱。自己在后，一个爱，另一个也爱。只这个世界却不是崇尚婚姻自由的年代，自己若执意跟随于他，便得作妾，这爱情于自己来说便是残缺的。且对于她来说，这便是她的悲剧。他身边没了自己，她尚且还能作梦，若他身边有了自己，她的梦便也醒了。只如此后日日大家彼此相见，自己只怕也是欢心不起来。 “那你当真是打算不再理会他了？”，付莹再问。 “我和她说了，只在他们走的那一日，请她带他来相见最后一面，我有些话要说与他”，立春似是想起了什么，笑了一笑。 “要我说，你怕什么，你们就在一起便很好，他们是强扭的瓜，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顶多也就是年纪大些迫于父母之命合力生出个孩子来应付差事，感情么，终归是难以有的”，付莹说的很直白，就她自己现在的亲事，满心都是满满的抗拒，那尉东峰瞧着是好，可也只是长得好，闷sao的xing子自己是一点也不喜欢。rs！。 第二百零四十八章 终是一家人 “你同程家大公子怎么样了？”，立春靠在马车壁上懒懒的问道。 “我，和他？”，付莹听得立春问到自己身上，不由摇头苦笑，“能有什么样，统共就见过他一次而已，他不是我喜欢的”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立春打心眼里觉得程彬算得上是个不错的男人，当然这感觉是从着那日雨中同共难之后才得来的。 清风徐徐，柳枝摇摆。小溪清澈见底，两个同样为情所困的女子索xing脱了绣花鞋赤足踏入溪水之中逆水而上。 “立春，回去吧，立冬还一个人等在那呢”，付莹弯腰俯身在溪内，双手不停的在石头底下mo来mo去。 “看，我抓到什么了！”，立春惊喜大叫，转身对着付莹，一手高高举起，炫耀的朝着付莹欢快舞动着。阳光下，一条灿银se小手指般大的小鱼可怜的被捏在两根nen葱般的手指之间扭动不已。 “哈哈哈哈，你mo了半天就mo到这么一条小鱼啊”，付莹直接在溪水中笑得前仰后合，随之，一手也高高扬起，只见得手中拎着的是满满一串小鱼。 咚轻轻的一声，银se小鱼从立春手中落入水中，很快便没入水中消失不见。 “哎，你怎么了，怎的突然傻了”，付莹没心没肺的朝着立春喊着，前一秒她还灿若晴空，此一秒却是yin云密布。 “立春”，尉东峰早就站在小溪边，只一直离得远远的，生怕被立春二人发觉，见着她俩在溪水中mo鱼嬉笑，实在心中难耐，忍不住的便走近过来。 付莹闻声扭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乖乖的赶紧放下裙摆，顾不得会被溪水染湿它，连窜带跳的就往岸边奔上去，“立春，我和立冬先回去”，说话间扭头对着立春做了个鬼脸就毫无义气的弃她而去。 “立春”，尉东峰站在岸边朝着溪中的立春伸出手，“快起来吧，才刚初夏，这天还凉着，对身子不好” “你来做什么，该说的我都和她说过了”，立春别转脸原以为自己对他已是不在意的了，怎的隔上几日见到他，这心里却似被猫挠般难受的很，连带着眼睛也涩起来，该死的，这是怎么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知道我错了，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瞒着你”，尉东峰满脸苦涩之意。身子本就不硕壮，甚至可以说是消瘦，这几日相思煎熬之苦愈发的瘦弱。 “我来不是我自己作辩解，但我要和你说的是，我和她是真的没有感情的，她是我父母亲相中的，我们两家为世交，自小我和她便识得，我一直当她若妹妹般的，小时候总听得父母亲的玩笑话说要给我娶了她当媳fu，那时我也不懂，只以为他们在说笑，直到我十四岁那一年，我父母亲真的拉着我带了许多许多东西到她家下聘礼，那时的我便开始反抗，只一年后，她还是进了我家，从那一年到现在，有七八年了吧，我们一直未曾在一起过”，尉东峰缓缓说着，神情间丝丝落寞可见。 “我真的没有办法将她视作妻子，一如既往的我只看她作妹妹，我和她说过，她只一意坚持。也由此，我放纵恣意，就那叫香玉的丫头，我和她好过，只这好并不算得真正的好，我本想要刺ji她，只奈何，她却一直忍让。”，尉东峰长长的叹出口气，似为着将心里话对立春全盘托出而轻松不已。 “立春，还记得我们相见的第一次吗，冬日雪地里，鲜红的梅花，笑意盈然的你，一下子就吸引了我满满的眼光，那时的你，稍微还带着稚nen的孩子气，和你说话的时候又偏是觉得你好似同我一般大似的。你的素颜，你的自强，你的独立，甚至可以说你身上还带着股子不同于你外在年纪的成熟之气，这些深深的吸引了我”，尉东峰往着岸边再度靠近一步，一只脚已迈入水中。 使劲的拿手抹了抹眼睛，讨厌，这眼睛居然敢不听从自己的指挥，自顾自的往下滴着泪矫情，自己这肯定是矫情了，想想前世和初恋分手时都没有伤心难过，此时却被着这个家伙惹得哭鼻子温热的感觉袭来，yu要转身，却已身在他的怀抱之中。 “别动，让我静静的抱你一会”，尉东峰轻轻在立春耳边说道，成功制止了她的挣扎扭动。 “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则，你有你的坚持，我都懂，我同样不愿意委屈了你，你等着我，回到京城之后，我会将一切处理好”，尉东峰慢慢的扳过立春的身子。 眼睛微微红肿，只眼泪已不会再现，痛是有的，幸在痛还不深立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他，几日未见，瘦了许多，整个人也邋遢了很多，只这样看上去，倒似更入自己的眼执手相对不争气的泪眼婆娑，恨不相逢君未娶自再活一世，自己便不奢求不贪心，只愿生活富足家人舒心，只愿简简单单得一良人你侬我侬，只和他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他的善意欺骗也好，事后补救也罢，总之和他却是不能了。 立春自忖自己不是圣母，没有伟大到牺牲自己的爱情去成全别人的爱情，只在这个世界，他是没有办法休掉她，一夫二妻的日子自己肯定是不会去过的，婚姻不光只唯乎感情。那个女子，也算是可怜的罢。 “你冷吗？”，回镇的路上立春坚持不二人同乘一骑，无奈，他便陪着她牵马步行。 “不冷”，立春摇头，甚至微微侧首对着他一笑，笑罢，伸手搓搓脸，原来自己还会笑，还能笑得出来。 他不知再说些什么，她不愿再说什么。明知道的结局，他刻意回避，她有心避让，如此，分道扬镳，他回到她的身边，她回到她的一方天地。他努力又如何，争取又如何，既然当初迎了她入门，他便要有自己的担当。而自己，还年轻，既不愿意委屈，那便欢笑朝前看如此初初涉及的爱情便如此短暂而又苦涩的因疾而终。 “大成子，你还不下地，还在屋里歇什么，你没见着立春这几日都瘦了么”，李老妪也不知是老糊涂了还是怎的，这几日忽的对着立春特别的好起来。连带着立冬也是，对她也是很亲近亲热，反倒是她一直疼爱的立夏跟赵斌，每日总要无故的挨她训骂。 “娘，她哪瘦了，她胖了”，李大成从屋里出来，嘟嘟囔囔的，对他老娘这反常的举动很是不满。说起来立春这几日还真是胖了些，从着那日送走了他和她，开始两日心里的确是空空如也的感觉，到第三日便是豁然开朗，下地干活，上镇卖花，甚至已是开始着手准备参加明年京城的赏花大会。 李氏颇为忧虑的看了看李老妪，这些日子，她睡觉的时候越来越多，按说似她这年纪应是睡眠甚少，偏这些时日她几乎大半日都在昏沉yu睡。 “嫂子，我娘，我娘她只怕不行了吧”，杏花看得比李氏开，李氏只敢在心里揣摩，她却敢直接说了出来。 “我瞧她身子还好着呢，吃饭也能吃下一大碗”，李氏说得毫无底气。 立春无奈的看着李老妪，这老婆子又不知道要拿自己消遣什么，她这才刚睡醒便火烧急liao的喊了自己过来，难不成她当真以为对自己好了几日，自己便当她是自己的阿婆了么。 “立春，我刚才做梦了，梦，梦见，梦见你得了个好佳婿”，李老妪靠做在椅子上，抱着自己的拐杖，一句话要说上半天才能说完全。 “立春啊，你别嫌我这老婆子说话唠叨，我可是为着你好啊，那个负心的你就别记挂着了，阿婆老了也没什么东西留给你们，这，就这些，都给了你吧，我知道，以前是我亏了你”，李老妪说着说着竟然是老泪纵横起来。 见状，立春唬得一跳，这又是为的哪般，“你的东西，你都留着吧” 李老妪伸手在背后mo索着，“这是我攒了多年的一点银子，你都拿去吧，以后嫁人可要看准了，我家的立春可不给人做下”，布袋不大是崭新的，想必是她托了李氏或者杏花做下的，里头鼓鼓囊囊的。 “我不要，你留着吧”，一时之间，立春搞不明白李老妪这为何突然要将她视若生命的银子给自己，在上一月，她还找了茬儿的和自己吵闹要自己给她在园子里安排事情做，现下却是这般大方。 实在不愿意再和她磨蹭，立春随意找了借口就往屋外去了。只她转身的刹那，却是没有看到李老妪昏黄的眼中掉落而下的两滴泪水。 再往前过得几日，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 立春向来是早起的，别说是大冷的冬日照旧早起，就这夏日起的更是早了。这一日，早早起了从花田里搬了花儿上马车，吩咐立夏赶了马车往着镇上花铺送过去，自己则和立冬在菜地里摘菜，摘得满满四筐子，这才作罢。这些菜是同着镇里酒楼说好了每日给他们供应的，园子里不但出产花儿，还出产菜肴。从着尉东峰走后，立春已不再往着京城运送盆栽，既是要断就要断的彻底。 等着立夏从镇上返回来，才往马车里头搬上菜筐子，便见着李氏急匆匆走过来说是李老妪不见了，屋里四处找过不见，屋前屋后也找不见。李老妪身子苍老走路都走不了几步远，跑到院子外头去肯定是不可能的，自己起的早，早上并没有见着她从屋里出来，只早上在院子时好似是见到她屋门是虚掩着的，如此想必是昨儿夜里就不见了的。当下便让园子里的众人四散去找，最终，却还是杏花在屋后茅厕的粪坑里找到了她。找到之时，早已没了气。怕是昨夜里起来上茅厕，一脚踩翻到茅坑里去的。 只她那屋里是有便桶的，往常她也都是在屋里方便，昨夜怎的挪着身子出来自个儿到外面去的李老妪不在了，这答案便是再也无人知道了。 李大成李氏杏花等人哀伤痛泣不止，立春独自一人撑起，风风光光的给李老妪办了丧事。厉害如斯的一个人，却是没想到到头来死的如此凄惨人之一世，当真是没有什么必争不可，她在世时，除了那几日便是没有对自己好过，她现在不在了，自己心里却是有着淡淡的哀伤。恨她之时可说是咬牙切齿，现在心中却又有难过，她再不好，也许，自己和她终是一家人吧。rs！。 第二百零四十九章 专心伺花 当一颗种子萌芽了，它还不算是真正的树。当一棵小苗长出了nen绿的叶子，它也还不算是真正的树。当一棵小树长出枝茎，它依旧还不算是真正的树。只有当一棵树根深叶茂，枝茎展天而起，此时，它才算的是一棵真正的大树。立春来到这个异世里的第一段爱情就如同一棵树成长的轨迹般的，她的爱情并不算得是真正的爱情，顶多就是几片nen绿的叶子而已。 随着李老妪的离世，立春彻底的从爱情的yin影中走了出来。没有伤心是假的，没有感怀也是假的，只是，生活依旧还得阳光灿烂的往前走。园子里的盆栽也随着立春爱情的凋落而变得稠密起来，往常都是半月或者一月一次从通江镇往京城那边发出，而现在，一盆也没有卖出都堆在了园子里。立春索xing也不往外卖，只在园子里头专门堆砌了片大些的空地，将盆景一盆盆的都搬了进去。 说起来，以前倒是太在意于依靠外力了，现下没有了尉东峰，自己竟然是连着这些盆栽以前是往着京城何处卖都不知道，在家里等着数银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立春的心终于踏踏实实落在了园子的建设当中，毕竟，这片园子才是自己真正的梦想。 “二姐，荀草又给你好东西了？”，立冬猛的凑过来，险些害得立春手中的东西掉落。 立春专注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手掌中躺着一对鲜红的玛瑙石耳环，小巧而又精致。她每次送过来的东西都是如此得自己的心意，只她怎的知道自己最喜耳环手镯之物从不曾送诸如戒指等其他饰物，这倒是巧得很。 “嗯，是荀草昨日回来时给带回来的”，立春将手中的耳环好生收在了首饰匣中，“你喜欢哪样，我去买了送你”，不是自己小气舍不得将这些给了立冬，只每个人心里总或多或少的对某些东西有一股强烈的占有yu，哪怕是再亲的人，也还是希望自己的东西永远都是自己的。诚如立春眼下，可以不在乎银子，可眼前这些小玩意却是实实在乎的很。 “不用，我知道这些都是你的宝贝，喏，大姑说了，让你今日到地里去好好和她们说下这夏日施肥要注意哪些事情，她还说了，从明日起，她每天早上跟王二摘了菜送到镇上去，不用你每日起大早的亲自往镇上送去，你只要每月去镇上收银子就可以了”，立冬知道立春有收集饰物的癖好，故此毫不在意她将这些当宝贝似的。 “镇上花铺的生意最近这几日如何？”，这几日自己一直在园子里头忙着，花铺的生意倒是略还算说得过去，只现在那些个老主顾个个却是刁钻的很，他们只喜欢新奇的花儿，诸如寻常花儿亦或是他们府上自行有的，便都甚少在外面买的，且他们哪个府上不是养得有一两花匠，因此着，立春在园子中更多的是在培育新的花种，好在，这对于她来说并不算得什么难事。 “立夏昨日在镇上没有回来，我好似听得他说这几日有人订了三十株桂花，只他还未答应人家”，立冬站起从给自己和立春一人倒上一盏茶水。 “这茶是什么冲泡的，清香的很”，立冬啧啧有声的赞叹。 “闲得无事，用了些荷花调制的”，立春微微一笑，说起这个，倒是想起和付莹约好明日要给她送荷花茶过去的。 “你告诉立夏，三十株桂花可答应卖给人家，顶多我再往着李家村跑一趟就是，对了，我前些日子让你托人捎带回去的那些个银子都带了回去吗？”，立春端着茶盏并不饮用，只微微嗅了茶的清香。 从着李家村被泥石淹没后，这已是立春第三次往着村子捎银钱回去，原本程家庄的程老爷愿意再程家庄外围划定一片地给他们盖了房子重新安居，只这些村人自幼在李家村待得习惯了，且也不愿真个失去自由从此成了程家庄名副其实的佃户，个个都是嚷了要回去原地重新搭建房屋，也亏了程老爷是个好人，一户一家的挨个给发了二两银子以资助他们，只这银子却是约定他们在两年之内必要还清。 一两银子自然是做不得什么，不过搭建茅草棚买些粗粮却也是够的。立春虽已不会再居住于李家村，且李大成等人也离开了，只自己现在多少算是好过了些，能帮的自然要帮，如此的，连着这次，已是让着立冬往李家村捎过三回银子了。 “二姐，你还说这事，你一提这事我倒是有气了，我们花了银子在李家村却不落个好的，你知道桂生叔上次到镇里来是怎么和我说的，你知道村里人现在是怎么说我们的，他们说我们现在有本事了，就只将自己家里人接出来过好日子，却如施舍叫花子似的打发他们，他们有手有脚也不缺我们那点银子，就每次捎回去那些还不够他们一人分上一钱的”，立冬原本是将这些话掖在心里的，这会子见着立春在催问银子有没有捎回去，便赌气般的说了出来。 立春怔了一怔，却不想自己是做了好事不落好，李家村本就村大人多，自己捎些银子回去无非是让现在村长帮看着哪家哪户搭建房子苦难的便帮衬着些，却不是捎了回去让他们分摊了使用的，“既如此，这银子以后便不捎了吧，桂生他来过镇上吗？” “就前两日来的，我还没来得急和你说，他要是早些来，这次的银子我还不让人捎回去呢，他来是专门想跟我们说看看能不能将修葺周阿婆坟的事情交给他办”，立冬语气有些低落。 这事倒是自己疏忽了，李家村被埋，周阿婆的坟肯定也是受到了一些损坏，他能专门过来，也算是有心了，“既然他有这个心，便让他办的，虽然他是想挣几个银子，这银子便让他挣了去吧，这事他要不来，我们却是忘了的” 在这个没有空调没有冰块的地方，夏日的清晨也是热的，立春早早的就醒了。赖chuang是不可能的了，赖下去只会赖出一身的汗，索xing爬起chuang提了两桶水到房里，清清爽爽的泡上个冷水浴，爽快无比。 清粥小菜，馒头包子简单的早饭，吃出香甜的味道，说好了今日送荷花茶给付莹，早些出去还免得被太阳毒晒。 “什么？你让我来，就是为着说退亲？”，程大世咆哮着，第一次在程彬面前如此大发脾气。 程彬低了头不言语。 “好好，我还说你母亲为何不愿意跟我一同来此，原是你们已经串通一气，这亲要退你自己去退，我却是不会去的，你丢得起人，我可丢不起人”，程大世一甩衣袖大踏步而去。 张常生一直候在门外，见着程大世出来，忙上前口呼“老爷”，谁知程大世看也不看他一眼便拂袖而去。 程彬微感苦涩，早知道他必是不会同意自己退亲的。 “大少爷，今日可还要去付家？”，张常生小心的看着程彬。 “不去，老爷都走了，我还去做什么”，程彬心生恼意，就为着他们是世交，就要绑架自己的婚事。 茶香渺渺，闭目清嗅，似能见到一朵朵盛开的白莲绽放付莹陶醉在这种感觉之中。 “莹儿，莹儿”，门外中年女子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宁静。 立春忙站了起来，听这声音，是付莹母亲无疑了。 “伯母”，立春施礼问好。 付莹母亲看了立春一眼微微一笑以示打过招呼，“莹儿，你是不是得罪了程家大公子，惹得人家不高兴了?” 付莹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母亲，“我和他只见得一次，哪来的得罪他，娘，你急匆匆来，就问得这个？” 立春知道接下来她们的谈话不便于自己听到，识趣的告辞离开。 “立春”，才出付府，立春便见着张常生站在府外树荫底下。 “张叔，你怎的在这里了？”，立春左右看看，并没有看到程彬。 “大少爷不在这里，只我一人来了这，我去了园子，立冬说你到这里来了，我便在这外面等着”，张常生拉了立春到树底下。 “立春，你好好告诉我，你是不是和那尉公子真的分开了？”，张常生认真的看着立春。 “张叔，连你也要来问这个”，立春苦笑，看来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他都是知道这事了，“是分了” 得到立春的亲口承认，张常生松了口气，“那种负心之人我原本瞧着就不甚好，分了好，分了好啊”，说罢，好似高兴般的笑出两声。 “立春，我再问你，这付府的小姐对我们大少爷是什么态度，你素日和她相好的，你给我说说”，张常生一把拉了立春就要上马车，说要请她去酒楼吃饭边吃边聊。 立春狐疑的上下看了他，这张叔原本也不是这么八卦，此时却管起这些个儿女情长起来了，“张叔，是不是你家大少爷等不得就要娶了付家小姐？”rs！。 第二百零五十章 找上门的麻烦 张常生听得立春如此问，憨厚的笑了笑，“哪有的事，大少爷才不急，这亲事本就是老爷和夫人给定下的，大少爷他本是不同意的，纯粹是我在问的，大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自然是希望他能找到与之相配的女子” 立春了然的笑了笑，这张叔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张叔，您就放心好了，付家小姐自然是好的，人好相貌好，出得厅堂入得厨房，配你家大少爷啊，那是绰绰有余”，说罢，调皮的朝着张常生眨眨眼睛，“对了，张叔，我们许久也没见着了，也不用你往酒楼里请客去，走，带你去参观参观花铺，现在可是大不一样呢” 张常生自然是欣然赴邀，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付府门口。 树上的叶子被炎炎烈日晒得没了精气疲软趴在树枝上。树荫底下放着几把椅子，黑子吐着舌头趴在椅子底下，用独剩下的那只眼睛四处警醒的张望着。 “娘，爹，大姑，刘妈你们都别出去，那帮子流氓地痞不知哪个时候又会突然冲出来，你们都在屋里，我已使了人去镇上找二姐”，立冬轻轻推开一角屋门朝里头嘱咐着。屋子中满满挤着七八人，除了自家极亲的几个，其余几个都是在园子里头帮忙的人。 “立冬，你也进来吧，外头有你姑父他们看着，你在外头不安全”，杏花满脸担忧的走到门边要拉了立冬进来。 “就是，立冬啊，你也进来吧，让你爹出去，这屋子里头都一帮子女的，他躲在这里做什么”，李氏说着就要将李大成往外面推。 “推什么，我自己会走”，李大成背李氏推着脸上有些挂不住，嘴里嘟哝着，脚下却是一动也不动。这些日子通过辛勤劳动好不容易建造起来的稍微高大些的形象在立冬眼里轰然倒塌。 “好了，好了，不必你们出去，你们都好生在屋里待着我就感ji不尽了，外头有姑父他们，我只在院子里头不妨事，你们只注意自己好了”，立冬鄙夷的看了李大成一眼，转身就往院里走去。 王二带着六七人俯身在院子门口，眼里带着一抹忧se，从着早上开始，约莫十一二人左右的一帮流里流气的地痞就找上门来二话不说的就将院门给砸了个稀巴烂，砸了院门还不说，之后进到院里将挨着院子边上的菜地里的菜给祸害了个遍。那是王二等人都趁着早上凉快都在地里干活，待得反应过来操了家伙冲过来的时候，那帮子人就骂骂咧咧的走了，临走时还说着中午时分还要过来。 “怎么样，问到那些是什么人了吗？”，立冬靠近王二身边，再过上一个时辰就是中午，离着那帮人早上临走时说的时间已是快近了。 “我让了李兴去镇上问了，那帮人不是通江镇上的，是临近的千江镇上的，是帮子流氓地痞，平日就是欺行霸市的，只怕这次是有人故意来找我们的事”，王二忧心的回头说道。要说他怎么能使人去镇上问得出来，关键还在于当年王二从平湖镇到通江镇的时候，起先是在通江镇上混过一段时间的，虽然没有做恶，但一直乞讨也识得一些狐朋狗友，就这次让出去打听消息的李兴，原先就是镇上的小混混，只王二瞧他xing子本善只是误入歧途，便搭救了他一把介绍他到园子里头来帮忙了。使了他出去自然是能打探得消息的。 立冬皱眉沉思，要说自打自己和二姐到这里来后，也没得罪什么人，也没挡着谁的路，且这园子四周多是田地，有是也有几个镇上大户人家在这附近建了有别院，只那几处园子离着这也有些距离，且这园子也不碍着他们什么事，倒也不至于会招惹到他们。 “立冬姑娘，你看要不要去报官？”，王二见得立冬不说话，便建议道。 立冬摇头，“报官有用么，就是官衙里来人了，瞧着我们一没流血二没受伤的，更要是没见着那些个地痞，只怕还要斥责我们，先且等二姐回来再说” “兄弟们，握紧手上的锄头，想想立春姑娘平日是怎么待我们的，大家伙儿可不要让她失望啊”，王二义气凛然的朝着身后几人大喊。 花铺中，立夏走来走去心绪不宁，刚找去付府，那边却是说着立春已经离开，她没回园子也没到花铺，这到底是去了哪里焦急的走到门口抬头看看天se，一跺脚，步出铺外反手就要将铺门关了。 “立夏，你要去哪里？”，立春从马车上下来，只见着和立夏正在花铺门口正要落锁。 “二姐，你可算是回来了”，立夏听得立春声音，好似见着救命的菩萨般的。 “张叔”，见着张常生站在立春身边，立夏忙打了招呼，“二姐，快走，快回家，家里出大事了”，说罢，也不管立春听得云里雾里拉了她就往马车边走。 立夏简单的将园子里头发生的事情说了说，具体情况因着他没亲眼所见说的也不甚清楚，也因着如此，立春一听就急了，园子经营了也有两年了，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顺风顺水的，今日怎的有人上门来找茬呢“张叔，今日这饭是招待不了你了，我先回园子，改日我再找你”，说毕，拉了立夏就往马车上去，快马加鞭就往家里赶。 随着立春二人的离开，张常生也快速赶车离去。 “立冬，快，你快进屋，他们来了”王二手中握着锄头，因着过于紧张，锄头晃动不已。 “我不进屋，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立冬手里抓着的是个铲子，黑子贴在她脚边，呼呼的吐着粗气。 路上的人影越来越近，一，二，三，四立冬数来数去，十四人，没错，比着早上还多了两个，拽着铲子的手心里满满都是汗。一对二，这打也打不过啊眼看着他们就要临近院门口，立冬有些yu哭无泪。 一群人，不多不少正好十四个，同立冬数的一样。为首的是个黝黑脸庞的蓄着八字胡的年轻男子，身上穿着的衣服质地不怎么样，却学着异域人一般耳朵上戴着大大的耳环，浑身上下透着股子地痞气。 “大哥，一会他们若是不识趣，就拿这个招待他们”，八字胡的男子后面站着是个嗓门粗粗身板也粗粗却有着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子，他手中提着个包袱。不只他一人提着包袱，其他人手中皆都提了包袱。 八字胡男子邪恶的笑着点了点头。 “哟，里头有妞，大哥，有福咧” “大哥，快啊，直接冲进去，兄弟我可等不及了，这么水灵的妞” 下流的声音不堪入耳，立冬的脸黑得似要滴下墨水。 “立冬，你进去，我出去和这帮人拼了”，王二脸都涨成猪肝se了，外面的人实在太欺负人了。 “哼，让他们先得意一会，一会子等二姐回来了，有他们好看的，一会子我二姐一回来，你们都躲屋里去，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你们都别出来”，若不是自己没有立春的特异功能，否则早让了大蛇出来一口一个吞了他们立冬恨恨的想到。 “小子，就凭你们这几个二脚猫，哈哈，笑死我了”，五短身材的男子从腰上抽出刀，放肆的朝着一道院门之隔的王二几人喊道。甚至这院门还是残缺的。 “小妞，你若自己送出来给爷几个玩玩，或许我们就不找你们的麻烦了，啧啧，瞧这前凸后翘的，啧啧”，yin邪的眼光上下扫量在立冬身上。 “王八羔子”，王二狠狠骂上一句，若说刚才的忍耐是想要息事宁人，此时见着立冬受辱哪里还能忍住，随手从地上捡起石头就扔了出去。 五短身材男子立马头上开花。 “兄弟们，操家伙”，八字胡男子一声令下，霎时，院门处乱作一团。 以寡敌众自然是落败的，王二虽早前也是个混混，可也只限于偷鸡mo狗，哪怕使出了所有的凶劲，也还是无济于事。 “小妞，你服不服？”，八字胡男子捏着立冬的下巴，放肆的凑近她脸前问着。 屋里一直躲着的李氏等人随之也被赶到了院中。 “兄弟们，将家伙拿出来招呼他们”，随着八字胡男子的令下，咚咚几声，院里地上多了几个白花花的东西。 “啊” “啊“ 一众女眷的惊叫成功引得八字胡男子为首的一群人的欢笑。 空洞的双眼，幽白的头骨，张开的大嘴巴他们竟然扔出的五六个头骨，院里的女人哪里见过这样恐怖吓人的东西，刘妈竟然是直接昏倒过去。别说是这些女人，就是王二等人见了也是惧怕不已。寻常人，何曾见到这些个东西。 立冬双tui直打颤，“你，你们，竟然干出如此大义不道之事，刨人坟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哈哈，我们怕，怕才怪”，肆无忌惮的笑声再度四起。“死狗，敢咬你大爷，打，给我打死它”，黑子冷不防窜了出去一口咬在五短身材的男子脚踝上。 “黑子”，见着黑子被人凶狠的踢飞，立冬心疼的大叫。 八字胡男子享受般的看着院中众人的惊恐。 “你们是何人？”，冷冷的声音打断了院中的笑声，立春双眼冒火的看着这群闯入的陌生人。 “二姐”，立冬惊喜出声，想要迈开双tui走过去，却如灌了铅似的迈不动tui。 说他们丧心病狂也不为过，青天白日的竟然是将这些个东西刨了出来拿到这吓人立春打量着院中的情形。 “哟，又来一个妞，脾气还ting大，爷喜欢” “大哥，这妞更俏，那妞便让给小弟我了” 立春冷笑，这些个该死的，管你们是谁请来的，今日定叫你们走着进来爬着出去。 “放了他们”，立春冷声指着八字胡男子说道。王二几人五花大绑的躺倒在地。 “放了他们也可以，只要你陪爷”，八字胡男子嬉笑道。 说实话，立春并不想在院中这许多人面前暴lu自己的异能，当初在李家村那是迫于无奈，生死关头顾不得其他。可眼下，这几人连着死人的坟都敢去刨了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呢，只怕自己再弱，他们当真要自己当成病猫了。 轻轻拍了拍手臂，悉悉索索几声，小青幽灵般的从立春身上蜿蜒而下，待得八字花男子似看到什么东西的时候，它早已溜走。 “你让不让开”，立春气得银牙暗咬。 “我的乖乖，来，到爷怀里来”，八字胡男子 朝立春扑过去。 “二姐，小心”，立冬想要过来，却不防备被边上另一男子拦住。 立夏急得直跳脚，想要帮忙，却是早被人死死摁住。 “立春啊，立春”，李氏杏花急红了眼也于事无补。 悉悉索索，嘶嘶嘶嘶蛇，一条，两条，三条潮水般的蛇涌进院中。不管是八字胡男子一行，还是杏花等人，所有的人浑身僵硬，身上布满鸡皮疙瘩，可以说他们之中从来没有人看过这么多的蛇，地上的几个骷髅头早被蛇潮淹没。 立春有些得意又有些失望，到底是自己还太弱小，保护不了大家，保护不了家人，若是没有它们，只怕自己便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小青，过来”，立春朝蛇潮中招招手，小青乖巧温驯的爬到她肩头盘住，幽绿的小眼睛紧紧盯着院中人。 一条蛇攀上身子也许还能忍住，两条蛇攀上身子便忍不住的发抖，三条蛇攀上身子还能强自忍住不让自己昏倒过去，四条蛇攀上身子已是开始让人无法开口出声，浑身发麻，浑身都被恐惧所包围。 “立冬，带了他们进屋去”，立春知道立冬和立夏二人不会害怕，吩咐这二人将院中自己这方的人一个一个搀扶到屋内。 半响，待得他们全都到屋里去后，立春才慢悠悠的晃到了八字胡男子身前。这些人没有五一不是脸se铁青，浑身瘫软在地。所幸，立春只使了蛇潮围住他们，并不要他们的命，他们之中只是有几人晕倒过去而已。 唰一桶冷水冲下去，八字胡男子悠悠醒转，任他是个敢半夜去挖坟的家伙，在如此的蛇群中也不得不心惊胆战直至吓晕。 “说，你是受何人指使的？”，立春居高临下的看着尚自躺倒在地的他问道。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树也还是那棵树，只周围并不曾见得有什么蛇潮八字胡男子几乎要以为自己刚才在梦中，只再度见到立春手中把玩的小青蛇时，脸se蓦的再度发白，“姑娘饶命”，别看他平日凶狠，真个在生死关头，他也不能不求饶。 “说，谁让你来的？”，立春只在乎这个，自己不同人争，也不同人斗，到底是谁要来害自己。 “姑娘，是小的们瞎了眼，有眼不识泰山，请姑娘大人有大量，放了小的们，小的们瞎了眼见着姑娘的园子规模颇大，镇里头又有花铺，想必姑娘是个极为有钱的，如此便浑了心的想来讨几个银子花花，真是无人指使，都是小的眼拙，以致冲撞了姑娘”，八字胡男子勉强撑起身子磕头不止，自己的命可以没用，那人却是无能如何也不能出卖的。 “当真?”，立春冷笑不止，刚才立冬出来已是将李兴打探到的事情尽数说了，这几人往常活动范围并不在通江镇，通江镇的大户人家不少，他独找上自己，他明显是不愿说真话。 “姑娘明察，小的若有一句虚言，不得好死”，八字胡男子不敢抬头。 “小青，再去叫了你的兄弟出来”，立春将小青轻轻的放在地上。这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还须得再让他尝尝厉害。 “啊，不要啊”，八字胡男子惨叫，地上的其他人到得现在也都已醒转，看着他的惨状，个个再度颤抖不止。 小青亲自上阵，慢慢的将尾巴在八字胡男子鼻孔中搅动着。立春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将小青抓起来，慢慢的放到他口中，“我这宠蛇可是带有剧毒的，若是不小心伤着你了，你放心，我会打听你家在何处，给你家人送去几两安身银子的，若是你没个家人，那也放心，我会将你拖到乱坟岗埋起来的，必不会让你暴尸野外”，立春笑的很无邪。 八字胡男子惊恐的看着她，如同看魔鬼般的，原先jiao滴滴的少女此刻化身为索命的阎罗，如何教他不惊。 “大哥，你快说了吧，快啊”，其他一众人等看着慢慢再度爬过来的群蛇，无不恐惧大喊。 八字胡男子满嘴苦涩，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好在其他兄弟并不知道那人是谁，“要杀你便杀，总之是没有其他人，是我meng了心要来贪几两银子” 立春微微一笑，心里反倒轻松了，只要肯定了他背后有人指使便可，他今日能忍受得了群蛇的sao扰，明日可还能忍受，后日可还能忍受“立冬，立夏，去看看你们的姑父是否好些了，让他们出来将这些人都绑了，然后送到暖房里头去” 立冬会意的和立夏互看了一眼，很快，院中便空空如也。 “大少爷，你看这事我们要不要帮忙？”，张常生紧张的看着程彬。他心里对程彬是有些不满的，从着立春急匆匆跟了立冬走后，便来到这里求了程彬去帮立春，只程彬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他不去还不说，还不许自己过去，若是立春那边真出个三长两短，这主仆情分只怕 “她的事情她自己会解决，我们不必插手，她是能被人欺负的人么”，也许张常生只见过并不能真正知道立春的异能，自己却是清楚的很。 “可她到底是女子，她那爹娘又靠不住”，张常生忍不住再度开口。 “你若不信，你便自己去吧”，程彬拿了书卷不再理会他。 院中，众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个个看着立春的眼神里头既带有敬佩又带有一丝丝的陌生。自然的立春并不在乎这些，只要他们没有惧怕自己就可以，至于其他，他们慢慢习惯了就好。 “我的个娘啊，我们的立春姑娘竟然，竟然如同仙人般的能指挥得了那些个蛇” “是啊是啊，没想到她人长得好看，本事还这么大” 余下半日中，院中人尽皆是各自歌颂不止。 碧绿的窗纱被清风轻轻拂动着，慕青贪婪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虽然他是背对着自己，可总算，总算他能日日陪伴在自己身边，自己可以日日看到他，虽不同被，但能同chuang已是足矣，时间不是还有很多么。 “香玉，你的那些个心思赶紧的收起来，要不是少爷求了夫人，你以为你能待在这屋里”，柳儿横眉冷对香玉。 “柳儿，你别得意，你以为少爷真能忘记那个女子，他能待在这里，无非是为了让老爷夫人安心，怕他们再气病了而已”，香玉是豁出去了，总归是再也讨不得好，索xing不如痛痛快快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无非就是将打几棍再派了出去配个人而已，左右这心已是死了的，自己好不了，她那主子也别想要讨得好。 “你”，柳儿气得拿起鸡毛掸子就要打过去。 “柳儿，香玉，爷要洗浴了，还不快提了水进来”，慕青笑得很甜美，奈何尉东峰始终视若无见。 “你也出去吧”，水雾缭绕，尉东峰头也不回的说道，此刻屋中香玉柳儿还在，不过慕青自然这话是对自己说的，盈盈一福转身便率先出了屋。rs！。 第二百零五十一章 收留 立春低估了八字胡男人的忍耐力，饶是放他在蛇窟中待了三日三夜，他只咬紧了牙关半句真言也不吐。其他人倒是愿意说，可真像他们并不知道。最终，在第四日，在八字胡男人奄奄一息的时候，立春将他们扔到了园子外。在立春转身之际，八字胡男子在其他人的帮助下跪在地上嗑了三个响头，说了些诸如多谢立春开恩，自己一行日后定不会再来打扰等等之类的话语。他来与不来都不惧，至于到底是谁指使了他来，隐约也猜得到几分。若不是对这八字胡男子的骨气佩服得几分，只怕这事当真是不能善了。 过了夏日，花铺的生意便清淡了下来，左右也无事，立春又捡起了往日的念头，果真将花铺隔了一小半出来做成了吃食铺，主厨自然是立冬亲自来操刀，立夏帮着打下手，立春则负责出点子。 秋日里，风是凉的，连吸入的空气也是冷的，自然是要热热乎乎带汤带水的吃食才能吸引得了食客。如此一来，吃食铺里主打的吃食便是颇为大众的饺子，只立春在上头花了不少的心思，园子中建有暖房，就算是大冷的冬日都能照常供应绿油油的各se菜蔬，从园子中摘了各se颜se的菜蔬，洗净后用石臼给捣出汁来，然后拿了各se汁和了面团子，如此着，各se小巧而又精致且特别好看的饺子便新鲜出炉了。 “二姐，这饺子可是好卖了，算是累死我了”，大冷的天，立冬额头犹自冒汗。 “我看你才不累，刚才二姐数钱的时候，我可是见着你双眼都要冒出火花来”，立夏将桌子凳子都一一擦拭干净。 “明日开始要再换个花样，这饺子再是新奇，抵不住他们日日过来吃，这新鲜劲儿一过了，生意只怕要差了”，立春陷进软绵绵厚乎乎的靠椅当中。 夜很清冷，寒风一阵阵吹过，空寂的街头空无一人，这么冷的天，谁不想窝在家里偎在火盆便烤火取暖，若硬在街上找找何处有人，那也只能在断墙跟破庙里能找着两三无家可归的乞讨者。 笃笃清静无人的街头由远至近的传来马蹄声。一辆马车从着街那头慢慢驶过来，直到街的这头。 “东家，前头不远就有客栈，您请再忍耐片刻”，赶马车的是个年轻小伙子，两边脸颊上各有一抹渲染不开的鲜红，一看便知是不久前从塞外异域回来的，只有在那等高原之地才能晒出这两抹鲜红。 “嗯，快些”，马车里传出的声音很压抑，透着股子深深的痛意。 赶车小伙子听得里头的声音，终是下定了决心，这客栈可慢去一步，东家的痛却不能再多忍受一分，无论如何也要敲了一户人家的门，给东家讨得几口热水喝喝。 马车渐行渐缓，慢慢停了下来。车里的人似是感觉到马车停驻，“赵顺，到客栈了么”，许是他的声音太过虚弱，外头的小伙子竟是未闻得一般的利落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就近挑了个铺子，咚咚的便上去敲门。 “二姐，好像有人敲门”，立冬坐在火盆边，侧耳细听。 立夏拿了算盘在一边噼里啪啦的算着账本，“这么晚了哪会有人还上门来吃东西，今日风大，你肯定是听错了” “立夏，去开门”，门外咚咚的声音再度传来，肯定是敲门声无疑了，立春一直陷坐在靠椅之中，懒得起身，便吩咐立夏去开门。 “干嘛不让立冬去”，立夏虽不情愿，可也不敢不听话。 “你是男的，你不去谁去，要是外面再来个地痞流氓的，你难道还是想让我和二姐冲锋陷阵挡前头去啊”，立冬得意的朝立夏吹着口哨，这口哨自然是立春教的。 赵顺皱着眉头再度敲了敲门，这已是自己敲过的第三户人家。 “谁呀，这么晚我们都打烊了，不卖了”，吱呀一声，门从里头拉开了一条细缝，虽不至于是太晚，立夏到底也不敢将门户大开。 “小兄弟，叨扰了，请问有吃的吗？”，赵顺客客气气的抱拳问道。 “没有”，立夏本能的就拒绝，就是有现在也不卖了，一看这人的穿着打扮就是外地来的，且他身子个儿比自己都高出整整一头，原本还以为是个儿高的，和他一比，自己马上就成矮子了，屋里头只二姐和立冬，他要是个坏人，自己可对付不了。 “小兄弟，等等，我们东家身子不适，能否请你给我们煮些吃的”，说话间，一锭亮晃晃的银子便从塞进门缝内。 立夏看了看停在外头的马车，又看了看银子，再看了看门外站着的人，直到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这才吱呀一声将门打开。 “立冬，二姐，有客人来吃饭了”，立夏快速的将手中的银子朝立春递去。 立春接过银子，不动声se的看了看跟在他身后进来的两人，这两人一身衣袍瞧上去料子倒也算得是好的，只他们皮肤都有些黝黑，脸上同样的都有着两抹高原红，好在，明显能看出其中身子有些不太好，从门外进来到现在一直被另一人搀扶着如此，心中微微安了心，便吩咐立冬去煮饺子。 “不好意思，给姑娘添麻烦了，我这东家身子有伤，外头天又冷，他还发热，大半日未曾吞咽一粒米，今日也是我大意了，以为在天黑之前必能赶到通江镇，在半路之上遇着几个乞儿便将剩余的食物散发于他们，谁知那几个混小子却是不知好歹的，给我们指岔了路，转来转去，到得通江镇便是现在了，夜里外头也黑，我寻了许久也还未寻得客栈在哪条街上”，赵顺将赵华扶在椅子上坐好了，这才赶紧转身给立春解释。 立春细眼打量过去，果然是似失血过多的，“这有热水，你先喂了给他喝些吧”，立春自火盆边上取过温水倒了满满一碗递过去。 温热的水入肚，赵华这才微觉脑子清醒了些，该死的伤口居然还未好利索，“姑娘，多谢了”，硬撑开眼皮，对着眼前模糊的影子咧嘴一笑。 牙齿真白不容立春多打量，他竟然是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东家，东家”，赵顺急红了眼。 “立夏，套车，去带了荀草过来”，立春不假思索的一把抓住立夏就往屋外推。 “来，你将他放到这里”，立春帮着赵顺一起将他东家放在立夏平日歇息的chuang上。 轻轻的安抚了赵顺几句，便同着立冬在门口等待荀草，立冬煮出来的热乎饺子那人自然是一口也没吃着的。 荀草早就歇下的，被着立夏匆匆喊来，一番忙碌，屋里四五人皆是未能歇息，个个熬红了眼睛紧盯着chuang上的赵华，在荀草给他瞧病的当口，赵顺已是简单的将他东家的身份对大家说了。 “好了，二姐，我要回去了，今日我还要跟师傅他老人家往镇外看病去，他只要今日再不发热，身子当可无碍，只这伤口却是不能再经冷水了”，荀草一夜未睡，精神倒还不错，还能神采奕奕的朝着立春欢笑。 “我让立夏送你过去，你今日抽空歇息一番”，立春将荀草送到门口，看着她上了马车才返身回到屋内。 今日的生意自然是不能做的了，昨夜里大家都未歇息，现下那赵华在沉沉睡着，就赵顺也靠在chuang头睡得正香，立春便拉了立冬往着门口等了半响，等着立夏回来了便让他一人留在花铺里头看守着那主仆二人，自己则和立冬赶了马车往镇外园子回去歇息，今日一日不能营业，好在昨儿夜里那赵顺给下的一锭银子足以抵得住这一日的损失了。 赵华这一睡却是足足睡了整整两日，立春白日里往着花铺过来看上几眼，对他们知之不多，虽有心要催促了他们主仆两个往着镇上客栈住去，可到底耐不住他们两人一人昏mi沉睡之中，一人苦苦央求自己奈，只好收留了他们足足两日。好在荀草这两日之中各抽了时间来看了，说赵华并无姓名之忧，只是因为前些日子受了伤疲于奔bo，这一睡便就彻底放松下来，因此着睡的沉了。 到得第三日，在众人各怀心事的期盼中，赵华睁开了眼睛，身子虽还虚弱，声音却是中气十足洪亮的很，先是对着立春几人一一道谢，又让了赵顺取了两锭银子给立春，立春本想要推辞，转念又一想，自己到底是救了他，且荀草还给他瞧了病，这银子拿了倒也不心亏，这两日吃食铺也都未有营业如此一来，便心安理得的收下了这两锭银子。 “这几日多谢姑娘，今日我们便往客栈去了，等哪日得空，定再当亲自上门来谢过”，赵华身子基本痊愈，依在马车边上，对着立春抱拳道谢。 立春微微笑着“赵公子不必客气，区区顺手之举，何况我还得了公子不少银子，公子若再要谢，可实是不敢当了”rs！。 第二百零五十二章 京城花会 “嘻嘻，二姐，我瞧那赵公子瞧你的眼神里头好似有一簇簇小火苗似的”，看着马车已经远走，立冬用胳膊肘推了推立春打趣道。 立春白了立冬一眼，什么也没说返身进了屋内，被着那主仆二人耽误了几日，生意倒是被着旁边的食铺抢去不少，赶紧的开门营业去。 今年的冬日愈发比得往年冷，立春缩了脖子站在门口朝外看着，雪花似绒毛般的从天上轻舞飘下，街上的人们开始小碎步奔跑起来，路旁摆摊子的小贩们也急急忙忙收拾起摊子，也有些想要再多挣上几个铜板的，便支起四根竹竿搭上块布，简易的篷子就成了。 天气冷，到外头吃饭的的人也少了，从着昨日起立春便是停了吃食铺的生意，正儿八经的卖起花来，冬日里自然是主打卖梅花的，因着今年天气比着往常冷，梅花倒是开得略微早了些，铺子里头整日的也三三两两的有些客人上门来挑拣些梅花，或是选了盆栽，或是直接由立春亲自带着往园子里头去挑选了整株的梅花，总之今年冬日的生意比着前两年都要好。 “二姐，今日又有人上门来买了三株梅花，不过，你猜猜是谁来买的？”，立春才到花铺门口，立冬便是满眼兴奋的从屋里迎出来。 “谁呢？瞧你这样子，肯定是熟悉的人了”，立春下了马车，往着花铺里头走进去。 “是赵顺，没想到啊，短短几日的时间，他们居然在通江镇买了宅院，看样子，他们是打算长住下来呢”，立冬好笑的看着立春。 立春被立冬看的发毛，他住不住下来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那你还不赶紧送了花过去” “赵顺说了，他东家要亲自到园子里头选去，他们不要这盆栽，要老树”，立冬转身从柜台上取过一钱袋，“喏，这是他先给下的定金，说是过得两日再过来” 紫se的帐幔顺延而下，满满的垂落一地。使人无法从外头望进去一丝一分。美fu赤着脚站在帐幔后面，脸上一脸的惊恐梦，又做梦了，在梦中，又清晰的看见那个人拿了玻璃碎片慢慢的划破了她的手，血一滴一滴的从手腕上轻轻滑落而下，慢慢的，浴缸里一片血红。心痛，无法呼吸的心痛，痛到极致，美fu从梦中窒息而行。 那个人就是自己，自己就是那个人，此一刻，美fu无比的坚定。沉鱼落雁美fu蓦的想起在通江镇之时，那个丫头，那个给与自己无比亲切熟悉的丫头说过的话，那次她说话的时候，自己就觉得好似在哪里听过那般的赞美之词，只一时总也想不起来，只到现在，再度梦入梦醒，原来她所言却是自己在梦中世界之中所听过。 “绿珠，去禀报了皇上，就说我明日要启身北下，要去祭奠我的曾祖父”，美fu轻启朱chun。不顾及婢女的劝阻，美fu执意于再度动身北下，不为别的，只为着去问问，那个世界到底是否存在，那个丫头到底是什么人。美fu不敢说自己读尽天下之书，却肯定的知道，诸如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等赞美之词在这个世界中是从未有人如此说过的。且那日，那丫头如此说着时候，绿珠好奇的还问了这几句话是何意思，那丫头便说出了一番典故，而那些典故，必然不是所属这个世界的。 身在通江镇的立春自然是不知道京中的美fu因着一梦执意于再度北下，此刻通江镇外的园子之中，立春笑语嫣然的伴在赵华身后，这家伙，竟然是想要搬空了自己的梅花林，只这梅花林，却是自己以后坐享其成的宝贝，一株两株的还可以，整座林子都给他，就是他出了再多的银子那也是不成的。 “立春姑娘，你看，我们东家都如此诚意了，你就卖了呗，这花你养着总也是卖的，我们那宅院你也去看过了，大的很，我们东家又只喜欢梅花，你就当行行好吧”，赵顺笑嘻嘻的看着立春。 “好了好了，不要勉强人家立春姑娘，这样吧，我们先买上三五株，至于其他，我们另行再商量”，赵华当真是爱梅花的，前几日买了三株回去，却也是知道了园中的梅花林甚是壮观，四五十株梅树连成一片，且这些树都是成年的老树，花开之时，必是清香异常的。 “赵公子，你又不常住于此，为何要费如此心力去装饰宅院呢”，立春好笑的问道，今日才知道，他今日是个游走天下的商人，远去异域，近走番邦，什么生意能挣钱便做什么生意，最为让立春大吃一惊的是，这家伙居然还倒卖过棺木。 “嘿嘿，立春姑娘，你不知道吧，我这东家最喜的就是在各地置办宅院，每处宅院当中只栽种一种花木，一年四季当中，我们东家便可一处一处的宅院游玩下来，到得现在，我们已经有梨苑、木槿苑、桃苑”，赵顺说的很得意。 立春看看赵顺又看看赵华，心里是相信了赵顺所说。“今日还是要让赵公子失望了，我这梅林当中是不卖的”，饶是你口舌生莲，你有你的癖好，我有我的执着。 从着赵华过来买花开始，立春同着他便也一来二去的熟悉了下来，他初到通江镇，宅院中又只得他和赵顺二人，一日三餐当中，反倒有两餐是跑到花铺这边来蹭饭的，当然，饭也不是白蹭的，每每都是拎上各se东西过来。 “二姐，你说这桃花当中能开出三se花瓣么？”，立冬紧张的盯着眼前的桃树，桃树不过高三尺，树干粗壮，枝条错综横生，枝上鼓着一个个的小包包。 “放心，肯定能开出三se花朵”，立春满满的都是信心，在前世之时，自己便亲手栽培过，只去年想起要参加今年京中举行的花会，这才急匆匆的嫁接栽培。因了花会是在阳春四月举行，一过年，立春便搬了三se桃花带着立冬动身了，南方的气候同着北方颇不一样，花儿也是有灵xing的，早些过去，便可早让这株三se桃花尽快融入那边的气候，而不至于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 京城的花卉每年举行一次，获得花魁便可得到一百两黄金，这黄金在立春眼中并不看重，她看重的是花会上的一鸣惊人，若是自己悉心栽培的花儿能在花会中独得头筹，那自己的园子便可应声而有名，那也就意味着坐在园中收银子的日子不远，所以，对于这次花会立春很是看重。 此次立春并不只是准备了三se桃花一种，若是这北方的桃花去了南方因着水土不服而死翘翘，那自己不是白忙乎一场，也如此着，便多准备了四se月季，四se月季自然也是各种嫁接然后变异才得来的，对这株四se月季，立春同样抱有极大的信心，不说别的，就翻阅了许多的书籍，在书籍之中并无看到这个世界的花木嫁接之术，也因此，立春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世界上并无有人同着自己这般的会嫁接之术。 槐花再度飘香，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美fu鼻尖。第二次站在医馆门前，心情比之第一次多了些许微微的期待。 孙大夫额头冒汗的看着眼前的美fu，却是自己眼拙了，不，是自己老眼昏花，也不对，是自己眼瞎了，居然在去年没有看出眼前这位浑身透着贵气的夫人居然是宫中尊贵的娘娘，此刻，跪在地上浑身如筛糠似的抖动着。 “起来吧，去带了我那女儿过来”，美fu淡然开口。起身谢恩过，孙大夫缓步走出屋外，不是可以放缓了走，实是tui还是软着的。 “师傅，我干娘又来了？”，荀草才得了信儿便急忙从园中赶了过来，小脸上洋溢着兴奋之se。 孙大夫微微苦涩的看着荀草，若她知道自己的干娘是何等人物，不知她要作何感想，她本是一快乐的寻常人家的女孩，却因缘巧合拜了宫里头的娘娘为干娘，这对她来说，是福还是祸孙大夫一时愁苦的很，从着她三岁跟着自己开始，到得今年已经是四年有余，论情分，自己是当她如亲生的孙女般看待，以后她那干娘若是要了荀草随了她回京城，这对荀草来说，只怕不是好事。 连续坐了好些日子的船，始一踩到地上，反倒觉得四周在摇晃不已，立春苦笑，好不容易不晕船了，上到陆地上却是晕地了“立冬，我们雇了马车坐过去”，好歹以前是在京城中待过一阵的，虽是几年没来了，多少也还有些印象。就在码头边上雇了人帮着将两盆花儿搬到了路边上，然后雇了马车直接往着客栈行去。看样子来得早了些，也好，中间空出的时间却是可以抽空去看看那个傻小子-程家的四少爷。rs！。 第二百零五十三章 再见云姬 鞠躬感谢小蛮腰的粉红^.^ ---------------------------------------------- “干娘，我二姐去京城了”，荀草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美fu，没有丝毫的疏离感。 美fu怔了怔，却是没想到自己来了她走了，“荀草，干娘给你带了些书籍过来，也不知你喜欢不喜欢”，说罢，便示意绿珠取了过来。 浅粉se的锦布包了一层又一层，直至最后打开，三本古朴的厚厚书籍呈现在荀草眼前，“医书！”，简短的二字，高促的声音，足以道出荀草的惊喜之情。这般的古朴医书，可说是无价之宝，能在宫中收藏的自然更是弥足珍贵。 “干娘，谢谢你”，荀草热切的望着美fu，小脸上洋溢着无法言说的幸福之情，对于医者来说，这三本书当真是比得自己的xing命还要重要，自己虽然还不算得上医者。 美眸流转，睫毛轻轻扇动，美fu浅浅的笑了，“还有呢，不止这些，知你定是喜欢这医书的便先取了给你，绿珠，再取了我素日的诗书过来” “干娘，我会念诗，会好多好多呢”，荀草的声音里有股子独属的稚nen，很悦耳，叮叮咚咚如泉水般流淌入人心间。 荀草识字美fu是知道的，只上次虽在这里待的时间也算得是长，可这些方面并无仔细过问到她，原本以为小门小户的孩子顶多也就是识得些字，诸如荀草这般能跟了人学医算得上是好的了，当下便有些惊疑道“哦？你会念诗，上过学堂么？” “回干娘，并无上过学堂，都是我二姐教我们的”，荀草稍微靠近了美fu身边，轻轻一笑，眼睛如弯弯的月牙儿般好看。不及美fu再度相问，自顾自的便吟诵出口“葡萄美酒夜光杯，yu饮琵琶马催”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脆脆的声音如珠子跌落在玉石上好听，待得荀草吟完，美fu的身子蓦的绷紧 “这些可都是你二姐教给你的？”，美fu尽量克制住心中的悸动，虽心中早就有着期待，到得眼下再度确定，ji动之情无法就yu无法抑制。 “是呀，我二姐不但教了我，还教了我大姐跟三姐”，荀草努力ting起小xiong膛，力求让美fu觉得自己的二姐是有多么的厉害。 美fu微低了头，“好了，你先出去玩吧，我有些累了，一会子吃饭的时候你来陪我可好”。 荀草点了点头，往着屋外退去。绿珠见得美fu的神情，知她现在不愿让人打扰，便跟在荀草身后往着屋外一同退去。 雇来的马车到底不如自己的自在，路上想要往着别处绕一绕，车夫便说着要加钱，到底还是自己的马车好，想去哪便去哪。一路摇摇晃晃总算是到了客栈。 到客栈的时候已是响午过后，放置了行李拉着立冬到外面匆匆买了些吃的便往着花市行去，今年的花会便是在花市之中举办，现在虽然离着花会还有些日子，但先去探探虚实也是好的，花市花市，不就是以花为市么。 “二姐，你瞧那边，那些花儿真好看”，一入花市，立冬便不时惊讶。花市之中，人们三五成群，或是年轻的小姐一行，或是青年公子一群，个个都是光鲜亮丽的穿戴整齐穿梭于花市之中，不时在某些摊位面前驻足品头论足一番。 立春只知京城中有一花市，往日是从未来过的，今日得见，心中也甚惊叹，虽还是初春，到底是南方，花市之中已是颇多花儿开放，不时有那蝴蝶mi粉在花瓣上点缀。 愈往花市里头进去，所见的花儿品种也愈发的多，连着里头的人也比着外头多，这倒是和着一半市场不同，真是应了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话。且走且停留，立春带着立冬一一在各se摊子前头探视一番，好在，花儿虽美，却称不上奇异，对着手中的那三se桃花和四se月季倒是平添了几分信心。 “二姐，你瞧那边，竟然有个人比花俏的小姐”，立冬一直东张西望着，既赏花又赏人。 立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随意看过去，“云姬”，不由轻呼出声。 “二姐，你说什么”，立冬看向立春。 晃眼间，那边的俏人儿已是没入人群消失不见，“哦，没什么，走吧”，也许自己看错了吧。 偌大个花市并未完全走完，大约只走得一半，将本次花会的情况也略mo了个大概，心中有了底，拉了立冬便直出花市往着客栈回转。 “云姑娘，今日这些花儿可还算满意？”，马车行的很快，却没有丝毫的颠簸之感，足有这马车主人是下了番功夫的，云姬略靠了车壁，尽量将身体远离眼前的素白华服青年。 “ting好，只怕我那别院太过简陋，损了这花儿的颜se”，云姬轻轻睁开了眸，眸底明显的带了疏离之感，只是对面的男子却一直恍若未见，依旧如故的每每纠缠。 “云姑娘说哪里话，这花儿比起云姑娘的容颜，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华服青年从未死心，只要她一日未嫁，自己便多一日的机会。 “容颜就是副皮囊，耐不得时间的熬煮，总归是要褪se的，哪比得这花儿，今年谢了，明年还能再红”，云姬敷衍淡淡一笑。可就这敷衍的笑也是让得华服青年绕不开眼离不得心。 砰马车剧烈的颠簸，在尚未弄清状况之前，云姬不可抑制的由着惯xing往前倒去。 华服男子本能的一伸手，软香柔玉抱了个满怀，“云姑娘，小心” “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吗，路这般宽，还能由着马往我这里撞”，隐隐听得车外的马车夫在同人争吵。云姬绯红了脸颊，快速的从慕郎怀中抽离了身子，“多谢慕公子”，伸手将额前的碎发拢了拢。 见着云姬的jiao羞，慕朗几乎要醉死，整整一年的痴心追求，今日才得以一亲佳人芳泽，就是此刻她要自己去死也甘心了“云姑娘，你坐好，我出去看看”，说罢，一打帘子就往车外跳下。 立春拉了立冬站在马车旁，刚才坐在马车之中所以并瞧不见到底是谁的马车撞了谁的马车，按说两边马车也没有损坏，任是哪一方谦让两句也不至于现在这般马车挡了道让得许多人围观了看着笑话。 “明明是你撞了我们的马车好不好，这路这么宽，我一直是靠边走着”，立春雇请的马车夫在据理力争。 “你”。慕郎的车夫正要开口，被慕郎给止住了，佳人还在车上，笑话便不能让人瞧了去，“好了，双方都无损伤，如此就算了，这位老哥，你便走吧，今日算是我们对不住了”，说罢，对着立春雇来的马车夫微微抱拳。若是街上围观的人知道这华服公子是慕府的大公子，只怕个个是都要跌破眼镜，他们家的公子居然会和人说对不住，实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慕公子，今日多谢了，我还要去往别处办些事情，现在也便不回别院了，至于这些花儿，暂且先寄放在你府中吧”，云姬轻盈盈下了马车，立于慕郎身后说道。 立春一直没有开口帮腔，按说是自己雇的马车，马车夫出事了自己应当是要帮上一帮，只自己这边的马车夫伶牙俐齿倒试试不需自己多此一举了。 “云姬！” “立春!”不约而同的，立春和云姬皆是彼此看到了对方，惊喜相呼。自然的，云姬这下更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甩脱慕郎这个大尾巴，提裙款步上了立春所雇的马车，三人一同往着客栈行去。 “立春，你怎的这许久也不来京城”，云姬紧紧拽住立春的手，她不来，连着他也是来的很少很少，两年间，也只见得他一次。 “云姑娘，当年之事你也知道，程公子不追责我就算是极好的了，我哪还有什么脸面再到京城来”，立春笑道。 “走，别在客栈住了，直接跟了我到别院处，他们可是想死你了，一年之中倒有大半的日子总要提起你来，你可知道，现在那边的鸭子养了多少，足足养了两千来只，就你当初说下的那咸鸭蛋，你知道不知道，可是都卖到宫里头去了”，云姬语气之间颇有得意。 听得云姬如此说，立春自然是帮他们感到高兴的，当下也就微微笑道“我这次来京城只为着参加花会，日日要往着花市之中去看上一看，若是住在别院来往有些不便，谢过云姑娘好意了” “我给你们专门安排马车，不会耽误你事情的，此事就这么定了，走吧”，当下也不让得立春再说，直接吩咐了马车夫快行，往着客栈取了一应行李，便朝着城外直奔而去。 立春有心要再坚持，转念又一想，城外也有城外的便利，再说，许久也未见得那些人了，至于程暄那边，改日再得了空去瞧他便成。rs！。 第二百零五十四章 追随你的脚步 别院的风景更胜从前，处处红花绿树，芳草萋萋。小拱桥早已修葺过，比着原先宽了也更结实了，桥下的河水水依旧是那般的清澈，不知疲惫的一日复一日的往前流淌着。河道比着立春在的那一年更加的宽了，在来时的路上便听着云姬说了，混小子整日无事的就带了他的难兄难弟在河道里折腾，硬是将河道整整拓宽了一倍。亮晃晃的阳光洒落在河水之上，dang起一片片银鳞。 “立春，你瞧那些树，那些花，好些个都是当年我们一同栽种下的”，云姬掀开一角车帘子，不时的朝外指点着。 过了拱桥，立春的眼睛有些应接不暇，这里的景致原本就好，现在更胜从前，云姬下的心思当真不少。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这片风景，谁能想到风景里头居然养了满满的一池塘鸭子，更加难得是，这里离着池塘并不算远，空气之中居然嗅不到一丝的异味。 “粗舍淡茶，可要委屈你们姐妹几日了”，云姬挥退了芽儿，亲自给立春立冬二人奉上茶水。 “谭老爹还好么？”，一路上，云姬不停的述说着自立春离开后所发生的一切，基本上，立春都插不上嘴，到得此刻进屋坐下，才问出。 云姬的声音戛然而止，先前一刻还巧笑嫣然的她，此一刻浑身笼罩了一股悲伤之se，“自你走后的第二年，谭老爹便去了”，低缓的声音道出了心中无限的痛意。这几年在别院当中，无人敢去碰触她心中的痛。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到底是谁都逃不掉的“一会你带我去拜祭他一番”，立春轻轻揽了揽她的身子，什么话都不需要再说，谭老爹之对于她来说，不是亲祖父胜似亲祖父。 “云姐姐，你这别院好似仙境般的，我可是住下就不想走了”，立冬适时的岔开话题。 “这里自然是极好，要不你云姐姐怎甘屈居此处”，立春也着逗笑话。 “你们这两姐妹，真正是一个比一个嘴甜，晚上我喊了大飞他们过来一起吃饭”，云姬脸上的哀伤淡了许多。 “先别大飞不大飞的，那混小子肯定是要见的，我只问你，今日那华服年轻公子是怎么回事，我观他你倒是痴心的很，他人长得也俊俏，你何不”，立春捉狭的笑了起来。 云姬抬手揉了揉太阳xue，颇为头痛的说道“我和他，却是万万不能，他是城中有名纨绔子弟，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仗着家中有些权势，可是得罪不少人，再又仗着他姐姐嫁了个好夫君，更是目中无人” “可今日我观他对你那情意倒是真的”，今日临走之时，立春实实是看着那华服男子看向云姬的目光热切而多情。 “不说他了，说了扫兴，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云姬望向立春，眼中含着淡淡的笑。 “还算过得去，有吃有穿还略有剩余，只是同你这里比起来，就差得远了”，立春随意的捡了些简便的话儿对着云姬说了。 “我这左右也不是属于我的，属于我的只有这些个院子，至于其他都是程大哥的”，云姬早就想问着立春程彬现在忙着什么，到得这会子好不容易将话头扯近了自然是不愿意再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他还好吧？”，简短的几个字足以道尽心中的关切之情。 立春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她对他的倾心自己知道得很清楚，只可惜这么大一朵有意的jiao花，却是偏要落在程彬那座bo澜不惊的湖水之中。更何况程彬眼下已在那边订了亲，且他未来的媳fu还是自己的好朋友，这该如何对云姬明说一时之间，立春倒是有些犯难了。 “怎么了，他不好么？”，云姬见得立春yu言又止，心中焦急便脱口而出。 “云姐姐，程公子好着呢，他呀，可是抱得美人归了”，立冬自然是不知云姬的心，没心没肺的便待了立春回答到。 也好，立冬说出来总好过自己来说，只眼见着云姬的脸se白了又白，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忍，“他只订了亲还未娶” “你们先坐着，我去看看芽儿她们的饭可弄好了，今日晚上给你们做鸭子吃”，说罢，云姬便站起来直往着屋外疾走而去。 立冬一头雾水的看着离去的云姬，自己也没说什么话啊，怎的她忽然就变了脸se呢。看着立冬不解，无奈，立春只能捡了紧要的地方和她细细说了一番，这才让得立冬明白原来云姬是喜欢程彬的。 “立春” “立春姐” 这边厢，立春对着立冬闲话着往日在京城的情况，那外头就传来叽叽喳喳的喊叫声，随着声落，五六个掺杂着男女各半的小伙子少女们就一涌而入。 大飞、二胖子、锁儿皆是往日熟识的人，立春站起，往前迎去。 一阵闲话，大飞等人和立冬也是皆打了招呼，闹腾劲儿过后，众人才一并坐了下来各自说着些最近的情况。原来大飞和芽儿在去年就成亲了，二胖子在城中找了个媳fu，虽是小家小户的，可人家家里只得一个闺女，也是千般疼爱，过了今年，二胖子就要上人家家里倒插门去了和他们待的时间并不算长，彼此间的感情却是实打实存在着，直到现在还依然如故立春脸上笑开了花儿，这些家伙，倒是心境平和的很，居于此，有吃有住，每月还有银钱拿，心中便再无其他杂念，娶上一门媳fu，说上一门亲，今生的日子就这般平平实实的往前过如此，倒也甚好。 笃笃天才黑下，城门还未关闭，一辆马车于夜se中往着城外疾驰而去。 张常生不时的看看程彬，这次也算是苦了他了，为了和付府退亲，几乎掀翻了整个程府，为此不惜将老爷气病，最终硬是退了这门亲事，好在那日退亲时，自己是跟着夫人一块去的，见得付家小姐脸上也是一副如释重负表情，自己也算是放了心，若是她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倒还真是自家少爷负了她，更何况，她和立春还要好，幸在现在一切都好了。只是，那别院里头却也还有一个女子张常生头痛起来。 “立冬，你尝尝这鸭tui”，大飞转瞬之间已从着立冬姑娘改口为立冬，一旁的芽儿目不转瞬的紧盯着他，似是要看牢了他。 “立春，我偷偷告诉你，就大飞他那臭皮囊，城里头还有千金大小姐相中了他呢，要不，芽儿能这样看着他，就只差去茅厕没跟着了”，二胖子凑近立春耳边轻声说道。 “芽儿，劳烦你去帮我取些辣茄子过来”，立春童心顿起，也难怪芽儿如此紧张大飞，人说女大十八变，就那混小子，出落得chun红齿白，面目俊俏，一点也不似农家的孩子。 芽儿搓着手想去又不想去，为难的看着立春，“还不快去，立春爱吃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就应该准备好的，难得回来一次，你还磨蹭什么”，大飞眼一瞪，芽儿立马瘪了小嘴委屈得似个小媳fu般的歉意看了立春一眼转身跑开。 “立冬，过来坐”，知道自家这个妹妹心里头装不得别人，可好歹也要照顾照顾芽儿的醋坛子，立春还是将立冬喊到自己身边坐下。 “果子酒来啦，芽儿，你去给大家满上”，芽儿拿了辣茄子过来才在大飞身边坐下，云姬便抱了个酒坛子进来。 酒香满溢，笑语充斥整个屋子笃笃，笃笃任是屋内笑语震天，外头的敲门声还是不可抑制的传入众人的耳中。 “他祖母的，肯定是大良那小子耐不得外头的清净，想要进来吃肉喝酒了，得得，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去外头替他一会子去”，二胖子三碗果子酒下肚，脑子便有些含糊不清了。 “你们都坐着，我去看看，正好这果子酒没了，再去添些来”，云姬让了人将二胖子扶到一旁椅子坐下，自己则拎了酒坛子往外走。 嘎吱一声，门从里头打开，门外果然是站着大良，只是大良身后却是多了两人，云姬微微抬手揉了揉额头，莫非自己也是喝多了，居然看见了一直想看到的那人，“程，程大哥！” 自门一打开，程彬的眼神便绕过云姬，直直的往着屋内的某人身上射去。 “云姑娘，别来无恙，我们今日才到的京城，大少爷想要先过来看看”，张常生见着程彬只顾往屋里看却是冷落了眼前的云姬，忙开口说道。 什么，今日刚到京城，想要过来看看云姬ji动起来。 “今日要叨扰云姑娘了”，程彬回过神，对着眼前的云姬微微一笑。 “张叔，大少爷，怎的你们也过来了”，立春自然是惊呼，自己今日才到，他们居然也在这。 “就兴你来，还不许别人来么”，程彬微微挑了挑嘴角，嘴chun勾起处藏了一抹轻笑。 “张叔，你们快进来吧，还没吃饭吧，正好一起”，瞧着程彬话里话外似有同自己过不去的意思，立春收了声转而拉了张常生入屋。大飞等人平日虽是奉了云姬为主，可到底也知道背后真正的主人是程彬，见着他突然而至，众人一一见过礼后便告退而去，徒留下满桌的食物和狼藉。 “若不介意，将就着吃些吧”，云姬去取酒还未回来，立春随意的招呼了张常生和程彬。 龇牙咧嘴的撕咬着鸭骨架，满手油腻，发髻散乱，脂粉未施，最最可恨的是衣裙上还沾染着油腻不经意间，立春浑身上下已被程彬扫视了好几遍，总之，从头到脚就没有一处是他瞧得过去的地方。 唉程彬重重叹了口气，如此一个粗俗的女子，除了那皮囊生得好看了些，其他再一无是处，可就是这样的女子居然也有人喜欢她，居然还能一路跟随她的脚步往南而下，真是不知该说那人傻还是说那人痴。 “大少爷，可是这吃食不合你的意”，立春满嘴流油的看着程彬，无奈的放下手中的鸭骨架，他该是嘲笑自己的吃相了。 “有些人好似千年没吃过饭似的”，程彬定定的看着立春。 噗嗤立冬憋不住的笑出声。rs！。 第二百零五十五章 凶猛的烙印 立春将鸭骨架放在盘中，当着他的面，在他呆若木鸡的表情中陶醉般的tian了tian油腻腻的手指 “程大哥，你怎的不动筷，我再去给你炒几个小菜过来”，云姬适时推门而入。 “云姑娘的酿酒之术愈发的高超了，这酒香，隔着坛子都能闻到了”，张常生憋住笑，看向云姬。 云姬脸上微微红了红，“张叔说哪里话，我这酒也只敢关了门在屋里喝喝罢了，只要程大哥和张叔不嫌弃就好”。 “你们先坐着，我去炒几个小菜，很快便来”，云姬放下酒坛子，款款转身。立冬赶紧站起，“我也去” “我去看看外头的老王安顿好了没有”，张叔口中所说的老王是马车夫，马车夫自然有大良领了去招呼了，无非是借着个由头往外边去了。 一时之间，屋内只剩下立春和程彬两人。 程彬一直隐忍着，看着她tian手指，看着她大口喝酒“没想到许久没见得你，倒是变得豪放了，你这xing情若不去番邦之地，倒真正是可惜了” “真的？番邦也是这样的么？”，因着喝多了几盏果子酒，立春的双颊红扑扑，似熟透的苹果，“我倒是听赵华说过，番邦那边多奇趣，有时间，我定会去看看的”，说罢，再度满上一盏果子酒。 “赵华是谁？”，程彬貌似不经意的问道。 “大少爷，来，吃些吧，味道好着呢”，也不知道是果子酒的原因还是立春别有用心，直接拿手抓了个鸭tui就朝程彬递过去，几yu近到他的嘴边。 澄净的眼眸似一滩幽静的湖水，湖水中dang起片片轻雾，红红的脸颊在灯火的映照下愈发的光润水灵，嘴chun上沾了一层油腻，不但不使人觉得脏兮兮反倒更有一股子莫名的吸引力，让人恨不得在上头咬上一口程彬的眼睛挪移不开，几何时，她就这般淡淡如细水长流般的入驻了心间，直至在心中堆砌起一座小湖。 浓眉似是用墨水涂抹过一般的，朗目灿若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立春mo了mo脸，火热火热的，难怪，自己是喝多了，要不然怎的会突然觉得他长得好看起来。 月se清朗，树影婆娑，夜是个好夜，只可惜了身边的人却不是良人立春暗自叹着气，本就有些沉的脑袋被外头的夜风一吹有些清醒过来，自己这是鬼mi心窍了才会跟了他出来吧，一会子云姬和立冬她们进去看不到自己二人，该是要出来找了吧。 夜里的别院静静的，只有三四间屋子中摇晃着灯火，碎石子路如一条平缓的小溪流般的，蜿蜒在夜se疏影中。 拱桥下的河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的静谧乖巧。 淡月罩纱，娉娉婷婷。几丝长发拂过程彬的脸颊，挑起心中阵阵悸动。 “大少爷，你就不饿么？”，饶是立春的声音再是悦耳，程彬不可抑制的皱了眉，良辰美景立马听着镜花水月般的支离破碎这丫头当真是个榆木脑袋。 “那尉公子也在京城，你不想一见吗？”，程彬微挑了眉看着立春，似是要看进她的心里。只可惜，立春脸上沉静如水没有一丝bo澜，他之于她，已是过眼云烟不复存在，既要放下便放得彻彻底底，若是放不下，当日也就不会如了那女子的意放了他走。她想到那个她，立春脸上微微一沉，若不是自己有异能，只怕就要如了她的意趁了她的心。 “既然放不下便去看看吧，我已帮你打听好了他在何处”，程彬瞧着她蹙眉，心中有些不舒服。 “大少爷，你倒是有心了，小女子胆小的很，怕找上门去被人赶了出来”，立春反倒被他气得笑出来，他着是关的哪门子心，故意来气自己的么。 “大少爷，云姑娘至今未嫁，也未有良人如眼，你也知道她的意思，左右是你祸害的，虽说你现在订了亲，可她这边，却也要你亲自开解一番，不要耽误了人家才好”，借着还有些许的酒意，立春大胆直言。 “我退亲了”，程彬蓦的凑近立春面前。重重的压迫感使得立春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我同你那个好姐妹退亲了”，他抓住她的手腕，促使她不得不临近前来。 “正好，你单身了，云姑娘也单身，你们正好凑成一对”，立春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只说罢立马觉得有些不对，自己应当更在意付莹才是，怎的反倒帮着云姬了。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程彬双眼喷火的盯着立春。 “懂什么不懂”，看到他异常似要吞人的眼神，立春有些慌乱，奈何手腕挣脱不开。 “是了，你不懂，你当时一个孩子懂什么呢”，程彬放开她的手腕，有些失hun落魄，长久以来自己只是一味的一厢情愿，甚至起初那两年连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正常，居然喜欢幼女，居然有这个癖好，曾经，自己都鄙视过自己，现如今，看着她清澈透明不藏一丝情绪的眼睛，自己在她眼中终归还是程家的大少爷而已。 “孩子又怎么呢，很多时候孩子的心比大人还要明白”，立春的确有些迟钝，虽是隐隐约约感觉到程彬有些不同与往日，归根结底，她只能再次将自己的迟钝归根于今日贪多了几杯。 看着眼前的jiao颜，特别是那jiao脆yu滴的红chun，程彬再难抑制心里一直隐忍的感情，她已经十七了，她已经不再是孩子了 嗯呜chun突然被堵上，立春脑中一片空白，这，他居然敢亲自己双手使劲在程彬背部乱拍，只可惜程彬压抑许久的热情此刻才得到释放根本就停不下来。 她的chun冰冰凉凉，还有丝油腻，还带着股子酒香味，程彬陶醉其中。 他的wen生涩而又炙热，甚至还有些粗鲁，比起尉东峰，这就简直不叫wen，说是啃或许更为贴切，只这感觉有些奇妙，有些独特呸呸，立春暗自在心中鄙视自己一回，当务之急先推开他再说。 大口喘息，起伏不平的xiong口无一不体现着立春此刻的心情，天，自己居然跟他接wen了狠狠抹了一把chun上的口水，“大少爷这般饥饿么，只你这技巧却是足足差了他好多倍，只让我感到难受”反正是你不义在先，就别怪我无情，不狠狠打击你一番当真是对不住自己，立春挑衅的看着程彬。 放开立春的那一刹那，程彬深深的一呼吸，准备将自己的感觉对她和盘托出，从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开始，再到至今的守护只可惜，立春的挑衅成功ji起了程彬的怒气，她，居然已同他 chun再度被堵，立春这次不再做毫无准备的羔羊，张开贝齿，狠狠的咬住他的chun，咬，再咬直至嘴里尝到一股子腥咸味。 “你好狠！”，程彬tian了tian嘴chun，该死的，她当真舍得下力气。 树影之后，一道人影默默的站立着，草丛里头，几只莫名的虫子在叽叽鸣叫着，万般俱静，风声入不了耳，树叶的沙沙声入不了耳，冷清的眸中有着一缕淡淡的雾气溢出。 次日一早，她和他再次在饭桌上相遇。 “大少爷，你”，昨日之事立冬分明不晓。 张常生微微一苦笑，大少爷虽是说他昨夜天黑辨不清路摔跤所致，可昨夜明明月朗星明，那，明显是被人咬的。 “昨夜被夜猫挠了”，程彬淡淡说到，末了有意无意的朝立春瞟过去一眼。 “云姑娘，今**叫大飞好好清理清理这别院，昨晚我也听着夜猫叫了，听声音，还是只发春的公猫”，立春低着头，眼也不抬顺势接话。 云姬默不作声的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一夜未睡，脸上多了几分憔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应付了立春。 饭毕，程彬吩咐了张常生去赶了马车准备往城里去。立春因着今日也要到城里去，偏是云姬今日懒倦出门，只好不情不愿的爬上了他的马车，好在一路上张常生也在，心里这才舒服了些。 微肿的嘴chun不时传来麻麻的感觉，罪魁祸首又是堂而皇之的坐在身侧，程彬yin暗的目光不时阵阵扫向立春。立春只作不见，有些时候故意大了声同着外头赶车的张常生说笑几句。 一入城内，程彬便自行下了车没入人流不见，立春悻悻的mo了mo鼻子，被嫌弃的应该是他才对，他倒好，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往车下跳，“张叔，我们去看程暄” 张常生听得一愣，原先立春出来时说的是要上花市，现在突然说要去看四少爷，这微微往着程彬远去的地方看了一眼，终是什么也没说的就掉转了方向往前面行去。rs！。 第二百零五十六章 相遇 立春兴冲冲的往程府而去，想要给程暄一个惊喜，却是扑了空，府里头的管家说他上学堂去了，且平日里皆是住在学堂里头，一月之中也才回得一次这边宅院来。有些败兴的再度上了马车。 张常生歉意的看了看立春，这事倒是自己忘记了，大少爷原本是好像是略莫跟自己提了一次的，只自己忘却了。 “张叔，我自己去逛逛，你先回去吧，晚了我便雇马车回去”，立春轻盈的跳下马车，朝着张常生摆了摆手。暖暖的眼光晒在身上舒服得紧，仰起头对着路边的一树春花绽放出大大的笑脸心情收拾妥当，momo钱袋子，今日可是要大肆浪费一番。 今日是起了个大早出门来的，虽是在别院那边吃了早饭，这会子见着街市小摊小贩上的吃食不免馋虫大开，东走走西dangdang寻了个瞧得入眼的小摊子坐下，之所以选了这个小摊，就是见着其他卖吃食的摊子上无不是包子就是馒头，只有这个摊子卖得有油饼和汤饺。要了一个油饼再点上一碗汤饺，细细吃起来。 这一条街市上，各se铺子林立，就吃早饭的这小摊子后头便是一间卖杂货的铺子，有些个食客吃饱了便懒洋洋的站起往着杂货铺走进去，待得出来之时手上或多或少的拎了些东西。这也难怪杂货铺的主人愿意让人将摊子摆在他家门口，原是能带些生意过来的。 “姑娘，你的油饼”，一个硕大的油饼随着话落出现在立春面前。这难怪刚才那大叔听得自己要油饼时多看了自己两眼。热乎乎的油饼实在无法下口，找着大叔要了油纸包上一角，这才得以啃咬入口，一股香甜的汁儿顺势流入口中，热乎乎、甜丝丝立春本不喜欢吃甜的，只这油饼入口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仔细瞧了瞧，原来油饼中间是空的，灌了红糖进去，在热油锅里一滚饼里头的红糖就化开了。 在卖饼大叔怪异的眼光下，立春细嚼慢咽的吃完了整个饼，末了掏出手帕子优雅的擦了擦嘴和手，然后然后再在大叔更加怪异的注视下吃完了汤饺，吃饱喝足，这才掏出几个铜板置于小桌子上起身离去。 扑哧才走得几步，便听得后头有人笑出声，且立春第一直觉这笑声是冲着自己来的。果不其然，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位年轻公子，这公子自己还见过的。让得立春不得不感叹，这人与人的缘分，不是你想避开就能避开得了的。 “姑娘，云姬怎的没同你在一起？”，慕朗脸上挂着笑意，只这笑意中带着些许嘲笑的味道。 “你是？”，立春是真正相信了云姬昨日说下的话，这人只有在她面前时才稍微正常些，就他眼下瞧自己的眼神，显而易见的能看出里头带着蔑视，果然是除了云姬之外其他女子不入他的眼。 世上的事情有些总是难以用常理来推断，就好比慕朗和云姬，在没识得云姬之前，他恣意花丛，年方十五便收了两个通房丫头，自十六七时便娶了两个妾，至于在外勾搭的女子更是十个手指头也数不完，就是这样一个浪dang子弟，偏是自第一次见过云姬后彻底的收起了花花肠子，家中的通房丫头遣散，连着两个妾也遣散，外头那些个不清不楚的，也都一一断了关系，饶是红颜逆天，也不入目，满心里只装得下云姬。 偏云姬骨子里是个冷清xing子，别说她心中早已有人，就是无人，似慕朗这种滥情花名在外的纨绔公子是最最讨厌至极的。起先云姬并不搭理他，奈何后来生意做着做着兜兜转转居然同着他沾上了关系，他虽是死皮赖脸的求着，只总不冷不热止乎礼仪的和他敷衍着。 “慕朗，星月朗朗的朗”，在以前慕朗还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何出众之处，只在认识云姬，但凡每次从她嘴里轻轻呼出“慕朗”二字，便真觉得死了也值得了，她呼之慕朗，听在自己耳中便是慕郎眼前的女人却不是自己的菜，自是要好好解释清楚。 立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打算不再理会他，“慕公子，你若要找云姬，当自去别院寻她，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自己同他不熟，昨日第一次见面，今日第二次见面，况且云姬又不喜欢他，倒没必要和他缠磨时间。 “本公子我看姑娘同云姬甚是娴熟，想请姑娘帮我带个东西给她”，今日得以偶遇云姬这朋友也算是巧，心里虽不耻云姬居然交下如此粗粗俗好吃的女子，但玉坠子买下许久一直没有得以送出，只能是托了眼前这女子来相交了。认得云姬这许久，也没有见着她有其他倾心相交的朋友。 立春并不懂玉也不识玉，只略莫瞧得他手中的玉坠子是脂白se，面上透着一股子油脂般的光泽想必这是好玉，不过好与不好都不是云姬想要的，如此想着便就任由着慕朗的手伸着，只不去接他手中的玉坠子，“慕公子还是自行送去吧，花了心意的东西借他人之手倒显得这心意没了” “公子，大小姐今日回府，只怕这时辰快到了”，慕朗正yu要再次开口，身后的小厮碎步走上前附耳说道。 略带yin沉的目光朝着立春扫了扫，“还请姑娘回去给云姬带个信，就说我明日带贵人去拜访她”，说罢，也不再理会立春，大踏步离开。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慕朗！慕青，却是不知这二人有没有联系立春定定的朝着慕朗离去的方向看了半响. 出了吃早饭的这街往左前一拐便又到了另一条街，街道两旁的铺子相较于刚才那街上的铺子一看就上档次许多，虽同样是卖布匹的，卖点心的，卖杂货的但那些个门面装饰无一不显得比那边大气，就那些个往着铺子里头进去的人，身上的衣着明显光鲜亮丽许多。再度mo了mo钱袋子，立春底气十足的迈步进入一间首饰铺，身为女子，自然不能免俗，首先要买的必然是首饰衣物等。 “姑娘，这边请，您请看看，我们这些个首饰可都是新上的样式”，年约四十的微胖fu人见着立春，先是微不可查的自上由下打量了她一眼，虽有些容貌但衣饰寻常，心里不免有些瞧低了她，但又见得她左右四方打量各般饰物，神se间并无惊讶震动，且抬手投足间落落大方，心中不免有了底，这该是哪家的大家闺秀乔装打扮了si自出来逛，当下，堆满脂粉的脸便溢满了讨好的笑容。 中年fu人的举动立春自然看在眼中，心里虽有些不喜，但到底也能忍着。不可否认，铺子里头的饰物个个都的确是精巧好看。先捡了些金饰看了，从里头挑选了一支雕花金钗李氏从未有过贵重些的饰品，这个便送给她罢了。 立春自己是不太喜欢金银饰物，总觉得有些个俗气，转而便往着一些玉饰之中挑选着。中年fu人见得立春出手就是拿了跟沉甸甸的金钗，心中早已喜不自胜，论时辰，此时还早的很，才刚过了早上，遇上这么个好客人，得个开门红，自然是要笑得裂开嘴。立春倒也不是钱多装大方，一来这金钗早就有意要买，二来自己的确不算得缺钱，三来这铺子里头的饰物价钱还算得公道，虽贵了一些，到底是一分钱一分货，做工还是好的。再者，也算是有小小的赌气要叫这fu人知道人不可貌相。 “峰哥，你说我买什么送给我娘好？”，慕青小鸟依人般的靠在尉东峰身边，眉眼里满满都是藏不住的幸福。 尉东峰神se冰冷的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着，心中总也无法承认已发生的事实该死的，为何贪杯误了事，为何她如此容易便有了任是天空骄阳万里，尉东峰只觉凄风惨雨从此牢牢将自己笼罩住，责任二字，快要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哎呀呀，青儿夫人来了”，中年fu人听得门口传来声响，扭头见得是慕青，扑身就往门口而去。慕青是铺子的老常客，未嫁人前便时常来这里，以前中年fu人每每都是喊青儿小姐，到得她嫁人后才改为喊青儿夫人。 尉东峰自入铺子后，眼神便一瞬不瞬的朝着一个方向看着。 “莲嫂，以后喊我尉夫人”，慕青微微一笑，温柔的眼神瞟向尉东峰，这一瞟自然是瞟出他的异常，顺了他的眼神看过去，眸中蓦然一紧。 “尉夫人，好好，尉夫人好”，中年fu人最会察言观se，当下便转口。 立春兜兜转转，总也绕不过那对白中带绿的玉耳坠，只这耳坠看着虽小巧却是一对玉饰当中最为昂贵的，因此着一时之间难以下决断。 “峰哥，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慕青挽了尉东峰往前。尉东峰虽不愿，倒也无可奈何的慕青往前。她还在通江镇，自然是不会出现在这千里之外的京城，怕是自己看错了 “唉哟”，突然的，慕青一屈膝，竟似要往着地上倒去般的。 “你怎么了”，本能的尉东峰伸手环住慕青。 慕青的呼声成功惊动到了立春，转身回眸，好巧不巧的就正好看到尉东峰抱住了慕青，且慕青一脸jiao羞的样子深深吸上一口气，这世界真是太小rs！。 第二百零五十七章 你是我的 尉东峰浑身僵硬，下意识的便想往后退，是她，真的是她，原本以为是自己思念太过导致出现幻觉，却不曾想真的就是她奈何，退一步，慕青便往后黏上一步，她整个人重重的靠在怀中，想放开却又不敢真正放开，一时尴尬立在当地。 “尉大哥夫妻当真是伉俪情深，让立春好生羡慕”，悦耳的声音叮叮咚咚一声一声落在尉东峰耳中，脸se蓦的惨白，她当真是怨责着自己。 见着他们二人一步一步往后退，立春心中叹了口气，第一眼见着他出现在自己眼前，说心中没有触动那肯定是假的，甚至那一刻那一秒心中还疼了一下，不过，就那么一下而已，原本一直都认为自己没有完全放下这份感情，到得现在这见了，却是有种如梦初醒般的感觉，莫名的完全放松了下来。 “立春妹妹也在这里，真是巧得很，妹妹什么时候从通江镇过来的，怎的不事先给我们说上一声，我们也好去接了妹妹，妹妹现在住在哪里，可还好住，不若一会子我使了人去将你的一应东西搬到我们府上去，也让我们好好招待妹妹几日”，慕青巧笑倩兮的往前迈上几步，亲热的执了立春的手，笑语嫣然的说到。 “峰哥，你说好不好？”，不及立春开口，慕青便转身略提高了声音朝着尉东峰问道。 不管慕青是真的有意邀请自己去她府上还是故意如此这般，立春都不在意，因此着随了慕青转身往着尉东峰看去，倒要瞧瞧他是如何说。却是不想这一看便对上他深邃的眸子，饶是立春现在心平如水，也硬生生被他这眼神震动了一番。 眸中带着丝丝火热之意一眨不眨的望向千思万想的人儿，四周一片寂静再无其他入眼尉东峰一直看着立春，满眼里再无其他，慕青的声音丝毫入不了他耳中。 “峰哥，让立春去我们府上住上几日可好”，慕青微微再度提高了声音，心中无限恼意顿生，他的举动无疑狠狠给了自己一大嘴巴子。 “哦，你做主便好”，尉东峰回过一些神来，嗫嚅说道。只眼光依旧痴痴傻傻放在立春身上收不回来。 “峰哥，我有些累了，你扶我过去坐坐可好”，慕青靠近尉东峰身边，jiao羞的抱住他的手臂。 立春苦笑，这二人当真是不必在自己面前如此，自己对他并无再有任何的心思，当初没有，现在更不会有。 “立春，原来你在这里，害我好找，不是说了让你跟着张叔一起的么”，温和的声音在铺子门口响起，立春回头，心中一紧，只见着程彬正从门口朝自己走来。不由苦笑，苦叹唱戏的都到全了。 “大少爷”，再是不愿，这招呼也得打上。 “还叫我大少爷，都说了要改口”，程彬自昨日疯狂过后，心中最后的禁锢全部打开，极其自然的走近立春身边伸手环住了她的纤腰，在他认为，昨日都那般亲近接触过，不管她以前怎样，但现在开始她总归是自己的人了。 腰部皮肤上温热的感觉刺ji着立春，立马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yu要逃离，他搂得很紧很紧 见着他的手搂上立春，见着立春毫不避开尉东峰觉得自己的心要裂开了，鲜血沸腾似要冲出xiong中，若是眼神能当刀使，只怕此刻的程彬早就体无完肤。 “这位是尉公子吧，幸会，许久不见，尉公子还是如此丰神朗逸”，程彬满脸笑意的朝着尉东峰望去，眸子深处藏着一丝冰冷，始乱终弃没有担当的男人，得了她却又抛弃了她眸中的冷意更深。 “尉某不敢当，程公子当的是一表人才俊朗非凡”，虚情假意的敷衍应酬尉东峰不是不会，脸上带了笑的回到，眸子中同样藏了冷意。 立春有些呆愣的看着两个大男人如此这般的在大庭广众之下似女人般的彼此赞美着 “峰哥，我身子有些乏累了，这铺子里头的饰物也无甚新意，今日且不买了，你陪我回去吧”，慕青觉得肚子有些痛，被他的无视刺得痛了原以为自己的屈意忍让万般求全能让他放一丝丝的心意在自己身上，却不想自己的讨好，甚至放下尊严以身为you饵去勾引他，却不想，自己在他眼里如沙粒般渺小，她才是他的大山伸手轻轻扶上肚子，自己是错了么。 “慕青姐，你不舒服么？”，立春有些同情慕青，如此场合，一个女子看着自己的夫君对别的女子吃味ji动，再是不爱，可名份终归还是有，他如此，实属不该 慕青微微笑了笑，笑意中带了凄然，“无妨，他若不来这个世上，我还可轻松些”。莫名的话语听在立春及程彬耳中自然是不懂其意，尉东峰却是蓦然变了se。 “你若真的累了，我们回府”，尉东峰拉起她的手，第一次主动拉起了他的手，只可惜，若是在从前，慕青定是要兴奋得晕过去，只现在，沉静如从未起过涟漪一般。 “我的马车在外面，可要送了你们回去”，但凡不是瞎子，也能瞧出慕青眉头紧皱满脸痛se的样子不是做假，程彬心中微觉不安，刚才自己也是有些过了的。 慕青淡淡的看着程彬，轻轻摇头“多谢程公子，我还好，你同立春妹妹在此处再逛逛”，此一刻，慕青的心中没有嫉恨只有羡慕，羡慕立春的名好，一个比着一个优秀的男子围绕在她身边，甘心为她遮风挡雨自己为何就修不来如此的福分。 “尉大哥，快带了慕青姐回去，最好再叫了大夫瞧瞧，我瞧她真有些不舒服”，到得现在，立春还是不知慕青肚中怀有孩子。 静静的目送着他二人离去，半响，转身往铺子里头走进，其实现在立春并没有购物的yu望，只金钗还未付钱。 程彬默默的跟随在她身后，跟着她进去，跟着她出来，直到她上了马车，自己犹自还站在车下。 “你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上车”，立春没好气的说道。 程彬笑了，嘴角轻微上扬，微微lu出几颗白净的牙。看着他淡淡的笑，立春有些瞬间的失神。 “可还记得当初你刚入程府那一年，那时我便说过，你是我的”，程彬认真的看着立春，不容她有丝毫的失神。 立春摇头，都几年的事情了怎能还记在心中，从未想过自己同他会有什么故事发生，偏偏是昨夜里那一个wen，让得自己呈于尴尬的地步，“昨夜我喝醉了，不记得什么了，若是我昨夜有失礼之处，还望你见谅”，既然没有办法逃开，那便装聋作哑。 “真的忘记了么？那你瞧瞧这，这是谁咬的”，程彬戏谑的凑近立春，以手指chun。 “你不说是你自己嗑到了么，那自然是嗑破的”，立春往后靠了靠，靠实了车壁，再无可退。 “我知道你和那姓尉的好过，可我不在乎，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对你好”，程彬往前凑近了身子，直直的盯着立春，眼神纯净，不带一丝杂se。 他不是好，当日在李家村雨中的表现足以证明他是个有担当也愿意担当的男子，只缘分总是那么的奇怪，对你好的，往往都是你不爱的。你爱的，往往又都不是对你最好的。你爱他的，他爱你的，往往又总是不能如愿以偿的走到一起。而程彬，恰好不是立春爱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便算不得爱情“大少爷，我”，话未说完，chun便被堵上。 “你是我的，早就说好的”，程彬重重说道。如说他原先是一座沉寂的火山，自他的热情被立春点燃后，便成了一座随时喷发的火山，定亲退亲，为的就是她，心意既已敞开，那便不再遮遮掩掩。 立春绯红了脸，大白日的，这还是人来人往的街上，他，太放肆了些啪，手起声落，昨晚没反抗的确是有些醉了，今日他这般不顾自己感受的强wen，着实让立春觉得受了辱般的。 车外阳光明媚，风清气朗，车内安静一片。程彬mo了mo脸，脸上有着几丝yin沉，自小到大，还无人打过自己，就是爹娘都未曾打过，今日倒是这丫头，为了那个负心男子甩了自己一巴掌街上的诸般喧闹声声传入车中，车中依旧安安静静，直到马车在临近别院前的土路上停住。 “我明日再来接你，你同我去一个地方”，程彬的声音里头听不出任何的情绪。立春怔了怔，没有说话，忽视他递过来搀扶的手，轻盈的从车上跳到地下。rs！。 第二百零五十八章 你也是穿过来的吗 立春并不愿意同程彬去他所说的地方，且他不容拒绝的语气让自己非常的不爽。于是，在次日清晨的太阳都未升起的时候，而是不顾云姬的挽留执意带了立冬离开别院，京城之大，客栈无数，哪里都可住得。但最后，思虑再三，立春带着立冬在近花市的民居之中敲开了一家小院，付了些银钱住了进去。 柳枝随着轻微的春风微微摇摆，明媚的*光几yu要照进人的心中。如此好的天气，立春自然是要拉了立冬出来四处逛逛。来到京城已是将近两月，两月之中除了尽心伺候两株jiaonen的花儿，其他时间隔上三四日姐妹两个便会出来走走。城内城外，可看的风景颇多，到得现在，姐妹两个也才堪堪看了不到一半而已。 每每在街上行走时，立春最喜欢看的便是女子们各se的裙装，姹紫嫣红、桃红柳绿，或是淡妆素裹，或是浓妆艳抹，总有数不清的风情。自然，这些人之中也有那丑女多作怪的，只看了也能博己一笑，自然的，不管是美的丑的，立春都是喜欢的。这倒也惹得立冬对她嘲笑不止，好好一个姑娘家不去看那俊俏郎君却喜看人家美貌jiao娘。 “立冬，我们去那成衣铺子看看，给你置上两身衣裙”，立春喜欢看那些个繁琐复杂的衣裙，见着别人穿着甚是飘逸好看，只是若要自己穿，却是嫌弃穿着繁琐太过费时费力，因此着自己倒只是喜欢看并不喜欢购置，多数时候总是给立冬买。 “二姐，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立冬答非所问，有些意兴阑珊的跟在立春身后。 “你最近是怎么了，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立春站定，转过身望着立冬，最近这些日子，她总是时常的出神。 “只是挂心家里罢了，镇上的花铺要人看着，园子里头也要人照看着，我总是担心立夏他们照顾不过来”，立冬看着立春，眼中一片清明。 “你若想回去，等再过十日左右花会完了我们便立即回去”，立春拉起立冬的手，这个妹妹愈大，自己越发难懂她的心思了，往常她小的时候，但凡有什么事情都是兜不住的，总要和自己说，只现在，悄然的有了她自己的小心思。 立冬笑笑，跟着立春走进了成衣铺内。 院中繁花尽开，诸多花香掺杂，美fu有些不喜。玉珠机灵的上前搀扶了，往着屋内走去。 “娘娘，吴大人来了”，绿珠轻盈的走进院内禀报到。绿珠同着玉珠是对孪生姐妹，一样的容貌，一样的神态举止，若是不熟识她们的人当真是难以区分二人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她们自十岁时便跟在美fu身边伺候，很趁美fu的心意。 美fu站定，点了点头。 很快，吴忠便来到院内。“禀报娘娘，找到立春姑娘了”，心中有些不明白她为何要这般急匆匆的找到立春，但她的旨意他从来不会去耽搁一分一秒，这才是回到京城的第二日，他便在茫茫人海中准确无误的打探到了立春所在。 对于吴忠高效率的办事，美fu很满意，脸上不免带了些笑容，“玉珠，去取了meng顶甘lu过来赏与吴大人”。 玉珠怔了怔，这meng顶甘lu是昨日皇上才赐给娘娘的，这今日就转送给吴大人，若是其他那几位知道，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事端，“娘娘” “叫你去便去，别叫吴大人好等”，美fu淡淡的语气之中有着不容置疑。玉珠不好再说什么，依言入到里头取了出来递给吴忠。 “多谢娘娘赏赐，不知娘娘是想要带了立春姑娘进来还是？”，吴忠毕恭毕敬的问道。 “玉珠，安排下去，我午后出宫”，美fu挥挥手，吴忠便朝外退去，她既然午后就出宫，自己在外头也是要安排一番的。 看着jiao如花朵的立冬，立春微微叹了口气，论在这个世界里头的年纪她已不算得小了，若在寻常人家或是还在李家村，她当是应该有了婚约甚至已为人妻，偏偏她遇上了自己，自己当然是不会由着她早婚，定要给她寻上门好亲事她的心事自己能猜得出，先且不说她二人年纪的相距，便是他和她都愿意，自己等人都同意，可他却是不知在哪个地方。 “走吧，我们就在外头吃了，省得还要回去打扰了刘大娘”，立春拉了立冬随便挑了间干净些的小饭馆走了进去。 饭毕，原先本没有打算下午在城内闲逛，只因着一时贪嘴吃得过饱了些，倒也是这间小饭馆瞧着不甚起眼，里头的吃食味道却是好的很。街旁柳枝垂摆，树荫阵阵，愈发的觉得乏了，拉了立冬捡了干净地坐下来。不多时，细微的香甜鼾声响起，立冬轻轻嗤笑，将立春的头掰过靠在自己肩膀上，由着她打盹。 刘大娘战战兢兢坐立难安，一会子坐下，一会子又起身到门口踮起脚尖往外面的街上瞅瞅，自中午吃过饭后，素日冷清的小院便迎来了几位贵客，往常在外头走街串巷的时候不是没见过那些达官贵人，只总也没奢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屈尊降临自己这粗陋的小院。 美fu端坐于粗鄙的木椅上，脸上瞧不出什么神se。绿珠玉珠二人俏生生shi立在她身后两侧，“夫人，要不要奴婢出去亲自请了立春姑娘回来？”，玉珠微微俯身轻轻在美fu耳边说道，从来到这里到现在，已是一个时辰有余，娘娘何时让人这般等过。 “不必，她总会回来的”，美fu摇头，吴忠已让了人在她身边跟着，她人定是丢不了，纵是再多等一会子又能如何，且现在距离揭开真相越来越近，她反倒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今日此来，只为着要弄清楚一个真相，那个世界是否真的存在。 立春拉了立冬懒洋洋的行走在街头，本是打盹却是足足睡了一个时辰，更让人难堪的是，自己居然在睡着的时候流口水，不可避免的再次被立冬大大的嘲笑了一番。 东游西逛，左右回去也无甚要紧之事，待得二人实在走不动时这才雇了马车一溜烟的往着刘大娘家中回转，而此时，太阳已是西移。 “立春姑娘，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快快，屋里头有人找你”，刘大娘一直在门口张望，此时见得立春回来，心头如卸下大山般的轻松，达官贵人隔着远远的看看就好，真个降临到家里那实在是让人承受不住。 谁找？程彬立春的第一反应便是程彬找着来了，脚步就有些迟疑，至少是现在还不太愿意见到他的。 “是为贵夫人，那贵气，啧啧，逼人的很，立春姑娘啊，你快进去吧，她都等了你一两个时辰了”，刘大娘不由分说拉住立春就往里头进。 吴忠听得门口的声响，已是知道立春回来了，微微扭头看了看美fu，这一看，心中便有些疑huo，她总是那么的沉着冷静，素来不让人知道她心中在想着什么，而现在，她脸上居然浮现一丝欣喜 立春跟着刘大娘进屋，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在京中认得什么贵夫人，顶多就同云姬相熟而已，云姬还是个未嫁人的，自然不能称之为夫人，至于其他，真是想不出来。 是她，居然是荀草的干娘，只不知这位尊贵的娘娘找自己何事一进屋，抬眼便看见了对面坐着的人。“见过”，再是讨厌这个世界上尊下卑的礼仪，也还得要拉了立冬曲膝行礼。 “不必如此多礼，我家夫人说了，让立春姑娘不要见外，今日我们此来是有些事情要问于姑娘”，玉珠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了立春立冬。 “夫人，既是立春姑娘已回来了，你们先说着话”，玉珠虽不知自家娘娘为何看中一个农家丫头，但既然如此便自有她的道理。 吴忠跟在玉珠身后往外退了出去，临走时探究的看了立春一眼，何时那位眼高于顶的娘娘如此高看于人过哪怕是自己，也从未meng得她如此垂青。 见着美fu清退了身边猪人，立春识趣的也让了立冬先到外头候着。 “你教给荀草的诗是你自己作的吗？”，屋内再无他人，美fu示意立春坐下同自己说话。 “不,是”，立春本就mo不着头脑不知她要找自己做什么。 “到底是还是不是？”，美fu声音略微提高了些，有些灼灼逼人的语气。 “是”，管她为何要如此问，反正她又不是那个世界的人，怎能知道这是诗句是何人所作，如此，立春厚颜的坦dangdang承认下了。 美fu笑了，心情无疑是愉悦的，纵是她说了是她所作，她那神情却是出卖了她，明显的她很心虚，“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我这诗，你觉得可好？”，戏谑的眼神瞟向立春。 寂静 还是寂静 立春有些呆住了，若说此诗她不是熟悉的话，不熟悉的也只是前两句而已，对于后两句“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这两句却是相当的熟悉的很，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当是宋代朱熹的诗。只她，她怎的知道，莫非她也是披了副皮囊而已。 “你，也是穿过来的吗？”rs！。 第二百零五十九章 花会 “嘻嘻，二姐，我瞧那赵公子瞧你的眼神里头好似有一簇簇小火苗似的”，看着马车已经远走，立冬用胳膊肘推了推立春打趣道。 立春白了立冬一眼，什么也没说返身进了屋内，被着那主仆二人耽误了几日，生意倒是被着旁边的食铺抢去不少，赶紧的开门营业去。 今年的冬日愈发比得往年冷，立春缩了脖子站在门口朝外看着，雪花似绒毛般的从天上轻舞飘下，街上的人们开始小碎步奔跑起来，路旁摆摊子的小贩们也急急忙忙收拾起摊子，也有些想要再多挣上几个铜板的，便支起四根竹竿搭上块布，简易的篷子就成了。 天气冷，到外头吃饭的的人也少了，从着昨日起立春便是停了吃食铺的生意，正儿八经的卖起花来，冬日里自然是主打卖梅花的，因着今年天气比着往常冷，梅花倒是开得略微早了些，铺子里头整日的也三三两两的有些客人上门来挑拣些梅花，或是选了盆栽，或是直接由立春亲自带着往园子里头去挑选了整株的梅花，总之今年冬日的生意比着前两年都要好。 “二姐，今日又有人上门来买了三株梅花，不过，你猜猜是谁来买的？”，立春才到花铺门口，立冬便是满眼兴奋的从屋里迎出来。 “谁呢？瞧你这样子，肯定是熟悉的人了”，立春下了马车，往着花铺里头走进去。 “是赵顺，没想到啊，短短几日的时间，他们居然在通江镇买了宅院，看样子，他们是打算长住下来呢”，立冬好笑的看着立春。 立春被立冬看的发毛，他住不住下来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那你还不赶紧送了花过去” “赵顺说了，他东家要亲自到园子里头选去，他们不要这盆栽，要老树”，立冬转身从柜台上取过一钱袋，“喏，这是他先给下的定金，说是过得两日再过来” 紫se的帐幔顺延而下，满满的垂落一地。使人无法从外头望进去一丝一分。美fu赤着脚站在帐幔后面，脸上一脸的惊恐梦，又做梦了，在梦中，又清晰的看见那个人拿了玻璃碎片慢慢的划破了她的手，血一滴一滴的从手腕上轻轻滑落而下，慢慢的，浴缸里一片血红。心痛，无法呼吸的心痛，痛到极致，美fu从梦中窒息而行。 那个人就是自己，自己就是那个人，此一刻，美fu无比的坚定。沉鱼落雁美fu蓦的想起在通江镇之时，那个丫头，那个给与自己无比亲切熟悉的丫头说过的话，那次她说话的时候，自己就觉得好似在哪里听过那般的赞美之词，只一时总也想不起来，只到现在，再度梦入梦醒，原来她所言却是自己在梦中世界之中所听过。 “绿珠，去禀报了皇上，就说我明日要启身北下，要去祭奠我的曾祖父”，美fu轻启朱chun。不顾及婢女的劝阻，美fu执意于再度动身北下，不为别的，只为着去问问，那个世界到底是否存在，那个丫头到底是什么人。美fu不敢说自己读尽天下之书，却肯定的知道，诸如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等赞美之词在这个世界中是从未有人如此说过的。且那日，那丫头如此说着时候，绿珠好奇的还问了这几句话是何意思，那丫头便说出了一番典故，而那些典故，必然不是所属这个世界的。 身在通江镇的立春自然是不知道京中的美fu因着一梦执意于再度北下，此刻通江镇外的园子之中，立春笑语嫣然的伴在赵华身后，这家伙，竟然是想要搬空了自己的梅花林，只这梅花林，却是自己以后坐享其成的宝贝，一株两株的还可以，整座林子都给他，就是他出了再多的银子那也是不成的。 “立春姑娘，你看，我们东家都如此诚意了，你就卖了呗，这花你养着总也是卖的，我们那宅院你也去看过了，大的很，我们东家又只喜欢梅花，你就当行行好吧”，赵顺笑嘻嘻的看着立春。 “好了好了，不要勉强人家立春姑娘，这样吧，我们先买上三五株，至于其他，我们另行再商量”，赵华当真是爱梅花的，前几日买了三株回去，却也是知道了园中的梅花林甚是壮观，四五十株梅树连成一片，且这些树都是成年的老树，花开之时，必是清香异常的。 “赵公子，你又不常住于此，为何要费如此心力去装饰宅院呢”，立春好笑的问道，今日才知道，他今日是个游走天下的商人，远去异域，近走番邦，什么生意能挣钱便做什么生意，最为让立春大吃一惊的是，这家伙居然还倒卖过棺木。 “嘿嘿，立春姑娘，你不知道吧，我这东家最喜的就是在各地置办宅院，每处宅院当中只栽种一种花木，一年四季当中，我们东家便可一处一处的宅院游玩下来，到得现在，我们已经有梨苑、木槿苑、桃苑”，赵顺说的很得意。 立春看看赵顺又看看赵华，心里是相信了赵顺所说。“今日还是要让赵公子失望了，我这梅林当中是不卖的”，饶是你口舌生莲，你有你的癖好，我有我的执着。 从着赵华过来买花开始，立春同着他便也一来二去的熟悉了下来，他初到通江镇，宅院中又只得他和赵顺二人，一日三餐当中，反倒有两餐是跑到花铺这边来蹭饭的，当然，饭也不是白蹭的，每每都是拎上各se东西过来。 “二姐，你说这桃花当中能开出三se花瓣么？”，立冬紧张的盯着眼前的桃树，桃树不过高三尺，树干粗壮，枝条错综横生，枝上鼓着一个个的小包包。 “放心，肯定能开出三se花朵”，立春满满的都是信心，在前世之时，自己便亲手栽培过，只去年想起要参加今年京中举行的花会，这才急匆匆的嫁接栽培。因了花会是在阳春四月举行，一过年，立春便搬了三se桃花带着立冬动身了，南方的气候同着北方颇不一样，花儿也是有灵xing的，早些过去，便可早让这株三se桃花尽快融入那边的气候，而不至于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 京城的花卉每年举行一次，获得花魁便可得到一百两黄金，这黄金在立春眼中并不看重，她看重的是花会上的一鸣惊人，若是自己悉心栽培的花儿能在花会中独得头筹，那自己的园子便可应声而有名，那也就意味着坐在园中收银子的日子不远，所以，对于这次花会立春很是看重。 此次立春并不只是准备了三se桃花一种，若是这北方的桃花去了南方因着水土不服而死翘翘，那自己不是白忙乎一场，也如此着，便多准备了四se月季，四se月季自然也是各种嫁接然后变异才得来的，对这株四se月季，立春同样抱有极大的信心，不说别的，就翻阅了许多的书籍，在书籍之中并无看到这个世界的花木嫁接之术，也因此，立春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世界上并无有人同着自己这般的会嫁接之术。 槐花再度飘香，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美fu鼻尖。第二次站在医馆门前，心情比之第一次多了些许微微的期待。 孙大夫额头冒汗的看着眼前的美fu，却是自己眼拙了，不，是自己老眼昏花，也不对，是自己眼瞎了，居然在去年没有看出眼前这位浑身透着贵气的夫人居然是宫中尊贵的娘娘，此刻，跪在地上浑身如筛糠似的抖动着。 “起来吧，去带了我那女儿过来”，美fu淡然开口。起身谢恩过，孙大夫缓步走出屋外，不是可以放缓了走，实是tui还是软着的。 “师傅，我干娘又来了？”，荀草才得了信儿便急忙从园中赶了过来，小脸上洋溢着兴奋之se。 孙大夫微微苦涩的看着荀草，若她知道自己的干娘是何等人物，不知她要作何感想，她本是一快乐的寻常人家的女孩，却因缘巧合拜了宫里头的娘娘为干娘，这对她来说，是福还是祸孙大夫一时愁苦的很，从着她三岁跟着自己开始，到得今年已经是四年有余，论情分，自己是当她如亲生的孙女般看待，以后她那干娘若是要了荀草随了她回京城，这对荀草来说，只怕不是好事。 连续坐了好些日子的船，始一踩到地上，反倒觉得四周在摇晃不已，立春苦笑，好不容易不晕船了，上到陆地上却是晕地了“立冬，我们雇了马车坐过去”，好歹以前是在京城中待过一阵的，虽是几年没来了，多少也还有些印象。就在码头边上雇了人帮着将两盆花儿搬到了路边上，然后雇了马车直接往着客栈行去。看样子来得早了些，也好，中间空出的时间却是可以抽空去看看那个傻小子-程家的四少爷。rs！。 第二百零六十章 离开 奇兰，果真是奇克春啧啧感叹着，怪不得白日里那么难以寻找到，原是这花要到晚上才能尽显真我本se，淡绿的花瓣散发着微微的荧光，每一片花瓣之上皆有一点红，红如鲜衏青焉头巴脑的耷拉着脑袋缠绕在立春的手臂上，为了帮立春取得奇兰，它算是吃了大亏。 立春如今的心神浸入在奇兰之中，丝毫不觉小青的抗议和小麻花的哀怨。 “二姐，这花，这花当真就要白白的交给那吴老爷吗？”，立冬扭头对着坐在自己身后的立春问道。 给？活不给？?才见到此兰的时候，立春心里真是有闪过犹豫之se，还不是一丝的犹豫，刹那间有股冲动要将此兰据为己有，兰是天生之物，有缘人得之，说起来自己就是占据了此兰也不为过。 只这既然是受了吋托，自己也答应了他的央求，断然没有藏了此花而不给予他之理。立春已经很肯定吴忠托自己寻找的兰花就是此刻手中托着兰花，他虽故意隐瞒了此兰晚上绽开的信息，可于自己来说，就冲他那股子执着劲，这兰也该给他。 回到家中的时候，吴忠那边的院子里漆黑一片，立冬劝导着立春等明日再喊了吴老爷过来观花，立春不肯，既然答应了人家现下也真的找到了兰花，总归是要将此花交予他，索xing亲自走过去喊开了门。 惊奇感叹都不足为道，立春无法形容出吴忠在见到奇兰那一刻的状若疯癫之态，总之吴忠沸腾了，整个人由里到外沸腾了。 “如虹，去取了我的木匣子过来”，吴忠稍微冷静后对着如虹吩咐到。 片刻，如虹抱了木匣子从外头进来。 吴忠接过木匣子，挥手让如虹?门外。如虹临出门之时，眼带羡慕的瞧了立春两眼。 “这这是？”，立春不明白吴忠递给自己木匣子所为何意。 “这花我明日就带走了，这木匣子里头的东西便归于你了”，吴忠说御风轻。 立春此时还没有意识到木匣子里头会放着什么东西，不解的从吴忠手中接过木匣子，原先可是说好的自己帮他寻到了兰花，他便按照兰花的价值给算银钱，现在给自己一个木头匣子算仂 “二姐?，立冬微微的喊了立春一下。 立春朝立冬看了一眼，示意立冬安心，转而对着吴忠说道“吴老爷，现在你可否告诉我此兰的名字”，比较于银钱，立春更感兴趣的是此兕是个什么兰，这株兰花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不可说”，吴忠mo着胡子神神秘秘的一笑，此花的确不可说，一旦莻，只怕要引起悍然**o，到时候自己能不能护着此花送到那人面前都很难说。 立春撇了撇嘴，早知道还不如让他说了才将花交??手上。 比较于花名立冬更感兴趣的是这兰花能卖得多少银子，瞧上去就无比高贵的样子，还是个夜里月下开花的，这只怕能价值百金了吧 “立春姑娘，你何不打开匣子瞧瞧里头都有些什么东西呢”，吸信，只要立春开了木匣子看了，肯定不会再注意自己手中之花了。 银票？银票!一百两，二百两，五百两??整八百两的银票，除了银票之外还有一张地奋春知道奇兰肯定很值钱，肯定不值自己手中这银子，只是往日立春从来没有一次拿过这么多的银子，现在单单就是一株花便得了这银子，这让立春有一种如中大奖般的感觉，那地契自己若是没有看错的话，正是吴忠在平湖镇上所居宅子的地契。 “立春姑娘，这些便算是你的报酬”，吴忠很有信心立春一定能接受，毕竟这么多的银钱对于一个乡下女子来说，一辈子见着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 立春默然不语，心中思虑片刻，终是微微点了点头。 “二姐，二姐，吴老爷走了”，立冬瞧着立春发呆的样子，不由说道。 立春将手中的匣子递给立冬，嘱咐立冬好生将匣子收好，也不洗漱，和衣便躺在炕上。 立冬瞧着闭上眲睡着的立春，终于忍耐不住打开了木匣子，呵呵的对着匣中之物傻笑起来。 次日天明，立春起身之时，吴忠那边已是人去屋空。 两年下来，院里之物当真不少，各种从山上移栽下来的花，还有院里四周种的果树，更让立春丢弃不得是那一片被村人称之为枯树桩子的宝贝。立春从不喊枯树桩子，在立春看来这些都是自己日后赖以生存的资本。这些并不完全都是枯木，严格意义上说只有一小半是枯木，另一大半都还散发着生机，每个树桩子上都冒??枝条，新枝之上或有花开，或有绿叶，更甚还有一串串一颗颗的小果子，这些才是立春真正的宝贝，其中尤以那个梅花树桩最得立春的心意。若是给这??子每个都配上大大的瓷盆，便可做得盆栽了。游龙、戏凤、春燕回巢、暑月蝉鸣、华星秋月、冰清玉洁?春无不给每一个树桩都起了个好听的名字。 “二姐，你说雇这么多的马车这该要花多少银子啊”，立冬粗粗数了数，竟然有五辆马车停在院子里，这些还是立春去通江镇上雇回来的马车，单是平湖镇上还没有这许多的马车。 “银子花了还会赚回来的”，立春笑笑，继续指挥着大家小心将花草搬上车。满园的花草一次并不能全部运走，这次只捡着紧要贵重的搬了，至于一些稍微寻常的只能留在原地等到通江镇上安排妥当后再慢慢回来收拾。 “立春啊，立冬可是跟着你一起去了，你许下的话可要算数啊”，李老妪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进了院中。 “你放心，只要这院中花草好好的，到时我自然会兑现诺言”，立春皱了皱眉头，要不是瞧在李氏的份上，还真是懒得理会这个李老妪。 “立夏他娘，你可也听仔细了，好好记着，以后立夏可就指望着那一处的宅院了”，李老妪满意的笑着，有了立冬跟着她去，自己反倒不担心她会和这边的人疏远了。至于镇上那宅院，此时住不住的也无所谓，只要先住下这院里的青砖大瓦房，自己只怕睡觉都要笑醒的。 李氏心里空dangdang的，难得今??立春愿意同自己慢慢亲近，这就又要走了，立秋嫁了人，小草去学了医，现在立春又要带着立冬? “这院里的花草还要你好生看着，这些，也不多，你拿着吧”，立春将李氏的手抓起，轻轻的塞了一个银锭子在她手中。立春的本意是不想让李老妪瞧见自己给了李氏什么东西，却没想到从着自己开口说话以来从来就没和李氏这般接触过，二人的手微一接触，触电似的同时脸红了红。 “要是看到凤儿和珠儿回来了，告诉她们一声我们去了通江镇，她二人若是愿意就让她们过去通江镇找我们，小草所在的医馆名??知道的”，立春试图化解尴尬。 “，你，你们小心些，时常去看看小草，还有，还有你去年去了立秋那边一趟，从得她回门那一次之后再未曾回来过，她在那辕好不好?”，李氏早就想问立春这个问题的，只往日憋在心里不敢问出，因着立春那次去了回来之后脸se并不算太好，李氏便自以为是立秋过得不好，几次想问可又怕问出的结果让自己难以接受。 “她，很好，只是她暂时还没有时间回来”，立春想起那次，脸上有几分得意之se。 车轱辘滚动，终于是要离开这个禁锢着自己的小小一方天地，立春不免心中感慨。此地交通不便，信息闭塞，想要大展拳脚，自然还得去了通江镇那般交通发达人口密集的圂 “大，那就是立春雇的车队”，张常生指着远处路边? 程彬抿紧了chun，不发一言，小丫头越来越有能耐，居然能发得一笔横财。原本，自己是要在通江镇开上一间茶馆请了她去做掌柜的，既然她心在花草，那也便罢了。 湛蓝的天幕，像一幅洁净的丝绒，几片悠闲的療花朵般的懒散悬挂于空。微微清风吹过，带起片片青草的芳香。己心妩媚则世间妩媚！诚如此刻立春心中对未来美好的向往之情，放眨景象，处处皆风景，处处皆风情。 将睡得东倒西歪的立冬往着自己身上扳了过来，瞧着睡得流口水的立冬，立春不免笑了，傻妞，都离家离?，居然没心没肺的能睡大觉??过话又说回来，自己都有一种脱离牢笼的感觉，相信立冬也如是。rs！。 第二百零六十一章 相遇 夏日炎炎，酷暑难挡。褐黄的土路在辣日的炙烤下似要着火一样，滚滚热浪扑面而来。官道两旁的树木也如同要变成枯木似的，树上的叶子无精打采焉焉的耷拉着，连着树上的蝉鸣声也是有气无力。一辆马车经过，瞬间沿路扬起阵阵尘土。 “到前面歇息一阵，这天气实在太热，再如此赶路下去，只怕马都吃不消”，付春坐在马车之中，拿了蒲扇快速上下翻扇着，只是依旧徒然，这天实在太热，汗流浃背不说，闷热得让人满身都生了痱子，又痒又热，实在难以忍受。 “叔叔，这离着通江镇也不算远，不如直接快些赶了过去吧”，付清一手拉了缰绳，一手拿着鞭子，抽空还要腾出一只手抹一把汗。头顶的太阳晒得人直yu发昏，闷热难当，又不敢取了遮阳的草帽下来，虽是一路马儿疾行带起些微风，可那也抵不了什么事，最难受的还是这铺头盖面的灰土，汗水混杂着尘土，快要成了大花脸。 “你这丑小子就这般心痒难耐，莫非那边有你相好的”，付春坐在车内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说道。现在虽然是到着云水城的地界了，可从这里到通江镇还须要得三四日，自己是可以不眠不休的赶了过去，只这赶车的马只怕还未到得通江镇便要活生生累死热死。 付清抿紧了嘴chun不再说话，心里却是再度浮现出妙人儿，一去经年，不知她是否还安好 “臭小子，叔叔虽不能保你大富大贵锦衣玉食，但安康度日衣食不愁的日子却是不在话下，等回到通江镇，我们再去置办一所宅子，重新开始，帮你再说上一门亲事”付春坐在车内实在热得受不了，干脆掀开帘子躬身出来坐在付清身边。 “谢谢叔”，付清爹娘去世得早，打小便跟着付春跑水路，二人之间的感情不是父子而胜似父子。 清溪潺潺流动，清澈见底，只见得溪底遍布圆溜溜的小石头，偶尔还能见得一二小虾小鱼在溪底游动。难得是，在溪水之中竟然有几处溪chuang颇深，若是下去戏水倒能得不少的野趣。溪水旁边是三五成群的大树，树冠虽被晒得焉头巴脑的，可还是顽强的ting起身子留下一树yin凉。此时。树荫底下停了两辆马车。 “二姐，这些柴火够了吗？”，虽是有树荫遮挡，立冬抱着一小捆柴火照旧是热得满头大汗。 “够了，就烧些热水而已”，立春将立冬手中的柴火接下。从京城回通江镇的路上，除了晚上偶尔住宿能吃得到一顿热饭菜之外，其他时候都是带了干粮就地烧些热水讲究对付一顿，当然，有的时候也会熬煮些粥之类的。 程彬的眼睛微微开阖着，一瞬不瞬的紧看着小溪对面的立春。一路行来也有两月之久，立春对程彬总是不冷不热，问则答，不问则不会同他讲话，有些时候，立春都觉得自己有些过了，但真实的感受告诉她自己，对程彬当真是没有感觉，至少现在是还没有感觉。 “大少爷，立冬送了些热水过来，您就将就吃些吧，现在离着通江镇也算是不远了，立春说了，今日晚上住店”，不知几何时，张常生已将立春当作了此行队伍中的领头人。这也实在怪不得他会如此，实是程彬一路下来但凡是立春所说的从来不会反对，故此，几人也就习惯了有什么事都去先问过立春的意见。 溪水清凉，才伸脚踩进去便觉得凉爽至极，若是此刻左右无人，这么好的天然浴场，不好生洗浴一番当真是对不起自己立春左右四顾一番，不由心中叹气。 “二姐，程大哥说”，立冬跑了过来，凑近立春耳边细声说起来。 听得立冬说完，立春总还觉得有些难为情，不过也对他的善解人意很是赞赏。原是程彬似是知道立春心中所想，喊了立冬过去说正午这天实在太热，一时走也走不了，昨日本就是连夜赶路并无入得客栈休息，虽说此处近着官道，可到底是荒郊野外又有火辣的日头罩着，量也无人此时闯入，更何况他一行是三人，可分别在四周呈了三角之势守卫，既如此，索xing不如大家轮番着在溪水中洗浴一番。 他的主意倒是极得立春之意，只是这lu天lu地的，他们看不见可不代表他们人不在那里，只要想到他们人在不远处心里怎么都觉得别扭，可要就此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心中又实在不愿意。就眼下，说句不好听的，把手往身上一搓，保准能搓下不少的泥团来。 到底是清凉的溪水战胜了心底的别扭，立春拉了立冬快速的将外裙褪了，留了里头的里衣便往溪水中窜去。原本真心想要光了身子去洗上一回的，奈何实在没有勇气，现下这般就是有人无意闯了过来也不至于尴尬。 程彬是有几分功夫在身的，耳力自然比着一般人要好，不时听着稍远处穿来的立春立冬二人的戏水声，说心中毫无别样念头那真是假的。本就年纪大得立春几岁，懂得当然也就更多。脑海中不免想象着诸如美人出浴等之类的画面。 “大少爷，那边好像有人来了”，张常生在离开小溪后便去到官道上探看了，看了半响估mo着立春二人应该差不多了，正巧又见着官道一头缓缓有马车行来，便急忙闪身过来。 程彬点了点头，刚才已是听不着里头的动静，想必那两丫头都收拾好了，“我去喊她们”，转身便往里头走去，si心里却是不愿意张常生进去的，她们出来了还好，若是还在水里头 立春直觉浑身舒畅，清凉得紧。将换下的衣裙就着溪水给洗了一把，正准备往着溪边石头上铺开晒干，就听着立冬喊着程大哥了。转身，果然就是程彬过来了。 “立冬，走，我们去那边”，误以为程彬也是要下去清凉一番，便将手中衣裙快速摊开到石头上，扭头就喊了立冬。 “路上有人来了，这边就只此处有树有水，他们想必也会过来歇息的，我是进来和你们说一声”，程彬说完，意味深长的朝着立春手上看了一眼后便转身离开。 待得立春反应过来自己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的时候，不由羞红了脸，该死的，难怪他走时那样看了一眼，本以为他是个正经货，却也是个骨子里有些浪dang的，也好意思瞧着女儿家的物事。 “叔叔，前面有片稠密些的树林子，我们进里头取歇歇吧”，付春有心要早些往通江镇赶去，可头顶的烈日不允许，穿着短褂光着膀子，连晒了半日已是晒得皮肤发红起皮了。 付清早就想歇下，奈何一路上没有遮yin挡阳的地方，前面出现的绿林子简直让他欣喜若狂，“快，快赶了马车过去” 眼见着有另外的马车驶入了树林子，程彬往着立春身边靠了靠，青天白日虽不应该碰上歹人，多小心些也是好的。 “干什么，放开我”，立春使劲挣扎想要甩脱程彬的手，这家伙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胆子一天比着一天大。 “你要想让立冬和他们看笑话，你再喊大声些”，程彬好不容易逮着立冬过去跟张常生说话了的机会近了立春的身，哪愿意放开眼前的机会。 “我又不对你怎么样，只是想要尽可能的保护你而已，你看，那边车上下来的人，光着膀子同土匪似的”，程彬微微指了指小溪对面。 此刻付清同付春二人刚从马车上跳下来，一靠近林子自然也是看到了林中有人在歇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二人便忍痛放弃临近小溪的地盘，而转为向偏远些的地方歇息了。自然的，这也导致立春和立冬一时半会也瞧不见对面是什么人。 歇息了好半响，立春终于愿意继续往前赶路，各自上了各自的马车，程彬那边有专门的马车夫赶车，只立春这边只有她和立冬二人，一路上，张常生经常过来她们这边的车上帮忙赶车。就眼下，照旧是张常生帮二人赶了马车。 “二姐，你有没有觉得那人有些眼熟”，马车缓慢起步之际，立冬趴在窗子上往外看着。 “是吗？我瞧瞧”，立春凑近窗子，窗子本就不大，被立春一凑，立冬就给挤到一边去了。 “二姐，看见了没，你看那背影，看那侧面，就好像是，好像是付清一样”，立冬一下子从兴奋的想要站起来，咚脑袋狠狠的撞上了车顶。 “张叔，停车停车”，立冬边哎哟的揉了脑袋边朝外ji动喊道。 “也不一定就是付清，他都没有转过正面来”，原先立冬不说立春是怎么也联想不到，现在被立冬一指，嘴上虽说是不一定是，心里其实也认定得七七八八了。 “不管，我要下去看看”，待得马车停下，立冬直接往下跳了去。rs！。 第二百零六十二章 雨中遇险 “小清哥，你这次回通江镇就不再走了吧”，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立冬紧紧的盯着付清，生怕他再次在自己面前消失。刚才坐在车上yu要走的时候，不经意的在窗子里头往外看了几眼，这一看便看到不远处的两个男子之中似有一人是相熟的，抱着宁愿错认也不愿漏过的想法，立冬坚持下了马车，试探的朝着那两男子方向喊上一声，这一喊便引得他们回头，如自己所愿，果真就是付清。 “不走了，我叔说这次回来要在通江镇置办宅子”，付清咧嘴一笑，憨厚照旧。 趁着付清同立冬说话之际，立春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几年未见，他倒是长得壮实高大了，浓眉大眼，初看觉得一般，仔细瞧去也有几分耐看，说英俊谈不上，但一看过去便知他定是那种可靠忠实之人。他走的那时肤se还有些黝黑，这几年下来白净了不少，想必这几年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立春，没想到你们现在这么厉害了，真是让我敬佩的很”，付清微微笑着看向立春。 立春看了立冬一眼，眼神中略带埋怨这丫头，叽叽喳喳口直心快的将这几年的情况都向付清说了个清楚，也不看看人家乐意不乐意听。 “也就混口饭吃罢了，倒是你，瞧着同前两年的光景大不一样了”，立春坐在马车之中，当然也就将他同立冬所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知道他这几年之中吃过不少苦，好在终于苦尽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付清笑了笑，笑容中藏了苦涩，这几年的苦何曾是她们能想象到的“人活在世上不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么，有饭吃便不错了，这天下还有多少人想吃却吃不饱，你们两个女孩子家，实属不易了，我这次回来也不走，若是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立”，付清嘴chun微动，嗫嚅了下并没有完全开口，同着她二人走了这许久，一直想问问立秋怎么样，可想到她已为人fu，自己再多问，实是不便。 “你是想问立秋吧”，立春自然是明白付清想要问的是什么，打他一上自己的马车开始，他闪烁的眼神便暴lu了他心中所想。只刚才他一直不问，自己当然也懒得多说。 “呃，她，她还好吧？”付清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 “她ting好的，去年才刚生下孩子，说不得哪日她回来你还可瞧见她呢”，立春对着付清说道，眼神却貌不经意的朝立冬瞟去，从付清上车起这丫头便如打了鸡血般的兴奋，到得现在付清问起立秋，她的脸se突然变得这么难看，该不会是难怪了，去年到今年之中，但凡自己和她打趣给她说婆家，她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症状在这里了。 再度看了看付清，心中没来由的叹了口气，当年的立冬正是小女儿情窦初开懵懵懂懂的年纪，付清对她一路照顾，她便觉得付清如英雄般的存在，对他存了少女的幻想也是顺应时势理所当然。只是他的年纪和她的年纪差了好几岁，何况付清在外面又闯dang了这几年，只怕早就不是当年的愣头小子，他和她总是有些不合适 “立春，大少爷让我问问你可要在前面镇上住店”，张常生在帘子外头大声的问到。 “住的，张叔”，立春不再多想其他，该来的总是会来，挡也挡不住，何况少女的初恋是那么的单纯干净，若是立冬愿意，付清也接受她，这倒也不失为一桩良缘，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只是自己的猜测，或许是自己多想了也不一定。 从午后歇息的树林子到今晚住宿的小镇本不算远，正常的话走上一两时辰便能到达住宿的小镇，可就是因为觉得离着小镇不远，午后便多歇息了会，到得现在，天已是完全暗透了下来，且天yu要黑之际，变天了，下午的时候还艳阳高照，到得快天黑的时候乌云密布，夏日的雷阵雨说来便来，雨一下，便是很大，而此时离着小镇却还有些距离。 恐怖的电光挂在天际，一道接连一道，滚滚雷鸣震响了整个天空，暴躁的雷雨毫不吝啬的倾盆往地上兜倒而下。路本就是土路，被雨水一冲刷便满是泥泞，且有许多碎石头被冲洗了出来突兀的立在路中间四处。 立春使劲的挥了鞭子想要赶车的马跑得更快些，奈何泥泞的土路根本就跑不快，豆大的雨水顺由头顶滚滚淋下，模糊了双眼，更为可怕的是，雨势过大，前方的路看不清楚。 “大少爷，我去”，张常生焦急的劝到，心内早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自己赶车好端端的，要是不听了立春的话多好，若是自己还在赶车，立春也不必是如此危境。 “我去”，程彬不容置疑的说道。两辆马车本是一直并排行走的，现在雨太大，只能略微看到模糊的影子。 “二姐，你小心些”，立冬掀开帘子就要往车外坐。 “你进去，何必再多淋湿一人，你在外面也无济于事”，立春紧盯着前方，头也不回的大声吼到。 雨越来越大，付清焦急的赶着马车，想要回头看看立春立冬二人的马车却回头不了，就算是回头了也瞧不清她们的马车，心里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在那时问立秋之事，若不问这个，也不必让自己心存尴尬而回到这边的马车上来。 前方的路是实实看不清了，立春只能凭了感觉往前走，此时压根也不需要她去赶车，雷鸣电闪的早就将赶车的马给惊得状若疯狂，不需要挥鞭子它便自行的往前疯了似的跑。 砰马车狠狠的撞上了一块大石头，由着惯xing，立春狠狠往前飞起。 程彬坐在马车外头一直吩咐车夫往着立春的马车边上靠，奈何雨太大看不甚清楚，本是要找寻了机会跳跃过去那边马车，苦于找不着机会。就在立春飞起的那一刻，许是心生感应，程彬心头警觉顿起，顾不得那边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借着力往那边马车重重跳跃而去。 “立春” “二姐” 马车倒地，立冬从车内滚落下地。 程彬眼睁睁的看着立春往前飞速坠落而去，心中大急，顾不得其他，踩着泥泞连续几个跳跃，就在立春要落下地之时，凭了感觉，凭了雨中那一丝模糊的影子，准确无误的接住了她，只是，立春坠落的惯xing冲得程彬几个踉跄并最终没有稳住身子，二人一同往着山坡下滚跌而去。 这场雷阵雨整整下了半个多时辰，到得雨停的时候，四周一片沼泽泥泞，并且此时天已是完全的黑透了。立冬靠在付清身边嘤嘤哭泣着，一旁张常生心急的四处走来看去，只程彬和立春二人是往山坡下滚落而去，就算是有碾压的痕迹也早就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哪里能看到，何况此时也天黑了。 “立冬，你也别太着急，付清他叔已去前方的镇上请人来帮忙寻找，立春和我家大少爷福大命大，想必是不会有事的”，张常生心中焦急，可还得出言安慰立冬。 立冬抬起头看着张常生，“张叔，这边，这边都是山坡，坡下还有不少碎石头，他们两个是从这里滚下去的，只怕，只怕”，不敢再往下说，再次哭了起来。 “好了，一会子镇上的人会带了火把过来帮我们寻找的，这坡下虽有石头，可也不一定就能撞上他们二人，你安心些”，付清拍了拍她肩头，安慰道。 “我要下去找”，立冬挣扎着往要往山坡下走。 “等一会，很快，听话，现在天黑了，别说是下去找，就是走下去都困难”付清拉住立春。 山坡颇长还有些陡，程彬抱着立春一路滚下，她好好的，他却是浑身被碰撞得伤痕满满，更为意外的是，在滚到至山坡底下之时，程彬的头部磕碰到了石头晕倒不省人事。而他怀中的立春早在滚落的过程中震晕了过去。 “好痛”，立春睁开了眼睛，想要伸伸手，却发现手被箍的紧紧的。且自己好似是在某个人怀中。 “醒醒，醒醒”，立春摇晃着程彬，浑身酸疼，费了半天劲总算是拿掉了他紧箍着自己的手臂。此时不用想立春也是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自己从马车上跌落而下的那一刻的情景依旧在目，是他，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抢抱住了自己。思及此，心头流过一股莫名的情愫。恍若有一棵种子在此刻被种下，只等待着发根生芽。 温热的液体沾满立春的手血等立春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程彬的头一直在流着血，而自己的手，刚才一直覆盖在他的脸上推搡着他。rs！。 第二百零六十三章 生情 因着傍晚时分的一场暴风骤雨，这个夜晚显得无比的凉爽。雷雨过后整个天空变得干干净净，甚至连片云层也没有，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空中。明辉洒落一地，只奈何却照不进立春的心里。 唉.......立春再度叹了一口气，窗外的凉风徐徐吹来，吹在身上却是丝毫感觉不到凉爽，心里满满的都是着急焦虑。 “二姐，你不要着急，程家大少爷肯定会没事的”，立冬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满满一盆水，“你来洗洗吧，大夫已经在帮他诊治了，你现在心急也无用，看你这一身的泥土，一会子程家大少爷要是醒来瞧着你这样只怕还要笑话你呢”。 由了立冬拉着自己站到洗漱的架子旁，是了，若是他一会子没瞧见自己，该是要急了吧........“来，我自己洗”，思绪回转，立春从立冬手中接过毛巾，“你再去吩咐小伙计，让他赶紧提了两大桶水上来”，既然要赶在他醒来之前过去瞧他，当然是要打扮得漂亮一些，至少不应该穿着如此狼狈给他看。 也许这个世上爱你的人会有很多很多，以前有，现在有，将来也会有，但是，一个真正愿意为你挡住灾难，一个真正愿意挺直胸膛为你遮风挡雨的人却是不多。这般的人若是失去了，那便是永远的失去了，也许在后来可能会再次遇上这样的人，可是后来的事情现在怎么能预知到呢，既然如此，为何现在不试着去把握试着去相处一下呢.......立春终于有些想通过来，当初在李家村的时候，他便帮自己遮挡过风雨，到得今日，他奋不顾身的从马车里纵跳出来接住自己，就凭这，他便值得去试着拥有。 其实也许连着立春自己都不知道。这几年之中程彬为她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他一直在用着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去感染着她，也就是平时这种潜移默化，才让得她终于开始萌芽。 拖地的长裙在烛光的映照下很摇曳，脸上薄施粉黛，头上斜斜插了支钗子........立春才一进来，张常生便觉得她与往日不同，眼中不由带了几分赞赏，这丫头终于算是开窍了，大少爷这罪没白遭。 “立冬。你们怎么不在那边歇息。不是说了一会程家大少爷若醒了我去叫你们么？”。付清看着立春也不由眼前一亮，早就知道她长得好看，这略一打扮却是更加的好看。 “你们都去歇息吧，我在这里照看他。他总是为我受伤的”，立春淡淡开口，大夫已经来瞧过，也用上了药，只等他一醒来，将煎熬好的汤药喂了他便是。 “张叔，那大夫可是在旁边客房里安睡了？”，大夫给程彬瞧过后开了药方让张常生跟了他去医馆抓了药，只张常生抓了药后担心程彬还会有什么危险便硬是拉着大夫重新来到客栈且帮他在客栈中开了一间客房住下。只为着半夜若有什么事好方便喊他过来看诊，许了些银子与他，大夫拗不过只好依命行事。 “嗯，只要这边有什么情况，往那边一喊就是。我观察了一会，大少爷呼吸均匀，脸色也缓了过来，怕是再有一会就能醒过来了”，张常生心里虽是担心程彬，但还是愿意让着立春跟程彬独处，因此着，不但自己首先往门外走，还将着付清立冬两个拉了出去。 房间里寂静得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立春搬了椅子坐在床头.......“呵呵”，看着看着，立春突兀的笑了出来，倒是没想到他闭眼的样子比着睁眼的样子更好看，长长的睫毛微微有些向上卷，略微有些苍白的嘴唇给他添了几丝柔弱之色，看惯了他平日道貌岸然的样子，眼下的他如着婴儿般的透着安详柔顺之感。 痛，好痛.......程彬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是一时睁不开，意识已经开始恢复，微微记得那时自己窜出车外徒手接住了急跌而落的她，然后两个抱在一起滚落下坡，最后好似是自己撞到石头上，再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疼吗？你是不舒服吗，我去喊大夫”，立春困意很浓，可一直不敢眨眼，不时拿手使劲的撑了眼皮子，此时见得程彬脸上有了皱眉的表情，兴奋之情不言而喻，“你等着，我马上去喊”，她很高兴，高兴他脸上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一动不动似睡熟的样子。 大手拉住了小手，拉得很紧，好似要将浑身的力气都倾注到这只小手之上，立春的脸皱了起来，他都昏迷着，力气还这般大，“你听到我说话吗？你等着，我去喊大夫，乖啊”，努力挣脱他的手，哄孩子似的哄着他。 弯弯柳叶眉，小巧的鼻翼因着使劲挣扎而急促的扇动........程彬笑了，睁开眼便笑了。 “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喊张叔他们”，对上他幽深的黑眸，立春心里一紧有些想逃的感觉。 “我的头好痛”，程彬自然能窥破她的心思，自己是病人，病人是需要照顾的，她当然是不能逃掉的。 “哪里痛，我去喊大夫”，立春下意识的便以为他是因为伤口痛。 “不用喊大夫了，现在是什么时辰？”，房中点了两盏烛火，很明亮，程彬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你昏迷有二个时辰了，时辰倒还不晚，只你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你担心呢”，立春总算是将手挣脱出来了。且快速起身到外头旁边房间通知了张常生，立冬和付清自然也是没有睡觉的，听得程彬了，立冬忙去端了煎熬好的汤药送了过来。 忙碌一番，确认程彬再无大碍，众人总算各回各房各自歇息。 第二日，因着程彬头部受伤受不得马车颠簸，而他又是因着和救立春才受伤的，如此一来，立春自然不好撇下他而独自前行离开，只好让了立冬跟着付清二人一起先往通江镇回去，而张常生见着程彬神色好了许多，心中便也放了心，此时正是给他二人留独自相处的大好机会，他自然不会没眼力见的留下碍程彬的眼，但也不好就马上离开，在小镇上再多住了一日，到得第三日便找了个借口便让了马车夫先载了自己回通江镇。至于程彬，自然让着立春照顾了。 熬药，换药，任药气熏天，立春一句怨言也没有，尽心的伺候着程彬，反正这伺候他的活儿也不是第一干，加上他是为了自己才如此，心中倒并无一丝不情愿。只是天气炎热，程彬虽是醒过来了身子也无大碍，可到底是撞破了头，身上也擦伤不少，这天气一热，浑身便是痒痒难受，前两日本就是泥泞浆水里头泡出来的，张常生也只是在临走前简单给他擦洗了一下。到得现在，不说身上有多脏，但立春或多或少的闻到了些异味。 立春能闻到，程彬自己自然也是闻到了，这一来，同立春相处便有些尴尬，就算他自己想要擦拭，可那小腿骨头摔断是没摔断，却是摔裂了的，如此自然是不能起身的。 张常生在走的时候自然是知道程彬的身体状况，说实话，他走的时候心里很是忐忑的，对于将立春独自留下照顾程彬，到底是对还是错他也不知道，唯一能知道的便是通过这一次，立春同大少爷到底是有缘还是无缘便可真正见分晓。若立春真个心里对程彬有定点的心意，必然是不会顾忌男女之嫌多帮他一些，若立春对程彬当真是一丝心意都无，自然是能从外头雇请个人来帮程彬干些她所不能干之事。 立春端了水进到房里，这两日程彬窘状自然是看在了眼里，不说他，但是自己这热的一日都要洗上两回澡，他都两日未曾洗浴过，这大热的天一没风扇二没空调，光凭着窗外吹进来的风，浑身不起痱子才是难怪。 “我把水放在这里，你自己擦擦吧，要实在不行你就喊上一声，我去给你找了小伙计来帮忙”，立春将毛巾放进水盆中，特意的再将椅子往着床头靠了靠。 “多谢你”，程彬当然不敢奢望立春能亲自动手帮忙自己擦拭，不说这男女授受不亲，但是以她现在的自由身份，能帮自己端茶倒水便是很满足了。 ....... 立春靠在门外边有些百无聊赖，都两盏茶的工夫了，他居然还没有擦拭完。 依旧是等待，再是两盏茶工夫过去，立春等不住了，该是他擦拭好了自个儿又躺下了吧。吱呀.......推开门，返身，再带上门....... 这.......立春显然没有想到进屋里来是这么一副景象，水盆不知何故滚躺在地上，水留得到处都是，而程彬歪歪靠坐在床前踏板上，*着上身，一双惊慌失措的黑眸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 立春有些惊讶而又带着一丝好笑，不须再问什么，他定是想要好好擦拭一番，没成想弄翻了水盆也让自己栽了跟头掉到床下边。 ps： 忙死了也累死了，今晚加班到十点才回。 第二百零六十四章 在一起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立春并没有让程彬歇上一百天，在小镇待了一个多月右，便亲自赶了马车载了他往通江镇而回。车里头自然是铺上了厚厚的褥子，颠簸是不会的了，可是炎炎夏日中整日的躺在软乎乎棉实实的褥子上，直让程彬是有苦说不出。 从着那日程彬弄翻水盆跌倒在地，立春想要去搀扶他起来之后，便觉得和他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尴尬不自然起来。那日他是裸露着上身的，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新时代女性，自然是不会觉得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更何况他才露了半个身子而已，就算是他上下不着一丝寸缕想必也只是开始红红脸有些不好意思而并不会羞怒于心中。怨就怨在搀扶他起来到床上去的时候，因着地上湿漉漉，立春失足踩滑带着程彬一同摔倒，光是这摔也就罢了，偏是好巧不巧双手乱抓扯之间抓错了位置，却是抓扯到了不该抓的地方。 前世之中立春有谈过朋友，这一世之中也同尉东峰谈过，可这些都是浅尝辄止，最多就是吧唧几下而已，似这般的粗狂行为却是从来没有的。她自然是闹了个大红脸，绯红了脸颊从地上快速站起逃也似的离开，哪管得程彬是否还在地上躺着。直到大半日之后，从再次轻悄悄拉开了门朝屋里看去，只见着程彬已然躺在床上了。只如此一来，当初本是打算在小镇上歇得十来二十日便要继续往前走的，因着程彬再次摔了，不得不再在小镇上多待了半月。 “立春，停车，太热了，将这些褥子都丢了”，程彬再也忍耐不住，用力的拍打着车壁。从着那日后，这丫头见了自己跟见了鬼似的，总想逃得远远的。要不是自己的腿还没好，只怕她早就一走了之了。 “丢了褥子你那腿怎么办，这路上石头多，马车颠来颠去的，到时候你要变成了瘸子，哼哼.......”，此刻立春只想着快点回到通江镇上，快点和程彬分开，这些日子，每每想起那日。便是有些懊恼。 “我要是成了瘸子。你放心。我会离开你远远的，永远不会再让你看到我”，听着低沉的声音从车内传去，立春呆了一呆。尔后摇摇头不发一言的赶了马车继续前行，长痱子又如何，长褥疮又如何，总好过他当瘸子的好。 .......在路上连行了三日，总算到了通江镇，原本还打算一到通江镇便先送程彬回去，但到了镇上立春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在镇上的宅子位于何地，待掀开帘子要问他时，他却在沉沉睡着。就算知道他必定是在装睡，可奈何镇口大庭广众之下总不能将他从车上拽了下来。无奈，气鼓鼓的赶了马车往镇外园子而去。 ....... “什么，你娶李家村李大成家的二闺女？”，程大世双眼圆瞪。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想想那李大成家，在四乡八邻里是出了名的，就那他那五大三粗的样子，大字不识一个，在家中动辄就是打骂婆娘孩子，还有他那爹娘，那嘴里骂出来的话活生生能把活人骂成死人，还有李大成那大闺女是卖于人家去冲喜的........在这样的环境中中长大的闺女，那性子能好到哪里去。 程彬抿紧了嘴唇不说话，任由着程大世数落着。立春是立春，她和她的家人毫不相干，且她的家人除了那过世的李老妪李老汉之外，其他现在都好，过去是过去，自己想娶的人是她，和她的家里并无干系。 “彬儿，娘和你爹都是为了你好，那立春有什么妙处竟能让你不管不顾执意如此，你同那付家之女退亲我和你爹不曾说过你什么，只这次，你要想娶那立春是万万不能，这世上的姻缘，莫不是门当户对，她同你的差距太大，她一个卑贱农户人家出身的姑娘怎能攀上你这遨游九天的祥龙”，素馨淡淡开口。他再是虎落平阳终生要困于此地终身无名而寂，可这婚姻大事却不能由着他随意胡来，至少，他的血脉不能让一个卑贱的女子来传承。 ....... “你们歇着吧，我先出去了”程彬不再说什么，默然苦笑转身离开了屋子，他们的执拗自己不懂，自己的执着他们也不懂。 黄豆大的雨滴扑簌簌的往地上下着，溅起一朵朵小小的雨花。立春搬了椅子当门坐着，有些无精打采，天热身子困乏什么也不想动，甚至就连思维也处于疲劳状态，什么事情也不愿意娶想。凉风一阵阵的从外头迎面扑来，夹杂着丝丝雨气。黑子安静的走过来躺在立春脚下，不时呜咽几声。 啾啾.......小麻花飞到立春肩头站住，扑棱抖了抖身子，撒了立春满脸的水。“你是说他又来了么？”，懒懒的朝着院子门看去。 他撑了一把油纸伞，不急不缓的正好走到院子门口，抬眼，隔着烟雨朦胧见着她坐在门口。 “你爹娘同意来提亲了吗？”，看着越来越近的他，立春站了起来打趣道，一扫刚才的无精打采，浑身充满了活力。瞧他脸色，定是又失败了，而这，却是自己正想要的结果。他若能主动收手，也省了自己不用付出感情免得到时覆水难收。 自那日程彬来到园子后，一赖便在这里住了七八日，直到张常生从程家庄过来才接了他回到镇上去住。临走之际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对着众人宣布说他下次再来之时便是来提亲之日。 对于程彬来说，从着那日和立春有了私密接触后，心中是认定了今生非她莫属。当然，心中虽是有了如此想法，却也并不会就此牢牢缠住立春，只奈何，这次到园子来，他有了种深深的危机感，这危机感来自于赵华。从立春回来之后，那赵华日日都要上园子来说笑一番，且立春同他格外多言谈，笑着迎进院子，笑着送出园子，这叫程彬如何不心焦。索性破釜沉舟的在走的时候如此对众人宣布。 “好了，外头雨大，进来坐坐吧”，闪身让开，接过他的油纸伞，请了进屋，不管最终如何，对于眼下，立春是有些佩服程彬的。他很执着，几年如一日的执着。他很深情，若无深情，是做出舍身相救之举。其次，他还长得不赖。既如此，为何不同他试着交往呢........ 慵懒的神情，几缕长发散乱在肩头，黑亮的眸中闪着狡黠的光........程彬看了立春半响。“赵华近日没来么？” “你想他了吗？估计一会子就该来了吧，这园子里头的花花草草，他帮了我不少忙”，立春心中暗笑。 “当初你指点下的花茶和鸭绒生意一直都很挣钱，这些花草你随意侍弄便好，不必要太过当真”，程彬很自然的说道。 “你是你，我是我，且我还并没有同意说和你在一起”，立春起身，从桌上取了茶水递到他手中，很认真的看着他说道。 “当真不在一起么？”，程彬起身，以绝对性的优势压迫下来。 嗯.......嘤咛一声，口不再能言。 ....... “程大少爷，您这就走了，留下一起吃个饭吧”，李氏挽着菜篮子才从地里上来便碰上正要离开的程彬。 “伯母，您直呼我的名字就可以”，程彬微微一笑，心情很是愉悦，难得那丫头今日这么乖。 李氏看了看依在门槛的立春，略莫能瞧见她脸上的绯红，转而看了看程彬，心里明白了些什么，笑容爬上了脸，“好好，以后都不喊大少爷，留下一起吃饭吧，看，那边桶里还有立夏才摸回来的鱼” 程彬谢过转身离去，临走时返身朝着立春扬了扬手。 ....... “啧啧，我就说立春这丫头能干，不但能挣银子还会挣人，你看看，这程家大少爷那真是一表人才，家境又好，多少女子求还求不上去，偏是他只和我们立春对上了眼，我倒说你这婆娘，有事无事时都劝着些立春，让她不要好高骛远，那京城不是我们这等小民能高攀得上的，别再老想着那什么尉公子，这程大少爷长得不比人家差，家中也极有钱”，李大成咂巴着嘴，端了酒杯一口一口的抿着。 “赶紧堵上你那嘴，你这话要叫立春听见了，不要赶了你出去，整日就知道钻进银子里头.......我告诉你，这事十有*能成得了，今日.......”，李氏许是因着心中高兴，到底是没能忍住将今日所见的都对李大成说了。 “当真？”，李大成嘿嘿笑了起来，若是真的，自己可是和程员外攀上了亲家。 一片，两片.......三四片.......枯黄的叶子从树上零散飘落而下。美妇立于树下，仰头看着满树枯叶，叶子黄了就该要掉了，它们今年掉了明年还可以再生长出来，而自己却是一年老上一年，当年的错误还没有得到赎罪的机会，他会是他么.........美妇扬起手中的画图，再度看了一眼。 第二百零六十五章 祸心 将黑之际，头天上的蔚蓝变得黯淡，隐约可见远处一团飘浮的乌云由远至近而来，待得临近头顶，这才看清是一群鸟，它们由北往南而飞光阴往来，总不等人，一晃间，过了夏日，来了秋日。 今年的秋日不同往年的秋日，往年一入秋这天便是冷的很，整日的刮着秋风，吹得人身上起皱掉皮、而今年的秋天，秋高气爽，晴好的日子 一直接连好多日。这般的天气，立春自然是欣喜的。 今年算是一个丰收年，玉米地里的玉米成熟了，黄灿灿的玉米看着喜人的很，到时候掰了下来风干，一部分磨成玉米渣子，一部分磨成细细 的玉米粉。玉米碴子多是用来熬粥喝，但那玉米粉却是可以用些冷水调稀了，然后烧上一锅开水，将调稀了的玉米粉倒入进去，边熬边搅动， 不到一会子便成了一锅浓稠的玉米糊糊，再放些红糖进去，好喝得紧。 大豆地里的豆子们早就在哗啦啦的唱歌了，不等着人去收便是先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砰砰”作响四散炸开。这豆子是立春预备种了来自做豆 腐的，往常都是到镇里去买现成的豆腐，而今年便是打算以后都自己做，谁叫自己就喜欢吃这个呢。油炸豆腐，麻婆豆腐，豆腐乳个个都是让人爱得很。 白白胖胖的萝卜们似骄傲的士兵般壮实的挺立着，只等着人去检阅。芋头地里依旧是翠绿一片，只不过芋头叶子已是有些稀稀拉拉。南瓜架 下，一个个黄灿灿的南瓜如同灯笼般的挂在藤架下，总是让人担心它们会突然掉下来。 不光是地里头的农作物熟了，就连着院中四处的果树也个个挂着果，石榴自然是不必说的，早就被人开始摘着吃起来。柿子、枣子 无时不刻的在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各中瓜果之中，最让众人赞不绝口的便是那满架的葡萄了，酸酸甜甜又多汁水。这葡萄还是立春在李家村后 山上搜罗而来，当然起初味道并没有这么好，经过立春巧手培育过后才达到这样的效果。 “大嫂，你快手些，他们都在院里头等着呢”，杏花手上端了托盘站在灶台边催促着李氏。 “快了快了，你把托盘端稳了”，李氏手脚麻利的铲起锅中的红烧鱼块放到大碗中，然后将大碗放到杏花端着的托盘之中。今日是个好日子 ，园中各色成熟的粮瓜果实等物全都收进了仓中，收成比着预期之中更要好，立春高兴，一声令下，在院中摆了筵席慰劳众人。 “要我说啊，立春干脆不要种那劳什子花草了，全部改为种这些五谷杂粮，可不要比她种那些个花草挣银子多了”，杏花是亲眼瞧见今年的 丰收景象，园子虽大，可用于种植粮食的田地并不多，但光是这些小面积的种植便有如此的收获，若是将园子全都用来种植粮食，只怕正个要 粮满仓了。民以食为天，这粮食只要种出来了便不愁没人买，可那些花草，愿意买的都是那些闲得无聊的大户人家，这世上的大户人家又能有 多少呢。 “你快赶紧别说这话，立春自有她的主张”，李氏不让着杏花再说。其实杏花这样的心思不止她有，连着自己也是有过的，园里的其他人也 都有，就连刘妈也和自己这样说过。就因着众人都有这样的心思，李氏便跑到立春面前和她说去了，立春倒是没有说她什么，只让她别管这些 事。 秋月如镜，映照着这片祥和的小院。院中满满的坐了三五桌人，为着让大家放开肚皮尽情吃喝，立春特意让着每张桌子上只坐了七八人。 吆喝欢呼，高声谈笑依在窗边看着院中热闹，立春心里自然也是极为舒畅。 “二姐，我知道你不愿意出去，特的给你送了些过来”，立冬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中端了大碗。 立春笑着让立冬放在桌上，本就不饿也就懒得出去，“付清和他叔的宅院可都修葺完了？”，从京城回来的路上偶遇付清后，这妮子便春心 荡漾，整日整日的往着镇上跑。 听得立春问，立冬脸上本有的几丝笑颜黯淡了下去，“宅子在前两日就整理好了，过两日他们要庆贺乔迁之喜，到时会邀请镇上的一些老熟 人，还有会再置办两条船继续跑水路” “他们回来这动作倒是快的很，你告诉他，他们搬家那日我定会备上厚礼去庆贺”，立春只顾着看窗外并没有看到立冬脸上的神色。 立冬低低应了声不再说话。 院中，李大成同着王二等人放杯豪饮，喝多几杯便是醉意颇浓，说起话来就有些不知轻重，先是说着立秋亏了他和李老妪当初极力促成冲喜 的亲事，要不然哪能嫁到那般好人家，现在他们孩子也有了，这一切都得归功于自己还故去的李老妪。说完了立秋便开始说立春，说立春要不 是托生这个家里，要不是小时候受了那些磨难，到现在定然是不会有这么大的出息，这一切照样还得归功于自己说这些也就罢了，说 到最后又扯出荀草，说荀草命好找了个宫里的娘娘做干娘 李氏见得他越说越兴起，越说越不像话，忙上前一把拉了他往屋里拽，奈何李大成开始借酒疯撒起泼来，骂着李氏是个不旺家的臭婆娘，只会生闺女的破烂货，立秋嫁得再好，也搬不了夫家的银山金山到家里来，一年回不了家一次，就是回来也打发叫花子似的丢下几两银子打发了自己，特别是那立春，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早早的就吵分了出去，这偌大的一个园子以后只怕都会作了嫁妆带走，自己这些人现在累死累活的帮她干着也是养个白眼狼而已。 到此时，众人吃得已是差不多，没有十分饱也有八分饱，王二忙让众人散了，自己则帮着李氏将李大成往屋里拽。 “让他说，你们都别拦着他”，立春冷冷开口。倒是唬了众人一跳，也不知她何时来到身后的。 杏花忙让着立夏带了赵斌往屋里去，“立春啊，你爹他，他就喝多了，吓胡说，你别听在心里，这儿的人哪个不知道你对家里人好，个个都念着呢”。 李大成满脸通红浑身酒气，歪斜着身子靠在王二身上，以手指着立春“你这丫，丫头，你冷着脸作什么，我，我怕了你么，我，我可是，可 是你老子，这些，这里的东西，都，都是我的，以后，都，都要留给立夏的”，所谓狗仗人势，人仗酒胆大抵说的就是李大成这号人，醉酒后 的他已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嘴里就知道喷粪，喝喝喝，怎么不喝死你”，李氏冲着李大成数落着。 “娘，你赶紧扶了爹进屋去”，立冬瞧着立春的脸色越来越铁青，忙喊了李氏，且自己也走上前要帮忙搀扶李大成。 “你个丫头片子，也，也来教训你爹了，不看看你自己，李家村中你这般大也都找好了人家，就你，你日日跟着她疯闹，你大姐好歹嫁了个 好人家，至于她，她，她挣的银子不少，就是你妹妹小草，她也攀了个宫中之亲，反倒是你，你看看你，日日往着镇子上跑，你以为大家都不 知道你是去做什么，倒贴，倒贴懂不懂”，李大成醉眼迷离的瞪着立冬。 立冬脸色发白，胸口急剧起伏着，咬紧了嘴唇，眼睛红了，紧紧的盯着李大成。 “你，你还不服气是”，李大成话还没有说完，一大桶冷水兜头泼了下来，本就是秋日，不冷也凉，现在又是晚上，被这冷水一泼 ，李大成立马打了几个寒颤。 “你可清醒了些？”，立春手上拎着桶，逼视着李大成。 “从你来了这园子后，看你整日也勤劳苦做，和众人相处也融洽，倒是真个想不到，你却是处心积虑的要和我过不去，难怪，我说你怎的如 此安生，自来到这里后如同换了个人似的，原是打的这般谋篡之事”，立春呵退了王二几个，李大成没了依靠，摇摇晃晃的就往地上倒。 “不要扶他，你们今日谁也不许理他”，李氏正要上去扶了李大成，被着立春一呵斥，下意识的就后退了几步，扑通一声，李大成倒地。 狼狈的从地上爬起，酒意虽深，意识总还在的，知道今日不能善了，左右深藏的心思被这一顿酒给捅破了，那不如就破罐子破摔，“只要你 姓李，只要你是从你母亲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就是李家人，就算你嫁了人，你也还是李家人，从没见着哪家的闺女胳膊肘往外拐的，有银钱不往家里使，却是想着往婆家带”，反正都这样了，李大成更加的口不择言。rs 第二百零六十六章 思念 感谢暖蓉的粉红，感谢书友120502073451340的评价票，你们的支持是小宝最大的动力^.^ 立春看着李大成，看小丑般的看着他，“好，好，今日我总算知道了你藏着如此祸心，只不知，打这园子主意的，只有你一人还是你们都包 含在内？”，说毕，淡淡的眼神不含任何情愫往着院中几人扫去。 李氏被立春的眼神一看，身子一哆嗦，忙开口道“立春，娘可没有这样的心思，当真没有，你爹，你爹他这是喝糊涂了，瞎说的”，到底是 作了半辈子的夫妻，她心中总是要向着他的，要为他辩解的。 “那个，立春啊，你爹他，他平日都不这样的，往常从没和我们说过这样的话，他真是醉了”，杏花看着立春望过来，忙摆了手说道。 “立春，你也别恼了，都是一家人，谁没个不是”，刘妈本着息事宁人的心上前劝着立春。 “咳咳，老婆子，回屋去，这些个盘盘碟碟还不赶紧洗了去”，小老头一直站在边上看着没有说话，见得刘妈掺合上去忙喊了她进屋，对于 小老头来说，一直就没喜欢过李大成，但凡立春不在院中的时候，那李大成总是有些高高在上的架子，这令得小老头很是看不惯。 院中诸人的神情立春一一看在了眼里，李氏的眼神闪烁、杏花的坦然 “立秋出嫁，你可曾出过一丝嫁妆？反倒是你得了她卖身的银子好吃好喝，自她嫁后，一年之中也总有回来一次瞧了你们，每次回来大包小 包不说，走时还给你们银钱，但你们呢，可有谁念着她的好，每每念起她时，总是会说着她何时送些银子回来。你们可有曾想过去看看她，是 ，你们觉得去了是丢丑，会让立秋她婆家笑话，可自顾子不嫌母丑，儿不嫌家贫，你们若是瞧上一眼立秋，她心里不知该有多高兴。你也是做 过娘的，你也知道女人生孩子犹如是过鬼门关，立秋生孩子之前特意差了人送信过来，你们，可有想去看上她一眼？”，立春紧盯着李大成和 李氏说道。 每每想起去年立秋生产的时候，立春心中便惧怕不已，这个年代的医术并不发达，婴儿的成活率并不算得高，别看李家村里头大部分人家中 都有两三孩子，可这却是从四五孩子之中仅成活下两三而已。立秋生产的时候，许是因着她在怀孕的时候补养身子过多导致孩子有些偏大，生 产的时候也是有些不顺，这还幸在她那婆家请了有名有经验的大夫和接生婆，否则放在寻常人家谁知道能活不能活呢。且不说这些顺与不顺之 事，光是她生产时痛得撕心裂肺的样子足以让立春心惊胆战。而那时，在自己动身去看她之前，是问过李氏他们的，他们说不去，说去了只给 立秋添麻烦招底下丫鬟婆子们笑话她。 “还有，你刚才说立冬，说她倒贴，我想问问你，你是个当爹的，有你这么说自己闺女的吗？从小你不喜欢她就罢了，她也没指望你活，她 能活到现在是她的命大，而你们，作为她的爹娘，除了生了她出来，其他又为她做过什么，反倒是在她生病那一年，你们个个要赶了她出去， 你们自己说，你们还配为人父母吗？”，打李大成嘴里胡说那些话后，立春心中还不算是很有气，当他是只上蹦下跳的猴子而已，可说到现在 ，心中渐渐怒意顿生，那一年立冬打翻了油罐、那一年自己几个一起吃毛毛草 “立冬往京城去，临走时你们个个心中都是欣喜的，盼望着她能从京城带些东西回来，你们在村人面前也有面子。可她出事后，你们没有马 上出去寻她，反倒是跑到程府去要赔偿的银子。是付清舍身相救了她，又一路陪了她到京中寻我，又是付清一路护送了她回来她就是 去找付清又怎么了，一不偷二不抢，就算是她喜欢付清，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只要付清没娶，立冬她就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什么狗屁父母 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她想要，她可以自己去争取。”，立春几乎是吼着说出这番话。 立冬睁大双眼呆呆的看着立春，立春这番话如惊雷般的响在她心中，一时，她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造孽啊，我怎的生出这么个不知青红皂白的东西，竟，竟还能说出这般丢脸的话，这世上只有男的挑女的，哪有女儿家求上门去找男的” ，李大成此时酒意微微散了些，听得立春的话有些暴跳如雷，她这话若拿到外面去说，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至于我，这园子建立之时你可有出一份力？后来你是出力了，可我有少给你工钱吗？念着你还爱喝个小酒，每每立冬还总给着你多些。在 我十岁以前，你可曾给我一个笑脸，可曾给这个又聋又哑的丫头一个笑脸，一个怀抱？”，这具身子十岁之前受的苦痛立春没有亲身感受过， 可承载的记忆却真实的体念过，不为自己，为原本这具身子的她真正的心疼。 “立夏，你出来”，立春不理李大成说什么，厉声朝着屋檐下喊道李大成的龌蹉心思肯定不知他一个人有。 立夏缓慢的从屋檐下挪出身子，一步一步的往着院中移动。 “二姐，你，你叫我做什么”，立夏嗫嚅的问道，同时抬眼看了看李大成。 “你爹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你只告诉我，你是不是和他一样的心思？”，立春望着立夏，潜意识里并不愿意立夏同着他爹的想法一样，从他来到园子后，已是从着先前的娇气早已转变为现在双手布满厚厚的茧子，他一阶段一阶段的变化自己都瞧在眼中，他的确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刁蛮任性自私的他，并且他照顾小青和大蛇颇是不错。 “我，我开始的确是有这样想法的。”，立夏低着头喃喃说道。 “可是，那只是我刚来这里的时候的想法，在这待习惯以后，特别是从我砸伤赵斌以后，我真是再没有这样的想法，这些都是爹一厢情愿的 想法，我只想好好在这里做事，有饭吃，有衣穿，还有银子可拿，上次，上次我回李家村看到大柱子他们了，他们现在过得很不好，我，我更加不再有任何的想法”，立夏快速的抬头，坚定的看着立春。 李大成见着立夏临阵倒戈，气得一步上前往着他头上咚咚敲了两下“兔崽子，不知好歹，枉费老子给你费了怎么多心思” “爹，我说的是真话，你每每和我说的时候，我都是不愿意的”，立夏吃疼，涨红了脸。 李大成待要再上前揍立夏，被李氏紧紧拦住。先前立春的指责已是让得李氏愧疚不已，原本以为自己是为着立秋好，却不想反倒是更伤了她 ，此时又见得李大成依旧黑白不分的闹着，心里头原本的一丝夫妻之情彻底淡了下来。 “你若要闹，尽管回李家村闹去，你爹娘的坟都在那边，你有什么要嚷嚷要说道的尽管去那里说去。好不容易立夏现在懂事些了，你日日都 想将他往邪道上拉，原先你是和我说过你的主意的，我只不同意，本以为你熄了这心思，却不知你还牢牢的打着这主意，原是我愚钝了，早应 该告诉立春让她赶了你出去，罢了罢了，我和你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从此，我们各走各的吧”，李氏面容哀戚，说罢，头也不回的往屋里走 去，再是不理会院中众人。 “王二，明日就送了他走”，总是立春心软，再是对他怒极也做不出现在就赶了他出去这事，只断是不能再留他在这里了，明日一早，定是 要让他走的。 李大成看着立春动了真格，而现在连着李氏和立夏都不站在自己这边，心里有些急了，又拉不下脸面求了立春，索性骂骂咧咧的继续着，立春只吩咐了王二再喊个人一左一右架了李大成往屋子里去，且吩咐了王二两个夜里看住他，别让他生出别的事端。 院中已是寂静，静得远处菜地里头的虫子叫声都能声声入耳。院子里起了风，树上的叶子被吹得沙沙作响，不知道有多少黄叶被风吹落地， 只听得见一片两片三片的树叶落地声。 月清秋，身影只任由凉风拂过脸颊。 若为化得身千亿，散上峰头望故乡这一刻，立春是孤独的，孤独得想起了那个世界，想起了逝去和依旧还存在着的亲人。 “二姐，进屋吧，外头冷了”，立冬拿了衣服从屋里走出来，站到立春背后，轻轻帮她披上。rs 第二百零六十七章 撮合 是夜，夜凉如水，窗外冷清一片。其他屋里的灯早已熄灭，只余立春屋中一盏孤独的灯火摇摇曳曳晃到天明。 “二姐，二姐”，清晨，立冬站在立春屋外，急促的敲着门。 吱呀.......门从里头打开，“有事？”，立春从屋里探出头，脸上还带有几滴水珠，饶是才用冷水洗过脸，依旧消退不了满眼的血丝。 “二姐，你，你一晚上没有睡吗？”，见着立春一脸的憔悴，立冬吃了一惊。 立春摇摇头没有回答立冬的问题，只再问了她来找自己何事。此时天色还早，太阳都还未升起。 “二姐，娘，娘她回李家村了，每日早上都是她早早起来煮饭的，我刚才起来去茅厕，没看到厨房冒烟，就去看了一眼没见着里头有人，我 便往着娘的屋里去了，没听着里头动静，我一推门，门是虚掩着的，我就进去一看，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桌上还留有一封信，信是立夏代娘写 的，娘带着立夏一同走的”，立冬一口气说完。 “说了是去哪吗？”，立春的脸上让人瞧不出什么神色，只淡淡的问道。 “说是回李家村了，娘说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姐，对不起我们几个，她说让我们不要埋怨她，不要恨她，她说要带立夏回去，不在这里给我 们添麻烦，还说，还说让你不要恨爹”，立冬小心的看了立春一眼。 “他也走了吧？”，看着立冬的神色，立春不用想也知道李氏肯定半夜去帮李大成松绑了，李氏既要走，又要带着立夏走，肯定也是劝着李 大成也和她一同走的。 “爹。爹也一起走了”，立冬有些犹豫，犹豫着要不要将他们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些东西的事情说出来。 “走就走了吧。省得在这里堵心”，立春有些赌气的说道。原本是打算今日只让着李大成走，倒没想到李氏带了立夏也走了。 “还有什么事吗？”，见着立冬似还有话说的样子，立春开口问道。 “二姐，我，我说了你别生气”，立冬知道迟早也瞒不住立春。要是这会子不说，等她知道的时候又得要生一场气，索性不如她现在还在气 头上一并说了就是。 立春点头示意她说，昨日晚上那般的气都受过了。再有事能大过天去。 “爹，他走的时候拿走了我房里三十两银子”，立冬心一横说了出来，这银子是立春给自己去置办锄头砍刀等物的，本是等着过上几日就要去镇上铁匠铺取的。现在被拿走了，回头还是得找立春拿钱，不如现在先让她知道的好。 出乎立冬的意料，立春并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脸平静的说道“拿走就拿走了。他们回去也要重新盖房子，还要买种子种地，只我和你说多少 次了，我屋里匣子的钥匙你也是有的，你要拿银子用只管自己去取了就是，诸如这点子银子不必和我说就是”。 从着立冬跟了立春到通江镇后，打从卖花开始，但凡是挣回来的银子立春总是要分了一份给立冬的，只是每次立冬都是万般推辞不要，说自 己管不住钱，无奈立春才都攒在一起，打算着日后立冬出嫁之时给她好好备上一份嫁妆。平日里立冬有用到银子的时候，多是直接和立春说， 现说现拿的，就是立春要给她算月钱，她也总是不要。 立冬见着立春没有生气，心里到底是松了口气，虽说这三十两银子是被爹拿走的，可怎么也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拿走，那时，自己多少有 些放纵的态度在里头。 镇里的花铺没有了立夏的帮忙，立春便忙碌了许多，连着几日都要日日到花铺里头去照看着。好在是秋日，花铺的生意不咸不淡算不得是太 好，每每程彬找过来的时候，立春也能抽些时间陪着他。只是因着立春对程彬的感情并不如当初对尉东峰的深，对他也就没有太多的黏腻，反 倒是程彬每次过来总是守在花铺不离立春身边，立春倒是总想要找机会催了他出去。 天气慢慢变得冷了起来，立春两日打渔三天晒网的往着花铺来走上一遭，其他更多的时候便是窝在园子里边烤火边写写画画，当初从京城回 来之时，是去求了美妇央了她令得明年的花会放在通江镇这个稍微偏远些的北方小城举行，而现在便要早早的好好谋划一番，至于明年能有多 少人来参加，这个尚未可知，可这对自己来说总是最好的一个机会，将自己的园子展现在天下人面前的机会，是要好好把握的。 “二姐，屋里怪闷的，我们去镇上逛一逛吧”，立冬掀开厚重的布帘子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碗。 立春放下手中的笔，从她手中接过碗，皱了皱眉头，捏着鼻子一饮而下。前几日被外出时被风吹着了，有些受寒，荀草得知了，硬是从医馆 拿了好几包药过来让立冬煎了给立春喝。 “也好，出去走走，我瞧得外面的风也小了”，将碗递给立冬，立春站了起来。 “立冬，我们买个丫鬟回来吧，刘妈年纪大了，做饭洗衣的活儿不能再让着她做了，还有杏花，她现在和王二成了一家，也要照顾着那边， 赵斌总归是不能帮他们养老的，我瞧着杏花想必是想要和王二再生得一个的”，立春拿了件厚衣往着门外走。 立冬自然是乐意的，现在秋日正冷，再往着前些就到了冬日，天寒地冻的，去年的时候刘妈便是有些受不住手上生了不少的冻疮，至于杏花 那里基本上是指望不到的，都搬到王二那边住去了。 套了马车一路赶了到镇上，镇上的人比着往日少了许多，许是因为今日天冷大家都愿意窝在家里懒怠出门。街上的小贩和货郎担依旧四处穿 梭着走街串巷，开门做生意的各色铺子照旧迎着四方客，只是今日客少，各家人脸上并无几丝喜色。 “立春”，还未下得马车，立春便听见不远处传来喊叫声，扭头一看，却是赵华带着他的小厮赵顺在街对面的点心铺子前站着。 “赵大哥”，让着立冬将马车先赶到花铺去拴住了，立春往着对面走过去。 “立春，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今日天冷，倒是出来了”，赵华微微笑了看着立春。 “立春姑娘，我们东家可是日盼夜盼总算盼着姑娘出门来了，本是想要去园子里头寻姑娘的，又怕碰上那程家大少爷”，赵顺挤眉弄眼阴阳 怪气的说道。 “往一边去”，立春朝他斥道，和着他们主仆二人相处熟了，才知道赵华这仆人是面相忠厚可心里却实在是个腹黑的。 “赵大哥，你这是要去哪？”，立春见着赵华手中拎着两大包点心，便问道。 “这不天冷，我们二人也懒怠做饭，家里买下的两个丫鬟因着家里有事，我便给假了让她们回去，只好买了这些回去充饥”，赵华苦笑说道 。 这边立春同赵华在点心铺子前闲谈间，那边付莹却也是撇下随身丫鬟独自从府里溜达了出来，正在街上四处闲晃着，忽的抬眼见着前头站着 两人似是相熟的，仔细瞧去，正是立春和赵华，这赵华她也是见过几次的，只是没有深交而已。 付莹正是无聊之极，见得立春在前头哪肯放过，马上快走几步小跑着往着前面跑了过去，“立春，立春” “付莹”，立春回头，今日倒是巧了，都碰到一块了。 “走，索性今日我也不办事了，不如我们往着赵大哥府上吃他一顿饭去”，临时起意，立春起哄到。 付莹本就今日偷偷出来不想回去，见得立春如此说，立马同意，赵华自然是更加的没有意见。既是大家都愿意，便等着立冬过来后，一行人 往着菜市去买了鱼肉萝卜白菜等各色菜蔬，热热闹闹的往着赵华的宅子行去。 “立春，你和程家大少爷怎么样了，啧啧，他的痴情真是让我感动啊”，付莹好笑的看着立春，嘴里明明是说的感动，可神情间哪里有丝 毫感动的意思。说起来，立春和程彬之间的事情，付莹知道得一清二楚，就此时立春对程彬的感情付莹也是知道的。 “他，还好吧”，立春笑道，“你怎么样了，你爹娘可有再让你去相亲，对了，你瞧那外头的赵华怎么样，他模样也好，人也不错，更重要 的，我可是听说他家中很是殷实呢，只要你有意，你那爹娘想必是万分的同意”，话锋一转，成功的便将话题扯到付莹身上。 立春这一说本是随意开玩笑，但话说罢，心头却是一震，这事若是付莹有一丝的意思，那当真是可行的。赵华虽说是个商人，可是个儒商， 饱读诗书，长相又颇是英俊，从认识他之后，觉得他为人也还不错。付莹本就生得好看，人也自立，若是同着赵华配在一处，说不得是天作之 合.......撮合他俩，心中打定了主意。 第二百零六十八章 无心插柳 “二姐，你瞧瞧外头那是谁”，立冬一直在外头赶着马车，见着前头赵华的马车停了下来，又见着程彬从街对面走过来站在赵华的马车前停 住，便扭头朝了车内说道。 立春听闻以为是哪般人物，便稍微倾了倾身子往着小窗口凑了过去，街上人来人往并无自己相熟的，“赵大哥他停下来做什么？”嘴里嘟哝着将身子缩了回来，依旧靠了车壁角落里坐着。 立冬知道她定是没有瞧见外头的程彬了，便又笑说道“是程大哥在外头呢”。 待得立春再倾了身子往着小窗户上瞧去时，马车已是开始走动，而外面街上并无程彬一丝身影。懒怠再理会，继续蜷缩了身子在车内同着付 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马车往前走得约莫半个时辰便停了下来，立春同着付莹以为是到着赵华的宅子了，掀起帘子便要下车。 “二姐，付莹姐，快进去坐好，这还没有到呢，赵大哥遣了赵顺去酒肆里买酒去了，我们且在此稍等片刻”，立冬笑着回头让立春二人再度 坐好。 “坐了这半会子，闷的很，既是酒肆到了，我们也下去瞧瞧，他们男子能喝得酒，我们也可喝得，不如我们去买些上好的果子酒凑趣”，付 莹娇笑着便说便车上下了来。 她既是下了车，立春自然也是跟着下车。 要说这通江镇里秋冬日什么生意最好做，那便是这酒肆，一到秋冬，说酒肆里头人头攒动有些夸张，可人来人往却是不假的。大冷的天除了 在家烤火可以抵挡寒冷，再就莫过于这酒之一物了。有喜烈酒的，当街迎风一口吞咽下去，不消片刻浑身热乎上头。不喜那烈酒的，也有勾兑 得清些的水酒，在酒肆里头坐了，叫上一碟咸水花生，慢慢的呷上几口，不消多时，一壶水酒入腹，到得走出门外正好是浑身热意上来之时。 酒虽多是男子所好，可也不全尽然，也有那女子好酒的，只这酒同男子所饮之酒不同，女子所好的是果子酒，顾名思义，这果子酒便是拿果 子酿出来的。很是合女子所好。果子酒的酿造之法立春自然是不懂，在前世，因着对酒精过敏，但凡是同酒有关的东西通通不沾。而到这一世 ，果子酒算得是个风靡之物，而立春也托了这身子的福，不再对酒精过敏，糯甜而又稍微带着些酒意的果子酒便成了她的所好。 “掌柜的，捡着你这里上好的果子酒打上两壶给我们带走”入得酒肆，里头人颇多，立春和付莹径直到了柜台。 “二位姑娘稍等，这就来咧”，酒肆掌柜是个高高瘦瘦的半老头子，笑眯眯的对着她二人笑道。 酒肆之中多男子，有些酒意正浓之辈见着柜台处站了两个美貌娇娘，不免就仗着酒意浪荡起来，“哟，那边的小娘子，可真够俏的” “姑娘，可愿意过来陪我喝上一杯？”，也有那五大三粗的汉子微醺着摇晃了身子走上前。 “去去，别吓坏了我的客人”，酒肆掌柜的笑着拿了柜台上的账本顺势敲了书生模样的人，要将他赶开。 “你们进来做什么，要打酒不会让着下人来么？”，程彬冷了脸大踏步从外头走进酒肆里头，站在立春同付莹身前，隔开了那微醺汉子。 立春有些诧异的看着程彬，他怎的突然在此处，来这里又是做什么，“你怎么来了？”。 “程大哥，你那会是上了赵大哥的马车吧，难怪我说在街上瞧见你了，只片刻的工夫又见不着你”，立冬眨巴着大眼睛瞧着程彬。 程彬点点头“你们去外头等着，我拿酒”，酒肆之中有些乌烟瘴气，，潜意识的不愿意让立春在这等地方待着。 原本今日程彬是要出来办事的，无意瞧见那赵顺赶了马车在大街上溜达着，心知赵华定也是在马车里头，心里本是不想和他们打招呼说话， 只要转头之际，却是瞧着立冬赶了马车跟在赵华的马车后头，心里就吃味了，便装作不知立春在后头马车上，只往着赵华的马车前截了和他说 了几句话，谁知这赵华也是个爽快人，直接说了立春就在后面的马车上，且邀请了程彬一同到宅子去。程彬顺水推舟的也就往着马车里头坐了。 车到酒肆停下，赵华说要去里头打酒，在通江镇上待了这许久，他却是认识下了不少人，连这酒肆的掌柜都是相熟了。赵顺去打酒，程彬便 同赵华在车里头坐着闲谈。无意间似是听得外头立春等人说话，耐不住就掀开帘子看了出去，正好见着立春三人往酒肆里头走进，酒肆多是男 子出入之所，他自然是有些不放心，便下得车来往酒肆里头寻来。果然是正好看到她三人被人调戏。 “立春姑娘，付姑娘，程大少爷”，赵顺才跟了酒肆伙计往着地窖里头取了酒出来，就见着他几个团团围住在了柜台前头。 立春笑着点点头，“我们也来打些果子酒” “该死，我真该死，倒是忘了几位姑娘了。徐掌柜，这几位是我家公子的好友，烦请你快些打了上好的果子酒来”，赵顺笑嘻嘻的朝着酒肆 掌柜说道。 “这滴翠轩的姑娘什么时候长得这么水灵秀美，只可惜，没趣的很，原以为是个娇俏等着惹人爱怜的娘子，却是个有主的”，微醺汉子踉跄 着往酒桌走去。 他的喃喃声意思不落的落入立春和付莹及立冬耳中，这感情是将自己几人当成了那青楼里头的姑娘了。他如此说，立春还没什么， 只是一笑了之，反是付莹脸涨了个通红气愤之极，而立冬也如是，脸上通红。 “站住，你说什么？”，程彬本是要走了，停了脚步对着微醺之人冷冷出口。 “这位公子，对不住对不住，他喝多了，您大人有大量，我给几位姑娘道歉了”，酒肆掌柜的忙出来打圆场。 “我说什么，我说他们是滴翠轩的姑娘，可有说错了？这酒肆之中，平日除了我们这帮子大老爷们来，再来的也就只有滴翠轩的姑娘们了” ，微醺汉子斜眯了眼看着程彬说道，说罢的同时，撸了撸手上的袖子，似一副打架随时奉陪的样子。 “公子，他一破落户，您和他计较什么，他大字也不识一个，向来是如此粗俗”，酒肆掌柜的忙上前站在了微醺男子同程彬中间。 立春拉住了要冲过去的程彬，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莽撞，“我虽不知滴翠轩是什么地方，但听你之言似是烟花之地，你既是个男子，有 这心思也是正常的，只那滴翠轩的姑娘本是可怜之人，大多身不由己，你等不起怜心也就罢了，偏是她们出来还要这等调戏侮辱，试想你们谁 不是亲娘生的，谁没有个姐妹的，但凡是家中能过得下去的，谁愿意去那烟花之所，她们屈意承欢，忍辱负重，咬碎牙也只能吞到肚子里，你 们可想过她们的苦处和难处，在那里头没人当她们是人，出来你们又这样侮辱”。 那些女子立春是见识过的，自搬到通江镇经营花铺之后，便心痒难耐的扮了男装逛了回青楼，甚至起了心思玩耍逗弄了一回，使了银子让得 一个女子陪了自己一夜，这一夜自然是秉烛夜谈敞开心怀谈天说地，也正是那一夜，知道了其中诸多女子多是家中贫穷，或是被亲身父母所卖 或是自行卖身入得里头，也有那被夫家欺了休了出门无地可去的，总之各种凄惨皆是有，要说真有那本性yin贱贪财的，也是少之又少。 微醺男子沉默，立春的话击中了他的心，“姑娘，我给你们赔不是，我混蛋”，说落，咚的一声，男子跪下，在地上嗑了几个响头，尔后， 头也不回的离去。 一场闹剧至此落寞。立春却是不知道，她刚才的一番话却是为这微醺男子插下了一株无心之柳。 酒肆掌柜的望着远去的微醺男子的身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马车继续前行。自出了酒肆后，程彬便当仁不让的上了立春的马车，付莹倒是配合，自发的往着前头赵华的马车中去坐了。 立春扭了脸只看着外头，故意不理会他。 “我过几日要去京城，你有什么想要买的吗？”，程彬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些磁性。 “去京城做什么？”，立春慵懒的问到，心里却是不期然的浮现出云姬，他去了京城，她想必是很欣喜的吧如此一想，心中倒是有 了一丝不舒服。 “我娘也一同去，她要回去看看故人，说要我送了她过去”，程彬稍稍靠近了立春一些。 “你坐远些”，习惯反射般的立春快速挪动两下，离得他远了些。这家伙看着是个实诚的，可一旦开了情窍，却是个鬼精鬼精的。 “不如我们不去他家，我带你去个地方可好”，虽是问询着立春的意思，话才落下便不容置疑的掀开帘子让着立冬停车。rs 第二百零六十九章 跟踪 天空阴暗，乌云压顶，萧萧冷风无情的肆虐着整个李家村，今年的冬日比着往年更加的冷。因着后山坍塌，山里头的野物逃的逃死的死，上 山已经不再是件可怕的事情，村子里头的人也能三五结群的往着后山去砍柴了。勤快些的，早就在家门口堆起了高高的柴垛，只有那些个懒汉 子懒女人才每日在嘴里头叫嚷着“如今砍柴比着往年都方便了，哪日砍都是个砍，随砍随烧，何必巴巴的每日累死累活的往着后山跑”。 懒人里头自然又含了李大成在内，从着通江镇回来以后，每日对着李氏吹胡子瞪眼，硬要说她坏了自己的好事。说的多了，李氏便不再理会 他，吵闹也懒得和他吵闹，一日之中难得再同他讲上一句话。 “石头，你说你家这破房子不挡风不遮雨的，你爹也不舍得花个钱修一修，再不济也能往着山上砍了茅草在顶上再搭盖一层”，立夏拿了火 钳拨弄着火塘里头的火，有些无精打采。 “我爹要攒银子给我娶媳妇儿，他说了，这房子破就破些，先把我娶媳妇的聘礼银子给攒齐了，再想法子重新盖个新院子”，石头靠在门口 ，不时的往门外看着。 “就你这家这破房子，谁家姑娘愿意到你家来”，立夏嗤笑道。 “哪个像你家似的，有个那么能干的姐，我要有这姐，就是死我也不再回到李家村，啧啧，你爹可真舍得花钱，居然跑到镇上去请了泥瓦匠 要盖青砖大瓦房”，石头的语气有些酸溜溜。 立夏沉默了，不再说话，手里的火钳一下一下的拨弄着冒着烟气的柴火。村里人都道李大成出息了，衣锦还乡了只有立夏知道，自 己跟着爹和娘是灰溜溜回来的，就石头口中所说的青砖大瓦房，那盖房子的银子还是爹从立冬屋里偷摸拿出来的。这些，实在不是炫耀的资本 ，所以，立夏在村里打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伙伴们面前从不炫耀。 “哎，你和你二姐说说，让我去她那讨个营生做做呗，天天闷在村里，都要成了废人了，你看大柱，跟着他二叔去了通江镇，听说在一家酒楼里头做伙计呢，我听他娘说，大柱在酒楼里吃的可好了，每日大鱼大肉的”，石头眼巴巴的瞧了立夏。 “你真想去？”，立夏抬头望着他。 石头坚定的点点头，“我，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呢，就是平湖镇，我爹一年也才让我去一次” “我回去想想，要有信了我再来告诉你”，立夏起身，紧了紧衣服往着门外而去。在李家村中，他同大柱石头二人玩得最好，从会摇晃走路 开始便一块玩着，在从通江镇回来之前是不知道大柱也去了通江镇的，要是知道，打死他也不会往着李家村回的，就算不在立春的园子做事， 也可以跟了大柱一块去酒楼刷碗洗菜跑堂。 李大成的大瓦房如火如焚的盖着，照说严寒的冬日里是不适合烧窑整砖盖房子的，可就为着一口气，在村里人面前争上一副脸面，硬是多出 了价钱从镇上请来了砖瓦匠。李氏虽是反对了，但银子拿在他手上，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瞎折腾，赌了气的不帮他做饭，日日早出晚归的 拿了砍刀往着山上砍柴。倒是李大成也不生气，不知怎生说动了前头的杏珍过来帮着生火做饭。 “你个兔崽子，往哪跑去了，日日都不见着家的，你是想累死你爹吗”，见着立夏进了院里，李大成将手里的水桶重重往地上一放，吼着说道。 立夏默不作声，走进李大成从地上捡起水桶，往着院外走去。回来才不多久，还没来得及在院里打井，吃水都要往着村头的河里去担水。 “跟你母亲似的，都变成闷葫芦了”，李大成没好气的冲着立夏的背影呸到。 晚上，李大成照旧在饭桌上同李氏吵闹了起来。立夏快速的扒拉完了碗里头的饭，就往着村里去找石头，在石头家待得半天才回来，回来时 李大成已经睡下，只有李氏点了暗黄的油灯在缝补着衣服。 天阴沉沉的，很冷，甚至天空上还时不时的飘散下几片凌乱的雪花。但这丝毫抵挡不了人们的热情。街上人来人往，个个裹紧了大棉袄穿来 窜去，街道两旁各色摊子卯足了劲的吆喝着。 立春跟在程彬身后在街上走着，时不时的东张西望，在通江镇也不是一年两年，前年也有到镇上来置办过年货，是见识过诸般热闹的，去年 因着嫌冷窝着没有出来，今年也不打算来的，要不是一早程彬赶了马车到园子去相邀，真是懒倦出来。 “走，去里头看看”，程彬一直紧拉着立春的手，街上人多，生怕弄丢了她似的。 立春抬头看看却是成衣铺，自忖衣服挺多不必添了新衣，奈何身不由己的被着程彬直接拉到铺子门口，只好抬脚跟了进去。 红，满目的红，浅红fen红大红，其中又以大红居多。 “就要过年了，买件新衣吧”，程彬扭头看向身侧的立春。 立春自然是没有听到他说话，心里头只念想着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何这次进来见到如此多的红色没有心悸没有眩晕换在以往，只要 见着大片的红色，心里头便是刀绞般的难受。难道是时间太久，让得自己将那个世界彻底遗忘么 “走吧，又不是婚嫁，此时穿这般鲜艳做什么”，话落，不管程彬如何反应，立春已是往外走。 程彬拉了立春往前走着。既是衣物她不喜，饰物总该是可以的吧，可是走到首饰铺子的时候，她依然不肯进入。 立春已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毕竟早上出来还好好的，这会子也不想让他瞧了自己的不痛快去。二人在街上四处闲逛着，来时两手空 空，到得中午找了酒楼吃饭时依旧是两手空空。 “大人，查探清楚了，他们去了对面的酒楼里头”，汉子微微对来人躬了身子。铁塔般的身子上偏是长了副俊眉朗目，让人无不对他行以注 目礼。 吴忠头疼的皱了皱眉，示意汉子跟着自己往后退了几步，直到站到屋檐下，才微微松了口气，若不是那位尊贵的让自己非要带着他，自己实 在不愿意带了他这样显眼的。 “行了，行了，你继续在这里盯着他们，明日这里不需要你了，明日一早你赶紧收拾下往平湖镇去，千万要记住了，再没有确认之前，一定 不能惊动他们”，吴忠很有些无奈，若不是他和他们之间有些关联，自己抵死也不会从了那位的。 立春状若无意的继续走着，吃饭从酒楼出来后，便总得有人在跟在身后，待得站住返身看去时又一切正常。 “你有没有觉得有人跟着我们”，立春侧脸细声问着程彬。 “原来你也感觉到了，我怕惊着你了，所以没有跟你说，的确有人在跟着我们”，他到底是有几分功夫在身，敏锐度自然在她之上。先前怕 说了出来吓着了她，毕竟在这安详的通江镇能出现被人跟踪的情况，莫不是那些个走南闯北被人寻仇而来的商贾身上才会出现之事，而此等事 情，少之又少，离着现在最近的一次也是发生在几十年前，还是从老人口中听来的。而立春是从李家村出来的，虽也远至京城，可明显不会是 她招致了别人，如此一来，来人是冲着自己而来。 “你今日带了很多银子出来吗？”，立春仰起脸，一本正经的问着程彬。在通江镇待了这许久，今日这情形却是第一次碰上。要说跟踪自己 二人的不是为着银子，别的还能为着什么呢。 “不过，还不到五百两”，程彬一本正经的回到，眼角余光似是瞧见一个大个子往着首饰铺子里头避了进去。 “走，我们去那边的首饰铺子逛逛，兴许有你喜欢的饰物呢”，程彬拉了立春，以眼神示意她往首饰铺子瞧去。果不其然，一个身影快速一 闪而过，明显再度避入铺内。 既然是首饰铺子，自然多是卖些女子饰物，男子饰物也有，那也仅限于扳指类饰物，因此着，首饰铺子里头多是女子在悠闲观赏。程彬是陪 着立春进去的，自然是不会招人眼光，唯有铺子里头一铁塔般的男子引得众人眼光频频往他身上看。 各种精致的首饰铺放在浅粉的锦缎上，立春貌似认真的观看着首饰，眼神却时不时的透过程彬的肩头往着铁塔般的男子瞟去。其间有几次立 春的眼神正正撞上了男子的眼神，男子便迅速的垂下眼睑，从柜台上随意抓了把首饰往着掌柜的面前一放，粗声粗气的说着这些全要了，喜得 掌柜的脸上笑开了花。 如此一来，铁塔男子更是引得众人瞩目。大约他也知道，匆忙从掌柜手中接过首饰便往铺外逃也似的飞奔而去。rs 第二百零七十章 来客 谢谢书友120502073451340、锶雯爱看小说、碧海凝波三位mm的粉红票，小宝给你们鞠躬啦^.^ 从着那日觉出有人跟踪，程彬便没有再来约立春出去。一到冬日，立春本就是个懒怠出去的，他既不来约，正是合了自己心意。再且此时离 着过年也不过四五日的工夫，园子里头也诸多事务，连着忙下来，想他的心十之便去了**。 倒是立冬踩了梯子往着院门上贴对联的时候突然想起程彬上次来的时候是说了要在这一日到园子里头来帮忙的，可从着那日他来了后到现在 竟然已有七八日未见，这可不似他的作风。再反观了立春这几日的情形，愈发觉得这二人之间是出了问题。 “王大哥，来，剩下这些你都帮我贴了，我要去镇上一趟”，立冬麻利的爬下梯子，将手中未贴完的对联交给了才从屋里出来的王二手上。按说立冬是喊着杏花为姑姑的，这王二又是跟杏花住在一块，立冬本应该喊了他姑父的，只是自王二到了园子后，却是卖身给了立春做长工，原先的下人要翻身一变为亲戚，这样兜转的关系令得立春跟立冬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总觉得喊姑父太过拗口，索性改口喊了王大哥。 要说这王二也算是个命不好的，打小失了娘，跟着老爹相依为命，缺了管教走上邪道，幸在老爹死的时候幡然醒悟，从此改邪归正。从来到立春的园子后同杏花相识，自此有了人关心他。说起来杏花还长他三岁，但也就是因着他小上三岁，杏花给了他从前体会不到的关爱，让他知道了世间欢愉。 王二跟杏花处在一块后，虽没有三媒六聘，可也曾从镇上请了媒婆到园子找李大成跟李氏正式提了亲，成亲那日也走了趟形式将杏花从一个 屋子背到另一个屋子里，但那日的洞房却是被着杏花原先的男人来搅合了，最终这成亲却是少了最后一步，没有揭红盖头没有喝合卺酒，如此 一来，便留下了些许遗憾。杏花因此对他更觉愧疚，反倒是从此待他更好，吃穿用度莫不伺候周到。 “小清哥，这些是刘妈做下的糯米糕，付春叔他好吃这个，我带了些过来”，立冬将手里的包裹递给付清。 “我还有事便不进去了，外头冷，你快进去”，说罢，转身便往着台阶下去。 “傻小子，这么好的姑娘都入不了你的眼，你这小子还妄想什么呢”，付春悄然站到付清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时，立冬已是赶着马车走动了。 “叔，我配不上她”，付清苦涩的摇了摇头。当年那个鬼灵精的小丫头长大了，刚才她那副笑语嫣然的模样让得他的心里起了丝丝涟漪，只 是他不敢动心，亦不敢动心，总觉得自己不配，年纪比着她大，又是喜欢过她姐的，要是再喜欢上她，她以后在外人面前是抬不起头的。 看着落寞转身的他，付春摇了摇头，站在原地思索了一阵，又朝着立冬远去的地方凝望了半响，心里有了主意。 眼看着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到着今日已是不足三日，程彬心里有些焦急，说好的这个年要陪了她在园子中过年，如今却是受困如此，屋外 重重下人把守，别说翻窗出去，就是只苍蝇此时也无法飞越进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将彬儿留在此处吗?你以为那个女人就会这样简单的放过他吗？你别再天真了，若是那女人当真愿意放过他，何必又苦苦找了多年非要找到他，不就是怕着他有朝一日认了祖归了宗吗？现如今倒是说得轻巧，一句她错了便可以将以前的所有事情抹除掉吗？”，程大世在房中转来转去，甚是烦躁。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可不这样，彬儿一出去便会被他们寻到，那些人行起事来无情无义。如今在府中安生一日便是一日”，素馨满面阴沉 的说道。 “安生？可笑，若是安生，他们怎么还会寻到此处，寻都寻过来了，进来是早晚的事情，他们现在只是在顾忌些脸面而已”，程大世的话句 句戳中在素馨心中。 是夜，星月隐退，黯淡无光，寒风吹在身上凭得让人生出一股苍凉之感。 程彬推了推窗子，明知无用，手上动作依旧，结果自然是无用之功。 “彬儿”，屋门悄然而开，素馨迈步进了屋内。原本以为困了他几日，必然是一副憔悴落魄模样，却是没想到他依旧精神，神采奕奕。 “娘，你为何如此，你骗我回来就是为着要将我关在这里，就是为了不让我同立春在一起吗？”，这几日，他并没有因着受困而焦躁不安，反倒是在这几日想了许多的事情。 “彬儿，你现在长大了，许多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原本我以为能瞒得了一世，如今，却是无法再瞒下去，我希望在我说出这些后，你不会 埋怨我，不会怪责你的亲生爹娘，同样，我也不希望你心中留下仇恨，过去的终将是过去，那些是大人们的恩怨”，这是素馨苦思了两日才终 于下定的决心，既然早晚他要知道，不如现在就将事情的原原本本都对他说清楚。 程彬默默看着今日略显陌生的娘。 “二姐，快出来，快啊”，立冬站在院内大声喊道。雪年年都会下，兴奋也随之年年有，今年同样也不例外，一大早起来，整个院子便笼罩 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簌簌的雪花半夜就开始在院中的大树上头驻足，此刻，一棵由雪花妆扮而成，冰莹剔透的雪树英武的挺立在院中。 大过年的也不让人睡个懒觉立春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推开窗子，入眼便是满目的洁白。这雪早几日就开始在下的，只一直零零散散停停歇歇的下着，直到昨夜，才痛快的下了场大雪，早晨，给予众人的便是这么一个洁白的世界。 今年是大过年的日子，这场大雪无疑给予了立春一个好心情，快速洗漱完毕，套上厚厚的棉袍就往着院子里头冲去。棉袍的笨重，雪地的松 软，让得她才踏足到院中雪地里就摔了一个狗啃泥。“呸呸”，狼狈的吐出满嘴的雪，好在入嘴的不是泥，尚可接受。有那么一丁点的雪俏皮 的入口即化，让立春来不及吐出，冰凉入肚，没有觉出寒冷，反倒让人有股子清醒之感。 暗香阵阵，踏雪寻梅立春觉得自己矫情了，明明知道梅花林就在园子东头，偏是要装作不知在何处似的左兜右转的绕了圈子往着那 边去。清素的梅花上缀着点点白雪，很是好看。忍耐不住，整个人往着梅林里头隐了进去。 “请问，这是立春家吗？”，院门外，俏丽的少女脆生生朝着院里头喊道。少女身侧，还有一年轻女子，她没有少女的俏丽，却浑身上下独 有着一份沉稳。 “姑娘，你们二位是？”，刘妈自然是不识得院门口的二人，她正在院中的大锅中烧了雪水准备猪肉烧鹅，听着外头有人喊，便走了过来。 “大娘，我们是来找立春的，我们是同村的，她现在家吗？”，俏丽少女笑盈盈的回到。 瞧她们身上的衣饰倒是华贵，面容也是姣好，只不知那李家村除了立春姐妹几个之外还有谁家有这样底子教养出如此水灵的姑娘刘 妈快速的打量俏丽少女二人两眼。 “在家的，只是姑娘能否先报个姓名，我好进去回了立春姑娘”，刘妈将手放在围裙上搓了搓，对着她二人善意的笑了笑。 “这是我姐姐珠儿，我叫凤儿，大娘，你进去跟立春她一说，她必是知道的”，原来俏丽少女正是当年从李家村出去跟了她姨娘的凤儿，她 身旁年纪略长的是珠儿。 既然是同村人，刘妈也就请了她二人进了院子迎入屋内坐下了，这边出得门来就喊了赵斌过来让他往着园中梅林去寻了立春和立冬回来。 待得立春和立冬从赵斌口中得知凤儿和珠儿来院里了，当然是喜不自胜，当初听李大成说在通江镇上看到过她们一回的，后来立春也往着镇上去找过，但是了无踪影，本以为再见不知何日，今日她们却是突然而至。 立冬比着立春还要兴奋，在李家村，就是同凤儿玩得最好，几年不见，想念的很。 “刘妈，刘妈”，立夏站在院门外有些不敢进去，被大柱和石头催得没法子了，才走近院门，恰好看到刘妈从屋里出来，便喊道。 “立夏！”，刘妈吃了一惊，立夏是跟着他爹娘回了李家村的，今日怎的又突然来了。 “立夏他二姐立春在吗?”，立夏有些不好意思，嗫嚅着还没问出口，反倒是一旁的大柱快言快语的问了出来。 “在，在的，立夏，快进来吧”，刘妈忙开了院门。 “立夏，你二姐混的真不错，居然还有下人伺候，天啊，这地方真大，那边，还有那边，都是你二姐的吗？”，石头憨言憨语的说道。rs 第二百零七十一章 相聚 “我和我姐跟着我姨妈住在一处，平日里并不住在通江镇，姨妈家里在另外一处镇子上，这边镇上有些产业，偶尔也到这边来看看”，凤儿 笑着端起茶盏。屋里本就温度极高，一口热茶下肚，鼻翼两侧微微沁出了细碎汗珠。 “我就说你姐妹两个是有福气的，打小就被着你爹你母亲当宝贝似的养着，这现在，过的日子更是了不得”，杏花的本意是想夸赞凤儿和珠儿 几句，却不防她们的爹娘在她们心中从来都是禁忌，这边杏花的话音才落，那边珠儿的脸色刷的立马惨白，凤儿犹自还好些，强自忍住，神色 上还没多大变化，犹还探出手握住珠儿的手，努力的安抚她。 “这，我该死，都怪我这不会说话嘴，你们先喝些茶，我去看看立春她们来了没有”，杏花不是傻子，瞧着她姐妹两个脸色不对，便知自己 说错了话，忙起身往着门外而去。 立冬是飞也似的跑回来的，刚好跑到门口的时候撞着杏花从屋里出来。见着立冬来了，杏花松了口气，忙帮着她掀了帘子让她进去。 “凤儿”，立冬的声音里头透出浓浓的喜悦。纵是几年未见，哪怕只看到她的背影，依旧能一眼认出。 “立冬”，凤儿回头，定定的看着门口，眼睛有些湿润。 “立冬，你跑得也太快了，也不等等我”，这边厢立冬同着凤儿两两相望着，那边厢立春已是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少女明媚而又俏丽，身上罩着合体的淡绿色棉长衣，袖口和裙摆绣了细致的碎花儿，全身上下只在手腕上带着一只洁白无瑕如凝脂般的玉镯 子不消再多打量，立春已知道她就是凤儿了，眉眼间依旧留着小时候的影子，特别是她的那种气质，温婉中带着一抹倔强，现在看起 来更加的明显。 相比较与凤儿的个性分明，珠儿显得暗淡许多，她和凤儿同是穿了一身绿，只凤儿是浅绿，而她，穿的则是暗绿，如此就给人一种沉闷的感 觉。她甚至有些畏缩的跟在凤儿身边，总让人觉得她好似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总在担心着别人骂她的感觉。 不再打量，立春轻步上前，“凤儿，珠儿，当真是你们，快坐快坐，今日来了可不许再走了，你们一定要在这里住到觉得腻了才许走” “珠儿，你也坐，来，这边坐下”立春探出手想要拉了珠儿坐下，珠儿哆嗦了下身子，往后退避了几步，如此，立春的手便停在空中。 “姐，来，这是打小跟我们一起玩的立春和立冬”，凤儿歉意的对着立春一笑，轻轻拉了珠儿往前两步。 立春笑嘻嘻的自然不介意，瞧着珠儿现在的样子，她的病倒好似是好了的。 说起来，立春算是个接盘的，在她来到这里之前，以前的立春又聋又哑完全不和人沟通交流，因此在李家村中除了自家的两个姐妹，对于其 他人并无任何的交往。只到现在的立春来了后，才开始开口说话同人相交，也就因了这样，她同着凤儿和珠儿顶多是熟识，算不得是深交，倒 是立冬从小就跟着凤儿一处玩，她同着她们两个凑在一处便有说不完的话，就眼下，立冬和凤儿头碰头的坐在一处热切的说着话，珠儿恬静的 坐在凤儿身边，偶尔细声说上一句话，其余时候更多的是微微笑着听她们说话。 听着凤儿跟立冬说话，也算是知道了她姐妹两个这几年的情况，原是那一年跟了她们姨妈走了后，便被带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那地方比着 通江镇更加的繁华热闹，她二人自此便在那里居住了下来，她们姨妈待她们两个也是特别的好，吃穿用度一应跟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无二，琴棋 书画也都请了人到家里来教导她们。偶尔还带了她们外出视察自家的生意。 “凤儿，你们回过李家村了？”，立冬谈兴正浓。 “是的，要不我们怎能知道你们一直在这里，其实我早想回来找寻你们的，奈何姨妈一直不放心我们两个回来”，凤儿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 ，刚才诉说之中，落泪了好几次。姨妈家再好，总也不是自己的家，至少在心里，总是不能同着在自己家里那般自在。饶是穿得再华丽，吃得 再好，总也改变不了寄人篱下之感。 “这次既然来了就暂时不要走了，留在这里过年吧，过年后，兴许这里有场热闹可看呢”，立春先前一直静静听着她们说话，此时才插嘴说 道。刚才观她说话，虽一直说着她们过得很好很顺心，可神色间总是不经意流露出一抹凄色，想必她在她姨妈家里总也有不如意的时候，她能 在今日找了来，必是在逃避些什么的。 “是啊，凤儿，你们来了就别走了，我们这里空屋子有的是，地方也清净，再说了，今日大过年的，我怎么也不会让你走了的”，立冬接着 立春的话头说道。 凤儿扭头看了看珠儿，珠儿只低了头抿紧嘴唇不说话。“好，那就麻烦你们了”，语气间有一丝如释重负。 屋里很暖，地炉里的柴火噼里啪啦的烧得欢。 “立春，立夏来了”，刘妈掀开帘子一角没有进去，只在门口朝里喊了。 立春取过椅子上的棉袍，让立冬好生陪着凤儿和珠儿，“你们先坐着，一会子我们就在这屋里吃饭，这屋里惯常是我们坐了烤火取暖的，今日外头天冷，你们就在这屋里住下，里头还有个隔间，平常也没人住，就我偶尔中午在里头躺一会，床铺什么的也都有，等吃过饭后我就让人送了干净被褥等物过来，空屋子也是有的，只是许久没住人，我怕你们晚上住着冷”，说罢，便往着门口出去。 “他人”，出得门外，才要问了刘妈立夏在哪，抬眼间，就瞧着立夏站在不远处，还不止他一人。 “二姐”，立夏见得立春出来，早就走了过来。 这才回去多少日子，居然还能瘦了立春上下打量了立夏一番，对于他身旁的两人，感觉很是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是谁。 “大柱，石头，快喊二姐，这是我二姐”，立春不怒自威的样子让得立夏有些心悸，忙拉了大柱和石头，让他们跟立春打招呼。其实不需要 立夏介绍，大柱和石头也知道面前的这位就是立春，毕竟当年那蛇潮不是说忘就能忘得了的。 “嘿嘿，立春姐，我是大柱”，大柱咧嘴一笑，摸了摸脑袋。 “我是石头”，石头有些紧张，一看到立春，身上就起了鸡皮疙瘩，脑子里头自然而然浮现当年一幕。 原来是他们，难怪如此眼熟立春笑了起来，要说起来，自己能来这里还要亏了这个莽莽撞撞疯孩子似的大柱。只现在看来，他倒是 沉稳了不少。 “你们来的也巧，正好村子里头的凤儿和珠儿两姐妹也都在，你们都进去瞧瞧吧”，在立夏将立春拉到一边说了来意后，立春才知道原来立 夏早就在回去没多久就又往着通江镇来了，只他没往园子来，带了石头在镇上寻了个营生，营生虽苦虽累，但也熬下来了。他过年本是想回去 的，奈何石头不愿意回去，又恰巧在前些日子找着了大柱，三人一商量，索性过年不回李家村，多攒些钱，等开春家里要种庄稼的时候再回去帮忙。 相比较于珠儿的漠不关心，凤儿在见到大柱立夏和石头三个是很高兴的，一别李家村多年，能再见到当年的小伙伴，心情是难以言喻的。而 凤儿在立夏大柱和石头三人心中，几乎是惊为天人，如此一来，悄然起了三强相争的局面。 “珠儿，我带你出去走走”，许是屋里的过分喧闹让得珠儿有些不适，她一直绞紧了手中帕子，立春见状便想引了她出去走走。其实细看起来，珠儿长得比凤儿还要好看些，只是她不善于言谈，脸上总有淡淡的愁苦，整个人看来起就像蒙尘的明珠，从外头瞧上去毫不起眼。 “走，这园子之中有梅林，我带你去看看”，立春谆谆引导。她的性子实在太过安静，她这个年纪本该是过着明朗灿烂的生活，而不是一味 的沉迷于自我世界。 这次珠儿没有拒绝立春的邀请，只在她说完后抬头看了看凤儿，待得见到凤儿朝她点了点头的时候，她便悄然不语的站起，跟随在立春身后 出了屋子。 “来，把这个棉袍穿上”，立春将手中的棉袍递给她，她身上也穿着棉衣的，只今日天冷，在外面，明显单靠棉衣是御不了寒的，亏了她姐 妹两个还往着李家村找了回去。由此也可见，她姐妹两个出来肯定是带了些委屈的。 珠儿对着立春笑笑，听话的将棉袍接了过来穿在身上。rs 第二百零七十二章 偶遇 风呼呼的刮着，天上又飘着雪花，让人觉得愈发的冷。立春裹紧了棉袍走在街上，此时的漫天飞雪，早就让立春没了早上的愉悦之情。街上的人很少很少，就是有那么些人也都是行色匆匆。两旁的铺子大部分都关门了，今日过年，大家都急着往家里赶，就是这些个还开着门做生意的，也只是因着铺子就连着后院，说起来就是住在铺子里头的，开门与否都无所谓，开着门，不定还能在今年的最后一日前再挣上些银子。 好在，成衣铺子的门还开着立春站定，抬头看了看，才是下午，铺子门口已是早早的就挂上大红的灯笼，新对联也都贴上了。 这件成衣铺并不是立春惯常来买衣服的铺子，镇上一共有三间成衣铺，现在这家，应算是其中最为便宜的一家，价钱便宜并不是说他家的衣服不好，质量是有保证的，之所以便宜，是因为布料都是普通至极的布料，多是棉布跟粗布，面对的客人也都是镇上的收入低下之人。 原本立春是不愿意到这里来，可是其他两间铺子都已关门，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到这里。今日带了珠儿往着梅林那边去闲逛了一番，她话虽不多，自己问得三句，她顶多回自己一句，但就从她惜字如金的有限的话中，立春是听出了一些端倪的。因此，也就起意要出来给她们置办上两身新衣，人们常说过年是辞旧迎新，她们有苦衷，自己便借了这新衣愿得她们能重新开始。本来家里头还是有两三批极上好的衣料，只这才半日的时间是怎么也赶不出两套衣裳来的，又加上刘妈杏花她们要忙着准备晚上各种吃食，便作罢，一门心思的赶了马车出来到镇上来碰碰运气。 “出去，出去，揣着三个铜板还想来买棉衣，赶紧滚出去，我这又不是善堂，可接济不了你们”，饶是小伙计脾气再好，也受不了此人三番五次的上门来乞讨，第一次，他可怜巴巴的来了，掌柜的心善打发了他一件崭新棉衣。第二次，他可怜兮兮的又来了，掌柜的再度发了善心打发了他一件半新的棉袍。第三次，也就是这次，他居然厚着脸皮还装了可怜模样上门来，这让人如何受的了，还好掌柜的不在铺内，否则又要让他骗了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行骗的，上次我可是亲眼瞧见你将我家掌柜送你的棉袍给拿到当铺去了，赶紧给我走”，小伙计尽量让自己呈现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小兄弟，你就行行好，我这次是带了铜板来的，我家中老母亲实在是冻的受不了，上次是无奈，肚中饥饿，便拿了棉袍去当了换得几个铜板买了些吃食，这次，还望小兄弟给你家掌柜的说说好话，让他再可怜我这一回吧”，李来财哭丧着脸弓腰驼背的低声下气的求着小伙计。 才掀开帘子，屋里头的热气便扑面而来，抖了抖身上的雪花，“伙计，将你家铺子里头最最好的女式成衣拿了来给我瞧瞧”，立春边四顾着铺内，边说道。四四方方的屋子并不算大，正对着自己的是柜台，其他三面墙壁，两面是挂了不少成衣，男式女式都有，还余下一面墙壁面前堆了个台子，台子上头放着好些个布匹。此时铺内除了自己，有一小伙计，另还有一中年男子。 园子里头长工们的衣服多是买了布匹回去量身给他们裁制的，就是立春和立冬二人的衣服也多是刘妈一针一线缝制的，因此着，逛成衣铺子的次数就屈指可数了。这番进来，倒也颇有兴致的四处张望着，只可惜铺内小的很，两圈扫视下来已是看得清。 “姑娘，不知您要买的女式成衣是给多大年纪的人穿的？”，小伙计警告的瞪了李来财一眼，然后走上两步靠近立春身前。 “你家铺子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吗？”，墙壁上挂着衣服实在太过平常，不说衣服的款式，但是那些布料，无一不是最下等的，立春有了退意。 自立春一进来，李来财便从上到下好好的打量了她几回，衣服的式样并不像一般富人家的小姐那般繁琐，可说是很简单，但是，却可以一眼就能瞧出衣服料子极好，全身上下就只带了耳坠，但单是那耳坠，就是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她长得很好看，可她身上清丽脱俗的气质比得她的容貌更加的吸引人注意，最最重要的是，她手中的钱袋子，看上去沉甸甸的，按说，这样家境好的姑娘不应该光顾这等小铺才是 “这些就是你家铺子里头最好的吗？今日我家来了客人，没有带得衣物行李，这才想要出来帮忙置办两身衣物，这些可是算了，就捡了这两套给我包上吧”，想起珠儿揪紧衣服如针刺身的样子，立春还是打算买下两身寻常的衣服回去让她们先且换上。 她倒是愿意将自己才穿过一两次的衣服给了珠儿穿，只是自己的个子比着珠儿要高大些，她穿在身上似是衣服挂在衣架上一般，实在不好看的很。 “小伙计，你就行行好，救救我这可怜的人吧，可怜可怜我这孝心，我那老母亲还在破庙里受冻呢”，瞧见立春结了账转身欲要走的样子，李来财一把上前跪在了小伙计身前。 衣衫褴褛、胡渣满面，说他落魄吧，可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算计又是那么显眼，可要说他不落魄，面黄肌瘦不是化妆就能化得出来的立春瞧了他两眼，脚步缓了缓。 “你”，小伙计气得够呛，这人的脸皮也太厚了。 “姑娘，你救救我吧，我挨饿受冻没有关系，可怜我八十多岁的老母还在忍饥挨饿”，李来财知道今日在小伙计面前是讨不了好了，见着立春的脚步停了下来，心知有戏，忙蹭蹭的挪动了过来。 当年的自己也是这般跪在地上求过人的，只自己帮的是立冬，而他，帮的是他母亲，那时的自己算是求对了人，而今日，他能求到自己，也算是一种缘分“起来吧，你那老母亲在何处，带我过去看看”，立春开口道。 他的年纪看上去同着李大成差不多，若是体健力勤的，混口饭吃不是难事，但他却如此潦倒，大约是个好吃懒做，且看他时不时闪过的狡黠眼神，立春真心是不愿意帮助这样的人，但他口口声声说家中还有老母，心头念转，便想去看上一看。 李来财一直观察着立春的脸色，见得她似被自己所动，心中一喜，听得她又说要跟了自己去看看，心中马上叫苦起来，老母亲是有的，可离着这里远的很，且还不知在世不在世，她要去看，自己上哪里找个苍老妇人给她瞧去。 “姑娘善心，老天爷会保佑你的，只我那老母一直缠绵病榻，味道甚重，怕污着姑娘，姑娘若是好心，施舍我那老母一两棉袍就可，我在这里多谢姑娘了”，说完，他咚咚的嗑起头来。 一旁的小伙计直给立春使眼色，立春会意，打算转身离开。 “你个鸟人，老子的好事都被你搅合了”，李来财见着小伙计的使了眼色让立春离开，心中气急，不管不顾的脱口而出一句脏话。 小伙计气的说不出话来，饶是知道李来财在骂他，可他用的是乡下俚语骂的，自己听不懂，也只能重重多瞪他两眼而已。 “听你口音似不是通江镇人”，立春停了脚步，这人实在厚颜的很，讨要不成还要骂人，偏是他骂人的乡音是自己听得懂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各个地方有各个地方的口音，而这人的口音，同着平湖镇上的人说话一模一样。 “姑娘，你听得懂我说话吗”，李来财来劲了，若是同乡，她定是会帮衬自己一把。 立春嫌恶的看了他一眼，自己随口一问他倒来劲了，转身就走不再理会他。 “姑娘，我是平湖镇的，我家是在”，不等着立春走出门外，李来财已是快速的用着乡音将自己的出身之所说了个底朝天。 立春走到门口终是没有迈出门外，脸色越来越阴沉，“你家是李家村的？离着程家庄不远的李家村？你可认识李大成?”，一连几个问题对着李来财抛出。 李来财从着地上爬起来，嘿嘿一笑，颇为得意的说道“李大成？认识，怎的不认识，小时候我们是一块穿破裆裤长大的，他小时候老往我家去玩的，我娘，在村里可是个老好人，人人念叨着她” “姑娘莫不是李家村的，李大成是你什么人？”，李来财觉得自己就要攀上一个贵人，这贵人就是眼前的姑娘。这姑娘只怕就是李大成他闺 女，凭了自己跟李大成的交情，她无论如何也要帮自己的。rs 第二百零七十三章 分别 昨天下午三点开始肚子痛一直持续到昨天晚上凌晨四点，实在受不住便去了医院，输液到现在早上九点才回，也导致昨天没有更新，对大家说抱歉了。 一番交谈，立春算是知道了眼前这人原也是李家村出去的，早年他便同他的一个兄弟离开李家村到通江镇上帮人打短工，后来慢慢在镇上混得熟了便在一个粮油铺子里头做了长久的营生，只后来那铺子倒闭，他兄弟二人便失去了支柱没了依靠，在镇上又重新打起了短工，他那哥哥倒是走运被一大户人家看中找了去做了个采买的管事，只他，昏昏噩噩至今还在四处找着短工做。 越交谈下去立春越是心惊，这李来财口中的老母怎么听都好似是自己认识的熟人，若是自己没猜错，他的老母该是村中的周阿婆，早年是听得村人说起周阿婆的两个儿子一直都在通江镇上做事，且后来在周阿婆家里也听得她说过。只是，周阿婆故去多年，眼前这李来财却是口口声声坚定不移的说他老母还在寒窑破庙里头等着自己去接济，这未免让得立春有些拿捏不透。 成衣铺里的小伙计早就不耐烦李来财死赖在铺子里头不走，且种种迹象表明他马上就要行骗成功，当下心里气愤，加之又恼恨立春不听自己的忠言，如此便不留任何情面的开口撵了立春同李来财二人出去，他们两个前脚才走出铺外，小伙计后脚便将铺门紧紧关死。 立春知小伙计的心里有气，气自己不识他的好人心，也就不跟他计较，喊了李来财跟自己来到一处屋檐避风处，心中虽是对这李来财也颇不耐烦，可想着他也许就是周阿婆的儿子，也就耐住性子详细跟他问起来。 一个坚持要跟了去看老母亲，说着和见了人便立马掏银子接济他们。一个坚持不愿意带去，只说着老母亲不惯见生人。一来二去就有些僵住了。 “姑娘，你若不想帮就不用帮了，何必非要寻了由头说要亲自见到我家老母，和姑娘说了这么多，我们也是一个村子出来的，你也出来几年了，我老母亲当年在村中独居时是住在村东头离着小河边不远，隔着李大成家中间有三处院子”，李来财滔滔不绝的说着。 是了，周阿婆的院子不就在他所说的地方么，看来他的老母亲当真是周阿婆不假了“村里人孩子是不是都喜欢喊她周阿婆？”，立春紧紧的盯着李来财，居自己所知，整个李家村，只有周阿婆才姓周。 “正是，正是，难道姑娘同我家老母亲很熟？整个李家村就我老母亲一人姓周，她为人慈善和蔼，从不与人为敌”，李来财满眼放光，这下子，眼前的姑娘该要出手接济了吧。 “呵呵，哼哼”，立春不由冷笑起来，他当真是可怜可笑，不知他是真不知他的老母亲早已故去多年，还是假装不知出来装骗。 眼看着立春满眼里都是鄙夷，李来财有些慌了，她这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你家老母亲当真在破庙里吗？”，立春厉声问道。 “在在的”，李来财犹自嘴硬。 “你有许多年没有回过李家村吧，你那老母亲是什么时候接过来的？”，立春沉了脸问道。 “前年，是前年回家接了她过来的，她年事已高，一人在家中甚不方便”，李来财偷瞄着立春山雨欲来的阴沉脸色。 “你瞎说，周阿婆她早就过世，前年，前年你去哪里寻得一个周阿婆过来”，一声大喝，吓得李来财一跳。 “过世过世？谁说她过世了”，饶是李来财心冷如铁无情无义，乍听立春这么一说，心中也是不由一惊。 瞧他神色不似作假，当真是不知周阿婆已经故去，遂缓慢开口将周阿婆故去那一年的前前后后一一对着眼前这个不配为人子的李来财道出。残烛老人多少次村口蹒跚凝望，她多少次的梦里喊叫这些统统都对李来财宣泄了出来。 “我，我走了”，李来财不忍再在此停留，纵是再心冷心硬，在立春的控诉下，他落荒而逃。 看着他逃离般飞奔而去的身影，立春幽幽一叹，周阿婆若知他这儿子心中还有一丝悔意，也该是闭目笑眠了。 天色将暗，立春赶了马车往郊外快速而去，倒是没想到耽误了这么一大阵子，原本还说要到鱼摊上去买些新鲜的鱼也是买不成了，人家早就撤了摊子回家。好在园子里头养了几头猪，今年过年可以尽着大家畅怀开吃了。 “二姐，你怎么才回来，程大家等你好久了”，才到院门口，立冬便从院子里头迎了出来。 “他怎么来了？”，话出口，立春不禁自嘲的一笑，这话可不似热恋的情侣说出来的。 屋里头早就燃起了旺旺的柴火，地炉里头的火苗窜得老高老高。刘妈在前几日就同立春说了，到过年的这一日，必要在各屋地炉里烧上整夜的旺火，这也预示着来年众人红红火火。 程彬坐在地炉边，心事重重，全然不觉火炉里头的火炙烤得很。 “程大哥，你今日怎么了？来，先吃个芋头垫垫肚子，我刚才出去看了，我姑他们可是做了不少好吃的”，立夏凑近程彬身边，讨好的笑着。 “我出去看看你二姐回来没有”，程彬站起来往屋外面走。过了今日，明日便要启程往京城去，等再回来也不知道是几个月以后对于未来，他心中充满了未知和忐忑。 院中很清冷，雪还在下着，冷风伴随着雪花在空中四散翻滚。只有院中各处屋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能给人心里带来一股热意。将马车赶到马厩里头停下，返到院中正好碰上从屋里走出来的程彬。 “这么冷的天还出去做什么，有什么事让他们出去办就行了”，程彬很随意自然的抬手将立春头顶的几片雪花掸落。 “好几日都不曾来了，今日倒是有空来了”，立春由着他的亲昵举动，语气里带了丝微不可觉的埋怨。 程彬笑了，拉了立春的手往院子另一边走去，有些事情要单独和她说，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苦衷。 “来，把这个披上”，他解下身上的披风，轻柔的围在她的肩上。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立春是个急性子，实在受不了他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程彬认真的看着立春，明亮的眼眸一闪一闪，让人瞧不出里头藏着什么。 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将这几日的事情细细对立春道来 立春蹙眉若真是如他所说，这事也太狗血了，他的身世也太过离奇悲剧了，宫中那位瞧着柔柔弱弱高贵典雅，骨子里却有着如此阴暗狠毒的一面。他要真是如此身世，以后当如何自处，回京城？亦或继续留在程家庄做他的大少爷只是这样，宫里头的那位必是不会答应的吧，要不也不会费了如此周章来寻了他回去。 他若回了京城，自己会跟着他去吗扪心自问，立春并不太愿意往那南方之地而去，那边繁华热闹，风景如画，可自己只愿守得这一方园子，晨看日出，暮看日落，春看鲜花盛开，夏看白云氤氲，秋看硕果累累，冬看洁净雪天地广大，只愿守得自己的一小片清明便好。 程彬心里微微叹了叹气，瞧她神色便知她心里必是不愿意举家搬迁南下的，“你不必多想，我先过去看看，少则三四月，多则五六月定会回来的，你等着我就是” 他的话，她信，他的痴心让她觉得傻气又觉得欣慰，得一对已死心塌地之人实属不易，等，必然是会等的，他既说了要回，肯定便会回来。 “你放心的去吧，我这边也不会有什么事，若有事，我去找张叔就是”，他刚才说了要把张叔留下，他既如此决定了，留下也好，春日里园子中要举行花会，还真是有诸多事宜要劳烦张叔。 程彬并没有留在这边吃年饭，将一应事情都对立春说完后，目送着她进了屋，便默然的大踏步的离去。京城那些既然一开始就不属于自己，现在也不会属于自己，去，只是圆别院的心愿而已，于己，一切都无所谓。 “二姐，你不留程大哥吃饭吗？”，立冬侧脸看着立春。 “你还嫌这屋里头的人不够多么，走，我们过去吧”，立春率先往屋外走去。 立冬跟在立春身后吐了吐舌头，若是这个二姐一会过去瞧见那边屋里付清在，不知该作何感想。rs 第二百零七十四章 布施 厨房中雾气蒸腾，香气四散。杏花负责炒菜，刘妈则负责蒸煮一些食物，今日是大过年的日子，园中众人皆要在一处聚餐。说是众人，其实人也不算得太多，统共就十一二人，其他人离家近的早就在四五日前返家去了。 立春跟着立冬进到厨房的时候，杏花正烧着鱼。今日下午去镇上时立春还遗憾没有买到新鲜的整鱼回来，却不想着王二下午带了立夏大柱石头他们三个往着不远处的河里头砸开了冰层摸了几条鱼回来。 这个年代里是没有年年有鱼这种说法，但杏花知道立春爱吃鱼，才吃过中午饭就催着王二往河里捉鱼去。王二带着立夏几人拎鱼回来的时候个个冻得脸颊通红、手脚冰冷，还是刘妈熬了一锅浓浓的姜汤喝下午才缓和了些。 “呀，这蒸笼里头冒出的香味可是惹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立冬伸了手使劲的将灶上蒸笼里头冒出的热气往自己鼻尖下边扇。 “你这丫头，可就等着你了，你那手艺可比着我们强上不少，一会子这个鱼丸子可得要你亲自来做，喏，这几条鱼都是立夏他们去捞上来了，都是预备今日晚上吃的”，刘妈往着灶膛里面添了把火，站了起来。 案板上放着刚出笼热气腾腾的馒头，每个馒头花样不一，或是小动物模样，或是花朵形状立春看了啧啧夸赞，这些个馒头做来不是吃的，都是要在明日一早用篮子装了送到镇上去，分发给那些个家境贫寒亦或是在外乞讨之人。 “来，我知道你最喜欢吃这个，特意给你留的”，杏花笑眯眯的将手中的碗递给立春。 “哟，姑，瞧你就知道疼我姐，这油渣我也喜欢吃的，怎的不给我留一些”，立冬从边上伸长脖子瞧了过来。 从吃过中午饭刘妈和杏花便在准备着年夜饭，一番忙碌总算是给大家奉上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 不知是否因为程彬的离开，吃年夜饭的时候，立春一反在厨房时的兴奋，显得有些兴致寡然，香味四溢的饭菜嚼在嘴中有些索然无味。 “姑，你也不陪我姑父喝酒”，立夏端着酒盅摇摇晃晃站起，冲着桌上众人一个一个敬酒。 “来，立春姐，以前我大柱少不更事，做了许多错事，今日便以这水酒谢罪”，大柱红着脸站起，拉开椅子走到立春身边。 立春虽是兴致不大，到底也是喝了几盅果子酒，微眯了眼看着眼前的大柱，他在自己印象当中一直就是个坏小子的模样，瘦竹竿似的身子，灵活的大脑，只他的聪明从不用在正处，说起来也是亏了他自己才能得以来到这个世界，要不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去，也许彻彻底底消散于苍茫之中。 “你现在能有这心就好，以前的事总是过去了，好好在镇上挣些银子，回去将房子好好修葺一番，到时候娶个漂亮媳妇”，立春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菜做了很多很多，一大桌子围在一起，很热闹也很温馨。王二领着吃饱了的长工们先退了下去，最后桌上只留了立春立冬立夏三人，大柱是被石头架着出去的，他为了向立春赔罪，自罚了很多杯，立春虽早就不介意，只他现在意识到了当年的错误，能有此心，便随他愿，只但愿他明日醒来能彻底放下心中的枷锁。 “今日若是大姐也在多好”，立冬有些醉眼迷离，果子酒喝多了也是会上头的。 “荀草那个丫头真是扫兴，我都和她说了让她不要回去李家村，她偏要回去”，立夏有些忿忿的说道。 “爹和娘总是要有个人陪的，他们再是不对，总是我们的爹娘，亏了他们最宠爱你，你个白眼狼”，立冬往着立夏杯中注满酒，示意他再继续喝。 立春一直没说话，今日下午去镇上吹了风，刚又喝了酒，头有些痛。 “二姐，你说要是把凤儿说给立夏当媳妇怎么样？”，立冬很突兀的朝着立春说道，同时向立夏眨了眨眼。 “死丫头，你说什么呢，我找媳妇还早呢，倒是你，还不去找你的付清哥，他刚才可是醉意熏熏的出去”，立夏如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蹦而起。 “立夏还小，不必过早考虑这些”，立春一口回绝，凤儿和珠儿这次回来定是有事，在不知道什么事情之前，其他事情都免谈。 “喝”“喝”难得的在这个年夜，姐弟三个你来我往俱都喝了个不知东南西北。 清冷的早晨很冷，好在雪停了，风也小了些。立春昨日虽是睡得晚，可多年的习惯在那里，天才亮便醒转。今日要往着镇上布施去，晚了时辰可不好。这几年之中，年年都会在新年的第一日做上许多的馒头再拿上自己做的一些腌肉给镇上穷人散发。 “立春姐”，立春才出得屋门，便听到凤儿脆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们起这么早做什么，快回去再睡睡，立冬都还赖在床上呢”，立春转身，便见着她姐妹两个身上皆是换成了自己送她们的新衣，衣服虽不名贵，可她们的气质到底是被她们的姨妈给培养出来了，就是这平常的衣饰穿在她二人身上也显得好看。 昨日晚上将衣服送与她们之时，真真确确从她们眼中看出了感动，隐约的，立春也猜到了她们为何在此时找了过来，只是她们现在不愿意说，自己自然是不会主动提起。 “我听刘妈说你今日要去镇上，我们两个在这里也没有事情，不如我们跟着你一起去”，凤儿说这话时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 该是要躲避那三个傻小子吧立春在心里笑道。 套了马车，立春扬鞭赶了马车就往镇上行去，带着珠儿和凤儿一起，便不用王二帮忙。 一路快行，不多时便到了镇上，新年的第一日，镇上的人很少很少，平日繁华的大街上难得看见一个人，断断续续的能听见各户人家里响起的炮竹声。 熟门熟路的赶了马车在镇上左拐右拐，约莫行了小半个时辰，马车驶入了一处破破烂烂的棚户区，这里的房屋多矮小且破旧，一看就知是穷苦人家居住。在马车，便对凤儿两姐妹说了今日要来的地方，好让她们心里先有个心里准备，只是等她们真的看到眼前的情景时，还是不免吃了一大惊，原先在李家村中也是户户茅草棚子，只没想到，眼前的这片区域比着李家村的房屋还要破烂陈旧。 一入棚户区，立春便下了马车在前头牵了缰绳走着，这里的街道很狭窄，堪堪只容得一辆马车的宽度。对面来人，还须得先往别人家屋檐下站了才能让得马车过去。 这里头的贫穷和脏乱远远比外面看到的更甚，各种龙蛇混杂，有那走街串巷的小摊贩也居于此中，有那犯了事蹲了大牢出来无地可去的人也住在这里，这里还有那些个无家可归四处乞讨的也都混杂居在此地。不管是这些，就立春所知，光是从那些个烟花之地患了病出来的女子便不下二十之数，她们吃的是年轻饭，患病后就没有了任何挣钱的本事，被人从里头赶了出来，手上又无几个铜板，只能屈居在此等死。总之，这里很杂很乱，说起来今日带了凤儿和珠儿出来立春心中还有几分忐忑的，本是想着让她们看看人间疾苦，省得在她们姨妈的教导下以为处处歌舞升平，另一方面又怕真的吓着她们，吓得她们又回到她们姨妈那里去。 立春轻车熟路的将马车在一户户人家面前停住叩门，然后将四五馒头和一小块腌肉用大红的碎步包了房在他家门前，尔后，继续往前又在重复同样的动作。当然，也不全是只放下些馒头腌肉，在某些人的屋前，立春还会掏出一些铜板或者是几钱碎银子轻悄悄的同样用红布包了压在门前的石块下。 看着凤儿珠儿不解的样子，立春笑笑对她们稍微解释了一番，但凡是放下铜板银钱的人家，屋里头的人都是身有残疾或是染病的，只这银钱 却又不能多给他们，这片区域龙蛇混杂，里头自然有些小混混，若是被他们得知哪家人家有银钱了，那这户人家只能是白白拱手奉送给他们。这片区域也不是无人来管过，官府都来过几次，只这里头的脏乱超乎想象，想管也是一时管不起。 “开门，梅梅，你开门啊”，立春正同凤儿珠儿解释着，忽听到前头有人说话，便遁声望去，只见着一个破烂屋子前头有一男子在使劲叩着门。 立春不禁笑了，就那门闩了跟没闩似的，轻轻一推准开，且那里头所住的之人也是她所熟识的，那女子是个可怜人，往常倒没听说她还有亲戚朋友在这，今日却是第一次碰上有人来找她。rs 第二百零七十五章 收婢女 “梅梅，开”，果然，如立春预料中的一般，男子稍微使了些劲叩门，右边的半扇门门竟然是“啪”的一下倒了，扬起的灰尘扑了男子满头满脸。 “咳咳”，男子很是尴尬，瞧着地上的破门板哭笑不得。 噗凤儿忍俊不俊的笑出声，连着珠儿也是掩了嘴偷笑着。立春强忍住心中的笑意，仔细打量前方的男子，越瞧越觉得那男子有些眼熟，胡子拉渣、一脸凶狠模样怎么瞧怎么都觉得自己是见过这人的，只一时又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见过此人。 饶是门口如此大的响动，屋内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男子在门口踌躇不已，打不定主意到底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今日不是第一次来此，先前几次都是吃了闭门羹的，这次同样如是，唯一不同的是此时有半扇门向自己敞开了，进与不进，不在于屋内人的愿意与否，而在于自己的进或不进。 瞧着那人举棋不定的样子，立春便是觉得有些好笑，他往门内伸进一只脚，可马上又似里头有东西咬他似的马上又退了出来，如此反复，愣是费了半天举棋不定。他既不进去，自己可是要进去了，今日梅姑娘没有同着往年一般在门外放上篮子，说不定她的病更加的严重，说不定想到最坏的一种可能，立春再也等不下去，牵了马车赶紧往前紧走几步，在破败的屋子前停了下来，让着凤儿和珠儿在外头看着马车，自己则从车上拎下一个稍小些的篮子，也无暇顾及身边男子疑惑的眼光。直接就迈过门槛朝屋里走进去。 屋子虽是破败，也只占得三分地，可就是这么小的一块地方。也还是隔出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小得大约只能容下两三人。院中除了一口老水井再无其他。立春以前也是进来过一次，现在再进，只能是徒添叹气而已。 “你是什么人？你找梅梅有什么事？”，男子见着有人进了院内，也顾不得其他，跟随其后也进到院中。 “我是梅姑娘的朋友，你又是什么人？”。立春上得台阶欲要掀开帘子走进屋内，听着男子的说话声，便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转身问道。 “我，我是她男人”。男子似是下定了决心，挺直胸膛理直气壮的说道。 男人？立春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眼，自己同着梅姑娘认识不是一日两日，同她虽是萍水相逢算不得深交，但也敬她是个舍生为义之人。因此同着她也一年之中总有两三次见面，由此也知道她身边并无一亲人，这男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要说起这梅姑娘，实算是个可怜之人，为了救她家中重病老父甘愿卖身入青楼。只可叹最终老父没有救过来，她也因着一丝清傲在青楼中不被人待见尊重，落下一身病根，然后被人扫地出门，无奈，才在此处以极度低廉的租金租下了这处小院，过着得过且过，今日不知明日是否身还在的日子。 “她什么时候嫁人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先退出去，待我问过梅姑娘再说”，立春摸不透他是否真同梅姑娘有什么干系，且瞧他身上穿的虽不是绫罗绸缎可也是比着一般人家穿得要好，不似寻常穷苦人家，按说这样的人同梅姑娘是不会产生交集的。 男子倒也听话，听得立春如此说，便退后两步离得远了些。立春瞧了他一眼，掀开帘子径自走进屋内。 冷，真冷，如同冰窖似的这便是立春进屋后的第一感觉。“梅姑娘，梅姑娘”，喊得两声无人应答。 “梅姑娘”，立春穿过小小的堂屋往着里头屋里走进去。这里屋是梅姑娘素日起居的，立春也只进来过一次，屋子不大，一览无余，一进到里头，正面对着门的就是一张雕花大木床，屋里还有一张梳妆台和一把椅子，这些无一不是陈旧的很，似是能从上头嗅出一丝腐烂的味道。 “梅姑娘！”，立春才掀开帐幔，马上就如见着鬼似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平息了心中的恐惧，先是去将窗户支开，这才再度慢慢靠近床边，快速的将帐幔掀开挂起，一股发霉腐臭的味道扑鼻而来。 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紧闭的双目，嘴唇乌青，最最可怕的是，只要显露在外的皮肤上尽可看得到一个又一个的脓包，浑身散发出来的味道令人作呕。 立春拉了手帕出来捂住鼻子，大着胆子将手探至她的鼻下，还好还好，一息尚存。“哎，你进来”，快速步出屋外，以手指了男子，示意他跟自己进屋，男子倒是二话不说的听话的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快，帮我将她抱起来，我的马车在外面”,男子瞧着床上的光景有些傻了眼，有些被吓呆了，直到立春推了他一把，这才机械似的按照立春所说将床上的人抱了起来。 不错，眼中没有一分的嫌恶立春暗暗点头。 “快，将车上腾出一块地”，在凤儿和珠儿目瞪口呆的样子下，立春快速的吩咐男子将梅姑娘抱到了车上。马车疾驰，往着镇上医馆而去，今日是新年第一日，别的医馆定是不会接诊，只能去麻烦孙大夫了。 孙大夫拧紧了眉头，埋怨的看了立春两眼。他的意思立春懂，只是自己同着梅姑娘是认识的，不能见死不救，只得歉意的对着孙大夫一笑。 “你们都出去，记得，赶紧去找了干净衣服换了，将换下衣服全都烧了，还有，照着我这方子熬上一锅药汤泡澡”，孙大夫颇不高兴的扔给立春一张药方，挥挥手赶了她们出去。 药汤沐浴过后，心里的隐忧一扫而光，原本也不确定梅姑娘的病症会传染人，只孙大夫为着保险，让立春几人都好生消毒了一番。 “你看到梅姑娘的样子了，你还要当她的男人吗？”，立春淡淡的看着男子，到此时，已是回想起男子是何人，那日打酒之时，有一微醺的男子调戏自己几人，那人便正是眼前这男子，倒是没想到他没喝醉的时候是如此的彬彬有礼。 “我”，男子稍微犹豫了一下，很快便坚定，“我本来就是他男人，亲事早就定下，我从未退亲” “好，今日你先回去吧，梅姑娘若是醒来瞧到你在这，她必是更加的避着你，等过得几日，你往镇外”，立春将地址说与男子知道，好让他在几日后往着园子中去寻梅姑娘，男子有些不放心，但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得听了立春的话离去。 梅姑娘并没有如着孙大夫的预想般的马上苏醒过来，一直躺了三日这才悠悠醒转。 “梅姑娘，你醒了”，屋内很明亮，烧了旺旺的炭火，立春一直守在床前，这几日给她擦洗给她换药都只自己一力承担，好在，她总算是从鬼门关逃了回来。 “立，立春”，床上的人很虚弱，想要开口说话，憋了口气在胸口说不出来。 “梅姑娘，你醒来就好，快别说话，好好躺着，我们现在医馆，再住得两日，我们就可回家”，立春微微笑道，“你等着，我去端了药汤进来”。 药汤的温度刚刚好，孙大夫一早就来瞧过，说着她今日定是能醒转，早上便就熬了汤药，一直放在火炉子上小火温着，此时喝下正好。 “你，我自己来”，梅晚晴想要自己起来，奈何全身无力，她是知道自己的病，在他人眼中如蛇蝎，连自己都嫌弃自己，现在哪敢让立春扶自己起来喂药。 “无妨，孙大夫说了，你这病好得了，就这几日，已是好了大半了，不信，你瞧瞧”，立春顺手将一旁早就预备好的铜镜取过让着她仔细看了一番。 屋内一片寂静，慢慢的响起了哽咽声 知她是激动，立春也不劝阻，由着她发泄自己的情绪，孤苦隐忍这许久，该是要好好放松了。 “梅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说出来你也别笑话”，立春扶了她起来，给她背后垫了枕头，边喂药边和她说着话。 “我那园子你也是知道的，年后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我早就寻思要在外头寻了几个心思缜密、稳重踏实的人，只是总没合适的，我瞧着梅姑娘倒是利落，你也别嫌弃到我那园子只是当个下人，我是奔着姑娘日后能给我做个管事去的”，立春自顾自的说道。 “这事就这么定了，等后日，我们便回园子去，我那屋子多的很，你愿意单住也可以，和人同住也可以，总之，你到时别嫌弃了我那园子简陋就可”，此时的她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既是自己同她有些缘分，帮她也是帮自己，早就想要请几个年轻些的女子过去帮忙，只是总没合适的，就论梅姑娘的品性，那是没有问题的。 第二百零七十六章 亲事 梅晚晴很感动，千言万语哽咽在喉，只是此刻无法道出，苦涩的汤药如同甘露般的滋润着她破败的身体。对于立春的侠义，她很想起来给她道谢磕头，可如今动弹不得只愿他日好生报答她的恩情。以前的她也有过自负，有过骄傲，只是从卖身入青楼那一日开始，所有的自尊全都被人踩在了脚下，直到此时，才开始再次体会到被人尊重的感觉。 在孙大夫的医馆里继续待了两日，这两日之中，内服加外敷总算是控制住了梅晚晴的病情。到得第三日，立春便赶了马车带了她回到园子。至于那日去找她的男子，也已是从她口中得知了出来。原来那男子当真是她的未婚夫，当初她待字闺中的时候，是定了一门亲事的，说起来，那男子同她也算得是青梅竹马，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又兼之她爹得了重病，为了筹措银子给她爹治病连着家中房屋俱都卖了，谁知她爹那病是个无底洞，到得后来，实在不忍看着爹娘垂暮老年还在外面露宿街头，她便自行卖身入了青楼，得了最后一份银子给爹娘租了一个小小的院落又将剩下的银子请了大夫上门瞧病，只最终还是徒然，自她爹死后，她娘伤心过度随后不久也跟着去了。 那男子的父母早就有心要退了这门亲事，先前她家道中落时已有心思只没好意思说出口，得到她爹得了重病卖了房子后，那边就直接上门来说想要退了亲事，只是碍着她爹娘还有一口气在，那边也没有把话说死，到得最后那边得知她竟甘愿自行堕落入青楼，直接就找上门退了亲事，还说了些难听至极的话，自此，两家不相往来。 “梅姑娘。今日身子可好些了，这些是我那小妹妹帮你特制的药丸，说是补身子的，我就放在这里了，吃完了你就告诉我一声”。立春笑嘻嘻的搬了椅子坐在床前。 “快请立春姑娘以后莫喊我梅姑娘了。直接喊了晚晴就可，要不是亏了你，只怕我这条贱命是捱不到今日。你的大恩大德，晚晴无以为报，自此甘愿做牛做马来报答”，养得几日，梅晚晴的病已是好了很多，身上的脓疮也都结疤了，再养上几日，想必能大好，只是身体上的创伤费些时间能治好。可心里的创伤就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 见着她要从床上下地，立春忙一把挽住，“快躺着，地下凉，我还想你身子快些好，好帮我分些劳苦呢。立冬可是说了，等你这一好起来，她手头的事情可都要交代给你”。 立春有信心在花会召开之后园子里的生意能大好起来，虽自己不愿意去京城，但还是想把花铺开到京城去。京城天子脚下，有钱人居多，若是自己的花铺能在那边占领一席之地，抑或是能在那边成为皇商，那以后肯定是钱途无量。毕竟这世上谁也不会嫌弃银子多。另外，还有一个更深次的原因，虽然她到现在还不愿意承认，那便是若程彬当真留在了京城不能回来，两人之中总有一人要作出牺牲，或许，自己可多牺牲一些，往了那边去跟随他，毕竟，这么些年来，他的守护，他的一如既往，多少总是刻印了些在她心中。而立冬，便是要去京城打头阵的。 “立春姑娘说哪里话，我只恨不得我这身子明日就好，也好让立冬姑娘早些启程”，梅晚晴是知道立春的计划的，在她来到园子的第二日，立春便是同她说了个清楚。 ...... 屋外的寒风一阵一阵的刮着，吹得窗格子呼啦啦直响。李氏将手里的针往着头发里头别了别，继续低下头纳起鞋底。 也不知道那几个丫头怎么样了，也不知道立夏跟立春和好了没有.......想着想着未免心里有些烦躁，手上的针一岔，手指一疼，一朵血花就冒了出来。李氏将手指放进嘴中吸了几下，叹了口气，将针线收起放进篮子中。 炕上，李大成盘着腿坐着，面前放着一张小炕桌，桌上有两碟菜，一碟腌小黄瓜，一碟咸肉片。桌上还放着一个酒杯，空空的。 “立夏他娘，快过来给我倒酒”，他歪着脑袋，醉眼朦胧的朝着李氏的背影喊道。 李氏转过身来嫌恶的看了他一眼，该，活该，有了那心思活该被她们几个嫌弃，现在悔了，可也晚了.......“喝，喝，喝死你，整日就知道在家里喝酒，早晚将那银子花完了，看你喝猫尿去”，李氏倒了碗水重重的放在他面前。 “我，我是真的后悔啊，你，你也这样对我”，李大成一把抱住李氏嚎啕大哭起来，眼泪鼻涕一把的往着她身上蹭着，倒是唬得她一大跳。 “作死啊，哭嚎个什么劲，你不怕外头人笑话，我还要给孩子们留些脸面呢，你现在知道后悔了，以前都干什么去了”，李氏恨恨的将他推开，要不是荀草过年回来的那几日同他说了些什么，恐怕他抵死都不会觉得自己是错了吧。 “立夏他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带我去那边找她们吧”，李大成似个孩子般的，瘫倒在炕上抱住李氏的双腿懊悔起来。 “荀草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李氏冷声问到，对于他的悔意，她总有些不信，年前才风风火火满村里炫耀着将瓦房盖了起来，这才过年几日，就开始后悔了。 “没说什么，你去给我再倒些酒”，李大成清醒了些，抹了抹眼睛，看着李氏，好多年了吧，当年的青涩丫头已是变为两鬓有些斑白的妇人，自己从未给她过上一日的好日子，剩余下的这些时间，希望能赎回一些罪。 ....... “夫人，你当真要去李家村向那丫头的爹娘提亲？”，程大世紧紧望着素馨。 “是，我决定了，不说别的的，单以那丫头能留得彬儿下来，我就认定她了”，素馨坚定的点了点头，彬儿此一去，那边想必是已经弄得人尽皆知，大凶是必不会遇到的，最坏的不过也就是那女人想尽法子留下彬儿在她身边，以示她是多么的大度和慈爱。 “只是彬儿现在已经离开，且那丫头也不在李家村，素来听闻那丫头是不停她爹娘话的”，程大世知道他这大夫人心里的主意，只要彬儿在这边订了亲，那边再要给他编排婚事尽可拒绝了就是。 “无妨，她那爹娘贪爱钱财，我们将聘礼多送些过去，只要他们收下了，这亲事便是定下了，再说那丫头对彬儿不也是有情意的么，她要是知道彬儿现在处境，自是不会说什么的”，接下来，程大世同着素馨二人便在房中将接下来的事情一一商讨定妥。 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有些人是专门去隔墙偷听，屋里的商量才定下，屋外的人立马就飞奔离开。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凭什么大哥订个亲要下那么多的聘礼，为什么这府里头最好的东西都是要留给他的”，程文阴沉着脸，凶狠的盯着环儿，“你说，为什么我爹那么偏爱我大哥，都是你这个害人精，当初为什么要勾引我，为什么要讨我娘的好，要不是你，我肯定也能娶回一房好媳妇回来,也不必让我爹这么瞧低我” 环儿低了头蜷缩着身子坐在椅子上，累，无以言表的累，深深的由身体浸入到心里，从着三姨娘郁郁而终后，他就成了这副样子，愤世嫉俗，胡搅蛮缠，总是怨恨他人，却从不思己过...... “去，给我将我娘的陪嫁取过来，我明日就要去通江镇”，程文使劲的摇晃着她。 “放开我”，环儿的脸色有些苍白，受不得他的剧烈摇晃，几欲作呕。 ......“这些你都拿去吧，只剩下这些了”，她苦涩的将手中小小的红布包递了过去。 “怎么只剩下这些？”，他不接。 “呵呵，你问我，我问谁去”，她冷笑，欲要将手缩回，爱要不要。 他一把夺下，摔门而去。 ...... 李大成昨夜宿醉，一晚都没有睡好，天才蒙蒙亮就开门来到院子里。 喳喳喳喳 “立夏他娘，快起来，快，一大早的就有雀儿叫，肯定是今日有喜事上门了”，他来到窗根子底下，敲打着。 李氏不耐烦的披了衣服打开窗子，侧耳一听，果然，一只雀儿停在房瓦上喳喳的叫着，是了，定是家中要有喜事了，这雀儿叫起来灵的很，村中但凡哪家门前有这雀儿叫，准在三日之内有喜事上门。 ...... “立冬，你先出去一下，我和付清说些事情”，立春要将立冬支使出去。 “说什么不能让我听啊，我也听着些呗”，立冬笑着往立春身边凑。 “你要好意思听，你就在这屋里待着”，立春是瞧得见付清同自己这个妹妹之间的情意，只是他们中间的这层窗户纸却是需要自己来捅破，前日付清他叔来找了自己，就专门为着他二人的事来的。 第二百零七十七章 定亲 http://永久网址，请牢记！ 连着两日，李大成早上起来的时候都能在家‘门’口听见雀儿的喳喳声，他心里直乐开了‘花’，雀儿叫喜事到，虽不知道这喜事该要落在哪个丫头亦或是立夏那‘混’小子身上，总之这喜事是跑不出自己家‘门’的。｛｝[百度搜比奇,w w&n全文字阅读]也因着这喳喳叫，李氏也难得的在这两日恢复了些生气，要知道自从年前立夏走后，她在李大成面前从未‘露’出一个笑脸，就算荀草回来过年那几日，也同样是没有好脸‘色’给他看。 “立夏他娘，还不快些将屋里屋外都收拾干净，指不定今日就该有好事上‘门’了”，李大成瘸着‘腿’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李氏正在灶台上煮早饭，对于他的嚷叫置之不理，屋里屋外一直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再收拾也还是那样子。 “你要真闲得没事干，帮我将那里的一堆柴火给劈了”，她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这几日他不知又起了什么心思，走起路来故意一瘸一拐的，起先拐的还不怎么起眼，这两日竟是显眼的很，问了他，他只说着早起的时候打滑摔了一跤。可晚上趁他睡着的时候，她悄悄掀起‘裤’‘腿’看了，一点青肿都没有。如此，他除了故意装成这样再无其他原由说得过去了。 李大成皱皱眉，本想要拒绝，但看到李氏鄙夷的眼光时，又耐了‘性’子提了斧子往着墙角走去。 ...... “老爷，夫人，您二位啊，就放心好了，此事包在我身上。准是能成，想那李大成家是什么样子，哪能跟您二位比，他们在地，你们在天，他家闺‘女’这是攀上枝头做凤凰了，做梦里都要笑出来.......”，王媒婆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是她自信，但凡这四乡八邻甚至是在平湖镇，哪个不知她王媒婆的名声，只要她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亲事。 素馨对这亲事本就不是很满意，只因着现在状况有变。不得不出此下策，这会子这不识相的媒婆偏又是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心里烦躁。警告似的瞥了她一眼，“你也知道，找你来无非是走个过场，一会子到了李家村，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你可要好生注意了” “嘿嘿，老爷夫人，您二位先歇一歇，我知道了”。王媒婆赶紧噤声。婚嫁讲究的是明媒正娶，任何婚事都需要又媒人撮合。因此，虽是程彬同立‘春’是早有情意，可一旦涉及到婚嫁，还是需要有媒人在中间穿针引线。而现在，却是程大世夫妻二人在完全瞒住程彬跟立‘春’的情况下从镇上请来了媒婆，直接到李大成家提亲。当然，这亲提了后顺便就要定亲。 想要顺利的嫁娶就要走趟流程，无非是提亲、相亲、定亲、送钱、娶亲、成亲、拜亲，而今日，程大世夫妻二人要走的只是到定亲下聘礼这一步，至于以后同李大成家闺‘女’的亲事到底能成不能成那自是另外再说，只要眼下解了程彬的危难就可。 从程家庄到李家村本就不远，三辆马车排行着缓缓进入了村子，一入村，这气派的马车便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个个打开了自家院‘门’伸长了脑袋出来看着，要看看这马车到底是停在谁家院子前。 因了村子是重新修建，各家各院建的比以前小了许多，连带院‘门’前的道路也是狭窄得很，马车才进到村里不到百步便难以往前，程大世夫妻二人便携了王媒婆下得车来步行前进。至于聘礼等物自有带来的管事领着三两小厮徒手搬了跟在后面。 “啧，那不是程家庄的程员外吗，他身旁那雍容华贵的夫人莫不是程大夫人吧” “这是干什么来了，我没看错吧，他们带了这么多的东西到村里来，这是要去谁家啊” 村人议论纷纷，纷纷聚拢在后面往前跟随着。 ...... 李大成和李氏目瞪口呆的看着程家庄的程员外同他大夫人迈进了自家小院，甚至忘记了上前招呼一声，直到王管事嗯哼了一声他二人才如梦初醒。 “程老爷，程夫人，快，快请进”，李大成一把丢掉了斧子，拼命想要使自己走起路来正常些，奈何病‘腿’不得力，依旧是一瘸一拐。 “聘金：八百两，聘饼：一担，三牲、干果、帖盒......、香炮镯金......”，王管事口齿伶俐的快速将聘礼单子念完。 从带了程员外夫妻二人进屋到现在，李大成跟李氏二人一直没有机会说话，先是王媒婆扭着水桶腰上前噼里啪啦的一顿口舌生莲说他家的闺‘女’养得好养得俏，程院外给相上了。 在听得王媒婆这样说的时候，李氏还唬得打了个寒战，误以为是程老爷瞧中了自家的闺‘女’要娶了去做小，直到王媒婆继续说着今日程老爷及夫人两位此来是要替自家大公子求亲这才松了口气。她是知道立‘春’跟程彬之间是有些事情的，到现在总算是明白了程老爷夫妻二人今日所来是为着立‘春’。 到得王媒婆说完了后，王管事便拿了聘礼单子站在屋里大声念了一遍。 巨大的幸福感砸得李大成头晕目眩，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往日高高在上的程员外居然会亲自到自家来提亲。还是李氏先清醒，知道立‘春’是个有主意的，虽是她同着程家大少爷有些情意，可这亲事她若是不答应，自己这边答应了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还适得其反，令得她跟程家大少爷之间没了情分，当下想了想便开口道“难得程老爷及程夫人相中了我家小‘女’，只是我家立‘春’她从小就是个粗养惯了的，只怕是配不上大少爷” 李大成狠狠瞪了李氏一眼，他也不是瞎子，在通江镇时是瞧得程家大少爷总往着园子里去找立‘春’的，“程老爷，这亲事倒好说，只是他二人的生辰八字却是还未合过的” 李大成夫妻二人的反应早就看了程大世眼中，当下微微一笑，“我知你二人在顾忌什么，我家彬儿同你家立‘春’的事情我们也早就知道了，养大孩儿不易，当爹娘的总惟愿着孩子们好，这亲事我夫‘妇’二人同意了，婚嫁之事，皆是父母之命，你们也不必担心你家丫头有什么想法，况且她同彬儿又早有情意在先，这事她必不会怪罪你们。至于生辰八字我们早已合过” “这次我们前来，说起来也是为着你家立‘春’好.......”，素馨接过程大世的话说将起来。 ...... “阿嚏”，立‘春’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这天是还有些冷，可自己穿得并不少，这不会是要着凉的节奏吧。 “二姐，我看是程大哥想你了”，立冬哈哈嬉笑着。 “好了，别闹了，快去告诉你梅姐姐，就说她那许大哥来了”，立‘春’推了立冬往屋里去，自己则返身走到院‘门’口打开‘门’将许进迎了进来。 直到前两日，立‘春’才‘弄’清楚为何总觉得这许进眼熟的很，总是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似的，直到前日，才突然想起来好似在某一个酒馆之中碰见过一个醉酒的酒鬼，那酒鬼可不是同着许进一模一样。到得立‘春’问他时，他便不好意思的笑了，说着自己是常去那酒馆，只是对调戏立‘春’几人一事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当时有人说了一番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念他情有可原，立‘春’也不计较他，反倒是起了心思要帮他同梅晚晴复合，说起来，自许进他父母退了梅家的亲事后，他既痛恨梅晚晴的自甘堕落又心心念念的放不下她，甚至还去滴翠轩里头以嫖客的身份找过她两次，奈何她宁愿偎在半老头子身边也不看自己一眼，这才大受打击以酒浇愁。并且从此怨恨上了她。直到那日立‘春’的一席说教让得他幡然醒悟。 “许大哥，你又来找晚晴了呀”，立‘春’笑嘻嘻的对他挤了挤眼睛。 “她总不见我，我还托立‘春’姑娘帮我劝劝才好”，许进很为难，来了好些次，没一次见到她的。 “这事我可帮不了你，只送你一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至于剩下的，全靠你自己了”，立‘春’往着一边避开身子，目送他往院里进去。 阳光很灿烂，晒在身上暖和的很，立‘春’眯了眼睛朝天上看着，天上很干净，蓝蓝的，一朵云也没有，只在远处有一个小黑点在不停的移动着，有的时候，她很羡慕小麻‘花’，想往哪里飞就可以往哪里飞，若是自己也有双翅膀，是不是现在可以飞往京城，去瞧瞧他是否都安好。说不想他是假的，他的好早就如同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一般暖进了心中。 墙角边有小草偷偷冒出了头，用它嫩绿的叶子打量着这个世界，院中大树的枝条上鼓起了一个一个的小包.......‘春’日来了，在这个‘春’日，立‘春’有许多许多的事情要做，而最最为紧要的，便是真正开始筹备‘花’会。 小说来源：比奇小说网 http://www. 一直在为提高阅读体验而努力,喜欢请与好友分享！ 第二百零七十八章 一家人 “你同程家大公子怎么样了？”，立春靠在马车壁上懒懒的问道。 “我，和他？”，付莹听得立春问到自己身上，不由摇头苦笑，“能有什么样，统共就见过他一次而已，他不是我喜欢的”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立春打心眼里觉得程彬算得上是个不错的男人，当然这感觉是从着那日雨中同共难之后才得来的。 清风徐徐，柳枝摇摆。小溪清澈见底，两个同样为情所困的女子索xing脱了绣花鞋赤足踏入溪水之中逆水而上。 “立春，回去吧，立冬还一个人等在那呢”，付莹弯腰俯身在溪内，双手不停的在石头底下mo来mo去。 “看，我抓到什么了！”，立春惊喜大叫，转身对着付莹，一手高高举起，炫耀的朝着付莹欢快舞动着。阳光下，一条灿银se小手指般大的小鱼可怜的被捏在两根nen葱般的手指之间扭动不已。 “哈哈哈哈，你mo了半天就mo到这么一条小鱼啊”，付莹直接在溪水中笑得前仰后合，随之，一手也高高扬起，只见得手中拎着的是满满一串小鱼。 咚轻轻的一声，银se小鱼从立春手中落入水中，很快便没入水中消失不见。 “哎，你怎么了，怎的突然傻了”，付莹没心没肺的朝着立春喊着，前一秒她还灿若晴空，此一秒却是yin云密布。 “立春”，尉东峰早就站在小溪边，只一直离得远远的，生怕被立春二人发觉，见着她俩在溪水中mo鱼嬉笑，实在心中难耐，忍不住的便走近过来。 付莹闻声扭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乖乖的赶紧放下裙摆，顾不得会被溪水染湿它，连窜带跳的就往岸边奔上去，“立春，我和立冬先回去”，说话间扭头对着立春做了个鬼脸就毫无义气的弃她而去。 “立春”，尉东峰站在岸边朝着溪中的立春伸出手，“快起来吧，才刚初夏，这天还凉着，对身子不好” “你来做什么，该说的我都和她说过了”，立春别转脸原以为自己对他已是不在意的了，怎的隔上几日见到他，这心里却似被猫挠般难受的很，连带着眼睛也涩起来，该死的，这是怎么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知道我错了，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瞒着你”，尉东峰满脸苦涩之意。身子本就不硕壮，甚至可以说是消瘦，这几日相思煎熬之苦愈发的瘦弱。 “我来不是我自己作辩解，但我要和你说的是，我和她是真的没有感情的，她是我父母亲相中的，我们两家为世交，自小我和她便识得，我一直当她若妹妹般的，小时候总听得父母亲的玩笑话说要给我娶了她当媳fu，那时我也不懂，只以为他们在说笑，直到我十四岁那一年，我父母亲真的拉着我带了许多许多东西到她家下聘礼，那时的我便开始反抗，只一年后，她还是进了我家，从那一年到现在，有七八年了吧，我们一直未曾在一起过”，尉东峰缓缓说着，神情间丝丝落寞可见。 “我真的没有办法将她视作妻子，一如既往的我只看她作妹妹，我和她说过，她只一意坚持。也由此，我放纵恣意，就那叫香玉的丫头，我和她好过，只这好并不算得真正的好，我本想要刺ji她，只奈何，她却一直忍让。”，尉东峰长长的叹出口气，似为着将心里话对立春全盘托出而轻松不已。 “立春，还记得我们相见的第一次吗，冬日雪地里，鲜红的梅花，笑意盈然的你，一下子就吸引了我满满的眼光，那时的你，稍微还带着稚nen的孩子气，和你说话的时候又偏是觉得你好似同我一般大似的。你的素颜，你的自强，你的独立，甚至可以说你身上还带着股子不同于你外在年纪的成熟之气，这些深深的吸引了我”，尉东峰往着岸边再度靠近一步，一只脚已迈入水中。 使劲的拿手抹了抹眼睛，讨厌，这眼睛居然敢不听从自己的指挥，自顾自的往下滴着泪矫情，自己这肯定是矫情了，想想前世和初恋分手时都没有伤心难过，此时却被着这个家伙惹得哭鼻子温热的感觉袭来，yu要转身，却已身在他的怀抱之中。 “别动，让我静静的抱你一会”，尉东峰轻轻在立春耳边说道，成功制止了她的挣扎扭动。 “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则，你有你的坚持，我都懂，我同样不愿意委屈了你，你等着我，回到京城之后，我会将一切处理好”，尉东峰慢慢的扳过立春的身子。 眼睛微微红肿，只眼泪已不会再现，痛是有的，幸在痛还不深立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他，几日未见，瘦了许多，整个人也邋遢了很多，只这样看上去，倒似更入自己的眼执手相对不争气的泪眼婆娑，恨不相逢君未娶自再活一世，自己便不奢求不贪心，只愿生活富足家人舒心，只愿简简单单得一良人你侬我侬，只和他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他的善意欺骗也好，事后补救也罢，总之和他却是不能了。 立春自忖自己不是圣母，没有伟大到牺牲自己的爱情去成全别人的爱情，只在这个世界，他是没有办法休掉她，一夫二妻的日子自己肯定是不会去过的，婚姻不光只唯乎感情。那个女子，也算是可怜的罢。 “你冷吗？”，回镇的路上立春坚持不二人同乘一骑，无奈，他便陪着她牵马步行。 “不冷”，立春摇头，甚至微微侧首对着他一笑，笑罢，伸手搓搓脸，原来自己还会笑，还能笑得出来。 他不知再说些什么，她不愿再说什么。明知道的结局，他刻意回避，她有心避让，如此，分道扬镳，他回到她的身边，她回到她的一方天地。他努力又如何，争取又如何，既然当初迎了她入门，他便要有自己的担当。而自己，还年轻，既不愿意委屈，那便欢笑朝前看如此初初涉及的爱情便如此短暂而又苦涩的因疾而终。 “大成子，你还不下地，还在屋里歇什么，你没见着立春这几日都瘦了么”，李老妪也不知是老糊涂了还是怎的，这几日忽的对着立春特别的好起来。连带着立冬也是，对她也是很亲近亲热，反倒是她一直疼爱的立夏跟赵斌，每日总要无故的挨她训骂。 “娘，她哪瘦了，她胖了”，李大成从屋里出来，嘟嘟囔囔的，对他老娘这反常的举动很是不满。说起来立春这几日还真是胖了些，从着那日送走了他和她，开始两日心里的确是空空如也的感觉，到第三日便是豁然开朗，下地干活，上镇卖花，甚至已是开始着手准备参加明年京城的赏花大会。 李氏颇为忧虑的看了看李老妪，这些日子，她睡觉的时候越来越多，按说似她这年纪应是睡眠甚少，偏这些时日她几乎大半日都在昏沉yu睡。 “嫂子，我娘，我娘她只怕不行了吧”，杏花看得比李氏开，李氏只敢在心里揣摩，她却敢直接说了出来。 “我瞧她身子还好着呢，吃饭也能吃下一大碗”，李氏说得毫无底气。 立春无奈的看着李老妪，这老婆子又不知道要拿自己消遣什么，她这才刚睡醒便火烧急liao的喊了自己过来，难不成她当真以为对自己好了几日，自己便当她是自己的阿婆了么。 “立春，我刚才做梦了，梦，梦见，梦见你得了个好佳婿”，李老妪靠做在椅子上，抱着自己的拐杖，一句话要说上半天才能说完全。 “立春啊，你别嫌我这老婆子说话唠叨，我可是为着你好啊，那个负心的你就别记挂着了，阿婆老了也没什么东西留给你们，这，就这些，都给了你吧，我知道，以前是我亏了你”，李老妪说着说着竟然是老泪纵横起来。 见状，立春唬得一跳，这又是为的哪般，“你的东西，你都留着吧” 李老妪伸手在背后mo索着，“这是我攒了多年的一点银子，你都拿去吧，以后嫁人可要看准了，我家的立春可不给人做下”，布袋不大是崭新的，想必是她托了李氏或者杏花做下的，里头鼓鼓囊囊的。 “我不要，你留着吧”，一时之间，立春搞不明白李老妪这为何突然要将她视若生命的银子给自己，在上一月，她还找了茬儿的和自己吵闹要自己给她在园子里安排事情做，现下却是这般大方。 实在不愿意再和她磨蹭，立春随意找了借口就往屋外去了。只她转身的刹那，却是没有看到李老妪昏黄的眼中掉落而下的两滴泪水。 再往前过得几日，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 立春向来是早起的，别说是大冷的冬日照旧早起，就这夏日起的更是早了。这一日，早早起了从花田里搬了花儿上马车，吩咐立夏赶了马车往着镇上花铺送过去，自己则和立冬在菜地里摘菜，摘得满满四筐子，这才作罢。这些菜是同着镇里酒楼说好了每日给他们供应的，园子里不但出产花儿，还出产菜肴。从着尉东峰走后，立春已不再往着京城运送盆栽，既是要断就要断的彻底。 等着立夏从镇上返回来，才往马车里头搬上菜筐子，便见着李氏急匆匆走过来说是李老妪不见了，屋里四处找过不见，屋前屋后也找不见。李老妪身子苍老走路都走不了几步远，跑到院子外头去肯定是不可能的，自己起的早，早上并没有见着她从屋里出来，只早上在院子时好似是见到她屋门是虚掩着的，如此想必是昨儿夜里就不见了的。当下便让园子里的众人四散去找，最终，却还是杏花在屋后茅厕的粪坑里找到了她。找到之时，早已没了气。怕是昨夜里起来上茅厕，一脚踩翻到茅坑里去的。 只她那屋里是有便桶的，往常她也都是在屋里方便，昨夜怎的挪着身子出来自个儿到外面去的李老妪不在了，这答案便是再也无人知道了。 李大成李氏杏花等人哀伤痛泣不止，立春独自一人撑起，风风光光的给李老妪办了丧事。厉害如斯的一个人，却是没想到到头来死的如此凄惨人之一世，当真是没有什么必争不可，她在世时，除了那几日便是没有对自己好过，她现在不在了，自己心里却是有着淡淡的哀伤。恨她之时可说是咬牙切齿，现在心中却又有难过，她再不好，也许，自己和她终是一家人吧。rs！。 第二百零七十九章 李大成的病 <!--章节内容开始--> 李大成异乎寻常的热情让得立春无所适从，也让得她百思不得其解，要说李大成是假装的吧，可立春实实在在是感受到了他的真诚，可要真是百分之百相信他是真的对自己好，不管是主观上还是客观上都是难以承认。虽是佛语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要让得立春相信李大成真的是变得慈善了，倒不如去相信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这两日，天气更加的暖和些了，园子里头的一些树木开始绽放春意吐出嫩芽，立春带领着人更加卖力的劳作，可算是体验了一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你说她咋没和我们闹呢？”，李氏不高兴的看着李大成，才刚将程庄程院外夫妇二人到李家村去提亲定亲一事和立春说了，她听说后居然反常的没有生气也没有大吵大闹，只点了点就默默出去了。 “你自己生的闺女怎的还来问我，你都不了解她，我这个当爹的怎么能知道”，李大成嘴里嚼巴着一小截树根，含糊不清的回到。 “把那些个银子都拿出来，等她一会回来吃饭的时候交给她，还要和她说，程家送来的其他东西，拿不动的都放在李家村的家中，都锁在了柜子里，让她要是再回去的时候就去取了过来”，李大成吐出嘴里的碎烂树根，还别说，这树根真的有用，才嚼了这么会子，就觉得身上不疼了。 “你少嚼些，荀草说了。这个会上瘾的，老嚼它，就只能完全依靠上它了，荀草说了她会想办法的，你，也别这么就认了”，李氏的声音本来是高高的，说到后面就变低了。到得说完，深深的叹了口气。 李大成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只嗫嚅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你这头发咋白了这么多呢，来，我帮你拔拔” 李氏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屋里。 响午时分，立春才从花地里起来，今日将兰花棚给拆了，现在天气暖和了。不必再用东西盖着，再过得一月两月，兰花该抽箭出来了。希望能在花会之时。这兰花里头能出来一两株异种。 “二姐，你看”，立冬跟在立春身边，朝前面努了努嘴，示意立春看过去。 院子里头鸡飞狗跳，灰尘漫天。当真是好不热闹。李大成拄了拐杖一瘸一拐的在院中走来走去，黑子不时的在他脚下窜着，七八只鸡四散飞奔，有两只还飞到树上去了。 “呸呸，你们这些畜生也欺负我这个腿残的么。咕噜噜”，他往着地上撒了一把米。奈何没一只鸡围拢过来。 “爹，你干什么呢”，立冬有些不高兴，腿都瘸成那样了也还不消停，这捉鸡也不是这样捉的。 “立春”，李大成转身，见着是立春立冬两个，忙咧嘴一笑。 “我，我想给你们捉只鸡宰了吃吃，早上放它们出来的时候忘记捉了，谁知道这些个畜生狡猾的很，见着我过去，就跑得比兔子还快”，他嘿嘿笑着。 “不用了，留着它们下蛋吧，立秋不是又怀上了么，到时候你们过去看她，正好拿些鸡蛋过去”，立春淡淡的说道。 “立，立春，你中午想吃些什么，我让你娘给你做”，李大成见着立春要进屋，忙走了两步追问到。 “随便什么都好，这中午饭不都是刘妈她们做的吗，让她歇着吧”，立春掀了帘子进屋。 原本下午还打算到地里再好好干上一阵的，谁知吃过中午饭后，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开始是蒙蒙细雨，下得有半个时辰，雨变的有些大了，地是下不了，在屋里睡了一个饱饱的午觉。起来后，窗外已有些暗黑，一恍惚，不免以为天已经黑了。直到立冬在院里瞧得立春在屋里头打开了窗子便走到窗前同她说起话来，这才知道睡了也才不到一个时辰而已，这天，还早着呢。 “你知道爹和娘在伙房忙什么吗？”，立冬弄得很神秘。 偏是立春才睡醒，整个人还处于慵懒状态，正是不愿动脑子想事情且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意的时候，懒得接话，只依在窗前看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 “二姐”，立冬加重语气，有些酸溜溜。 “哦，你说什么，他们在伙房忙什么？”，立春偏过来瞧着他，这妮子心里想什么一猜便知，这些日，李大成对自己可以说是好到无以复加的好，嘘寒问暖端饭送菜这些惹得小妮子吃醋了。 “他们在炸芋头丸子，娘今日在地窖里看到芋头，随意提了句你爱吃这个，爹就不依不饶的非要娘做了，说是你这几日辛苦了，要吃些好的”，立冬撇了撇嘴。 “你个丫头，还吃你二姐的醋，他对你现在也很好啊，你没看着他昨日还帮你修你那屋里的柜子，还把手都给砸到了”，立春笑了笑 细雨，点点滴滴，直到黄昏，没来由的，立春突然思念起程彬起来，不知他在京城怎么样了 “阿嚏”，饭桌上，立冬不停的打着喷嚏。 “你是着凉了吧，下午让你别在雨里头种竹子，你偏不停”，立春才起身准备去给她舀上一碗热汤喝喝，李大成已是瘸着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取了碗舀上了。 “立冬，你快先喝这个，一会子我就让你娘去给你熬副汤药喝喝，荀草上次来时可是拿了不少”，他笑眯眯的望着立冬说道，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起来，该死的，腿疼又发作了，最近这几日发作的越来越厉害了。 “你怎么了”，立冬离着他最近，很快发现了他的异样。 李大成筛糠似的抖动着，死命想要忍住身体里头的疼痛，奈何徒劳无用，顾不得大家此时都坐在饭桌上，从兜里掏出一把树根就往嘴里塞，鼓起大腮帮子死劲的嚼动起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疼的厉害了，你一下子吃这么多做什么，荀草说过了，每次要吃也只能一小根，快吐出来”，李氏急了，不停的催促着李大成。 立春和立冬面面相觊，早是知道他腿疼的，但也知道是摔着了，可现在这样子，明显不是 李大成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咬紧了牙关一动也不动。荀草满头大汗，聚精会神的往着他的腿上插着银针。 屋外，立春紧紧的逼问着李氏。到此时，李氏也知瞒不过去，便将李大成的腿病说了出来，其实他不但是腿痛，浑身骨头都疼，只最先腿上疼的厉害 “二姐，爹就交给你了，别让他累着，也别让他受气”，荀草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李大臣，要不是他坚持留在这，真想接了他到医馆养病去。 “二姐，三姐，我知道爹以前对你们不好，可我求求你们，你们原谅他吧，他现在老了，看，他头上那么多的白发，脸上那么多的皱纹，他老了，真的老了，再也陪不了我们多久了，他纵是千错万错，你们就当可怜是个可怜的老人，别再跟他计较了”，荀草的小脸上满是泪水。 “荀草，他的病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吗？”，立春觉得心里有些堵，有些不畅快，说不清是因为李大成还是因为什么。 荀草摇摇头，忙活了一晚上，她满脸疲色，“我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也许是今日，也许是明日，谁也不知道，你们先别告诉娘，总之，过一日是一日吧，我先回去医馆，等中午的时候我再过来，顺道我也从医馆带些草药过来” 一场春雨带来许多的嫩绿，树上的嫩芽缓缓吐出了一片或两片的小小绒黄色的叶子。地上的小草也如同雨后春笋般的鼓足了劲往着外面爬。太阳光照进露珠里，如同一颗颗圆溜溜的水晶球般。 立春搬了张大大的椅子放在院中，同着李氏一起抬了李大成到院中坐着。昨日的剧痛让得他彻底的失去了行走的权利，一夜之间，他更是好似老了十来年般的，如同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浑身散发出一股朽木的味道。 “你想要吃些什么，我让立夏去镇上买”，立春蹲下身子问着他，她决定，要对他好些，不管他以前对她好不好，总之，在这最后的时刻，要对他好些，更何况，他真的是有想对她好过。 李大成摇了摇头，朝着李氏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说让我把聘礼银子拿来给你，他还说，那亲事你要不想认就不认”，李氏看着立春望着自己，忙说道。 “你们留着使吧，我不缺银子花，再说那些是你们该得的，对于这门亲事，我很愿意”，立春站起，往着远处说道。远处山岚逶迤，延绵不知通往何处。 “那，那让立夏去镇上给你爹买两只猪蹄回来吧，他喜欢吃炖得软乎的猪蹄”，李氏试探着说道，生怕立春不愿意似的，又忙说道“要是麻烦就不用了，就买些大骨头炖汤也好”<!--章节内容结束--> 第二百零八十章 离去 南方的春总比北方来得早些，北方还是初春的时候，南方已是花香鸟语一片。 阳光地里，一群年轻人有说有笑的或三五聚集或一二独坐各自分散一处。 程彬站在树荫底下下，此刻的太阳很明媚，晒在身上也很舒服，偏是此刻他有些讨厌这耀眼的太阳，若是此刻下得一场雨，只怕这该死的宴会就要散了吧。 “娘娘，你瞧程公子他.......”，一抹水绿的帐幔后面，绿珠伴在美妇身侧。 美妇微微皱眉，他的不合群太过明显，这样的性子想要在宫中在京城中生存下来却是有些难了，这些日子再是调教，他总是答应的很好，背转身却又依然如故。 “走吧，这里由得他们年轻人闹腾”，美妇转身，该做的自己都已经做了，至于他承情与否，自随他意。 柳枝上布满细碎的嫩叶，在微风的轻抚下一摇一摆，有调皮的少女跑上来请求程彬帮忙摘上几根嫩柳，他不言不语的从树上扯了几根枝条下来。见得他如此木讷，少女失望的拿了柳枝离开。 天很高，云很淡，湖水里有几对闲散的鸳鸯在戏着水，一圈一圈的涟漪在湖面上层层叠叠荡漾开来。 程彬实在很不喜欢这样的聚会，从来到京城后，这样的聚会偏是每隔个两三日便有一次。满目繁花并不入眼，他在意的只是那乡下的丫头。很多时候，他会半夜醒来。抚心自问，自己到底恨不恨那位召了自己来京城的尊贵人物。有时，他会很坚定的告诉自己，恨，害母之仇，如何能不恨。有时，他又很犹豫，自己并没有见得那个母亲一面。血缘亲情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恨，就有些勉强的意味在里头。 ...... 从立春知道李大成的病以后，罕见的对他好了起来，和他说话的时候多了，对他笑的时候也多了。人，都难逃一死，他都要死了，都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自己还同他置什么气呢，他已经有了悔意，有了真正的悔意。这就足矣。要是原本的立春还在。相信她若是看到有朝一日她爹居然会冲着她笑，帮她盛饭夹菜，估计她会高兴得哭出来吧。 荀草早已从医馆里告了假，只在园子里头住着陪李大成。立夏也从镇上酒楼里辞了工，重新回到园子里来帮立春，只有立秋。离着这里比较远又身兼有孕回来不便，索性立春几个一商量便没有告诉她李大成生病一事。 “杏花，你说你哥那命还真是好，这老了病了，身边还这么多人围着他转来转去的孝敬他。唉，等我和我那老头子哪日动不得了。可是享受不到这儿孙之福了”，刘妈坐在灶台下边烧着火，杏花在灶台上边挥舞着铲子烧菜。 “立春可是把你们都当家人来看待的，若真有那么一日，你还担心她不管你们”，杏花笑了笑，转而又愁苦起来，“你说我哥，怎么就这么命苦，好不容易能享儿女福了，偏是这会子得了这病” “人的命啊，都是天定的，他也算是享福了，想吃的都能吃上口，想穿的也都能穿上身，立春又不计前嫌的照顾他，还有立冬，小时候可是被他打惯了的，这时候还不是凑在他跟前尽着孝道”，刘妈往着澡堂里添了把火。 “这鸡肉真香，嘿嘿，姑，好了没，我爹等着吃呢”，荀草从门外头探进头来。 “好了好了，就快好了”，杏花笑着回头说道，招手让荀草进来。今日李大成突然想吃鸡，这临时捉鸡又是费了事，他还不愿意吃炖的，非要吃炒的，立春便让杏花给炒个小炒鸡，小炒鸡的做法自然又是她给杏花的，不然以着杏花的做法，做出来又不得李大成的好。 饭桌上，一家子围坐在一起。李大成在椅子上有些坐不住，需要李氏搀扶着他可能勉强坐着。热气腾腾的小炒鸡散发着香气挑逗着众人的味蕾。 “来，这鸡炒得还嫩，你吃些试试”，立春捡了几块鸡腿肉往着李大成碗中放去。 “这鸡要做好，得热锅里放点油，然后用大火在锅里好好翻炒一阵，一直炒到肉块没有一丁点的水分才行.......”，看着李大成嘴巴动了动，立春怕他又说出什么煽情的话来，忙开口介绍起小炒鸡的做法。 “爹，你快尝尝呗，这是二姐特意告诉姑这么做的，我闻着都要流口水了”，荀草调皮的冲李大成笑着。 “爹，快吃啊，你再不吃，我可要吃光了，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们，当年偷吃家里那只老母鸡的时候，啧啧，那鸡肉的香味直到如今还在我心中赶也赶不走”，桌上，除了立夏跟荀草能如此自如的跟李大成说笑聊天，再也就只有李氏了。立春跟立冬总是有些不自然，自小跟李大成就生疏些。 李氏细心的将鸡肉撕得更小块些喂给李大成吃，看着几个孩子如此懂事，她很欣慰，原先还怕立春跟立冬不会接受李大成，到得现在，是完全放了心。虽然立春总也还不愿意开口喊爹，但李氏始终坚信立春会开这个口的。这两日，他的身子状况更加的不好，只凭一口气硬撑着，只有李氏才知道他是为什么撑着。 “爹，你吃些青菜吧”，立冬往着李大成碗里头夹了一筷子青菜，并对他笑了笑。 李大成让李氏将青菜喂到自己口中，他的眼睛有些模糊，当年待这个小丫头那般，她都不记仇....... 桌上一时寂静下来，各自怀着心事低头吃饭。 “我们回李家村吧”，立春放下碗，很突兀的说道。 李氏吃惊的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李大成张大了嘴巴，嘴里还未下咽的饭菜掉出来都不知。 “二姐，你是说真的？”，荀草简直是跳着起来的，一把抓住立春的胳膊直摇晃。对于这个决定，她是举双手赞成的。 不管众人的神色各异，立春再度开口，“下午你们都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们就走”，对于李大成的病，荀草和她说的很清楚了，多则一月，少则两三日，说不定哪日就去了的，落叶归根，他总是不愿意在外面的吧。 “好，好，我们明日就回去”，李氏很高兴。 下午，立春喊了王二跟杏花过来，将园子里头的事情一一交代清楚，离着花会还有两个月，就算回到李家村用去一月，也还剩下一月够自己布置的，因此心里也就不担心这边的事情，至于镇上花铺，有晚晴帮忙看着些，也略可放心。 整整一个下午，各人都在收拾着东西，说起来的话，其实还真是没多少东西可以收拾的，立冬立夏荀草几个还是要回到这边来的，可因着大家的心情并不算好，这回李家村，可是真正将李大成送了回去，再返回时，实实是少了一人的，因此着，大家的心情并不算是很好。 到得黄昏时分，天气变得有些不好起来，好像要下雨的样子，天上隐隐的还打了几声雷。李氏怕明日下雨回不去，夜里起来好几次，不时的到外边院里看看天上的天气，幸好，一夜无雨。 次日，一早起来，将行李都搬入马车之中，因着这次大家都回去，一辆马车肯定不够，立春便从镇上又雇了一辆马车，李氏跟李大成还有荀草三人同一马车，立春带着立冬立夏及行李在一辆马车上。 一路上要照顾着李大成的病，走是走不快，大家只能放缓了速度慢慢往李家村赶着，好在，荀草是懂医的，又从医馆里带回许多的药草，一路上给他吊着，总算不至于在路上交代了。行得整整两日半，总算是回到了李家村。 “来，快进屋里，慢着些”，桂生帮着打开门，同李氏一块将李大成抬进屋里。“走时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成这样呢”，桂生好奇的嘟哝着。 屋里灰尘很大，李氏带着立冬先将李大成睡觉的屋里收拾起来，荀草则去熬药。立春跟着桂生往着村里去，李大成这样子，明显是不行了，家里没有棺木，就是现在造也来不及，只能去村里找人家借或买。乡下人家有个陋习，但凡家中有老人的，便早早的准备了棺木，以备随时之需。 跟着桂生在村里转了大半圈，却是没有一户人家愿意将棺木借出或卖出，立春无奈，只能再央求了桂生领了自己往着其余几户人家再去碰碰运气。其实这也怪不得大家，在后山发泥石流淹没了村子后，以前的棺木早就被摧毁了，现有的，也才那么四五户而已，且都是后来再造下的，哪家会舍得借出去。 满村转遍，棺木并没有买到。无奈，中午时分才回到村里头的，下午又在村里绕了一圈费了些时间，到得立春往着平湖镇上去的时候，天都快擦黑了，李氏本是不让她去的，说是明日去也来得及，可立春不知犯了哪门子犟，一门心思的就想在今日备下。照旧喊了桂生让他陪着自己到镇上去。 果然，在立春从镇上买了棺木回到家里的时候，在院外就听得屋里传出的哭声，心下一沉，该不是李大成去了吧，匆忙丢下马车在门口，往着院里就飞奔进去。此时天是已经黑了的，桂生一个人在院门口守着黑漆漆的棺木，心里直发毛。 爹 李大成到底是去了，临终之前，他一直努力伸长脖子往门口望着，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头依然是朝着门口歪着。他到底想要探望什么......李氏心里想必是清楚的。 “，，你再看看我啊”，立夏趴在床边哭的凄惨。 “，......”，荀草俯身在李大成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立冬挨在李氏身边，满脸是泪，手指甲紧紧攥进手掌之中。李氏咬紧了嘴唇控制着没有哭出声。 立春飞奔进了屋，屋里哭声震天。 “立春，你他，他走了”，李氏扭头见得立春进屋，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哭出声。 心下恻然，紧走两步站到李氏身边，握住她的手，因着荀草扑倒在李大成身上，立春并不能瞧见李大成的脸，只瞧着他一条胳膊软哒哒的掉在床外边。 “二姐，你，你回来了”，荀草抹着眼泪抬起头来。 立春点了点头，松开李氏的手，走到床边，“荀草，你.......”，本想劝她几句，谁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她打断了。 “二姐，你看，一直盼望着你回来，连眼睛也舍不得闭呢”，荀草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 立春顺着她的话看过去，正正好望进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眸中，身体阵阵发紧，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心里是真真被触动到了，死不瞑目。必是心中有牵挂不舍得离开这个人世，他，果真是在牵挂着自己吗.......这一刻，立春是信了荀草的话的。 “立，立春，你，你他，当真是舍不得你的。他多想在最后的时刻听你叫上他一声”，李氏环抱住立春，痛苦失声，他是真正的有悔意，真正的想要疼疼几个闺女，谁知世事无常，突然的就得了病，从得病到离去才短短的几个月时间。 论年纪，他当得自己的。论行事，前大半生的他，实是不配为。可要说起最近这些日子。他的讨好，他的小心翼翼......“”，立春这结结实实不掺杂一丝水分的呼叫，令得屋里头的哭声连成一片。 手掌轻抚上他的眼，喊出这一声后，立春觉得身上一阵轻松。似有一层无形的禁锢被解开了，“，”，泣声中带着丝丝的情真意切，也许。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真正会恨着自己父母的，自以为是的倔强只是年少轻狂而已。子欲养而亲不待......这话总是在生离死别之时才会被人所重视。立春。此刻的心情便是如此的复杂兼而难过。 “娘，的眼睛闭上了”，立夏大喊。 随着立春手掌的移开，李大成的眼睛闭上了，看上去很安详。原先在立春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任是荀草还是立夏亦或是李氏，都不能盖上他的双眼。 紧紧的捂住嘴巴，使劲的摇头，努力使自己不哭出声，前一世已是体验过一次生死离别，这一世再次体念生死离别。她总是不愿意承认他是自己的家人，不愿意承认他是自己的，殊不知，掩藏在身体里的本能早是牢牢将这个人刻印在了心中，哪怕他打骂她，唾弃她，他也总是她的。不能不说，亲情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扯不断剪不烂的东西。 ...... 按说李大成去了，屋里便只剩下李氏做主，可李氏哀伤过度，往常也不担当这些大事，就是李老妪跟李老汉走时也都是李大成在前面出头操办的，如此，她是一筹莫展。立秋是几个孩子之中最大的，偏是又嫁远了，就算不嫁远想必也是不中用的，立夏倒是男子，可他照样担不起如此大事，最终，帮李大成操办丧事的重担便落在立春头上。 擦身子穿衣等事皆是李氏带了立夏操持，按说是要在村里请了年老又德高望重的老一辈们来给他穿戴的，因着李氏不愿意借他人之手，又有荀草立夏等人极尽孝道都说要自己来亲自帮他穿戴，这便在屋里头不声不响的给他换好衣服，等村里人来时，他已经是打扮得整整齐齐的躺在床上了。 而立春也尽了本分，操办丧事很是尽力，在李大成离开的第二日，大早就写了帖子差人送到程家庄去，既是他们要跟自己家联姻，好歹李大成也算是他们亲家，现在他去了，论情论理，他们都该是要来吊唁一番的，李大成生前是个好面子的人，若他地下有灵，得知程家庄的程员外亲自过来看他，心中也会很欣慰的吧。 果然的，立春亲自去的帖子，程大世有心不来也不成，中午还没到的时候就带了王管事过来了，房前屋后看了看，又问了些如何安排诸如此类的话，最后留下王管事给立春支使，说着尽管办的好看些，要是银钱不够，只管往程家庄去取。至于银钱，立春自然是不缺的，他能将王管事留在这里便是帮了自己大忙。忙前忙后，王管事莫不出力。有些地方立春不懂的，他尽皆一一提点到。李氏几个，都守在灵前只顾得哭泣念想。 丧事办得极为的风光，除了棺木是普通的棺木，买的急，来不及找更加好些的，其他的，但凡是在平湖镇能买到的，莫不是挑着最好的买。村里人个个也都过来帮忙。立春拿了银子就在村里请了几个人往着镇上去了猪肉鱼肉等各类菜蔬，在出殡那一日送得李大成下地后，于院中支起了大锅烧起了酒菜，请了全村人吃了一顿。 ...... 连着四五日，李氏总沉浸在哀伤之中难以自制。立春寻思老待在李家村也不是个办法，睹物思人，这李氏再要在这里待下去，说不得忧思成疾，便同着荀草立冬及立夏商量了，打算过得两日就往通江镇回去，至于这家中的房屋院子，照旧托给桂生看着，他要愿意搬到这边住便搬过来住，他要不愿意住，就每月给他一些铜板，托他月月都过来打扫一遍。 “你们都回去吧，我想留李家村”，李氏并不愿意跟着立春他们走，任她们如何劝说，她只不走。 “娘，你一个人在这，我们不放心”，荀草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你要愿意在这里待，我们每隔上两月便陪你回去住上一住，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是不干的”，立夏捉住李氏的手摇晃着。 “你要真愿意待在这里，不如先跟着我们去通江镇，到了通江镇我给你买个丫头，等你调教好了，丫头能听你吩咐帮你做事了，到时候我再送了你们两个回来此处可好？”，立春走上前，劝着道。 “还有立秋，算月份，也快要生产了，到了通江镇，我送你过去看看她，她嫁了那么几年，你们都还没过去瞧过她呢”，立春继续说到。 李氏的神色有了丝松动，沉默半响，点了点头。 过得两日，立春喊过桂生来，将家中各事对他嘱咐了一番，这就收拾了行李等物出发。 ....... “程公子，你瞧这花可美?”，浅语笑颜，细柳芊腰.......一娇俏女子凭栏而立，笑对程彬。 程彬再度皱了皱眉，自己已是表现得很明显了，甚至可以说是对她很冷淡，偏是这女子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跟随上来。“抱歉姑娘，我还有事，先走了”，他甩甩袖子，大步流星的往前离开。 “小姐，这不识好歹的家伙哪值得你这么用心”，精灵的小丫鬟从树后转出，立在自家小姐身后。 “多嘴，你知道什么”，娇俏女子冷面寒霜斥责着小丫鬟，他的身份别人不知，自己可是知道的，这还多亏了得知了这么有用的消息，只要自己抓住了他，还怕不能当上那傲立枝头的凤凰么。 ....... “娘娘，程公子说想要见您”，玉珠轻轻推开门，走进屋。 屋内帘子紧闭，显得有些暗。美妇侧卧在榻前，似睡非睡。“就说我身子不适，暂时不能见他，让他不要心焦，只安心在这里再住数日，过得两日，他想见的人，想见他的人，皆会见到” 其实，美妇是真的想要赎回罪过，只是自来高傲的她，还未学会如何低头而已，如此，也只能如现下这般的留得他在身边，等着他先屈尊低头。 ...... 李家村中，立春将李氏扶上了马车，屋里头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也许，这一走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哎，立春，立春啊，等等，等等”，这边才挥了鞭子要赶了马车走，杏珍却是从外头飞跑了进来，气喘呼呼的站到马车前。 “有事？”，立春不算喜欢她，李大成去了的时候，她是过来帮忙了，只是将这边的东西往着她家搬而已，她以为别人瞧不见，其实大家都瞧见了。 “那个，立春啊，也没多大事，我，我就想让你带了我家大妮儿往通江镇也找找工做去，你也知道，我家穷的那样，她要不出去做些活，在家待着也是早些嫁人的命而已，还找不着好人家”，杏花眨巴着眼望着立春。 “我这马车都坐满了，再坐也没地方了，等下次我回来再说吧”，立春皱眉，别说马车没地方，就是有也不能带。 第二百零八十二章 慕朗 “立春啊，你就当是行行好吧，大柱他们也都在通江镇上，要不，你就帮我把大妮儿捎到那边去，交给大柱就行”，杏珍站在马车前不肯挪动。 “你自己瞧瞧，我这车上可有地方坐”，立春懒得和她多说什么，直接掀开帘子让她看去。 车上满满的都堆着行李，立冬跟荀草挤在一处小小的角落里。 “杏珍婶子，我可抱不动你家大妮儿”，立冬打趣的笑道。 杏珍眼神了黯淡下来，默默走到一边，没有再说什么。 马车往院外缓缓移动，待得都出了院内，立夏从前头马车里跳下来，将院门落了锁。 “立春，走了啊” “立夏他娘，这可是要去享福了，这穷疙瘩可瞧不上了” “立夏，你好好在那边混着，回头我让我家铁子去寻你啊” ......许多人走出来，纷纷和立春一行道别着，也许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一家子一走，怕是一年两年不会再回来了。 立春微微湿了眼眶，村人的热情让得她的心里有了一丝松动，好似暖暖的阳光温柔的拂过坚冰，直至将坚冰融化。原先一直坚定不移的觉得自己不会对这小小的村庄有丝毫的留恋，而此刻，却开始动摇了，原来，不知不觉中，这个村庄慢慢融进了自己心里，它再是不好，再是没有给自己太多欢乐的记忆，可它就好似风筝另一头的线，总是将自己遥遥和这个地方联系在一起。这里。就是自己这一世的根。 黝黑的脸庞，乱糟糟的头发。脸上还挂着两条鼻涕.......努力的想要回想这是谁家的孩子，奈何脑子中毫无印象，竟是一丁点也想不起。 身上的衣服补丁叠着补丁，枯黄的头发用着一根看不出颜色的头绳绑着，也许是营养不良。十二三的身子瞧上去跟竹竿似的.......这是桂生家的闺女吧。 满脸的皱纹，苍白的头发，嘴巴有些瘪瘪的，一看就知道满嘴的牙定是掉光了.......这是村后的李大娘。 白净的皮肤，浓黑的眉毛，大大的眼睛.......这又是哪家的少女，立春心下暗自思量。瞧上去倒有些眼熟，她倒不似是个农家丫头般的。长得有几分秀气，身上穿的衣服虽是陈旧也有补丁，可收拾得很是干净....... 瞧她定定的盯着自己，立春有些疑惑，她的眼神里头满是渴望，这是....... “大妮儿，快过来，你立春姐他们今日就要走了。你快和他们道个别吧”，杏珍在人群中见得立春跟大妮儿对着眼，灵机一动。忙高声喊了大妮儿。 要说杏珍这一辈子只做对了一件事的话，那便是眼下喊了大妮儿上前同立春打招呼这件事了。 大妮儿小时候同着立冬也是一处玩耍过的，只后来立冬大些懂事后，不喜欢她娘，连带着跟她也不在一处玩了。至于立春，十岁以前本就是不会说话的。跟大妮儿顶多就是照个面从没说过话，到得后来能说话了，同她也是没有多少交集。 “立春姐”，大妮儿怯生生的上前喊了一声.眼神有些闪烁。 立春对她笑了笑，再度望了望四周围聚着人群，心中有了主意。 ....... 茵茵绿草里头，偶有几颗调皮的露珠吊挂在叶尖上，在太阳的映照下，闪闪发光。褪去了厚衣的女子们无不在尽情展示着娇美的身段，拖曳长裙，婀娜修长。有活泼的少女执了扑蝶网在草地上奔跑着，有宁静的女子手执了书卷依在栏杆处同人轻声细语。有红花的地方怎能少了绿叶的陪衬，但凡有女子的地方总是少不了年轻的公子陪伴。 入眼的娇颜上笑靥如花，脑中浮现的却是那个干干净净不施一丝粉黛的清秀脸庞......程彬无奈的叹口气，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无趣的很。 “公子，可否请教这个字作如何释义？”，清脆的声音令得程彬舒缓开来，扭头，映入脸帘的是云姬带着捉狭的笑脸。 “小姐，这边请”，他微微一笑，这个云姬还真是有些法子，这样的聚会也能够混入进来。只是他前后对人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得旁边先前来到的女子有些恼怒。 程彬和云姬一前一后，沿着湖边往前而行。 “程大哥，我不能离开他太久，你想要我怎么帮，快说”，云姬压低了声音，她之所以能进来，是亏了那个纨绔子弟慕朗，要不是他，她还真的是要束手无策。 “有些事情我不便和你说的太过清楚，说了对你也不好，我只想让你帮我.......”，程彬微微低下头凑近云姬耳旁将自己的计划粗粗说出，有些事情不能太过详细，至少自己目前的尴尬身份还不能让她知道。 温热的气息轻拂在云姬的颈脖，不禁的，脸红了起来，他身上独有的似是香气又不是香气的味道让她有刹那的迷失，“程大哥，这个主意能行吗？”，不敢再和他太过靠近，她轻移了两步，稍微离得他远了些。 “应该没有问题，只要你照我说的做”，程彬望着云姬的后面，轻轻说道。 粉色的帐幔在清风的吹拂下微微摇动，坐在帐幔之中，外面的景物清晰可见。若是从外头往里看，只能隐隐约约瞧得见些许人影。慕朗很得意，这帐幔是特意为她挂上的，此处幽静，风景又好，难得今日她愿意跟了自己出来。 只是，美好的幻想总是那么快就会破灭，他刚掀开帐幔打算出去寻了云姬邀请她到里头歇息片刻，出得外面就撞见一小丫鬟鬼头鬼脑的在不远处朝这边探望着。 能入此园的莫不都是有头有脸的小姐公子，就算是丫鬟小厮，也是那些个小姐公子带出来的，这丫鬟明显的是朝着自己这边张望，莫不是找自己有事，思及此，快走几步，由得那小丫鬟逃避，居高临下的站到她身前。 ...... “慕公子，我家小姐早是听说您对云姑娘痴痴不忘，再也不看其他女子一眼，她虽是没见过云姑娘，可今日碰巧在园院门瞧着您同一姑娘从马车上下来，想必那姑娘就是云姑娘，刚才我和我家小姐正在湖畔观景，恰巧撞着同您一起来的姑娘在同另一男子谈笑，我家小姐想着慕公子的一片深情......”小丫鬟伶俐的就此住口不再说话。 慕朗的脸色有些阴沉，听了小丫鬟的说道，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追了她这么久，她总是对自己淡淡的，今日才到这宴会来，就能同一陌生男子亲热谈笑。妒火中烧，不及细想这小丫鬟的话是真是假，挥挥手让她退下，大踏步就往着湖畔而去，定要亲眼瞧瞧她的心是红还是黑。 ....... 云姬看着程彬的侧影，心神再度恍惚，他终是没有一丝半点的心思在自己身上，除了刚才他要自己去做的那些事，其他的居然除了问着自己这京城之中哪处的胭脂最好哪处的首饰最为精致，再无一句半句的话是和自己说的。 “程大哥，你要是回到通江镇见着立春姑娘，告诉她，我们都很想念她，她若是有空，就往着京城来看看我们”，知道自己不能再在此处停留，那边必然是开始在找自己的，云姬酝酿了半天，最终什么都说不出，只说出这一句左顾而言其他的话来。 程彬点点头没有说话，眼角的余光瞥见一男子正气势汹汹的朝这边大踏步而来。 “云姬，他是来找你的吧？”，不需要过多猜想，那男子目的如此明确，直接朝着自己二人处走来，而此地，除了自己二人并无其他人。 云姬扭过头，有些愕然，自己离开的时间并不太久，那时他说要搭帐幔，自己便寻了借口出来随意走走，却是没有想到他居然找到了这里，且还一脸怒容。 “慕朗”，她的柔声令得慕朗的怒色缓了一缓。 “原来你在这里，害我好找”，他的语气很温柔，只转眼瞧向程彬的那一瞥，凌厉中带着嫉妒。 程彬温和的瞧着慕朗，对于他的存在，从立春那里听说过，若光是论皮囊的话，他长得还算是俊美，配云姬也配得过，若论心性，他到底还是差了些，云姬是个七窍玲珑心静如水的女子，她要的是一个能包容她纵容她能掌控她的男子，而他，明显的火候还轻了些。 “慕朗，这就是我时常和你说起的，我背后的真正东家，程公子，要不是亏了他，我那院子早就要被卖掉换银度日了”，云姬大大方方的对着他介绍到。 “程大哥，这是慕朗，是我朋友”，云姬朝着慕朗身边走了两步，同他并排站立，程大哥想要离开，少不得他的帮助。 程彬的眼神紧了一紧，她这算是接受了他吗，也好，自己给不了她的，他能给，她能有个好归宿，总是好的。 慕朗的满腔妒火随着云姬的移步烟消云散，她的举动无疑是说明了她的心意，“既然云姬喊你大哥，那我也喊你大哥，程大哥，我叫慕朗”，嘿嘿一笑，冲着对面的程彬抱拳说道。 第二百零八十三章 她是我弟媳 一行四辆马车浩浩荡荡的行驶在土路上，昼夜不停的赶着路。 阳光很明媚，空气很清新，路旁的小花开得很娇艳，青青的芳草气息一路充斥于鼻尖。树上枝桠间间，已有些嫩绿的叶子在快乐的歌唱。天气越来越暖和，再过几日，厚厚的棉衣该是可以脱下了。 “立冬，这就是通江镇吗？”，大妮儿趴在小小的窗口贪婪的望着外边。 “是啊，怎么样，热闹吧，嘿，这会还太早，要是过一会子，太阳出来了，这街上的人才叫多，才叫热闹呢”，立冬软绵绵的靠在车壁上，有气无力的回到，从李家村到通江镇，路上都不带停歇的，且每辆马车上都坐满了人，想躺下都不能，不说别的，光是现在两条腿弯曲的膝盖都疼了。 “让我看看” “让我看看”，车上坐了四五个女孩子，纷纷要往着小窗口边上挤。 “好了，你们都好好坐着，这都快要到家了，等歇息好了，明日我带你们到镇上来好好转一转”，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大些，总算是喝止了她们的喧闹，怎么她们就那么精神呢.......立冬很不忿。 立春疲惫的跳下马车，从钱袋子里掏了银钱结清了雇佣马车和车夫的钱。诸多的行李，诸多的人，除了立冬立夏荀草李氏，立春从李家村带了四男四女八个姑娘小伙出来。源于杏珍临走前的纠缠，但不是由于她的影响，最终影响立春的是。村人脸上那殷切的向往外面世界的眼光，从老到少。从男到女，个个眼里盛满着憧憬，个个眼里又含着失望。 一个人想要不待在村里，只有两个法子。第一个法子，到外面去做工。可这做工也只能是年轻力壮之时，老了后还是得回到贫瘠的村子。第二个法子，寻个好人家嫁了，可是好人家哪里会到乡下村里来讨媳妇。第一个法子男女皆可用，但是这个世界里，好像外出做工的只有男人没有女人，女人都是留在家里缝补浆洗看孩子，至于年轻的女孩子。除了是被卖到有钱人家去当丫鬟，否则也别想外出做工。 第二个法子只对女子有用，可是但凡是农家的女子，嫁的尽皆还是农户人家，这个世界里讲究门当户对，至于像立秋那样的，那是被买去冲喜的，一般人家除了被逼得没法子。否则没有人会将自家闺女送去给人冲喜。 如此一来，生在农家而想要跳出农家，几乎来说可算是没有改变命运的法子。 在村里临走之时。打动立春的便是大妮儿那清澈不甘认命的眼神，她要是真的留在这里，只怕就真如杏珍所说，被她爹逼着嫁人，在乡下，十四岁的年纪绝对是可以当娘的了。 对于银子。立春觉得自己现在并不缺，虽没有金山银山，可照顾家人已是绰绰有余，若是还能用挣来的银子帮助这些村人.......至少，自己肯定会过得更加的快乐。 如此，临时起意，从村里适龄的姑娘小伙中挑选了七八人，今年的花会一开，园子里头只怕是不能少人的了，他们去，正好还能帮帮自己，至于村里其他那些个孩子，程彬他爹一直就在这附近开有学堂，让这些孩子们去学堂上学就是，至于上学的银子，自己照样可以资助。 对于立春来说，既有给予也有索取，因此，她是乐意如此。对于村人，家里的闺女小子能跟了立春去通江镇学本事挣钱，这是以前从来不敢奢望的事情，自然是愿意的很。对于那些个家里的闺女小子去不了通江镇的，能白白到学堂里去上学，当然也是高兴的很。 ....... “起床啦，起床啦”，清晨，姑娘们还慵懒的趴在床上睡着，立春便毫不客气的进屋挨个唤起。日子已不算多，既然她们来了，得尽早编排起来。 另一边，立夏也进了小子们的屋，挨个敲打喊起。 “晚晴，看看，我给你找了好几个帮手过来”，立春笑嘻嘻的带着大妮儿四人走进了晚晴屋里。 “我怕我不行，不如你还是去找凤儿和珠儿两个吧，至少她们是正儿八经学过的”，晚晴生怕自己教导不好误了立春的事，其实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她自卑，自卑于自己所学的那些个舞曲莫不是在滴翠轩中习来的，那些个舞曲或多或少带着些挑逗。 “你行的，我相信你，来，这是歌词，至于曲子，一会我给你哼哼，你自己记下”，立春知道她顾忌什么，她的舞曲自己看过听过，若放到前世去，跟那些个袒胸露腹扭腰摆臀的舞蹈比起来简直是小菜一碟，既然要将花会造势得轰动些，热情而又曼妙的舞曲是少不得的。而她的那些舞曲，稍微的改动改动，再加了自己的词曲进去，保准到时一鸣惊人。 ........ 将大妮儿她们四个交给晚晴，立春便往院里走去，早晨的风有些清冷，但吹在身上又特别的让人神清气爽。 “立春，进屋吃饭吧”，李氏起得很早，从着李大成走了后，她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整个人明显的瘦了下去，脸上的髋骨都凸了出来。 “让她们做就好了，你多歇会”，立春对她笑了笑，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往屋里一同进去。 对于立春的举动，李氏受宠若惊，原先她并不这样和自己亲热的。 进屋坐下，才端起碗，刘妈便从外头进来，说是外头有人来找，只不过找的是凤儿和珠儿。 必是她们两个的姨妈来了.......立春放下碗站起往外走，李氏见状也忙跟着起身出去。 深绿的上号锦缎面子做的棉衣，低调而又显示出了她的华贵。身段修长，一双丹凤三角眼........立春不及多打量。对面的妇人便开口了。 “我家凤儿和珠儿可在此处？若在，还请姑娘请她们出来一见”，妇人的声音里隐隐喊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显而易见，她在家里是为做主的。 不得不说，她同凤儿她娘长得很像。只是那气质却是截然不同，一个平易近人，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 “你是？”，就算知道她是她们姨妈，也还是得问问，这女人耻高气扬的样子让得立春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是她们姨妈”，妇人有些不耐。 立春扭过头和李氏轻声说了两句话，李氏转身往院里走去。 “原来你是她们姨妈啊。怪不得我说同凤儿她娘怎么那么像呢，凤儿和珠儿在我这里可是待了有一阵子了，总说着您对她们多么多么的好，您这是要来接她们回家吗？”，立春并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难怪凤儿和珠儿要从她那里出来，这样一个精明凌厉的姨妈显然不是谁都可以消受得了的。 很快，凤儿和珠儿便跟着李氏出来。珠儿在见到妇人的时候。立马怯怯的往着凤儿身后躲。 “姨妈”，凤儿看到妇人笑了，亲热的走上前攀住她的手臂。只她临近前眼神中的一抹隐忍被立春看得清清楚楚。 “凤儿。我的好孩子，你怎的带着珠儿走了这许久，害我担心死了”，妇人一把抱住凤儿，眼眶有些湿润。她的爱护之情是真的，只是她的眼神里头有一丝占有的*。 “珠儿。过来，让姨妈看看，这些日子可是瘦了”，妇人抚摸上珠儿的脸，珠儿的身子竟有些簌簌发抖起来。 “姨妈，让您担心了，姐姐她胖了，没有瘦呢”，凤儿将珠儿往身后拉了拉。 “好了好了，要不都进屋吧，站在外头像什么样子”，立春走上前，拉住珠儿的手，轻轻拍了拍，珠儿如此惧怕她这姨妈，里头应该有隐情的。 “不必了，凤儿，珠儿，你们现在就跟我走，放心，你们不愿意的事情，姨妈必不会逼你们的，可怜了我那姐姐，丢下这么两个可怜的孩子......”，妇人拭起眼睛来。 “姨妈，我们在这里挺好的，这园子是立春的，我们在这里帮她忙，她还给我们发银子呢，我和姐姐叨扰了姨妈那么久，心里也过意不去，以后就不麻烦姨妈了，这里还有好多我们一个村的同伴，姐姐的病在这里也许会好得更快些”，凤儿往后退了两步。 妇人抬眼，眼中闪过一抹锐利，此时也才发现凤儿和珠儿身上的衣服都换了，一色的粗布棉裙，就如同两个乡下丫头般的，“当真不回去？”，养了那么久，倒头来一场空，心里多少有些不甘的。 “她们都说了不回去，再说，她们都和我签了契约，帮我做工，只怕这一时也回不去，您请回吧”，立春抖擞精神，好似一只昂首挺胸的老母鸡保护着自己的鸡崽子一般的说道。 “凤儿，你们两个当真不回？”，妇人沉了脸色。 凤儿眼中有着挣扎和矛盾，她是爱着自己两个的，这一点毫无质疑，只是她付出的爱是需要人来回报的，她的亲闺女自己的表姐也如此，只是自己无法接受她的安排，珠儿更加无法接受她的安排。 “姨妈，您请回吧”，凤儿低了头。 妇人脸有怒色，“好，好，你们不回是不是？” “不回，她是我弟媳妇，我弟在这里，她就在哪里，这亲事已经定下了，娘，你说说”，立春已是从着她们的谈话中猜出凤儿两个不愿意回去必是因为她们姨妈给安排了亲事，凤儿一直就是很有主意的人，自然是不愿意听从她姨妈的安排。要想激怒妇人回去，倒不如自己出来当这个恶人。 “是，是，前几日才给我家立夏定下的这媳妇”，李氏茫然不知所措，好在被着立春一推，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凤儿奇怪的望了立春两眼，见着她对自己眨眼睛，总算是明白了她在给自己救急，“姨妈，我的亲事不必劳烦您了，我就是个村里的丫头，也只配得起村里的小子，您再是给我们姐妹两个穿上绫罗绸缎，骨子里，我们还是个乡下丫头”，说罢，拉了珠儿跪在地上给妇人嗑头。 “你当真自己定了亲事？”，妇人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凤儿坚定的点了点头，若是依了姨妈嫁入那般人家，倒不如嫁了立夏的好。 妇人甩袖而去，凤儿和珠儿抱作一团泪流不止，最后的一丝亲情就如此的断了。归根到底，她总是不愿意太过逼迫自己二人，不然，以她的手段，哪能让自己二人顺顺当当的从府里出来........凤儿泪眼模糊。 第二百零八十四章 生财有道 立春对凤儿歉意的笑了笑，本欲上前对她说些什么，可瞧着她心情不好的样子便作罢，刚才是瞧出她心里头有一丝犹豫的，若是因着自己的横插一脚让得她不得不拒绝，自己是不是就罪过了呢。 事实证明立春的担心是多余的，直到两日后，凤儿主动来找了她，才算是真正知道了凤儿和珠儿为什么要从离开她们姨妈。原来她姨妈家又两子一女，女儿被作为联姻的对象嫁到家境地位相当的人家去了，如此一来，她姨妈家的生意便又做大了一倍。两子当中，次子不知怎么相中了珠儿，缠磨着他娘非要娶了这亲表妹，珠儿本就是个性子懦弱的，不知道如何拒绝人，加上病才好了没多久，她那姨妈也是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是同意了，便避开凤儿找了珠儿说了这事。 珠儿哪敢说不愿意，她那姨妈就以为着珠儿同意了，定下了成亲的日子。这要成亲是怎么也不能再瞒过凤儿的，凤儿知道后满心不愿意，姨妈家那二小子就不是个正常人，他是个独眼，一只眼睛因着小时候顽皮上树掏鸟被鸟捉瞎了，自此性情大变，自卑而又脾气暴躁。珠儿本就身子不算好，性子又逆来顺受，要是跟那表兄成亲，只怕以后的日子都要泡在泪水里。如此，在成亲前的日子，也就是过年前，凤儿就带了珠儿跑了出来。 单是珠儿这些事还罢了，连着凤儿也被她姨妈给打上了主意，本来她自己的亲闺女都被她当作了筹码和人结了联姻。凤儿生得又好看，脑子又灵活。对她是更加的看中，琴棋书画皆请了人来教导，就望着哪日将她嫁户好人家，于己于凤儿，都有好处。原先。凤儿也知道她姨妈有这念想，想着要报答她的恩情便乖巧的各般都学了下来，只是后来发生珠儿这事，便有了要走的想法。 ......听得凤儿说的这许多，立春稍微劝解了她两句，不管怎么说，她姨妈总是在她们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她们，这一点是抹不去的。至于恩情，却是在珠儿的亲事上面被抹去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恩情，其实也不需要偿还，抛却其他，她们总还是亲人，亲人与亲人之间何须讲究这么多，若是凤儿珠儿有心。以后挣了银子，尽力去偿还这几年花掉的那些个银子就是。 天气一日比着一日暖和，厚厚的棉衣被脱下。取而代之的是厚薄相宜的夹衣。园中花香阵阵，各色的花儿争奇斗艳竞相开放。其中最为引人的是兰花地。说是地，不如说是一片小小的山包更为合适，山包上有杂草，有碎石，有树木。棵棵兰草零落散乱栽种在四面山坡之上。这片山包是立春去年临时起意用土和碎石堆积起来的。 今年要在此处开花会，花会不花会的立春其实并不在乎，在乎的是借着花会之名让大家知道自己的这座园子，能千里迢迢赶来参加花会莫不是爱花之人，他们家中不缺少精致的园景，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尽量让园中各处景致看起来自然而又不杂乱，让他们看了后有种想回归自然的欲念。自己的园子很大，这几年挣来的银子一直被用于并购四周的土地，而在其他大户人家里，宅子再大，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片的土地被用来栽种花草。 而花草也并不是立春唯一的支撑，园子之中有小半数之地是被开垦出来用于栽菜种瓜的，来园子里，不但能赏花，还能观赏的农家的瓜田菜地，这里有一人多高的茄子树，有攀爬交错的瓜棚子，有圆溜似苹果的梨.......很多很多，无一不再让他们体会到一种农家乐。自然的，这些瓜果不是种来吃的，是种来看的，供人观赏的。瓜果经过立春的培育，很多已是瞧不出原本的形态，能称得上是异种，相信它们的魅力不在那些花草之下。 除了花草瓜果，立春还另有神秘杀手锏，只是这杀手锏不到最后时刻，还是有些不愿意使出。 ...... 早上，天才蒙蒙亮，街上的人还很少很少，偶有二三也是那早起在城里四处收那污秽物的推着手推车往城外而去的人。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匆匆的往城东行去，快要近得城门时才行缓了下来。 “程大哥，你小心些，记得到了后给我来封书信”，云姬没有下马车，只掀开帘子朝外说道。 慕朗站在程彬身边朝她笑道，“你也太过小心了，程大哥这一去还能有什么意外不成”，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对于他的性子，程彬倒是有几分欣赏，他张扬而不张狂，虽总容易受人蛊惑，但也说明他心性简单并无太过心机，以后有云姬伴在他身边，他二人倒是可以互补。 “你们回去吧，城外有张叔接应着我，没有事的”，程彬本就站在马车前，又特意再走近了一步，靠近云姬，轻声对她说道“我瞧着他不错，对你也很好，你试着接受他看看”，说完，赶紧后退两步。 慕朗笑了笑，在得知程彬已有心上人之后，他对他的敌意早是烟消云散。 目送他离开，一步一步直到消失在城门之外，这才收回了目光，“这次多谢你”，她对他微笑。 “说什么呢，帮他就是帮你，只要你高兴，我做什么都行，除了那天上的月亮我摘不下来，其他我都能办到”，慕朗跳上马车，傻傻的冲着云姬一笑，挥鞭赶了马车掉头。 其实云姬并不知道的是，在程彬那日同她商量好离开的计划后，他便被美妇召见了，美妇同他二人在屋里整整待了一个下午，直到掌灯时分，程彬才疲惫的从屋里出来，次日后，跟随在程彬四周的人便都撤掉了，自然的，他是可以大大方方的离开京城。只是，他想反过来帮云姬一把，好让慕朗能真正走进云姬的心里，毕竟，自己这一回去能同立春双宿双飞，自然是不愿意见到她还如此的形单影只。 ...... 天上的雷轰隆隆的响着，俗话说春雨贵如油，可今年这春雨不要钱似的使劲的下着，好在，不是倾盆大雨，雷声虽大可雨点小，多是下些毛毛细雨亦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场春雨过后，地里的花儿更加的娇艳欲滴，花瓣上挂着晶莹的水滴，着实好看的很。 每逢雨后，立春便让大妮儿几个拿了剪刀到花田里去，捡那盛开的花儿剪了，用篮子好生装着了，提了到镇上去，大街小巷的去叫卖着，一来是锻炼她们几个的胆子，二来是想扭转人们的思想，花不但可以整盆的买，还可以一枝一枝的买。那些个家中无甚闲钱又喜花之人，总是能挤出一文半文的铜板出来买上枝花回去插插。每每在她们提了篮子去镇上时，立春就傲想，谁说家花没有野花香，自己亲手养的这花不但比野花香，还比野花娇艳。 短短几日，大妮儿几个在镇上可算是出名了，镇上的人都知道了镇上花铺里来了几个厉害的丫头，能说会道，一张嘴能甜死个人，但凡她们提了篮子上街，只要那男女同行瞧上去略微亲热的，她们便围上去一番糖衣炮弹，等她们四散之时，留在原地的男女便是免不了手上捧一束鲜花。自然的，这是立春教给她们的讨巧法子，鲜花配美女，美女配英雄，男子听见别人夸他身旁的女伴貌美如花，哪能还不赶紧掏了几个铜板来买花献于美人。 离着花会的日子越来越近，立春紧锣密鼓的在园子里头张罗着。通江镇上悄然不觉的每日增添着一些生面孔，起初增添的很少很少，镇上的人并没有发觉，待得他们发觉时，镇上的客栈就快要住满了人。京城的花会镇上的人不是不知，这么些年下来或多或少是听说过一些，只是通江镇离得京城远，他们不可能有那时间和闲钱往着京城去凑那热闹，所以他们对花会漠不关心，完全没有想到今年的花会会是在自己身边举行，因此，镇上突然一下子涌入这么多的生人，让得他们心内有些惊慌。 虽然惊慌的是大部分人，但这并不影响什么，镇上的秩序依旧，早在两月前，立春便是私下找到了镇上开客栈的掌柜，将两月后可能出现的情况向他们说了一番，虽不可预见到时能有多少人过来，但怎么也不会是一人也没有。因此的，这消息对客栈掌柜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也就有时间去扩大修饰客房。立春还找了镇上开酒楼饭馆的几个掌柜，照样将这些话原封不动的再对他们也说了一番，起初他们还半信半疑，那费钱费力只是供有钱人去玩闹的花会能搬到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来举行。 直到越来越多的人来到镇上打听着通江镇上的春园位于何处，镇上的人才反应过来，原先的传言只真的，花会真的要在这里举行，这些人都是来找镇上开花铺的立春的，只有立春才在镇外有座大大的园子，那园子正是名为春园。原先立春给园子起名并不是春园，是后来改的，当然，改了后的这个名字镇上的人并不太知道，还是大妮儿四个出去卖花卖得几日，才宣扬了出去。 第二百零八十五章 盛会 <!--章节内容开始--> 风餐露宿，昼夜兼程，程彬真可谓是披着星星戴着月亮奔跑着，水路陆路交相使用，历时一个半月，总算是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了通江镇街头。 “大少爷，老爷夫人只怕已等着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张常生知道自己这是多此一问，以他的性子，必然是要先去见过立春的，只是自己早已送信给了老爷夫人，他们二人想必早是就在通江镇上等着了，他们的心急比之立春只怕是更甚。 “你先回去，告诉老爷夫人，就说我午饭过后回去”，一边是养身父母，一边是朝思暮想的她，程彬一时有些为难，心内挣扎了一番，终是先让张常生回去报信，自己则先去见上立春一面。 镇上的人明显的比着平常多了很多，程彬牵着马一直在努力回想今日是个什么欢庆的日子，直到无意听到路人口中说着什么花会春园之类才恍然大悟，原是花会就要召开了。 春来杨柳绿茵茵，山青水碧草色新。众花枝头争娇艳，风拂雨丝落纷纷。四月的天，正是春意正浓之时，园中，满目新绿，各色花儿盛开，处处花香阵阵。一个个或浅粉或淡紫的帐幔散落在各处花海中绿荫下，里面莫不坐了婉约身姿的二八芳龄少女，或抚琴，或浅唱，或轻纱曼舞。这些皆是晚晴从四处搜罗而来的农户少女，皆是家境贫寒之人，到这里来不但能学艺，还能每月得工钱，她们是很心满意足的。 美中不足的是。她们来的时间并不长，所唱所弹所舞并没有到令人沉醉入迷的地步。但，这是个长期的曲目，立春有信心在以后她们会越来越娴熟，越来越吸引人 “二姐，快。程大哥来了”，立夏连蹦带跳的往着兰山上跑。兰山原本的面目是个小山包，经过人为的模仿，现在已是颇具小山的气势。灌木杂草遍布，山石林立。不过严格说起来，立春这算是因地制宜，原先在这片地就比着别处要高出很多，这地原先是挨着园子但并不属于她。是后来想要扩张园子才从别人手中买过来的。 “好香”，立夏才到山脚，鼻尖尽是兰香萦绕，贪婪的深深吸上一口气。灌木下，碎石边，一株株的兰花迎着骄阳傲立，有半数的兰花都开放了，余下的那些也都在蓄箭待放。 “奇怪。这在山脚下闻着香得很，怎的到了山上反倒不如在山下闻着香”，见着立春。立夏嘟哝到。 立春一笑，他可是不知这兰花是个奇怪物事，正所谓久坐不知香在室，推窗时有蝶飞来，说的就是这兰花，在远处闻时可闻到香味。近处时反倒不怎么能闻得出了。 “你说程大哥来了？”，手里拿着纸笔，依旧不停的写写画画，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年这兰花可算是出了几株异种，过得两日花会举行之时，也不需要再去搬其他的花种去参赛了，直接移栽了这山上的兰花去便是。 “是啊，二姐，他正在屋里跟娘说话呢”，立夏像看怪物般的看着立春，心里很是疑惑她为何一点激动的神色也没有，甚至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的兴奋。 “真的？”，立春这才反应过来，真的是程彬回来了。 立夏才点头准备再和她说上句话，立春已是将手中纸笔往着他怀里一推，撒开腿就往山下飞奔而去。 李氏从刘妈手中接过茶盏，“程公子，你，先喝喝茶，立夏已去喊立春了，她一会就回来了”，说完，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 程彬还不知道李大成已经去了，只是觉得眼前的李氏同以前很不一样，消瘦寥寂了许多，眼神总是漂浮着。自然的，他也还不知道他爹娘已是到过李家村提了亲定下了他和立春的亲事。 “伯母最近是不是身子有些不大好，择日我让家里的大夫上门来给伯母瞧瞧”，程彬接过茶盏。 “哪敢劳烦程公”，李氏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立春的声音打断了。 “什么程公子不公子的，他都是你女婿了，你还这样抬高他作什么”，立春靠在门框上，幽怨的眼神直直射向程彬。 “这，你们聊，我去安排午饭”，李氏忙站起，起身往屋外出去，临出门时，小声的嘱咐立春一定要留下程彬在这里吃午饭。 黑了，瘦了立春上下打量他。 “立春”，眨眼间，程彬已是从椅子上飘然至门边，一手揽过立春，反手将门关上。 独有的男子气息，结实的胸膛立春突然觉得好安心，双手环上他的腰，原本以为自己不想的，见了，才知道自己一直都在想着。 “程彬” “嗯” “你爹和你娘去我们家提亲了” “什么？” “你爹和你娘去我们家提亲了”，立春将头从他怀里抬起来，认真的看着他。 “真的吗？”，程彬的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立春重重点头，“以后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村里人都瞧见了，你爹和你娘亲自去的，最最可恨的，他们是逼迫了我爹娘的”，幽怨的眼神，略微撅起的小嘴，无一不在刺激着程彬。 “我娶你，我保证，我会对你好，此生如是，下辈子，下下辈子还如是”，他神情的喃喃细语响在她的耳旁，他并不擅长抒情，也并太懂得如何用花言巧语去融化女子的心，他的一言一语莫不是真心实意。 两两相望，他的眼中映着她，她的眼中同样映着他。 咚咚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程彬叹了口气，松开了她。 立春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走到门口，吱呀一声，门才开立夏便从门后面探出脑袋朝着立春二人坏坏一笑“二姐，程大哥，娘喊你们吃饭了” “抱歉立春，我没有陪在你身边”，程彬歉意的看着立春。吃过饭后，立春执意送了他到镇上，在路上，简短的将李大成去世之事同他说了。 “我只是有些怪我自己，在他生前没有给过他一个笑脸，我从未体会到他的父爱之情，他又何尝体会过我的孝敬”，所有的怨，所有的仇早就在他病倒的时候烟消云散，世上没有过不去的仇恨，没有一辈子的仇敌，更何况，她的这具身子里流的是他的血。 马车缓缓的往镇上行着，到了镇上，程彬坚持要立春陪了他一同回家，既然都订了亲，早晚都是一家人。 “你回去吧，你离开这么久，他们想必一直心焦的很，我就在那里，又不会离开”，立春笑着将他扯下马车。 目送他离去，立春将马车栓在街旁的大柳树上，闪身进了旁边的成衣铺，前几日订下的特制小锦袋该是好了，这些若是用好了，也能为自己带来不小的收益 “彬儿”，素馨一把抱住程彬，半老的人了，此时如同小孩似的嘤嘤哭泣起来。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像孩子般的”，程大世笑着劝到。真好，这个孩子还能回来，还能回来再喊自己二人一声爹娘。 “以后我都不走了，再也不走了，这世上只有一个程彬，再无另外第二人”，他无疑是在给自己爹娘吃下定心丸，从进门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里才是自己的家。 “彬儿，你同那立春姑娘的亲事，想必你已经听她说过了，我和你爹也想开了，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待在我们身边，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吧”，素馨泪眼含笑。她终于是想通了，管它什么门当户对，管她是乡下丫头，或者是大家小姐，只要彬儿开开心心的，便足矣，小姐生前的心愿不就是想要自己带着他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么，自己何必又要再去干扰他 花香鸟语，人声鼎沸，端的是一个美景。花香，自然说的是园中各处盛开的花儿，至于鸟语，却是托了小麻花的福，从四处山林中召唤来了不少的鸟兄弟鸟姐妹，可爱的鸟儿屹立花枝头，平添许多的乐趣。出乎立春意料之外的，来参加花会的人特别的多，虽是早就知道镇上的客栈早早就住满了，可到今日，才算是真正的知道了什么叫人多，什么叫热闹。 “好花” “咦，这花却是我从未见过的” “这片花林真是让人心生荡漾” “快走，前面有座兰山，听说山上的兰花有异种” “啧啧，这里居然还有瓜果，这些个入肚腹之物居然还能如此拿来观赏，今日正是大开眼界啊” 园中声声不绝，触目所在皆是三五成群的人们。 立春很得意今日有这样的效果，只是得意之余心中不免有些担心，早前低估了入园的人数，今日才开园办花会，人群便是一窝蜂的涌进，连带着镇上本土的人们也蜂拥而至。望着被践踏的青青草地，看着被折断的花枝立春有些沮丧，这样的状况是自己不乐于见到的。<!--章节内容结束--> 第二百零八十六章 皇商 <!--章节内容开始--> “立春真是挺了不得的，居然能将花会搬到这里来举行”，付莹带着赵华在园子里头闲逛，本想去找立春的，奈何她今日一直忙得不见人影。 “听说她还有些别的生意，并不只是这园子”，自进了园子，赵华就一直在东张西望，这园子也不是第一日来的，以前来了许多次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就这一两月没过来，去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啊，她厉害着呢，她还跟人合着别的生意在做，银子虽是挣的不算太多，衣食不愁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付莹打心底里佩服着立春，平日里她是不显山不漏水，外人瞧上去甚是平常，只有和她相交甚深的，才能略知她的生意。 “对了，你这一走一两月的，都去做什么了？”，付莹站住，停在一株半人多高的不知名的花儿面前，色如白玉，花大如斗观看半响，竟是瞧不出是何花。 “跑了趟生意，你也知道我都是惯走南闯北的，总在一个地方呆着闷得慌”，赵华同样的也在观察着眼前的花朵，这园中，就算是一株普普通通的花草，瞧去也都似是不凡 “伯父，伯母”，立春俏脸微红，来的时候走得有些急，有些气喘。 程大世微微笑着对立春点头，素馨端了架子只稍微点了点头，二人皆都没有言语。 “立春，我爹和我娘临时起意要过来看看，你去忙吧。我带他们随意走走就是”，程彬歉意的笑了笑。原来今日程彬出门之时。正巧在院子门口碰见从外面回来的程大世和素馨，他二人得知程彬是要到镇外找立春，便来了兴致要一同前来，要来看看这个乡下丫头是如何举办花会的。素馨原本就是京城人氏，对于花会自然是知道的。对于花会的盛况更是知道得清楚。 “没事，我带伯父伯母走走”，说罢，立春先走在了前头。今日是花会第一日，按说立春是抽不出时间来陪他们闲逛的，出乎立春意料的，晚晴却是个深藏不漏的好手，就她一人带着立冬就将场子给撑了起来。她那落落大方的举止，得体的言行可是让得不少的年轻公子对她报以火热的眼神。至此，也让立春心中暗自怀疑她到底是何来头，她确实是沦落过青楼的，可沦落青楼以前，她家应该也是大户人家才对，不然哪能有那股子气势。 一路前行，左兜右转。程大世同素馨脸上的神色慢慢由先前的毫不在意转为疑虑和慎重，这真的还是李家村出来的丫头吗？当初在府内她的表现就让人很是惊奇，到着现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切，更是让人心生惊奇。 “立春，你这园子花费了不少银子才买下来的吧”，程大世貌似闲谈的开口。就算通江镇外的田地再便宜，这么大片的园子买下来，也是花费甚巨的。 “回伯父。是花了不少银子，不过这园子不是一下子买下的，前前后后分了好几次，花了几年的时间才攒下这么些地的”，立春瞧着路旁的一株紫色花儿甚美，弯腰低身选了开得最艳的那一朵。 “伯母，我瞧这花儿跟你今日的衣裳颜色很搭呢，您要不嫌弃，我来帮您别上”，做媳妇的总是要讨好讨好婆婆的，立春倒也不觉得委屈，她是程彬的娘，自己虽做不到把她也当成自己的娘，可和平相处还是能做到的。 “你这孩子，这花儿开得这般美，今日来赏花的人也不少，个个似你这般摘了，你这园子得要糟蹋成什么样”，素馨嗔怪道，说心里话，她对立春并没有完全接受，那日虽是同程彬说着以后他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可这世上当娘的，哪个愿意见到自己的儿子在除了自己之外还对另外一个女人念念不忘呢。特别是久别之后回家想看的第一个人不是自己还是另外那个闯进来的外来者。 “伯母放心，这园中我已着人看着，别人是不让折的”，立春轻笑着将花儿别在她的鬓边。“鲜花配美人，伯母戴上这花果然是好看的”， 立春带着他们几个来到了兰山下。 “小哥，你这山上的兰花可卖，那一株，还有那一株，我都买下”，一年约二十来岁的中年儒雅男子正缠磨着立夏。今日，立夏是专门被指派来看守这片兰山的，此时的他正愁眉苦脸着，对于热切的外来人，他明显的有些招架不住。 “不卖不卖，我家的花都不卖，只供人看的”，一个上午，立夏不知拒绝了多少人，神色间很是有些不耐。 “你这小哥，不卖便不卖，为何这般气大，我们来就图一个乐子，你说你这火气大，我们还如何赏花游玩”早先就问过立夏想要买兰花而不得的另外一人瞧不得立夏的语气，出言搀和道。 “我，我哪里有”，立夏的气势弱了下来。 “园子的主人在哪里，你带我去”，儒雅男子明显还不死心，也不怪他，兰山上的兰花确实清秀俊逸至极，特别是其中十来株异种，这十来株异种当中又另有两三最为奇特的异种，要不是他的休养束缚着他，他还真能做出拔兰而飞奔的举动 “瞧瞧，这兰山连我都是想搬走了”，程彬打趣着。一旁的程大世素馨夫妇二人早就在来到兰山底下之时就看呆了眼，如此之多的兰花，如此多的品种，大半数都在开放此情此景，这辈子才是第一次看到。 这兰山的确是立春这次举办花会的重头戏，今日已是有许多人的人来过这里，不需自己去参赛，这犹还长在土里的兰花便已是入围了。 山上的争执依旧，只立春几人在山下并不能知道立夏此刻正在山上同人争论，见着程彬爹娘对兰花甚是感兴趣，便带了他们沿着小路蜿蜒而上。 “赵大哥，你说这满山的兰花要是在我家院里该多好”，付莹贪婪的深吸几口气，兰香阵阵，让人无法挪动脚步。 “你喜欢这兰花？等见了立春我买她几株送你，只是这兰花不大好养”，赵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兰花盛开，以前是听说过这边深山老林之中多野兰，只无人能深入进去，不能一探芳踪，今日可是大开眼界了。 “快走，好像是立夏在同人吵闹”，付莹听得真切，拉了赵华往山上疾步走。 山上，立夏犹自同人争论着，争论的主题便是这兰花当卖不当卖，一个想买，一个不想卖，直让围观的人个个都叹着立夏是个傻子，别人都出那么多银子买这只能看不能吃的玩意，他还不愿意卖。 “我说你这小哥，你家这兰花不卖，刚才我在下边瞧得一大片的四色月季，那里头的姑娘也说不卖，往常花会上只要是被人相中的，莫不都可买卖，你家主人这倒是奇了，我们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就为着只饱个眼福么”，说话的男子是花会的忠实拥趸者，家中收藏奇花异草无数。 “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他家这花草还真不对外随意卖的，这些可都是要往着京城皇宫里头去的，你还要跟皇宫里头争持不成”，赵华施施然上前帮立夏解围。 付莹瞪大双眼往着他，立春什么时候说要将花卖到京城去了，自己都不知道他怎的知道 “你又是谁，你怎的知道？既然能往着宫里头卖，为何又不能卖与我等？”，男子有些气愤。 “我是这园子主人的合伙人，你说怎么能不知道，这些花草已是同宫里议下了协议，只能花会一过，就有一部分会送到宫里去”，赵华本没想过要如此来帮助立春，凭着她的本事就是自己不插手她也总能有法子将这些花草生意做大，只现在鬼迷心窍的如此说了出来，自然的，他能说出肯定是能做到的。 “说起来，诸位倒是有福的很，这些花草皆是宫中观赏之物，各位能先于宫里人之前观赏，可不算是有福的么，我是听得园子主人说，这些花草不卖，但有些花草是有种子的，那却是可以卖的，诸位要是有兴致，可在花会过后来找鄙人”，赵华话锋一转，硬是帮立春再多生出一个挣钱的法子 立春好笑的站在程彬身后听着前头赵华的夸夸其谈，同宫里做生意？自己倒是想的，只是想要成为皇商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算是自己同美妇认识，可这采买不是她一个妇人说了算的。 程彬扭头以探究的眼神望向立春，见得她摇头便知道了赵华所说之事她也是不知道的，没来由的，他心中松了口气，从离开京城后，他再也不愿意同那个高墙大院有任何的牵连。 “嗯嗯，立夏”，立春从程彬身后站了出来。 “二姐，你来了，这位公子要买花”，立夏松了一口气，一个上午，也就眼前这公子执拗的很。<!--章节内容结束--> 第二百零八十七章 金莲 立春到底是没有站出去拆赵华的台，虽然不知他为何那么说，也不知他是哪里来的底气能说出那样的大话，可凭着他帮立夏解围，这情自己是要领的。 待得劝退了儒雅男子，赵华才发现立春几人也都在山上，他倒是坦荡的朝着立春笑了笑，刚才所说本就不是戏言，只等着一会子得了空闲就同她好好说说这事。 “走吧，往那边去瞧瞧”，一堆人围在一处，整个就堵住了小径，瞧着山下还有人上来，立春便提议大家往着花台去看看。 花会的台子是搭建在一片杏花林前，此时的杏花已是将近尾声，偶有清风吹过，花瓣便纷纷扬扬从树上飘落。喜这飘落如雪般的美景，台子也就靠在边上搭建了。 从着山上往着杏林那边看去就已是瞧着是里三层外三层，到得近前，就更加的能感觉到众人的热情，此时的台上不但有各色鲜花争艳，还有轻纱婀娜扮成花仙子的七个妙龄少女在飘飘若仙的轻灵舞动。 说实话，台子前的人群中大半数是通江镇及四周赶过来瞧热闹的人，因着花会是第一次放在京城之外举行，来的人虽是也不少，可比起京城的喧闹那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不过，能将镇上的客栈住满，这已经让立春很满意，今年才是第一年，若是明年还能争取，甚至是以后每年都争取在这边举行，还怕这春园的名声传不出去么。再退一步说，真个是明年的花会还在京城举行。大不了自己掏银子，私人筹办花会，只要园子的名声出去了，还怕没生意做么。 “天。那是一株金莲么，我总听人说这世上有金莲，只无缘相见，今日可算是开眼界了”，素馨以手扶胸，热切的往着花台上的一株金色莲花。 “花开六瓣。色如金，半尺高，这花果真是奇花，只闻听过，却从未听何人说亲自见过，没想到，这花是真的存在，真的有人养着”，程大世自然也是惊奇不已。 立春静静听着他们的赞叹，不但是他们在赞叹。周围许多的人也都在赞叹，那金莲也的确是不凡，此时天上的太阳才从云里钻出来，阳光洒在莲瓣上，竟是隐约让人瞧得叶子上有金色光丝在晃动。直到此时，立春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有些孤陋寡闻了，这个世界里到底还有多少的稀奇玩意是未曾见过未曾听过的。 不得不说，若是不出意外，自己这满园的花草别想去争那花魁了，就算是那异种的兰花，也抵不上这金色的莲花。只今日才是第一日，明日后日直到第五日不知还是否有奇花异草出来。 “这株金莲的主人便是这位公子，今日的花会也到此为止，各位若是对此株金莲感兴趣的，可与这位公子探讨。另在园子的东南角有小型的篝火晚会，各位有兴致的，可在天黑时分前去参加”，瞧着晚晴在台上的温温婉婉大大方方，立春暗暗点头。这园子的主事当可放心交予她了。 “咦，那人不是那会在兰山上同立夏争执的那位公子吗？”，付莹瞪大眼睛喊叫出声。 “果然是，他都有此奇花，还去眼红我们的兰花做甚”，立夏不忿的说道。 “花有千百种，你说此株好，我看那株妙，这个又没个定数，若真是要评什么第一第二，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说不得他独钟爱兰花呢”，见识过台上的金莲，立春倒那位儒雅的公子生出了些许兴趣。 ......随意闲聊了一会，程大世跟素馨二人便要回往通江镇，立春是想他二人吃饭的，且李氏也已备下了饭菜，程彬也劝着他二人，只这二人执意要回去，立春便作罢，亲自送他二人到了园子门口，直到瞧着马车远去这才回到园子里头。程彬见得立春如此重视他爹娘，心里自然是极为的高兴。 “姑娘，姑娘”，今日的花会已结束，立春的工作并没有结束，这会子正带了人四处巡视着园子，见着哪些地方的花草被折了被踩了便使了人重新补栽扶植好，这才转悠到西北一角，便听到后头传来男子的喊叫声。 扭头四顾，周遭除了自己跟大妮儿几人并无其他人，明显的，那男子是喊着自己这边。 “姑娘，我想请教一下，你可认识这园子的主人，立春姑娘”，男子近前，立春也瞧清楚了他正是那位儒雅的公子。 “不知公子找立春姑娘有何事？”，立春尽量端着脸色，不使自己笑出声。明明他找的就是自己，自己倒是生出些戏弄他之心。 一旁的大妮儿几个早就掩着嘴笑着后退几步然后撒腿跑开，那公子要找的是立春姑娘，自己几人在旁边且不是有些煞风景。 “这园子我瞧得甚是不错，想结识她一番，不知姑娘可否引见？”，木倾天抱拳，冲着立春微微一笑。 嗯，长得还算不错，皮肤算不得白净，但瞧上去很健康，第一眼瞧上去他并不怎么能吸引人的目光，但瞧第二眼过去，便会有些陷进去，怎么说呢，就是那种越看越好看的，耐看的人......“今日那株金莲可是公子的？”，立春回以他一笑，不说引见也不说不引见，他刚才一路跟在自己几人的后面，肯定是瞧见自己带着大妮儿几个整理花草的，不消说，能在这园子干活的自然是园子里头的人，那就肯定是认识园子主人的，这一点，立春的确是无法否认的。 “是的，那是家父的心头之好，姑娘，你还没说认不认识立春姑娘呢？”，木倾天有些执着。这次前来，就是要以花会友，至于花魁嘛，得不得都无所谓。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立春粲然一笑。 “木倾天”，不知他从哪里摸出一把雕花骨扇，施施然的摇晃着。 立春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原以为他是个温文尔雅的，却也是个闷骚的，“我就是立春” “姑娘就是立春?”。木倾天难掩惊喜，早先心中就有着丝丝期盼。“姑娘灿若朝阳，鲜如春花，传闻立春姑娘有才又有貌，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世上最屡试不爽的话便是赞美之话，特别是由衷而发不带一丝拍马屁的。眼下，木倾天是真真切切在抒发着自己的肺腑之言。 而立春，显然是确实感受到了他的真诚，如是，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不知木公子是哪里人士？此来可是为着参加花魁之选？不知公子打算在此处游玩几日？”，不容他再开口说那些个溢美之词，一连发的对他先抛出几个问题。 “天大地大，哪里都是我家，至于花魁么，选与不选，它在我心中自是最好最美的，至于在此住得几日还得看了心情”，木倾天潇洒一笑。 说了等于没说，这人倒是狡猾，尽打着马虎眼，白亏了一副儒雅的皮囊.......“不知木公子找我何事，若无紧要，请公子稍等两日，待花会结束后我们在谈，这几日，只怕我的时间都要耽搁在花会之上了”，立春本能的想要避开他，怎么瞧怎么都觉得他好似是披了一身羊皮似的。 “哎，立春姑娘.......”，不及他再喊叫，立春已一溜烟的往前走得几步再往右一拐消失不见。“这姑娘，呵呵，有趣，等过两日......或许更加有趣”，木倾天再度摇晃着雕花骨扇，嘴角掩着一抹调笑。 ...... 李氏带着刘妈做了满满一桌饭菜，原本是要好生招呼程彬他爹娘的，他们既走了，一桌饭菜也不浪费，分了一半给晚晴和大妮儿几人端过去，剩下的重新装了盘子，依旧还有七八碟。 “你去哪了？”，瞧得立春脸色红扑扑的进来，程彬倒了茶水递到她手上。 “刚才在园里看了看，路上碰着人随意聊了几句”，立春有些心虚，不想将遇到木倾天的事情说出来。 “快过来吃饭吧，这菜都要冷了”，李氏笑着坐在桌上喊道。一旁的立夏早是饿得受不住，拿了筷子直敲碗，被立冬说了两句，姐弟两个便在一边拌着嘴。 咚咚......立春才坐下，门外便响起敲门声。 “我去开”，立冬一下从椅子上窜起来，跑过去开了门。“是你！”，这男子确切的说不算是长得好看，但他就是有种魔力让人看了就能记住他。 “姑娘认识我？”，木倾天笑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挑，透着股子邪气。 “不认识，你有事？”，立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立春无奈的放下筷子，他倒是好本事，居然能跟着到这里。 “不知木公子还有何事？”，立春安抚的看了程彬一眼，起身走到门边。 “立春姑娘，原来你在这里，害我好找，刚才在园子里跟姑娘聊得甚是欢快，不知不觉信步走到了这里，想着此处怕是姑娘等人闲居之处，我就冒昧的进来打扰一番了”，木倾天笑得很无邪。 立春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家伙很有能耐，能让小老头放了他进来，可见他这搭讪人的功夫真是不低，这院子门口从着半月之前就用栅栏给围隔起来的，一般的生人是不让进的，也不知这家伙使了什么法子，竟是冲过了关卡进来了。 第二百零八十八章 示好 鞠躬感谢何思瑶的粉红^.^ ------------------------------------------------ “木公子，不知你还找我有何事？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我找人送你回镇上？”，立春拢了拢额头的碎发，明着是征询着他的意见，实为变相撵他。 “立春姑娘，请问这篝火晚会是在何处，我等参加了晚会才回镇上，我自己有马车的”，木倾天咧嘴一笑，笑得一副无邪的样子。 “木公子是吧，走吧，我带你去”，立冬早就细眼打量了他几眼，他的眼神都落在二姐身上，里头还犹似有光芒闪烁般的.......这要再让着他缠着二姐，屋里的程大哥该是要吃醋了。 “姑娘，不急，你们且进去先吃饭吧，我在院子里站着等等便好”，木倾天倒也见机的很，瞧着屋里头满桌的饭菜，便巧妙的拒绝了立冬的好意。 李氏坐在桌上稍微抬高了头往门口看着，只看到年轻的公子在门口同立冬立春谈笑，难免就以为那公子是同着她二人认识的，眼下正是吃饭的时候，哪有客人上门而不邀请进来一处共餐的呢，当下便站了起来。 “立春，这位公子是你朋友吧，你看，桌上的饭菜也都还未动，你朋友要是不嫌弃，就进来一同用饭吧”，李氏边说边不好意思的看了木倾天两眼。 “这位是伯母吧，伯母好”。他倒是个机灵的，瞧着李氏一身打扮，就猜着大约是立春她娘，毕恭毕敬的鞠躬下腰给李氏行了礼。 “快别多礼”。李氏唬得忙往边上躲闪，看他穿衣打扮似贵家公子模样，说话谈吐又得体知礼，自己一个农家妇人哪敢担当他的礼。 程彬一直安静的坐在桌上，在立春起身去门边时，他就有心想要起来一起到门口去看看。只是强自忍住了，到得这会子李氏也起身往着门口去了，他是再也坐不住，也不去看立夏的挤眉弄眼，直接将椅子往后一推就站了起来走到门边。 “立春，这位公子是？”，程彬温言问着立春。从他出来到站在立春姑身边，虽没有对她作出亲昵举动，可就那么往她身边一站，就已无声的宣示了他的立场。 “他。他是来参加花会的木公子，我也傍晚时分才碰上他的”，立春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么急于对他解释，这样倒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事一样的，话出口就有些懊恼。 “在下木倾天”，木倾天落落大方对着程彬一抱拳。话落之余他快速的打量了程彬一番。俊逸，内敛，有气场.......这便是他对他的评价，不过更让他心中微微有些不解的是，为何自己会对他没来由有几许的亲切感。 “程彬”，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都自我介绍了，程彬岂可落人笑话，当下也双手抱拳说道。照样的，程彬自然也是要打量木倾天一番......初看他并不起眼。但第二眼看去，他却是有种魔力般的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和他亲近，突兀的，程彬心中有股危机感，下意识的就朝立春看过去。恰好，立春也正望着她，她的眼神清澈干净含着暖意，他的心便安了。 “好了，好了，都快进屋吧，这饭菜就要冷了”，李氏笑呵呵的推了推立春手臂，示意她招呼大家进去。她一个农家妇人，当然是瞧不出门口正在进行的一场好戏。 到得现在，程彬自然回想起了木倾天便是今日在兰山上同立夏纠缠不清之人，他应该真是爱花的吧，故此来套个近乎的吧，只是他既有金莲这等奇花在手，还老心心念念着他人之兰花作甚....... “那，木公子，请进吧，还望不要嫌弃寒舍粗饭”，立春边说边看了程彬一眼，瞧得他没有异样神色，心中放了心。到底，这木公子是来找自己的，多少要顾及些他的感受。 一顿饭因为有了木倾天的加入，气氛倒是活跃的很，不但没有预想之中的沉闷，反倒比着平日还要热闹。先是李氏怕他一个生人同自己等人一桌吃饭拘谨，便有意无意的问着他一些闲话，诸如哪里人士，年纪几何，家中可有娶亲等等，木倾天也有礼的一一回答了。 “木公子，你今日为何总想要我家兰花？”，立冬是个心直口快的，在饭桌上同着他已是说过几句话，便自觉熟络了些，就问了出来。 “我爹喜爱兰花，他搜遍天下奇兰，正巧那山上的兰花是我家园中没有的，我便想买了下来回去孝敬我爹”，木倾天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回到。 “木公子，你是一个人出来的吗？你刚不是说你是从京城的更南边过来的吗？这一路上，你可遇到匪人之类的？”，立夏原本是不喜欢他的，今日在兰山上，他一直不依不饶的缠着自己，只现在听他说话倒也是很有趣，不免起了和他攀谈的心。 “不是，我带了几个仆人出来的”，木倾天也不遮掩，知道自己带有金莲这般异花，若说是自己一人出行别人定是不信的，索性不如大大方方承认的好。 “立春姑娘，你这园子可当真是妙得很，今日我才走了一小半，若是花会过后姑娘能得空，我倒是想同姑娘好生讨论一番这布园之道，说了不怕姑娘见笑，我今日行得小半，似是瞧出这园子是照着五行之意来摆设的”，木倾天微微笑着看向立春，这女子的确是让自己惊讶，她居然还擅长风水之道，园中小到一花一草一木，皆可瞧出不俗，不是花草之不俗，是布局之不俗。 “木公子说笑了，我一介小女子哪里懂这些个，都是胡乱栽种”，立春嘴上谦虚，心中却是得意，不消他夸赞，自己的本事自己知道。 “木公子若是想在此处转转，不如明日让程大哥陪你四处转转，这园中没有一处不是他所熟知的”，立春不想和他交往过深，心里总有种危机感，总感觉离他太近了肯定不会是好事。 “木公子不远千里而来，我这尽尽地主之谊是应该，这样吧，明日一早我在园子门口等着木公子”，程彬当仁不让，自然是不想他太过和立春亲近，要是那等一看就俊俏至极的人物他还不会觉得有危险感，怕就怕木倾天这种初看无害再看却不知不觉陷进去的人物。 “多谢程公子的好意，只我明日同人约好了有其他事要办，却是要辜负你的好意了”，木倾天原端起桌上酒盏对着程彬一饮而尽以示自己的歉意。 立夏见得气氛有些要往着不好方面发展，忙出言问着木倾天他株金莲的事情，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这金莲却是他娘从一百年古庙中得来的，当年，他娘还没有怀他的时候，长途跋涉了千里，虔诚往一世人皆说有灵的古庙里去上香求签，等他娘好不容易去到古庙之时，古庙却是破败倒塌，庙中也只剩下一个老和尚年年老体衰无力搬动才在一断墙边窝了个棚子避雨遮阳度日。 如此一来，他娘也不能白去一回，照旧燃了香火对着倒塌的破庙跪拜，临走时又拿了银子托人帮忙重新修盖古庙，老和尚感叹于她的善心，在她临走之际，带她去了庙后一处小山谷，金莲便就是藏在山谷之中，老和尚便将金莲送与了她。这金莲在古庙没有倒塌之前是供奉养于佛前的，在倒塌后，老和尚进去寻找，发现金莲完好无损，且平日搁置它的桌子也是完好无损。只不知为何，他送与了她。如此，他娘就带了金莲回家，一养就养了许多年。直到现在被他带了出来参加花会。 “啧啧，这金莲果真是有佛性的，你娘她，当真是个善人”，李氏双手合十说道。 “今日瞧着那金莲发光呢”，立冬恨不得现在马上再观赏金莲一番。 “立春姑娘，你若喜欢这金莲，我家中还有一枝伴生的，只是没有这株金莲好看，但也不差，我可做主送与你”，木倾天笑眯眯的望着立春。 立春有些气苦，这家伙老是有意无意的对自己示好，不知是什么意思，“多谢木公子美意，这等有佛性的东西，怕是难侍弄的很” “立春，这时辰还早，不如我们过去瞧瞧篝火晚会”，程彬放下碗筷，提议到，实在有些不愿意看着某人一直对立春示好。 ...... 一时饭毕，除了李氏不去，立春一行五人就往着园中行去，快要走出院子时，小老头刚好从屋里出来，一看到木倾天就双眼冒光的几步窜过来，直扯着他嚷了要看金莲花，木倾天解释了半天说金莲已被仆人带回了镇上明日一定拿过来给他看时这才罢了休。 立春这才知道他原是许下了给小老头看金莲的好处，小老头爱花如痴，自然是抵挡不了金莲的魅力，他.......倒真是懂得投人所好。 第二百零八十九章 渊源 http://永久网址，请牢记！ 早上的清风好似一面柔软的锦缎般在身上拂过，带起一股子轻微而又舒服的凉意。｛｝朝阳撒下暖暖的光辉，照在身上凭的生出一股慵懒之意。 “二姐，你这么早就起来了？”，立冬才打开门，就见着立春微红着脸站在院子之中伸展着身体。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像你这般睡到太阳晒屁股，只能吃留有虫眼的树叶”，立春停了下来，早上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她就起来了，往着园子里头去转了一圈，回来又在院子里做了些运动。 立冬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昨日晚上那篝火晚会实在有趣，玩的就晚了些，倒是误了早上起床的时辰，“程大哥呢，他昨日个可是没有走的，莫非也同我一样还在睡着？”，立冬望向东边的厢房，那边的门都关得紧紧的。 “早走了”，立春笑着摇摇头，那家伙从不在这里留宿的，昨日就为着在木倾天面前显示他的身份，第一次开口央了自己要在这里住下来。 “二姐，不知你看出来没有，我昨日一直觉得木公子同程大哥有些相似，可若说是真个去看，两人又长得不太相同，可他们给我的感觉，真是很像很像，当然，木公子是个嘴上能说的，这点是同着程大哥不一样，但他只要不说话的时候，那侧影，那神情，简直是像极了”，立冬走到院中，重复起立春刚才的动作。 “亏了你都打了好几年了，还是跟耍猴子似的”，立春噗嗤一笑。这套太极拳还是在李家村的时候就开始打了。那是觉得这具身体太弱太弱，要是出去跑步锻炼吧，说不得别人以为自己脑子还傻了，后来索性每日早起就往着后山找一角落打上两遍太极拳。既修身又养性。后来被立冬撞着了，她便也缠着要学了，只她总是打不好。 “不打了，二姐，我去帮晚晴姐去，昨日的花会她可是撑了整整一天”。立冬撒开腿就往屋里跑。立春无奈摇头，她不是打不好，是她的性子，她一直是个急性子的，要让她耐心的静下心来打太极，无疑是要她命般的。 院中早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从着大妮儿几个来了后，就接了刘妈和杏花以前的活，每日早起将院里院外及各处屋内扫得干干净净，不但在这院里勤快。她们还到猪圈去帮忙，在园子里头扯野菜煮猪食喂猪.......这不得不让立春感叹，农家的孩子就是勤快，只是，让她们来不是让她们来做这些粗活的，若只是干粗活。哪里不能寻了人去，她们来是另有任务。 ...... “公子，夫人来信说过几日就到了”，一眉清目秀的小厮快步走近木倾天身边，在他耳旁轻轻说道。 “知道了，去将镇外的宅子好好修葺下，买几个丫鬟小厮进去”，木倾天邪魅一笑，这里将要变得热闹了，对于好戏。自己从来都不乏一颗看热闹的心。 因着花会是在镇外的春园举行，每日一早，人们便如潮水般的从镇上往镇外移动而去，如此一来，镇上倒是显得冷清了许多。街上的铺子都还照常开的。只里头卖东西的人显得无精打采，白日人们都去赏花看热闹了，只有到了晚上，这里才会罕见的灯火通明生意红火。 木倾天撇下一众小厮，独自一人晃荡在大街上，状若不经意的眼神之中不时闪过阵阵精光，他边走边打量四周，却又对四周的铺子毫不在意，只有在见到医馆之时，才来了兴致走进去，只是很快便又走了出来，脸上有一丝丝失望。且走且停，直到在又一间医馆门前站住之时，他才再度来了兴致，镇上的医馆皆被他逛便，余下也只能是在这间医馆里面了。 “师傅，不如今日我们去镇外春园看看吧，那边人多，说不得还有急诊呢”，荀草愁苦着笑脸，昨日从街上听说那边出了一株奇花，便是心痒难耐想要过去看看，谁知孙大夫就是不同意她过去，要她在医馆坐诊。 “这本医经没有背透理解透彻哪里都不许去”，孙大夫对荀草极为严厉。 荀草长叹一口气，干娘真是害苦自己了，不知她从哪里得了这珍本，巴巴的还托人送了来，不说上面的医理苦涩难懂，就是那些个绳头小字就不是一般人能认识的。要想看懂这医书，须得翻阅许多许多的古书籍才能明白那些字的意思。 “这本医书非同小可，天下间也许只此一本，你那干娘这般热心为你，你可莫要辜负了她”，孙大夫心里暗暗发笑，这丫头越大是越来不惧自己，唯有抬了她那干娘出来才能让有些压力。 木倾天迈过门槛，安静的站着，并没有马上往柜台处走。屋里有四五人，其中三个是看病抓药的，余下两个一个是柜台后面抓药算账的伙计，一个是桌子后面坐台看诊的大夫。 阵阵药香扑鼻，木倾天贪婪的吸了口气，这药香倒不似其他医馆之中令人讨厌。他却是不知，这屋里被荀草放置了异香中和了草药的气味，这才不至于让人太过讨厌。 “这位公子，您是瞧病还是抓药？”，病人离椅起身，坐台看诊的大夫注意到了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木倾天。 “抓，看病”，木倾天竖起耳朵听着柜台后面由远而近的黄鹂鸟般清脆的声音。“最近我这嗓子眼时常疼痛，时有痰咳嗽不出，劳烦大夫了”，他边说着边坐下。一抹浅紫的裙角从柜台后显露出来。 “师傅，师傅，那我今日看完这一页，明日就出去”，荀草跟在孙大夫后面撒着娇。 好一个清丽脱俗的小女娃，怪道要被她收为女儿......木倾天边打量边暗暗点头。 ...... “大妮儿，一会你们几个可别怯场，今日的人比着昨日还要多，你们不要慌张，记住昨日你们晚晴姐给你们教下的舞步”，大妮儿四个一字排开站在立春面前，晚晴在一旁只淡笑不语，也难怪立春要担心，大妮儿几个从未在人前真正表演过，偏是因着昨日的一株金莲，今日来的人更多，她们难免有压力了。 年轻真好......看着大妮儿几个灿若朝霞如清晨带着露水的娇嫩花骨朵般的年纪，立春不由感叹。 花会依旧热闹，只是，有了昨日金莲的出彩，今日竟是没有一株花能比过它去，唯一能引起人群喝彩的便是立春领着大妮儿几个在台上走的模特步，独有而欢快的曲子，激情四扬的舞步，让得台下的人们看呆了眼，视觉冲击，听觉冲击，无一不让着众人兴奋难挡。 目的达到，立春施施然退下，余下的场子就留给晚晴去照顾。 清了妆容，换过衣裙，立春便立夏套了马车给自己牵过来。鞭子扬起，马车快速的往镇上而去。 ...... “哦？木大哥当真是认识这字？”，荀草拿了手中医书递给木倾天。打孙大夫出去，她就要转身回里头院子的时候被木倾天叫住了，起先荀草只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眼也没当回事，浅浅笑了一笑就继续往里走，直到他开口说认得医书上的字的时候，她才正儿八经的站住了。 当真是舍得下血本.......木倾天暗有不爽，这医书自己可是放下面子去求过她的，她就是不给，没想到，居然千里迢迢的给送到这里来了。 “当然，这是.......”，木倾天坦然自若的娓娓道来。 荀草满眼放光一脸崇敬的望着他，他果然说的都是对的，自己查阅了许久的资料才认得的，他居然闭眼就能说得出来。 马车驶进镇中继续前行，因着街上少了许多人，立春直接加快速度就往着医馆行去，园子里人多，又未曾备得什么药物，昨日因着人多，人群里头难免有些闷热，就有那稍微上了年纪的生出不适，自己只能干看着派人送了他们到镇上医治，若是备些药物，也好救救急。 “荀草，你也别喊木大哥了，我听着总是生疏，不如你就喊我木哥哥吧”，一番交流下来，木倾天同荀草已俨然很是熟络。 “木哥哥好”，荀草也不矫揉，脆脆的就喊了一声。 立春刚迈步进到医馆，就瞧着荀草同一男子肩靠肩的坐在桌子上，且荀草那一声“木哥哥”恰好就被立春听在耳中。 “荀草”，快走两步，心中有些不悦，荀草寻常是不会同陌生人亲近的，她什么时候认下了这么一位哥哥，怎的从来没有同自己说。 “二姐”，荀草满脸带笑，看着立春，忙站了起来。 “立春姑娘”，木倾天脸上也犹还带着笑意，却是没有想到立春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原来是木公子，我还想是谁同我这小妹妹这般熟络”，立春晒然一笑，这人藏的什么心思，昨日去园子里头缠着自己，今日又来找上荀草，这是有心还是无意....... 一直在为提高阅读体验而努力,喜欢请与好友分享！ 第二百零九十章 狗血的事情 鞠躬感谢hhhhhkkkkkkk的粉红^.^ ------------------------------- “原来荀草妹妹是立春姑娘的小妹，缘分，缘分啊”，凭空里，在立春还没有看清楚的情况下，木倾天手中已是多了把扇子，摇啊摇啊的晃得她直发寒，这男人该是有多爱扇子。 “怎么，立春姑娘对我这扇子有兴致？”，木倾天见着立春直愣愣的瞧着自己手中的扇子，不禁一笑，摇晃得更加得意了。 立春直觉得他笑得有些邪气，“没有兴致，只是好奇这天气倒也不热，木公子为何总是一扇在手”。 “我这扇是檀香木制成，且为上品紫檀木精制而成，自称香味，轻摇便馨香四溢。且此扇还有一大妙处，扇存香存，管他十年八载后，这扇依然幽香沁人。单这香还不足以道出它的妙用，若是将此扇放入衣箱之中，可有防虫的效用。立春姑娘，你说我这扇子妙是不妙”，木倾天并不介意立春如此的直白，轻摇香扇，温和的冲立春笑道。 “我家中还有云扇，所谓云扇，灿如云锦、薄如蝉翼，只这云扇多执于女子之手，扇面皆桃形，是用了绝好的细如绢丝的丝竹，再由手艺最最好的绣娘精心编制而成，颜色或嫩黄，或淡粉.......”，他再也继续喋喋不休，立春已是忍耐不住。 “木公子，我对这些个扇子并无多大兴致。我来是找我小妹妹的”，她毫不客气的出言打断，别看这木倾天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可若是稍微和他接近了。便总能觉得他的人不似他相貌上所透露出来的单纯。 “可惜，可惜，原来立春姑娘不喜欢，我那云扇，藏有八把，每把上面或是花鸟虫鱼。或是山水人物，把把皆是精品，我才寻思若是立春姑娘喜欢，改日我送姑娘两把，只立春姑娘说没有兴致，那，我便送荀草妹妹两把吧”，木倾天径自说完，转头瞧着荀草浅笑。 立春微张了嘴巴，自己没看错吧。他，他居然那么温柔兼带有一丝宠溺的对着荀草笑。 “木哥哥，不用送给我”，荀草快速的看了立春一眼，有些害怕她会因为自己跟木倾天如此熟络而责怪于自己。 “荀草，你给我包些草药。园子里头这两日人特别多，我怕发生一些意外，你就将跌打损伤，头痛脑晕等类的药都给我包上一些”，支使开了荀草，立春认真的看着木倾天，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他肯定是抱有目的的，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他居然在镇上逛个街还能逛大医馆里面来。居然就正好碰上荀草。 “说吧，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参加花会不是你的唯一目的吧”，紧紧的盯着他，不容他有一丝的闪避。 奈何。立春到底是小瞧了眼前的木倾天，他见得立春如此问，摆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怎的立春姑娘如此以为，我就是来参加花会的，若不是，我何必要千里迢迢的带了金莲那等奇物来，难道我就不担心它会有闪失吗，毕竟，这花说不得就只剩下我那一株。你若以为我是特意接近你们姐妹，那你又想想，你们姐妹能让我有什么所图呢，你，无非就是有坐园子，有一个聪明的头脑，可这世上聪明伶俐的女子何止一二，你，容貌俏美，可世上美丽的女子多了去，对，我是承认你让我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可我并不是花痴”，木倾天岂可让自己心中真实所想暴露在她面前，口若悬河的一番话就说得立春心中的防备少了一些。 “你要是以为我是特意接近荀草，我是第一次来到通江镇，你想想，我如何能故意去接近她”，木倾天说完不再看着立春，柜台上的精灵少女吸引了他的眼神。 荀草正在捡着药，似是感觉到有人看过来，扭头回转甜甜一笑，这一笑，就好似一汪清泉般流淌进木倾天的心中。 “是，一见荀草，我便觉得同她投缘，如此一个精灵乖巧又颇有医术的小女孩让我很是震动，说出来不怕立春姑娘见笑，我，也是一个医者，她是三岁学医，我，比得她还要早上一年”，木倾天淡淡的朝着立春说道，眼神依旧停留荀草身上。 惺惺相惜.......蓦的，立春心中浮现这么一个词，他知晓学医的苦，荀草也知晓，难怪他二人那般轻易就能攀谈上。 ...... “二姐，你慢些走，我明日去园子”，寻擦眼巴巴的靠在门框上，目送着立春跟木倾天离去。 立春原以为木倾天是有马车等候在外的，谁知他今日却是一个人，本不想再和他有什么交集的，奈何荀草还在后头望着，自己这个做姐姐的怎也不好将她的朋友独自撇下，无奈的让着他上了马车，自己则充当起车夫来。问着他要去哪里，他也不说个具体地方，只说随意在街上逛逛就好，他倒是随意，立春可气苦，他敢情是当自己免费的车夫了。 待到马车远离了医馆，立春停了马车，蹭的从车上下来，“木公子，我园子之中还有事，不能再陪着你了，你请自便吧” “立春”，听着由远及近的无比熟悉的声音，立春叫起苦来，“木公子，还请在车内坐好，不要出声”，本能的不想让程彬有什么误会。 程彬温柔的看着立春，“园子里不忙了吗？我让着张叔过去了” “我出来买些东西，你怎么在这？”，立春微微有些紧张。 “我也是出来买些东西，正打算一会就去园子，既然碰上你了，我便同你一块过去吧”。不及立春反应，他径自回头朝身后不远处的马车招了招手，然后又在立春目瞪口呆之下往着掀开车帘子就窜了进去。 “你.......” “程公子” 立春无辜的眼神一阵一阵的往着程彬飘过去，奈何他此时脸色愠怒。完全忽视她。 “木公子，你难道还不打算下来吗？”，立春有些恼怒，自己明明没有做错什么，这二人却是都和自己较上了劲。 “呵呵，多谢立春姑娘。待改日有时间我再来找立春姑娘”，木倾天摇晃着扇子转向程彬，“程公子，你误会了，我同立春姑娘也是偶然在街上碰到，她看我没有马车，便载了我一阵，告辞”，说完，慢悠悠的在程彬冒着焰火的眼神中晃荡着离开。 立春扯了扯程彬的衣袖。他没有反应，再扯了扯，还是没有反应.......她也来气了，不再搭理他，牵了马就要往前走。 “立春，你有没有觉得木倾天这人有些奇怪？”。程彬回过神来，脸色平静的看着立春，他并没有生她的气，只是恼火木倾天似阴魂般总是出现在立春的面前。 “你不生气？他在我的马车里”，立春问着程彬。 “生什么气，我相信你，就是觉得他好像是故意接近你一样而已，可他看你的眼神之中虽有欣赏可并没有火热，这说明他对你并无其他心思”，程彬拉了立春的手。温和的分析着。 ....... “夫人，再有几日就到了，不妨走的慢些，这一路紧赶慢赶，您辛苦了”。吴忠站在马车外，恭敬的对着车内说道。 “不是那位也来了么，怎么这一路上没碰上”，美妇的声音透着些疲惫。 “许是和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按照她们出发的日期，该是和我们同时到达通江镇才是”，吴忠说道。 半响，车内不再传出说话声，无奈，吴忠只能下令车队继续前行。 装饰奢华的马车内，绿珠跪在一旁轻轻帮美妇揉捏着肩膀。美妇则微闭着眼半躺在锦榻上，外人看去，她好似是睡着一样，实则她心内却是思绪千百转，自从在立春口中得知梦中的世界真实存在后，她就毫不怀疑那个世界的真实性，对于在那个世界之中发生的事情她更加的耿耿于怀，那生有子，此生无子，那生有爱又被爱所负，此生有爱且是独宠的爱。这一切是否是因果轮转，那一世的遗憾在此生来补，此一生的遗憾在那生来补。只是，自己是先生于那世，还是先生于此世，这让得美妇时常不得清醒。 “玉珠，吩咐下去，接下几日昼夜前行，我要在花会还未结束前到通江镇”，说完，美妇再度闭眼，不多时，便轻轻睡去。 ....... “姑姑，这里的景致倒也不错，瞧瞧，这些花儿开得真艳真美”，少女笑嘻嘻的打量着四周，她本就肤色白净，一身的鹅黄衣裙衬得愈发的娇嫩，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般。 “你这丫头，一出来就疯疯癫癫，没有一丁点的安静，要是被你天哥哥瞧见了，又该要笑话你了”，中年妇人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姑姑，你还说呢，到了这里你都不让我先去找天哥哥，巴巴的先赏起花来，这里的景致是好，花儿是美，可美丽的花儿哪里不能看到，再好，还能好过宫里去”，少女噘起小嘴，添了一抹俏皮。 “这园子这般大，一时也找不着他，不如边走边赏花，说不得还能撞上他，走，往前去看看”，中年妇人拉了少女往前走，她们身后悄然跟着许多人，以半包围的方式暗暗的尾随着。 鲜花怒放，蜂飞碟舞。木倾天饶有兴致在台子下看着台上的热闹，这立春实在是有趣的很，往年京城的花会莫不是以斗花为主，最多五日必就结束了，偏是到了她这，硬生生将花会延长到了七日不说，还弄出许多的名堂来，不仅斗花，还穿插了诸多的歌舞表演，更更让人惊奇的是，今日的表演居然是动物的盛会，统共约有一二十只的鸟儿在台子上盘旋飞转，不时的在一位蒙着面纱的神秘姑娘的指导下作出各种让人惊奇的动作，最最让人称奇的是。有那么几只鸟儿居然能口吐人言，这让得他如打了鸡血般的兴奋，要是将这几只鸟儿弄回去，说不得还能换座城池回来。除了这些鸟儿。另还有四五只看似凶猛的大狗在那神秘姑娘的指挥下作出各种跳火圈，走钢丝等等惊险刺激的动作。 其实花会在第五日的时候就可结束，花魁当之无愧的是木倾天的那株金莲，只是在第五日，入园的人群依旧众多，立春便灵机一动。再度延长了两日，而今日便是最后一日，她自然的使出了浑身解数，要让众人有个难忘的印象，要让他们对自己的园子念念不忘，这样，自己才能坐等数钱。这解数自然就是落在了她的异能之上，小青和大蛇自然是不能出来见人，能使动的只有小麻花和守园子的那几只大狗。其实，除了在园子里头养花种菜培育瓜果。立春还想建造一个小小的动物园，只是，现在时候还未到。 ...... “天哥哥，你喜欢这些？”，荀草乖巧的站在木倾天旁边，扬起脸看着他。说来也奇怪。荀草平日里给人看病问诊，多的是陌生人，可她和他们顶多是医者和患者的关系，可同这木倾天真正是一回生二回熟，左右才同他见得不过两三次面，却是异常的熟络亲热。在荀草的心里，他几乎是无所不能，就那本连师父都读不懂的医书到了他手中却是轻轻巧巧就能讲解出来，师父考据了他许多的疑难病症，他无应答如流。这实在让得荀草对他崇敬有加。 “挺有趣的，荀草，你认识台上那位神秘的姑娘吗？”，木倾天微微低下头，看着荀草。她是立春姑娘的妹妹，而台上神秘女子定然是立春姑娘请来的，荀草应当也会认识。 荀草抿嘴笑了笑，二姐早是说过不可将她身份透露出去，自己要是告诉了他，回头二姐指不定得要怎么埋怨自己，且二姐的本事实在让人惊奇，一般人也理解不了。 木倾天见她淡笑不语，知她必是知道只是不和自己说而已，无奈的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立马招来她的反抗，“天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许揉我脑袋”，荀草气急，才见得他几次，次次都要揉自己的脑袋，特意梳好的发髻又被他弄乱了。木倾天微微一笑，手掌再度覆上她的小脑袋，十一岁了如何，在自己眼里依然当她是孩子，粉雕玉砌的孩子，鬼灵精怪的孩子。 台上的表演在继续，台上荀草同木倾天之间的小动作也继续着，她当他是大哥哥般，他当她是小妹妹般，殊不知，他和她的举动被不远处的人一直紧紧的盯着。 “映秀，站住，你想要做什么”，中年妇人紧紧拉住身旁的少女，不使她愤然冲出去。。 “姑姑，你看，天哥哥和那女子......”，少女双眼喷火，在京中，天哥哥对每一位女子都和颜悦色，可从不从任何一个女子亲近，除了自己，他甚至未同任何女子拉手，而在这里，他居然，居然同别人作出那般亲昵的动作。 “那不是女子，那还是个孩子”，中年妇人无奈说道。 ....... 表演结束，在整耳欲聋的喝彩声中，立春褪到了台后，快速的换过衣服，闪身就往台下而去，刚才可是瞧着荀草同木倾天在一起，在暂时还未知道木倾天打的什么主意下，她是不愿意荀草和他太多接近的。 “天哥哥”，人群散去，木倾天拉着荀草正要往园中再去游览一番，一清丽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映秀”，木倾天脸上浮出喜色，她在这里，姑妈定也在这里了。 “天儿”，不等他寻找，中年妇人从花树后面转了出来。 “姑妈”，木倾天喊得极为亲热，亲热之中又显恭敬。 荀草左望望右望望，水灵的大眼睛扑扇着，不自禁的往着木倾天身边靠了靠，很明显的，她感觉到了对面女子的敌意。 “荀草，木公子”，立春笑语嫣然的站到荀草和木倾天这边。 “天哥哥，你早上也不等着我们，一个人偷偷溜出来。叫我和姑姑好找”，映秀压下心中的妒火，亲昵的走到木倾天身边抱住他的手臂。只她这一过来，就将荀草挤了个踉跄。 “荀草。我们走吧，你的天哥哥有客人”立春也不生气，拉了荀草就走，走得两步又停了下来，“木公子，以后若无事还请你别来打扰我们。你既有未婚妻了，就莫再来三番四次的纠缠于我们”，话是对着木倾天说的，挑衅的眼神却是看向那年轻的女子，她刚才无礼的举动让得立春很不喜。 望着远去的立春跟荀草，木倾天揉揉额头，转而头痛的望向还拉着自己手臂的少女，“映秀，你还是如此不知收敛，你这性子。日后要吃亏的” ....... “二姐，你说那女子跟那妇人是天哥哥什么人？”，荀草坐在石头上，无聊的扯了跟狗尾巴草玩耍着。 “谁知道呢”，刚开始见到木倾天的时候，立春还觉得他特别的能让人生出亲近之感。只现在，完全扭转了这种看法。 “二姐，你看，干娘”，荀草蹭的一下站起，指着不远处。 “真，真的是你干娘来了”，立春张大了嘴巴，她怎的此时来了。 ....... “淑妃可真是好兴致，不远千里赶来观赏这花会。只可惜，花会今日就结束了”，美妇走在前头，中年妇人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她身后，在她二人身后。又是浩浩荡荡跟了一大群人，只是，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只以为那些个跟随的只是入园来观赏花会之人。 “臣妾要是知道贵妃娘娘也来，定是要等着和贵妃娘娘同行的”，被称为淑妃的中年妇人柔柔一笑，细语说道。原来，这中年妇人是宫里头的淑妃，而美妇，便是宫中的贵妃娘娘。 美妇轻笑，嘴角扬起，带起一抹嘲讽，“太子怎么也来了，我倒是不知” “回贵妃娘娘，天儿他是特意来游玩的，臣妾事先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往常花会年年都是在京中举行，今年却是到这偏远之地，臣妾贪玩，便去求了皇上央他允我出宫游玩一番”，淑妃不卑不亢的回到，在宫中，人人惧怕她这位尊贵的贵妃娘娘，但于自己和姐姐，却是不惧。 “让她们过来吧”，美妇不再理会淑妃，朝着离了有自己三四步远的玉珠吩咐道。 很快，立春和荀草便来到了。 “干娘”，荀草甜甜喊道。 “夫人”，立春脸上含了笑意。 “你们都退下去吧”，美妇朝着淑妃一行挥了挥手，就算是太子与她同行又如何，她莫非还以为自己会都给她几分脸色。 淑妃隐晦的看了立春和荀草一眼，微微弯腰施了礼退下。 “立春，程彬呢？”，美妇笑着看了荀草一眼，转而定眼望着立春。自刚才见过淑妃一行，她心中有了个大胆的主意，既是当年自己亏欠他们母子，那么，现在自己加倍的偿还他们，淑妃不就是仗着有太子给她们撑腰，那自己就换掉太子。 ...... 傍晚黄昏时刻，园子中静悄悄，因了花会的落幕，来园中游玩的人明显比着前几日少了很多，但就这些，已是很让立春知足，若是日日能保持如此人数，园子的收益照旧可观。 渐渐夜色笼罩，两个身影立于兰山之上。 “你，真的是皇子？”，立春不算得太吃惊，只是觉得整个事情有些狗血。 程彬默然站立，该和她说的都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他心中烦闷，本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再也不会同他们有任何交集，却不想那女人追到了这里，来和自己商量那些事。 “呵呵，很好笑吧，木倾天居然是太子，而我，居然和他是兄弟”，程彬仰头苦笑。 扑哧.......立春当真是笑出了声，他和他居然能是兄弟，这事情倒的确是越来越有趣，越来越混乱了。 第二百零九十一章 程彬的身世 立春笑完就后悔了，“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跟木倾天是兄弟这件事有些搞笑，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从来还未对你说过我的母亲吧，我的生身之母......”，程彬缓缓开口，淡淡的哀伤慢慢爬上他的额头，然后从上之下弥漫全身。 立春站在他身侧，感受到了他的哀伤，朝他伸出手[读小说请进入“热-门@小#说&网”]。两手相握，感受着他手上的凉意，他此刻该是很难过的吧。 程彬低沉的开口，慢慢诉说着那个从未见过面，只从他人口中的只言片语了解而来的母亲。她是一个聪慧秀美的女子，寻常商人之女。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她和他就如同两条平行线，并无相交的可能性。她是家中独女，家中虽不是大富大贵可也衣食不愁出行皆有人服侍。善女红、能歌舞、会吟诗、能使剑，若是她从不和他相遇，也许她会找一个与之相配的好男人平静终老。偏是造化弄人，年轻的皇上不耐宫中烦热要出行视察，而她，那时也正使了小性子闹着要跟父亲外出行一趟商。 长路漫漫，荒草连天，意外发生得很特然，她们的商队在路上遇到匪徒的袭击，那时，正好年轻的皇上乔装改扮带了众多随身的侍卫也扮作了行商恰巧在她们遇袭的时候出现了。为难之际，英雄救美女，年轻的皇帝救下了她们一行，且接下来的路程，他们一路同行。那时，墨国有些不安宁，接下的路途中。他们再次遇到了匪徒，这一次，不是他就她，是她救了他。她为他挡了一剑。自此，这情就在生死之中发了芽且顺利结了果。 ......后来，他很自然的便将她接入皇宫纳作了妃子。入宫不久她就有了身孕，她本是性子清淡之人。在宫中也不与人为敌，那时，宫中最得宠的贤妃也正好有了身孕，宫中上下一片欢喜。只是遗憾的是，在她快要生产之际，贤妃腹中胎儿不知何故没了胎气，如此，她便成了贤妃的怒火之所在。她的肚子无时不刻的在刺激着贤妃，最终。贤妃行了毒辣之事。使人给她下了毒。奄奄一息之际，她哀求了身边唯一从外面带进来的自小伺候在她身边的丫鬟馨云，让她想法子一定要救下自己的孩子带出宫去。那时。她中的毒并不会马上一命呜呼，而就是这慢性的毒才让得她的孩子最终逃过一死。 ...... 看着他哀痛的样子。立春的心阵阵抽紧，他诉说得这么详细，无非是想要好好缅怀他的母亲，伸出手，轻轻环住他的腰，此时任何的劝慰都是徒劳无力，与其说些不痛不痒空洞的安慰之语，不如给他一个拥抱。 “这些都是我娘说与我知道的，我问过她，她都承认了”，程彬红了眼眶，身子颤动着。 立春知道他所说的她是谁，当年贤妃便是现如今的贵妃，也就是那个美妇，原不曾想到美妇的心肠会如此狠毒，也想不到他的母亲到底是所托非人，那个男人并不是她的良人，至少在她们母子二人丧命后，那个男人竟然都未为难贤妃，可见，她在那个男人眼中，只是一时的兴趣罢了。 “也许她现在真的后悔了，想来赎罪”，立春也不知自己为何还要为美妇辩解，只她本能的回想美妇对荀草的疼爱，那的确是真的如同一个母亲对子女的疼爱，一个有爱的母亲，应当不会心肠狠毒，也许她以前毒如蛇蝎，但现在改过归正也未可知。 “也许吧，只是你能想象出一个女子，为了她心爱的孩子，咬紧牙关痛的死去活来只为让人在她肚子上开刀取去腹中孩子，你能想象这该要受何等的痛楚和需要多大的勇气么，”，程彬将头靠在立春的肩膀上，久久不再言语，直到夜风扬起，夜已过半，闻着她发丝间的淡淡清香，他才慢慢平静下来。 “那你恨她吗？”，立春揽住他的头，轻轻问道。他点头又摇头，“恨，为何不恨，只是恨又如何，我的母亲终是不会回来” 天上几颗孤独的星星在一闪一闪，他和她再没有言语，相互依靠着坐在一起。他想着他从未谋面的母亲，她亦想着她那孤零零离去的母亲。 ...... “映秀，别闹”，木倾天，不，应该是墨倾天义正言辞的呵斥着映秀。见得他真个生了气，映秀撅着小嘴不情不愿的站好。墨倾天微微眯了眼睛朝着前面的两个背影看去。 “淑妃，本宫不管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本宫只警告你，别打程彬的主意”，美妇脸上毫无波浪，但语气之中的霸道让得身旁同样雍容华贵的淑妃心中很不是滋味。 “贵妃娘娘莫不是以为臣妾是来看那毛头小子的，呵呵，贵妃娘娘也太过高看他了，他在外流散一二十年，在朝中他一无根基，二无人脉，天儿的位置岂是他能撼动的，就算是皇上愿意，朝中的大臣也不愿意，贵妃娘娘且放心臣妾不会对他做什么，他孤苦了二十年，臣妾疼他还来不及呢，臣妾此来，只是帮天儿瞧瞧他未来的小妻子罢了，皇后娘娘自得知贵妃娘娘和皇上给天儿定下了这么一门好亲事，可是整日垂泪，她本想亲来来的，奈何身子不好，臣妾这做妹妹的自然义不容辞的帮她来看看”，淑妃不卑不亢，甚至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她自然是来看墨倾天的小妻子，只是，她可不打算让他的小妻子安然无恙的活到出闺阁的那一日。堂堂的当朝太子怎可娶一平民之女，且这贵妃娘娘未免触手太长，连太子也想攥在手中。 美妇笑了，她自然是知道眼前的淑妃娘娘并不太过惧怕自己，她和她那位皇后姐姐仗着太子这一靠山在宫内与自己抗衡，只不过，太子再有势，他还是太子，而皇上是他爹，他总还要听他爹的话，至于荀草同他的亲事，正是美妇最为得意之事，她是真正将荀草当作自己孩子般的爱戴，在另一个世界里，她为人母，体会了作为一个母亲的快乐，在这个世界里，她无子无女，而荀草，给予了她母爱大发的机会，她自然是要为自己的女儿谋求最大的幸福。其实，要不是知道立春跟程彬有情意，她会将立春指婚给太子的，在她的心里，总是会浮现出一个奇怪的感觉，总觉得立春好似自己亲生女儿般的。 “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她好与不好，此事已经定下，皇上一言九鼎，莫非你还想忤逆他不成”，美妇轻轻的笑了，笑得很得意，其实自己并不一定要程彬替代墨倾天，那只是临时起意，更是在被程彬出言拒绝后，她更加知道不可能，何况，墨倾天的确是个称职的太子，皇上也不一定能真的听了自己的劝而废了他。若无意外，他会顺利的成为下一个皇上，而自己能给予荀草最好的，便是如此。 “为了一个义女，贵妃娘娘如此值得吗？”，淑妃心中自然有恼恨，原本，自己同姐姐都是商量好了，待得映秀及笄之后便由姐姐开口求了皇上指婚，只这人算不如天算，却是不想让贵妃娘娘抢先一步。 “本宫有些累了，你且退下吧，值得与否，不是你可揣测的”，美妇直接下了逐客令，此事已经板上钉钉，她再不忿，也只能忍着。 “太子留下吧”，美妇笑意盈盈的望向墨倾天。他倒比他爹有出息得多，如此年纪就知四处游荡见学兼而体恤民情.......想想当年意气风发的那个男子变成现在大腹便便只知沉迷温柔乡的半老之人，她不禁苦笑摇头，也不知是他害了她，还是她害了他。 ...... “程彬，你说日后我们扛着一包银子去周游四海可好？”，朝阳下，立春笑靥如花的望着他，他已从哀伤之中走了出来，懂得将怀念深藏于心底，这样的他让得她很欢欣。 “好啊，只要你舍得这片园子”，程彬笑着抬头，天空上一片湛蓝，天气如此之好，岂可辜负，“走，我们去镇外”，他一把拉起立春。 “这不就是镇外吗？”，立春故意逗弄。 “不是这个镇外”，程彬干脆一把扛起她，飞奔往前。 “你这个坏人，放下我，放下我”，立春真的觉得自己的手都捶疼了，直到他砰的一声好似跟什么东西撞上似的，才停了下来。 墨倾天好整以暇的摸着鼻子看着眼前的程彬和立春，“三哥，你这般不怜香惜玉，小心立春姑娘不要你”，说罢，抚掌笑了起来。 程彬额头紧皱，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兄弟，他一直无法接受，不是对他的不接受，而是对那边所有的一切从心里抗拒。 “墨......公子，你要闲得无事，不妨去多陪陪那位美丽的姑娘，告辞，我们恕不奉陪”，立春特意的咬重了墨字，他果然是存了心思来的，他来的时候就知道了程彬的身份。 “那个，三哥，我，我是要找立春姑娘说点事情，你要不介意，可否让我和她说几句话”，墨倾天温和的看着程彬，直到昨夜，才听到了他的完整的故事。 “墨公子，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吧”，立春抱住程彬的手臂，如此举动无疑是告诉墨倾天，自己跟程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须顾忌直说就成。 第二百零九十二章 荀草失踪 医馆里头很闲，难得一个上午都没有几个病人上门看诊，荀草窝在柜台后面手捧着医书悠闲的看着，边看边拿着笔在批注记录，这本犹如天字般生涩难懂的医书，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被自己研究透彻了。心中欢喜，啪的一声将医书往着柜台上一扔，吓的柜台的伙计手一抖将手中的草药洒满一地。嘻嘻的对伙计报以一个大大的笑脸，她便往着门外跑。 “哎，荀草，师傅说了，今日你要在坐台看.......”，不等伙计的喊完话，荀草已是跑得不见了踪影。 “荀草” “荀草逛街来啦” “荀草，今日怎的你师傅没留你在医馆”......一路上，附近两旁摆摊的开铺的无不同着荀草打着招呼，因着挨了医馆近，他们或多或少的沾了医馆不少好处，至少荀草给他们看病抓药的时候，是只按照成本价来收取的。且荀草长得甜美可爱，又最最让人爱重的是她年纪虽小却有颗医者仁心，因此，众人都极为的喜爱她。 荀草一一回应着他们，有时也在感兴趣的摊子上停下来看看，不过，今日她重点不在逛街，而是要等人。 “荀草”，绿珠笑吟吟的站在她身后，拍了拍她肩膀。 “唉哟，绿珠姐姐，你这手可真重，拍疼我了，你怎么在这”，荀草笑着往绿珠身上贴去，“我干娘可好，这几日我都不得空去看她，等明日我师傅回来。我就可以出来了”，原来这几日，孙大夫往外地帮人瞧病去了，临走时吩咐她除了外出帮人诊治之外。其他时间都要留在医馆之中，医馆内虽还有其他学徒，但论医术，孙大夫还是最为相信她。特别是时常有些女眷，上门瞧病只找她。 “你在这等人吗，我看你走来走去四处张望”，绿珠是奉了美妇之命出来买些东西，无意瞧得荀草在这边就走了过来。 “我，不等人，在屋里坐得闷了，出来走走，我。这就回去”。荀草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要在这等人的。冲着绿珠摆摆手，就快速往着街上走去。 ...... “立春，你。此事当要如何？”，程彬担心的看着立春。从早上墨倾天来说了些话之后，她一上午就时而烦躁时而安静，一直纠缠折磨自己到现在。 “这事我坚决不同意，荀草还那么小，墨倾天都那么老了，他也好意思老牛吃嫩草”，立春有些置气的说道。 程彬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老牛吃嫩草，这话倒实在有趣，只自己在她眼里是不是也算得上是只老牛，自己大着她也好几岁....... “你快骑了马送我到镇上去，我要去找找那位尊贵的娘娘”，立春是个急性子，一刻也不愿意再耽搁，心中已是在埋怨自己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若是早上听了就去，说不得现在已经回绝了荀草的亲事。 骑马自然是比赶马车快，何况程彬的马是匹快马，很快，荀草便来到了美妇歇息的宅院，她这次前来不同于以前两次，那两次她来都是住在医馆之中，而这次，她却差人在镇上置办了宅院，明显的是备着日后时常来住。 宅院是两进两出的院落，美妇居于最后面，此刻院内，墨倾天无奈的站立在院中，他的身旁，站着淑妃跟映秀，而美妇则安坐于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太阳自然不是直接洒落照射在她身上，那样会让她的肤色变黑的，她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在她头顶上方有一顶淡蓝色的薄纱帐幔半悬挂着，稀稀落落的阳光从薄纱缝隙里洒进来。她之如此讲究，究其原因同淑妃对比就可知道了，美妇比得淑妃要年长五岁，可从面相上来看，却是淑妃比美妇要大得五岁，可见，女人的相貌当真是保养出来的。 “贵妃娘娘，映秀从小就同天儿订有娃娃亲......”，淑妃不死心的开口，若她真是决意如此，自己不介意马上实施计划。 “既是如此，那边收了当侧妃吧”，美妇懒懒开口。 “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两道不同的女声异口同声的响起。 立春看了看不远处的少女，转过头定定的看着美妇。 美妇责怪的看了一眼跟在立春身后的玉珠，她能进来，自是玉珠给带进来的。 “贵妃娘娘，我家小妹人小貌也不美，实在配不上太子，还请贵妃娘娘收回成命”，立春并不惧怕美妇，就算她是这个世界里最为尊贵的娘娘。 “天哥哥，你快说啊，说你不要和那荀草成亲”，映秀浑身吓出一身冷汗，刚才不管不顾的头脑发热喊出一句不同意，要不是突然被眼前的女子闯了进来，只怕此时自己已经跪在这太阳底下思过了。 “别闹”，墨倾天小声的斥责道，转而竖起耳朵听立春姑娘待要再说什么。 “你们都下去吧，立春留下”，看着众人都已离开，美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院里，只剩下她和立春两个。 “你干嘛要把荀草说给墨倾天,她还那么小，她连爱情为何物都不知道，你就给她定下一辈子，你是真的当她是闺女还是将她作为你笼络太子的筹码”，院中再无他人，立春毫不客气的直言。 “呵呵，你这丫头嘴巴还是这么尖利，我，真的是为荀草好而已，墨倾天是太子不假，可抛开他的身份，他其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他年二十，家中无一妻妾，更难得的是，他为人精明且坦荡，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有几个女子能如你这般的自行择婿，我是真当荀草是我的孩子，我想要她一辈子快快乐乐，还有，我一直没和你说，其实荀草长得很像我那一世里的女儿”，美妇沉静下来，陷入另一种思绪之中。 她的女儿长什么样立春自然是不知道，她既然说荀草像那便像吧，“荀草还小，我不管你是真爱她还是假爱她，总之，这亲事不能对她说，等她及笄后，她若是同意这亲事，我也不管由她自己选择，若是到时她不同意，这亲事就作废，你既然能有法子让皇上下旨，我相信你也有能力让皇上收回旨意。还有，不管这亲事成与不成，那映秀姑娘却是要先行嫁出去，我可不想荀草将来有什么麻烦”，立春觉得自己有把握荀草不会喜欢上墨倾天，毕竟他们差了那么多的岁数，等荀草真正长大的时候，她肯定是不会愿意这门亲事，到时只要她不愿意，这亲事就可毁得。至于现在真个要让皇上收了旨意回去，立春知道行不通，她要做的只是让美妇知道自己的立场就可以。 ........ 日子照旧往前过着，生活中少了墨倾天，少了美妇，还少了那个淑妃和映秀，立春觉得自己的日子更为畅意，程彬时不时的往着园子里头来逛逛，他再度恢复以前开朗的性格。春园里，每日开门迎客，只是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是，进园子是要收费的，园中有鲜花，园中有瓜果，园中有歌舞，还嫌这些不够的，园中还有更为奇异的景致........就冲着这许多的配置，每日来逛园子的人不算少，更从花会结束后，春园的名声就传遍天下。 若是不出意外，立春会真的觉得自己的日子就是泡在蜜里头过的，有衣服穿，有饱饭吃，还每日能坐在屋子里收银子，这样美好的日子有几个人能享受得到。只是，一个人的日子若过得太舒适太悠闲了，老天爷都会看不过去的。 一大早，立冬神色慌张的敲响了立春的房门，待得立春开了门，便马上说着荀草不见了，昨日夜里整整一夜都没有回到医馆，凭空消失不见，现在医馆那边已是乱成一团，孙大夫已往着衙门去了。立春头还未梳，脸也未洗，听着立冬所说，心情瞬间由晴空万里变为阴云密布，荀草性子活泼有空就会往外头去转转，可从来不会有夜不归宿的毛病，她整晚未回医馆，肯定是出事了。 那几位才一走，这边就出事了，傻子都会想到荀草的失踪会跟他们有关，既然傻子都能想到.......立春的脚步顿了顿，那几位都不是省事的主，如此明显的错误他们应当不会犯，他们不可能直接掳走荀草，要掳走，也只能是借他人之手，自己若是冒冒失失追了过去，没证据且不说，只怕反倒误了事。 “立冬，你去找程大哥，我去医馆”，立春顾不得安抚忧心的李氏，喊了立夏赶马车送立冬去镇上，自己则直接骑了马往镇上跑。至于心中早已打消了往京中追查的念头。 ...... 荀草嘴里被塞了团破布，手上被绑了绳子，口不能言手不能动。 “小姑娘，你别害怕，你乖乖在这里待上几日，就能上路了”，阴冷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努力想要扭头回去看看是谁，奈何一动也不能动，荀草无奈放弃。 “你为何要抓了我，我又没得罪你”，荀草脑中飞速的转着念头，只是再怎么转也是一时无法想出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为何这些歹人要抓了自己。 第二百零九十三章 自救 <!--章节内容开始--> 多谢regedit20081的粉红，多谢sky_碧澄的评价票^.^—— “你别着急，通江镇就这么大，我们仔细找找”，程彬拉着立春，尽力的安抚她。 立春神色阴郁，不发一言的站着。 医馆的人说荀草是昨日傍晚出去的，说是要到街上去买些酱蹄子回来请大家吃，这一去就再没有回来，吃晚饭的时候大家还笑说她是不是抱着酱蹄子跑了。到得天黑透了，她依旧还没有回来，大家就以为她是回到镇外园子去了。一直到今日早上医馆开门，荀草还没有回去，医馆的伙计就觉得有些不正常了，以前荀草虽也有回到镇外园子过夜的情况，可走的时候都会交代清楚她去了哪里，而昨日，她只说着去买酱蹄子并没有说是回园子去。就是平常她回了园子，第二日一大清早她必是早早就赶回医馆的。 而恰在医馆开门的时候，大妮儿往着医馆去了，这几日她身子不适，寻思着早早去找荀草开上几服药，她一去，自然是没找荀草，而医馆里的众人也自是知道了荀草昨日并没有回到园子去，这一下，众人就都慌了。往日从不曾出过这种事，荀草就是要回去园子也都会跟孙大夫报备一声，而这次，孙大夫明显没听荀草说过要回园子去。荀草素来是个乖巧懂事的。当是不会自个儿去躲了起来同大家闹着玩，既然不在园子里，又不在医馆，只有一个可能。她被人掳去了。 “你说，荀草还在通江镇吗？”，立春阴沉的开口，该死的。要是被自己逮到抓走荀草的人，一定要让他尝尽苦头，若是荀草出了什么意外，将那人千刀万剐都算是轻的。 “这个”程彬真不敢说荀草还在通江镇，她是傍晚时分出去的，若是别人那会就抓走了她，极有可能会连夜带出通江镇外，到得天明时分，早是远离了。“我们先在镇里找找。镇子这么大。要藏起一个人也是很容易的事，至于镇外，我已派了人沿着各条路追去了”。 “走。去卖鱼的张大娘家”，立春是一刻也再等不了。多耽误一分钟荀草便是多一分危险。刚刚孙大夫回来了，他去衙门报了案后亲自往着东街口去问了卖酱蹄子的王老汉，王老汉说荀草昨日傍晚时分的确是去买过酱蹄子的，还在那里跟他闲聊了一阵，后来荀草本是要直接回医馆的，但是旁边卖鱼的张大娘说她儿媳妇快要生产了，想要让荀草上门去帮着把把脉，荀草一口应承了下来，提了酱蹄子就跟着她走了。至于后来，王老汉就不知道了。因着孙大夫想着立春等人肯定已经得知消息到医馆来了，就没有先往着张大娘家去，而是回来将这个消息告诉立春等人。 荀草从不跟人结仇，她是个大夫，她只会给人看病救命，到底是谁要害她除了那个映秀和淑妃，立春当真是想不出来第二个人。淑妃想要墨倾天娶映秀，而美妇将荀草指婚给了墨倾天，如此，荀草在淑妃的眼里自然是眼中钉肉中刺。而荀草若是从这个世上消失，映秀自然是顺理成章的能嫁给墨倾天。 立春不禁对美妇生出怨气，荀草本来过得好好的，不出意外她将终生过上平静祥和的生活，因了美妇的介入，硬生生给她乱配了姻缘。对于墨倾天，她同样有怨气，难怪他要故意接近荀草，原来是抱着瞧小媳妇的心思来了。他堂堂一个成年人，也好意思任由这门荒唐的婚事发生 “程彬，从这里到京城最快要多长时间？”，麻烦是由他带来的，荀草出了事，他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日行千里的好马，昼夜不停，马不停歇，约十日可到达，只是，此非一般人所能做到”，程彬沉吟了一会儿才抬头说道。 “交给你去安排，一定要将信给墨倾天带到，不管花费多少银子，即使荀草今日就回来了，这事也要让他知道”，立春毫不迟疑的说道。 “他们还在半路上，这也才走了没多少天，我安排快马下去，相信能追上他们的，你别急”，程彬无奈的看着立春，这丫头是急慌了，墨倾天一行才走了不久，何须追到京城去 从张大娘家中出来后，立春有些失望，从张大娘口中并无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荀草昨日的确是到她家来了，只是略为帮她儿媳妇把了脉确认无恙就走了，从到她家里再到离开统共也就不到两盏茶的工夫，其他的，张大娘就并不清楚。 若是荀草还在通江镇，这镇子说大也不算太大，说小也不算太小，可诚心要藏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若是荀草不在镇上，又会被带去哪里。要真是照着自己猜想的那般，是淑妃和映秀干下的，她们肯定是不能容忍荀草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即使能让她活着，必是活得难堪立春越想越心惊，身子一阵发寒。 “二姐，王大哥原先在镇上认得一些人，他已托了相熟的人让他们帮忙找”，立春才回到医馆，立夏就从外面进来了。 园子里除了留下杏花陪着李氏，其他人几乎都来了，晚晴以前在滴翠轩待了好几年，三教九流之人也算是认得几个，她托了他们也在找着。本来她还想画出荀草的小相让人拿了出去找，但被立春否决了，要是被掳走荀草的人知道这么多人大张旗鼓的在找他们，只怕荀草的命更难保。 “立春，外出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卖鱼的张大娘住的那条巷子里的所有住户并没有在夜里听见什么异常的声响，荀草从张大娘家里出来后，还有几人见着她，他们都说看到她往巷子口走”，程彬轻声说道。 巷子口外，是一条东西向的街，沿东走再左转才能到医馆所处的街上，而这一路上，要是有人掳走了荀草，除非一下子就将荀草打晕，否则荀草不可能一点声音也发不出，除非除非荀草认识那人，她才不出声的跟了人家走立春快速的分析着各种可能。 “还有其他的消息吗？”，立春深吸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些。 程彬摇头，“暂时还没有，荀草出了巷子口后就再无人见着他，且因为是晚上，大街的东西向我都让人去问过了，无人看到她” 荀草有些焉焉的，在被关着前两日，她还有力气挣扎，想看看能不能挣脱绳子，抓她来的歹人并没有时刻看管着她，只将她丢在一个破烂的柴房就不管了，只在吃饭的时候才从门缝里丢进来两个干巴巴的馒头，也不管她能吃不吃得到嘴里，饿不饿得死。绳子肯定是挣脱不了，否则抓她来的歹人也不会放心将她一人留在这里。挣脱到第三日，她再是没有力气了，也从着第三日开始，她努力的往地上倒去，试着去接近地上的馒头，慢慢的往前蹭，使自己的嘴巴能够到馒头。 馒头虽不好吃，也不到几口，可好歹多少能给自己增加些能量，到得第四日，门缝外突然不再丢馒头进来，而更加让荀草恐慌的是，地上那几个自己才啃了几口的馒头都被柴房里的老鼠给拖走了他们这是要饿死自己的意思么，她有些害怕起来。 “大哥，要结果她了吗？”，汉子说话嘴巴有些漏风，别人送他外号歪嘴。 “再等一日，那边还没有传信过来”，长了一脸络腮胡子的汉子朝他摆摆手。 “那还要往里面丢馒头吗？”，歪嘴继续问。 “都是要死的人，多吃一口少吃一口有什么关系”，络腮胡子横了汉子一眼。 望着走出屋外的络腮胡子，汉子一时愣住了，这到底是说要给她吃还是不给她吃啊 吱呀一声，柴房门居然从外面打开了，瞬间射入进来的阳光刺得荀草双眼一片模糊。 “前两日不是挺闹腾嘛，怎么现在跟死人一样不动了”，歪嘴手上抓着一个包子，一下一下的抛着。 “你们不是巴不得我就是个死人吗，我这样不是正合你们的意”，荀草歪倒在地没好气的说道，说罢，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被他们抓来了，要是到死都没有瞧瞧要自己命的是什么人，岂不是更冤了。 “哼，小丫头片子嘴巴还硬，我问你，肚子饿不饿，我这有个包子，你要想吃，叫声好哥哥听一听”，歪嘴嬉皮笑脸的蹲在地上，将包子伸到荀草的眼前，到此时，他才发现，地上的小丫头长得着实不赖，只可惜，小了些。 白白的包子、满满塞着乌黑泥垢的指甲、粗糙的大手掌看着眼前拿着包子的手，荀草差点呕出来。 歪嘴瞧着地上的丫头定定看着包子，他嘿嘿一笑，手上一松，包子应声落地，恰好掉在荀草的嘴边。 “这位大叔，我看你这身子可是不大好，瞧瞧，你这手掌上有不少红斑点，只怕有肝脏有些不太好，还有你这手指关节肿胀，若是我没说错，只怕你时常有通风之症”，荀草才瞧得他的手掌一眼，自然是看不太清楚的，但像他们这种人肯定是不太见得光的，忧心安危是时常的，身子或多或少是有些问题，当下便信口说道。<!--章节内容结束--> 第二百零九十四章 荀草离开 立春烦躁的站在院子门口朝外不停的张望着，直到路的那头出现了一辆马车，她才努力让自己心情变得平静些。 马车还未挺稳，程彬就从车上跳了下来，他一下来，立春马上就迎了上去，“怎么样，消息可正确？” 程彬点了点头，“往着那边去找了，有些蛛丝马迹，你推断的没错，荀草肯定还在镇里”。 听他如此一说，立春的眼睛亮了亮，只要荀草还在镇上，自己这边加紧安排些人手去找，肯定能找到，更何况，现在已是大概知道了她所在的方向。原本，她并不知道荀草是被带出了镇外还是在镇内，直到一个小小的发现才察觉了端倪，前日去卖鱼的张大娘里问话时，她是说着荀草帮她儿媳妇把了脉就走了，但是，她还说了，说荀草是拿了诊金后就走了的。就立春所知，荀草给人镇上寻常人家瞧病从不收诊金，至多收些药丸药草之类的药物银子，且也只照着本钱收。这张大娘的儿媳妇是个大肚子，都快生了，荀草肯定不会给她乱开药，且张大娘说了荀草过去只是给把了脉，既然是把脉，又是平常认识的，荀草肯定不会收银子。张大娘如此说，要不就是她记错了，要不就是她说谎。 从张大娘回来后，立春越想越觉得有些可疑，仔细回想，张大娘在送自己出来的时候，神色间是有些紧张的。只是，荀草同她无仇无怨，素日又对她们很好，她应该没有害荀草的道理百思不得其解，立春索性第二日又去了一回张大娘家里，这次去是时，张大娘并不在家里，只有她的大孙女跟她儿媳妇在家里，进屋后随意问了几句问不出个什么，立春便准备走了，临出门时，打量了张大娘的大孙女几眼，这一看不打紧，却是觉得她的背影跟荀草的背影很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同样的身高，同样的长腿细腰这要是夜色中她往巷子口走，光看背影，别人也认不出谁是谁吧。 强忍住激动，立春回到镇上就喊了程彬到花铺里，将自己的猜想对他说出，让他赶紧找人去查查张大娘一家的人际关系。程彬是个办事利落的，听了立春所说赶紧就往着外头去打探消息，也得亏了他家在通江镇经营生意多年，什么人也都认识一些，这一大探，很快就挖掘到了张大娘一家的情况，她家就她、儿媳妇和孙女，再就是儿媳妇肚子尚未出世的孩子，要论这关系倒也简单，都是一屋子妇孺，怪就怪在张大娘她有儿媳妇却没有儿子，邻里都说她儿子还尚在，只是犯了事跑了，大概一年两年都没回家了。她儿子都走了，这儿媳妇肚里的孩子哪来的看张大娘对她儿媳妇亲热有加的样子，这肚子里必然是亲生的种。 一番周密的探查，知道了张大娘儿子在一年前就回到了通江镇，只是怕官府再来抓他，平日里就住在镇外二十多里远的山上，偶尔在夜里回家住。 要不是因着荀草这事，程彬下了大工夫去查，一般人还真不清楚她家这样复杂的情况。在外人看来，张大娘儿媳妇不守妇道偷汉子导致肚子大了要生野种，殊不知，这孩子就是个亲的。 “在她家四周都看看，看看会不会被她们藏起来了，要快些，今日都第三日了，我怕多拖得一日，荀草就多一分危险”，立春实在想不通，映秀和淑妃她们两个是怎么找到了张大娘儿子那里，张大娘又是怎么狠得下心来绑架了荀草。 “小丫头片子，你要是想害我，看我不劈了你”，歪嘴拿着手中的药方子朝荀草恶狠狠的说到。 荀草龇牙咧嘴的活动着酸疼得要命的手腕，从昨日到现在，总算是说服他相信自己有病了，的确，他是有病的，是肺部有毛病，毛病还不轻，所以，从他松绑让着自己的双手得到自由后，就赶紧写了药方让他去抓药煎服，只可惜，他相信自己有病却不相信他手中的药方是真的，叫嚷着说里头有毒药。 “大叔”，荀草清了清嗓子，虽然看不出眼前这个脸色蜡黄的男人到底有多大年纪，但看他那双粗糙脱皮的手，觉得还是喊大叔妥当些。“你将我这药方拿到镇上医馆去随便找个人给你看看，你就能知道是毒药还是救命的良药，你要不相信，你大可每个医馆都去找人看上一遍”，她眨了眨眼睛，很是无辜的望着眼前的蒙脸大叔。 “哼，乖乖待着”，歪嘴最终决定拿了药方到外面去看看，小丫头片所说的一些症状的确是自己平常经常出现的，他不得不相信了几分。 瞧着他走出去，荀草抱着希望笑了一笑，希望有人能看出自己这份药方的不同，药方之中被她藏头露尾的镶嵌了些话进去，这还是她突然想起了立春早几年讲过的藏头诗，然后灵机一动便在药方里动了动手脚。 “怎么样，可清楚了”，程彬看着王二，王二早年在镇上混过，也还算认得几人，且他认识的都是最为底层的人，有些事情打探起来反倒比程彬还要更加的详细。 “清楚了，张大娘他儿子回来后，在镇外的山上搭建了房子，那山是个荒山，他去了后，装神弄鬼了几次就再也没人从那山下经过了，他小时候就不学好，有几个狐朋狗友，他犯事逃跑后，其中和他同时犯事的一个狗友帮现在还在大牢里，荀草肯定是被他抓了的，只他得了谁的银子来抓荀草，这个还不知道”，王二将自己知道的迅速说得一清二楚。 “带上几个人，去救荀草出来”，立春再也等不住先行跳上马车，挥鞭就走。 在歪嘴还没有走出巷子口的时候，就被程彬带来的人围住了，搜出了他怀中的药方，程彬更加的肯定了荀草就在张大娘家里。绑了歪嘴带路，一行五人安安静静的来到了张大娘家中。此时的张大娘带了孙女去了街上卖鱼，家里只剩得她儿媳妇一人在家。 来势汹汹的人群明显的让得这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失了主意没了主心骨，惊吓的看着立春等人直冲入后院，不消片刻，荀草同着立春几人从后院走了出来。 原以为救了荀草就可以直接离开，却是没想到出来时，大腹便便的女人因为受了惊吓已经开始发生正在地上痛得死去活来。 “二姐”，荀草无奈的看着立春，身为一个医者，总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荀草知道自己能有命到今日也托了这女人的福，在前日被抓来的时候，她就悄悄听到了柴房外的对话，一人说要赶紧弄死自己，另一人说要等他媳妇生产完了才弄死自己。 “随便你”，立春气恼，索性走出门外。 “荀草这样挺好的，你生气做什么”，程彬站在门外看着立春。 “气我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我就不该答应这个破婚事，荀草都还不知道”，立春低了头。 “荀草的生活让她自己去选择，她再大些，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说不定她会认可这么亲事”，程彬微微笑着。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她”，立春偏向一边不看他。 “我认识她这么久，她敬佩的人里面除了你，第二个便是墨倾天，我自认为我也算是个合格的大哥，可她从来没有对我表示过哪怕一次的亲昵或者是仰望”，程彬略有些酸气。 “墨倾天太老了”，抛却年纪，立春不得不承认墨倾天算得上是个优秀的男人，乍一看，他是个让人不由自主想亲近的好人，再相处，却是觉得他坏坏的脸皮也有些厚还有些缠人，但无论如何，不能不说他还算是个不错的男人。 “老？呵呵”，程彬连连笑了好几声，“你知道当今皇上最小的妃子是多大年纪？十八十五都不是，是十四” “变态”，立春冷嗤。 “墨倾天只比荀草大十岁而已”，程彬对于立春这般的计较年纪一事，有些不太明白。 “要是荀草二十，墨倾天三十，我肯定觉得还可以接受，但是，荀草现在是”，立春突然住了口，眼睛直直的望向一个地方。 哇呜嘹亮的婴儿哭声响彻屋内，荀草满脸是汗，手上的婴儿已然用干净的棉布包好，然后轻轻放在张大娘儿媳妇的身边。 门口，墨倾天靠在门框上，眼中熠熠生辉，似是看宝物般的紧盯着荀草的背影。 通江镇，码头边，李氏双眼红肿，拼命捂住嘴巴，使劲朝荀草摆手，她的心中是盼着子女个个好的，只是，真的走了一个，心中又是万般不舍，就算知道前方是锦绣大道等待着自己闺女，心中也还是受不了这别离，李大成走了，李老妪走了，李老汉也走了，她甚至觉得说不定哪日自己也走了，要是连自己也走了，这些个孩子，可就只有兄弟姐妹能扶持了，她们再也不能在父母的羽翼下成长，虽然，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从来没有为她们提供过羽翼的保护。rs 第二百零九十五章 横生枝节 从着荀草走后，立春对李氏真正的好了起来，其实以前也算不得不好，只是不咸不淡的总是好像在两个人之间隔了层厚厚的面纱，你瞧不见我，我瞧不见你。那日在码头边看着李氏泪眼婆娑，看着荀草一步三回头的依依不舍，立春才真正感受到了李氏的舔犊情深，虽然，从外表看她的爱都给了荀草，但，她时刻凝望着自己还有立冬立夏的眼神，里头从来都是隐藏着一抹深情的。现在，除了还未开口喊出一声娘意外，其他真如母女无异了，开始亲热的挽着李氏的胳膊拉了她往通江镇上逛街去，还会拉着她到镇上的花铺里去转一转，让她看看自家的生意是如何的红火，有时兴致来了，便会亲自下厨给她烧上一道可口的饭菜 “二姐，赵大哥让你去镇上一趟”，立冬赶了马车直直的进到院子里，跳下马车，从车上搬下一筐干菜，这些可是从附近村里人家收上来的。 “你进去陪陪吧，又开始想荀草了”，立春朝屋里努努嘴。那日，荀草并不是太愿意走的，舍不得家人，舍不得师傅，舍不得医馆，舍不得园子，舍不得通江镇的一切后来还是立春劝的她，再是舍不得这些，也总要为着以后考虑，她已经将孙大夫的一身本事学了个透彻，再继续待在这里，也顶多是熟能生巧，却不能在医术上更上一层楼，虽然说医术是要靠自己去钻研的，可没个人领着往更高层面去走也是枉然的。在和墨倾天闭门详谈了一个时辰后，终是决定让荀草跟着他去京城，此去，只为学医不为其他。 在园子里带着立夏几个烧了些草木灰，又往着花地里捉了一回虫，等着想起立冬说赵华找自己一事时，天都要黑了，索性挽起袖子洗了手，喊了凤儿过来，让她帮自己烧火，满满的烧上两大锅水，然后又矫情的跑到花地里摘了小半篮子的花瓣，舒舒服服的洗了个花瓣浴。至于赵华，明日再去找了就是。 “嘻嘻，二姐，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香香的，怪好闻的”，立冬凑近了立春身边，探头探脑的往她身上嗅着。 “走，走，又不是黑子，还长起狗鼻子来了”，立春好笑的将她推开。 “嘿嘿，程大哥今晚上要来吧”，立冬笑着跑开。立春老脸一红，朝着她离去的背影呸了一口。 “二姐，左右那园子里的花地里头满满的都是花儿，明日一早我就带了大妮儿几个往地里摘些拿到镇上去卖，估计很多人会感兴趣的”，立冬遥遥的喊了过来。 这卖花瓣？立春搬了椅子在院中坐下，认真的思考起立冬所说的话来。从着花会过后，到园子里来参观游玩的人不算少，只是，远还没有到四海闻名世人趋之若鹜的地步，这离着她当初的宏伟大愿还差了好大一截，所以，现阶段，园子主要还是以卖花草瓜果菜蔬为生，花儿开了总会谢，要是趁将谢未谢之时摘了，取了少部分拿到外头镇上去卖与那些闺阁女子洗花瓣浴所用，剩下的大部分制作成干花这未免不是一笔大生意。 干花制作的方法不少，但一般皆以自然干燥的方法，这法子简单易行，制作干花多在花儿成熟季节采收后，切割摘采了它们，悬挂在室内干燥的特空气之中，说起来，这倒同着制作葡萄干有些相似，立春虽想过在园子里种上大片的葡萄然后晒制葡萄干，奈何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葡萄品种。 梅晚晴、凤儿珠儿两姐妹、立冬及大妮儿几个皆双眼圆瞪的看着立春，她们个个眼中含着热切及希翼，原来花儿不止是给人观赏的，还能作出如此之多的玩意。 立春满面春风口舌生莲的给她们几个讲解着干花的制作之法，“这干花当要选些含水量较少的花卉，还可选一些一年生的草类。 “嗯哼，这个干花大抵就是这么个样子，你们还有什么不懂的?”，立春直说得口干舌燥。 “立春姐，这个花瓣就这么晾着不会褶皱么？，大妮儿细声问道。 “会，肯定会，只是若再晾制过程中尽快的用热空气快速干燥，并且将切花头朝下悬挂，这样都可以使褶皱减少到最小。”立春很满意她能想到这点。 一番细密商议，又一个挣钱的法子被发掘了出来，当然，法子是出来了，到底能不能挣到银子还是两说，从着动了脑子打定主意自己挣银子给自己花的时候开始，立春是真正体会到了挣钱的难处，外人皆看她现在拥有偌大的一个园子风光无限，其实背地里她所做下的功课是外人不能知道的，光是程彬帮她在后面的打点就不知道做了多少。除了这些，还有她自己的劳心费神不说，银子等也是花出去不少。水至清则无鱼，立春自然要随大同的。 次日一早，大妮儿几个果然早早的就挽了篮子到花地里去，等着立春起来的时候，她们已是各人提着满满一篮子芬芳的花瓣俏立在院中只等着立春赶了马车载她们到镇上去。 吃早饭的时候，立春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原以为昨夜里程彬会到园子里来的，从荀草走后，他就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来园子的时间明显少了很多很多。草草吃过几口，想着大妮儿几个还等在外头，再无心思吃饭，放下碗筷就起身离桌，到着她上了马车，李氏赶出去硬往她手上塞了两个煮熟的鸡蛋。 千好万好还是家人好立春咧开嘴对李氏笑了笑，让她中午备好午饭，自己要请付莹和赵华过来吃饭。 天是渐渐热了，挥了鞭子赶着马车疾走，带起阵阵清风吹在脸上很是舒服。大妮儿几个在马车里嘻嘻哈哈哈说笑不停，立春坐在外头听得展颜一笑。 到着镇上，大妮儿几个自顾自跳下马车混进人群中消失不见，立春径直赶了马车来到花铺，瞧着立夏在小老头的带领下将花铺打理得井井有条，心里更是高兴了几分。 “二姐，你怎么来了？”，立夏从里头屋里走了出来。 “我一会子要去找赵大哥，我将马车放到你这里，回头我再来取”，立春蹲在地上仔细的查看着眼前的一株花卉。 “这棵花儿生病了，师傅他老人家已告诉我怎么处理了，二姐，你有事就快走吧”，立夏催促起来，眼神有些闪躲。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这花生病又不跟人生病似的，我帮你弄弄”，立春看了他一眼，奇怪这大清早的天也并不热，怎的他额头上倒出了不少汗。 立夏急，急得很，只是看着眼前的立春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昨日下午程老爷和程夫人二人来到了花铺，说是镇上的宅院要重新装饰一番，所以就过来看看各色花草，还笑着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有生意上门，立夏自然是很高兴，虽然他们算得上是自家亲戚，可好歹程大哥和自己二姐并没有成亲，这银子赚起来也心安理得。当下，便热情的招呼起他们来。 开始并没有什么问题的，直到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从外头进来一姑娘，进来就直直的过去拉了程夫人亲热的喊着馨姨，还问着怎的彬哥没有一同过来，立夏起先倒也没起什么心思，直到后来无意听得那姑娘问程夫人何时安排自己同彬哥的亲事，他才知道，要出事，要出大事了。好在，程夫人多少顾忌着这是立春的花铺，赶紧的拉了那姑娘到外头，只留下程老爷一人在铺里东看看西瞅瞅。看到后来，他们也没订下什么花草，只说了等明日上午再过来。 立夏不知道他们今日何时会来，也不知道那姑娘会不会跟着来，但瞧着那姑娘跟程夫人的腻歪劲，多半是会来的。因此着，见着立春此时到了铺子里，他就有些着急了。 “你不要找赵大哥么，他兴许找你有急事”，立夏尽力使自己看上去正常。 “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大柱石头又来来找你去逛窑子吧”，立春双手叉腰，想起上次那事，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好不容易学得好了，偏又让着大柱那混小子给带歪道上去了。 “哪里有，二姐，就上次，上次我们真是只进去喝了杯茶而已，我们，我们就只好奇去看看而已”，立夏颇为委屈，那次才进去，甚至连茶也才喝到一半就被人给拎了出来。 “说起这个，回头你还要好好去谢谢刘大哥，要不是他，哼哼，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优哉游哉的当你的少掌柜”，立春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了，我知道错了，二姐，你快走吧”，说着，立夏直接将立春往外推，要是程老爷和程夫人带着那姑娘来了，好戏可是要开场，自然的，他可不介意看好戏，知道自己二姐的个性吃不了亏，怕只怕在好戏开了场收不住搞砸了就不好。他很肯定，自己昨日肯定是没有听错的，那姑娘问的就是她和彬哥的婚事，程家三兄弟，只有程大哥名字中带彬。rs 第二百零九十六章 人心 笑意盎然的同着熟识的人打着招呼，间或往着街道两旁的摊子上瞟两眼，此时还算得是早上，出来摆摊的无一不是卖吃食的便是卖蔬菜瓜果鱼肉之类的，至于街道两旁的各色铺子依旧大门紧闭。没有了马车，立春闲散步行，此时时辰还早，慢慢走将过去正好。 天很蓝，蓝的很纯净，一如她现在的状态，很平和，很安宁。这个世界的天气很奇怪，秋冬两季天空总是阴沉沉多风寒冷，而春夏两季，天气便好得不得了，湛蓝湛蓝的天空一如蔚蓝的大海般总是不由自主的吸引人的心神陷入进去。 即使是慢慢走着，待得立春站在赵华的宅院门前时，额头上也不禁微微冒了汗，抬脚上了台阶轻叩了三下门，很快，门就从着里面打开了。 “付莹!”，不等里头的人闪避，立春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门，挤身进去。 “立，立春”，付莹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飞起两抹红云。 “你和他？”，虽然心里不相信付莹有这般前卫的思想，可事实摆在眼前，瞧她一身打扮，明显是居家过日子的打扮立春很肯定，她跟赵华关系是亲近，实质上算得是男女朋友间的关系，可她和他的关系却是一直没有捅破，而现在，付莹夜宿赵宅，这要传出去，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不是，不是，我是在这里借住几日”，付莹眼睛一红，将头摇得似破浪鼓般的。 瞧她样子似有委屈，立春便拉了她的手往着院中小花园走去，到这宅院来也不是一次两次，熟门熟路的很，片刻，就左兜右转的拉着付莹再小花园中的凉亭里坐下。 “我刚才正要出去买些菜蔬回来，没想着你突然来了，我怕你笑话，才有些闪躲”，付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家里有事？”，立春望着她。 付莹眼圈再度一红，慢慢将原委对立春一一道来。原是她爹娘瞧着她跟赵华走得颇近，便去打听了赵华的身世背景，赵华是外来户，她爹娘满镇上竟然是打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消息，想想他一介散人都不知从哪里来的，而自己家中虽没有家财万贯，可总也是通江镇上的富户，若他是个来骗财的，现下儿子还小，家中生意又多是付莹在处理，他只要讨好了付莹，这家产只怕以后要变了姓 “我气恼他们这般识人，就同他们争执了几句，他们就说我女生外向，要帮外人挖了家产，就这样，争吵过后，我就无家可归了，正好在街上碰到赵大哥，我就来此暂住几日了”，付莹说完幽幽一叹，无限惆怅涌上心头。 立春听了也不知怎生劝她才好，这世上人，要说最为亲者就是便是父母兄弟姐妹，可要说最伤人之人也是这最为亲者，朋友之伤，夫妻之伤，再如何伤，总是没有这血缘之伤来得厉害。 “他们，也许真的是担心赵大哥是这般人，起初，我们不也觉得他是一个走商天下的商人而不太信任他么，你的爹娘，总归也是有他们的难处，你也别太过在意，只如今，我瞧着你跟赵大哥是你有情我有意，更何况，现在都双宿一起飞了，不若我做个媒人，你们哪日就将好事定了吧”，说道最后，立春不禁笑了起来，自己果然不是个擅长劝慰于人的。 付莹绯红了脸低了头不说话。 “如此说来，立春你这个媒人可是当定了”，赵华从树后闪身走了出来，眼眸中有一抹黯淡稍纵即逝。 “呀，赵大哥，你偷听我们说话”，立春转过身，略带不满的说道，实则心里早就偷笑开了。刚才，他还没从树后面走出来时，自己便瞧见他了。 付莹见着赵华过来，更加的有些不好意思，转身欲走，被立春拉住了。 “昨日赵大哥不是找我来着么，有事耽搁了便没往镇上来，今日一早我就赶紧过来了”，立春对付莹眨了眨眼睛。 赵华笑了笑，“园子开花会那日我不是在兰山上同人争执说你园子里的花草都是供着皇宫里的么，这事我已经帮你办妥了，从今往后，你那园子里的花草瓜果便直接往皇宫里头供应，只是，园子离京城到底是太过远了些，我的意思是你若有心要多挣些银子，不妨往着京城郊外置办田地，照着这边的园子同样在那边也建造一个，至于前期的银子，我可以先帮着你些，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要明白，你的花草供应到皇宫里头可不能用你的名头”，赵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兼有些严肃的对着立春说道。 听了他所说，立春低头沉吟了一会，尔后抬道“此事我还要回去好生商量一番，不瞒赵大哥说，我是早就有心要将花铺开到京城去的，这几日，我跟立冬她们琢磨出了个新鲜玩意，虽然不知道推出后反响如何，但到底是个新鲜有趣的，势必还是有些市场，这要在京城郊外再置办所园子，不是一百二百两银子所能办到的，至于花草卖到皇宫里头去，但凭赵大哥安排就是” 赵华平静的看着立春，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从到通江镇上开始，他表现在外的就一直一个游商的模样，且隔上一月两月便会离开离开一阵，因此，并无人怀疑他的身份，实际上，他也的确就是个商人，真正的行商之人，只是，他行商，行的是大商，动辄千百万两银子的生意，且多与皇家有关。他说要帮立春将花草卖到皇家去，说要让立春成为皇商，他既然敢说，自然就是能办到的。 “你真的打算跟你爹娘决绝吗？”，立春在前面慢慢走着，付莹在后面跟着。 付莹叹了口气，“他们要是继续如此，我就从家里搬出来住，到时候我去你那园子帮你锄草” “你要真想离开家里，回头我让我娘帮赵华到你家里找你爹娘求亲便是”，从着赵华来到镇上后，立春是明显的看到付莹的变化，当初她跟程彬定了亲事后，每日总是长吁短叹，从不跟程彬进行任何的交流，可是跟赵华则不，总是乐意跟在他身边问东问西，甚至很明显的表达出她对他的好意，好在，赵华对她也是不错，他二人的亲事若是成了，倒也算得一对神仙眷属。 从着大前日去找了赵华后，立春想了整整两日，终是想通了，这边的园子继续照着现状慢慢往前发展，京城那边，就照着赵华所说，在郊外再买上块地建造个园子，京城那边的地自然是应该贵上许多，但园子可离着京城远些，也不一定就要局限于京城郊外。只赵华说他要资助自己，他到底是何等人物，哪里来的这么大口气，他那日明显说的很有底气。 在立春跟李氏说了赵华同付莹之事后，李氏就赶紧做了套新衣并取出首饰匣子从中挑出最为华贵的一套首饰穿戴了，就近择了吉日就带着立春立冬二人往着付府去了。立春是跟付莹再三确认了她的意思后才告诉李氏说要去帮赵华提亲的，因此着，对于近日这付府之行准备得很充分。 “程老爷，程夫人”，立夏才将马车上的花草都搬进了花铺里，转身就见着程员外携着他夫人进了花铺，他们二人身边，依旧跟着那位姑娘，前日这姑娘来时穿的一身红，今日是一身鹅黄，说实话，她人长得还是不赖。 素馨暗自打量了立夏几眼，只见着他神色平静并无异举动，如此一来，她心中倒是犯上嘀咕了，自己这么明显的带着玉竹到花铺来，他难道瞧不出玉竹的身份难道他就没有将这事情跟立春说心中不禁一时踌躇起来，这玉竹的事情到底是自己亲自去跟立春说，还是等她从立夏这里听了来找自己。 “程夫人，你们今日还是来买花的吗？”，立夏再是脑子不灵活，也算是瞧出了她来这里是带着些其他意思来的，她宅子里头的花草，几乎已经全都换成自家的了，前日来买花，大前日来买树，今日只怕是来买草，再买下去，干脆将自家园子都买了过去。 “不是，今日是有事从外头经过，顺便进来看看，立春今日没有过来吗？”，素馨微微笑到。一旁的程大世眉头皱了又皱，本就不愿意陪她来的，偏她还又带了那个麻烦丫头过来，再再如此闹下去，自己这员外爷的名声要毁在她二人手中了。 立夏撇了撇嘴，现在他算是瞧清楚了，这程夫人就是专门带这姑娘来花铺里找茬的，当初二姐跟程大哥的亲事是如何定下的，他也算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没想到这程夫人利用完了自己二姐，转而就来干这带妾室上位的阴损事情。rs 第二百零九十七章 波澜不惊 池子并不算得太大，水也不算太深，株株莲叶风姿绰约的立于池中，偶有清风徐过，碧绿的圆盘便轻轻晃动。此时，并还未到荷花盛开的时候，但有那么一枝两枝的荷花羞羞答答婀娜摇曳的立于莲叶之上 “二姐，你说赵大哥说的都是真的吗？”，立冬无聊的靠在亭子边，手里拿着掰碎的馒头屑往池子里头丢，引着几尾红鱼竞相争逐。 立春趴在栏杆上，凝目张望着这满池荷花，池子是前年就挖好的，只这荷花直到今年才稍微具有可观赏性，池子到底还是有些小，在她的感觉中，总觉得荷花要有一种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气势才好。思及此，不免心中自嘲一番，自己种这一池子的荷花原来的本意就不是用于观赏而是用来作菜吃藕吃莲子还有藕带的，只这荷花也不知是这园中的泥土不好还是水质不好，怎么长也成不了气候，到如今，从外面看去还好，可要往低了看过去，就能瞧得去稀稀松松的。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我早有心要将生意做到京城去，只是原先没有这么大的心罢了，赵华他既然愿意投入这么多银子，想必也是瞧出咱们园子有些价值，当然，此事也不是如此草率决定，我总是要到那边先去瞧瞧才再决定”，立春将眼光从荷池里收了回来。 “到时候，若是京城那边真的置办了田地，我想让你过去，但付清那边”，心中其实早就打定了主意，去京城勘察一番是肯定要去的，但是，即使是不在那边买田地建园子，开间花铺却是肯定的。京城繁华之地，养花种草的肯定不在少数，建所新园子不一定能挣钱，但开花铺却是有极大信心能盈利的。 对于赵华的身份，立春现在大约是猜到了几分，能有厚实的财力支持着家中子弟周游天下边游玩边经商的家族在墨国之中并不多，超不过五指之数，又如赵华如此年轻兼长得还算不赖的，恐怕五中就要去其三了。想起那日，自己跟立冬还有李氏往着付府去说亲一事，立春就觉得好笑，付莹她爹娘当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白白的硬生生拒绝了这门亲事，她爹娘要是知道赵华的身份，只怕肠子都会悔青。 “二姐，你放心好了，付清他，他不会有什么意见的，更何况，我现在还小着呢，成亲，至少还得好几年”，立冬也不害羞，坦然自若的说了出来。 立春赞赏的看着她，照着她的年纪，成亲也是可以的，只她的心思自己一直都懂，她并想被庇荫着，她渴望有自己的成就感，若不如此，照着她和付清二人之间的感情，只怕早是要成亲了的，所以，去京城最合适的人选便是她了，这边园子，有梅晚晴帮着自己，已是足够。等立冬去京城的时候，立春打算让大妮儿也跟她去，别看大妮儿憨头憨脑一股子村姑模样，她脑袋瓜子却是灵活的很。 装饰精致的雅舍中，程彬板着脸端坐着一动也不动，几次想起身离开，硬是被素馨的严厉眼神给逼坐了回去，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他对于这个娘，更加的多了层敬重，当年要不是她，也许这个世间就不会存在自己。这么些年在程家，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甚至比着程功程文还要好些，程大世对他的慈爱，他是真正体会在心的，若不是后来发生这些事，他是怎么也不会想自己竟然不是他们亲生的。就因了他们对自己的爱，但凡现在能迁就他们能让他们高兴的，便都会去做。今日他们说想要出来走走，许久未曾一家三人一同外出游玩，便同着他们出来了，不曾想，出来游玩是假，相亲是真。 素馨对眼前的玉竹是相当满意的，以自己过来人的眼光，自是能瞧出这孩子是个性子活泼心里头藏不住话的，最最紧要的是，瞧她那身段必然是个好生养的，对于立春，她也还算是满意，只是若跟眼前的玉竹比起来，她的性子却是太过内敛稳重，让自己瞧不清她到底在想着什么，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女人，在家中相夫教子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可如男人般的在外抛头露面打拼挣银子，这总是好说不好听的。 “玉竹，带了彬儿到外面去走走，听说南街上的点心铺子里出了一种新口味的点心，酥酥甜甜好吃的很，我可是有些嘴馋了”，素馨满脸慈爱的对着玉竹说道。 玉珠嘻嘻一笑，“姑妈，那我可带着彬哥出去了，要是中午赶不回来吃饭，准是南街的点心卖完了我们往着北街去找了”。 “你这孩子，难得今**姑妈亲自到家里来，中午饭自是要在一处吃的”，玉珠她娘是个富态的妇人，年纪瞧上去比着素馨要长一些。 “喂，彬哥，喂，程彬”，一出到外头街上，程彬便大踏步往前走，玉竹跟在后面香汗淋漓，气恼的直呼他的名字。 听见身后的娇声，程彬只作不理，依旧大步往前。 其实说起来，这个玉竹应该算得是程彬的表妹，当然，不是亲的表妹，她爹和素馨是结拜的干姐弟，素馨当年从京城来到通江镇，就是亏了她爹的帮忙，后来素馨嫁给了程大世后，她爹才找的她娘，并于次年生下了玉竹。素馨一直跟玉竹她爹来往着，但以前从来没有结亲家的想法，直到去年过年的时候，玉竹她爹带了她到程家庄去拜年，素馨才有了这个想法，她也知道程彬跟立春是订了亲的，且这亲是自己亲自跟着程大世去李家村求的，想要让玉竹进门，只怕有些难处，但她心中有了主意是不会轻易更改，这才在今日带了程彬先让他瞧瞧玉竹。 “哎哟”，玉竹追得紧，平日里又甚少出门，饶她再是有些胆子，也抵不过这街上众人张望过来的目光，又羞又急之下，心一慌就跌倒了。 有心要不理，奈何她那一声痛呼不像作假，站定回转了身子，她果然坐倒在地小脸皱成一团，抛却男女之情，她爹总是帮了自己母子二人程彬无奈往回走。 看着伸过来的手，玉竹欣喜之下忘记了疼痛，大手拉小手，她的热度没有维持几秒，程彬招手就叫了辆马车过来。 “程公子！”，赵华从头到尾目睹了整个事情，在看到程彬伸手去拉地上的女子的时候，他心中不由再次扑腾起了一股希望。 “赵公子”，程彬略有些尴尬，只很快便又坦然。照着立春跟付莹的矫情，他和他就算不能成为好友也应当是十分的熟识才对，偏是这二人当真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甚至比水还淡。 “不知这位是？”，赵华探究的目光看向玉竹。玉竹见得是程彬认识的人，忙忍了疼痛站直身子，脸上绽放出笑容，娇声娇气的开口“我是” “她是我娘的侄女，我表妹”，程彬本能的就想要解释。 “自古表兄表妹多情真，我瞧着刚才程公子对令表妹真是照顾有加，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赵华说罢，对着玉竹微微一笑便告辞离去，竟是不容程彬再开口多说一言。 程彬阴沉着脸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转身就扶了玉竹上了马车，刚才赵华离去的方向正是往立春花铺去的方向。 立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在看着，她时而欢颜时而皱眉的表情让得在一旁等得焦急的立冬更加是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 “二姐，你倒是说啊，这信里头说了什么，大姐她到底什么时候来啊”，立冬恨不得将信抢了过来。一旁的李氏也是有些紧张的盯着立春。 站起慵懒的伸展了个懒腰，朝着立冬扬扬手中的纸张，“她再有半月就来了”，话才落，猛虎扑人般的扑到立冬身上嘻嘻哈哈哈上下挠痒痒，若说最近有什么高兴事，莫若立秋要回来这事了。从着前几日赵华匆匆忙忙来到园子后隐晦酸涩的和自己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后，心里便是一直不太舒服，心中总是不信，可连着几日程彬都没有过来，又不让她不有所怀疑，更让她吐血的是，立夏那小子在赵华所说的基础上添油加醋的又下了不少猛料，这几日，她是脸上欢笑，心中愁闷。等，这就是立春唯一要做的事，等他来和自己说清楚，是自己的便是自己的，若不是自己的，强求也不得。 “立秋可说了是她自己带着孩子们过来，还是跟姑爷一起来”，李氏很高兴，李大成走了这么久，立秋终于要回来了，只她爹离世一事到现在也还没有告诉她 “都回”，看着李氏神色，立春知道她又是想起李大成了，忙给立冬使了个眼色，立冬忙笑着拉着李氏站起，说要带她到镇上去给新添的外孙买见面礼去，李氏这才收了哀伤跟着立冬出去了。rs 第二百零九十八章 不战自胜 立春一大早就赶了马车载了大妮儿几个到镇上，原先只是一时起意让着她们每日早上摘了新鲜的花瓣到镇上来兜卖，没想到一日两日的下来生意很是不错，虽然一篮子花瓣卖不了几个钱，可每每看到那些个含羞带笑的女子羞涩的提了篮子走的时候，立春就觉得这个小生意很值得一直做下去。 将大妮儿几个送到街上，便赶了马车到花铺来了，因着从园子出来时并没有吃早饭，就让立夏倒街上去买几个包子回来，这边才拿了花壶给花草浇着水，就见着一袭浅蓝衣裙的女子婉婉约约的扭了细腰来到花铺。 “姑娘，你是要买花呢，还是要修整庭院，你看，我着许多的花花草草，可有得你心意的，你要看中了交代下来，我们这里包送上门，还保证花草的成活”，大早上的有客人上门，立春心内自然是很高兴的，忙迎了上去问着她可是要买花，那女子起先倒是浅笑着甚是和蔼可亲，说是前两日同着她姑妈一起过来定了几盆花草，说好的今日给送过去，她正好早上出来买些东西，顺便也就过来看看。只在她问着怎么不见花铺的小掌柜的时，立春才笑着说了那是自己的弟弟。这一说，可就说出事情来了，那女子就直愣愣的带着些傲气的望着立春。 这女子自然就是玉竹了，从着知道了这间花铺是程彬的未婚妻立春所开后，她除了跟程彬他娘到这里来过两次之外，她还自己也来过两次，无非就是想看看在这里能不能碰上立春，她一向对自己的容貌颇有自信，琴棋书画女红都有所通，加之家中她又最小。从小被父母兄弟宠爱有加，故此，养成了一副娇滴滴的女儿姿态。 玉竹挑衅似的望着对面这个容貌皎美、笑意盈然的女子。愈看心中愈是有一股挫败感，她的落落大方。她的淡定，她举手抬举之间那股舍我其谁的气势竟是让得玉竹此刻心内顿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立春好笑的看着对面的女子气鼓鼓的模样，也不知自己怎生得罪了她，这才招呼她没几句，她就这般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照说，自己并不认识她。她又气从何来呢。 在立夏拎着几个包子回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么一副怪异的情景：两个同样美丽的女子，你瞪着我，我看着你，一个神情间有些气鼓鼓兼带着一丝挫败。另一个神情平淡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显得有那么一丝的悠然。若是用鲜花来形容这二人的话，着浅蓝衣裙的女子就犹如一朵温室之花，娇美有加却是少了丝自然之气。着青衣布裙的女子好似一朵带刺的月季花，美丽而又张扬着一种野性。 “二姐。玉竹姑娘”，立夏忙走进屋内。 立春见得立夏回来，松了口气，大早上被这么个奇怪的女人盯着看着实不是一种好享受，“立夏。这位姑娘说前两日在我们铺子里订了几盆花，你赶紧看看可都从园子里搬过来了，赶紧的给人家送到府上去”，说着，顺手就从立夏手中接过了包子。 玉竹见着立春转身要往屋后头走，有些急了，“你别走，我有事要和你说” “玉竹姑娘，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吗？”，立夏有些恼了，见着立春要转身往这边看，忙上前一步，堵在玉竹的前面，心中不禁埋怨她好不懂事，她要想嫁程彬，也不应该跑到这来找自己的二姐。 “你走开，我要跟你二姐立春谈谈”，玉竹大小姐的脾性起来了，别看她瘦瘦弱弱，推起人来力气却是不小，立夏没防备，一个踉跄往边上挪开了几步。不得不说，爱情的魔力真是了不起。 立春站定，回过身，深深看了正在闹腾的女子一眼，“玉竹姑娘是吧，你找我有什么事？”，问完后，心中轻轻一叹，她瞧过来的幽怨眼神，泛红的双眼.......这让立春再也不能无视她的存在。在刚才立夏回来喊着玉竹姑娘时，她就清楚了这女子的身份，昨日傍晚程彬到过园子里，为这几日没来看望她而道歉，并一本正经的将他娘要帮他娶妾一事和盘托出。故此，立春大约明白了眼前这女子就是程彬他娘帮他相中的另一个女子。 “二姐，这玉竹.......”，立夏有些担心，只他话没说完就被立春打断了，兼且收到了立春一记大大鄙视加谴责的眼光，他脸色白了白，这该是二姐埋怨自己早知道这事却一直瞒着她了。 “好好看着铺子，那，那，还有那盆，叶子都黄了，还要我告诉你如何诊治它们吗？”，立春横了他一眼，转身就对着玉竹笑语相邀，说花铺中正好出了一种新的花茶，问她可有兴趣跟自己一同品尝，还可以一同聊聊。 立春落落大方，玉竹自然也不甘小家子气，如此，二人就往着花铺后院去了。后院里头满院都是种的花草，花香阵阵，花间草丛中蜜蜂围绕蝴蝶纷飞，间或在有些花草上点缀着几颗被太阳光反射而显得亮晶晶的露珠。院中还有两棵高大的树木，树荫下摆放着一张圆形的藤编桌子及三把藤编的椅子，早晨还不算得太热，立春招呼玉竹在藤椅上坐了。 往屋里取了煮茶的茶具出来轻轻摆放在藤桌上，然后从井里打上水，将茶具都清洗过一遍，这才从水缸里头舀了水注入到茶壶当中，水缸的水是昨日打上来的，经过一晚上的放置，正好将里头漂浮的一些草木屑及青苔沉淀下去，这看似清澈纯净的井水，其实里头也是有杂质的。 玉竹好奇的看着立春从藤桌底下搬出一个小巧的铁炉子，又见她变戏法似的手中多了一小袋栗木炭，有心要问她这茶是怎生煮法可又拉不下面子免得让她以为自己没见过世面。 直到铁炉中的炭火着了，茶壶也搁置在上头滚着水了，立春这才同玉竹闲聊起来，也不问她找自己何事，只和她谈笑着这花铺之中乃至通江镇上的一些趣事。诸如桃花是可以嫁接出三四种颜色的，又诸如梨和苹果是可以一同嫁接的，再到镇上南街前头的李掌柜家新近添了孙子.......这些莫不说得玉竹张大了嘴巴听得津津有味。直到茶壶里的水滚开了。立春起身执了茶壶将茶盏再行烫过一遍的时候，她才如梦初醒。不免气恼自己竟然坠入这些俗世尘事之中去了，要知道她在家中，可是五指不沾阳春水两耳只听丝竹声的。 以为立春既然是从村里出来的，小时候读书定然不多，就算识得些字，也必是作不得诗吟不了赋，更别提弹琴画画歌舞等等。不免心中又多了几分自信回来，遂开口就捡了些琴艺棋艺等大雅之物来同立春说道。立春只笑笑继续冲泡自己的茶水，由得她在一旁娓娓道来，说实话。她的声音很好听，脆脆糯糯的，颇有股前世江南女子吴侬软语的韵味，再说，她说的那些立春的确是不算太懂。听她说着也觉得挺有趣。当下，一个泡茶，一个说着琴旗之道，倒也其乐融融。 “玉竹姑娘，来。请品一品我这独有的清茶”，立春起身，将一盏清茶端放在她的面前。对于茶艺，立春并不太懂，前世里喝茶是喝了不少，可要静下心来好好给自己冲上一副好茶的时候并不多，来到这个世界后，心境不同了，时间也过的闲散了，竟是喜欢悠闲的燃了炉火滚起一壶热水冲泡几片茶叶，虽达不到品茶悟禅心的地步，可煮茶喝茶间，的确是多了一份超然的心态。 “玉竹姑娘可真是多才多艺，琴棋书画之中，我大约也就只可作些小诗了，至于其他，竟是一点都不会的”，知道她有心炫耀，立春也不藏拙，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那些会了添助雅兴更好，不会也没什么关系。 “姐姐会女红么？”，玉竹自认自己年纪比得立春小，一声姐姐也算是自己对她的敬意了，毕竟日后，说不得和她同一个门进同一个门出。 立春抚额皱眉，她这算是对自己宣示她的立场了吗.......“不会，要让我拿绣花针，这手指头只怕会被扎成刺猬”，笑着伸出左手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姐姐既然不会女红，彬哥的衣服以后便都由我来做吧”，说这话的时候，玉竹是很害羞的，只想到这时自己万不能退缩，胸脯一挺，底气十足的说道。 “他若愿意，玉竹姑娘便做吧”，立春微微一笑，竟是半分吃醋的样子都没有，如此一来，倒是让得玉竹心中开始忐忑了。 “姐姐不介意我进门吗？”，玉竹终于耐不住，直直道出心中所想。 “介意，当然介意，这世上女子，只怕没有哪一个愿意跟另一个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婿，程彬若当真愿意娶你，我成全你二人就是，于我，是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夫婿今日抱着自己，明日又再去拥了别人入怀，想想都觉得恶心，所以，玉竹姑娘，你大可不必来我这里探询我的意思，你完全可以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和意思，只要你能说服程彬娶你，我，一定会成全你们的”，立春定定的看着她，眼中蕴含笑意，就是明了程彬心中所想所思，所以她好不担心眼前的玉竹会抢走程彬，就算她真的能抢走，那也只能是说明程彬对自己的感情不够真，感情不真不深的人，自己还要他做什么。 立春的态度引得玉竹心中很不快，她脸上终于露出一似慌乱，“姐姐对彬哥这么有信心？”。 “这不是信心与否的问题，是原则问题，在我和他交往的时候，就跟他说过”，端起桌上的茶盏，清香入鼻，可惜了这玉竹姑娘不是懂茶之人，白白浪费了自己这工夫。 “你其实对程彬并没有多少的感情，对吧，你要真对他有感情，必然是不能容忍他拥有另一个妻子，你以为你喜欢他，愿意跟别人共同来分享他，归根结底，你到底还是不爱他，喜欢不等同于爱。喜欢是一种好感，爱却是深入骨髓”，说着说着。立春开始有些汗颜，说到底。她跟程彬之间也还没有到那种生死相许的地步。 玉竹脸色煞白，“你，你.......”，她对程彬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四年前的那个风和日丽的正午而已，那时她正是懵懵懂懂情窦初开的年纪，只觉得程彬一身湛蓝的衣袍如纯净的蓝天般照入心里，那一刻。她的心神晃动一下，从此，便以为这就是爱了，直到现在。才被立春一席话说得动摇起来，只四年的等待眼看有可能变成现实，她心中一时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这茶凉了，再喝就不好了，玉竹姑娘要不介意。不如留下在这里吃中午饭吧，我亲手下厨给姑娘做几道好菜”，立春将桌上的茶盏拿起，将微凉的茶水尽数倒入花草丛中。 “姐姐还会做饭？”，玉竹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讥笑。但凡家境好些的人家。没有哪一家的小姐是要亲自动手入厨做汤羹的，这，是被夫家所不齿的。 “是啊，从十岁开始我便会做饭了，虽然手艺不怎么好，可勉强也能入口，你想想，为自己心爱的人亲手炒制一道佳肴是多么美妙的事，特别是在看着他大口朵颐的吃着自己做出的饭菜时，这股幸福之情你是不能体会到的”，立春笑嘻嘻的看着她，直差没说出想要留住一个男人必须先要留住他的胃这话来。 “我还有事，告辞了”，玉竹再也撑不住，起身时微不可觉的轻哼一声，似不甘又似无奈。 立春抬起双手看了看，这左手也无刀，右手也无剑，难道就这么不费一刀一剑一兵一卒将小三赶跑了......这结果，的确是大出她的意料，原本以为有一场硬仗要打的。 立夏背着手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站在立春面前，他在前头铺里见得玉竹姑娘出来直奔外头而去后，就耐不住好奇之心，赶紧跑进后院找了立春。 “你是说程彬他娘带着这玉竹到铺里来了两次，且次次都表现得很亲热？”，立春看着立夏，这事，程彬却是没同自己说过，看来程彬他娘对这玉竹很是满意。 立夏点点头，有些担忧的看着立春，二姐这要想好好的嫁给程大哥，只怕还不容易。 *的太阳的晒在身上直让人发晕，青石砖铺就的路面上好似冒着腾腾火苗般，软底布鞋踩在上头烫脚的很，在花铺中帮着立夏做好午饭后，立春没有吃就直接出来了，立秋再过不久就要回来，园子里头虽是什么也不缺，但到底也要再置办些新的物件，至少，给小外孙的礼物是要郑重挑选的。 “立春姑娘，我们东家有请”，脚还未迈进首饰铺子，便听到赵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立春转身，笑着问他有什么事情要这么急着顶了大太阳找过来。他能找到这里，自然不是凑巧碰上的，他必然是先去了园子又再去到花铺，然后才听立夏说自己往这边来了。 赵顺笑了笑，只说赵华急着让他来找立春姑娘，至于什么事情他是不知的。立春只好上了他的马车往酒楼而去。到了酒楼直接上了雅间，付莹也在里头，这倒是让得立春微微有些诧异，刚才赵顺并没有说付莹也在的。桌上已经摆好酒菜，看样子，他们两个是等了有一会子的。 “呵呵，让你们久等了，一会我自罚酒三杯”，立春也不客气，径自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倒是让得赵华伸出的手空放在半空中。 付莹微不可觉的看了赵华一眼，转而看着立春笑说自己也才刚来一会，只赵华他是早早就等在这里的。 “我有些事情要急于回家一趟，这些日子在通江镇一直承蒙你们的关照，今日备下一桌薄酒，以示我的谢意，本是想要在家里请你们的，可事出突然，下午我便要动身赶回去，这一杯酒，我敬你们两个”，赵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立春望向付莹，付莹对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赵大哥，可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立春帮着付莹倒上茶水，拉着她一起以茶代酒回敬赵华。赵华摇摇头，只说着他也是才收到的信，信里头说他娘突然身子不大好，催促他赶快回家。 立春听了没再问什么，他有心要避重就轻的不让自己和付莹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何况，付莹都不问他，自己问倒有些抢风头了。 “立春，我之前同你说过在京城买地建造园子一事你可想好了，你若想好了，就尽快往京城去，我好帮你打点一番，最好在这一两月之间就去”，自立春进屋，赵华便同她一直说着话，一旁的付莹脸色显得有些暗淡。 “付莹，要不，你也参一股进来吧，左右这通江镇上你家的生意，你现在也不管了，正好你得闲，便帮我一起去看看”，立春是早决定了的，只一直没时间去跟赵华说，这会子听得他又提起，又见着旁边付莹脸色不太好看，忙笑着说道。 赵华歉意的看了付莹一眼，不是他不知道顾忌她的感受，只眼下这事情紧急，若是这一两月之中此事不落实下来，只怕等两三月后，自己有心也是无力了，他没有对立春及付莹二人说实话，他这番紧赶着回去，一是的确他娘的身子有些不舒服，二是家中出了一番变故，这变故不是外来的麻烦，而是家中几个哥哥开始出现了争斗，个个开始谋划着家产地位。 看着立春诚挚的眼神，又看看赵华略带歉意的目光，付莹笑了，他们都如此坦荡，自己还矫揉做作什么，美好的生活是要自己去争取的，不管是银钱要自己去争取，感情也更如是，当下便应了下来。 ....... 因着赵华临时走表现出来的紧张之意，立春终是决定提前往京城赶去，原本是想着带了付莹一起去的，但她爹娘却一时不同意她走这么远，无奈，立春只好带了大妮儿一个匆匆上路，至于立秋要回来一事，只好让立冬转达自己的歉意，等从京城回来后，再亲自去她夫家看望她。从赵华走前的只言片语间，立春多少是听出了他家中发生变故之意，既然他现在还能帮助自己，这个机会当然是要抓住的。 船是从付清那里雇来的，因着立冬的关系，他怎么也不收银子，要不是这镇上只他叔叔一人跑水路，立春真是要再找第二家去雇船。不但这船不收银子，他还找了最好的船夫来掌舵，如此，立春只能讪讪的笑着朝他挥挥手往船上走去，这情，只好让立冬来还了。 “你怎么在这里？”，一入船舱，立春就惊叫起来，昨日还见过他的，他都没说什么，今日，他这是什么意思。 程彬好整以暇的放下手中的书卷，从桌上拿起扇子，悠闲的抖开，慢慢的一上一下的扇着，“大妮儿，你回去吧，我陪你立春姐去京城” 大妮儿看看立春，又看看程彬，一把将肩上的包袱拿下往着桌上一扔，“立春姐，那我回去了，你跟程大哥一路小心”，说罢，撒开腿丫子就往外头跑去。 “你.......”，看着他无视自己而直接将大妮儿劝了回去，立春心中恼火的很。 “我陪你去京城，带着她做什么，这一路上多不方便”，程彬展颜一笑，起身，拿了扇子贴心的帮她扇起风来。 船开动，立春站在船舷上不理会程彬，直到程彬认了错，兼且得知是立冬帮着他一起瞒下自己，心里的气这才慢慢消了。 第二百零九十九章 落水 火辣辣的太阳照在河水里，好像要将这满河的水烧开才罢休似的。立春趴在窗子边上无聊的拿着鱼竿上下左右的乱摇晃着，天热，河里头的水也热，鱼儿自然也是怕热的，它们早就深深的潜到水底，更何况，眼下这船还是在行走之中，流动的水，流动的鱼竿，能钓到鱼才是怪事。 她不是不知道这鱼钓不到，只是在船舱里头闷得慌，外头又热，实实在在无趣的很，便拿了鱼竿学起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把戏。坐了半响，汗流浃背难以忍受，外头甲板上倒是有些风，可炎炎烈日哪敢出去，不免长吁短叹起来。这才是大上午的，若是正午时分，又不知该要如何难熬。 程彬手里拿着卷书，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不时的看一眼立春，船已在大河里头行了三日左右，除了每日傍晚船夫要将船靠了岸过夜之外，其他时候都是在水里行走的，茫茫河面一片，起初看着有些意思，整日的对着多了，心里就会生出一股惆怅感怀的怪异感觉，也难怪她坐立不住。 “你过来坐会吧，窗子外头吹进来的热气更令人烦热，倒不如同着我这般，静下心来看看书，我那书箱之中有几本书你倒是可以读一读”，瞧着她似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只会将自己弄得更热，程彬终是忍不住，朝她招手。 “你是不是觉得心静了自然就凉快了？可是，我看你坐了半响了，额头上还不是照样冒汗”，立春没好气的说道，船舱里又闷又热。她说话的语气也冲起来。 程彬放下手中的书，从桌上拿起折扇，“你这丫头，就是这么犟，瞧你这满头大汗的”说话间，他已是走到立春面前，打开扇子帮她慢慢扇起风来。 虽是些许凉意。立春也领他的好，“好了，收起来吧，我看外面这天，一会准定下雨”，这话倒真不是吹的，她在窗子边趴了好大一会，一直感受着温度的变化，上午那会还干热干热的。到这会却是闷热的慌，太阳虽还明晃晃的照着，可夏日的阵雨说来就来。 “你又不是算命占卦的，怎能知道，莫非你真是仙人下凡，真个能预知”。程彬和她调笑起来。 “我又不要长命百岁，作那仙人干什么”，立春嬉笑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另一个世界存在吗？”，嬉笑过后，她一本正经起来。 “另一个世界？什么意思？”，程彬不解的问道。 “那个世界里也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太阳有月亮，还有许多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只他们的生活习惯跟这里不一样，比如说我们现在到京城，最快也要一月才能到。若是在那个世界，最快都不要半日就能到了”，立春斟酌了一番。尽量措辞简单的对他说道。 “你怎么知道有那样的世界？”，程彬紧紧的望着立春。 被他瞧得有些心虚，立春哈哈一笑，“做梦梦见的啊，在那个世界里，人们可以在天上飞，可以在水里游，嗯，还可以，可以穿得这样凉快.......”，边说着边飞快的袖子撸起来。 “咦，你脸红了！”，立春好笑起来，直到看着他的眼神紧盯着自己光溜溜的手臂，这才反应过来，忙将袖子放了下来。 “一个姑娘家，以后可莫要随便在外人面前裸露身子”，程彬看向窗子外，果然，外头的天有些阴沉下来，风也开始从窗外呼呼的往船舱里灌进来。 立春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这要是把他放到前世，让他去看看那些个超短裙吊带背心兼直再让他看看那些个劲歌热舞，只怕他都要惊吓得晕过去了吧.......可惜可惜，要不是连自己都回不去，立春倒真不介意将他弄到前世去，让他感受一把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生活。 “立春姑娘，程公子，请用饭”，船家的声音在船舱外响起。 一碗红烧鱼、一碗碧绿的青菜、一碟酱菜、两大碗白米饭.......色彩分明，荤素有加，立春很喜欢这样简简单单近乎原汁原味的饭菜，鱼是船家从河里钓上来的，青菜是每日傍晚靠岸时在就近的小镇或者是河畔附近的人家那里买来的，酱菜是船家自己腌制的，前日上船第一次吃到这酱菜的时候立春就喜欢上了，夸赞船家的时候，黝黑的汉子只憨厚的笑着说这酱菜是自家婆子腌的，怕他行走在外吃饭没胃口特意给他备下的。 船家放下饭菜就毕恭毕敬的出去了，立春本是要给他赏钱的，奈何他坚持不要。 “要不，我们回去吧，不去京城了”，白米饭有些糙口，并不是精细大米蒸煮的，但嚼在嘴里却是越嚼越香，有种返璞归真的香甜味，红烧鱼烧制的手艺并不算得高超，确切的说都没有立春自己烧制的好吃，但这鱼贵在是从这船底下流动的大河之中钓上来的，鱼肉吃起来很香，没有一丝的腥味......就这样简单的饭菜，让得立春有种恍惚感.......眼下这样的生活便很好，能吃饱，能穿暖，甚至还有些闲钱能买自己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不好好守着那座园子，就这样慢慢和相爱的人终老呢，而又，何必还要继续折腾，银子，总是赚不够的。 “傻丫头，不是说好的要去同赵公子一起建所园子么，答应了人家的事就要做到，更何况，现在诸事顺利，为什么不好好的去经营一番，你不总说着要帮助更多人，你若不好好的，你怎么去帮助别人”，程彬知道立春的性子，知道她骨子里就是个比男子更敢拼的人，所以，只当她现在说的这些是赌气话，却实不知立春刚才的心境发生了一番变化。 立春笑笑不再说话，碗筷交响之间，桌上的饭菜被二人一扫而光。 饭后，外面的天已是大不同起来，天是更加的阴沉了，风也呼呼刮着，只在立春跟程彬二人往着甲板上去时，天上的乌云却是慢慢消散了，只在最后一片乌云消散之际，从天上稀稀拉拉的掉下几滴雨水，连着河面上都没起一丝的波澜。好在，风还是在吹着。 立春闲闲的将一条腿伸到船舷外，眉眼带笑的望着程彬，“你会泅水吗？”，河里的水很清澈，她有股想要下去游泳一番的*。 “这水深的很，你小心些”，程彬站在她的身边，伸手轻轻抓住她的脚踝拉了她离着船舷远了些。 立春脸红了红，奇怪的很，被他捂过的地方火热火热的。 太阳躲进了云层里，风在继续吹着，水面上荡起微微的涟漪，立春扭头看了看程彬，见着他正专注的低头看着手里的钓竿，不由大了些胆子，悄悄的将腿越过船舷.......努力，再努力，终于将腿伸进水里去了，水温温的，再往下些，便觉出些凉意，立春敢做的，也唯有如此，要不是有船家在，要不是有程彬在，当真是要往河里扎一猛子去。 “你，这丫头”，程彬稍微一抬头，就见了离着自己不远处一只雪白胖乎的脚丫子在晃荡来晃荡去，撩得水花阵阵。 嘿嘿.......立春唯有嘿嘿一笑，见着他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玩，心中不免起了挑逗他之心。 “程彬，你说，我要是掉下去了，你会不会跳下去救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她逗着他。 “我不会泅水，你要掉下去了，我会跳下去，我会抱着你，一起慢慢往下沉”，他低沉的声音很迷人，至少，在立春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心里美得很。 “想得美，我才不要你跟我一起死”，立春恶作剧般的使劲将脚往水里一顿，大片的水花顿起，沾湿了自己的衣裙，模糊了程彬的双眼。 “你这丫头，你”，不及他说完，立春再度掬起一捧水朝他劈头盖脸的泼浇过去，反正这大夏日的，衣服湿了更凉快些。 .......你来我往，这二人在这边玩得不亦乐乎，那边船家看了他二人这般只憨憨的笑了几声便转头过去不再看。 扑通一声，立春如个石头般的重重往水里滚了下去。汩汩的水泡一串串往外面冒着....... “立春，立春”，扑通一声，程彬毫不迟疑的往水里跳了下去，一入水，双眼本能的紧闭，想张开却张开不得，待要大声喊了立春，口鼻间却是满满的河水灌了进去。在船尾的船家听得这边的动静，忙飞快的跃入河中，拼命的往这边游过来。 ...... 程彬脸色有些青紫，刚才被水呛着了，这会子还有些难受，立春站在他身边抿紧了嘴唇，脸上满是自责之意。船家看了他二人，笑着摇摇头，径自往着外面去了。 “我，对不起”，那时，她真的是不小心翻倒水里去了的，只入水后，却是故意躲在船底下，谁知他真个傻得直往水里扑。 第三百章 京城二三事 感谢本王来巡山的感谢锶雯爱看小说的粉红^.^ 淡淡的夕阳余晖洒落在平静的水面上，阵阵波光淋漓。不远处的河岸上，偶尔划过静谧的村落，，更远处些，群山逶迤，延绵不绝。 “立春姑娘，再往前走两日，我们就到着京城了”，船家汉子将鱼竿抛向河中，每日傍晚时分，河里的鱼儿是最活跃的时候，每每此时，将船速放缓，钓得半个多时辰，便能得多半桶的鱼。一番清洗熬煮，便能喝上鲜美浓郁的鱼汤，吃上新鲜至极的鱼肉。 “呀，钱大哥，快看，有鱼上钩了”，立春一直在船家汉子身边站着，看着他钓鱼，看着河道两岸的景色。 “这鱼立春姑娘想怎么吃？”，船家汉子笑呵呵的将鱼竿慢慢收起，果然，一尾肥大的草鱼随着鱼竿的收起落到甲板上左蹦右跳作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鱼汤再鲜美，整日喝也腻了，鱼肉再美味，整日吃也自然是要腻的，立春不假思索的说道“烤着吃，就在甲板上烤”，说罢，和船家汉子对视两眼不由各自笑了起来。 “这些日子倒是委屈立春姑娘和程公子了，日日陪着我们吃这个，前面再不远就有个码头，码头虽是小了些，上了岸倒也有一座小酒楼，立春姑娘若是不嫌弃那里脏乱，一会子到了后，可往岸上去试吃一番，味道还是不错的”，船家汉子咧嘴一笑，利落的将鱼抓起放到水桶中。 甲板上摊晒着十来二十条咸鱼，这些鱼是吃不完被船家汉子拿盐巴给抹上了然后放在大太阳底下给晒干，好在，河面上是没有苍蝇的，要是在陆地上，大夏日的可是腌制不了这样的咸鱼。 “钱大哥，上岸就不必了，只到了码头后，我却要托你帮我买上几样菜蔬和调味料回来”，拿起一条咸鱼看了看，立春心中有了主意。 夏日，太阳落山落的晚，虽已到傍晚，天色却还大亮着，程彬挽起袖子束起袍子蹲在甲板上，毫无一丝一毫读书人的气息，倒好似农家汉子般的，他一手拿刀一手拿鱼，娴熟的开膛破肚，丝毫不顾及鱼的腥味及手上的血水。 立春在调制着酱料，不时含笑的看上程彬两眼，这要放在往日，谁能想象得到他居然有朝一日亲自洗手做汤羹，要是被外人知道程家庄的大少爷亲自拿了刀杀鱼，只怕是要吓得下巴也合不拢吧。亦或是，这要被宫里头那位知道，她又该要作何感想不过，眼下这下在立春眼里统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个男人愿意为了她改变，愿意为她而去下厨，这就足矣。 从着那日她不小心滑落下水程彬慌忙跳入水中救她之后，两个人的感情真真正正的迈进了好大一步，虽然还没有到生死相许祸福相依的地步，但大抵也是离此不远了。 仅有的两把鱼叉被程彬和船家汉子拿在手中，鱼叉上各自叉着两条鱼在火上烘烤着。立春无聊的拿着酱料搅拌来搅拌去，偶尔才往着鱼叉上鱼身上刷上两下。晚饭是早就吃过了的，立春让着船家汉子到码头上去买的是几个茄子和一些韭菜，茄子拿来跟咸鱼一起做了道咸鱼茄子煲，当然，船上肯定是没有砂锅之类的东西，但有小的汤锅，汤锅是船家汉子平日贪图省事只在里面煨点米饭再拌点鱼干青菜之类的进去然后一锅炖时才用的，今日倒是被立春顺手拿来做了个菜。只可惜的是，似乎除了船家汉子能习惯外，程彬是难以忍受那种味道的。 鱼香四溢，立春砸吧着嘴馋虫大动。船家汉子识趣的取了两条鱼往着船尾跟船上的伙计一块享用去了，甲板上，只余下立春跟程彬二人。 月朗星明，四周船上透出的灯光倒映在河面上闪闪动动，无疑，若是没有船上二人的大口朵颐，眼下的夜景当是十分的美丽。 “程彬，再有两日到了京城，你要去云姬那里看看吗？”，吃干抹净，立春慵懒的躺在甲板上，仰望着满天繁星。 “出发前，我就给她传信了，到了京城，我们住在她那里”，程彬将鱼叉上残留的几丝鱼肉细心的用小刀刮下来，然后将鱼叉伸到河水里洗净，去京城的一应事宜，早在出发前便打点妥当，只是没有告诉这个丫头而已。 “来，陪我躺下看星星，找找天上最亮的那颗星，也许，那里面就会有另一个世界”，立春伸出手扯了一下程彬的袍角。他身子稍稍僵硬了一下马上就复原，轻巧的将鱼叉放下，慢慢侧身在她的身边躺下，中间，稍微隔着些距离。 车水马龙的街头永远不缺少的就是人，或悠闲四顾的，或急促紧张前行的，各般摊贩铺子中，但凡是你想要买的东西，莫不因有尽有，当然，这只是针对这个世界里的人而言，诸如针对立春，便远远不能满足其需求，正如眼下，她努力的各个铺子中穿梭想要买上一些独有的物件，却找遍了一条街的铺子也找不到，如此，她心中的主意便定了。 在云姬找过来的时候，赵华也同时赶了过来。云姬是来找程彬的，他们两个一直有生意合作着。赵华自然就是来找立春的，说好的要在城郊外买地，他回来这些日子，可以说是等得望眼欲穿，好不容易盼到立春来了，他便紧催着立春跟他出去看地。 “你跟云姑娘去吧，我先跟赵大哥往城外去看看，你若先回去就在客栈等我”，立春笑着上了赵华的马车。前日到了京城后，是往着郊外别院去住了，但到底还是嫌那里离着城里远了些，且离着赵华要带自己去看的地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便和程彬商量着又回到城里住进了客栈。 出了城，马车一直往前走着，在立春睡了一觉醒来又再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总算是停了下来，说实话，这个时辰出来看田地，立春并没有多大的兴趣，**的太阳还在头顶上晒着，穿着布鞋的脚往着地上踩上去犹如踩在烫热的石头上一般。 “这，走了有将近两个时辰吧”，立春躲在树荫底下再也不愿意出去。 赵华抹抹头上的汗，苦笑着点点头，略带歉意的看着立春，“辛苦你了，只郊外，就余下这一片田地还可买卖，其他都是有主的”。 顺着他的手所指，立春缓缓的打量过去好大的一片田地，一眼望不到头，地是平平整整的，只在地的那头远端处连着一座山。照着立春目测，若是从这头走到那头去，怕是要花上半个时辰。 “这地，我们买得起吗？”，立春现在考虑的不是地好不好的问题，而是买不买得起的问题，这么大片地，比自己的园子要足大出两倍有余，这地只怕自己买不起，不止自己买不起，只怕赵华他也会很吃力。 赵华淡淡的笑了，笑容中藏着几丝苦涩，“我们自然是买不起，这里离着京城如此近，且这些都是良田，这左右东西都是城中各个大家所拥有的，到现在，我也不怕你笑话了，这片地却是我自家的，说得更确切些，这地是我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我的” 立春拢起裙角蹲在地上，也不顾着泥土的脏，直接从地边上掬起一捧土仔细看了看这地该是有两年以上没有种过东西了吧，的确是肥沃的。拍了拍手站起。 “赵大哥，我前日才到的京城，来得匆忙也没给你带什么，就我那园子，倒是出产些花茶之类的小玩意，你要不嫌弃，一会回了城你跟我到客栈拿去，对了，付莹给你捎东西来了，嘱咐我一定要亲自交到你手上，不如，这地也看过了，我们先回城吧”，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何况他这种大家族兼且富得流油的，更是容易生出各种幺蛾子，他现在的难处必是不小。 赵华点点头，嘴巴微张了张，到底是又没说出什么，只让着立春先上了马车，他才跳上去，亲自赶着马车往城里飞奔。在回去的路上，立春本想问问怎么没看见赵顺，想了想，还是安静的坐在马车里头再度昏昏欲睡。 “娘娘，听说立春姑娘和程公子都到京城来了”，绿珠拿着羽扇站在美妇身后轻轻摇扇。屋内四处放置了不少冰块，犹此还不能缓解屋内的闷热。 美妇侧身躺卧在贵妃榻上，美目开阖间，阵阵精光闪过，“荀草可知道了？ “她还不知”，见得美妇似要起身，绿珠忙将扇子放下，轻轻将她扶了起来，取过椅上的轻纱罩裙帮美妇小心的穿上。 “走，去太医院”，美妇似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含住一抹笑意。 天色完完全全的暗了下来，虽是一路飞奔，路上还是花上了将近两个时辰，到了城里的时候，立春不敢确定程彬是否已用过饭，依旧让着赵华先载了自己往客栈去，到着客栈，居然云姬也在，如此，四人便一同外出就近寻了酒楼入内用饭。rs 第三百零一章 怪异的酒楼 酒楼算不得上是个好酒楼，眼下正是用饭的时候，可立春四人进去的时候，里头可谓是门庭冷落，冷板凳冷桌子满满的放了一屋子。几人不由好笑，刚才在门外瞧着这酒楼里里外外四处灯火通明，还以为里头人很多，谁知灯火却是个幌子忽悠人的。 上午跟着赵华到郊外去看地，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没有地方可以吃饭，加之赵华今日出来得及本就没有考虑周全，因此二人中午在外是饿着肚子的，到着现在，立春早是饥肠辘辘不愿意再往别处寻吃饭的地方去。 二层的酒楼，一楼是四四方方的大堂，摆着很多桌椅，放眼望去，入座的也就不到三四稀稀疏疏而已。盘旋的木质楼梯往着二楼蜿蜒而去，想必上头是雅间之类的。装饰倒还是不错的，桌子椅子的也都擦拭得很干净，只吃饭的人如此之少，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酒楼大厨的手艺想必不怎么好.......如此想着，立春也就没抱多大的希望，仅希望能添饱肚子便可。 “几位，想吃什么？”，伙计应声而来，上前冷冷淡淡的随意开口问到。从立春几人进来，是自己找的桌子坐下，又是主动喊了他过来，过来也就罢了，偏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着实让人有些不爽，甚至到此时，立春几人面前连杯茶也没有添上。 唇红齿白，皮肤细嫩，就他那拿笔的手，白白嫩嫩倒更似女人家的手.......立春抬眼打量过去，吃过饭的酒楼没有一二十家，可至少也有七八上十家了，从来没有见过哪家的伙计如此傲慢，如此对客人不屑一顾，也难怪他家生意不好了，服务不好，饭菜的味道不好。这样的酒楼还能屹立着也当真是怪事，难道他家酒楼的掌柜是个银子多得无处花而恣意在此消磨的吗...... “伙计的，将你家酒楼的招牌菜尽都上来，还有，要快些”，照着程彬的意思是要起身离开的，但被着立春制止住了，她倒是想看看这家酒楼的饭菜到底是有多难吃才能配得上这么差劲的服务。 “几位当真是要将我家的招牌菜皆都来上一份？”，伙计微仰着头，依旧有些傲慢。只是神色间有一丝动容。难道这几位是从来没有上过自家酒楼来吃过饭。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自家酒楼的吗，否则，怎敢如此这般点菜。 “是，上菜快些。我们都饿了”，赵华不耐的开口，他早是瞧着这伙计的不顺眼了，要不是有立春和云姬在身旁，只怕他早就冲着伙计的发火了。 “清水煮白菜快，几位要不要？”，伙计本是转身要走的，听着赵华如此说，站定。重重的说道。 看着赵华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的脸色，立春差点要笑出来，只怕他从小到大没这样吃瘪过。在几人膛目结舌的目光中，伙计的飘飘然而去。看着他的背影。几人无奈相视一笑。 “你们今日去看了地觉得如何？”，程彬方始到现在才得空问着立春今日她们出城的情况。 “好，很好，宽广而又肥沃，种花种草我都觉得有些浪费了，若是在上头种上粮食菜蔬等，然后在尽头的山脚下围一圈栅栏，养些鸡猪鸭等禽类，必是很好的，但，赵大哥是想在那里建片园子，也不是不可，只是要好生想好，在园子里头栽种些什么才好，可不要似我现在那园子般，我那园子里头过于杂乱，种的东西太多”，立春思索了一番，才缓缓说道，照着她的主意，她倒真是愿意在那天田地里种上庄稼，花草到底是只供人观赏玩耍的玩意，而粮食则不痛，民以食为天，只有种不出的粮食而没有卖不出的粮食。 赵华摇了摇头，“那地以前是我大哥治理的，以前是种过庄稼的，有专人在那边侍弄田地种植庄稼果蔬，除了供应自家府里吃，多余的还往着外头市上卖些，只是后来我大哥出了些事，那地便不再让中庄稼，如此空置着也有三年多了”，个中原委细由他不愿意对立春三人道出，怕说出了令他们害怕。 “哪日你们再去，可要带上我一起过去瞧瞧，早是听得城外那一片皆是良田，都是属于有钱人家的”，云姬突然笑嘻嘻的插进话来。 立春莞尔一笑，云姬倒是没说错，那边良田不知有多少顷，一路出去莫不是看到无数个庄子，皆是种田种地的，在路上就听赵华说过，那些田地皆是京中有钱有势的人家置下的，甚至有些还是属于皇家的。就赵华他家的那块地附近，也都是满满的种着庄稼，只他家那地里头长满了荒草。 “我下次去的时候去喊你”，立春帮云姬添上茶水。云姬笑着点点头，笑容之下却是藏了一抹黯然，想当年，爹娘还在的时候，那边也有是自家的一席之地。 ......酒楼的饭菜果然如着几人预期中的上得很慢很慢，在立春几人说了一席话，桌上的茶水凉了又凉的时候，第一道菜终于姗姗来迟，而此时，酒楼中余得他们这一桌人。 干炸豆腐丸子.......看着眼前的这道菜，桌上的几人都笑了起来，这道菜做起来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技巧，甚至连着立春也都会做，更别提赵华家的厨子和程彬家的厨子。不过，容不得他们挑拣菜品，立春率先拿了筷子招呼起来，肚子饿了什么都是好吃的。 酥脆，嫩滑，咸鲜......丸子一入口，立春想不出更好更贴切的形容词，只能在脑海中浮现这六个字......这酒楼的饭菜难道不是应该难吃至极的么，这，眼望着其他三人的表现，明显都不是这么回事。 “酱料”，伙计冷飕飕的飘忽而至，将一小碟子酱料放到桌上，“沾丸子吃的”，说罢，依旧飘忽而去，在他转身的时候，立春耳尖的听到他似乎说着饿死鬼投胎什么的...... 一道菜，两道菜，三道菜，四道菜......在桌子上已经摆不下去的情况下，菜依然经由伙计手中不断的往桌上传递而来，起初，上的菜是跟不上四人吃饭的速度，而现在，四人肚皮溜圆的情况下，菜依旧在上的。四人到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这家酒楼的饭菜好吃的不得了，道道皆是精品，道道皆美味至极。 “一共是五百四十一两银子”，伙计的大刺刺的冲着立春说道。 立春四人面面相觊，一顿饭就吃下这许多，这些菜做得再好吃，食材怎么也用不了这么多的银子，敢如此开价，难怪他家酒楼如此清淡。 “这是一千两的银票，你敢要么？”，赵华并不缺这些银子，只他一直觉得京城就是他的地盘，既然是他的地盘，他怎么能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欺负了呢，更何况，这酒楼在城里并不是排得上数的，且他家的服务并不好，唯一能让人满意的也就只有那点味道了。可味道好，并不能就当别人是傻子，任他们宰割。 “客官敢给，我为什么不敢要”，伙计的脸上并无多少的惧色，甚至伸出手来准备接过那张银票。酒楼开业两年多，他也是第一次碰到上门来踢馆子的人。 “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城中敢如此开价的酒楼有几家”，赵华将银票扬了起来。 “怎么，想吃霸王餐吗？”，伙计并不惧怕他，挑起眉直视着赵华。 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又看看满桌还剩下的饭菜，立春清了清嗓子，“伙计，你家的饭菜味道的确不错，只是，这价钱当真也是太贵了些，我们这桌上还有许多菜品未有动用过，不如，你给我们打个折扣如何？”，谁也不会嫌自己银子多，谁的银子也不是大水飘来的，要说立春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吃上如此贵重的饭菜。 “不少，一钱银子也不能少”，伙计斩钉截铁的说道。气氛一下子尴尬紧张起来。 吴忠站在酒楼外面，将里头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无奈一笑，这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原来这伙计并不是伙计，他正是这酒楼的掌柜，只平日他总喜欢以伙计面目示人，因此，除了极为亲近的几个人之外，其他人没有一个知道他身份的，他这酒楼也才开了两年多，而他还有个外人不知的身份，他还是程彬的舅舅，他这身份，除了自己及宫中那位知道外，就连程彬现在的养母也是不知的。而酒楼能顺顺当当生意惨淡的开到现在，也是他在暗中支持而已。这，也算是宫中那位对当年之事做下的补偿。 “呵呵，许先生这里倒热闹的很”，话还未落，吴忠已迈进了酒楼之中。 大堂之中，霎时一片寂静，立春和程彬愣愣的直看着吴忠，他二人是知道这吴忠是在美妇身边当差的，自己二人才来的几日，她居然是这么就知道了。赵华和云姬是不认识吴忠，见着突然进来这么一个人熟络的同酒楼伙计打着招呼，不免有些吃惊，当然，吃惊的不在于他同酒楼伙计打招呼，而吃惊于跟随在他身后的那两个带刀的侍卫。 第三百零二章 被诅咒的田地 立春歉意的将赵华同云姬送至酒楼外，托了赵华将云姬送到别院。赵华心中有些惊讶于她怎么认识宫里的人，但瞧着她跟那人熟络的样子，心中也就放了心。 “吴大人，多谢了”，立春对吴忠笑了笑，不管他为什么二来，这五百四十一两银子却是他给的，一声谢谢总还是要的。 “哼，瞧着个个衣冠楚楚，却是一顿饭也吃不起”，伙计的重重哼上一声，扭脸就往柜台后走去。 程彬脸上浮出一丝怒意，这伙计的太不识好歹，有些欺人太甚，饭菜贵也就罢了，偏是还没有好言好语。 “程公子，立春姑娘，二位不必介意，这掌柜的就是如此一副臭脾气，不管是什么人进来吃饭，他都如此，说起来，他是我的旧识，二位卖我个面子，不要同他计较”，吴忠抱拳对着立春二人歉意一笑，同时无奈的看了一眼已是站到柜台后面的许先生，要不是当年他遭了一难，脾气也不会变得如此怪异，好端端一个才华洋溢之人偏是屈居于这角门角落里开什么劳什子酒楼。 掌柜？不是伙计么立春将信将疑的打量过去。 “吴大人是来找我们的？”，程彬淡淡的问到，虽然他很不愿意再跟这些人有交集，但既然跟着立春来了京城，多少也知道和他们是避无可避的。 吴忠笑了笑，“我哪里能知道你们来了京城，只是正好从外面路过，进来跟许先生打个招呼，谁知却是正好碰上你们在这里，也难怪你那位朋友不知道这酒楼的名声，这酒楼是近两年才开起来的，原先，许先生多是在城中四处小门小户的地方开着小酒馆，直到开了这间酒楼后才安定了下来，只这怪脾气是难以更改的，这酒楼之中，伙计是他，大厨是他，掌柜的也是他，顶多，再就是厨房里还有个烧火的小伙计，所以，你们想想，统共就他一个人在忙着，这酒楼的生意能好到哪里去” 怪人，真正的怪人立春越瞧那所谓的许先生，越觉得他怪异至极。不过他能结识下吴忠这样的人，也算是他的本事，也难怪他这酒楼一桌酒菜敢卖这么贵，原来是有后台撑着。 “立春姑娘和程公子来了京城也不先给我们送个信，我也好安排一番，不知二位住在哪里，不如我给二位再行安置住处”，吴忠笑着请了立春跟程彬坐下。 “我们也就随意过来一趟，也没什么具体的事情，哪好意思去劳烦你们”，立春跟程彬相视一笑，转而又说道“吴大人，我们因着此次出来时间有限，也不便往宫里去，还要劳烦大人将荀草送出来一见”。 立春此次来京城自然是不会那么快就回去的，但因着程彬的原因，她倒也不愿意跟宫中的美妇再牵连上，且那里头还有个想置荀草于死地的贵妇人，她就更加的抗拒入宫，至于荀草在京城的安危她却是不担心的，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宫中有美妇在，还有墨倾天在，荀草必然是安然无恙的。 “你们就只是出来游玩的么？”，吴忠笑着看着立春，今日她可是往着城外郊区去了，那边可都是万顷相连的良田，她该不会是想要在那边买田置地吧，那里的田地可不是她一个姑娘就能染指的，就算她今日是跟着赵家小公子去的，就算那边有赵家的田地，只怕赵家是不会轻易出让的，不管那片田地曾经发生过什么，总归还是价值千金的。 立春快速跟程彬交换了一个眼神，遂开口道“也不但是游玩，不瞒吴大人说，刚才离开的那位公子家中有片田地，他想要跟我一起合作建所园子，他家中诸多生意都跟宫里头有牵扯，所以，想在园子里种些花草”，对于这个吴忠，立春很怀疑他是不是专门负责监视打听消息的，要不怎么自己跟程彬才来得两日他就知道了。 对于立春的坦诚相告，吴忠倒是愣了一下，尔后便笑了“原来你们是要合作，可据我所知，那片田地是属于整个赵氏家族的，赵家，有大房二房三房，他们共同持有那片田地的拥有权，赵小公子想要独自拿下，怕是不容易” 赵小公子？立春狐疑的看了一眼吴忠，原来他是认识赵华的，不对，应该是他认识赵华，而赵华不认识他，只怕，这京中有名有姓的他都知道 “是吗？不知吴大人可知道要怎样才能顺利拿到那片田地”，程彬淡淡的开口，到此时，他也算是明白了这吴忠于美妇面前是个什么角色，她能在宫中纵横这些年，只怕少不了他的鼎力协助，他于她，就是眼睛耳目般的。 “这个，只怕是有些困难，两位跟赵家小公子相识，只怕对他的身份也是知道的”，吴忠沉吟了一下说道。 “呵呵，吴大人，我们还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大约猜到他家中有些财力罢了”，立春倒也不隐瞒如实说道。 吴忠略微想了一下，缓缓开口将赵家的情况说了出来“刚才说了赵家三房之事，这还不包括赵家那些个庶出的，赵家是财大气大不假，但分支也多，这次不单是大房二房三房争夺下任家主之位，便是那些庶出的分支也掺杂里头起哄，赵小公子原本是很有希望基础家主之位，奈何现在情势变化，变数颇多，那片田地也许在以前对于他来说还有行使之权，现在可就难说了” “你若真想要在京城附件建造园子，我手头倒也是有片田地，虽然没有赵家的那般大，但也算是可以的”，他说罢，微微笑着看着立春和程彬二人。 “不用”“不用”，立春跟程彬不约而同拒绝。 吴忠笑了笑，他二人的反应在自己意料之中，“你们要真想要那片田地，倒也不是不可能，那田地虽然肥沃面积广，但那田地里是出过事的，那田地原本也不是赵家拥有，是他们在约二十年前才得到的，虽然算不上巧取豪夺，可到底也是花了些手段，但自从得到那片田地后，赵家栽种了庄稼也丰收了好几年，但在前几年，赵家一位公子在田地里无端被雷劈，且后来接连发生有人在田地里备雷劈一事，故此，那片田地就废弃了下来，众人称之为那片田地是被诅咒的田地” “在赵家拥有之前，那田地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立春双眼生辉，来了些兴趣，田地怎么可能被诅咒呢，更何况世上哪里会有诅咒之力，他们在地里被雷劈上，大抵是他们身上带有引雷的金属物件，再要不就是田地里埋有东西招致引雷。 “没有，但原本的主人是死在那片田地里的，当然，这是秘辛，很少很少的人知道”，吴忠摇摇头。 “这些，赵小公子知道的吧？”，立春问出来的时候心中已是有了答案，想必赵华是知道的，但他都不惧，只怕那田地同着自己猜想一般无二，是有些古怪，只这古怪跟诅咒无关。 “赵家上下都知道，外人多少也知道些”，吴忠笑着点头。 “茶水，可紧着些喝，这茶叶统共不过得了三两，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哼哼”，许先生提着一只乌黑的茶壶走了过来，茶水倾倒间，清香扑鼻。 程彬看了立春一眼，眼神中隐晦的带了些许笑意这茶不是自己每日都常喝的么，这不是立春研制出来给着醉仙楼的徐掌柜售卖的碧水春色么。 “嗯，好茶，真是好茶，闻着就磬人心脾，茶水淡绿雅致，虽是小小一盅，却给人一种幽幽碧潭之感，渺渺的水汽上升间似是让人窥见无限春色”，立春抿唇一笑。 “姑娘所言不差，这茶正是叫碧水春色”，许先生脸色缓了缓，只瞧见一旁的程彬大口吞饮时，皱了皱眉。 “呵呵，这茶当真不错”，程彬感应到许先生在望着他，忙抬头笑了笑，怪不得他不懂品茶，再好的茶日日喝也是会喝腻的，更何况晚饭吃的有些饱，正需要这茶解了油腻，故此，哪里还能细口去品。 “错或不错，不是你说了算，喝茶哪里有你那般喝的，瞧着斯斯文文的，却是同着种田汉子一般粗的很”，许先生没好气的说道，将茶壶往桌上一放，竟是甩手就走了。 程彬愕然，这喝个茶也不至于这样吧，“立春，这茶不是我们家中日日都喝的么，我瞧着吴大人也喜欢，明**从我那包袱里头取一些包好送到他府上去”，他存心要气一番那许先生，见过脾气怪的，倒没见过如此古怪的。 “你，你不要玷污了这茶叶，黄口白牙的小子，你倒是喝过多少茶，就这般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可知道这茶叶在京中一年的售卖的有多少？”，许先生是听到了程彬的话后勃然大怒。rs 第三百零三章 酸奶冰块 程彬闻得徐先生的愤怒之言，不由晒然一笑，“难道只许这茶在许先生眼中如珍如宝，却不许在他人眼中如草如芥么。你所谓的好，我所谓的寻常，这并不矛盾”，他存心要气恼这许先生一番，说话不免带了些刻薄之意。 眼看着许先生如只斗气的公鸡般竖起了浑身的羽毛，立春忙堆起笑容就要缓和气氛，吴忠却先她一步说话了，“许先生且先莫要气恼，你若是知道这茶是他家茶庄研制出来的，你就知道他所言不虚了”，说完，笑眯眯的望着程彬。 他怎的知道这茶是程彬所研制出来的？莫非，程彬早就在他的监视之中立春看了吴忠一眼，顿觉浑身冷飕飕的。 “吴大人说笑了，这茶的确是从我家茶庄出去的，可真正研制这茶叶的却另有其人”，程彬淡淡的笑了笑，他既能十几二十年如一日的处处探查自己的踪影，就别指望自己还能有什么瞒得住他，索性大方承认。 “春山烟雨、凤尾、红魅都是你家茶庄所出？”，许先生声音里微微有些激动。 程彬点点，“这些都是，许先生日后想要喝茶，尽管直接去我们茶庄，管你喝够就是” “我又不是驴子，喝什么够，你这小子如此粗俗，我真怀疑那些茶叶是不是出自你之手”，许先生嘟哝着，语气轻松了许多。 立春听了不由笑了，“许先生，千真万切，这些茶叶都是出自他家茶庄” “好了，好端端的怎么扯到茶叶上去了，许先生，日后可有口福了”，吴忠笑着说道，继而话锋一转，又开口道“立春姑娘，程公子，若是茶庄出了新茶，可要记得给夫人送些过去，这些日子，荀草可是日日陪在夫人身边” “荀草不是来学医术的么，怎的日日有时间陪着玩耍”，立春皱起眉头。 “她白日学医，晚上又不用，晚上便陪着夫人吃吃饭，写写字，我瞧着荀草也受用,隔上十日半月的，墨公子也会接她出宫玩耍一番”，许先生在一侧，吴忠说话自然是隐晦一些，虽他跟许先生熟识好些年，但他的身份却没完全让许先生知道。 “时辰也不早了，明日我和程大哥还有些事情要办，吴大人，许先生，我们就先告辞了”，立春与程彬对视一眼，站起来说道。 “还看呢，还念念不忘他家的茶叶？”，吴忠好笑的看着许先生。 “这么愚笨的小子也能制出那般好的茶叶，这个世道，可越来越让我这半老头子弄不懂了”，许先生怅然坐到椅子上。 “吴先生，说不定以后你日日能喝到他家的好茶”，吴忠语含深意的说道。 南方的夏日比着北方更长些，大早起来，立春只在房中踢了踢腿甩了甩胳膊便是满身的汗，身上的衣裙即使是用着最薄最舒适的精细棉布所裁剪的，依旧挡不住滚滚的热气。程彬让着客栈伙计送了些馒头清粥小菜之类的到了立春的屋内同她一起吃了早饭，吃过后，二人就在屋内等着赵华，昨日他是说今日要过来的。屋里又闷又热，饶是开了窗子也是照旧，此时此刻，立春不得不十分的怀念起前世的风扇空调。 在屋内闷坐了好半响，半个上午都要过去的时候，赵华还没有来，倒是吴忠再次找过来了，只说着宫中的那位请了她二人入宫跟荀草一聚，立春征询的看了看程彬，见着他点头，寻思着赵华也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便不再空等，如此，二人就跟着吴忠往宫里而去。 一路往北而行，在城中约行得大半个时辰，马车才放缓了速度慢慢往前行进着，立春跟程彬不是第一次到宫中，感受马车的速度降低下来，便知道这是到着宫门口了。入了宫门口，马车缓慢的往前又行了约小半个时辰才听了下来，这次，吴忠并没有跟着立春二人入内，他只将立春二人送至美妇的宫门口就告退出去，余后，就由在门口等候着的绿珠带了二人进去。 凉爽，太凉爽了立春贪婪的汲取着凉意，打量着南北两边窗下的两排冰砖墙，她不得不感叹，有钱人家的日子就是过得好，这要放在外头寻常人家，哪能建得起冰窖，哪享用得了这奢华的玩意，这冰块搁在冬日是一毛不值，可放在夏日那是价值千金，更何况，这南方之地冬日算不得太过寒冷，是无法凝结如此厚重的冰块，这冰块，必然是从稍远些的地方搬运而来的。 “怎么样，我这屋里可是要比客栈里舒服吧”，美妇脸带笑意的从帘子后转了出来。 “绿珠，去取了绿豆沙过来，再去窖里取些酸奶冰块过来”，美妇招呼立春二人坐下，微微扭头对着身旁的绿珠吩咐到。 绿豆沙？酸奶冰块?再次听到这许久未曾听过的熟悉无比的话语，立春还是深深震动了一番，虽是那次深谈知道美妇在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待过，可她行事举止都同这个世界里的人一般无二，她总是给人一种矛盾之感，又像又不像是自己那个世界里的人。 “娘娘可真是好福气，大夏日的还能享用这冰凉沁人的吃食”，立春从绿珠手上托着的盘子中取了一盅绿豆沙。一旁的程彬瞧着这新鲜玩意只看不止。 “这是将绿豆熬煮上一两个时辰，熬煮的同时放些红糖及一种特殊香料进去，然后待得凉了后放入到冰窖里头，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取出来就是”，立春轻声给程彬解释。“冰窖好似于北方的地窖一般，不过这冰窖一般要挖到地下三十尺左右。在冬日河水冰冻之时，就到河里将冰采下来，当然最好是裁成一块一块的，跟方方正正的砖头似的，然后将冰块运到冰窖里堆码好，在上头盖上干燥的东西，然后将冰窖的门好好封住” “真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立春，要不是这冰窖不许寻常百姓私自挖制，只怕立春这银子可是要赚翻了”，美妇笑着说道。 “要不娘娘就劝着皇上将这冰窖放开呗，也好叫我们小百姓凉爽凉爽，这绿豆沙味道的确不错，这酸奶冰块的味道也是极佳，许久没有吃过这种味道了”，立春看着面前桌子上放着精致小蝶内的三两乳白色的冰块幽幽一叹。 “以前你也必是自己做过的吧？”，美妇淡淡的问着。 “做过，说起来还有件趣事，在七八岁的时候，就为着贪嘴和好玩，将整个冰箱满满的都做满了这种酸奶冰块，谁知那上头的一格是不能冻住的，结果，满满的撒了一冰箱的酸奶水，结果急着要擦掉那些水，顺手就将我老娘放在饭桌上的书稿给拿来擦了冰箱”，因着酸奶冰块的引起，立春随口说起了往事，她只沉浸在回忆中，却是忽略了美妇此刻熠熠生辉的眼光。 程彬似懂非懂的听着立春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又见对面的美妇那么自然的听着，心中不免升起疑惑。 美妇本是懒散的听着，待得立春说完，她眼睛一亮，欲要再开口问着些什么，又见得程彬在一旁，便暂时歇了心思，“荀草该是快来了，中午饭，你们就在这里吃吧，下午荀草在太医院那边还有功课，到傍晚时分，我差人送了她出去找你” “多谢娘娘了”，立春起身盈盈一福。 “听说你想要在郊外买地，据我所知，赵家的那片田地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是算了吧，若真想买，吴忠在那边也是有块地的，这宫中一应的花草树木，大部分都是从赵家采购的，他家小公子愿意跟你合作，无非是看中你的技艺，你那园子我也瞧过，好是好，就是离着京城远了些，运输不便，不如，我让吴忠将他的那地折价卖给你，不用赵家的护持，你一样也能成为皇商”，美妇笑语言道。 立春摇了摇头，“我也不定就要在这边买田置地，但赵家小公子为人还算不错，同他交往，我不会吃亏的，那田地诅咒之说只是传言而已，娘娘也是经过那一世的人，必也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说” “还有，我一直希望藉以我自己的努力而让我能护持得了我的家人，早前让娘娘下令花会在我那园子举行已是贪婪之举，以后，我还是想通过我自己的努力来慢慢一步一步实现我的愿望”，立春坚定的望着美妇。 “你这执拗的性子倒是同我的故人想象，当年，她同样跟你一样倔强，我要她往南，她偏是往北学那跟土地打交道的事儿去，我这想要帮你一把，你偏是不愿意接受”，美妇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只回头吩咐绿珠快去催了荀草过来。 过得片刻，荀草跟着绿珠身后进了来，她来了，墨倾天自然也是跟随的，原本刚才依着美妇所说，墨倾天只隔段日子就带荀草出去玩耍一回，立春就想当然的以为他们两个不是日日见面的，直到现在，听了荀草所说，她才知道这二人原是日日一起在太医院里学医的，当然，墨倾天每日只是在那里待上小片刻，可，这到底也算是日日见面。rs 第三百零四章 金银宝地 在宫里跟荀草闲话了一阵，又一起用过饭，待得她饭后往着太医院去了，立春就拉了程彬向美妇告辞，美妇虽有心想要留下立春再说说话，但见着她一脸迫切想要离开的神色，也就没说什么，只让着玉珠送了她二人到宫门口，吴忠早已在宫门口候着，见着她二人出来，亲自赶了马车将她二人又送到了客栈。 立春问过客栈掌柜自己二人走后可有什么人来找，掌柜的说着没有，再看看此时下午已是过了大半，外面的天也渐渐凉快下来没有上午那么热，索性也不回客栈，拉了程彬就往街上信步走去，京城来了好几次，悠闲散漫的逛街时间却是不多。程家在京城中是有处宅子的，原本立春跟程彬是可以到那处宅子去住，现今里面只住着程暄一人。但立春总觉得自己还没嫁过去反倒先住进他家的宅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因此着，就在城里头找了客栈住下。既然她在客栈住下，程彬自然是要陪着的。 信步闲逛，碰着感兴趣的铺子就进去逛上一回，一路下来，程彬手上拎满了东西。立春此时买兴正浓，拉着他继续往前行去。外面越来越凉快了，由着先前的徐徐清风渐至呼呼的大风刮着，刮得街道两旁柳树上的柳枝疯狂乱舞，地上的尘土飞扬起来，街上人群四避，急匆匆的或往家里赶，又或慌忙的躲避进两旁的铺子中。豆大的雨点开始稀稀拉拉的往下掉着，很快，雨点越来越多，渐有狂风骤雨的趋势。立春跟程彬忙随着人流往街旁的铺子避入进去。 “这雨，真是来得快” “夏日么，本是阵雨就多” 四周人声嘈杂，立春这才发现自己同着程彬跟随人群竟是涌入了一座茶楼之中。茶楼是座两层的楼阁，一楼里头本就坐了一些人，一下子又涌入一批进来避雨的人，马上就显得拥挤了起来，茶楼的伙计四处穿梭，舌吐莲花般的鼓动着大家尽量往二楼雅阁去坐，二楼虽也是同着一楼同样的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堂，但那上头摆的桌椅比着下边更加的宽敞，且喝茶还能免费吃上酒楼自制的小吃食。 外面此时已是雨帘如瀑，一楼吵还好说，人一多，味道未免有些不好闻，如此一来，被伙计鼓动往二楼雅阁去的人越来越多，立春跟程彬自然也是跟着上了二楼。好在，临窗还有张空桌，立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然后笑容荡漾的招手示意程彬过来坐下。 “你这丫头，跑的比兔子还快”，程彬将东西往着椅子上一放，这才得空舒展下酸疼的胳膊。 “来壶好茶，再来一碟卤水花生，一碟豆干”，立春往墙上看了看，除了茶水品种稍多，小吃食也就两三种而已，估计因着是免费赠送，这茶楼掌柜也就不在意了。 窗子是半撑开的，丝丝的雨水从窗外飘洒进来拂在脸上，激起几许的凉意。往窗外瞟下去，街上已是空无一人，只在对面铺子的屋檐下，还站着三两小贩尽力的张开手臂护住小摊上的货品。豆大的雨水打在地上溅起阵阵水花，雨很大，地上已积起了不少的雨水。立春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脚上翠绿的绣花鞋，无奈的叹气。 “你听说了没有，赵家这几日闹得好热闹，为了一个家主的位子，可是听说开始动刀动剑了”，突兀的，身后传来了说话声，立春诧异的转过身透过草帘子瞧过去，只见隔壁桌子上，坐着四五人，个个锦衣华服，其中一人喝着茶水，在同另几人说话。 他们的桌子跟自己这一桌靠得很近，且他们也是靠窗的位置，虽说中间隔了一道草帘子，可草帘子稀松，若将眼睛凑上去，对面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故他们的说话不断的很清晰的传入到她和程彬的耳中。 这茶楼并不高档，他们个个穿着不俗，只怕是困于雨势进来躲避的，只是，不知他们口中的赵家和赵华他们家是不是有些关系立春朝着程彬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竖起耳朵继续听下去。 “我爹前日还去了赵家，说是赵家老爷子生病了，我看，哪里是生病，根本就是气病的，想想赵老爷子一生积攒了多少财富，只盼着家里和睦，上下一心，哪里想得到在他垂老之际，家中生出了这般事端” “这事啊，我看要怪赵家最小的那小子，他爹早就有意要培养他继任下一代的家主，他偏是倒好，揣着他爹给的银子四处游历，听说还去过西北的大漠之地，去了再多的地方有什么用，挣那么多银子又有什么用，他爹的银子难道还不够他花几生几世的，这下好了，家主的位子是别想了，听说二房的大公子跟宫中淑妃的侄女定下了亲事，这家主之位只怕就是他的了” “呵呵，那赵老爷子系出大房，他要知道大房这一脉在他手中没落，只怕他得气得吐血” 那边的议论不时传入立春和程彬的耳中，两人对视，只怕他们口中的赵家就是赵华他们家了，看来赵华今日只怕是被家中之事羁绊住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听了，人们从两旁铺子中纷纷走了出去，街上的人多了起来。身后的议论声已是戛然而止，悉悉索索的衣袍抖动声响起，他们已是起身离去。 “走，不走”，立春皱了脸望着窗外。 “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到外头雇马车去，等马车来了你再下去”，不得不说程彬很贴心，不容得立春反应，他已是起身往着楼梯处走。 立春笑眯眯的看着他的背影有人呵护的感觉真真是好。 显然，马车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能雇到的，泥水泥浆遍布的大街上，只要兜里有几个银子的，个个都想坐了马车回家，更何况，眼下已是傍晚天就要将黑的时候。最终，程彬满脸歉意的回到茶楼。 立春耸耸肩表示没有关系，穿着绣花鞋淌水已不是一遭两遭了。东西继续由程彬拎着，立春在前，他在后，往着客栈慢慢行去。直到掌灯时分，二人才回到了客栈。鞋子裙摆全都沾染了泥浆，让着伙计打了水提到屋里后，痛痛快快一番洗漱，早早的就睡下了。 到得第二日第三日，赵华依旧没有过来，而立春也在这两日再次去了茶楼，多说茶楼中是最好打听各种小道消息的地方，奈何这两日去，竟是半分消息也没有听到。吴忠和美妇肯定是知道赵家的消息的，但立春肯定不可能也不会去主动问询他们。 直到第四日，在立春还舒服的睡着懒觉的时候，程彬过来敲门说是赵华来了。匆匆起身洗漱一番，然后才往着程彬房里去了。几日未见，赵华憔悴了不少，整个人透出一股子压抑颓废的气息。知他心中不好受，立春没有多问什么，只到外头喊了伙计的送些吃食到房里来，他来的这么早，肯定还没有吃早饭。 “那片田地已属于我了，我们什么时候再过去看看”，赵华抬头，轻轻的看着立春。 立春一怔，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田地这么容易就到了他的手上“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其实造不造园子都没有关系，我这里有个极佳的主意，你先坐下吃些东西，我说与你知道” “园子肯定要建的，就看你的安排，你的技艺我是相信的，他们都说那田地种不得，我偏要试试”，赵华的语气很肯定。 “一会再说吧，田地都在你的手上，怎么弄都成，来，吃，吃，吃完了好往城外去，我倒也想去瞧瞧”，程彬笑着说道。 马车笃笃的在路上跑着，从城里到田地处差不多要走上两个时辰，马车是赵华的，车里头很宽敞，立春一上车就往角落里靠了闭了眼打算睡个回笼觉。程彬同着赵华随意说着些闲话，赵华似对他家之事讳莫如深，一路上只同程彬聊些日后在田地里养些什么花草为好之事。 “赵大哥，既然你不愿意再种了庄稼，不如我们在田地里头只种上果木，果木的种类也不不须多，能满足四季之内各有花开、各有结果就好，你当日所说的供应于皇家花草树木之事，我看倒也不如作罢，皇宫再大，哪能年年买进花草，就算是他年年买，可供中也有御用的花匠，所需用量，必也不会多的，不如我们面向大众，针对天下所有人，春日赏花，夏日观果，秋日采摘，冬日赏雪，岂不是妙得很”，立春半眯着眼，飘飘忽忽的插言进来。 “赵兄，立春所言甚是，说不得，你那片田地会变成金银宝地，到时候天下之人趋之若去，你大可搬了椅子搭了凉棚在门口，坐等银子送上门”，程彬摇着扇子笑道。rs 第三百零五章 助人助己 “银子再多又如何，买不了称心如意，买不了身子安康”，赵华长长叹了口气，一时坐在车内不再说话。 立春和程彬互看了一眼，各自心中了然。他虽没有将家中之事对自己二人说话，但大抵也能猜出大家族之间争斗的残酷，他肯定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拿到了田地。车内静谧，直到马车行了许久慢慢停下来的时候，车内三人才再度活跃了起来。 “闷死我了”，立春第一个开口，其实马车还没有完全停稳，只是速度降了下来，在车内坐了整整将近两时辰，她早是耐不住，一把掀开帘子不及程彬反应，嗖的一下就跳了下去。 “小心些”，程彬本能的跟着她往车下跳，眼疾手快的朝她抓去。立春踉跄之下被他拥入怀中。 赵华随后从车上跳了下来，正好看到立春跌入程彬怀中两人相视深情对视的画面，他眸子一暗，但随之又想到了什么，唇边起了一丝笑意。 “公子，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那边搭个凉棚”，从回到京城，赵顺就改了口，不像在外头的时候那般口呼东家。 田地里尽是齐腰深的荒草，仔细朝里边看去，还能瞧见几只硕大的肥鼠，地是湿地，立春才将脚浅浅的伸进里头，便沾了一鞋底的稀泥。整天田地的面积非常宽广，宽广得瞧不见四周别人家的田地，若真个要仔细瞧了去，也只能依稀瞧见远远的有几个砖头块大小的房子矗立在地的那端。 “这么大片的湿地，要是种上整片的荷花，怕是仙境也不过如此吧”，瞧着立春又陷进了泥中，程彬拉了她一把。程家算得上是一辈子跟田地打交道的，大大小小的农庄也有好几处，对于眼前的这片田地，他同样有自己的想法。 “这么好的田地不种庄稼却是浪费了”，立春感叹，花草能看不能吃，且还是有钱人家专享的玩意，这田地要是种上满满的庄稼那该要养活多少人，这个世界里，种庄稼都是看天吃饭，粮食的产量并不高，除了一小部分的人能肆意糟蹋粮食，大多数的人还是在奔向温饱的道路上走着。 “立春姑娘，程公子，我们家公子请二位过去”，赵顺气喘呼呼的跑了过来。 椭圆形的帐篷扎在一棵大树底下，树荫正好将整个帐篷笼罩了进去。帐篷是半开的，程彬拉着立春微微弯了腰走了进去。地上摆着一张小巧的桌子，桌子四周摆了几个凉垫子，赵华见着他二人进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外头热，进来谢谢吧，中午也请你们尝尝赵顺的手艺”，他笑着说道。 “赵大哥敢情是要在这里待上一整日”，立春笑了，“茫茫绿海，幽幽树荫在这天地之下野餐一顿，当真是好不快活的很”，话落，引得赵华跟程彬都笑了起来。 赵华笑过之后，正了脸色，问着立春有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同自己一起开发这大片的田地。原本，这片田地并不是那么容易能拿到手的，就算是他愿意放弃一些其他，这田地到底是牵扯了太多，且这田地中也许还有未被发现的东西，但，事情就是出现了转机，前几日的家族议会上，几房居然难得一致的愿意将这田地的所有权转让给自己。当然，田地不是白拿的，亲兄弟明算账，照着比市价略低的价钱从他们手中买了下来。好在，他们并没有过多的再要挟自己，剩下该争取的，自己照样还可以继续去努力。 “赵大哥，我想好了，我们一起开垦这片田地，只不过，园子里头栽种的东西却是要由我说了算”，立春看了程彬一眼，转而笑着对赵华说道。 “你想养什么？”，赵华颇有兴趣的看着她。 “我们来片十里荷园吧，众所周知，荷花能结莲蓬，莲子是可食用的，莲藕也可食用，还有藕心菜也可食用。抛却这些吃入口的，光是整片的荷花开放，肯定美不胜收。在荷池里，我们可以养上鱼，也不那劳什子观赏用的金鲤，只养上可以食用的鱼，到时候挖藕摸鱼，嘿嘿”，立春话音未落，自己倒先笑了起来。 “这些都是湿地，多雇些人挖，我想不会太过费事。瞧，那边作为荷园，在荷园的边上再围出一片池塘，里头养些鸭鹅之类，至于你最开始想要建所园子种些花草，我看远处对面的那座山头不错，我通江镇那边的园子里种了不少兰花，到时候移植一些过来，那山，便专门养育培植些奇兰吧，我们可专门给宫里供应兰花，只精攻一样，我反倒觉得更好” 赵华低头沉吟了片刻，末了抬起头，“都随你，我相信你，这里都交给你安排，要花多少银子，你尽管跟我说” “也不必这么着急，田地都有了，还怕它跑了不成，左右我们现在也不马上就靠这片田地发财，慢慢筹划就是”，立春自然是拿不出太多银子的，她是不少银子，可这片田地前期的花费必然是巨大的，而赵华，他手上的银子必然也是花光了，兴许还跟他爹借下不少银子，此地三人之中，唯有手中有银子的，只怕是程彬了。 “要是缺些银子，我这里倒有些，只不过如此好的生意，怎能少得了我”，程彬宠溺的看了立春一眼，这丫头兜转着话头不就是想要自己说出这句话么。 立春哈哈一笑，“就如此说定了，等回城，我就开始筹划” 坐在帐篷之中并不觉得闷热，立春仔细打量了到底是何物制成，偏就是瞧不出。待要问着赵华之时，外头忽的飘进一股浓郁的香味。 “走，定是赵顺将吃食做好了”，赵华率先带头走了出去。 昏黄的油灯下，立春埋头在桌上写写画画，夜已深，她此时还无半点的睡意，从着郊外回来后，她就在屋里开始计算，连着晚饭都是程彬端进来的。挖荷园需要的人工费，前期培育荷花苗需要的花费，买鸭买鹅需要的花费如此种种，抛却这些还没有算上整个过程之中会出现的变数如此一来，前期的花费便是一笔不菲的银子。 呼她长长叹出一口气，这还亏了有人一直帮扶着自己，若是单单自己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成不了这些事的。算起来，除了刚来到这个世界上在李家村度过的那两年日子，其他日子可以说得上是顺风顺水，小的挫折自然是有，但大的波澜却是真的没有，这些，无一不要感谢身边的诸人。 咚咚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我看你窗户里还透出光亮，想着你定然是还没有睡下的，我让着伙计的生了火，给你煮了碗面条”，程彬望着立春，温和的笑着，他手中，端着大瓷碗，腾腾的冒着热气。 立春笑了，舒心的笑了，“进来吧” 窗外的凉风簌簌的吹进来，昏暗的灯火一飘一摇。不大的桌子上，二人头对头的拿了筷子大口朵颐，说实话，伙计的手艺并不怎么好，面条的味道很一般，但吃在立春口中，却是格外的美味，天下间再美味的佳肴，也要佐以愉悦的心情才能吃得出它的美味，否则，照样是味如嚼蜡。 “来，你吃”，碗中只有一个鸡蛋，立春拨向了程彬面前。 “你吃，你熬得这么晚要补补”，程彬又拨了过去。 “吃了会胖的”，立春一张脸皱成苦瓜样。 “胖些才好，你太瘦了，吃，乖，胖了我也喜欢”，程彬哄着她。 “蛋白，蛋黄，来，一人一半”，最终，一个鸡蛋分成两半，立春蛋白，程彬吃了蛋黄。 “我能留下来吗？”，他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不行，开了两间房，不睡多浪费”，她往外推着他，其实她的力气很小，小到他真的不想走，绝对可以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但，他随着她的动作，往着门边愈来愈近。 “明日晚些起来，这些事情不急，一日两日是完不成的”，他得意一笑，似是个偷吃得逞的孩子般。 手掌拂上脸庞，犹自还**辣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幸福的笑了。 整整一个夏日，立春都留在了京城之中，南方的夏日比着北方要长了很多，酷热一直持续到九月底，城外的园子那边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光是为着挖荷园，便从城郊附近的村镇中请了一两百号人。站在山顶上看下去，田地里的人群就如蚂蚁搬家似的蜿蜒盘旋着。 “你说，赵华要是知道你帮了他，他会如何”，程彬站在立春身边，笑着看向这个可人的丫头。 “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呢”，立春灿然一笑，“帮助了他，就是帮助了我自己，虽然去求人并非我所愿，但真的能帮上他一把，那又如何呢”rs 第三百零六章 错了姻缘 夏日依旧，唯一有些不同的是，空气中少了一丝闷热多了些凉爽，照着北方，现在已是入秋了。 花园中绿荫重重，花坛里头各色鲜花傲然怒放，只有可怜的小草才探出了头就被花匠毫不留情的铲除丢掉。比起这里的处处精致，立春更是喜欢自己的春园，春园中虽多也是人工修葺，但定然是给小草们留下了一方容身之地。 “姑娘喜欢这些景致？听说姑娘也是侍弄花草的？”，前头带路的秀丽女子转首莞尔望着立春笑了笑。 “园子倒是有一个，只是随意种些东西罢了”，立春微微一笑，并不说喜欢这些景致，只说自己有个园子，也许，照着旁人眼光来看，眼前的园子确实是精雕细琢雅致精美，只是，花草本就是天生地养之物，太过于去修饰它们，反倒让它们失去了一种自然之美，好比院中栽种的灌木，若是让它们自由生长兴许形状各异更有神态，偏是硬要将修建得整整齐齐方方正正。 “我家小公子说了，姑娘厉害的很，早前的花会可是让得姑娘的园子天下闻名，我家老夫人恨不得亲自去观赏一番，这不，可是逮着空了，请了姑娘进来帮忙摆弄摆弄这些个园子”，秀丽女子微微欠了欠身，请着立春先过了拱门。 立春听得她说，只浅笑不语，由着她继续在前方带路。赵府的确是财力雄厚，单这院子面积的宽大就让得她咋舌，这还是赵老夫人的院子，据说赵府内大大小小的院子不下十几二十个。 说起来，今日来赵府还是因着赵华之故，他说自己祖母院中一株百十来年树龄的茶树出现了枯萎的症状，这株茶花树是他祖母的心头之好，府中花匠皆是看过俱都无计可施，看着祖母接连两日寝食难安，他突然想起立春正是养花的能手，通江镇外偌大的园子被她照顾得花红柳绿姹紫嫣红，这茶花树之病症相信她也定然能治得了的，如此，便到了城外荷园处请了她到城中赵府。 说起来这些日子为着方便监督荷园的进度，立春直接在地头边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帐篷，隔上两日三日的在这里接连住上几日，荷园虽然不是一月两月就能挖成，但她想在过年回家之前尽可能的多指导他们一些。至于雇请的帮工们，就在更远处些的地方给他们搭建了茅草棚子暂且住下，泥坯房子正在加紧盖着，南方的冬日不算太冷，依旧是可以继续开工的。 “歇着了？”，秀丽女子踮起脚尖往屋里看了两眼，招手细声问着里头伺候着的青衣丫鬟，得到回应后，她转身下了台阶歉意的看着立春。 “真是对不住姑娘了，我家老夫人在歇午觉，怕是要等一阵子了，委屈姑娘了”，边说边歉意的引导着立春往一边的屋里进去。 一碟井水浸的西瓜、一碟乌黑溜园的葡萄不大的桌子上摆放着各色水果。一盏清茶在手，茶香渺渺。立春快速的透过朦胧水汽快眼打量了四周一眼，显然，这是一间待客的屋子，靠窗的地上摆放着一盆翠绿的文竹，靠东面墙角，立着一个鹤形香炉，之所至能断定那是香炉，只因着鹤嘴处飘飘渺渺的散发出淡淡的烟气，而这间屋子里有股檀香味，只怕正是那里散发出来的。 “姑娘，你请稍作片刻，我已遣了人去前头看看小公子回来没有”，秀丽女子陪坐在立春对面，脸上一直带笑。 “没有关系，他事情多，不必劳烦他，若是可以，我想现在去看看茶花树，一会子赵老夫人醒来，兴许能听到好消息呢”，立春笑着站了起来。屋里淡淡的檀香味很好闻，但她却不怎么喜欢，檀香味总是让她联想到寺庙里的那种香火味。想必，赵老夫人是个吃斋念佛之人。 太阳射透厚重的树荫在地上投映下星星点点的色彩，谢绝了秀丽女子递过来的遮阳面纱，立春抬脚走出树荫下。茶花树果然是有上百年树龄的老茶树，主干算不得粗壮高大，但粗枝细叶繁多。靠近些，明显的能看到很多细小枝条枯死，小半数的叶子变成淡黄，或者是正在向淡黄转变。 “姑娘，先喝些茶水吧，这茶花树生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接连有七八日皆如此，也不急在这一日，瞧你热的满头是汗，一会子小公子回来了该要怪奴婢没有照看好姑娘”，秀丽女子抿着嘴一笑，浅浅露出两个梨涡。 她的笑晃花了立春的眼，这大户人家的婢女都是如此出色的，要不是她这一声奴婢，立春几欲要以为她是赵家的小姐，“我大概知道了原因，我尽量一试，或可救回这株老茶花树，但，也不敢很肯定的保证” “无妨，姑娘能治便治，不能治也就算了，老夫人左右也不存幻想了，府中诸多的花匠，都是没瞧出个原由来，不过，这株茶花树开花之时，倒的的确确是好看得紧。你瞧，这株茶花树，树的形状是很优美的，它开出的花朵更是奇特，一朵茶花之上竟然有百十来片花瓣，层层叠叠煞是好看，更为独特的是，相邻两角花瓣排列至少有二十轮左右，花开绯红，一到开花的日，我家老夫人是日日要搬了椅子到这院里来瞧的。”，秀丽女子引着立春沿着原路回去。 立春无聊的坐在屋中等待，从着院子回来后，秀丽女子便说去看看赵老夫人醒了没有，到现在，足足两盏茶的工夫了也还未见回来，而这屋内的檀香，让得她想捂鼻又觉得会失礼。 “怎么样，丫头，那姑娘可还不错”，头发斑白而脸色红润的老妇人半靠在床榻上，脸带微笑的望着站立在床前的秀丽女子。 “回了祖母，蓉儿瞧着那姑娘挺不错呢，落落大方，不急不躁，行座间有规有矩，更重要的是，长得还特别的柔美，丝毫瞧不出华弟口中所说的急性子躁脾气，蓉儿看那姑娘，压根就不似是小村庄走出来的，倒比着一般的大家闺秀更有仪态”，原来，这秀丽女子并不是赵府的奴婢，而是赵府嫡出的小姐，她是二房所出，赵华是大房这边的，她平日甚讨老夫人的好。 “你确定她就是华儿念叨的女子么？”，赵老夫人直起腰板，屋内候立的丫鬟忙上前扶了她起来。 “蓉儿觉得是呢，祖母一会子去瞧瞧，您老人家瞧人的眼光最是准的，您老这若瞧过了，伯伯婶婶他们定是不会说什么的”，赵蓉娇笑着上前帮赵老夫人披上衣裳。 一番无聊的等待之中，立春总算听到了门口传来莺声笑语，同时，一股子扑鼻的香味随之传了进来。 白发苍苍、一脸富态、皱纹浅浅可见，妇人虽是老了，但保养得极好。 立春才站起来，赵蓉便先于赵老夫人两步走到她面前，“立春姑娘，我家老夫人特意来看你了，本是要请了你往那边屋里去坐的，只老夫人说一屋子的古董摆设，拍是立春姑娘嫌着碍眼” “见过赵老夫人”，立春福了一福算是见过礼。 “老夫人，刚才我去外面查看过了，只怕那老茶树是得了枯枝病，这病的起因倒也不复杂，一会子我跟府上花匠说一说，再告知他们如何进行补救，兴许老茶树还能救得活”，瞧着赵老夫人上下打量着自己，立春直打了寒战，她那探究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 “瞧瞧这姑娘，多得我的心，知道我喜欢那茶花树，竟是不顾着外头日头毒辣，巴巴的去瞧了，来，来，蓉儿，还不快去打开冰窖，取些冰冻的莲子羹过来”，赵老夫人爽朗大笑。 “立春姑娘要是不嫌弃我这糟老婆子，我可就认下你这个干闺女了，来，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串小玩意便送与你随意带着玩了”，赵老夫人出手很大方，只见着她将袖子一撸，便是将着一只碧绿的镯子褪了下来。一旁的赵蓉见了，眼睛猛的一缩，这见面礼也未免太重了吧。 什么状况？不就是来帮忙看茶花树，这送镯子给自己算是怎么回事，再说看那镯子，是赵老夫人贴身带着的，必然是好东西，她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自己？别是她老糊涂了吧，可看她满脸精明的样子，也不像啊立春犯难了，瞧着递上来的镯子，本能的抗拒不伸手去接。 “谢，谢过赵老夫人的厚爱，只这礼物实在太过贵重，立春受不起，老夫人且请收回吧”，立春后退了一步。 “你这丫头，真真是的，这是我老婆子给你的，快拿着，天底下竟然还有不贪财的好姑娘，老婆子我更是喜欢了”，赵老夫人有些欣喜过头了。 立春望向秀丽女子，只见着她一副莫名瞧着自己的神色，突然的明白了几分，不由笑了起来，只怕这老夫人是帮着赵华瞧媳妇来了，只是，这媳妇她却是瞧错了的。rs 第三百零七章 鸳鸯成双对 “赵老夫人，一瞧您老这镯子就是顶顶好的，我是想要又不敢要，不瞒您老说啊，我这心里啊，现在可是痒痒儿的了，被猫挠似的。我娘跟我说过，说这玉啊，是有灵性的，跟着久了，能祈福保平安驱邪避秽呢，这玉镯子想必是您随身戴着的，这么个灵物，我哪敢要啊”，立春边说着，边轻轻走上前，笑盈盈的搭上赵老夫人的手，“赵老夫人，这么个宝物，您可别拿在手中了，来，您若不嫌弃立春手脚蠢笨怠慢，我就帮您戴上了” 她一番说辞，让得赵老夫人是服气到了心里，真真是个聪明灵慧的女子，只可惜，她好像不是华儿口中念叨之人，自己这么明显的举动，她不能看不出来......思及此，赵老夫人眼眸暗了一暗，只可叹如此女子却不能入得赵家。 “呵呵，立春姑娘真是太客气了，老夫人愿意打赏你，你收下就是”，赵蓉掩嘴一笑。 “蓉儿，学着些立春，瞧瞧人家这气魄，哪像你一般，日日惦记我那掉了漆的首饰匣子”，赵老夫人笑着在赵蓉手上拍了两下。 “祖母，您老可说笑了，孙女哪敢惦记您的东西”，赵蓉微翘起小嘴，佯装生气。 “还不快向立春赔罪，你可是瞒了她一阵子了”，赵老夫人宠溺的望着她。 “嘻嘻，立春姑娘，你可别怪我，我是赵府的小姐不假，可在祖母面前，我就是个丫鬟，专门伺候她的丫鬟”，赵蓉娇笑着攀上赵老夫人的手臂。 立春抿嘴一笑，这一老一小倒也有趣，“赵老夫人管家果然有方，瞧着老夫人跟赵小姐这其乐融融的样子，好生叫立春羡慕。想必，等日后赵小公子迎了亲，赵老夫人对赵小夫人肯定也如这般的” “你说华儿啊，谁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女子相中他”。赵老夫人爽朗一笑，眼中带着热切望着立春。 “呵呵，不瞒老夫人说，在花会之时，赵小公子赏了脸去我那园子看了看，我可是不经意瞧见似是有位俏丽姑娘陪在他身边呢，两人貌似还挺熟络的样子”，立春自然知道她眼中的热意代表什么意思，是时候该将付莹抖出来了。 赵老夫人听得立春一说，明显的有些惊讶。赵华是说过他有心仪的女子不假，但更多的信息并未透漏，所以，是真是假也没人知道，在立春来到府里前。她还一度以为赵华是在找借口以推脱自己帮他相亲一事，待得立春来到府里，她便以为立春就是赵华口中的女子，直到后来看立春一言一行皆不对，便真的以为赵华先前说的就是个借口，现在又听到立春如此说，难怪她要吃惊了。 见得赵老夫人略感兴趣的样子。立春索性就说了个彻底明白，从着赵华到通江镇起，再到他跟付莹是如何结识并生出情愫等等事情都和盘托出。其实她不是不知道赵华心中多少还藏着一丝希翼，只是他既然跟付莹在一起，别说这一丝的希翼，就是半丝的也不能有。所以，立春才决定给他下一剂猛药，让他彻底敞开心扉跟付莹在一起。 “你说的那女子，她出身如何？”，赵老夫人缓慢开口。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不管是抵触的子女娶嫁，亦或是庶出的子女娶嫁，皆是头等大事，都须慎重而行，不说能起到互惠互利的效用，至少，要与自家相匹配。 立春眸子一紧，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看着这赵老夫人和蔼可亲同孙女一块顽笑，但骨子里的门当户对的观念深植脑海，付家在通江镇算是个大家，可放到这城中来，只怕就是沧海一粟了。 “她的家世清清白白，家中世代经商，在我们那地方颇有根基，最为重要的是，她人很是不错，兰心蕙质，懂进退识大礼”，她斟酌了一番，才开口说道。 “你好似对她挺熟悉的，不是只见过一面这么简单吧”，赵老夫人盯着立春问道。 果然姜是老的辣......立春微微一笑，”不瞒赵老夫人，她是我的好朋友，她的确是.......”，不等立春说完，赵老夫人开口了，且脸上的带着笑容“你不必再夸她了，你如此出色，连宫中的贤妃娘娘都对你青睐有加，想必你的朋友也是差不了哪去，若有机会，我倒想要见见她” 有戏.......这是立春的第一感觉，好在，好在自己给赵老夫人的印象不差，她虽然不懂得物以群分人以类聚这句话，但她透出的意思也大抵和这相同了。 门后，赵华深吸一口气，从容抬脚迈了进去。其实，他已经来了很久，只一直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祖母，四姐”，赵华先是对着赵老夫人跟赵蓉见过礼，尔后，又转向立春，“立春，今日可是辛苦你了，我已经跟程公子说过了，今日要留你吃饭，他会在晚些时候赶了马车过来接你“ “赵大哥客气了”，立春笑了笑。 赵老夫人朝着赵蓉使了个眼色，赵蓉会意，笑着上前拉了立春的手说着要带她往四处去走走，外面日头西移，早不如大中午时分闷热，立春兴然跟随，在屋里闷得慌，又要招架赵老夫人，早就想出去了。再者，她也明白赵蓉带自己出去是要留出空间给赵老夫人和赵华。 “华儿，你当真是喜欢那女子？”，立春一出屋，赵华便歪靠在赵老夫人身上，赵老夫人慈爱的拍了拍他的手，“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大家族，婚娶大事总是由不得个人做主，若是你对她还没有到甘愿牺牲家主之位的地步，祖母想劝你一句” 赵华身子僵了僵，眼前浮现出一张素净俏丽的面容，她眉眼带笑，总是喜欢安安静静的跟随在自己身边，时不时含羞带俏的望上自己一眼...... “你这孩子，唉”，赵老夫人没有等到赵华的回答，不由朝他看去，恰好看到他脸上浮出一抹笑意，自己也是从年轻时候走过来的，自然能明白他脸上的笑意意味着什么。 “祖母，孙儿决定了，她就是陪伴孙儿一生之人”，赵华一直以为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立春，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付莹早是深深刻入了心中。 ...... 夜风清凉，吹得人沉沉欲睡。程彬在前头赶着马车，不时扭头跟车内的立春说上几句话，天刚黑下来的时候他就到了赵府，等着立春酒足饭饱一出来就载上她赶紧回客栈。其实立春没喝多少酒，就喝了几盅赵府自酿的果子酒，巧的是，赵府的果子酒是用葡萄酿的，也就是说，立春喝的是原汁原味的葡萄酒，醉倒是不至于，只是坐在车内被风一吹，就双眼微闭一步一步走着去见周公了。 锣鼓喧天，喧喧闹闹，处处皆是大红一片，红窗花，红灯笼，红衣裳，红盖头。瞧不见四周的精致，只能模模糊糊的瞧出去，只见着到处都是红彤彤一片。上轿，下轿，被一双温暖的大手包裹着慢慢往前带着，似是来到一个大堂。大堂中炮竹不时响起，人声鼎沸。她全身心的将自己交给身旁的人，只因他那双大手给自己带来无尽的踏实之感。 “一拜天地”，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呐喊，大手拉小手，幸福盈满心头。 “立春，醒醒，到客栈了，该下车了”，程彬好笑的看着沉睡的立春，这丫头也不知梦见什么了，睡着了还笑着。 “三拜......”，随着呐喊声落，她正要跪拜间，突兀的被人狠狠一拽，大手滑落，她蓦的惊慌起来。 “我还没拜完堂呢”，她双手狠狠乱晃，讨厌这出来捣乱的人。 “这是要跟谁拜堂呢”，程彬眼带威胁的望着睡眼惺忪的立春。 抬手揉了揉眼睛，哪里来的红盖头，哪里来的红衣裳.......去，原来是美梦一场而已，“都怪你，搅了我的好梦”，立春麻利的从车上跳下来，不理程彬的追问，往着客栈就跑了进去。 ....... 渐有秋风起，夏日终于摇摇曳曳的拖着尾巴不情不愿的离去了，这也意味着离着过年顶多也就三个月的时间，从京城返回通江镇，路上最快也要将近一个半月，这还是走水路，只是，冬日里水上容易结冰不易行走，要走的话，也只能是走陆地。这也就是说，立春顶多只能再在京城待上十天半月左右。 荷园只是完成了冰山一角，倒是养鸭养鹅的池塘快完成了。原本是预备着挖上一个大大的池塘，里头多养些鸭鹅之类，只到底还是不忍心这么大片的田地皆被用来养花养家禽，还是留下了足够的地方来种植粮食，种些粮食不求卖了挣银子，顾着自己吃也是好的，在田里种上些水稻，然后在稻田里养上些鲤鱼，到得谷子黄灿灿的时候，鲤鱼也是肥美了。 第三百零八章 雷击事件 马车的速度并不慢，打出了城门就开始飞奔起来，鞭子的挥舞声时不时的传入到车内。但车内的人犹还嫌着马车走得太慢，赵华一直蹙着眉不时的朝外吩咐赵顺将马车赶的再快些。程彬靠在车壁微闭着眼似睡未睡的也不知想些什么。见着云姬朝自己看过来，立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和压抑。这两日乌云笼罩，时不时的电闪雷鸣大雨如注，要不是因为这样的天气，只怕立春跟程彬已在回通江镇的路上。 饶是马车之内众人心焦，奈何因着连日下雨，路上泥泞遍布，还要不时躲避突然冒出地面的石头，马车行得比平常是还要慢些，等着到达荷园的时候，已是三个时辰之后了，而天，还依旧乌云密布。 立春时常往着这边来视察监督进度，因此在这边留有一间专属于她的屋子，虽是有些简陋，此刻倒也能容纳几人。 “公子” “立春，云姑娘”.......这边厢才进了屋，马上就有两人进来了，一人是赵华的人，一人则是云姬别院中的大飞，从着立春负责荷园的一应事务开始，她便从云姬处借了大飞过来帮着自己。 “大飞，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屋内的气氛并不好，荷园才开工并没有多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看着四双眼睛都瞧在自己身上，大飞稍微有些紧张，忙将着今日早上地里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这两日多雷雨，荷园本是停工了的，下雨天本就没有办法开挖，但是，又因着下雨，田地里积存的雨水便特别的多。帮工中的一个小管事的便自作主张的安排了几个人往着地里去开出几条排水沟将地里的水尽量排出去，这事，他并没有跟大飞及赵华派过来管事的人禀报。那几人去到地里后，开始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干得小半个时辰后，天上一声惊雷，便出事了，当场就有两人被焦成了黑炭。 “我因要留下来安抚众人，赵叔要安排那两人的后事，所以就派了别人往城里去向你们禀报”，大飞说完，紧张的看着立春等人。从着那两人在地里出事后，这边便沸腾了，帮工们都是情绪激动。围攻起他和赵府派来的管事。 “那两人可还有家人在这里？”，赵华脸色有些苍白，他再次想到了关于这片田地的传言，当真是被人诅咒过吗....... “回公子，这些人都是从京城附近的村镇里雇请来的。至亲的家人倒是没有，但有亲戚关系的大有人在，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两人家中各有老母妻子及孩子”，赵府过来帮着管事的是一名大约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他能在赵华面前自称我，两人关系肯定是匪浅的。 ....... “你看”。程彬轻轻拉了下立春，示意她往云姬那边瞧。 远处雾气蔼蔼，略微能瞧得见些许山脚，往着山腰以上，雾气翻滚，氤氲不休.......雨后的田地跟天连成一片。分不出哪里是地的尽头，也分不出天的尽头。云姬就这么呆呆的望着远处，不时半眯起眼睛，努力想要回忆出小时候见过的那大片的绿地，奈何。年少投影早已是烟消云散。 “云姑娘”，立春轻巧巧的站到云姬身边，将手里的手帕朝她递过去。 “谢谢”，云姬双眼泛红，低头接过。 “云姑娘，有些事情就如同这眼前朦胧云雾一般，它存在的时候，你觉得特别的堵心，可是，这云雾总是要消散的，消散过后的阳光会更加的灿烂，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槛，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仇，放下，还自己一片清明，我看着慕公子待你极好的，我虽不知你有什么样的往时往事，但我总觉得，你这样一个明朗的女子，不能总是沉浸在过去，何不试着敞开心怀接受新的生活呢”，立春定定的看着云姬，她虽从来没有跟自己好好说过她的故事，但当初她甘愿入身青楼，必是忍辱负重的。更何况，谭叔走时留给自己的信，里头或多或少的连带着将她的事情说了一些。 “我知道，有些事情瞒不住你，谭老爹留给你的信里头说了，对吧？”，云姬扭头看着立春。 立春点了点头，她是个聪慧的女子，要不是她爹娘出了那档子事，她的前程必是锦绣无比的。 “当年，我家在这附近也是有片田地，在山的那一边”，云姬重重叹了口气，当年的她有七八岁，对很多的事情都还记忆犹新。 “你还要继续坚持追讨当年的事吗？”，立春看着她，若她说真的要追讨，那么，自己愿意帮她，哪怕去借助别人的力量。 云姬摇了摇头，“我查了整整十二年，从我十二岁那年开始，从我爹娘离开我的那一年开始，我便一心想要找出是谁谋害了我的爹娘，谋害了我们一家，可是......”，说到此处，她状若疯癫的仰头哈哈大笑. “可惜啊，可惜，在我终于找到了是谁害了我爹娘的时候，我更加悲哀的发现，害我们家的仇人早已得了报应消失于这个世界，至于他的后人，我实在，实在狠不下手去报复他们”，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远处的景象更加的朦胧。 “该放下的便放下，谭老爹要是知道你现在的想法，九泉之下的他会很欣慰，你的爹娘也会很欣慰，他们都会为你感到高兴”，立春拉起云姬的手紧紧的握了一下。 “走吧，我们进屋，这天又下雨了”，二人携手往着屋里走去。 屋内，程彬跟赵华在细声说着话，见着立春二人进来，他们停下了话头，“外面又下雨了吗？”，程彬起身走了过来，伸出手帮立春拂去了发间的水珠。 “一应善后事宜可都商谈妥当了？”，立春朝他嫣然一笑，然后转向赵华问道。 赵华看到云姬脸上的泪痕虽心有疑惑但也知道自己跟她算不得太熟也就只略略的打量了她一眼便吩咐赵顺出去烧些热水端进来，“都妥当了，照着我们昨日商量下的，我找了他们各自的亲戚将赔偿的银子数量跟他们说了，他们俱都没什么意见，不过，毕竟那两人的家人不在此处，我让大飞多带了些银两过去，以防有什么闪失”，看着赵顺走了出去，赵华才对着立春说到。 “这田地是不是真的......”，程彬望向立春。 “不会，这田地绝对没有什么问题，诅咒之说只是唬人的玩意罢了”，立春很肯定的说到，自那次在酒楼里听到田地诅咒之说后，她便好好的找了赵华将这田地之事问了个清清楚楚，几乎每次出事皆是在电闪雷击下着大雨的情况下，这个世界的人显然不明白雷电形成的原因，他们只以为这是神怪之物弄出来的可怕东西，至于如何防避雷击，他们更是不知道，这片田地本就是空旷异常，雷电大雨之时，更加的容易招致雷击，而为什么只在这片田地容易出事，自然是因缘巧合，每每下雨打雷闪电的时候这片田地都有人罢了。 看着几双不明就里望向自己的目光，立春不得不将雷电的形成及雷雨日如何躲避雷击及应当注意的事情对他们细细说来，至于自己是从何处得知这些，当然是找了借口说自己从一本古书上看来的。 程彬赵华加云姬三个听得似懂非懂，但大抵也都知道了雷雨日是禁忌在雨水里头行走、在大树地下躲避的。 ...... 快马奔驰，风驰电擎，凉凉的风在耳旁呼啸吹过。立春往着程彬怀中缩了缩身子，愈往北上，变得愈冷，为了在年前赶回到通江镇，二人抛弃了舒适的马车，选择了最为方便快捷且也最为虐人的方式：骑马。立春是不会骑马的，故此，二人共乘一骑，虽多少影响了一些速度，但到底是比马车来得快些。 “在此地停歇两日吧”，程彬宠溺的望着立春，连着好些日子的赶路奔波，原本娇嫩白皙的皮肤变得黝黑粗糙起来，看得让人心疼。 立春摇头，年前必是要赶回去的，说好了要去看立秋，年后，还要再次回到京城，京城那边的一应进度及施工都需要有人看着，赵府的管事跟大飞虽是能独当一面，可荷园的挖建，她还是想亲自插手监督。 在客栈门口卖馒头的小摊子上买上四五个馒头，两人跨马而上，馒头就干肉条便是连续多日以来的每日伙食，白日里忙于拼命赶路，天黑后，或是进镇子找间客栈住下，或是在小村庄里入一普通农户家讨个避风避寒的陋地随意住下，甚至，有的时候赶得急了，两人还在野外荒草丛里蜷缩过几次。这一路上，他二人算是虐足了自己。 第三百零九章 立冬出嫁 “付清，快来，快进屋喝碗热汤”，李氏站在屋门口，笑眯眯的朝着正在院中噼里啪啦劈柴的付清喊道。 付清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抬头朝着李氏咧嘴一笑，“伯母，待会子再进屋，您快进去吧，外头天冷，这还剩下不多，我索性一口气劈完”，说罢，扭过头，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截圆溜溜的麻栗树立在地上，手起斧落，麻栗树被劈成两半。 “小清哥，瞧你，也不知道歇会子，大冬日的还能热得满头大汗”，立冬提着菜篮子从外头走了进来。 “这不趁着上午多劈些，我瞧这天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雪，下午恐怕还要上山一趟，柴火可得准备足了，兴许立夏他们也会回来过年”，付清从着立冬嘿嘿一笑。 “这天啊，准下雪，小麻花早上来过了”，立冬将菜篮子放在柴垛子上，蹲在地上帮付清拾捡柴火。 “小麻花来过了吗？晚上可是又能吃到兔子肉了”，付清眼睛一亮。 “多做些腊兔子，大姐二姐她们都喜欢吃”，立冬拍拍手起身，从柴垛上拎了菜篮子往屋里去了。 李氏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块红艳的锦布在穿针走线，见到立冬进来，忙将针线活搁在炕桌上的篮子里头，“河里的水很凉吧，你快上来坐坐，我去给你舀汤” “娘，你这又是要给我外孙子做衣裳呐，你也歇着些，这整日整日都拿着针线，可要仔细些眼睛”，立冬将菜篮子往着桌子上一放，也不客气，脱了鞋子就往炕上爬去，拉过厚棉布缝的毯子盖住双脚，舒舒服服坐定。 汤是煨在炉子上的，滚滚的冒着热气，炭火烧得很旺。李氏小心的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肉香味瞬间弥扑鼻而来。 “这是付清早上去镇里买回来的肉骨头，我照着你二姐往日教下的法子熬了一罐子，闻着味儿不错，你快尝尝”，她端了碗轻轻放到炕桌上。 “娘，你也喝嘛”，立冬跳下炕，取了碗帮李氏满满舀了一大碗。乳白色的汤明显是炖足了火候，里头除了大棒骨，还添加了几味药草，汤的做法是立春教下的，而添加的药草是荀草教下的，与其说是汤，不如说是药膳更加的准确，大冬日里，隔上两日喝上一回汤汤水水，身子都比着往年更能御寒一些。 “立冬，你说你二姐她能愿意回来过年么？”，李氏有些忐忑，没有告知立春便私自从通江镇回来，这本就让她有些担心立春会责怪，而现在，居然还心存指望她们都能回来过年，这只怕是有些奢望了....... “我觉得我二姐会回来过年的，你也回来了，我也回来了，那边就剩下立夏，园子里有晚晴姐帮忙照看着，还有大姑他们，反正我是觉得二姐会回来的，你别担心”，立冬催促着李氏快些喝汤，屋里再暖和，也经不住这是大冬日。 ....... 多日策马飞奔，直接的后果就是让得立春只要见到了马，腿脚就开始哆嗦，每次连番颠簸下来，总是会让她担心自己这一身的骨头会不会散架。好在，总算离着通江镇已是不远了。 “立春，我们雇辆马车好不好？”，程彬实在不忍心看立春皱紧的眉头。 “不要，还有几日可到？”，立春一口拒绝，既是虐了一路，剩下这几日为何不能忍受过去呢，从这一路北上，她感受了很多，也想了很多，身体上受的苦并不算什么，更何况她一直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所过的日子可以说得上是一帆风顺，若是在身体上受些磨难，也好适时警醒自己一番。 “十日不到”，程彬算了算，要不是顾忌她的身体，或许时间还能缩短一些。 ......“我给你爹娘买了礼物，放在了你包袱里面，是用深蓝色棉布包裹着，你记得拿出来”，通江镇镇口，立春谢绝程彬要送自己回春园的好意。 “那我明日一早再过去看你”，程彬看着立春上了马车，这才转身牵马离开。 ...... “大柱，石头，你们两个真不是东西啊，居然为了个毛丫头，硬是在我这蹭吃蹭喝了月余，我告诉你们，要是你们明日还想待在这里，现在，立刻，马上去地里给我干活去，不然的话，哼哼，可别怪我不将小时候的情面”，立夏双手叉腰冲着远处大喊。 “立夏，你在嚷嚷什么呢？”，凤儿从屋里端了水盆出来。 “凤儿，嘿嘿，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他们两个也不在镇上做工了，还不如早些回到李家村去伺候他们娘老子，这么大早的，你就开始收拾屋子了，我都说了，这屋子不用你收拾，你帮着晚晴姐处理园子的大事就行”，立夏见了凤儿，立马精神抖擞。 “现在是冬日，也没多少事情，闲着也是闲着，对了，我和你说一声，过两日我跟我姐会回李家村一趟，可能，可能我们会留在李家村过年”，感受到立夏火热的眼神，凤儿脸红了一红，说完便逃也似的端着水盆进屋了，倒是忘记自己是出来倒脏水的。 “怎么个个都想要回李家村，李家村很好吗，怎的大家都要回去过年”，立夏嘟哝着拎了竹筐往院外走。 “立夏”，立春算得上是个高挑的，可偌大的包袱扛在背上，怎么瞧都是有些滑稽。 “前些日子娘闹着要回去，立冬也猪油蒙了心的要跟着娘回去，这下子好了，凤儿也要回去，大柱石头肯定要追着她屁股后面回去的，二姐还不回来，只怕我是要留下守园子的”，立夏自顾自的嘀咕着。 “立夏”，这次，立春的声音大了些。 “二姐”，竹篮子飞出去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立夏几乎是抢夺般的从立春肩上取下了包袱，讨好的跟在她屁股后面往院子里走。 温热的水，撩拨得满屋子都是氤氲水汽。盛满水的木桶中滴入几滴自制香精油，淡淡的好闻的香味渲染开来。立春心满意足的靠在木桶边缘上，疲惫开始从身体之中一层一层的如抽丝剥茧般的慢慢散发出来。“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身子总算慢慢舒缓开来。 屋子里烧着旺旺的炭火，身上穿着轻软舒适的棉衣，此刻的立春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在她的前面，梅晚晴毕恭毕敬的站立着，手里捧着账本逐字逐句的念着这些日子以来春园及镇上花铺的经营状况。立夏则手脚难安的站在一旁，时不时的偷眼往着立春瞄去，这些账应该都是自己做的，要不是自己躲懒，也不必承受现下立春一阵一阵投过来的鄙视目光。 “立冬她们什么时候回家的？”，等着梅晚晴出去，立春坐直了身子，问着立夏。 “回了有一个多月吧，娘还去了镇上找了小清哥的叔叔，当然，我不知道她去说了些什么，反正娘跟立冬回去的时候，小清哥是跟她们两个一起回去的”，立夏看着立春没有指责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 “园子跟花铺的账目以后就让着梅晚晴负责，你可有意见？”，立春明是征询立夏的意见，实则上语气是不容置疑。 “没有没有”，立夏飞快的摇着头。 “后**赶了马车陪我去看看立秋”，许久没有看到立秋，立春想念的紧。 “二姐，不用去看大姐，她年后会回李家村的，这是娘走的时候跟我说的”，立夏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母亲还说了什么？”，立春示意立夏将包袱打开。 “什么你母亲我娘的，难道我娘不是你母亲吗，还什么你母亲”，立夏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立春挑起眉头，这小子多日没经捶打，胆子又大了些。 “娘临走时好似说想要将立冬的亲事给定下来”，看着立春一脸不善，立夏忙退后两步。 ...... “哟，立夏他娘，你这是要有什么喜事啊，看你这满面红光的”，李氏走在村中，人人皆都瞧出了她脸上的喜意。 “哪里有什么喜事，无非就是个儿女长大了，各自有担当了，我这当娘的心里高兴呗”，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喜事还没确定，反正李氏便是精神上了。 从着昨日夜里分别问过立冬跟付清的意思后，李氏心里便是有了底，生得子女五个，只有在立冬这里，她才算是感觉到了当家做主的滋味，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说，立冬跟付清的事情也不是由她做主而成的，最主要是他们两个两情相悦，但是，难得的是，他们两个都愿意将亲事全盘交由她来做主。而此刻，她也不担心立春回来会指责什么，毕竟立冬跟付清的事，半数还是她来促成的。 ......经历了从京城到通江镇的距离，眼下这段回李家村的路程压根就不值一提，让着立夏在前头赶马车，立春带着凤儿珠儿二人在马车里头悠闲的说说话，亦或是好好假寐休息。 “付叔，我家姑娘说了，让你照着这单子进行准备，要花多少银子您就和我说，不管花多少，只要将这事办得漂漂亮亮就行，必不能委屈了我们家三姑娘”，在立春走后，梅晚晴坐了马车往镇上来找到了付清的叔叔付春。 “立春那丫头这是做什么，难道是嫌弃我们付家娶不起媳妇吗，单子你留下，至于这些银票你快拿走，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们付家也要风风光光的把婚事办好”，付春有些生气，虽能理解立春的好心，可到底是面子上有几分过不去。 “付叔，您也别生气，我家姑娘是好意，她就怕你多想，她让我稍话给你，这些，都算是我家三姑娘的陪嫁，只是先送些过来而已”，梅晚晴将银票放回到桌上，“你也知道我家三姑娘是心疼她这个二姐的，到时她必然是不愿意带这么多东西出嫁的，所以，还请您体谅我们姑娘的心意” “好，好，既如此说，我便都留下了，你放心，这些都会留给他们小两口.......”，送走梅晚晴，付春便开始着手准备，年前剩下的日子不多，想要在年后三月将立冬接过来，还得加紧准备，单是这房屋的修葺便至少得要花上一月时间，而其余置办一应家具被褥等，也是要花不少时间的。 ......因着立春立夏的回来，李氏很高兴，又因着立春开诚布公的跟她说了自己对立冬亲事的想法，李氏便更加的高兴。照着李氏原先的想法，简单的让付清的叔叔找个媒婆到家里来提亲，然后再择个好个日子将立冬嫁过去就是，自家本就是小农小户，比不得那些个大户人家的排场。 立春自然是不愿意草草将立冬嫁过去的，虽然她知道立冬总是会嫁给付清的，但原本是没有打算让立冬如此早早的就嫁人，在她看来，怎么也得再等个两年，但既然李氏已经去找过付清他叔叔，又问过立冬跟付清的意思，那么，嫁便嫁吧，只要她别太早生孩子就行，自始至终，立春总是对这个世界的医术不太相信，这个世界里的女子生孩子，真真是有如过鬼门关似的。 离着过年还有十二日的时候，付春带着媒婆来了李家村，这门亲事早是双方两边都同意，只是走个流程而已，故此，付春很快便带着付清连同媒婆离去。又在过年还有不到两日的时候，付春带着付清装了满满两大马车的聘礼来到了李家村，这次是来下聘礼定亲及议定具体的娶亲日。很快，亲事便定在了年后三月初五，那一日是顶好的黄道吉日。 “二姐”，从着亲事定下后，似是想到自己很快便要为人妻，立冬脸上总是带着一抹羞涩。 “坐”，立春笑眯眯的瞧着她，当年的小丫头终于长大了。 “荀草，她，她能赶得回来吗？”，立冬知道立秋是肯定赶得回来的，只荀草，她远在京城，光是等她收到消息就至少要花上将近两月，再从京城赶回来，只怕时间上紧了些。 “放心，墨倾天会想法子的”，立春笑了笑，想想不久前自己跟程彬从京城回来才用了多久时间，皇宫之中圈养的自然有好马，沿途驿站也不缺替换的马车夫，墨倾天真要有心，自然是能带着荀草回来。 “今日这饭吃的也太腻了些，走，我泡茶给你喝”，立春拉起立冬，往着自己屋子走去。今日是大过年的日子，李氏从昨日半夜里就起来了，炖肉蒸菜忙个不休，等着立春立冬立夏几人起来的时候，满桌热腾腾的饭菜刚刚摆好。 ......年后二月里，立秋果然回来了，带着稍大些的孩子回来了，因了天还冷，此行并没有带上小的孩子，只在那边请了乳母帮着照看着。 李氏脸上的皱纹一日比着一日少，她是甜到了心里，除了荀草，四个孩子都在家中，屋里屋外日日充满了欢声笑语，立秋立春立冬几个还同着小时候似的，非要夜夜挤在一个炕上睡觉，至于立秋夫君，只能是勉为其难的带着孩子独自在另一屋睡了。 眼看着离着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荀草却还未回来，立冬眼眸中便多了份黯然，现在她，早就不恨李老妪李老汉了，也不恨李大成了，甚至她这几日总是想，要是阿公阿婆还有爹还在该有多好，他们若是看到自己出嫁，心里也该是会为自己欣喜的吧。 不大的院子中架起了三四个大锅，成捆的菜蔬堆积着，猪肉鱼肉等更是堆满了案板，村里的女人半数都过来帮忙，院中，充满了孩子的打闹声、大人的呵斥声，当然，更多的是欢颜笑语声。明日就是立冬出嫁的日子。 天色渐渐暗下来，院中灯火通明，过来帮忙的女人们是要通宵达旦的准备明日的吃食。在下午，付春带着迎亲的队伍已是到达了平湖镇上，只等着明日一大早，吹吹打打过来迎亲。 “累死我了，我都觉得这身子不是我的了”，荀草几乎要哭出来。 “乖，马上就到李家村了，你忍着些，等到了后，我帮你扎针，保管你明日起来活蹦乱跳”，墨倾天靠着车壁，爱怜的朝着怀中的小人儿看去。 “哎呀，痛死我了”，一个颠簸，荀草撞向一边，墨倾天一把拉住。这次为了赶时间，他们两个可谓是跟立春和程彬回来时吃了同样的苦，一路上打马飞奔，只有在快接近于平湖镇的时候，这才雇请了一辆马车。好在，总算赶上了。 .......锣鼓喧天，唢呐愉悦，天才蒙蒙亮的时候，付清就带着迎亲的队伍到了李家村，而从着昨夜荀草回来以后，从李氏到立夏，更不消说立春立秋了，全家人没有一个去床上躺着休息一下，都坐在一处闲话，除了在天快亮的时候，众人逼着立冬去床上躺了一会之外，其他人直坐到天亮。 “我的儿啊，往后你就是自己一个人了，去了付家，你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的夫君，还要孝敬长辈.......”，李氏哭得几欲昏阙，拉着立冬直不撒手，几个孩子之中，也就她小时候吃的苦最多，挨的打骂最多，现在她长大了，要嫁人了，想想她以后要独自去承受更多的责任，心中便更加的悲痛。 “娘，再耽搁，可就误了时辰了”，立秋上前轻轻环住李氏。 “娘，今日是三姐出嫁的好日子，你要高兴才对啊，你要真不舍得三姐，往后去通江镇上住着就是，日日都可见着三姐，再说了，三姐这是去跟小清哥享福了”，荀草乖巧的趴在李氏的膝盖上劝到。 “立冬以后还在园子里，都同着以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你要紧着自己身子一些，往后立冬可还指望着你帮她抱孩子呢”，看着李氏哭得过于悲戚，立春不禁也上前劝了两句。 “我的儿啊”，李氏一把抱住立春，再度放声大哭。 “娘.......”，感受到她的哀伤，立春不由脱口而出的喊道。 “你，你叫我什么”，李氏眼睛通红的看着立春。 “娘，立春喊你母亲了”，立冬前一刻还在擦着眼泪，这一刻，眼带泪花的哈哈大笑。 “娘”，立春觉得喊一声娘也不是这么难以出口，刚才是真正被她的母爱之情感动了，以至于在情不自禁之下喊了一声娘，既然第一声能出口，第二声便自然的多了。 ......立冬含笑带泪的上了马车。荀草被留下陪着李氏在李家村再住几日，等立冬回门之后才再跟了她一起回通江镇去。立秋立春立夏三人则陪着立冬一起，作为送嫁的队伍跟着一起到通江镇去。RS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百零十章 迎接自己的春天 全文完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M.Shumilou.Com “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头，程彬一本正经的问着立春。 “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立春依旧假寐，将问题抛给他。 程彬气苦，这次本是可以趁着立冬出嫁而将自己跟她的亲事摆上议程的，偏是因着玉竹之事不得不再延迟一段时日。 “好了好了，不就等着玉竹姑娘先嫁嘛，她顶多年底也就嫁出去了，再说，我觉得我还没有玩够呢，还不足以担当得起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立春大大咧咧的笑着说道。还真亏了那个玉竹这么一闹，不然，自己恐怕是不得不答应他在通江镇成亲了再去京城。 “哼”，程彬悻悻靠回车壁。 有了年前惨痛的经历，这次去往京城，立春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走得太快，即使是心里急想要早些回去看看荷园的进度，但依旧慢腾腾的一路游山玩水的往京城行去。 “你老跟着我，你自己的事情都不需要你自己去办么？”，立春懒散的朝他瞥了一眼。 “程家庄有我爹娘，通江镇有张常生，至于京城么，便是我亲自去操劳了”，立春到哪里，他自然是要跟到哪里，就要到手的媳妇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给跑了。 ......徐徐前行，正是四月*光灿烂之时，沿途诸多风景美丽无比，或秀丽，或壮阔.......但凡是入得了立春眼的，皆会停下来，好生欣赏一番过后才继续往前而行。生活是什么?生下来就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就是为了更好的体验生命的长度，而立春，经过两世之后，更加的明白这个道理。沿途慢慢晃荡至京城，已是八月以后了。 天很蓝，风很轻。烈日当头，立春觉得自己快要被晒成肉干了，而此时，田地里依旧有很多的人戴着斗笠冒着酷暑在挥舞着农具在开垦着荷池，劳动人民果然是伟大的.......在敬佩他们的同时，立春也感到阵阵内疚，要是自己能早些回来，他们也不至于已在炎炎夏日下干了整整两个月。 “立春，那个，从你走了后，我忙着其他事，很少过这边来，我，我也不知道这天居然能热成这样”，赵华站在立春身后，颇是不好意思。家主之位从年前争到年尾，总算是快要有结果了，只是对于这郊外荷园之事，却是当真的忘记得一干二净。 “你是大家公子，怎能知道劳苦民众的疾苦”，立春略有怨意，“他们虽是帮工，但他们和我们是平等的，要是没有他们，我们的银子也就无处可挣”，她很认真的看着赵华补充到。 “大飞，吩咐下去，从着今日起直到这个月底，他们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下可不必干活，只需在早上和傍晚时分下地就可，至于工钱就照着整日的给”，立春无疑是一个好雇主，就是这一个小小的改变，让得之后荷池的工程完毕后还有许多人自愿的留下来。 ......“你真要一直住在这边？”，程彬有些不满，这里离着城里也算是有些距离，一日之中哪怕什么事都不做，顶多也就是跑一个来回，她还好，只管着这边的事情，而自己，在城中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那边的山上也开始要动工了，我已经传信给立夏，让他好生将春园的兰花各色品种都挖上几株送过来，这边的山不算小，想要满山开满兰花，只怕没有个七八年是不可能的了”，立春叹了叹气，要不是贪恋兰花的清香，那山上种上些名贵树木，只怕收益来得更快更明显。 ...... “娘娘，等过些日子凉快了再去吧，吴大人来说了，说立春姑娘要在京城长待一阵时间，现在外面炎热，您也不急这一时啊”，玉珠殷殷劝道着美妇。 美妇摇摇头，一刻也不愿意再耽搁下去，自从前些日子听了荀草无意之中说出的一个故事后，她便按捺不住了，恨不得马上奔往通江镇，现在好不容易盼着她过来了，不将所有的一切弄清楚，心如何能安。 ......一顶华美小轿轻轻巧巧的出了宫门，在宫门拐角处换上了没有任何装饰的普通马车，待得马车走后，四周又驶出了三两不起眼的马车出来，微不可觉的跟上前头的普通马车。 ......立春赤脚踩在田里，将一株株的荷花苗挖起来，从去年决定开挖荷池后，便立即开始着手准备荷苗的培育养殖，到现在，荷苗占据了满满一块湿地。 “立春，有人找你”，大飞赤着脚吃力的走过来。 手搭凉棚，立春努力往着岸上看去，隐隐约约只瞧得见两个女子站在那边，“你来挖吧，我去看看”，大飞都没说是谁，想必是他都不认识的，京城女子，自己认识的并不多，除了云姬会来此处，其他还会有什么人来找自己呢...... “娘娘”，上得岸来，鞋子都不及穿上，立春忙给美妇行礼。 衣裙上沾染着泥水，双脚上糊着泥巴，手上比着脚上算是干净些......美妇静静的打量着立春，“玉珠，你去告诉他们，没有我的吩咐，十米之内任何人不许靠近”，语气霸道，彰显一宫风范。 瞧得美妇一直打量自己，立春忙将脚在地头的草地上蹭了蹭，快速的套上鞋子，“您往屋里请吧，可是荀草在宫中出了什么事？”，除了跟荀草有关系，她实在是想不出美妇来找自己还能有何事。 屋内很静谧，若是此刻有根针掉在地上恐怕也能听得见。自入了屋子，美妇就一直盯着立春上下打量。 “您此来，可有什么事？”，看着连想送茶水进来的芽儿都被挡在十米开外，立春不得不紧张起来，别是荀草在宫中闯了祸，美妇这是要拿自己问罪去。 “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跟荀草讲过一个故事，你说是你编造的故事，一位可爱的少女有位可敬的妈妈，只是因着爸爸的背叛，妈妈最终选择了离他们而去......”，美妇神情激动。 听得美妇问的是这个，立春松了口气，也汗颜了一番，之所以要将自己前世的痛通过故事的方式讲给荀草听，无非是想提点她要时刻守紧本心，万不可太过依赖墨倾天，男人，多是经不住诱惑的，更何况，墨倾天是那么一个优秀的人。 “是，我是讲过，这有什么问题吗？”，立春轻问。 “故事里的妈妈叫什么？爸爸叫什么？少女又叫什么？”，美妇接连追问，不容立春有思索的时间。 “你在那一世里叫什么？”，看着她因着激动而青筋暴起的手背，立春蓦的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该不会是怀疑自己跟她在前世之中有什么渊源吧。 “我一直没好好跟你说我梦中所发生的事，今日，索性我都对你说了吧”，美妇缓缓开口，略带痛苦的将梦中的场景一一对着立春诉说。虽然她早就知道梦中一世是真的存在过，但于她心里，总还是觉得那就是一个梦，只不过是个真实的梦而已。 立春很冷静，冷静的有些可怕，对于美妇的诉说，心中早如大海之中的惊涛骇浪一般，但是，她口口声声说着那只是个梦，只是个真实的梦，这又让得立春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孩子，我的孩子.......”，美妇伸手抚摸上立春的脸颊。 “你不是说那是个梦吗？”，立春退后两步，执着的问着她。对于她来说，那一世的她，此一世的她，是不同的，那一世的她只是个配角，而此世，她完完全全是个主角，没有人愿意当配角而不去当主角，所以，她选择将那一世称之为梦......这便是立春的理解。 美妇摇头，不停的摇头，“我从来没有否认过那个世界的存在，你，可愿意随我入宫，只要你想要的，我都能帮你达成心愿”，伸出的手落在半空中，只因着立春又退后了两步。 “您先请回吧，我有娘，她在通江镇等着我”，立春别过头去，不争气的眼泪往下直掉，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整整将近两年的时间她都没有办法从悲伤中挣脱出来。到得后来，一步一步的在这个世界上站稳了脚跟，现在，突然一个女人出来说她是自己母亲，那一世的母亲，这让自己情何以堪，更且，她说到了她本有一次机会可再回到那个世界，但她放弃了，只是不忍再去承受那边的痛苦....... “你是怪我才找到你吗？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能来到这里，这不是说明了冥冥中我们的母女情分并未缘尽”，美妇情绪激动，但她很好的抑制着自己，不使自己做出失礼的举动。 “您请回吧”，立春默默的站到门口。 ...... 三年后 “这位公子，您是要赏荷，还是要赏兰啊？”，立春坐在绵软的大椅子上，笑语嫣然的看着来客。 “小娘子，为夫既想赏荷又想赏兰，只你这满池荷花并未开放，哪里有荷可赏，这兰嘛，我倒也想赏，只是，还需得娘子你陪了为夫才行”，程彬笑嘻嘻的回敬着她，从着成亲后，这丫头在自己面前更是无法无天了。 “你个俗人，现下荷花虽是没有，可荷叶有啊，你瞧瞧，那大片绿油油的荷叶，远看可观绿，近看可摘了荷叶做荷叶鸡吃”，立春瞪着眼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样，还难受吗？”，程彬上前一手环住她，一手贴在她肚子上感受着即将到来的小生命。 立春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他，自己哪能那么快就受这罪。不过对于眼下的荷园，立春是十分的满意。荷园建了整整两年，才有了眼下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气势，满园的绿叶随着微风缓缓如波涛般起伏着。这还是未到荷花开放的日子便是有如此多的人来观赏，真个到了荷花盛开之际，不说那些个公子小姐趋之若鹜，就是平日窝在家里不出门的老爷子老太太们也会坐了舒适的马车过来观赏。 至于荷园对岸的兰山上，去年上去赏兰的人还少些，今年，也就是眼下，上去的人络绎不绝，立春不得不在山脚下贴了告示，每日只允许五十人上山，且每人只可摘取一支兰花下山。她犹记得在前世，每到春日四五月，乡下深山兰花开放之际，最为得意的便是从城里坐了车到乡下，漫山遍野的到山上去采兰花，觅着清香而去，每每费尽力气找到一株兰花的时候，心中的兴奋之情是无以言表的。因此，现下的她，允许游人到兰山去观兰，去采兰。 “呵呵，程兄跟立春妹子真是伉俪情深啊，也不怕这大庭广之下酸疼了别人的牙”，赵华大笑着走近前来，他身后，付莹一脸坦然的跟随着。 “赵兄这是嫉妒我们了吧”，程彬爽朗的笑着。 “付莹，你来了”，立春轻笑的望着眼前这个清瘦的女子，三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可对于她跟赵华来说，只怕是比一辈子还要长，这三年中，他们经历了诸多刁难，经历了诸多的磨难，所幸，现在终是功德圆满可以长久在一起。 付莹冲着立春浅浅一笑，转身将躲藏在身后的小女娃拉了出来，“来，叫姨” 小女娃扎着两个冲天辫，两个大大的眼睛无邪的瞧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阿姨。“好可爱”，立春蹲下身，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曾祖母看过了吗？”，伸手揉了揉小女娃的脑袋，她乖乖的一动也不动。别看赵家老夫人已是耄耋之年，身体保养得宜尚还康健，现在虽不再管着赵府之事，但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有她点了头便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馨宜，出来带妹妹玩去”，立春朝着身后屋子里喊道。 好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姑娘，略莫三四岁的年纪，一套浅粉色的公主裙裹在身上，更显得肌肤如雪.......付莹看直了眼睛，“这就是你大姐立秋的孩子？” 立春点点头，身后的小姑娘就是立秋家的，从着立秋再次有了身孕后，她便将小姑娘接到自己身边住上一段时日，这小丫头很黏着自己，丝毫没有因着她娘不在身边而哭闹。 一大一小两个小女娃手拉着手亲热的往着荷园里头走去，赵华跟程彬远远的跟随在她们身后。 “上车吧，我带你去看看兰苑小筑，那边，赵大哥早是给你布置好了，今日，你们就都留在这边”，立春带着付莹上了马车往着兰苑小筑行去。 “你真要回通江镇？”，一盏清茶在手，香气缭绕，付莹略带着失望，自己才过来，可谓人生地不熟，而那个大家族虽是勉强接受了自己，但往后的日子想必过的也不会是那么的容易，若是有她在这边，自己还可有个能商量的主心骨，她这一走...... “你不用太过担心，赵大哥是个有担当的，他既然迎了你回来，必是安排好一切的，再说了，你若不愿意在赵府里头待着，这兰苑小筑虽不及那边宽敞舒适，可精巧雅致肯定要胜那边一筹的，实在不行，你就在这边住着，这边的进项，保管你能锦衣玉食”，立春笑着给她再添了茶水。 “你快坐下，我自己来，你这才有的身子，要小心些？”，付莹收拾起心情，笑着从立春手上接过茶壶，重新起身去帮她倒了一杯温热的白水。 ....... “二姐，一路上，你要多加注意，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告诉紫玉，一般的头疼脑热她都不在话下”，荀草拉着立春的手，依依不舍。 “自己照顾好自己，我的荀草长大了”，立春笑着看向眼前这个俏丽的丫头，“你的天哥哥还等着你，我会自己小心呢，一路上还有你程大哥，你自己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你到赵府去找赵大哥”，伸手帮她捋了捋额前的散发，“等下次我过来的时候，我会把娘也带过来”。 “一言为定”，荀草跟立春勾勾手指头。 “立春姑娘，我家夫人托我送些东西过来，她说她不便于亲自过来，望你莫怪”，玉珠手中拿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立春浅笑，“劳烦姐姐代为转告，就说立春记着她的好”。曾经发生过的不容抹去，眼下正在发生的更是不容抹去，她的好，终归是时刻不能忘记。 ......次年四月，通江镇春园 “立春，来，娘帮你抱着，你快进屋去歇歇吧”，李氏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伸手接过立春怀中的孩子。小小的婴儿肤色极为白净，圆溜溜的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着眼前换了个人抱着，小嘴一撅，哇呜大哭起来。 真是个磨人的小东西......立春一只脚已迈到门槛内，只能是无奈的收回，“娘，我来吧，你去看看立夏跟凤儿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从着前年立夏跟凤儿成亲后，便让着他们两个往着京城帮忙照看干花铺子，原本是打算让立冬跟付清去的，但立冬成亲没多久就有喜了，计划只好更改，好在立夏从着跟凤儿成亲后，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成熟有担当起来，将京城的干花铺子经营得有声有色。年前自己生孩子时他们从京城赶回来，在这边已是耽搁了好些日子，要不是撵着他们赶紧走，小两口只怕还愿意在这边住下去。 四月的天，*光一发不可收拾。园中繁华朵朵开，凡桃俗李纷纷扬扬粉墨登场。幽幽青绿的小草也不甘冬的寂寞纷纷于这个春日里尽情绽放自己的风采。姹紫嫣红，处处皆芳菲。 “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来，京城那边就交给他们去打理好了，有我在，必不会让你们母子吃苦的”，程彬环住立春的肩膀，轻柔的在她耳边吹着气，“昨日，我接到云姬来信，她说，她决定跟慕朗成亲” 立春笑了，笑得很幸福，她今日着了一身淡绿衣裙，在盈盈春色中，犹如精灵般的生动。脚底下，是一片青幽幽的草地，再往前，有三两株盛开的桃树，桃花正灼灼其妖。这个春日无疑是最为美好的，她的生命，她的存在，在此一刻才彻底完整。在这个春日里，她开始真正敞开心怀迎接属于自己独有的春天。RS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