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求生之路》 第一章 短剑入史书 “唉,您眼光真好,这是清朝康熙年间景德镇白地青花瓷!虽然是民窑石子青,但釉色晶莹透彻,端是民窑上品!”一名身着紧身秘书装束的年轻女子拿着一件青花瓷在胸前反复的摩擦,眼神妩媚,周边站着的大多是男性顾客,吞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而另一边同样被众顾客围住的,一名穿着古典唐装的男子带着金丝眼镜则一脸严肃,“哇,这位女士,您看的这件更不得了了,雕龙玉凤,这可是我们从位王爷后代手中收上来的,只要三万!” “不想要?嗯……那您再看看这一对玉镯,出自缅甸会卡名坑出来的同一块翡翠原石上,保证您和您女儿一同佩戴走出去跟姐妹一样!” …… 李知时百无聊赖的坐在最旁边的柜台后,在这个古玩店中就属他最清闲了,原因无他,前面两个同事,女的是售楼员出身,一身职业装几乎能把进店的没进店的所有男顾客的目光死死勾住;另一个难得是专业古玩鉴定师,虽然没有名头,但专业知识却是做不得假。而他?虽然在古玩市场长大,从小接触这些东西,但既没有流利到能把人说的晕头转向的嘴皮子,也没有专业术语不断往外冒的定式知识,在那些顾客面前可没有这两个家伙吃香。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李知时轻轻哼着歌,全然没有注意到古玩店门口刚进来的一人左右打量之后却是径直向自己走来。 “咳咳,小师傅你好,请问……”这是一个面相黝黑的中年男人,眼角有一道不深但清晰的疤痕,不过倒是出奇的没有让其变得狰狞起来。 “冉冉檀香,透过……诶,你说啥?”李知时一愣,在前面那两位的狂轰乱炸下竟然还有人能找到自己前面来? “咳咳咳……”中年男人又是咳嗽几声,继而左右看看,眉头皱了几皱,之后像是做下了某种决定一般开口。 “那个,你们这,收东西吗?” 来卖物件的?李知时眼睛一亮,能收到好东西并不比卖来的差。 “收,当然收。”他立即正襟危坐,同时拿出手套戴上,放大镜自是在胸前的口袋中,这些可是吃饭的家伙什,时刻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是什么物件?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我们有三不收,土里出来的不收,铜绿的不收,抵押的不收。” 听到话中年男人顿时连忙摇头,“我这东……东西不是那三样,是祖……咳……咳咳……祖上传下来的。” 男人说话间不断地咳嗽,一句话断断续续,气息微弱,看的李知时有些发毛,猜想着这人会不会是有什么肺病,可别传染给了自己。 至于对方说的话他并没有完全相信,这年头来古玩店卖东西的很有一部分人是专门倒土货的,地里湿寒,多得是关节病肺病,这些从小在古玩街长大的李知时当真是见得不少。 不过对方既然说了,那么日后出了麻烦自己这自是没什么责任,这也是不管信不信对方所言他都要将规矩说一遍的原因,这一行水深,不防不行。 见李知时不在多言,而是静坐等着,中年男人轻轻咳嗽几声,然后从夹克的拉链拉下胸口,从怀内拿出了一个不大的布包放在桌上。 “咳咳……这真的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不知道具体年份,但我小时候家中长辈就说这是和家谱一起传下来的,年份怎么样也有个百多年了吧……” 百多年,就算再来一百年,那也是清朝的东西,这布包形状装的多半不是什么瓷器,看其这么珍重的样子,家中传承有百年,看来也是个大族,莫非是什么官家符令?如此可就当真是个宝物了。 可当中年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布包打开之后,看见里面静静摆放的一样长条物件,李知时才知道自己之前想错了。 “这……是短剑?”征得中年男人同意之后李知时伸出左手将之连同布包一同捧起,右手拿着专业圆筒放大镜,“商周时期叫匕,之后都以短剑短刃相称,倒是近了现代又叫起匕首来了。” 中年男子勉强笑着点点头,“这柄黑铁短剑……小师傅看值多少钱?” 看样子这个人急着出手。李知时开始揣测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的真实身份,毕竟从开始到现在这人的表现给他的感觉都太像一个倒斗的了,“这个先不慌说,我先看看,没准还要叫大师傅来掌掌眼。” 可这话一出,中年男子却是有些慌了,连忙拒绝,“不不,小师傅说个价就行,要不三万?” 三万?! 李知时听到这个数字差点没叫出来,并不是因为太多,相反是因为太少了!这年头恰合“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的前半句,先不说真假,要知道每一个来卖物件的人那个不是开口就是五万八万的,这人却是…… 莫非这东西是假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念及此,李知时倒是看得愈发的仔细了。其实说起来在这间古玩店中,他的鉴定水平不说是最高的,至少也与老板请来的那个所谓鉴定专家差不多,毕竟从小到大混迹古玩街,眼力也算是业余当中的精锐了,只不过理论知识差了点,凭的都是不可与人说的经验,不能像那专业毕业的同事介绍起来说的头头是道。 可他无论怎么看都没有发现其中的猫腻,相反越看越觉得是真的,而且很有可能是件春秋时期的物件!要知道春秋时期的东西可绝对算得上价值连城的宝物了,虽然不是青铜剑,但流传如此久竟然还没烂成渣,这柄铁质短剑也算的上一绝了。不过就算是青铜器他也不一定不敢收,现在有些说法是青铜器国家禁止交易,是这样不错,但只限于公开买卖,私底下交易并不在其范畴之内。 虽然怎么看都是真,可是觉得事情古怪的李知时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没有马上应承下来,“这个东西,我们收了,但店里的收购钱款都要老板批复,要不您,明天再来?” “啊?”中年男人一愣,随即摇头,“咳咳……我看小哥也是个实诚人,这样,东西我先放这,钱晚上我让家中妹妹来拿,到时候谁拿着这收据小哥你就把钱给谁。” 呃?李知时一愣,显然没有料到这人竟然会说出如此话来,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单纯的人? 在其愣神之际,中年男人却是拿出拍立得对着短剑连按几下快门,然后催促李知时在上面签上了收条字据。 “如此便可,小师傅,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发现并没有问题的李知时签上了字据,办完类似于典当的手续,然后目送中年男人佝偻着背离开,整个人却还是处于一种难以置信的呆滞当中。 “这……这算个啥事啊……” 另一边,走出古玩店的中年男人飞快而悄无声息的走上了一条小路。 一直低着头的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里还断断续续的重复说着“是它选了你。”“总算出手了。”“对不住了小兄弟。”这类的话,整个人与那犯了精神病的病人一般,吓的街上行人都与他保持了相当一段距离。 就在中年男人深呼了几口气,念经念到似乎心事已了之时,马路之上却陡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和喇叭音,紧接着,中年男人便感觉身子被一股巨力撞上抛上天空,下一秒,便视野一黑,再也没有光亮。 几秒钟之后,终究有人反应了过来大声叫喊。 “出车祸了!!!” …… 在古玩店的李知时当然不知道已经走过一条街的中年男人身上发生的事情,不过对于对方留下来的那柄短剑,他想了想,还是将至收在了一旁,只等着对方再来时将至归还。经验告诉他这种有猫腻看不懂情况的事情还是躲开最好。 今儿是周末,正值旅游季人也多,逐渐忙起来的李知时最后也将这件事抛之脑后,直到最后走时检查柜台才复又想起了短剑这档子事,犹豫了片刻鬼使神差之下伸出手准备拿起来再看看。 “嘶!” 可这不拿还好,一拿之下竟是被那锈蚀的剑锋一不小心在指肚上抹了一条口子,鲜血顿时流出,将剑身染上了一抹血色。 吃痛之下李知时下意识想将短剑丢开,却又怕有所损坏要赔偿,只得另一只手将之拿住,然后走到店后拿医疗箱。 抹出的口子不大,贴上大号创口贴按压了一会便止住了,暗叹时运不济,李知时准备走回前店收拾东西回家。 可这一出过道,眼前的画面让自诩胆子不小的李知时傻了眼,顾不上手疼连连揉眼睛,可就算眼睛红了,手指疼的有再出血的迹象,入眼所见依旧未有所改变。 只见,原本一百多平的店铺,如今却是变成了一条狭长的山洞,再回过头,身后的后店不知何时也变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洞腹,中央一个一人高的石台隆起,发现刻着有字,李知时连忙转身上前。 在手中短剑泛起的神秘幽兰光芒下,石台刻字显得妖异无比。 【史书:华夏纪元】 【任务:补充史书。】 【春秋,???国发生内乱,???与???谋划谋逆,以??为死士,于?年?月?日,于?地行??进行谋反……】 【已贯通春秋语言,十五分钟内离开山洞开始任务。】 【新手任务难度,单人模式。】 【任务失败,扣除100%寿命。任务中死亡即真实死亡。】 看到这里刻字便结束了,中间一大段类似于史记的文字大部分都是一些问号,按照刻字的意思是要自己将之填满。 在原地足足愣了五分钟,李知时才回过神来,脸上尽是苦笑。 “我好像是遇上了不得了的事啊……” 第二章 山贼要吃人 虽然心中很是难以相信,但明白自己此时处境的李知时仍旧是果断的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如果看过一部名叫《惊天魔盗团》的电影,就知道眼前所看的不一定是真,其中的主角就在被迷昏送到异地他乡之后还以为是真正的魔术让他们一瞬间千里。 但走出山洞的那一刻,李知时突然有种预感,自己可能真的是被某种神秘力量给穿越到了春秋,来为之执行任务。 原因无他,只因放眼望去,这极度原始的山林山脉哪里是科技发达的现代所能够拥有的? “这……我一个穷小子没什么价值被人为带到这种地方玩弄吧,这山林,难道是长白山原始森林?可长白山我又不是没去过,不太像啊。” 正常人在面对如此境况之下的心慌无措李知时都有,但是父母死后辍学游荡十多年的孤独生涯让他在“慎独”上造诣颇深,不至于心灵失守大喊大叫。 在山洞外待了片刻,李知时毫不犹豫的复又转身向山洞内走去,果不其然,其内哪还有半点洞腹的影子,不仅如此,自己右手手腕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串取不下来的珠链,将注意力集中在其上,脑海中竟是能够清晰的看到刚刚刻在石台上的文字。 “看来,这是真的啊……” 至此,李知时没有任何理由不再去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了,就算是假的,真要有人有能力搞出这一套来骗他他也认了。 为今之计,先下山为妙,在山上荒无人烟别说完成了任务了,没有野外生存经验的的自己活下去都难,这一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虽然是原始森林,但没过多久李知时却是找到了一条疑似下山的小路,路宽大概只能让两人并排而走,看起来像是砍柴人开辟出来的。至于官道……李知时叹了口气,现在这个时代只怕是还没有这个词存在吧,春秋多战,除非是大城周边,否则谁会为了方便麾下百姓出行而去修路呢。 原始森林多走兽虫蛇,顺着小路走着的李知时虽然此时已经心绪冷静,但心悸之感是无论如何都少不了的。唯一让他感叹的就是这里的空气质量绝对是没的说,纯净还带着山风之香,要是现代有这样一个山脉存在保证年年长假从山上到山下都是来旅游的人。 路边的植物李知时大多都叫不出名字,但自是比他在花店见过的花草粗犷的多,造型不拘一格,不过此时他哪有赏花寻芳的心思,只想着尽快下山找到个活人才是。 可是,人越想要避开的东西便越是容易撞上。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一直保持高度警惕的李知时便听到丛林间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不仅如此,似乎还有人声的叫喊。一开始他还有些欣喜,可当发现道路的前方被几个赤裸上身,脸上用红色颜料勾勒出几道线条的汉子给挡住之后,便明白自己刚刚的欣喜是有多么的愚蠢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现代法治社会,别说此刻他存在的春秋,就算是距离现代最近的清朝都有不少山贼存在!而且,据他了解,像这种上古先秦时期,吃人的习惯在很多部族都有! 在他愣神之际,身后却是也窜出几个同样装扮的男子,几人手中都拿着竹矛,凶神恶煞恍若要吃人。 “你,站住!” 前后三人共六人逐渐逼近,李知时正在犹豫是不是要窜入山林逃窜之时,前方为首面部图腾在几人中最为凶恶的男子冲他吼了一声。 站你个头,我又不是智障! 已经决定他们再上前一步便冲入山林逃跑的李知时心中暗骂,他最搞不懂的就是那些追人时喊别跑的家伙,你要杀别人还不准人跑给你杀,哪有如此智障的道理? 果然,凶恶男子下一句话便是“把钱财交出来变给你个痛快”之类的话,对此李知时回之以白眼,可正当他要跑之际,两侧的山林竟是也冒出来了几名山贼守住了方向! “不是说新手难度的吗?怎么上来就要命?!”此时此刻就算是自认性子还算坚定,李知时的心中也不免升起了对死亡的恐惧。就在此时垂下的手却陡然感觉一凉,这才想起自己腰间还挂着一把短剑! 尽管没有学过任何武功,但被逼入绝境之下还是眼睛一瞪咬咬牙迅速地将短剑横于胸前。 “操,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身为孤儿,也算是为了生存曾经身经百战打过无数场架的李知时冲着身前的山贼头头大吼,对于穿越千年却没有语言障碍这一回事他压根就没有在意,只觉得多半便是那把自己抓来的神秘力量的本事。 “找死!” 似乎很惊讶于面前之人竟然敢反抗,山贼头头显然愤怒之极,与此同时将李知时围住的山贼们也大喊着挥矛冲了上来! “哇呀呀!” “呜呼!” 一连串意思含糊的叫喊在山林间想起,颇为契合一哄而上的山贼气质。 李知时很蛋疼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念头,当即强行扭转心态告诉自己狭路相逢勇者胜,打架想赢就要不要命,然后双唇紧闭眉头皱紧,冲上前几步与其他方位敌人拉开距离,同时脚步一滑躲开迎面刺来的矛尖,持剑右手对着矛杆就是一砍,结果竟是连丝毫的阻拦都没有,眨眼之间竹矛便应声而断只剩半截,这才发现这古董短剑竟是不知何时变得寒芒毕露哪还有半分锈蚀之像? 完全没料到武器被砍断的山贼头头一呆,而就是这一瞬的功夫,却是发觉短剑已到胸口,迫于保命之下只得侧开身子躲过,饶是如此胸膛之处也被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而与此同时,李知时一个箭步上前,虽然此时他有机会攻其不备将这山贼头头刺死,但从来没杀过人的手终究还是软了一下,借着其闪躲之下露出的空档突围了出去。 可跑出还没几步,便又发现道路之前竟是又窜出来几名山贼来,不仅如此,手中拿着的还是用劈成两半的木墩制成的木制盾牌,就算手中的短剑如今变得再锋利也够他砍个十几剑! 但就在这时,李知时却突然发现有一道人影从这几名山贼身后晃过,紧接着一阵急促的破空声划来,面前的几名山贼应声便横向飞了出去,首当其冲的两人更是脑袋瓜子都瘪了下去。 “贼子竟然敢在我棠城地界行凶,给吾死来!” 第三章 千古十大刺客 一声暴喝在林间陡然炸开,顿时不知惊起了多少鸟兽作散。 只见在李知时的前方,一名身形壮硕的大汉手持一根木棍怒视着李知时身后的山贼。 说来也奇怪,在看见这名大汉的身形之后,那些个山贼竟是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脚步,而那山贼头头在发觉大汉有进一步上前的趋势之时,更是顾不上自己这边被打死的几名同伴,率先调转方向,竟是……拔腿就跑? 在李知时目瞪口呆之际,一阵山风刮过之后,林间这条小道上除了自己和那大汉之外,那里还半分其他人的影子? 想来这便是所谓的新手难度了,不会真的让自己一出来就面对真正的绝境。李知时心中泛起一份明悟,当即也不再多想,对着身前的大汉便是揖手一礼,动作说不上多标准,但却也的确是他知道的为数不多能在这个时代用上的礼节之一了。 “在下李知时,谢壮士救命之恩!” 自周朝起,中华大地上的礼节开始逐渐的完善明确,但辐射到这么大的土地之上,不知礼的人多的去了,知礼的多半都是一些有学识的人物,故而当看到李知时的动作,持棍大汉面色一禀,当即也立身回了一揖手。 “阁下多礼了,在下专诸,如此山贼为祸一方,此乃棠城地界,端是由不得这些家伙在此行凶。且阁下虽不通武艺,但一颗勇武之心却不曾落下,也当算得上豪杰。”大汉声音顿了顿,问道:“壮士为何一人上山,听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士?” 吴国棠城?李知时不动声色的记下了这一信息。至于自己的口音,看来那神秘力量也不是全能的啊。 “在下乃秦地之人,因家中变故逃难至此寻旧时友人投靠,没想到却是在路上遇上了山贼。”李知时苦笑两声,对于自己的来历倒也真是个麻烦事,既然是吴国,容易调查的周边国家肯定不能用上,秦国距离吴国甚远,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拆穿。 果然,听到李知时的解释,知道自己多虑了的大汉抱歉的笑了笑,“却是专诸冒犯了,阁下切莫误会,棠城便在此山几里之外,只是最近戒严,阁下身份若是明确也好入城,若是没得验明身份的物件,多半只能在城外村落小住了。” 说完这番话,大汉却是四处打量了一番复又开口,“此地不是久留之地,那些山贼只是附近那熊氏岭的部分而已,若是其倾巢出动只怕吾也只能狼狈逃窜。李兄弟,吾等先下山如何?” “无事无事。”对于大汉之前的盘问李知时表示理解,天色不早,此时也的确应该下山了,不然被那些个山贼带着大部队杀个回马枪那就不妙了。 “既然如此,专诸大哥咱们走……” 可正当他答应下来之时,却陡然感觉自己恍若忽略了什么。 吴国……棠城…… 尼玛,专诸!这就是神秘力量给自己安排的历史任务吗? …… 商周无四季,只论春秋。 读过《春秋》一书的李知时知道,编订这本书的圣人此时应当还在天下游历周游列国。他更知道的是,“周游列国”一词更多只是形式上具有美感而已,这位名流千古的圣人一开始多半并不想这样颠沛流离,都是形势逼人。 就像自己,莫名其妙的收到宝剑,莫名其妙的被抓到这里,莫名其妙的被山贼追杀,最后竟是又莫名其妙的坐在这里喝酒。 毫无疑问,能够在茫茫大山中遇到专诸救自己一命,跟双色球买123456这样的号码还能中奖一样,绝对是上辈子几十年全用来扶老奶奶碰瓷……不,是过马路,如此积攒下的福气。而买彩票从未中过的自己显然和这沾不上边。 “那便是那劳什子‘兵部’搞出来的事了……” “兵部”,便是将李知时抓来这里强行完成指派任务的背后力量的名字,这些基础的信息在手链中一查便能查到,不过也仅限于基础信息,至于兵部是什么一类问题的回答全都是权限不足。 “朕大清都亡了,还兵部,有如此能力还起个这么中二的名字。” 【编号6152契约者请注意自己言辞,再犯将提高任务难度。】 “……” “得,世界上所有事都是逼出来的啊。”在专诸家中,一边喝着酒,一边被手链中突然冒出的冰冷提示音给堵得没话说的李知时有些憋屈。 此时他的对面坐着两女一男,男的自然就是救他出山的专诸了,而两女,年长的是其妻,年幼的是其妹。 专诸端起陶碗将里面浊的不能再浊的浊酒一饮而尽,点点头,却是以为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在回忆一路逃难的往昔,“李兄此言,当真见地。” 而看着面前名叫李知时的年轻男子,另一边桌子一角一直表现安安静静的稚嫩面孔难免有些好奇,她今年十六岁,可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人却浑身透着一股子她看不透的奇异。这种看不透不是说其城府如狐狸,而是一种心境上的代沟,“倒是和哥哥挺像。” 她不由想到之前在堂前哥哥与嫂子的对话,此人竟是从那熊氏岭山贼手上逃出来的,据说还一人与他们十几人对峙而不落下风?若真是如此,此人当真是有大风采耶! “不过还是比不上哥哥就是了。”小姑娘眨眨眼又撇撇嘴,心里面还是不愿自己的哥哥被别人比下去。 而另一边,见自己丈夫与面前男子陶碗中的酒饮尽,坐在专诸身边的妇人自觉拿起酒坛给两人满上,当然其间少不了几句客套话活络活络气氛。 “谢谢嫂嫂了。”李知时笑着对妇人点点头,酒这种东西在某些时候的确是从不熟到熟的良药。当然,这时候的酒酿造手法粗略,度数提不上来,喝起来跟米酒差不多,和后世那些个四五十度甚至六十多度的酒根本不用比。李知时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喝了几碗酒思绪难免有些飘忽。 年纪比他大酒量也大点的专诸看到李知时的样子笑了笑,只觉得颠沛流离当真是过于熬打了面前这个年轻人,不然也不会在有片刻的安稳之时失神。 “不知兄弟今后如何打算?”专诸喝了口酒清清嗓子问道:“吴地虽不大,但山水倒还是不错,特别是那海鱼,改日为兄带你去一地吃食,保你念念不忘。” 看见被拉回现实的李知时眼睛一挑,有些意外,专诸看了看妻子一眼,感觉到后者笑着在桌下握住他的手表示了态度,便就更放下心来。 “这些时日为兄白日有事,家中妻妹无人帮扶,不如……李兄弟就先暂住为兄家中,待寻得住处再搬去,如何?” 专诸的话让李知时一愣,他听得出来也看得出来面前这个认识不久的汉子不似在说假,言辞甚为恳切,明明是为他李知时找想却偏偏说的仿佛欠了人情一般,怕是担心自己因自尊而不愿居人篱下罢。 猜测这是巧合还是那神秘力量安排的李知时,最终还是站起身端起陶碗行了一礼,“谢大兄好意,既然如此,那就叨扰几日了。” “无妨,无妨!”专诸也站起身大笑一声,同样举碗相敬,眉宇间自是豪迈。 过不了多久就会身亡的千古十大刺客之一……却是这样一位如此义气的壮士吗?微醺的李知时心中默默有些叹息。 第四章 专诸刺王僚 酒过三巡便也入了夜,古人在没有电,灯油又贵的情况下基本上没有什么夜生活,天黑就意味着睡觉。 回到房中,在饭桌上还有些醉意的李知时此刻已经清醒了过来,毕竟酒的度数并不高,来到这里千杯不醉并不是个神话。 清醒过来的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理清脑海中的思绪。 短剑,吴国,棠城,专诸,当这些线索连贯在一起的时候,这次任务的目标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专诸刺王僚,不像荆轲刺秦王那样失败了的经典成功刺杀案例,专诸本人更是在后世拥有十大刺客之一的美名。 “看样子果然是新手难度,先是有惊无险,再是直接将自己安排至故事主角身边……那么看来自己手中的这把短剑莫非便是鱼肠剑?” 借着月光,李知时将腰间的短剑拿出细细端详,剑身上独特的纹路显示着这柄剑材质和锻造工艺的不凡,而令他惊奇的是,当他把注意力集中到短剑之上,便感觉右手上的手链一闪,然后浮现出几个字于眼前。 【未鉴定短剑,只能发挥本身锋锐效果。】 【可返回后请求工部鉴定,价格视短剑本身价值而定】 “诶,还需要鉴定?按照字面上的意思,难道鉴定了之后还能有其他功能?可这又怎么鉴定?拿给欧治子看吗?” “还有那工部是哪?工匠部门?” 历史上对于鱼肠剑的来历并不清晰,流传最广的说法便是其锻造者是打造青钢龙泉等名剑的欧治子,但也有说法是说专诸用的不过是一柄普通的短剑而已,经此一役之后才得有鱼肠剑的大名。 这就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一头雾水的李知时并无意去研究这个问题的真相,要想任务完成,他只要保证最后专诸能够像历史上那样成功的刺杀吴王僚就行了。 可是,历史上这场刺杀的结果虽然成功了,但专诸……终究是死了的啊。这个念头一出,鉴定什么的顿时被李知时抛在了脑后。 “专诸救我一命,又极为义气仁善,还主动将我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留在家中,这样对自己有恩又有义的人,终究是会在这场任务当中身陨的吗?” “可……若是他不去刺杀,那任务失败之下,我自己不就没命了?” “但专诸大兄救我,我却要……见死不救?” “可他救我,多半也是那神秘力量的安排吧?不然不会如此巧合?而且这个世界是真是假也不得而知,没准只是一个虚拟世界?专诸这些人只是一个NPC?” “不过哪有这么智能的虚拟世界NPC啊,这些分明都是一些活生生的人啊!” 透过窗户看着隔壁那间屋子,在脑海中不断自问自答的李知时当真是有些迷茫了……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脑海中考虑了一整晚觉也没睡着的李知时第二天起床时只觉得头痛欲裂,用打起的冰凉井水反复拍打了面庞之后才稍有好转。 算了,这种事情,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李知时叹了口气,这种想法的最后结果不言而喻,在一番思想混战之后,终究还是自身的求生欲望占据了上风。 “唔?李兄弟竟也起得如此之早?”身后一个淳厚的声音传来,李知时转过身,发现专诸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庭院之中,此时正值冬天,其却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布衣站在外面,而自己在古风外套的里面,可是穿着至少三层毛衣。 说起来还好自己所在的古玩店工作服是古代衣饰,之后又被那神秘力量给做旧成了破衣裳,这也是专诸相信自己逃难这一说辞的一个原因,不然穿着一套休闲服到这个时代来多半不是被惊为天人就是被当做傻子,而且多半是后者可能性居多。 “有些失眠,与其辗转反侧,不如早些起来,也好呼吸些新鲜空气。”李知时笑了笑,面上一夜没睡的疲惫还是显而易见的。 “李兄弟初来乍到,如此倒也正常,今日吾便上城里买些安神草回来,这东西烧起来的烟对于入睡是最好不过的了”专诸点点头,不过对于李知时后面一句话却是感觉有些奇怪,“新鲜空气是何物?” “呃……”李知时这一下却是被问住了,如何跟一个古代人解释现代的物质观念这还真是个难题。 “我们吸进去的便是气,这气却又看之不见,不就是空嘛。”随便乱扯了一些解释,李知时赶忙转移话题,“专诸大哥怎的也起得这般早?” “正如李兄弟所说,早晨有那啥新鲜空气,吾这不就早起练拳咯。”专诸哈哈一笑,挥了挥胳膊,“吾这便开始了,粗略伎俩,李兄弟若是想看也无妨。” 练拳? 李知时顿时提起了兴趣,可以说华夏任何一个现代人都会对武术感兴趣,自己可从来没见过武林高手,而面前这个大汉昨天可是一棍就打死打伤了数名山贼,应当算得上是高手了吧。 其思绪翻飞之际,专诸已经开始了他的动作。不同于现代那些观赏性的武术架子,专诸的动作虽然也是定式,但一看便觉得粗犷和有杀伤力的多,没有太多的花招,直来直往,破空之声频出,声势惊人。 出于好奇和钦慕,等专诸一个定式走完再来一遍之际,李知时便也开始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只不过没过多久便动作有些变形,体力有些不支。 这一套拳打下来,专诸满面红光,而李知时则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只感觉内里的衣物已经尽数汗湿了。 “呼……呼……这拳……真累……” 见到李知时的样子专诸摇摇头拿了块麻布丢给了他擦汗,“李兄弟没有武艺底子打拳自是累,休息会便也没事了。”说完却是身形又动了起来,这一次身手却是异常迅捷,动作也复杂的多,惊得李知时这才明白刚刚专诸是故意放慢了动作领着自己练拳呢。 “果然不愧是能够行刺一国之君的顶级刺客,这武艺比起现代那些沽名钓誉的家伙不知道高到哪去了。”见专诸一个动作刮起的劲风让一旁枯树下的落叶炸的四处纷飞,李知时当真是羡慕的紧,只梦着自己哪天也能有此身手大杀四方。 这时津嵋氏和其妹篱儿也出了房门,这时的房子并不是直接建立于土地之上,而是一种吊脚楼,底下是用坚固的木桩支撑,可以有效地防虫蛇。 “噔噔噔。”看见自家哥哥在练拳,小姑娘篱儿三两下的便从楼梯上跳下,也哼哼哈嘿的打起拳来,样子倒是比李知时标准的多,多半平日里练过,但实际上也好不到哪去,想来是小姑娘家对于这等武艺只是好奇但并无太大兴趣,若不是自家哥哥天天带着,只怕连李知时都比不上。不过在这三拳两脚当中,小姑娘却总是夹杂着几抹带着小心思与好奇的目光看向某个揉着胳膊的年轻人。 发觉小姑娘在偷瞄自己,体力恢复了许多的李知时也不免对其有些好奇,但毕竟在古代盯着一个女子看是不太礼貌的行为,故而他也只得轻描淡写的打量几眼。 一眼…… 两眼…… 三…… 好吧,他承认,他看的是久了点,毕竟练拳不能穿太多衣服…… “古代女子都发育的这么早吗?怪不得十七八岁就是孩子的妈了……” 和李知时目光完美错开的小姑娘篱儿在像模像样打了几套之后已经满身大汗,衣服越打越少,如此之下勾勒出来的线条,要知道春秋可没有文胸…… 看到李知时尴尬的转过了身去,一旁走过来的津嵋氏摇头笑了笑,“篱儿,该做早食了。” 第五章 基本拳法入门 专诸家中如果真说起来,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算的上是一小富之家了,这一方面有着先人遗泽,另方面却是因为专诸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屠户。 在古代可别小看屠户这个职业,这个职业真做起来除了社会地位不太高,但富甲一方却是没问题,要知道三国时期的张飞可就是屠户出身,桃园结义以至于之后刘备招募士兵的钱款可都是其一力承担的。 而在春秋,《左传庄公十年》就记载了“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肉食者鄙,未能远谋。”,这两句问答从某些方面就证明了能够有条件食肉之人多半是统治阶级。食肉的是统治阶级,那么专门为他们制造食物原料的屠户断然也不应是贫穷之辈。 是以在粮食产量并不高的春秋,专诸家还能吃足一日三餐,并且餐餐有米,日日有肉,不然专诸的武艺也不可能练到这个地步,毕竟有句话说得好,穷文富武嘛。 不过不穷是不穷,但早饭什么的不可能就上肉食,等到专诸练完拳,小院的石桌上已经摆上了几碗米粥和咸菜。 对于有咸菜这件事李知时并不惊奇,古代盐产量不高且不易保存,故而用酱咸菜的方式来存放则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等到早饭吃过,专诸便要进城卖宰杀好的肉食,而津嵋氏则带着篱儿回屋教导其织工,小院中便只剩没有接受专诸邀请一同进城的李知时一人。 虽然棠城戒严,但实际上李知时如果跟着专诸一同进城也还是可以的,毕竟这个时代也没个什么路引啥的,唯一有的门劵还因为各国敌对而互不相认,所以只要有比较有名望的本地人担保,一般也就放行了。 但因为心中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专诸将被伍子胥看中这件事,李知时还是选择了躲避任其发展,心中确实也存了这是天意事不在我的念头。 而且此刻,一件事情的陡然发生也恰好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让其有些无心他事。 【受到历史人物专诸指导,获得能力:基本拳法入门。】 观摩他人习武就能获得能力?起初还有惊讶,到了现在李知时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只见其闭着眼睛感受了片刻,然后站起身来尝试着打出几拳。 一刻钟过去了…… “怎么没什么感觉啊?” 一脸懵逼的李知时不信邪的又打出几拳,然后干脆把刚刚那一套拳法都打了出来,可最后却是失望的发现自己只是拳法套路打的标准了一些,但是一拳打在树上,树不动,自己险些哎哟的痛呼起来。 “也是,看一下别人练拳就能大杀四方未免也太扯淡了,不过刚刚我连这拳法套路都记不得,现在竟然能一口气打出来……”揉揉拳头冷静下来,李知时对于那将自己带到这的神秘力量的敬畏又多了几分。 今天进不了城,又自己一人闲来无事,李知时便和津嵋氏打了声招呼,然后离开院子在村中逛了起来。 不用多说,入李知时眼的景观自是比起现代的钢铁大厦要别具一格的多,而且不同于后世农村小洋楼与平房的参差别扭,这里的吊脚楼颇有一种少数民族的韵味,而且彼此之间没有高墙的阻隔,邻里之间有种莫名的亲近。 当然,李知时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悠闲,此时,他的精神已经沉入了右手的手链之中。 “咦?”很快他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上面的字变了?” 他的任务是补充史书,也就是将给出的那段满是问号的文章填满,此时此刻,这篇文章上的某些问号已经消失不见,被某些文字取而代之。 【春秋,吴国发生内乱,???与伍子胥谋划谋逆,以??为死士,于?年?月?日,于?地行??进行谋反……】 “这……” 李知时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地点吴国出现没什么可奇怪的,莫非是此刻他们才开始谋划?而且公子光和伍子胥他并没有碰到,又为何会出现在文章之上?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顿时一个模糊的感觉出现在他的心头,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之汇总成一个清晰的想法。 “该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直阻隔着自己思考,李知时无奈的暗骂一声。 在其隐隐开始有些头痛之际,身旁却是陡然传来一声呼唤,“阁下有何事?” 被这声音唤醒的李知时回头一看,看见一名身材不高佝偻着背的白发老人站在他右侧的篱笆院门前,这才发现自己却是堵住了人家的家门口,连忙拱手,“在下一时失神,这就离开,老先生见谅见谅。”说完便转身向回走,刚刚那种呈病理性的思维中断这些年来发作的异常频繁,使得他整个人都有些烦躁。 可没想到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咦。 “咦?等……等等,阁下请留步!” 李知时有些疑惑的回过头看了看,却发现那白发老人一脸惊异的看着自己腰间,垂于两侧的双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腰间束着的短剑不知何时上面充当剑鞘的布条散了开来,一点寒芒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威势逼人。 见此李知时眉头一皱,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面前这人多半是看中了自己这柄短剑,当即不动声色的用手心盖住短剑剑身的同时将之移于身后。 “老先生为何叫住在下?” 察觉到了李知时的警惕,但短剑对的诱惑让这人还是走上前抱了个拳,“阁下这短剑,能否借老朽一观?” 这人谁啊?李知时不由翻了一个白眼,素不相识上来就要拿别人东西看一看,春秋时期的人都这么不懂礼貌吗?还是说这时候就有倚老卖老的说法了? 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的冒昧,白发老人自嘲一笑,又一拱手说道:“老朽墨耶,乃铸剑师,顾看阁下腰间佩剑不凡之下心生好奇,若有唐突还请阁下见谅。” 看着老先生此时定下神来的言语还是颇为进退得当,李知时心中的警惕也就放下了几分。 “铸剑师?” “对,鄙人还有棠城城主赐下的冶器令,断断不会拿此事来蒙骗阁下。” 还不是由你怎么说,我又没见过这啥冶器令的。李知时心中吐槽一句,但面上还是摆出一副笑脸,尊老爱幼是中华儿女的美德。 “此剑乃家中先人遗留,你若是感兴趣但看无妨。” 这却不是李知时突然转了性变大好人,而是根据早晨之事在心中陡然升起的一个想法想尝试一下。 “晨间之所以能够获得奖励多半是因为我跟着专诸一同打拳所带来的,况且既然专门布置新手任务断断不会是让人来找虐,更可能是在一定压力下让人能够在一个任务中提升自己,适应后面的正式任务?” 第六章 没有鱼的鱼香肉丝 对于李知时的想法白头老人墨耶自然不知,他只是伸出手理所当然的将短剑收了过去,然后客气几句便回了屋,全然没有拿了别人东西要给点保障的觉悟。 “我这是被抢劫了?” 傻了眼的李知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显然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好歹算的上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了,面前这人的性子大概有个粗略的判断,而且他在不经意之间也瞄了瞄对方家中,因为没有院墙只有篱笆一目了然的就可以知道其肯定是有家人在此的,有了家人就有顾忌,自然不会多做冒险,这也是这么多年孤儿生活带给他的经验。 不过这些都不是李知时拿出短剑的真正原因! “面前这个人既然是铸剑师,那么很有可能能够将短剑给鉴定出来!”李知时单纯的面庞后掩饰着他内心的期盼,因为在白发老人将短剑接过之后,一段文字便从右手手链传入了他的脑海。 【新手奖励任务:将短剑交与墨耶研究三天,短剑三天内讨回则任务失败。】 【任务完成奖励:鉴定短剑(鉴定后短剑自身所有属性将解放)。】 【任务失败惩罚:与墨耶好感度降为冰冷,且不可逆转。】 对于“兵部”强行布置任务,李知时却是放下了心来,因为一直到现在来看,这个“兵部”看样子还是靠谱的。而且对于他来说,此时短剑虽然是唯一的防身利器,但他并没有学过使剑的手法,拿在手中和菜刀没什么区别,而用一柄菜刀换一柄鉴定好携带更多效果的武器,这就跟你把唯一的房子租给别人住三天,然后就能换一套别墅一样,就算是三天的风餐露宿大多数人也会喜不自胜地答应。 他唯一在意的,便是这样一个任务为什么会走到大街上便掉到自己头上来,这根本便是天上掉馅饼。不过那“兵部”也说了是新手奖励任务,应该不会是特意坑他的。 不过如此看来,这“兵部”对自己是不是太好了点…… “日后小心一点便是。” 有了“兵部”的公证,告别了墨耶的李知时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等到回到家中,津嵋氏已经开始生火做午饭,古代的女子似乎除了女红就是相夫教子做做家务,悠闲得很。 不过进了做饭的前堂一看,李知时不禁就有些头大。早饭还好,不管几千年,稀饭的味道总还是那个味,可要是论起做菜……昨天晚上的菜说实话他没吃几口,尽是去喝酒了。 “大嫂,不如今日我来做午饭?”想了想,李知时还是站了出来。 津嵋氏听闻却是轻轻一笑,“李郎等着便是,岂有让客人做活的道理?” 如此便是拒绝了,但为了自己的肚子,李知时当然不会就此放弃,“小弟当初在家中烧菜也算是熟手,不然在嫂嫂家白吃白喝白住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说完往门外一指,“而且刚刚我听到篱儿好像在屋内唤嫂嫂,嫂嫂不如先过去看看,这边我先招呼着。” “篱儿唤我?”津嵋氏一愣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伙什,“那便麻烦李兄弟了,稍等片刻,妾身去去就回。” “嘿,好嘞!”一脸笑眯眯的李知时欢快的答应下来,等人影出去便一边感叹自己的机智一边拿起了案板刀具开始配起了菜。 等到哭笑不得的津嵋氏和一脸疑惑的篱儿一同来到前堂之时,却看到那个年轻的身影已经拿起了木铲一脸认真。 “李兄弟这是何必,等到夫君回来可要说妾身对客人招待不周了。” “哈,小弟多半是刚刚听错了,不过咱是真的喜欢这烹厨之技,嫂嫂就也别和我争了。” 津嵋氏听了这番话也只得答应下来,而一旁的篱儿倒是撅着嘴巴开口问道:“你真会做饭?可别到时候做成了黑不溜秋的。” “篱儿!”津嵋氏听闻赶紧把篱儿一拉,“李郎别在意,篱儿就是这等不服输的性子,上一次让她做菜差点把房子都给烧了。” 这话一说篱儿当即就羞红了脸,放下一句“可别闹了笑话”后,在李知时侧脸的笑意弥漫下羞怒的跺了跺脚,却是转身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哈哈,嫂嫂也出去等着吧,这边烟大,女子若总是被这油烟熏绕对皮肤影响甚大。” “嗯?无事无事,那妾身就先出去陪篱儿了,这丫头当真是被他哥哥宠坏了。”李知时的言论让津嵋氏眼睛一睁,没有那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面容,当即嘴上说着没事,脚下却是动了起来,话音落下之时人却是已经走出了前堂。 见二女都已经离开,李知时把袖子一撸,开始全心全意的做起菜来。 …… “嫂嫂你说,那李哥哥真的会做饭吗?”庭院之中,篱儿拉着津嵋氏偷偷摸摸的问道。 此时距离李知时掌厨已经过了几十分钟了,虽然时不时有香味传来,但篱儿心中还是有些不相信。 “我说你呀,人家好歹也是客,说起话来要知礼节进退知道吗?”虽然对于李知时的厨艺没太大信心,但跟着专诸早年闯荡江湖的津嵋氏并不会贸然的将这些话说出来,当下没好气的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看你今年都已经十六了,也该嫁人了,隔壁李二哥的你看你今年都已经十六了,也该嫁人了,隔壁李二哥的儿子就不错,要不嫂嫂去探探底?” “啊!嫂嫂你说什么呢!”篱儿一下便愁眉苦脸起来,“篱儿不想嫁人,篱儿想一直陪着哥哥嫂嫂!” 见篱儿情绪有些激动,津嵋氏只得摇摇头,正想说点什么,却陡然闻见一抹异香,回头一看不由一愣。 “什么东西好香啊!”原本还有些情绪低迷的篱儿闻到这香味却陡然精神了起来,睁着大眼睛四处张望,等到瞧到一个端着几个盘子逐渐接近的人影之时嘴巴不由张得老大。 “竟然真的做出来了!” “闻起来还如此的香!” “就算比太和公也差不了多少,不,太和公做的菜闻起来都没有这么诱人!” 只见那道身影端着盘子稳稳的走了过来,那香味正是从那盘中之菜上弥散出来,几道菜的气味交织在一起,或甜或酸,或是清香扑鼻,配之从前堂远远飘来的饭香,让二女有种如登仙境的云遮雾绕,特别是小姑娘篱儿,更是直直的站起身来小跑过去跟着那身影一同慢慢的移动,当然眼睛都没离开过盘子就是了。 “上菜咯!”身影自然便是李知时,春秋时期的蔬菜种类和调料还是太少了,比如说堪称百味之王的辣椒距离传入这中华大地还有千年的时间,能够将这几盘菜做出来,已经是他尝试许久做了各种替换之下才能得以完成。 “喏,这道菜,鱼香肉丝!” “这道,糖醯排骨!” “醯芹。”(醯即醋) 蹭蹭将三道菜放到石桌之上,李知时搓搓手看着目瞪口呆的两女喊道:“来,别愣着啊!试试合不合你们口味。” 听到李知时的叫喊,津嵋氏和篱儿有些呆滞的接过梜(即后世筷子),一个夹起一块排骨,一个夹起一根肉丝,快到几乎同时送入嘴中。 首先是篱儿,只见其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几番咀嚼之下不由又夹起一口,那样子兼职就和看见鱼的小馋猫一样。 而津嵋氏则矜持许多,但也能明显看出其内心的波动和对桌上之菜的渴望。只不过渴望的同时也有些纳闷,不是说有道菜叫鱼香肉丝吗,鱼在哪,没看见呀。 就在这时,门外街道的转角却是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什么味道这么香?!”却是专诸不知为何此时便回来了,按照往常的惯例其都是要日暮而归的。 “诶?哥哥你怎么现在就回了?不是说要到申时才能回来的吗?”还是活泼好动的篱儿率先回过头去喊道,此时的专诸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哈哈,我那铺子不知为何生意如此之好,我哪料得到这变故,不就早些回来了嘛。” 听到这话,原本还面带笑意的李知时眉头一皱,“那边……已经开始了吗?” 不过转念间皱起的眉头却又陡然间松开,眼睛大睁嘴唇微张,脑海中那从早晨一直萦绕至现在的念头陡然通达了起来! “原来……” “是这样!!!” 第七章 自我演绎 实际上从最一开始李知时便陷入了自己给自己布下的陷阱。 【史书:华夏纪元】 【任务:补充史书。】 【春秋,???国发生内乱,???与???谋划谋逆,以??为死士,于?年?月?日,于?地行??进行谋反……】 没错,“兵部”给出的任务简介就是这样,没有疏忽,没有含糊不清不楚的地方。 而是无论是谁,面对历史,史书这样的词汇之时,第一反应都是一个客观存在,必定发生过的时间段,来到这的李知时也是如此。 他把那段充满问号的史书片段当成了遮挡了谜底的谜语,所思考的方向全是如何参与到这段历史当中,如何让这段历史完好的走到尽头,从而完成任务。 但是,刚刚专诸的一番话,让他陡然明白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其实显而易见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按照剧本上的了来演绎!”吃完晚饭,回到房中的李知时双眼中冒出了两道明媚的精光,那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在这一刻迎刃而解。 神秘力量给出的是一段填空题,至于有没有标准答案谁也不知道,但李知时此时估计多半是没有的!既然将他带到这里,又给出任务,必定不是让他来旅游观光一波,毕竟像那样原封不动的史书满大街都是,没必要让他来这走一趟。 也就是说,他所经历的历史,是可以自己来主动创造的! “那么接下来……”“对,还有那件事……” 李知时嘴角上扬,他似乎好久都没有感觉到这样的……兴奋!全然没有注意到右手上的手链光芒闪了几闪。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透过模板之间的缝隙照进来的光影,门外的人身高不高。 “篱儿,有事吗?”一打开门,李知时便问道。 “诶,李哥哥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篱儿愣了愣,不过转念就忘了这一茬,“李哥哥李哥哥,你能……” 看到面前依然变得知书达理,礼貌指数飙升的小姑娘,李知时微微一笑,“能什么?教你做菜?” “对对对对!”篱儿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那个,早晨是篱儿说错话了,李哥哥你做出来的饭菜真的很好吃,篱儿,篱儿也想能做出好吃的!” 对于自己的厨艺能够征服春秋时期的人李知时一点都不感觉到惊讶,不过他并没有通过厨艺来获得任务或者奖励,毕竟按照神秘力量的任务说明来看,以后是会有多人任务的,对那些跟自己一样的现代人这完全就是送分题。 “不过也有好处,按照先前任务提到的好感度这一项来说,在专诸家我的好感度应该上升了一个级别吧。”李知时暗暗想到。 见李知时有些心不在焉,篱儿便以为自己是不是打扰到别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告辞:“那篱儿就先走了,那说好咯,晚膳的时候就开始哦!” 见李知时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这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明媚一笑,还一反常态懂事的帮李知时关上门,一甩衣角,蹦蹦跳跳的向自己屋子走去,“李哥哥今天有些奇怪呢,怎么感觉神秘了许多?不过不管啦,有李哥哥教我,以后篱儿也能做一手可口的饭菜了,到时候……哥哥就不会把篱儿嫁出去了吧……” 感觉到缝隙中透过的阳光恢复正常,李知时摇了摇头,从桌上拿起专诸给自己弄好用来证明身份的“门券”,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 第二日一如既往的到来,一觉醒来觉得有些头痛的李知时推开门深吸了几口气,目光所及之处,专诸已经早早的起来打拳,路数还是那个路数,但似乎无人观摩之时打的更加的拳脚生风,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放在后世堪称武术大师的人竟然只是一个屠夫,不过想到一句名言,李知时又释然了。 “********。” 等到简单的洗漱站在庭院当中时,旁边的屋子门也吱吱呀呀的打开,一个睡眼朦胧的小脑袋从中探了出来,扫了一眼打拳的哥哥,等到目光落在李知时身上时不由一亮,然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关上门,从里面发出一阵窸窸窣窣。 吃过了早饭,李知时便要和专诸一同进城,临走时篱儿还一个劲的问什么时候回来,被专诸苦着脸表示了嫉妒之后才红着脸滋溜一声蹿回了房间。 出门左转上大路,没过多远便到了城门口。 棠城虽然是重镇,但城墙并不算太高,大概是建造工艺的局限。入城的人并不多,但因为审查的严格等到进城李知时约摸着该是过了有小半个时辰。 棠城戒严的原因城主府给出的解释是有山贼在棠城附近游荡,疑恐与敌国勾结生事便戒烟了起来,至于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不是这样谁也不知道,不过民风淳朴之下倒是无人质疑便是,而亲眼在附近见过山贼的专诸更是对此深信不疑了。 城内的房屋倒不再像城外一般是吊脚楼,而都是脚踏实地,配以砖瓦作为屋顶,没有了城外村落的原始之感。 专诸的铺子在城西,也是棠城的集市所在,现在还早,若是再过上一个时辰只怕是已经人声鼎沸了。 肉都是专诸晨间杀好了拉到这的,杀肉的场景就不多做赘述,反正李知时觉得专诸的手艺当真不愧为十里八乡第一屠夫,有个词叫做庖丁解牛,没见过那场面是什么样,但他想来要是历史上专诸没在那场刺杀中身亡,没准后世语文课本上就会多出专诸解牛,专诸解猪羊,专诸解鸡鸭鱼肉之类的成语。 带着李知时和临铺认识了下,等到摆好了铺子,人也就开始多了起来。 看着一脸忠厚正在忙碌的专诸,李知时看向东方升起的太阳,其下有象征棠城最高权力中心的城主府,昨夜熬夜所思在心头反复萦绕,万事开头难,但一步起,便步步紧跟。 “不管这是真是假,我终究是来了一趟,总要有价值不是?” 他今天就要给这些历史名人好好上一课! 第八章 一骂解千愁 棠城的城主府不气派,但高从屋檐楼角,低从石板青花都别具一格,难得的是没有那种娇弱,而是一种异于天下的磅礴大气。 踏出城主府,告别公子光,今日的伍子胥是带着任务出来的。 鸡未鸣便起,然后将每一件可能发生的事所对应的应对手法都在内心反复的推敲,沐浴更衣,着装庄重而又不失市井地气。作为一个自我要求严格而又重于细节的人,伍子胥自认自己如此深思熟虑去招揽一个市井屠户,无论如何都应该手到擒来。 “王上,臣之听闻,专诸之武艺天下少有人可匹敌,如得此人助力,定当大增王上麾下可使之力。” “哦?那便有劳子胥了,可武人素来粗鲁,可会来助吾?” “若不成功,子胥提头来见!” 想到自己与公子立下的令状,伍子胥便有些兴奋。只要能够说服那个名叫专诸的武艺高强之人,自己在公子麾下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而且公子心中多半是有着那等想法,若日后专诸当真能刺死那位,公子承王位,自己定当是其首位心腹,以一国之力驱使,如此家仇便可报了! “老父,二位哥哥,子胥……定当为你们报仇,将那熊居费无极挫骨扬灰!”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伍子胥目光坚定,面前已是西城集市,自己此次要见之人便在道路前方,此人拿下,国仇家恨可报也。 一念及此,伍子胥顿下脚步整整衣领,再迈步时面上笑容已是和颜悦色而又不失威严。 不管那人忠义还是奸猾,粗鲁还是文雅,凭借自己的智谋均有应付之手段,今日就算是个石人,也要说的他跟自己走! 再向前行上几十步之后,伍子胥便已能看到那肉铺,有商贩见这人衣着不凡且身后跟着数名甲士,便知是大人物来了,而伍子胥也不倨傲,一一笑脸应对,还时不时让身后手下去买点东西。 作为一个成功的说客,或者说是纵横家,最重要其实并不是口才,而是通过一系列小行为构建出来的,让人能够信服的气势,大势已成,再配上非同一般的口才,天下虽大,哪不可去得?至于面前这个小小的专诸,只不过是他成功路上的一颗垫脚石而已,自己出了手,断断就没有失败的道理。 三十丈…… 二十丈…… 十丈…… 五步…… 每一步都是预定的轨迹,伍子胥开始将目光投向身前数米的汉子,当发现对方也看向自己面露尊敬之时,心中的大石快要落了地。 “熊居,我曾经的楚王,看清楚了,这便是我将你碎尸万段以报家仇的第一步!” 接下来,他便要开始他的表演,用口才来收服人才,在公子光面前拿下最重要的一城! “敢问,这位便是专……”他微微顿足,然后笑脸迎了上去,却全然没有发现身旁之人都露出了惊恐的目光。 “便是专……” “专……” “专专专!老子专你麻痹!” 可就在这时,在他还没有将自己在心中深思熟虑的开场白说完之际,一道犹如雷霆的声音陡然在他的耳边炸起,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急促的风声,以及身后甲士的惊呼,面前汉子的震惊!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在伍子胥视野的余光之中,他有些模糊的看见一个年轻的面容操着一把杀猪刀举得老高向他看来,面容狰狞可怖到能正午致婴儿哭啼!他自诩纵横家可不是武术家! 计划被突如其来的破坏,被眼前只差几厘米就砍中自己的杀猪刀惊得连连后退的伍子胥大喊,面上流露出的表情强装镇定,但眼神中蕴含的情绪只有一个词能形容,那就是心境崩坏下的欲哭无泪,除了那种舍生取义的大侠,没有人会在死亡面前还能笑出声来。 “抓住他,抓住他!不,杀了,杀了!” 看了一眼面露讶色的专诸,以及周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对于面前这个追着自己砍的家伙,伍子胥恨不得被砍死算了。 “娘的,哪里杀出的妖怪!” …… 深谙“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的李知时是妖怪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而有专诸在其身边,伍子胥带来的那些个甲士别说杀他,连伤他都难。 此时此刻,他和一头雾水的专诸二人被城内甲士层层围住压往了城主府,当然,如果不是专诸说了句大军之下我只怕是护不得李兄弟,只怕他手中的杀猪刀仍旧不会放下来,依旧要冲着那伍子胥当头砍下去。 “疯子,这就是个疯子!” 在楚国身陷囹圄仍能逃出一劫,到了吴国这边被人重重保护却差点丧命的伍子胥,此刻站在层层甲士之后破口大骂,身旁的华服男子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毕竟任谁在不明不白险些被砍成肉泥的情况下都不会有好脾气。 “有种你出来!你有本事杀我父亲抢我妻子,没本事出来见我?!”隐约听到了人墙之后的声音,李知时又破口骂了一句,脸上的表情自是愤恨之极,但实际上内心平静不已,稍微有些紧张也是因为担心自己的演技入不了奥斯卡,因为他知道,刚来这个时代没几天的自己哪里有什么妻子。 “我!我!我什么时候杀你父亲抢你妻子了?我都从来没见过你!” “没见过?废话,我杀到你面前了你当然不敢承认!” “我伍子胥发誓,我要是见过你,见过你父亲,抢过你女人……我就天打五雷轰!” “轰!轰!轰!我劈死你丫!” “……你娘的有病?!” “我有病?我有病也先杀了你,纳命来!” 见两人又开始打起了嘴仗,华服男子顿时一阵头大,若是往常有人闹事杀了也就杀了,人命不值钱,可那人实在是情真意切,而且旁边还站着那个叫专诸的大汉,人的名树的影,何况他刚刚也是亲眼见识过了这大汉的武艺,惜才之下却是只得困住而已。 “够了!” 被吵得脑门发胀,华服男子终究是大吼了一声,见两人震惊之下偃旗息鼓,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身旁满脸通红的伍子胥。 “咳咳,子胥呀,你抢人妻子了?真抢了就送回去,上门赔礼道歉就是,不是什么丑事。” “我我,公子,我真没见过这个人啊!”伍子胥面色一垮,跟不讲理的人讲理,当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华服男子自然便是公子光了,听到伍子胥的回答他眉头一皱,“当真无此事?” “绝无此事,子胥的品行如何公子应当知晓!” “要玩真的了?”被围住的李知时发现那边沉静了几个呼吸,眼睛一眯,然后陡然大声喊到:“伍子胥,前些年你爹伍奢可到过边关城父?” 伍子胥一愣,“是又如何?” “那便是了!”李知时愤声大喊:“伍奢那老东西见到我之妻子第一眼便说要将之给他小儿子纳为小妾,你老东西的小儿子莫不就是你?!光天化日之下抢人,还要派人杀我父亲灭口,简直丧尽天良!苍天有报,你爹那老东西死了,可我父亲和妻子呢?你还我父亲和妻子!” 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清,李知时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当真是诠释的异常贴切。 “你!你!你!血口喷人!”伍子胥面色通红大骂一句,但实际上心里却当真是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如此,不然此人为何对他家的情况如此了解? “好了好了,子胥,你先下去,有何恩怨你们日后下去解决,但切不可害人,若是那人妻子当真在你手里……就还回去!”公子光此时面色已经颇为不悦了,伍子胥还想辩解,见公子光直接转过头不再理他,当即也只得重叹一声,含恨看了李知时一眼,拂袖而去。 “这人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他一家都被楚王杀了,没准就是拿家里人命来害人呢。”李知时对着伍子胥的背影唾了一口唾沫,然后看向向自己和专诸二人走来的公子光,“这位大人想必定是吴国贵人,可要小心些,莫被奸恶之人来了一番苦肉之计而同情,没准日后就坏了大事。”说完这番话,李知时陡然感觉自己有点像那些史书上的奸臣,指鹿为马天天进谗言。 “苦肉计?这说法倒也有趣。”公子光何许人也,日后吴王阖闾,岂会因一言而动摇自己内心,却也不理会这句话,而是出言安抚了一下李知时,说了些必定不会对百姓不公一类的话,然后便自然而然的将话题转向了专诸身上。 “想必这位……便是壮士专诸阁下?” 第九章 难度提高 此话一出,李知时顿时提起了精神,然后果断的将意识沉入手链当中,果然上面的记载已经变成了【春秋,吴国发生内乱,公子光与伍子胥谋划谋逆,以??为死士,于?年?月?日,于?地行??进行谋反……】。 现在李知时已经基本弄明白了神秘力量对于任务的判定机制,那就是必须亲身经历的才会在史书上补充,也就是说,此刻他看见了公子光招揽专诸,这才导致史书上谋逆者多了一个公子光的名字。 可是,那么问题就来了,要知道伍子胥的名字可是上一次他查询之时就出现了! “果然如此,看来伍子胥这人背后果真有如此后手……” 在李知时发呆的片刻,专注已经向公子光请罪了,而后者自然不会不卖这个面子,大手一挥,四周甲士自然散去。 “今日之事应是多有误会,今晚吾在城主府设宴,也算是与二位赔罪如何?”公子光振袖一笑,表现的颇为大气。 李知时此时却是不会再出言发表意见了,只是轻轻地在一旁自言自语。 “篱儿妹子还等着我回去教她做饭呢,这如何是好?” 果然,听此一眼,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专诸立即开口委婉的回绝了公子光的邀请。 “谢公子之邀,可专诸家中还有妻妹等候,且今日甚是劳累……” 公子光也不恼,仍旧是极为礼敬的一笑,“那便算了,不过……专诸壮士从今日起的畜肉吾城主府全包了如何?我每日自会命人去取,专诸壮士也不用往返于城外城内徒增奔波,也能更好的照应家中。” “小觑古人了啊!”听闻此言,李知时眼睛微睁,面前这个历史上日后的吴王阖闾的确聪慧过人,只是看到了李知时一言之后专诸的反应便能瞬间捕捉到其中暗含的线索,提出一个让重视家庭高过其他的专诸无法拒绝的事情。 很快这件事便谈妥了下来,从城主府出来之后的专诸却是连西市的铺子都不用去了,直接返回家中等候款项便是。 这也是公子光的一个高明之处,他不当即将今日肉食的采买之钱结算,而是有点小小的运用特权滞留款项,不一味地施之以利,如此一来便会大大降低专诸的防范之心。 等到出了城,专诸见李知时依旧在一旁闷不做声的走着,终究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兄弟,那人当真与你有仇?” “这可能作假?!”李知时眉头一皱。 “为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人为公子门客……” “好了!此事专诸大兄切莫再提,小弟自有盘算。”李知时很果断的将其打断,不然再问下去非得露馅不可。 专诸大兄啊,这可不是小弟执意骗你,日后你……罢了,你这辈子都不会明白的。 【编号6152契约者在本次新手世界中完成支线剧情“伍子胥的隐退”,奖励惯性点1000,技能点1】 【提示:支线剧情“伍子胥的隐退”为本世界内连续任务,可能导致本次世界超出新手难度范畴,可能突破新手保护机制】 一段突如其来的提示音让正在感叹中的李知时不由一愣,眼睛下意识的看向手链,果然那两条提示再次在视网膜上出现。 “惯性点和技能点?”李知时有些疑惑,不过很快手链便再次投射出几行字幕,详细的解释了这两者的用途。 惯性点便是在神秘力量处兑换一切东西的货币,技能点顾名思义则是用来升级能力,惯性点不能在任务世界内消费,而技能点则可以任何时候添加。 升级能力?李知时顺手就选择了将之加到了他唯一拥有的【基本拳法入门】上,紧接着他就看见手链光芒一闪,然后提示自己【基本拳法入门】已经升级为【基本拳法一阶】,与此同时一个小人映在了他的视网膜上打起了拳来。 套路还是专诸那个套路,但动作精简了许多,看上去威力也大了不少。 这是可以用于实战的杀敌拳法! “专诸大兄,我们切磋几招如何?”迫切想要知道这一个技能点到底能提升多少的李知时陡然问道。 “呃?什么?”专诸愣了愣,似乎对于李知时这个急弯没转过来,待李知时又说了一遍之后才有所反应。 “李兄弟,咱么这……你也不会武艺,如何切磋?” 李知时神秘一笑,“大兄忘了前天带过我打拳的事了?咱们就用那套拳打!”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着李知时如此迫切的样子,专诸却是觉得可能自己这个兄弟被今日之事给打击到了,便答应了下来。 “既然李兄弟如此有兴致,那等回了家咱便切磋切磋!” …… “子胥,今日你冲动了。” 城主府中,公子光的声音没有多少温度。 “王上……这不是那人无理……”一旁的身影自然是伍子胥了,他本还有些不服气,可一看到公子光的表情便知道不好,匆忙改了口,“是,是臣下没有稳住情绪,险些坏了大事。” 公子光点点头,“这样,我在城外有一故居,这些天你去那静静心,如何?” 静心?伍子胥内心自嘲一笑,走至公子光身前拜道:“子胥家中还有亲人在城内,却也不便离城,王上之意子胥心领。” “既然如此,那便退下吧。”说完这句话,公子光挥挥手,等到伍子胥身影再看不见,陡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你家中亲人尽被那楚平王杀了,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带着的那人究竟是谁吗?没想到那昔日楚国太子建可还有个儿子活在世上!” “今日那人说的也算是有道理,对于这伍子胥,看样子还要多考察一段时间了。” 而另一边伍子胥离了府,在街上走了会,原本还有些愤怒的心境却是逐渐平静了下来。而这一平静,便让他发现今日之事有些非比寻常。 今日之事他原本准备了许久,本以为万无一失可以顺利的将那专诸招揽,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疯子把他的谋划搅得一团糟。他自诩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可在一直以为唾手可得的鸭子陡然飞了之时却难免有些心境大乱。而且不仅如此,那个名叫李知时,一直冲着自己叫喊挥刀的年轻男子,似乎在每当自己要冷静下来之时就跳出来和自己争吵,以至于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时间冷静的思考。 这人有问题,绝对有大问题!其说的那些杀父夺妻之仇也只是其空口评说,而自己家中那些事只有有心去查并不算的地上什么秘密! 陡然醒悟过来的伍子胥顿时停住了脚步,刚想转身回到城主府告诉公子光这件事,却又犹豫的止住了步伐。 “如今……公子只怕不会再轻易重视于我,而那人明显有备而来,从事情开始便用言语不断地干扰我的视线,让我一时失算之下在公子面前颜面尽失……” “如今观之,其目的之下只有三人,公子,我自己,还有专诸。如今我已经被公子冷落,算是……出了局?” 重新向自己住处行去的伍子胥面色阴冷,不断地分析如今的局势,却又始终毫无头绪。 “罢了,先去查查那人的底,若真是与自己有仇。” “那便杀了!” 第十章 进阶拳法 回到家中已是下午,路上李知时和专诸也就啃了几口面饼,不过两人都不是挑食的人,倒也吃的下去,就是有点噎。 “夫君,今日怎得又得以早归?这几日生意却是如此之好?” 一进门,坐在庭院中就着井水洗菜的津嵋氏便抬头看了过来。 “今日之事……一言难尽啊,晚间回房了再与你详细分说。”专诸看了看李知时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打算当面刺激他,却不知后者本就跟个没事人一般,冲着井口便跑了过去,提起一桶舀起一勺就灌了下去。 初春晚冬,天气虽冷,但这井水却是不太冰,喝起来解渴而不伤人。 “真痛快!好了,专诸大兄,来吧!”感觉补充了水分后身体恢复了活力,李知时活动活动了手脚,看向一旁正打算坐下来休息的汉子。 “得,李兄弟既然准备了好了,那就来吧。” 等到两人站到了庭院中央两侧,里面篱儿的房间却是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双眼闪亮亮的看着这边。 “这是干嘛,要比武嘛!” “李哥哥竟然要和哥哥比武?!他不是不通武艺的吗?上回打了一套拳还气喘吁吁的呢!” 一想到这,小丫头顿时窜出了房门,一溜烟跑到了两人中间。 “哥哥你干嘛要欺负李哥哥!明知道他不会武艺还要与他切磋!” 篱儿这番话顿时让专诸哭笑不得,“篱儿,别闹,这哪是哥哥要打,是你那李哥哥逼着在呢!” “怎么可能!李哥哥他没事找打啊!”篱儿一急之下却是把内心之话脱口而出,说完便感觉到不对,连忙捂着嘴巴偷偷摸摸的瞄了一眼李知时。 “没事的篱儿,是我非要与专诸大兄切磋的,点到即止,与高手过招才能提升自己嘛。”对于篱儿的口直心快李知时也是知晓的,心中虽然有些许郁闷,但也没生气。 “篱儿,过来!你一小丫头知道啥呀。”终究是津嵋氏开口解了局,不然小姑娘当真站在中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有了这一茬,李知时倒又是调整了半天才稳定心绪,看向早已站定的专诸喊道:“专诸大兄,小弟武艺不精,便先下手为强了!” 话音未落,拳风便起,使得便是那改良后拳法中突进一招! “冲拳!” 拳法既然是专诸教的,其自然知道破绽在哪该如何应对,当即也使出同一招数,而且收着几分力,心中还是存着给李知时几分面子过上几招的想法。 可当两拳相交之际,专诸的面色陡然一变! 因为他感觉,从那一边传来的力量竟然比想象中的大得多! “怎么回事?”专诸心中暗暗心惊,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上身微转以卸力,同时滑步向前用力一只手来抓李知时的胸口,但出招之时却陡然察觉出不妥,他这一抓下去不说开膛破肚,但怎么着也得划开表皮,当即只得变爪为掌。 可令他更为惊讶的是这一掌竟然没有打中!与此相反的是李知时的一击鞭拳已经堪堪要命中他的脖颈,如此一来便只得扯步后移以图后续。 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这些事,作为旁观者的津嵋氏和篱儿自然看不明白,只以为自己的丈夫哥哥放了水。 “嫂嫂,哥哥他这不是欺负人嘛!” “小声点,你这丫头!若不是你李哥哥待人宽厚,刚刚那句话放在别人身上没准就怨恨上咱家了!” “啊?” “男人啊是最好面子的,而武艺之争又是一个势要分个高下的东西,你要记住这点。” “那还要打,要知道哥哥可是当初能从百人军阵中杀个来回的,这高下不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唉你这孩子别那么大声!真是与你说不清楚,看样子要早些把你嫁出去吃些苦头就好了。” “啊嫂嫂我错了……”篱儿嘴巴一撅,一脸垂头丧气。 在二女说话的档口,李知时与专诸二人的交手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而对于和李知时正面交手的专诸来说,这番切磋当真是越打越惊心。 “李兄弟竟然把这套拳法吃得如此之透,虽然这拳法只是基础把式,但其竟然能从中衍化出杀招!”场上的局面虽然是专诸稳稳占据上风,但他知道,面前这个能和自己在基础拳法上你来我往甚至造成不小麻烦的年轻人,可是刚刚才接触武艺不久啊。 “如此天赋,要是家师见了必定欣喜不已,只可惜李兄弟已经年过二十,筋骨已经定型,天赋再高,成就也终究有限啊……” 一念及此,专诸当真有些惋惜,见李知时手脚力道锐减,知其已然是体力不支,当下手腕前推一震,用上了化劲的同时加了几分力道,试图快速让李知时失去战力。 可没想到就在这时李知时却是用起了全身最后一口力气一步前驱荡臂上弓,在专诸手掌印在他的肩头的同时一拳击中了其之胸口! 砰!砰! 连续两声闷响,李知时连续后退三步后脱力半跪了下去,而专诸则是退了半步,目光有些惊愕。 连他都惊愕了,更不用说一直在观战的篱儿,小嘴鼓起,难以置信的捂住了脸,而津嵋氏倒是比篱儿稍稍淡定,但轻轻挑起的画眉也说明了她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等到看到李知时脱力半跪下去之时,篱儿便发出了一声惊呼,三步两步跑到其身后将之扶住。而脱力的李知时被人一晃身形却是不由自主向后倒去,顿时感觉到后肩压在了两捧柔软之上,刹那的愣神之后赶忙向前挺直了腰板。 感觉到自己身前某处被重压变形之后又快速恢复,在身后将李知时扶住的篱儿也是愣住了,一瞬间双颊变得通红。 一旁的津嵋氏和专诸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的小细节,一个赶忙去拿来了一个木凳给李知时坐下,另一个闭着眼睛却是在脑海中反复思考刚刚李知时打出的最后一拳,良久才睁开双眼,满眼的惊异。 “李,李兄弟拳法天赋当真过人,不仅将只练过一次的拳法精进改善了几分,这最后一拳更是如同神来之笔……不过身体却是没经过日复一日的打熬,今日之战就到此为止吧,算个平手如何?” 正如专诸所说,此时李知时确实已经到了体力山穷水尽的地步,有句话说得好,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饶是他每天都要做几组俯卧撑,但真打起来当真是三两下就力衰了。 不过……这一点技能点加的的确值!要知道面前的大汉可是千古十大刺客之一的专诸,尽管其控制了力道和拳术,但能在其手下支撑许久不败直到力竭,也算是不错了。 “算什么平手,要不是专诸大兄压制了七八分实力,小弟早就趴下了。”李知时摇摇头,注意力倒是从刚刚的尴尬当中转移了过来,对于自己这短短时间内天翻地覆的变化不由感觉到有些不真实,对于那神秘力量的兴趣却是更浓了。 不过与此同时,一阵危机感也随之在他的内心当中升腾起来。 “现在看来,任何任务都是危机与机遇并存,一如之前那老人讨要短剑,虽然说得是新手奖励任务,但代价就是在三天内失去利器防身……” “如此看来,这个技能点作用如此之大,那么……” 随着手链之前发布的提示被他有意识的调取出来查看,一道思维的闪电陡然从他眼前划过! “突破新手保护机制!”李知时不知为何下意识看了一眼专诸,陡然意识到虽然专诸是这段历史不折不扣的主角,但自他捞到这个任务世界以来,每一次的危机尽是这个主角帮自己化解! 现在想来,要是没有专诸,自己只怕早就已经死了。而那难度提升,可能突破新手保护机制的提示,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面对的危险可能是连专诸都解决不了的?! 第十一章 猜测与告别 当日的晚饭脱力了的李知时自然是做不了的,不过有他的指点下,篱儿厨艺的进步几乎和他武艺的一样快,做出的饭菜不说是佳肴,却也是这个时代吃不到的美味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做菜期间两人除了有关于厨艺的话题,其他却是没有任何别的交谈,显然之前的尴尬两人都没有忘记。这个时代自然是没有内衣一类的东西,就算天冷穿的厚实,但篱儿着实有着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丰满,一压之下感觉当然深厚的很。 等到吃完晚饭回房,李知时便开始思考对于可能即将到来的危机的应对之策。 他大概已经知道了伍子胥的后手,对于这个历史上仇人楚平王死了还要把人从墓里挖出来鞭尸的狠人,他虽然以有心算无心先胜一筹,但依旧不能掉以轻心。至于公子光对专诸的拉拢,这是阳谋,但李知时相信在自己早上做出的那等事之下,专诸在接受公子光的招募之前一定会考虑自己的想法。 杀父夺妻,这两恨任意其一都是在如今崇尚大男子主义的环境中的大仇。而且专诸还是一个爱老婆胜过爱自身的人,顾虑自然比自己还要深。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伍子胥的后手,便是那日自己刚穿越过来时碰到的山贼! 有时候“兵部”的任务本身便是可以用来推敲局势的线索。之前他一直以为是任务需要所以自己会在山贼围住时被专诸救了出来,但后面的事实告诉他,“兵部”并不能对这个世界的局势做出如此明显的干扰。 也就是说,不管那天李知时来不来,专诸都会上山,而那些山贼本应该便是冲着专诸去的!不然不会从大山深处出来跑到棠城附近的山脉行凶。 “兵部”虽然不能控制这个世界,但他可以在恰当的时候让李知时来到这里,来帮专诸挡枪,从而快速的插入这段历史! 而下山之后,除了专诸一家并没有遇上什么其他人,更不用说碰到伍子胥了,但伍子胥的名字偏偏便出现在了需要补全的史书之上!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那些山贼其实是受伍子胥所控制! 至于其为什么要对伍子胥出手,李知时猜测可能想来个英雄救英雄,将讲义气的专诸彻底收服? 只可惜李知时在“兵部”的安排下却是撞破了这一层,有了外人见证而且没能将之在专诸出现之前除掉,这个计划自然是泡汤了。 “这伍子胥的确如历史上一般不凡,如果不是我的到来,专诸多半此时已经被暗中招募了起来,现在我破坏了他上位的计划,那么……”李知时闭上眼睛,脑海中无数画面和线索闪过。 “那么……这支山贼必定会找上我,对于伍子胥来说,我肯定那个必须要除掉的祸害,想来这便是”兵部”所提示的难度提升了吧。” “可突破新手保护机制是如何做到的?也就是说,专诸作为‘兵部’安排下所谓的‘新手保护机制’,伍子胥是如何做到让他无法保护我?” “调虎离山?不对,只要我提高警惕时刻跟着专诸大兄,这根本就行不通。” “强行突破?哼,要是伍子胥手下有这等实力,那还需要找能人来借此提高在公子光手下的地位?” “……” “那么,唯一可行的方法,便是从专诸本身下手了……”李知时眼睛陡然睁开,在银白色的月光下散发着夺人心魄的寒芒。 “呵呵,倒也真敢想,用家人来威胁?难道不怕放出了一头噬人噬己的猛兽?!” “一石二鸟,既能控制专诸又能杀掉我?既然如此,历史名人又当如何?就让我再与你对上几招!” …… 自从上回发生了那般接触之事,这些天的篱儿见到李知时都有些拘谨。 这个年纪的女孩要是放在后世便还是一个读初中高中的孩子,可在春秋,却已经是嫁不出去的剩女了。 实际上篱儿长得不说国色天香,但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倒也算得上精致耐看,只不过因为其直率跳脱的性子,加上专诸的宠溺,在有几户殷实人家提亲被拒之后久而久之就再也没人登门拜访了。 原本篱儿也是不想嫁的,在她看来,这世界上的其他男人没有一个比得上自己的哥哥。可这一种想法,如今却是被那个突如其来的“客人”给打破了。 “李哥哥其实也不错,厨艺精湛堪为天人,武艺上几天便能登堂入室让哥哥都惊叹不已,待人接物又和善耐心……” “而且……我那……都让他……让他……碰……了。” 此时此刻,在前堂接受李知时知道做饭的篱儿,感受到身后那个让自己一想起来就思绪纷飞的男人的气息,内心如小鹿乱撞般无措,连木铲都有些拿不稳,有时更是险些烫到自己。 就在她心不守舍之时,身后那个被自己称为“李哥哥”的男人却陡然开了口,声音显得神秘而清和,而说出来的话却让她目光陡然变得呆滞。 “篱儿,你进步的很快。等我离开了,你可要帮我把这门手艺发扬光大哦。” “李哥哥要走?!”短暂的失神落魄之后,篱儿终究还是咬牙回头问出了话。 见面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看着自己,李知时微笑的点点头,“在这叨扰太久了,而且我在吴地的好友也传来了信息,让我去投奔与他。” “可,可,可……”小丫头陡然有些哽咽,在火光的照耀下,李知时清晰的看见其眼角开始闪动着泪光,但从小都没与女孩子有过什么交流的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去宽慰。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李知时轻轻叹了一句,不说别的,任务结束了之后自己肯定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如此那变成了天人永隔,此时趁机会先与之说了,至少也不算不告而别。 “可……可是,篱儿,菜……还有……很多菜还没学会呢……” “做菜之法万变不离其宗,烧炒炖煮,只要学会了基本菜式,举一反三之下便也都会了,篱儿这么聪明,我相信难不倒你。” 李知时微笑着摸了摸篱儿的头,这时外面的专诸却是走了过来唤李知时出去。 前堂当中,一边拿着木铲一边哭泣的小姑娘,看着离开之人的背影,揉揉眼睛吸了一下鼻子,身体微微颤抖。 第十二章 女侠 这些天和专诸一同练拳,虽然没有获得直接的能力等级提升,但李知时也发现自己打起拳来更加得心应手。 “看来以后还得多做训练才是。” 这天李知时抽空从白发老人墨耶那将短剑拿了回来,令人奇怪的是老人并不在家,而是其留下的仆人交给自己的。 【武器物品:鱼肠剑(碎片分身)】 【提示:经过某位大师的鉴定,这柄名剑碎片已有几分名剑本身的效果】 【历史技能:藏身鱼腹(完全隐匿下一次攻击的杀气,冷却时间24小时)】 【自身技能:名器锋锐:作为历史名器,在面对其他非名器物品有锋锐加深效果,一场战斗中最多使用两次,脱离战斗状态后进入两小时冷却时间】 【附加属性:初级隐匿(使用者在黑暗中更容易隐藏身形)】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果然是鱼肠剑!李知时脸上流露出几分兴奋,也有几分疑惑:“碎片分身?意思就是说这还不是完整的鱼肠剑了?也是技能属性看起来不错,但前者时间限制太长,后者只是基础属性。” “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完整的鱼肠剑是个什么状态了。” 等到回了家,还没等他将鱼肠剑丢给专诸看看,后者便告诉了他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你说,那伍子胥晚上要宴请咱们?” “是的啊,李兄弟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这……不是小弟我反应大,而是这宴会,大兄你不觉得来的有些蹊跷?” “李兄弟你这么一说……”专诸面上流露出几分犹豫 “大兄也想到了?”李知时眼前一亮,看来面前这个大汉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粗线条。 “……那个,我还是觉得没什么蹊跷的地方……”专诸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摔!李知时险些脑袋磕在了桌子上,“那你犹豫个什么劲!” “哈哈,开个玩笑。”专诸拍了拍后脑勺笑道:“为兄知道你与那姓伍的有怨,这次别人不就放下面子身段跟你道歉了嘛。” 似乎没想到面前这个壮汉也会有开玩笑的时候,李知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想到这件事的重要性,他还是板起脸来正色说道:“道歉?大兄真的觉得这人会跟我道歉?” 专诸一愣,“不是道歉,莫非是要引我们过去杀了不是?” 李知时摇摇头,“那倒不会,但以我之推断,此人宴请你我二人恐怕另有打算。” “什么打算?” 李知时眉头一挑,“你我二人走了,家中还剩下谁?” “吾妻子和篱儿?”专诸也不是笨人,一下就明白过来李知时意有所指,“你的意思是说那姓伍的会对她俩下手?!” “我不确定,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李知时没有肯定,毕竟虽然系统提示给出来了,但也说得是“可能”。 专诸沉默了,良久才抬起头来摇了摇,“不可能,伍子胥这人我也有所耳闻,坊间流传此人待人接物还算平和,何况他与我无冤无仇,如此行事公子断断不会轻饶了他。” “可是他就是要掌控你从而提高他在公子光面前的影响力啊,何况他要杀我就必须绕开你!”李知时心里一叹,不过他也明白,面前这个汉子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某些事情必须亲身经历过才会醒悟,就好比三国刘备刚收诸葛时,关羽张飞并不相信后者的计策一般。 “这倒有些难办了。”专诸出门后办事后,独自坐在庭院中的李知时眉头紧皱,前者的不相信也就决定了后面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的机会更大。 想了想,他站起身来走到主屋敲响了门。 “李兄弟,有事吗?” “嫂嫂,能否出来一谈?” 很快津嵋氏便满脸疑惑的站在了李知时面前,而后者当头的一句话便让这个一直很恬淡的女人变了颜色。 “嫂嫂……只怕是武艺也不俗吧。” “你,李兄弟你怎么知道!”津嵋氏面上展现出了一丝惊愕。 李知时轻轻一笑,历史上对于专诸妻子的记载少之又少,甚至于连姓名都没有,不过想想就算是专诸的生平除了刺王僚这一件事比较详细,其他的都模糊不堪,这样就不觉得奇怪了。 不过经过这些天的观察,特别是那种灵魂解开束缚后之后陡然提升的敏锐洞察力,还是让他捕捉到了几分蛛丝马迹。 “嫂嫂那日对于我能与专诸大兄对抗表现的并不像篱儿一般惊愕,平日里劳作时也显得体力不凡,更别说走路平稳,用手持菜刀木铲时总会有握兵器一般的下意识反应……”李知时向津嵋氏的手腕和脚上看去,后者脸上的惊愕逐渐放大。 “你,竟然观察的如此仔细?李兄弟,妾身现在有些怀疑你的来历与目的了。”津嵋氏惊愕过后却是峨眉一挑,看向李知时的目光多了几分凌厉和冷冽。 这才是一个武艺高强的侠女应该有的气质的嘛,李知时内心满意的吐槽了一句。 “小弟的身份的确有所隐瞒,但绝无害人之心。”李知时语调平稳,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津嵋氏不断散发的距离感,“今日我将与嫂嫂所说之事虽是推测,但十有八九将要发生,此事关系嫂嫂篱儿专诸大兄与我四人之生命安危,嫂嫂就算开始怀疑我之来历,也要将此事放于心上。” 津嵋氏沉默了片刻,皱起眉头,“何事?说来听听。” 李知时深吸一口气快速说道:“那城中伍子胥未报家仇欲以专诸大兄为祭品献与贵国王弟公子光行刺杀之事,一旦刺杀成功公子光当上吴王,伍子胥必定地位水涨船高家仇可期,但身为刺客专诸大兄必定凶多吉少。如今其招揽大兄之计划已被我几次破坏。” “但其定不是善罢甘休之人,我已察觉其今日宴请之事很有可能有诈,将大兄调走将嫂嫂与篱儿抓住相要挟,如此以来专诸大兄必定成那人手中之刀!” 第十三章 入宴 “你说的可当为真!” 津嵋氏眉宇间此刻尽是惊疑不定,对李知时的目光愈发审慎。早年和专诸闯荡诸国也算是见识过不少阴谋诡计,如果不是她身为一个女子生性细致,只怕待人忠义的专诸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李知时苦笑一声,实际上之前他不愿意与津嵋氏说这些,要想说服津嵋氏的确比固执的专诸要容易一些,但要想说服她自己的身份必定无法再藏着掖着,如此一来自己与专诸家的关系注定要疏远几分 现在津嵋氏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审慎,怀疑,淡薄的信任感…… “真假如何小弟就算说了,信与不信也在嫂嫂心中不是?只愿嫂嫂能记住在下今日所说之言,今日大兄与我离开之后多留意留意。”说完,李知时便摇摇头不再多言,转身回了屋,他还要抓紧时间多熟悉一下鉴定好的【鱼肠剑】,今日之事变数不小,多一份实力就是多一份生存的保障。 “他说的难道当真是真事?”还站在外面的的津嵋氏眉头紧皱,双手不自主的抱住了胳膊,“刚刚他与夫君所说的应该也就是这些了,不过以夫君的性子多半不会相信那伍子胥是如此坏人。” “所以,才来找我?” 明白过来的她点点头,正如李知时所说的那样,信或不信其实也只在她一念之间,实际上只要她听了李知时得到这番话,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提高警惕,这是人的惯性,和相信与否无关。 “既然如此,还是多注意一些为好,那些个大人大夫,也没几个好东西,当初要不是这些家伙,我和夫君何苦沦落至此?哼!” 津嵋氏轻哼一声,然后没有直接回房,而是找到了在织东西的篱儿。 “篱儿。” “嫂嫂?”正一动不动冥思苦想的篱儿精神一振,“你正好来了,这里如何收针篱儿忘了,嫂嫂快教我!” “哦?”津嵋氏侧头瞄了瞄,发现这小姑娘正在织一条腰带,此刻雏形已出,正在进行其上的花纹描补。 “篱儿这是织的腰带?可是要送给哪个心上人?”津嵋氏打趣一笑。 谁知道听了津嵋氏这番话篱儿面色一红,扭捏了几番,虽然出言否认,但是一番身体言语表现哪里看不出是被说中了心事。 “这丫头不会真的有心上人了吧?”津嵋氏心中一跳,不过也没有拆穿,这种事还是要与专诸商量一番再做定夺。想到此,她便也不再问,而是上前手把手的教篱儿织艺起来,至于之前要来干嘛,竟是早就已经抛之脑后了。 …… 入了夜,李知时便与专诸来到了伍子胥的府邸门口。 比起公子光居住的城主府所来说,伍子胥此刻的屋子倒是只能勉强称之为府邸,不过若是与城外专诸家来比,倒是可以算得上豪宅了。 门口自然有仆人等待,还没等专诸走上前去,那仆人便迎了上来,满脸横肉的脸上堆满笑容。 “专诸壮士和李壮士来了?” 专诸笑着应了一声,而李知时则是一声不吭,眼睛直直的盯着这个仆人看。 仆人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堆着笑把二人迎了进去,只不过转过身之时眼角闪过一丝疑惑。 “这人盯着我看干甚?难道是……认出我来了?可我压根没见过他啊。” 府邸不大,但是到正厅有些路要走,而李知时的目光又如此赤裸裸,站在其旁的专诸注意不到那真的是瞎了。 “李兄弟,此人有何特别之处?” 李知时没立即回答,而是眯着眼反复打量了几分才说道:“这仆人,不简单啊,大兄,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 专诸一愣,转过头去也仔细打量起来,这一番注视之下没几眼便察觉出不妥。 “一个看门的仆人竟然步伐奇稳,而且双手摆动幅度极为规整,不经意看见的虎口处竟然还有老茧。”李知时压低了声音,“我相信大兄也看出来了,这人身上武艺只怕是不俗吧。” 专诸听闻点点头,他的武艺毕竟比李知时高出不少,严格来说后者的武艺还是他教的,只不过一开始没有像李知时一样对伍子胥府上的所有事物保持警惕,故而才没有察觉,如今以一个武功高手的角度来看,面前这人的武艺的确不凡,与自己虽然有差距,但应该也算的上好手了。 这样一个人被派在门口迎客,该说那伍子胥十分重视他们呢,还是说有什么别的意思? 专诸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李知时,后者轻轻的摇了摇头,毕竟他也不是神,虽然是穿越契约者,虽然最近感觉灵魂解开了束缚思维清晰快速很多,但依旧是有局限的。 一切,都必须等到见到伍子胥再说。 进了正堂,自然有仆人安排入座,让人奇怪的是伍子胥此刻竟是不在正堂里。 “主人说临时出了点事,他处理好马上过来,两位大人稍等片刻。”没过多久,一个管家样子的人走进来通报了一声,然后找来了歌姬乐师进来开始表演。 “看来这家伙当真是图谋不轨了。”见此李知时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打算,不过已经赴了宴入了局,便先天落了后手。他侧头看了一眼毫无察觉,正在欣赏音乐舞姿的专诸,心中有些无语。 这专诸尼玛心也太大了吧!难道这才是“兵部”给我加的任务难度?!不过想到史上这个汉子便是被忽悠着当了刺客还送了命,就明白其对人的防范之心实在太差了点,可以说和《射雕英雄传》里的郭靖一样,为人太过于仁义,太过于相信他人。 事已至此,就得用点其他手段来解决了。 “砰!”李知时陡然站起身来拿起面前案几上的酒杯就是一摔,差点砸到正在抚琴的乐师,而洒落的酒液更是溅了身前歌姬一身,后者身上本就只穿了一层薄纱,失身之下贴着肌肤凹凸尽显。 如此动静自然惊动了堂外候着的人,一个仆人赶忙跑了进来,紧接着便傻了眼。至于李知时身旁的专诸则也惊异的看着李知时,显然以他有些缺根筋的思维还没有反应过来此时的境况。 第十四章 好感度提升 “这就是你们主人想要表达和解的心意?”李知时脸上堆满了愤怒,显然若是给他一把剑,他能提着剑找到伍子胥把他砍了。 这一刻,尼古拉斯凯奇,汤姆汉克斯,丹泽尔华盛顿等无数影帝一同附体,若这是一部古装电影,就算拿不了奥斯卡,李知时也能去拿个金鸡百花影帝了。 “这位大人,主人有要事处理,并不是故意怠慢,既然二位等之不及,老奴便再去问问。”之前的管家执事抹着汗小跑了上来,一边吩咐那些乐师歌姬下去,一边连连点头哈腰道歉。 “可惜了。”李知时心中暗叹一声,自己已经表现的如此霸道欺主,却依旧没有闹出乱子,看来要想尽快脱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对于这种情况他准备了数种方案,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在这里每多待上一秒,家中二女的安危就多上一份变故,由不得他不心急。 哼了一声表示不满而后重新坐下,一旁专诸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李兄弟,何以发这么大的火,那伍子胥并不是有意怠慢吾二人,事出有因,咱们等上一会便是。” “得,专诸大兄,你以后和嫂嫂的孩子,若是男孩便叫郭靖算了。”李知时脸皮抽了抽,有些无语。 “郭靖?这名字不错。” 发觉专诸笑了笑,似乎还算满意,一旁的李知时看了想打人。我的老天,任务难度是加在这上面了吗?肯定是,一定是!明显的拖延时间这家伙还看不出来?如果一开始他还不确定伍子胥会动手,那现在他敢肯定这家伙已经出手了! 一念及此,李知时立即侧过身去望向专诸,道:“大兄,我们该走了。” “走?我们还没见到主人呢?”专诸不解。 李知时摇摇头,“我知道大兄不信小弟之前的言论,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样,大兄不如与我试试,如果那伍子胥有阴谋诡计定当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开。” “事情关系到嫂嫂与篱儿的安危,不可不谨慎啊。” 实际上此刻就算专诸反应再慢也感觉有些不妥了,听了李知时的话沉默片刻便答应了下来。 见专诸不再拒绝,李知时松了一口气,与其一同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便被不知何时已经返回的管家给拦了下来。 “二位这是干嘛?” “干嘛?当然是走了。”李知时瞪了一眼,身形不停的继续向外走去。 “二位留步,留步!”管家一愣赶忙追上前去拉住李知时,却被后者手臂一扯给荡了开来。 “留步?若是伍子胥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就留下来。”李知时轻轻嗤了一声。这种得理不饶人的表现是他故意装出来的,若是被对方知道他们已经有所察觉,估计今天要走出这个大门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没有撕破脸前大家还能谈,撕破脸之后那就只能是兵戈相向。 就这让一路拉扯,李知时和专诸走到了大门口,正当要推开门出去之时横向里却陡然伸出一只胳膊挡住了去路,仔细一看却是一开始领他们进来的那个仆人。 “主人请你们来是把你们当做客人,如此不告而别是否太过于无礼?”仆人抬着头看着站在面前的李知时,面色平静中带着几分倨傲,可下一刻,羞怒的红色便在他的脸上陡然升腾而起。 “无礼?我呸!”李知时差点一口唾沫吐在这仆人的脸上,“邀请我们前来却又把我们晾在那里不管?这就是你们主人的待客之道?还有你,什么身份敢如此跟我说话?” 感觉到有东西擦着自己面颊飞出去,原本面色平静的仆人脸色陡然大变,但还不等他有所动作,便感觉身旁一个极具压迫力的气息传来。 “如此武艺,阁下想必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下人这么简单吧?”专诸此刻已经信了李知时刚刚的推测,他虽然神经粗大,但还不至于愚笨,这种气氛哪像是宴请,更像是陷阱。 说完,他便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之上,等李知时打开门出去,才咧开嘴对着其一笑,把手收了回来,也迈出了门。 全程,这个被专诸搭住肩膀的仆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有背在身后的手捏成了拳头又放开,最后满手心的汗。 等过了几个呼吸,刚平稳下心境的他正准备呼喊身边早就布好的人之时,却看见那个对自己吐口水嚣张至极的年轻人却有带着笑陡然转过身来盯着他,顿时表情一呆,动作停了下来。 “哟?不送送?真没礼貌!” “跟你们主子带句话,今日如此辱我,我和他之间的仇怨绝对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看见其呆着不动,李知时摇了摇头,回过头来这才和专诸走过转角。一走过转角,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大兄,这回信了吧?看来那仆人才是真正的掌管之人,那个管家只不过是临时推出来的替身而已。刚刚若是我们表现出了一分看破之意,估计今日之事就难以预料了。” 专诸点点头道:“确实如此,看来是愚兄大意了。刚刚在门口那一瞬间我至少感觉到了五道杀意,只不过应该都受那人控制,若不是贤弟借着仇怨一说,故意倨傲挑衅,提醒我制住他,恐怕我们二人就算能够走出来却也会受伤不轻。” 听到专诸的称呼,李知时明白这个汉子此刻才算是开始完全信任自己,果然,下一秒手链上“兵部”的讯息便如约而至。 【与历史人物“专诸”的好感度为:尊敬,专诸在你身边百米范围内时,你的身体素质增幅百分之十】 【现阶段好感度封顶,欲解锁下一阶段好感度需完成隐藏条件】 对于好感度达到一定程度还有增幅,李知时惊喜的点了点头,然后收敛心神看向已经完全信任自己的专诸。 “大兄,我们该快点回去了,刚刚那伍子胥很有可能并不在家中,却又邀请我们前来,必定有所图谋!” 专诸表情一滞,显然想到了李知时来之前劝他的那些话,神色顿时变得焦躁不安,“贤弟是说他已经对篱儿她们动手了?!” “多半如此。”李知时点点头。 “贼子尔敢!”专诸一声低喝,竟是迈开步子便向前直冲而去,还好天色已黑路上没什么行人,不然肯定会引起大的骚动。 同样提起步伐堪堪跟在后面的李知时对于自己这个“兄长”的性子有些无可奈何,但同时一个身影也在他心中闪过,一股焦躁之意顿时也在其心中快速升起。 “篱儿……希望津嵋氏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吧……” “最好没事……” 第十五章 诱饵 希望是美好的,可现实总是残酷。 大概是墨菲定律再一次展现了他的神奇之处,当李知时二人回到家中,发现夜幕下的屋子院落哪有半分有人存在的样子。 “板凳没有温度,灶台还有一点余热,看来离开的时间大概在半个时辰左右。”李知时四处看了看,表情严峻。 至于专诸,此刻却是呆愣在庭院当中捏着拳头,口中喃喃低语。 “我要是听劝就好了。” “是我太愚蠢,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我,我要这脑子有何用!” “嗯,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正当他想一脚踢在石凳上之时,李知时内心叹了口气拉住了他,“现在懊恼是没有用的,他们抓了人肯定会来通知。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就当真是落入了他们的掌控之中。” 专诸听了猛然抬头,道:“贤弟可有办法?” 李知时点点头,道:“我的确有所发现,不过……” “不过什么?”专诸陡然睁大眼睛,显然家人的失踪让他此刻完全乱了方寸。 “不过你从现在开始要冷静下来,之后的任何行动都要按我说的来执行。”李知时语气严肃,刚刚专诸一路上的暴走已经惊动了许多人,而且直接把他给甩在了后面,“我们现在只有两个人,必须要有目的的行动,不给别人各个击破的机会,专诸大哥你现在已经失去了判断力,所以之后的行动你必须得听我的。” “我他娘的冷静不下来!”就算被李知时拉住,专诸仍旧是一脚踢倒了立在地上的石凳,“不是你的家人失踪你当然觉得无关紧要!可那是我的妻子,我的妹妹!我相依为命的家人!” 这一声咆哮在黑夜中整个炸裂,李知时默默地松开了手,对于面前这个汉子此刻的疯狂他理解,但正是因为理解,所以他才觉得此刻身上的担子更重。 不仅仅是任务,的确,这是一个原驱动力,完不成这个任务他多半就得死在这,再也回不去,再也看不见那些灯红酒绿,再也看不见那道倩影。但此时此刻,他面对的是一个家庭的未来,面对的是那个总是缠着自己学做菜的小丫头的安危! 这一切都是他做出来的,那么他便要负责将之继续做下去,这是责任,也是男人的担当! 几个呼吸之后,李知时重新站在了专诸的面前,似乎刚刚对方的责怪并没有让他不满,表情还是那么的平静郑重的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大兄,你能做到吗?” “一切……单凭贤弟吩咐。”看了一眼李知时,勉强平静下来的专诸从嘴里憋出了几个字,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见情况稳定下来,李知时抿了抿嘴,“那么……好……我发现家中……” 很快两人便从家中出发,一路追至篱儿往常洗衣的河边。当李知时发现自己换下的一件衣物不见之时,心中大概就知道篱儿去了哪里。在河边几番寻找之下,果然在一块石头后面发现了家中用来盛衣的竹篓和几件散落在泥地里的衣服。 但是,没有人影。 “这丫头,大晚上的出来洗什么衣服!”专诸气恼的喊了一声,却没发现身旁的李知时不知何时却是绕到了大石另外一侧蹲了下来。 此时头顶月亮正圆,按照日子似乎到了月中,这便也不奇怪了。在月光的照耀下,李知时依稀可以看见在石头的中下部有几道明显是人为的划痕。 “专诸大兄,你看这里。” 专诸被这一声叫喊回过神来,绕过来一看,顿时有些激动。 “这,这是师父传给我们的暗迹之法!” “暗迹之法?师父?我们?”李知时眼睛一亮。 “咳咳,实际上我和你嫂嫂是师兄妹,同出一门,师父隐居之后我们闯荡一番,便在这定居了下来。”专诸摸了摸后脑勺说道:“这暗迹之法是师父传授给我们作为联络之用,只有我和你嫂嫂知道!” “哦?原来专诸竟然还有如此身份。”李知时内心惊讶了一番,不过瞬间便回过神来。 “这个印记是……嗯,这边!”专诸蹲下仔细打量了几眼,然后陡然站起身来便准备往一侧跑,刚抬腿没几步却又想到了什么,停下来有些尴尬的看着李知时。 他刚刚可是答应了李知时一切行动听指挥,如今还没过几个呼吸就违背,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 看见专诸如此表情,李知时哑然失笑,“好了,大兄咱们走吧,接下来就靠你带路了。” …… 就算以李知时后世的眼光来看,津嵋氏留下的暗迹也算的上专业水准了,每个暗迹之间的方位距离都被其上的信息接近精准的涵盖,没多时他们二人便被这暗迹带着上了山,绕行数个山沟之后果真在一处半山腰发现了一个亮着火光的寨子。 “他们这个师父倒也算的上是奇人了。”李知时感觉自己可能抓住了一个大人物的线索,但此时此刻并不是谈论这些的时机,津嵋氏留下的暗迹在这段山路半路上就失去了后续,若不是靠着夜晚的火光,他们恐怕是找不到这个地方。 如今篱儿多半已经被抓住,他之前原本以为津嵋氏是跟踪潜伏到这,现在看来只怕是也已经失去了自由而被擒,不然不会连最后一个暗迹都只完成了一半。 “我们得想法子潜进去才行。”李知时眼睛一眯,眼前这个几乎有一个村落之大的寨子只有一个入口,不过经过观察似乎警戒并不是很严,门口除了两人之外竟是再没有发现其他巡视之人的身影。 “也是,这春秋之时匪盗横行,各国也没有心思去管,再加这山寨藏于茫茫大山之中,除了那些个山禽走兽倒也没什么需要特意防范的了。” 想到这李知时便侧过头来看着专诸,道:“专诸大兄,一会我去引诱,你见机行事,但务必要留下一条活口。” “好,吾明白,贤弟小心。”专诸点点头道。 得到答复的李知时也点了点头,然后左右看了看,弓着背便窜入了树林灌木当中。 而他的手上,一柄在月光下也显得暗淡的短剑此刻终于展现出了锋芒! 孤儿出身的李知时对于隐匿身形还是有些见解的,甚至专门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只是为了在打起架来孤立无援之时能多出几分优势,以及抢吃的用具之时能比别人快上一步。孤儿嘛,自己不学些本领早就在社会的垃圾堆中饿死了。 而此刻,这些本领,再加上【鱼肠剑】所赋予的【初级隐匿】,便是他自信充当诱饵的底牌! 黑夜当中,暗流开始涌动。 第十六章 夜来风雨声 夜幕如湖,故往垂钓者不知凡几,今日却是一小子。 好歹也算的上玩古董的文化人,猫着腰的李知时原本还想在心中吟上一首“怕得鱼惊不应人”,但内心的紧张却由不得他这样做。 不论他是不是孤儿,不论他懂不懂隐匿,这种出了错便满盘皆输搭上不止一人性命的行动,让他无论面上多么镇定,后腰上依附于肾脏的皮质仍旧是疯狂的分泌肾上腺素。 不断增长的肾上腺素让他的身体逐渐趋于稳定,而最近源自灵魂的冷静缜密让他的思维愈发的精密。他明白他的大脑必然出现了他不知道的变化,这种类似于开窍的变化让他有些惶恐,但不得不说在这个任务世界中,给予了他更多生存的机会。 就如同此时,黑夜中的他如同一只踩着舞步的黑猫,悄无声息的逐渐了山寨门前懒散站着的两名看门山贼。 十丈,五丈,三丈,当李知时已经能够看到其中一个山贼脸上长着的黑痣之时,他低了低头看向脚下,寻找了一番,然后露出满意的表情,紧接着狠狠地一脚踩了下去! 咔,咔嚓! 一截树枝断裂的声音在整个黑夜中悄然划过。 “谁,谁在哪!”眼角带着一颗黑痣的山贼刚刚似乎在打盹,这声树枝断裂的声响让他陡然惊醒,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尿了出来。 “这大晚上的哪有人,多半是什么兔子山稚,瞧你胆小的。”身旁年长山贼扁了扁嘴,军中有兵痞,贼中也有贼痞,活了一大把年纪的秃顶山贼在经历了许多事故之后,明白在这黑暗当中还是守着寨门最为安全,自己这几两肉还不够那些山里的走兽几口吞的。 “我还是过去看看。”黑痣山贼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似乎还有些犹疑未定,看了看自己这个前辈似乎没有一同的打算,在原地好是踟蹰了一番,最终咬咬牙借着固定在寨墙上的火光小心翼翼的上前。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不过这么一声应该不是那些个大块头,多半是狍子野稚什么的,让小伙子长长见识也好,最好吓他一吓,免得老是一惊一乍。”秃顶山贼眯着眼瞅了瞅,老神在在的看看天再看看地,实际上他认为山里最不需要的岗位就是这看寨门了,他一把老骨头还要在这里夜不能寐,里面那些家伙却盯着那两个刚抓来的大小美人儿大饱眼福,这事想想就让人来气。 年轻的黑痣山贼自然不知道身后同伴的想法,实际上他总幻想着有人来闯寨子,然后自己英明神武的将之抓住,从而赢得大王的另眼相看,从此成为山寨中的大人物,走上人生巅峰,再抓个压寨夫人,美滋滋的过着幸福的山贼日子。 “我是要成为山贼王的男人!”黑痣山贼看着黑夜中的灌木林有些意气风发,然后便发现一道黑芒闪过,自己的胸口前被顶上了一柄利刃。 “如果我是你,便不会乱动。” 李知时看着面前这个面部表情丰富的山贼叹了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早知道是这种货色他还引诱个毛线啊。 “壮,壮……壮士饶命,我,我……刚当上山贼,别,别……别杀我行不?”黑痣山贼低声呜咽道,显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脆弱的心灵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抨击。 “别废话,按我说的做。”李知时适时的将鱼肠剑前顶打断了对方的饶舌,这家伙说起话来还怪有节奏感的,freestyle当真是信手拈来。 很快,留守在寨门前的秃顶山贼便听到了自己这个年轻同伴的呼唤,大大咧咧的靠了过来,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 “太阳刚落山时,大当家便带人抓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进了寨子,至于具体关在哪了我不知道……” 几个呼吸之后,看见因为反抗被直接一拳打的进气多出气少倒地不醒的同伴,黑痣山贼竟是破天荒的不结巴了起来。 看来没错了。李知时回头和专诸对视了一眼,然后又转头看向黑痣山贼,同时手中的鱼肠剑轻轻顶了顶。 “告诉我寨子里面的布局。” “别杀我别杀我!”感觉到胸口处传来的压力逐渐增大,黑痣山贼差点哇的一声哭了,颤颤巍巍的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 “现在怎么办?杀了他们?”见李知时问完话,专诸言语冰冷的问道。 杀人?李知时皱了皱眉,身为现代人,他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这个时代视人命如草芥的观念,“打晕了吧。” 原本面色苍白的黑痣山贼听到李知时的话差点抱着其大腿痛哭,紧接着可怜兮兮的看着那个彪形大汉,只希望等会不会太痛,如果有迷药就更好了…… 将两名山贼打晕只用了专诸一个呼吸的时间,黑痣山贼还好,原本就不行了的秃顶山贼还有没有命再醒过来就不知道了,就算是李知时,对于专诸又补了一下的做法也没有任何意见,仁慈是有限的,他又不是圣母玛利亚。 接着就是扒衣服换装,没多时李知时专诸二人便摇身一变成了山贼,值得一提的是此刻的专诸犹如穿着紧身衣的棕熊,稍不注意腋下就被崩开了一道口子。 等到一片黑云将月色笼罩,两道身影悄悄的翻过了寨墙,无声无息的潜了进去。 “最可能关押的地方便是山寨后方的库房,那里因为山势的原因如同一口袋,只有一个狭窄的出口,要想潜入进去绝非易事。”在阴影当中,李知时压低声音向身旁的专诸说道。 “贤弟有什么办法就直说吧。”专诸沉默了片刻道。 脑海里整个山寨的地图犹如三维立体成像一般闪过,李知时一边感叹那黑痣山贼因为怕死竟然能够回忆的如此详细,一边在脑海中不断地寻找合适的地点。 “嗯,就是这个地方,山寨当中存放粮食之地,这些山贼把兵器放在那‘口袋’库房,却把粮食放在外面,还真是不怕出事。”李知时咧了咧嘴角,只感觉口袋中的燧石也不是那么硌人了。 没过多久,一道火光从山寨中冲天而起,犹如上天降下的怒火,汹涌澎湃。 在突然混乱起来的山寨中,罪魁祸首的两道身影逐渐逼近寨后的库房。 第十七章 花落知多少 在火焰升起之前,山寨当中一处首位最森严的屋子里,两名男子相对而坐,一人貂皮大衣气质粗犷,一人锦衣裹身阴沉少笑。 “伍老弟,如今人也抓了,你是不是该向那位大人美言几句,说实话若是有饭有肉有地,咱们这些兄弟也不至于跑到这山上干起打家劫舍的勾当。” 貂皮汉子笑眯眯的说着话,一条腿放在椅子上架着,有点座山雕的气势。 至于他对面坐着的,被他称作老弟的伍子胥,此时面色并不太好,暗淡的油灯灯光下,他放在桌下面的手十指交叉捏成拳头,显然心中有事。 良久,就在貂皮汉子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似乎才从万千思绪中脱离出来,伸出手轻轻敲击着桌面,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得等专诸彻底臣服于我等之后才行。不过荣大哥放心,这是早晚的事,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既然大哥有心投靠,公子断断不会轻视你等。” “还等?”名叫荣横的貂皮汉子把手重重往桌面上一拍,“我现在就去会一会那个专诸,这人号称第一屠夫,但却是个杀猪的,我这人屠难道还比不上他?!” “在公子心中荣大哥自然比那专诸高上无数倍。”伍子胥内心暗骂,但面上还是带着笑将荣横拉住,正准备说点什么之时,却感觉外面隐隐传来喧哗声,而且愈演愈烈,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淡淡的热浪。 等听清楚外面人的叫喊,他与荣横面色同时一变。 粮仓着火了?! “咱们这么干是不是过分了?”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专诸一边低声的喃喃自语。 这场大火一燃起来便不是那么好灭的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句话从来都不是玩笑之言,这天气一旦粮仓烧了起来,等火灭了,剩下的可不是锅里香喷喷的粮食,而是糊味呛人的一团黑炭。 没了粮食,这个季节,这个山寨只怕没几个人能活下去,要想活下去就得下山去抢,这方圆几里的乡民便又要遭上一遭罪。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一向仁义的专诸再看向李知时时,目光便多了几分复杂。 对于自己这个同伴开始悲天悯人,李知时并没有察觉,或者说就算察觉到了考虑到了也不想过多的去理会。 要救人,这就是代价,天底下哪有鱼与熊掌兼得的大好事,这一点身为孤儿为了生存干过错事也干过好事的李知时理解的非常透彻,为了救人而断人生路,这事说起来极端,但若是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只怕最后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一切都是命,我要活下去,你挡了我的路,那我只能除掉你。 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一路之上李知时专诸再没有过多的交流,所有的对话只是一个眼神一个手势,至于那些个山贼早就被粮仓的火光所吸引前去救火,一个个步伐匆匆哪发现的了有两个阴影从自己身边飘过。 很快,两人便到了山寨后方库房“口袋”的开口处,那条只允许两个人并排通过得到山腹,如此要道自然不可能两个人一同进去,不然被人守住了口子那就真的是瓮中捉鳖了。 “专诸大兄,你进去吧,我在这守着。”想了想,李知时还是停下了脚步,示意专诸进去。 如果里面有人看守专诸自然是能最快解决的人,并且也不存在可能会产生的取信环节。 等到专诸进去,他便将周围的火把一一熄灭,然后隐藏到月光照耀不到的阴影当中,紧紧握着手中的鱼肠剑。 果然,没过多久,一道亮光便从远处快速靠近,却是一名山贼举着火把走了过来,眉宇间有几分郁闷。 “你当然会郁闷,本以为敢去救火可以得到表扬,没想到却被骂了一顿赶了回来吧。”阴影中的李知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从看到第一眼便明白了过来,显然这个山贼没有分清楚事情的重要程度级别。不过如此快就被赶了回来,也让李知时吃了一惊。 “难道那家伙此刻就在这个寨子里?看来已经有所警惕了啊。”李知时眉头一皱,紧接着就听到库房那端传来了稀疏的脚步声。 而这个脚步声也同时传入了那山贼的耳中! “什么人!” 似乎每个山贼发现了动静都会喊出这样一句话,将火把举至身前的他终于发现了四周原本亮着的火光竟是不知何时被熄灭的一干二净。 很可惜,把火把前举探路的山贼全然没有料到一柄短剑不知何时从其身后伸出,经过其肩膀,横向在其咽喉处停下,然后在其看清对面来人的样子正准备大声呼喊之时,狠狠地抹了下去。 刹那间鲜血如泉涌。 强忍住从腹部上涌的呕吐感,李知时看到专诸带着原本被抓住的二女安然无恙的从狭窄的通道里走了出来。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我看到篱儿出去洗衣服,然后想起李兄弟说过的话,便跟了上去,发现隐藏在暗中的人便交起了手,对方人多又拿篱儿当做人质,无奈之下我也只得……” 听到津嵋氏的诉说,今夜的一切便已经水落石出。李知时瞄了一眼躲在津嵋氏身后还有些害怕的篱儿,自从知道了这个丫头是为了给自己洗衣服才身陷险境,他便再也生不起气来。 若不是自己说了要离开,恐怕对方也不会赶着快天黑还要去给自己洗衣服…… “看起来这个锅还是我背起来最合适了……” 信息交流几句话便结束了,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但如此轻而易举的便达成了此行的目的,让原本自信的李知时内心却是陡然升腾起了一抹阴影,“就算是有心算无心,可未免也太简单了……” 杀人放火看起来大场面困难重重,但实际上此次行动简直顺利的一塌糊涂,简直就像是送分题。 可就算没参加过高考,李知时也知道看起来像送分的题一不小心很有可能就成了送命题。 一念及此,他很果断的看向看着冲天火光有些沉默不语的专诸,说道:“我们最好兵分两路,一路带着受伤的嫂嫂和篱儿下山,另外一路再在山寨中闹出乱子吸引注意。” 说完,他笑了笑,有些无奈。 “后面那件事,就让我来吧。” 第十八章 生存与公道孰轻孰重? “还是我来吧。” 这句话从李知时或者说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之下的任何一个人口中说出来,都不太容易,因为说出这句话便自然知道其背后隐藏着的意味。 吸引火力,简而言之,就是诱饵,而且是注定要钓上鱼而葬身鱼腹的诱饵。 看着地上熊熊燃烧着的,这四周唯一还燃着的火把,专诸和津嵋氏沉默了,或许后者可能是因为受了伤气息不匀而说不出话,但能说话也应该说话的前者此时却破天荒的沉默了起来。 一方面是义气仁义恩德,另一方面是妻子妹妹家人安危,颇有种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的尴尬,但更多的是人性的考验与取舍。 至于一旁如同局外人的篱儿,阅历不多的她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双手下意识的捂住怀中揣着的东西,看向李知时的目光也有些迷茫。 然后下一刻她就懂了。 看着明显陷入犹豫的专诸,李知时叹了口气,道:“专诸大兄,我这样选择实际上也是迫不得已的安排。嫂嫂和篱儿此时都没了自我保护的能力,若是让我来护送路上难免又出些什么岔子。但对于单打独斗制造麻烦却是我的强项。” 以专诸的性子,其吸引注意的手段估计只有冲上去和对方打上一场,这一点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李知时哪里不知道,这个脑袋有些不太活泛的汉子只能当猛将,却不能当一个小贼。而从小独自一人摸爬滚打的李知时显然更加懂得如何更好的充当一个合格诱饵的同时,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人的性格,人生的际遇,实际上在某些时刻便决定了未来的命运。 不过好在李知时不是普通人,他是被“兵部”选上的契约者。 【突发任务:诱饵】 【任务目标:吸引山贼火力,以保证专诸一家成功脱逃】 【任务奖励:青铜级装备/道具/技能一件】 【提示:因本任务难度突破新手任务层次,本次任务完成后即可回归,失败则继续完成主线任务】 【备注:机遇与危机并存,超级英雄也是从背锅侠开始成长】 “得,现在是不得不当那个诱饵了。”听到脑海中响起的任务提示,李知时那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若是这个任务失败了,主线任务的难度可想而知会大到什么程度,看似失败了没惩罚,实际上连不成功便成仁的机会都没有,一旦失败就成了历史车轮下毫无意义的牺牲品。 几个呼吸之后,看着专诸家三人躲入阴影中伺机原路返回,李知时握紧了手中小姑娘临走时塞给他的腰带,目光中透露出坚定。 …… “这火烧的不对劲。” 指挥着身边人救火得到伍子胥语气坚定的说道,其身旁站着的雷横听闻双眼陡然眯起,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雷横虽然只是个山贼,但怎么说作为首领也算的上一霸,断然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蠢货,就算之前因为粮仓被烧心神不定,但此刻在伍子胥的提醒之下终究是反应了过来。 “若是让我知道是谁,老子非要把他抽筋扒皮方能泄恨!” “我还是感觉有些不对。”伍子胥沉声说道,“还请雷兄派人去寨后看看。” 雷横点点头,往旁边一招手,要了一名腿脚利索的手下往寨后跑一趟,结果不久之后传回来的消息便让他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娘的,人不见了!” “不见了?!”伍子胥同样一惊,不过名人光环之下很快便想通了前因后果,“专诸!肯定是专诸来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能够摸上山寨里面来救人,是我失策了……” “雷兄,如今火势已小,当务之急是将专诸几人抓住,只要抓住了他们,烧掉的这些粮食到时候我会禀报公子还你双倍!” 伍子胥很快就明白此时首当其冲的已经不是救火而是抓人,这火没的说肯定和专诸有关,目的便是吸引他们的注意从而浑水摸鱼。 “只不过专诸这人虽然武艺不俗,但却是没有这等狠辣计谋之心,莫非是那个叫李知时的家伙干的?”一边催促着雷横派人,伍子胥一边在心中不断地推敲,脑海中不自主的闪过一个人的身影,顿时脸色变得铁青。 “这家伙几次三番坏我好事!一个不入流的家伙竟然敢与我为敌,今日便是你的葬身之日!” 看着雷横还有些犹豫,伍子胥顿时在其身旁顿声说道:“雷兄,不要犹豫了,粮食的事我保证跟你解决,若是再不派人抓捕那个放火烧粮的人只怕是要跑了!” 听到耳边不断传来的催促之声,面色犹豫的雷横终究是重重的拍了拍手,在其咆哮命令之下,没过多久便有数十上百名山贼在其面前集结。 “兄弟们,他娘的有人敢闯到我们山寨里面放火烧粮劫女人,害的兄弟们都要饿肚子,此仇不报我们哪还有脸面在这大山中立足!” 看着脸上流露出愤怒残暴的手下,雷横猛地的一跺脚,大声喝道:“城里来的大人说了,抓住那些家伙就补给我们双份的粮食!现在,留下二十人救火,其他人跟我来,把那些家伙给抓住抽筋拔骨!” “好!!!” 成功被调动起欲望和愤怒的山贼们纷纷大声应和,这年头为了吃饱肚子活下去吃人都不是没人干过,如今粮食被烧,犹如断了他们的生路。 一时之间,喊杀震天,火光四动!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李知时,在放火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如果说之前与这些山贼还有调协的可能,那么现在就是你死我活的不死不休,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更别说断人生路的行径了。 听到不远处火光逐渐消弭下去,以及同时爆发出带着强烈仇恨意味的呐喊,他脸上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想笑,那些粮食他查看过,包裹各不相同,一看便是从各处抢来的,他们抢来了这些粮食,却又不知道有多少户人家因此而家破人亡。这些双手沾满鲜血,靠打家劫舍,杀人越货来生存的渣滓,他从来都不会报以同情。这是他和专诸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他能毫不犹豫将火把丢进粮仓的情感基础,也是专诸刚刚与他有些疏离的最重要的原因。 身为孤儿,他信奉的是最基本,甚至在某些人看来有些极端的道德准则:有罪必惩,有恶必罚! 现在的李知时,在心中不仅仅想的是如何活下去,吸引更多的山贼来追自己,他还想为那些无辜亡魂,讨一个公道。 第十九章 请君杀我! 人类自古害怕黑暗,这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基因,而这种黑暗并不是人造的光线可以相抗衡的,没了日光,就算是灯火通明也会给人一种暗淡的阴森感。 入了夜的山寨因为一场大火局部犹如白昼,但剩下的地方却是漆黑一片,没有人再敢把火把放在外面充作照明,谁知道那与大火相比的星星火种会不会又掀起一阵燎原之势,没了吃的,再没了住的,那简直是这个冬末春初最残酷不过的事情。 被雷横或者说是被伍子胥鼓动的山贼们如同炸了巢的马蜂一般在山寨中四处乱窜,粮食的烧毁以及重奖之下的诱惑让他们不管是主管还是客观的能动性都得以调动。古来大将的战前宣言也不过都是这样一个套路,而贪婪无法理的山贼们只要不产生伤亡,在这样的鼓动下却是比那些正规士兵还要勇猛精进。 山寨不大,一窝蜂散开的山贼搜索面积太大,几次三番都差点将隐藏于暗处的专诸一家给抓出来。故而,又是一场大火冲天而起。 这一次,是山贼们居住的屋子。 “可惜了。”看着在自己手底下燃放起的冲天火,李知时面无表情的抹了把汗,尽管天气寒冷,但火焰旁的温度可不见得会比夏日的烈日炎炎好到哪去。 这句可惜并不是李知时对于山贼的怜悯,而是因为刚刚在其脑海中响起的一段提示音。 【非自身能力所产生的功绩将不会折算成惯性点】 而在这段声音之前,也就是他杀掉的第一名山贼之后也有一段,“兵部”提示他击杀一名恶匪奖励50点惯性点。 不仅如此,对于房屋旗杆等造成的物理破坏也一共奖励了50点惯性点。 惯性点现在看来作为“兵部”指定唯一货币就跟RMB一样没有寸步难行,想到连片的惯性点就这样离自己而去,李知时就感觉这火仿佛在自己心脏上烤一样。 至于杀山贼的奖励李知时下意识有那么一瞬间的反感,不过很快他就让自己平静下来,把这种奖励当做除恶之后的悬赏奖励。 还好山贼搜捕之间没有正规的路线队形,隐藏在火光照不到的阴影当中的李知时终于瞅见一个落单的山贼,悄悄地摸过去,正准备一刀下去,面前的山贼却陡然一个回头。 “嗨,你好啊。”两眼对视之间,李知时呆滞了片刻,然后一边微笑的打了个招呼,同时手中短剑直刺而下,瞬间刺入对方的心脏。 可就算他已经如此快的反应过来,也敌不过面前山贼下意识的一声大喊。 “在这!” “啊!……” 第二次杀人已经不再惶恐的李知时来不及确认50惯性点是否到手,抽出鱼肠剑便向早已观察好的另一头小路跑去,刚过转角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人呢!人呢!” “钩子死了!没气了!” “娘的,跑的跟狗一样快!” “这人放火杀人肯定还没走远,快追!” 嘈杂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汇聚于一团,然后又陡然散开弥漫向四面八方。可令山贼们感到气馁的是,尽管他们将这一片都翻了个底朝天,也丝毫没有看到入侵者的影子,如此之下,聚集于此的山贼们之好留下部分人灭火,其余人继续向其他地方搜寻。 而黑暗中,趴在房顶的李知时静静的看着底下人来人往人聚人散,他并不知道专诸他们此刻在哪,还有多久能脱身,他只需要不断地分割这些山贼的有生力量,最大化的给予他们安全就行。 至于杀山贼赚惯性点?虽然50点惯性点财帛动人心,但他并不是嗜杀的人,山贼有罪,但涉及到个人有无罪状他并不知道,毕竟无论那个团体都有奇葩,如非必要他不会动手,一方面保存体力,另一方面避免错杀好人。 但若有人要杀自己,自己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面露寒芒的李知时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的思想从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想要活下去,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想要更充分的完成任务,变得更强。这样的转变仿佛就在一夜之间发生的,犹如灵魂解除封印的潜移默化。 【嗞……编号6152契约者初次进入世界便产生初级觉醒迹象,进入第二观察序列】 在李知时沿着连绵的屋顶伏身前进之时,全然没有意识到灵魂深处一阵浅浅的波动弥散开来,犹如一颗石子坠入了平静的湖面。 …… “娘的,怎么又起火了!”领着人也在四处搜寻的雷横愤怒的咆哮起来,这个山寨也算是他这前半辈子的心血,如今却好似色狼门前的身无片衣的女人一般毫不设防,被人肆意调戏占便宜。 一旁的伍子胥此刻也眉头紧皱,这种自己在明他人在暗的感觉很不好,让他有一种被人牵着走的屈辱感。 “呵,以为如此便能胜过我逃之夭夭了?”伍子胥冷哼一声,此刻的他却是已经动了真火,名门世家给予了他更多的知识与智慧,但同样伴随而来的骄傲让他不允许自己失败。 似乎自从和那个名叫李知时的人对上,伍子胥就特别易怒,特别的没有耐心。这不仅仅是几次三番被坏了好事的恼羞成怒,更多的是一种下棋被人反复吃子的紧迫与压力。 “加大搜捕范围,每十人一支火把,其余全部熄灭。”皱着眉头的伍子胥淡淡说道。 “熄灭火把?这么黑的天还怎么找人?”雷横一愣。 “他们带着两个女人必定跑不快,我们只需要把山寨出口守住,然后慢慢找,等天亮。” 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潜入进来的,但只要守住寨门,便犹如瓮中捉鳖,李知时?蝼蚁一般的东西,到时候便让你那兄弟专诸亲手杀了你!想到这些的伍子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要今日之谋得以成功,那么公子那边自己便能重新崛起!到时候家仇可报,父亲兄长泉下也能瞑目了。 就在这时,一个山贼突然踉踉跄跄的从一个转角跑了过来,满身鲜血之下神色匆忙,让自信满满的伍子胥心头陡然飘过一道阴影。 “大……大当家……寨……寨门……” 大当家雷横一听到寨门两个字耳朵顿时竖了起来,“寨门怎么了,快说!” 雷横的满脸横肉以及过往残暴下的积威在这声暴喝下似乎吓得来报的山贼一跳,原本就结巴一下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事,休息会,慢慢说。”对此伍子胥瞪了雷横一眼,此时冷静下来的他倒是颇有几分威势,然后转过头来一脸和煦的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山贼喽啰。 “哼,山贼中就是山贼,烂泥扶不上墙,如此对待下属岂不是等着哗变?就凭这还想攀上公子这根高枝?却不知道若是公子收你们做班底周围乡亲不就都反了?等到此件事了,便剿了你们这山头,名利双收岂不更好?”伍子胥脸上和善但心中冷哼,对于雷横这等莽夫他压根就看不上眼,之前对方的称兄道弟早就让他心中不满,他好歹是名门之后,岂能与这些流匪相提并论? 似乎被面前这个城里来的大人的温和所感染,来报山贼很快便不再惊慌,瞅了一眼面色不愉但一言不发的大当家雷横之后不动声色的靠近了几分伍子胥。 “大,大人,寨门被破了,兄弟们追了上去,其中年轻人临走之前让俺给您带句话。” “什么?寨门破了?”伍子胥面色一白,问道:“他说什么?” 这话问完,一种莫名的感觉陡然在伍子胥心中升起,他下意识的仔细看了几眼面前的山贼喽啰,一种缥缈的熟悉感悄然升起。 紧接着,他便看见面前他瞧不上的山贼喽啰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然后咧嘴一笑,笑的天真,带着一抹嘲弄。 “他说了四个字……” 黑夜当中,一抹暗黑色的剑光飘然升起,犹如天上笼罩明月的薄云虚无缥缈但寒芒冻人,剑光每亮一分,便有一字吐出。 “他说……” “请!” “君!” “杀!” “我!” “去死吧!!!” 第二十章 江湖再见 “请……君……杀……我!!!” 迎面而来的咆哮声如同当头棒喝砸在伍子胥的脑袋上,也重重的击在了他的心头。 “这……这家伙!怎么又是你!怎么又是你!”这一瞬间的伍子胥脑袋完全一片空白,整个人站在原地傻愣着。如此相似的场景竟然又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上一次对着他迎面砍来的是一把杀猪刀,而这一次扑面而来的黑芒显然比那东西要人命的多! 面前这个容貌还有些青涩的家伙难道真的是自己的灾星?自己难道命里真的应该死在他的手上?伍子胥的内心一片苍凉。 而另一边,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家伙为什么一下傻了,但李知时显然不会错过这个大好的时机,手中的鱼肠剑没有丝毫的犹豫继续向前递去,同时更是激发了鱼肠剑的自身技能【名器锋锐】,一往无前。 这一幕如光似电太迅太快,尽管四周尽是山贼中的好手,但没有人预料到如此令人意想不到的画面,除了一人。 站在伍子胥身旁的雷横作为这个山寨的首领,一身本事虽然不及专诸这等人物,但也算的上武艺高强之人,短暂的惊愕之后腰间弯刀出鞘,如同一道明月直逼李知时头颅与躯干的那三寸。 可面对这要命的攻势,雷横发现面前这个陡然爆发的刺客竟是不躲不避,身体前倾的速度依旧惊人,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几乎已经架在他脖颈间的那抹刀光一般。 除了,那柄黑的让任何人都会忽视的短剑却是不知何时变换了方向,在千分之秒的瞬间与刀光轻轻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下一个千分之秒,刀光依旧划过,但却只有之前一半大小,锋芒之处恰好略过原本该划过的那三寸边缘,与之遥相呼应的,是一声闷哼,以及一进一出后绽放的血花。 这一刹那,所有人都仿佛石化。 雷横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血花便是从这一小块地方喷涌而出,而罪魁祸首的短剑已经飘若轻鸿的不见踪影,隐藏于面前那个年轻人的袖中。 李知时看着面前眼神逐渐失去光彩的山贼头子,目光没有丝毫怜悯,有的只是见到血腥的那抹波动,以及对于脑海中如约响起的提示音。 【评分机制启动】 【击杀山贼头领,对方实力评分:20,编号6152契约者实力评分:13(5+8,8点为装备加成),实力差距超过50%,获得奖励加成20%】 【编号6152契约者获得惯性点600(500+100)】 还有加成?有些晕血的李知时眼前陡然一亮,至于那个新冒出来的评分机制倒是一目了然,让他有些郁闷的是自己的评分虽然有13,但竟然有8分都是装备赐予他的,不用多说,必定都是来自于手中的这柄鱼肠剑。 就在李知时这稍稍愣神之际,站在他面前的雷横却是在一阵微风之后向后重重的倒了下去,砸起一片灰尘蒙在了周围山贼的心上。 “大,大当家?” “这是……死了?” “大……大当家死了!” “……” “大当家死了!!!” 一开始还是个别人的低声喃喃,过了几个呼吸之后,便如同炸开的油锅一般猛然沸腾! 沸腾的同时,除了个别几个停留在原地怒视着李知时,其他山贼竟是……落荒而逃?伍子胥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不知为何心中竟是陡然升起一种荒谬感,“我没死,雷横死了?” “他,他的目标,一直都是……雷横?!” “对,杀了我,并不会让这些山贼溃散,但是雷横就不一样了,他是山贼头领,这个山寨的当家,只要他一死,这些烂泥一般的山贼哪还有心思和胆子继续留在这?多半是回去抢山寨里留下的钱财然后四散而逃了!” 对于伍子胥的想法李知时并不关心,此时周遭的动静让他明白不能再在这过多的停留了,这个想要杀了自己俘虏专诸的历史名人,李知时计算了一下时间,发现如果再对其动手估计就不能在山贼恢复部分秩序之前全身而退,便果断的放弃了将之击杀的想法,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在留下来的山贼还没回过神之际一个箭步窜入一条小巷。 等到那几个想要为死去的大当家报仇之时,哪里还看得见李知时的踪影。只留下一脸呆滞的伍子胥喃喃自语。 “这便是……刺客之道吗……” …… 自从与李知时分开之后,专诸便带着津嵋氏和篱儿时刻隐藏于阴影之下。一路之上并没有多少山贼身影,就算有个别发现了他们,也被其闪电般的一拳击毙。 身后再次燃放的大火自然也落入了他们的眼中,对此专诸一言不发,或者说矛盾的心理让他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一路躲藏,没费多大力气便到了寨门处,可当看到寨门处把守的至少三十名山贼之时,就算是专诸也不免有些绝望,如果是他一人逃走并不在话下,可身边的二女显然没有他那般身手,特别是津嵋氏如今还身受不轻的伤。 可就在专诸准备强冲之时,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耳力不错的他仔细一听,顿时陷入了震惊当中。 “那……山贼头子……死了?!” 似乎是证明他的猜想一般,有几名山贼却是从寨内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几番叫喊之下门口驻守的山贼们也被这种恐慌的情绪所感染,一下子便有二十多人向寨内跑去,看他们的表情,估计没几个人是去为首领报仇,更多的是想要抢一批财物。 雷横是什么样的人物专诸很清楚,原来也算有过交集,对方虽然打不过他,但放在军中沙场上也算的上一名好手,如今竟是…… “他竟然能做到这个程度……谁能够想到,李兄弟你前些天还是一个不通武艺的普通人?此番若是你还活着,我定要与你结拜兄弟!” 对于专诸来说,放火有违心中道德,但杀山贼不一样,不会危害这十里八乡无辜乡亲的安全,而山贼首领的授首,代表着这山寨的山贼至少短时间不能去为祸四方了。 山贼,终究是山贼,群虫一旦无首就乱了套,只剩下惶恐。 如此之下的专诸哪里回放过这样一个机会,留下来的几个山贼被他几拳打倒之后便打开寨门带着二女逃了出去。 “哥哥,李哥哥不会有事吧?”漆黑的山路上,感觉到应该安全了的篱儿终究忍不住开了口问道。 专诸一愣,步伐稍有停滞,但仍旧脚步不停地背着津嵋氏继续向前。 “不会有事的,他连那山贼首领都杀了,那些山贼……应该都乱了套了。” 听到专诸的回答,篱儿点点头,头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去,在视野的边缘,两道火光飘飘散散经久不息…… 在篱儿的挂念中,费尽力气甩开追兵,重新融入黑暗当中的李知时,也成功跃过了山寨的大门迈入了大山之中。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经尽数汗湿,现在回想起来,刚刚的行刺虽然说结果上是成功了,但过程中的凶险绝对不可忽视。 虽然一开始他是往伍子胥那边靠近,但实际上他的目标正如事后伍子胥的猜测一般,正是那一看便是山贼首领的雷横。在那道刀光之下,如果自己之前稍稍犹豫了片刻,或者说握着鱼肠剑的右手没有及时的移动,此时尸首分离躺在地上的,便是他自己了。 摸着腰间篱儿给自己的腰带,疲惫不堪的李知时终究还是停了下来,躺倒在这山林之中,透过零星的枝丫树叶看着头顶漫天的银河星辰。 【突发任务:诱饵】 【完成度:80%】 【评价:S】 【获得奖励:青铜级技能宝箱一个,可随时抽取】 【评价S奖励:小还丹1枚】 【新手任务完成!编号6152契约者回归后请前往兵部正式激活编号】 【备注:恭喜你活了下来,勇敢的背锅侠】 【获得称号:纵火犯】 【……】 【60秒后开启回归传送】 听着脑海中不断冒出的声音,李知时轻轻的吸了一口气,虽然他想要亲口和专诸一家道个别,但显然来自于“兵部”的提示音不会给自己这样的宽容。 吐出一阵白雾,犹如仙境的云雾缭绕,李知时的心中升起了淡淡的寂寥,“在这个世界,天上还是有星星的啊。这种生活,看起来也不赖。” “那个小姑娘估计要怪自己没有教完她厨艺便不告而别了,其实我也不想呀,我也很绝望啊。” “好好活下去吧,专诸,我为你做了这么多,被别人知道了都以为我当你面捡肥皂了呢,要是你还傻傻的去送死了,那可真对不起我……” “嗯,江湖再见。” 喃喃自语之后,随着某个倒数的声音归于零,这片黑夜下的土地,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第二十一章 开宝箱 没有想象中的天旋地转,倒像是科幻电影当中的虫洞穿梭,短暂的扭曲之后便失去视野,等到光线再次凝聚于双眼,视野所及之处,古风古色。 扑面而来的,是一座厚重的红木建造起的宫殿,只是一眼,便感觉沧海桑田,如历史波涛滚滚而来又滚滚逝去,站在其面前就恍若大江之下的砾石,自觉渺小。 如此一个宫殿,没有任何的其他装束,没有多余的雕梁玉砌,花开一朵,树茂一支,三三两两以致厚重无匹。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座宫殿上挂得那道匾额,烫金的两个大字在厚重上平添几分威势。 【兵部】 “这便是兵部?古代三省六部当中的兵部?莫非又到了哪个朝代?”站在门口的李知时想了片刻,最终还是笑着摇摇头,究竟为何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等他一脚越过门槛进入大殿之中,眼前的场景却是陡然一变,几乎就是这么一瞬之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平行空间当中,原本从外面看空无一人的大殿,此刻人来人往,但很少有人说话交流,以至于有些沉闷压抑。 【请前往兵部契约者入职中心】 虽然感觉奇怪,但实际上早有心里准备的李知时并没有惊慌,而是异常冷静的随着脑海中不断响起的指示,来到了大殿右侧角落的小偏厅中,虽然身边也有人一同鱼贯而入,但到了偏厅之内却只有他一人,想来又是出现了和进入大殿一样的情景。 这个所谓的契约者入职中心所有的物件便只有中间的一个方桌,等到他按照提示将手掌放在了桌面之上,一道道光芒便从桌面上绽放升起,最后汇聚成了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的投影。 这种从来都只能在科幻电影看见的画面陡然出现在这个古典建筑之内,竟是让人全然没有丝毫的不适应,两种风格矛盾而融洽交织于一起,没有冲突只有神秘。 “你便是编号6152号契约者?在下乃现任兵部侍郎箕水豹,奉命为你进行正式入职手续。” “这是正式契约文书。” 箕水豹?这不是二十八星宿之一吗?看来这些都是代号了。 李知时心中一边猜测一边下意识伸手接过文书,直到手中真真切切的出现了握住纸张的质感,才陡然发现这虚幻的文书投影竟然真的变成了实物。 在箕水豹的注视之下,他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惊奇,将注意力投入在文书的内容之上。 【契约者入职文书】 【编号6152专属】…… 之后便是跟现代公司入职合同差不多的条款,当然多了些玄幻,而且很多条都有霸王条款的嫌疑,比如说第31条便是兵部可突发传唤契约者,并忽视契约者意愿强制执行传入。至于最后的【一切解释权归兵部所有】就更是不用多说了。 所以李知时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开口提了问。 “可以不签吗?” 似乎早就预料到李知时的反应,投影当中的箕水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可以。” 在显然没有料到竟然可以不签的李知时愣神之际,其又大喘气的补上了一句。 “根据兵部最终保密条例,拒绝签署入职文书的预备契约者将直接进行抹杀。” “……” 接下来便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一脸早知如此的幽怨之下,李知时乖乖的将文书签订好放在了桌上,随着手掌的离开,投影便和文书一道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成为了正式契约者之后,便可以获得一间个人的独立厢房,进入方法便是在兵部后方一面长到看不见的墙壁前默默呼唤自己的契约编号,然后便会有个人厢房的门户出现。 看着空荡荡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的房间,李知时默默叹了一口气,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在面前唤出了自己的个人数据光屏,轻轻一点,便有一个青铜色的宝箱从2D便成了3D,落在了他的脚下。 【青铜级宝箱】 【有较大几率开出青铜级物品,较小几率一无所获,更小几率获得黑铁级物品】 开宝箱这种事情在李知时看来就和捡垃圾一样,什么规模的垃圾场便有什么级别的垃圾,作为孤儿的他小时候可没少往垃圾场跑,只为碰运气看能不能捡到宝贝,好换取点存活的口粮。 搓了搓手,和原来垃圾山淘宝一样双手合十祈祷了一番,李知时这才蹲下身去,双手珍重的搭在了宝箱盖子的两旁,然后一咬牙直接打开。 没有想象中的金光闪闪,电闪雷鸣,瞪大双眼的李知时很快便发现箱中只静静躺着一本古朴的书籍,拿起一看,发现上书四个大字: 《越女剑法》 啥子?越女剑法?! 双眼瞪得老大的李知时险些把自己舌头给咬了,当然不是激动,而是郁闷。 “我一大男人你给我开一本越女剑法?咋练?是不是翻开书第一面便写着欲练此功必先自宫,然后第二页却是如果自宫未必成功?” 面若死灰之下,李知时有气无力的开始查看《越女剑法》的简介。 【越女剑法】 【残卷】 【技能类】 【学习后获得越女剑法前两式剑招】 【第一式:荡花】 【第二式:折枝】 【学习技能前置条件:基础剑法入门】 【评分:6】 【备注:这是越女剑法,不是欲女剑法,男女皆可习得,请勿混淆】 “得,一残篇技能评分都能超过我自身的基础评分。”看完简介的李知时终于还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用自宫男女皆可练,管它叫越女还是欲女。不过这个前置条件他现在还没有达到,刚刚在兵部一侧看到了【集市】的门牌,之前在路上倒是听到有人嘀咕在【集市】买到了什么卖出了什么,看来那个地方应该就和很多游戏当中的自由市场一般,没准就有基础剑法入门的技能书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知时踏出了自己的厢房,正准备前往集市,脑海中却陡然响起了一阵提示音。 【每次任务后在兵部即时停留时间为半小时】 【剩余时间:一分钟】 【退出兵部一天后,在下一次任务之前,可获得24小时停留时间,自由分配】 【……】 【剩余时间:10……9……8……】 第二十二章 有女木琴 【兵部】系统的要求一向是严格而准时,读秒结束后,这一次倒是没有了那种让人眩晕到想吐的扭曲感,但源自人体下丘脑所调控的昼夜节律却是给了李知时一种物是人非的落差症状。 原因只是因为,在任务世界中的半个月,竟然只是现实世界的半个小时。 看着店铺当中滴滴答答走动的时钟,他突然从未如此强烈感觉到自己的人生似乎走上了另外一条轨迹。当然这一切可能有些不真实,但手中仍然握着的,通体黝黑没有一丝岁月流逝所导致的铁锈的短剑,清晰的彰显了这一切都是如同太阳东升西落一般无比确切的现实。 【鱼肠剑(碎片分身)】 【状态:现实封印(出自身属性外所有主动被动技能处于禁止使用状态)】 …… 【纯手工腰带】 【佩戴者强制绑定为编号6152号契约者】 【无佩戴要求,佩戴时体力增加1%】 【评分:1】 【备注:这是少女用生疏针法勾勒出的某种爱意,虽然聊胜于无,但敬请珍惜】 …… 【小还丹】 【数量:1】 【药品类效果:瞬间恢复综合体能最大值的10%】 【武器类效果:投掷出去,对目标造成投掷伤害】 【备注:多功能药丸】 【评分:5】 这三个便是李知时现在身上所带着的全部家当,至于【越女剑法残卷】则被系统提示放在了个人厢房的储物柜当中。 【嘀嘀】 【提示:因编号6152号契约者个人基础能力没有超过所在现实位面普通人范畴,故不予以封印,请契约者注意安全】 “好吧……” 查探完身上的物件,一条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冒了出来,其内容朴实无华,最后一句更是有些小温馨,可怎么读起来老觉得心里有个石头堵得慌呢? 内心备受打击的李知时决定在回家之前吃个烤串冷静一下,嗯,再来一瓶啤酒就差不多了。 等到吃饱喝足睡上一觉闹钟叫床,正常的生活又开始了,原本慢悠悠刷牙洗脸的李知时无意中想起今天还要上班,顿时一个激灵,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迅速从头到脚搞定,最终掐着上班的极限时间到了店铺。 虽然但古玩店,但因为临靠景区,上班倒是和大公司一样,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说的是老板,作为员工半天不来都可能让你直接滚蛋,虽然店铺老板大概是出于同情对自己不错,但基本的职业道德李知时还是有的,可以卖不出东西,可以和客人吵架,但……一定不能迟到。 依旧是角落,老板依旧没来,媚眼依旧抛给了瞎子看。说道媚眼,一想到自己搔首弄姿的讨好老板…… “呸呸呸!”好好喝了几口水才缓过劲来的李知时正准备去买瓶盐汽水惩罚惩罚自己,刚站起身,全然没注意到身后一个穿着汉服的女子踮着脚悄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正当他准备行动的时候,便感觉到一只手从后方伸来掐住了自己腰间的软肉。 “小芝士,你准备去哪啊~” “嘶,姑奶奶,你轻点!”看着以掐着自己肉的手为圆心旋转180度绕到自己面前的女子,或者说女孩儿,李知时的眉毛瞬间不符合比例夸张的挑了起来,原本在千古名士伍子胥面前也能淡然自若甚至嚣张的脸此时一脸讨好,“小的这不是准备跟您去买瓶饮料解解乏嘛,这大热天的。” 木琴,女,年芳二十一,中京大学学生,以能在小摊和小贩砍价百分之八十以上闻名这片景点商业区,当然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 “老板今天怎么没来?”似乎想到了什么,李知时一边不动声色的试图将对方的手拉开,一边岔开话题的问道。 马尾辫女孩木琴马尾辫轻轻一荡,敏锐的发觉了某个家伙的企图,手上的力气又重了几分,“老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天造成睡得跟头死猪一样,喇叭都叫不醒他,我就先过来了。” “呵,呵呵……”李知时快哭了,无妄之灾啊,他费尽心思的杀山贼救专诸,这难道不是比扶摔倒老人更值得带上红领巾的好事吗,好人没好报呀! “哼,饶你一命,我可不喝什么饮料,就买瓶矿泉水行了。”差点被李知时悲情逗笑的古玩店老板独女木琴心满意足的松开了手,宽宏大量的摆了摆手,可就在面前男子松了一口气之时,又补上了一句。 “嗯,VOSS,我只喝这个。” “……” “噗!让我死吧!”就知如此的李知时吐血三升暴毙而亡。 十分钟后,拿着撕掉标签纸,价格只有VOSS五十分之一的农夫甜泉充数的李知时,很苦逼的答应了老板女儿晚上陪逛街的要求。 若是外人看来这大概便是无心老板一家压榨员工的最好实例,但对于李知时和木琴来说这却是两人平日里之间的趣味。三年前,正是这个学医却连青蛙都不敢杀的善良女孩拉着老板,救了在风雪中被人差点打死冻死的可怜李知时。 当然,这种趣味是对于这两人的。而对于李知时的同事,古玩店唯一的古玩鉴定专业学历的冯进来说,便是世间最大的羞辱与恶念。 “一个在古玩街打了几年滚的捡破烂孤儿也想和我争木琴?”一大早就妒火中烧的冯进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今天我让你依旧没一个顾客卖不出去一件东西!看到了月底你还有没有脸再待在这!” 作为木琴学长,中京大学古玩鉴定专业专业第一,冯进有这个自傲的本钱,他之所以毕业来到这个景区古玩店工作,其中一个最重要的目的便是木琴,毕业前的一次晚会,他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在台上独奏独唱的学妹,不然凭借他的学历资本怎么说也能进个国家博物馆什么的编制单位。 而熟悉这个专业第一性格的人,都知道只要他看上的东西,他就一定要争到手。 “李知时?今天就要开始了,看着吧……”冯进顿了一眼木琴离开后,在位子上悠闲喝着饮料的李知时,重重的捏紧了拳头,嘴角轻勾,眼神嘲讽。 第二十三章 我出十万(求收藏!) 时间显然过得不快不慢,当景区再次热闹起来,进入古玩店逛逛的人显然多了起来,而一如往常,李知时坐在角落里闲的快要长蘑菇了。 实际上论起古玩方面的知识,他虽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但多年的耳濡目染下算的上老手了,只不过身为孤儿多年来养成的偏执固执很难去为了卖东西讨好客人。 看着冯进在中间的柜台指点江山一般的拉客人,李知时倒是有些感谢这家伙,要不是他估计老板这古玩店还是不温不火的。至于对方时不时投过来的敌视的目光,李知时早就察觉到了,对此身为孤儿通人情但不通某些情感的他感到很奇怪,不过在确认对方不会对他产生威胁之后便也无所谓了。 李知时很敏锐,但更理智,或者说是一种懒,不会威胁自己现在生活的人或事他从来都是懒得搭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四个字,“人艰不拆”。 不过就算李知时再没有存在感,总会有几个漏网之鱼跑到他这边来看看。 “这东西有故事吗?”声音的主人是一名女子,淡妆近素颜,一身气质介于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之间,温婉而大方。 显然没有料到这样一个美女竟然会注意到他这个地方,李知时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将对方指着的物件拿了起来。 “这是出自北东聊城的火画葫芦,由顶级匠师用灼热檀木在葫芦表面的木质层上烙烫,利用烙烫出来的焦枯痕迹勾勒处图案,这个葫芦上的图案是凤鸣,意喻凤翔九天。” “能给我看看吗?”女子眨了眨眼。 “当然可以。”李知时当即将葫芦放在桌上软垫之上推了过去,女子一愣,然后笑着伸出手将葫芦拿了起来放在眼前,一双大眼睛很明显充满了好奇。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陡然插了进来,李知时侧过头一看,却发现冯进正看向他这边,那边的顾客也好奇的将目光投了过来。 “这位姑娘,这个是北东火画葫芦,虽然刻着凤鸣,但实际上并不适于女子盘玩,因为女孩子经常使用的护肤品会对葫芦上的火画产生损害,如果您喜欢葫芦的话,这里有一个勒扎葫芦,也就是在葫芦生长时通过模具人为改变其形态,这个小巧精致而不失典雅,价格也差不多,并且很符合您的气质。” 冯进一边说着,一边脸上挂着招牌的微笑拿出一个七八厘米高的小葫芦。 “原来葫芦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这个小伙子不错,懂礼貌有见识。” “看他胸前挂着的牌子,中级鉴定师,年轻有为啊!” 随着冯进的话音落下,围在其身边的顾客纷纷连连点头,很显然对其有商业道德为顾客着想的行为表示赞赏。 看着面前的女子愣了愣将葫芦放了下来转过身向那边走过去,李知时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他并不在意冯进每日有意拉客人不放过来的行为,但今天这种抢客人的行为就让他有些恼火了。 火画葫芦上面的图案虽然是灼烧所致的,但除非把玩它的女人每十分钟擦一次护手霜让手上一直油腻着化学物质,否则并不会对其产生损伤,冯进的这番解释完全就是有意错误的引导顾客。 一念及此,他便打算将这一点说出来,谁知道正准备开口之时却陡然愣住。 而另一边的冯进则眯起了眼,他在等着李知时出言反驳他,然后他便有其他手段让其丢一个大脸,可谁知道等了半天其竟然只是看着而一句话都没有说。 就在其怏怏打算这次先放过李知时之时,李知时却陡然开了口叫住了快要走到中间的女子。 “那个,不好意思,您……腰上挂着的饰品能给我看一看吗?” 女子一愣,然后转过身来,看着李知时不像在说笑,便将挂饰取下,“你说的是这个?” 李知时顿时连连点头,而冯进则有些傻眼,显然这个不按剧本出演的剧情让他一时没想到办法应对,不过转眼他便冷笑了出来,用这种方法来拉回顾客,若是他没有一个合理的说法,绝对会让顾客厌恶甚至投诉,“如此低劣的手段,李知时你是昏了头了?看样子是我高估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倒是吸引了这边所有顾客的注意,所有人都在猜测那个站在角落的店员想要干什么。 而事件的两个主人公此时已经重新站在了一起,李知时稳稳接过女子递过来的挂饰,之前与冯进的矛盾他早就将之抛到不知道哪去了,现在他的眼中只有手中这个玉佩挂饰。 原因无他,这个玉佩他见过,而且就是最近! 这个玉佩……在他上一次看见之时,正挂在伍子胥的腰间!如今虽然玉质有了些许染色,但他敢肯定就是那一块! “这,这不可能,难道经历的是真实的历史?可我回来就查了,无论是历史记载还是其他什么,和原来一模一样根本没有改变啊……” 无数疑问就像入夏陡然响起的蝉鸣一样让李知时大脑一片混乱,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面目苍白的表情被所有人看在了眼里。 进入古玩店的大多都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甚至有研究的人,顿时便有稀稀疏疏的声音响起。 “这个人怎么了?” “中邪了?” “那玉佩挺普通的啊,路边摊上到处都是,如此光泽,没准还是固胶做的呢。” 随着议论声音逐渐的增多,冯进也立即反应了过来,冷笑一声站了出去,道:“李知时,你拿着顾客的东西不松手是什么意思?就因为客人没有买你的葫芦?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 这声质疑终于让李知时从思绪中挣脱,不过他并没有理冯进,而是目光复杂的看着手心的玉佩,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片刻之后咬咬牙一脸坚定的看向面前的温婉女子。 “尊敬的女士,这个玉佩能够卖给我吗?” 此言一出顿时让众人炸了锅,不过在他们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李知时的下一句话让他们更加震惊的无以复加。 之间李知时一字一顿,语气极为坚定的开口说道: “我出十万。” 第二十四章 也是十万! 十万! 这个数字一出来顿时让整个古玩店都安静了下来,就算是古玩这一行溢价有时候非常高,但一块看上去水色就不太好的玉佩竟然有人会出十万买,这简直好比你看到一头母猪却有人告诉你它是天下第一大美女一样难以置信! “这个小伙子是不是疯了?一个古玩店员工不会这么点眼力劲都没有吧?”有人疑惑。 “十万?估计都抵得上他在这上班几年的工资了。”有人惊叹。 就在众说纷纭之际,突然有人站了出来冷哼了一声,“切,十万?骗谁呢?肯定又是古玩店的套路,制造噱头忽悠我们买东西!” 旅游景点内的店铺宰客的新闻总是屡见不鲜,此言一出顿时应和之声四起,整个古玩店中一下子吵闹起来。 “这东西肯定不值这个价,我要退货,要么就给我打对折!”趁着这个当口,有买了东西的顾客顿时叫嚷起来,有人带头之下眨眼间又刮起了一阵退货热潮。 原本想要看李知时笑话的冯进此时也坐不住了,身旁围着几个嚷着要退货的顾客,让他此刻内心烦躁不已,安抚住几名顾客之后果断再次站了出来指着李知时神色严厉的喝道:“李知时!你玩够了没有?!快把东西还给客人,然后道歉!” “整个店的脸面都被你给败光了!” 冯进的声音很大,难得被他找到如此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岂会轻易放弃,而且这个理由还如此的名正言顺! 而店内如此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在店后准备论文的木琴,她一出来看到如此场面顿时面色一惊,看了一眼冯进之后走到李知时面前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对于木琴的询问,李知时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抬着头,一双明亮的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玉佩的主人——如今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汉服女子。十万虽然是他的全部积蓄,但比起脑海中响起的那段声音,这些在“昨天”之前还被他极为看重身外之物,此刻已经变得不值一提。 “女士,考虑的怎么样,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通过网上银行转账给你。” 汉服女子听闻抿起了嘴,原本她也以为面前这个年轻男人在玩弄自己,但当看到这双眼睛中透露出的绝对真诚之时心神不由一颤,原本准备好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成了同意。 “嗯,可以,不过这个玉佩是我前年在潘家园偶然之下买的,只花了三百,你要真喜欢……给我三百就行了。”这最后一句是她思考后说出来,对于她来说这三百块钱并不算什么,就算是送给面前这年轻男人都不算什么,可想到自己一个女子送男人玉佩终究不是什么妥当的事情,便也算了。 谁知道听了面前女子的话,李知时虽然眼前一亮,但还是摇了摇头。 “说实话,如果我不是这个古玩店的店员,如果我是那些古董奸商,没准我就真三百块钱买了,可为了我们店的声誉,我还是决定出十万。”他的声音很是坚定,木琴一看这架势顿时眼睛无奈一翻,知道这家伙固执的性子又上来了。 而李知时的这番话自然又让其他那些顾客们议论了起来,至于冯进,此时他的眼中已经满是怒火了。 “凭什么,凭什么这女人一出来就试图帮他解围?还看我一眼制止我?我为这个店付出了这么多!凭什么!” 冯进的内心很是无法理解,明明自己才应该是面前这个叫木琴的女人最应该爱慕的男人,可为什么其总是对自己不闻不问客客气气,而对那个捡垃圾长大的孤儿这般的熟络?! 想到这他顿时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冲着李知时极为难听的冷哼了一声指责道:“亏你还知道店子的声誉?现在顾客都觉得我们是骗子,是奸商!” “面前这个女士已经给你台阶下了你还不依不饶?十万?说的轻巧,你这穷小子拿出来给我看看!” “你倒是拿出来啊!” 冯进的连番斥责声音极大,甚至连店外的行人都被吓住,然后满怀好奇的往里看,而其中,就有一个穿着唐装的白发老人。 “咦?这是?”原本只是好奇,可当他看到李知时手中正好对着他的玉佩之时神色一变,下意识的走上了前去。 “小伙子,这个玉佩,能给我看一下吗?” 在他的身前,对于今天一再针对自己的冯进已经生气起来的李知时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对方的样貌之后却是陡然一愣,“呃,老爷子,这不是我的,虽然我要买,但这位女士还没有同意卖给我。” “哦?”老头眼睛一睁,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几眼玉佩之后闭上眼思考了几秒,然后果断的转头看向汉服女子,“这位小姑娘,这个玉佩卖给我怎么样,我出十万!” 十万!又是十万! 如果说刚刚李知时的话只是在人们心中掀起了波澜,那么这个老头说的话则是如同巨浪一般直挺挺的拍在了众人的心尖! “难道……这老头子也疯了?” “不不,我看这东西没准真是什么值钱货,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嘛。” “嗯,话说回来,这到底是个啥东西?” 而就在众人风向开始转变之时,李知时却是眉头一皱看向老人,“老爷子,这东西是我先看中,也出了价,您这样不太合规矩吧?” 对于面前突然窜出来一个人要截胡,李知时原本尊老爱幼的心情顿时消失不见。 面对李知时的指责,白发老头也不恼,笑眯眯的说道:“不知道小伙子出价几何?可别坑了人家小姑娘。” “他出价也是十万!” 还没等李知时回答,便有其他顾客迫不及待的帮其说了出来。 而站在李知时身旁的木琴则眼睛滴溜一转,问道:“老人家,这个玉佩我们已经出了十万了,和您一样,没有坑人吧?” “也是十万?”这一下白发老头笑容收了起来,眯着眼睛好好的看了几眼李知时,良久之后才笑着摆摆手算是放弃,不过这笑容显然和之前带着几分老狐狸之心的笑容不一样,而是有几分欣赏之意。 可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又不合时宜的插入了进来,恶意满满。 “李知时!我说你演戏也要有个限度!请个老人过来帮你演戏?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冯进面容显得有些狰狞。 第二十五章 工部 无数故事告诉我们,人在疯狂的时候往往会做出并不那么符合自己心中设想的事,故而当冯进喊出这番话之后,他的心中多少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退缩下去。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还没有下一步举动之时,突如其来打脸的巴掌已经掴到了他的面前。 “小子住嘴!”只见一个一身西服得体而庄重的中年人面露愤怒的直直的站在出来,瞪着冯进的目光恨不得拿出臭袜子死死的堵住对方的嘴。 之前这个中年人站在人群当中没有人注视之下还并没有人认出他是谁,可此番站了出来,路过此地被吸引而驻足得到围观群众当中有不少是此地居民,一眼便认出了面前这个恼怒至极没有中年人标准肚腩的男人是谁! “这是……荆主任?” “景区商业办的那个荆主任?” 对于在这里居住的居民还好,可对于这里的商户,景区商业办可以说是掌管着他们经济命脉的部门,而商业办的一把手荆主任则很显然不是他们的得罪的起得人物。 “荆主任这时候站出来……难道那个白发老人的身份不一般?”紧接着,这样的想法从每一个知道荆主任身份的人心中冒出,紧接着他们看向冯进的目光都充满了同情。 荆,荆主任?!此时的冯进却是连话都说不上来了,虽然他是以名牌大学专业第一毕业的学生,但说白了也只是个刚进入社会的雏鸟而已。大学当中的意气风发,挥斥方遒让他对同龄人下意识的有几分优越感,可面对这高出他身份许多的“大官”之时,内心却有下意识的惧怕和敬畏。 见冯进呆在当场失魂落魄的话也不说,荆主任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失望,有些感叹现在的大学教育与社会接轨的的还是不够,然后转身将之抛之脑后,看向一直保持微笑不说话的白发老人,小心翼翼的说道:“乐教授,这些小孩子不认识你以致出言不逊,真的十分抱歉。” 也不怪他不敢不小心,面前这个白发老人在文物以及文化界有着较高的声誉,若是其在某些场合说景区有发展前景一类的美言,没准上面就对他们景区重点培养了。 白发老人听到道歉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到了他这个岁数虽然还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实际上也相差不远了。不过对于李知时这个让他有些惊喜得到年轻人,老头子却是破天荒的多了几分好奇。 老头眼睛一眯,“小伙子,要老头子放弃也不是不行,但我想问问你,为什么如此坚定要出十万将这个玉佩买下?难道就不怕打了眼上当受骗?” 什么原因?一听这问题刚从冯进吃瘪之事中脱离出来的李知时有些为难,关于系统的提示肯定是不能说的,那么便只能如实的将玉佩的来历说出来了,可是这样会不会有什么不妥,毕竟经历的那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现实中真正的历史他也无法确定。 看见李知时陷入了沉默,白发老头也不急,只是看着,而那些围观的人们却开始有些迫不及待了,一个个抻着脖子竖着耳朵,毕竟面前这个老人是连荆主任都要巴结的大教授,其看中的东西没准真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看着围着自己的顾客和一旁一直等着的白发老人以及景区boss荆主任,甚至连木琴都用好奇的大眼睛盯着自己,李知时终究还是叹了一口。 “此玉雕工奇特,在秦汉之后并无如此风格,而其上所雕之纹路乃为楚凤,楚凤与后世传统凤凰有所差异,加上沁色黄阳,其在地下埋过但时间必然不长,且所埋之地东南偏中,还有……这些信息汇总之后,以小子之见,这块玉佩应该是春秋战国时期楚国的产物。” 楚玉?李知时的言论一出顿时众人皆惊,对于玉器年代的判断向来是鉴定行当中最为困难的项目之一,如今能够确定年代的玉器大多是从出土之地其他信息来判断,而面前这个年轻人一样光凭借眼睛就能分析出这么多门道,简直亮瞎了他们的双眼。 而作为李知时来说,一口气说了这么大一串也算是有些口干舌燥了,知道答案逆推永远比正推要容易的多,故而他也不用去瞎编。想到这他不禁瞄了一眼站在旁边得到白发老人,却发现对方沉默不语的看着自己,眼神当中冒着莫名光芒,似乎在审视。 “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李知时心里不由咯噔一声,这个老人既然能有荆主任当跟班,权利身份自然不低,自己一个穷小子要想从这等人物手中抢到玉佩简直不要太难。 一念及此,下决心要把玉佩买到手的李知时咬了咬牙,说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语的消息。 “而且,我严重怀疑,这位女士的这块玉佩……是名士伍子胥佩戴过的!” 伍子胥的玉佩?!这也能看出来?在场之人绝大多数都傻了眼,就算是外行也能看出来面前这人所说之言是多么的疯狂和难以置信。 玉佩肉眼断代也就算了,还能断出玉佩的主人是谁,这简直太强了好吗! “这家伙说笑的吧?伍子胥佩戴过,你咋不说是孔子带过呢?” “他之前说是楚国我还有些信,可现在连伍子胥都冒出来了,我再信他我就是傻子。” “年纪轻轻就如此猖狂,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教授大家啊!” “就是,枉我在还认真地听他装逼!” 一时之间就算是有荆主任和神秘教授的镇压,在场之人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洪荒之力纷纷出言嘲讽。 可下一秒他们的表情就瞬间凝固在了脸上,然后变成更加标准的难以置信。 只见那白发老人在混乱的场景当中竟是哈哈大笑三声,然后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欣喜看着李知时 “小伙子师从何人?还是自身摸爬滚打的眼力?若是后者……那我收你为学生如何?” ……………… 经历了早间的混乱,古玩店今天下班的时间很早,五点钟左右李知时便下了班,紧接着买了一大堆药品和干粮以及美食跑回了家,将药品和干粮装在包里收好之后便开始对着面前的美食大快朵颐。 时间过得很快也过得很慢,当挂在墙上的时钟指向九点钟的时候,李知时背上了行李包,然后随便找了扇门推开走了进去。 入眼所见之处,已是兵部大厅。 “咦,我身上的包裹呢?”再次感叹了一边兵部系统的鬼斧神工神通广大之后,李知时很快便发现了自己装着药品和干粮的背包不知何时却是小时的无影无踪。 “小伙子,新人吧?”这时旁边一个大叔站住了脚步笑着看着他,“现实世界中绝大部分东西都是无法带过来的,除了你这身在兵部判定必须得衣服以外。” “竟然是这样。”李知时暗暗叹了一口气,之前花十万块钱买下玉佩已经让他这些年的积蓄全部灰飞,身上剩下的钱又买了如此多的药物干粮,可谁知道这些东西又带不进来……之后的日子只怕是要吃土了。 对了,至少还有玉佩! “这位大哥,不知道鉴定物品的地方在哪?”李知时赶忙问道,好不容易有个人停下来跟自己说话可千万不能放过。 “鉴定物品?”大叔眨了眨眼,似乎惊奇这样一个新人竟然有东西要去鉴定,不过虽然好奇但也并没有询问,而是往一个方向指了指,“出大厅右转,工部大厅左侧第二个窗口就是。” 第二十六章 任务开始 谢过指路的好心人之后李知时便沿着方向向工部走去,而手心当中则握着花了他所有积蓄买来的玉佩。 十万元对一枚玉佩来说实际上已经算得上大价钱了,当然如果真的能够证明是伍子胥佩戴过的,这十万块钱也算差不多了,但很显然这种事情根本没人去相信,就算是白发老人乐教授也只是有点眼熟怀疑而已,故而才出了“十万”这么个有些溢价的价格,要买下来实际上也是打算自己研究,这价格也算的童嫂无欺,不会丢了他的名声。 而那名汉服女子却也不是差钱的主,能在他提出要十万买玉佩的时候还说出原价三百的人不是真傻就是真富,而这女子很显然是后者。 对于李知时来说,如果他有朝一日真能证明这玉佩是伍子胥带过的,那么如果出手赚上个十万八万没问题,只不过他买这块玉很显然不是奔着钱去的。 工部的大殿没有兵部的那般高大,但看起来层次感空间感更加别具匠心,少了几分厚重多了几缕地气,没有科技现代化的那种钢铁炫彩,但那有如天宫府邸般的鬼斧神工更加契合三省六部的风格。 指路的好心大叔说这片空间名为“京都”,这个叫法流传已久,不知是从何时何地冒出,但却极为贴切。 工部里的人没兵部多,但也不少,幸好这儿也是那种单人分割空间不用排队,不然估计等到进了任务世界都还没有轮到自己。 【请将需要鉴定物品放置于玉台之上】 【……】 【不知名玉佩,鉴定费用1000惯性点,请缴纳】 1000?李知时脸皮一抽,他一共只有1700,还准备去集市看看有没有基础剑法入门,从而把越女剑法给学了,按照任务奖励所透露出的信息来看,这种基础级别的能力对应的惯性点应该是在1500左右,如今这一下花掉1000,只剩下700的话……这种东西应该不能只买一半吧…… 但是这玉佩光鉴定就需要1000,可想而知它的实际价格很可能不止这个数,李知时咬咬牙,最终还是愿意去赌一把。 【……缴纳完成!】 【开始鉴定,请等待……】 随着提示音的响起,李知时便看见从玉台内部陡然放射出一道金光,将放在其上的玉佩瞬息之间照耀的晶莹剔透,几秒钟之后其上的沁色竟是开始迅速的消失,直到最后整个玉佩变得洁白无瑕。 【叮!】 【鉴定完成,请收取物品】 感叹一下鉴定台工作的迅速,李知时将玉佩拿起,然后调出属性。 【洁白的玉佩】 【任务道具】 【简介:玉佩无暇,名士风流,使用后可根据当前任务世界开启一则任务,任务等级根据任务世界与玉佩的契合度在黑铁、青铜、白银,此三级间波动】 竟然是开启任务的道具!李知时眼睛一亮,青铜级别的宝箱就能开出越女剑法这样评分6的技能,就更不用说白银宝箱了,要知道就算是名剑【鱼肠剑】评价也只有7分,虽然是碎片,但实际上如果不是它李知时根本不可能完成之前的任务! “契合度……这样说的话,要想有白银级任务,多半要在春秋战国时期使用了。”李知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从鉴定室退了出去,走向集市。 虽然是官方名称是集市,但人毕竟都是现代人,所以李知时一进去……好吧,看着成片的地摊,他觉得叫集市还是挺不错的。 “出自华佗之手的麻沸散!1袋100惯性点!” “鲁班造的机关锁,内力三年以内的无法挣脱!挥泪价1件1000!” “自制铁皮靴!评分5!要的带价!” “出自……” 一阵阵的吆喝声要是不听内容,多半会让人误以为自己跑到了菜市场,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李知时有些愣神之际,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极为磅礴的呼喊声! “吼!高级内功:太极心法!不收惯性点,只以物换物!编号3321,有意者……” 这是……狮子吼?!发现自己耳膜都被震的有些生疼,李知时不由咋舌,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发现在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被一道金光包绕,然后毫不客气的一把丢了出去,然后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三省六部内禁止使用任何武功/武器/道具等,违者将在下一次任务世界开启前禁止进入】 “也是,不然那些先进入这里的人岂不是可以随意欺凌后入者?”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李知时深以为意的点点头,然后在茫茫地摊中开始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很快他就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小摊上发现了基础剑法入门的能力书,但是一问价格果然便是1500惯性点。 “能便宜点吗?”李知时试着问道。 对方抬起头瞅了瞅,然后复又低下头,沉默了几秒开口说道:“1300,底价。” 摸了摸兜里躺着的700惯性点,李知时默默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却发现这人的摊上还立着一块小牌子。 “高价收购强力回复物品。” 嗯?强力回复物品?李知时一愣,想到了身上带着的那枚丹药,然后试探性的拿了出来,放在手心摊开。 感觉到面前有只手伸了过来,惜字如金的摊主慢慢抬起了头,而当他看见李知时手中的小还丹之时,眼睛陡然一亮。 “这枚丹药我要了,1500。” 看见对方的表情李知时眼睛一眯,然后果断的摇了摇头。 “1500?你当这是大白菜?2500。” “2500?你怎么不去抢!”听道李知时报出的价格摊主差点激动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但是眼底隐藏着一抹极深的焦急。 而李知时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虽然性子或许有些执拗,但察言观色绝对比同龄人强得多,很敏锐的察觉到对方应该很需要这枚小还丹。 “呵呵,说笑了,可以便宜点,2000惯性点,但要加上那本基础剑法入门。” “不可能!”摊主叫道。 “哦,再见。”李知时手一摊转身就走,然后在心中默数。 “5” “4” “3” “2” “1” “……” “好!算你狠!成交!” …… 对于卖小还丹这件事其实他早有打算,这种东西虽然算得上疗伤圣物,但其按照最大百分比回复的效果对于李知时这种新人来说实际上并不是太实用,比方说一个人能跑10000米,用了之后能跑11000米,而若是跑个1500都气喘吁吁,那能够回复的体力当真是鸡毛蒜皮。 等到离开集市之时,李知时身上还剩下1000惯性点,但是多了一本基础剑法入门,和一些普通的伤药。 剩下的1000惯性点他打算全部花在训练场中,他已经发现了,那种凭空而来的能力若是没有熟练,运用起来实际上只能发挥一半的威力,若是熟练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威力都有可能。 一念及此,李知时便将基础剑法入门一学,然后拿出越女剑法残卷同样将之学习掉,进入了100惯性点一小时的中级训练场。 等到再一出去,兵部门前的光门已经打开。返回房间稍稍休息了片刻,李知时便按照提示音踏进了光门的门槛。 【……】 【任务世界进入中……】 【时间:公元前二二一年】 【简介:秦灭齐,天下一统。定币制,行水德,同度量,划田亩……为定天下,始皇迁六国旧贵族及富豪十二万户于咸阳城】 【本次任务为团队任务】 【任务难度:三星】 【十分钟后任务开始】 …… 当李知时视野再次恢复之时,头顶早已没有屋顶,只有一蓝如洗的天。而还没等他稳定心神,便听见身旁一阵极为慌乱的惊呼。 “尼玛!竟然是三星!” “……完了,完了。” 第二十七章 死亡率百分之百 “竟然是三星难度!” 只见一名胖的好似皮球一样的胖子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嘴里面还喋喋不休的念着什么。 李知时看了看四周,发现他们正在一个茅草屋当中,而门口则被一面近乎透明的水波墙给封住,从茅草屋里看向外面看,外面的一切都是静止的,能清晰的看见落叶停滞在风中纹丝不动。 屋内除了他自己还有五个人,包括胖子在内的三个人看样子都兴致不高,而另外两人则和自己一样左顾右盼,看见胖子他们的状况有些摸不着头脑。 想了想,李知时走到了胖子身边也一屁股坐了下来。 “大哥,小弟第一次正式任务,这三星级别,难度非常高吗?” 听到耳边的问话,胖子看也不看李知时,只是有些丧气的耸耸肩,“现在已知的最高难度是九星,而一到三星属于初级阶段,三星便是初级阶段最难的一级。” 似乎有人和他一起分享这个坏消息之后,胖子的情绪明显稳定下来了许多,深呼吸了几下,然后一脸不知是笑是哭的表情看向李知时说道:“看见你我内心就好多了,第一次正式任务就碰见三星难度,运气背到这种地步,八成每次上厕所都不洗手。” “对于我们这些没有内功,评价在100以内的人来说,一星难度死亡率是30%,二星难度死亡率是50%,三星,呵呵……” 见胖子停住了言语,李知时有些纳闷,问道:“三星难度难道是70%?这么高?不过还有三成机会,也不算绝路。” 听到李知时的这番话,胖子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精彩,而站在旁边刚刚和胖子表情一样的资深契约者则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呵,真是不知者无畏,难道你觉得三成的几率很高?而且我告诉你,三星难度的死亡率不是70%,而是近乎绝境的90%!而对于你们三个萌新来说,死亡率绝对无限接近于100%!” “因为三星难度的任务世界当中已经有拥有内力的人物存在了!” 一言出,李知时还没有回应,剩下两个新人却是已经呆滞在原地一脸绝望,其中一人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径直跑向说话的资深者身边。 “前辈,只要你保护我不死,我愿意把本次任务全部所得献给你!” “哦?”冷面资深者轻轻一笑,“保护你不死,那我就要面对更多的危险,没准到时候就变成我死了你活着,你倒打的一手好算盘!” 说完,冷面资深者便将其推开,然后看了坐在地上的胖子和站在角落的最后一名资深者,语气严肃的说道:“还有三分钟任务世界便要正式开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面对的是三星任务,但现在我们便必须齐心协力,才能增加几分活下去的希望。首先做个自我介绍,大家可以叫我铁面,擅长箭术。” “我叫暗影,医师。”角落之人站了出来。 紧接着最后一名资深者便是胖子,可谁知道他刚准备开口,那个之前求铁面保护的男子便率先插了进来。 “我,我叫张峰,现实中是木子酒店的总经理,擅长人才管理!” “这人,唉……”李知时一听,便知道不妙,果然下一秒胖子便冲上去抬起腿对着其屁股就是一脚,看着趴在地上先是愕然然后羞辱狰狞的张峰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一个新人还不懂得尊重前辈?老子还没说话你就敢插嘴?还什么总经理,擅长人才管理,咋地,你想管理我们啊?你他娘的管理得了吗!”说完胖子竟是又不解气的对着快要爬起来的张峰又是一脚,然后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好了,教训了一下傻B,胖爷现在心情好多了,你们就叫我胖子,我擅长的是正面攻坚。” 胖子介绍完自己后便直接看向李知时,后者无奈一笑,开口说道:“我叫木头,擅长的是剑术,但是没有趁手的剑武器。” 剑术?李知时的说法让让三个资深者一愣,其中最沉不住气的胖子更是直接问道:“擅长剑术?怎么个擅长法?” 听到问话,李知时默默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把越女剑法的第一式折花的招式比划了一下。 “哟,还学了剑法,看样子你小子在新手任务当中收获不小啊。”胖子眨了眨眼,拍了拍李知时的肩膀,然后将目光落在屋内的最后一人,当知道死亡率之后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说话的新人身上。 “我,我叫梦姬,我擅长的是跳舞……”这名几人中唯一的女性有些畏惧的说到。 “跳舞?这是个啥东西?”一向直言不讳的胖子差点骂出声来。 而梦姬则吓了一跳,急忙开口解释,只不过声音却是愈发的小了。 “我新手任务就是通过舞蹈迷惑一个大臣,我在现实中是一名舞蹈老师,新手任务过后学会了一个技能,叫,叫媚舞,只要舞跳得越好,对异性便有更强的魅惑……” “魅惑技能?”这时一直没发表言论的铁面却是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要知道在任务世界当中武力的确是生存的最直观数据,但也有些场景并不是武力能够解决的,而在这个时候便需要一些非武力手段来达成,而梦姬拥有的魅惑则很显然是一个好用的能力。 “呵,现在看来就你这家伙最没用了。”等到梦姬自我介绍完,胖子又是不客气的给了张峰一脚。对此李知时虽然皱起了眉头,但也没有过多的反应。 在他看来,一个在任务世界中敢于用真名自我介绍,并且透露出自己在现实生活中身份的家伙简直就是一个奇葩,连最后那名女子都知道说个假名,这家伙竟然…… 从一开始李知时就知道这个三省六部并不是什么善良之地,一个时刻都可能面对死亡,死亡率最低也有百分之三十的地方,绝对不会有真正的好心人出现,比如说那个给自己指路的大叔,他早就发现对方眼中闪过数次贪婪,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下一步行为。 这个随时面对死亡的世界,其中的人,很可能都是会“吃人”的啊。 …… 一分钟后,随着系统提示音在每个人脑海中的响起,将茅草屋封闭成一个独立空间的水波墙终于缓缓的消散,而与此同时,屋外的世界也一瞬之间活了过来,那片一直凝滞在空中的叶子在空中打着旋落了下来,然后被一只野狗重重的踩在了脚下。 紧接着,屋内的每个人都闻到了一股肉质腐烂的臭味。 第二十八章 挖坑埋人 【任务世界完成同步】 【初步任务:天下归秦,始皇嬴政为安定六国旧地,强迁六国贵族以及名士豪强于咸阳城,你需要在三天之内寻找到以上势力之一投靠,并于半月之内赶至咸阳城】 【失败后无惩罚】 随着任务世界的完全同步,有关于这次历史的任务信息便浮现于每个人的视网膜之上。 花了几秒钟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李知时的注意力便转移到那扑鼻而来的腐烂气味之上。 “这是尸臭。”作为自报家门的医师,暗影第一时间给出了答案。 一听到尸臭这两个字,在场之人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而作为女子的梦姬更是直接用袖子捂住了脸。 “这边。”暗影很好的完成了他职业的工作,竟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轻轻的嗅了几口,然后指了一个方位,却是茅草屋右侧,等众人出了屋子,果然发现右边有个用长篙撑起的白布棚,里面正中摆着一口没封盖的棺。 “就这样放着不怕尸体腐烂产生瘟疫吗?”铁面仍旧是冷着一张脸说道,很符合他报出来的名字。 正说着,铁面便发现不远处有人走了过来,目标应该正是前面那简易的丧事棚子。 “有人来了。”铁面语速极快的提醒了一句,然后闪身躲进了茅草屋的阴影,和他相同动作的还有医师暗影,胖子,以及时刻跟在铁面身后的张峰。 而作为新人的李知时却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仍旧留在了原地,同样陪着他的还有舞女梦姬。 二就是晚了这几秒,他们便已经没有了退入阴影中的机会,光是沿直线传播,那快要走过来的人影多半已经发现了他们两。 “果然新人都是炮灰吗……”李知时默默叹了一口气,看了身旁束手无措的舞女一眼,然后果断的率先向那人走去。 来人衣着缌麻,面色有几分哀痛,但更多的是一抹疲惫和焦虑。 “吾不过离开稍许,尔等何人?为何聚于吾弟灵堂之前?”当李知时走到其面前之时,来人却是率先问了出来,语气多有不善。 死人的灵堂是最恶有人冒犯的,无论是谁发现自己家中已故之人的灵堂周围有不明身份的人出现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更何况情绪本就低迷之人,故而之前铁面仗着自己眼力率先做出了趋避反应。 听到来人问话当中的“聚”字,李知时一愣,然后一转头,却发现资深者当中的胖子却是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在下三人只是无意路过,发现此地有所异味便过来查探了一番,若是冲撞了灵堂,在下在此陪个不是。”虽然有些奇怪,但李知时并没有深究,而是很迅速的回了一句,同时行了一礼。 见李知时如此,来人脸上的不满之色也消减了下去,淡淡地说道:“在下张良,阁下是?” 张良?!汉初三杰之一,在博浪坡袭击秦始皇的张良?!不过现在是公元前221年,大秦帝国刚立,其除了家世之外在这社会上名声并不起眼。 “在下木子,这是在下义兄义妹。”知道遇到了历史名人,李知时内心愈发谨慎。上一个世界当中的伍子胥,如果不是自己有鱼肠剑作为杀手锏,多半就要呜呼哀哉了,从这来看,任何一个历史上有名之人都不能小觑才是。 听到李知时的介绍,胖子和舞女梦姬也上前了一步,各行一礼。 “许诸。” “……”“貂……貂蝉。” 我草,这两个家伙搞什么啊!许诸和貂蝉是什么鬼?不要因为领先三国几百年就可以为所欲为啊喂! “三位侠士有礼,最近家中变故,舍弟丧事拖到今天才得以进行,尸身却是……唉,在下会尽快将舍弟之躯下葬。”张良同样一人回了一礼,然后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对于队友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的李知时也只得暂且将这口老血压下,说道:“阁下一人却是如何为亡人下葬,在下三人既然冲撞了灵堂,虽是无意之举但也过意不去,吾与兄长也算是有几分力气,倒也帮得上忙。” 张良听闻一愣,紧接着面上一喜,又看到冒充许诸的胖子秀了秀肌肉,他也不是那种犹疑不觉的人,思索片刻便也答应了下来。 “在下一人的确有些力不从心……如此便谢过三位了。” …… 而另一边,躲在茅草屋当中的铁面三人一直在暗中默默的观察着李知时几人的行动,等看到舞女梦姬祈福,李知时和胖子挖坑之时,面上纷纷露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表情。 “他们这是在干吗?挖坑埋棺材?把时间都浪费在这里干什么!亏那个胖子还是资深者!”张峰面色有些不虞,刚刚那个胖子竟然丝毫不给他脸面,几次三番将自己踹倒在地,如今得了机会他怎能不在背后中伤一番。 铁面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当然心中因为信息的缺失对于那三人的行为也颇为不解,“这次团队任务不知为何没有开通团队交流空间,所以我们无法了解那边的情况。而现在的时机也不允许我们出去了,不然难以解释躲在这里的目的,只有等着他们三人回来之后再质询一番。” 至于医师暗影,自然还是惜字如金的一言不发。 “难道我们真的要在这挖坑?”在茅草屋中几人耐心渐失的等待之下,李知时和胖子已经在烈日下挥汗如雨了半个时辰,终于,一个足以放下一具棺材的深坑被挖了出来,再和张良三人合力之下将棺材给抬了进去。 收土,立碑,这样一个世家之弟便草草葬于了这荒郊野外。 “三位义士辛苦了,但张良如今家财尽已散尽,无以为报,只能记住三位大名,日后若有功成之日定当寻得三位以报今日之恩。”看到面前的石碑,张良神色难免有些黯淡,原地站立了一时半刻之后才回过神,对着李知时三人便是一礼。 对于面前一幕李知时却是早有准备,给身旁二位同伴使了一个眼色之后回礼道:“阁下无需如此,如今韩国已灭,国人自是分散,今日有幸得见宰相之子,自然应当出手相助!” 此话一出,内里包含的信息却是让张良呆立在了原地,良久才有些惊疑不定的开口问道:“阁下……竟也是韩国之人?!” “却是如此。”李知时当即点点头,“国破之后家父不愿投于恶秦,便带着在下背井离乡四地周游,如今家父已逝,吾便归寻乡土,之后寻得昔日故友与邻妹,便几人一同游历天下。” 张良面色一紧,“敢问令尊名讳?” 李知时摇摇头,“家父只是昔日营仗中一小卒,无甚名讳,但吾韩国之人就算国破家亡也不能投于恶秦,昔日屡败屡战百死不退后人怎敢忘记!若是投了那恶秦岂不是丢了祖宗得到颜面!” “好!”李知时的一番言论让张良当即面露敬色,称赞一声好之后却是四处看了看,然后稍稍低下了身子,轻声说道:“既然阁下有次志气,张良便也不再隐瞒了。如今秦国一统天下,欲迁吾六国之贵族豪强义士于咸阳监管,在下此次散尽家财便是为了躲过此番清点,阁下三人最好也莫要进城。” 说到这,张良顿了顿,对于接下来的话他虽然是果断之人但依旧犹豫了几番,到了最后才咬咬牙说了出来。 “张良不才,但国仇家恨不可忘,此番便欲访天下名士以商灭秦复国之事,阁下三人若是有意便与在下同行如何,日后复国之后定当得以光宗耀祖,尽报家仇!” 【叮!】 【提示:是否投靠旧韩——张良势力?】 【是/否】 一道系统提示音随着张良的话音落下,在三人脑海中同时响起。 第二十九章 未完成的任务 【是/否】 对于李知时来说他并没有选择困难症,所以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是,至于身后的资深者胖子和萌新舞娘梦姬,他已经提前打过招呼,至于对方愿不愿意跟他踏上这条贼船,就完全看个人意愿了。 很显然,兵部把他们起始地点丢在这个地方很有可能便是因为此地会碰见张良,虽然不可能像李知时一般如此快速的触发条件,但也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另一边隐藏在茅草屋中的铁面一开始隐藏起来的原因实际上也有这一点在内,保持观望,等待可能更好的条件出现再做决定,一向是他们这些资深者的下意识反应。 但李知时明显不是这样想的,这一点胖子十分了解。 “我不知道胖子前辈你为什么会跟上来,但既然咱们在一条船上了,我下一步的计划无论如何都必须告诉你们。对于兵部来说,一开始的地点时间安排肯定是给我们一个最能进入身份的点,而与此延伸出去的线可能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多半安全性要高出许多。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这一次是三星难度,按照你们所说的死亡率来看,我们的第一要务便是安全,为了安全完全可以舍弃一些收益。” “其二,在我看来,收益这种东西绝对不是一成不变的,当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最稳妥的手段插入历史当中之后,可以尝试着主动去改变历史方向,就算会因此从而导致难度提升,但我们已经掌握了主动占据了先机,可以随时调整布局,故而和同等收益所需要面对的危险相比,我们肯定占了便宜。” 在挖坑之时,李知时特地找了机会跟他说了这样一番话,胖子自认为经历了三四个任务世界也算是个资深者了,但却没想到这个自称木头的家伙,凭借这么几句话就让他作为前辈的那点自信不翼而飞。 “得,胖爷我一向懒得动脑筋,既然有人在这方面比胖爷我厉害,跟着他走几步也无妨,大不了发现不对中途溜了也不迟。” 一念及此,经历过几个世界的资深者胖子也没犹豫多久便选择了是。 至于舞娘梦姬,这个声音小胆子更小的年轻女子看样子是随波逐流惯了,选择是的速度差点比李知时还快。 【你选择:是】 【你加入张良阵营】 【阶段任务:陪同张良拜访名士,每成功拜访一名知名人物获得500点惯性点奖励】 【任务时限:不限】 【张良死亡,或转换阵营都将扣除3000点惯性点,以及开启后续惩罚剧情】 接受了任务之后,张良对他们的态度明显热情了许多,这个十几年后名震天下的“谋圣”如今就这样毫不掩饰的与他们称兄道弟。 “那边那三人怎么办?”没多久仪式完毕张良便准备带着他们几人离开,前往其之前在城外某地的住处,临走之前胖子拉住了李知时的胳膊,有些疑惑的问道。 “胖子前辈原来可经历过团队任务,可否将其规则与我说说?”李知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不用叫我前辈,我也只不过多经历了三四个世界而已,叫我胖子就行。”对于李知时的客气胖子挥了挥手,然后回想了片刻,说道:“团队任务就是进入世界之后需要所有人一同去完成任务,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原来如此,看来和我想的一样,但……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吗?”李知时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一下便弄得本来就不喜欢动脑筋的胖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思索了半天才试探性的开口,“特别之处……队员之间不能相互攻击?” 在李知时微笑的沉默注视之下,说完这番话的胖子突然眼睛一睁,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不能相互攻击,不能相互攻击……草!刚刚我可不是踹了那欠揍的家伙几脚?!还踹的他口角流血?!” 见胖子反应了过来,李知时这才点点头说道:“不仅如此,按照前……胖子你说的,团队任务需要所有人共同完成这一点也有问题,我们现在可不是就接受了张良的招募?可那边三个呢?” 谁出这番震惊胖子幼小心灵的话语之后李知时也陷入了沉思,很显然这一次团队任务不是和胖子以前经历过的那样简单明了,其中很可能还隐藏着一些未曾说明的模式。 按照如今的线索来看,这次的团队任务多半便是让他们在进入世界之后再自行组团,而且很可能在团队之间还会存在竞争搏斗! “你打我一拳。” 胖子一愣,“你说啥?” “打我一拳。”李知时快速的重复了一遍。 “这……不太好吧。胖子我虽然脾气不太好,但那也是对事不对人,你有没有惹我我打你干嘛,我可是有原则的人,就算你是抖M……” “哪那么多废话!”听到连抖M都出来了,李知时扫了一眼一旁一直静静听他们讨论的舞女一眼,叹了口气后直接一脚对着胖子的屁股踹去! “啊~~你干嘛!”只听到胖子一声娇喘向前踉跄了几步,然后回过头来一脸莫名其妙的盯着他看。 “好了,确定了。”李知时揉了揉脚,心中暗叹此时要是有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让他推一推就更好了。 “啥确定了?!”胖子瞪了一眼在一旁暗笑的舞女梦姬一眼,然后在听到李知时所说的几个字之后陡然一愣,“是啊,我只是感觉有股力量从背后袭击我,虽然力道很大但我竟然连皮肤挫伤都没有!”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才算得上组成了团队?这也是之前那家伙被我踢伤的原因?” “我想这也是此次任务难度为三星的原因。”李知时看着他点点头。而此时张良已经开始催促他们离开,在回头望了一眼之后,几人便不再拖沓跟着张良向某个方向离开。 “那就真的不管他们几个了?”在路上,胖子欲言又止了几次之后终究还是又问了一遍。 “如今局势已成这般,没准日后咱们还是竞争对手,想管也管不了了。”李知时摇了摇头,正准备说点什么却复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赶忙调开任务栏一看,之后神色一变。 “怎么了?”话多的胖子见李知时陡然变得沉默疑惑问道。 李知时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眯着眼思考了一会,神色才复又恢复平静。 “差点忽略了这一点了,看来必须得找张良再谈一谈。” “你发现什么了?”胖子和舞娘一听一同看向他,在这短短的半天时间内,这个年轻人却是已经让他们潜意识中有了依赖的懒惰情绪。 李知时揉了揉眉心,“初始任务还在,我们,必须得去咸阳。” 第三十章 大事可期 初步任务竟然和投靠势力之后的阶段任务有冲突,这是李知时这是李知时没有想到的,看来这便是直接投靠张良抢占先机所带来的惩罚。但在他看来,按照胖子告诉他的有关于兵部布置任务的规律,如果不出意外张良还是会前往咸阳城一番,只不过可能不会是第一时间前去,而是先拜访周边的名士。 毕竟大部分豪杰名士贵族都被强制迁往了咸阳,张良要想找到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咸阳肯定是他的一个目标地点。 但这一切都是从张良的角度出发的,对于李知时他们来说,既然兵部给出了咸阳城这个目的地,那么下一阶段布置的肯定是有关于那片区域的任务,在存在竞争的情况下,肯定是先入咸阳者占据优势。 而且只有半个月,万一路上出了什么差池那真是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那现在就去找他谈吧,我们直接出发前往咸阳,那三个家伙绝对会落后于我们。”听完李知时的分析,沉不住气的胖子有些急躁。 李知时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要表现的太过急躁,这里是真实的世界,别说面对历史名人,就算是面对一个普通人都要谨慎再谨慎。” “那怎么办?”瞪大眼睛的胖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从遇到李知时之后自己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四个字。 “会喝酒吗?”李知时答非所问。 “会啊。”有过经验的胖子直接回答道。 李知时听闻嘴角一勾。 “行,今晚把他灌醉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 …… “他们走了。” 茅草屋之内,铁面的脸色比他的名字还要铁,只因为那三个人竟然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离开,完完全全的把他们抛弃在了这里。 只是他没有也不会想到,却是他自己一开始将李知时等人留在了外面当试探的炮灰。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追上去质问他们?”等了这么久张峰早就已经不耐烦了,而李知时三人的不告而别更让他觉得自己白等了这大半天,对铁面也不满了起来,内心极度窝火。只不过他在被胖子揍了一顿之后学乖了许多,故而选择将情绪压在了心里不表现出来。 “这回的团队任务有问题。”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暗影开口说道。 “兵部发的任务能有啥问题?而且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心中急躁之意不断蔓延的张峰直接一句话怼了出去,全然没有发现听到暗影的话之后,铁面竟是陷入了沉思。他在现实中好歹也算是一个酒店的高层,来到这任务世界之后虽然没了现实的地位,但自认为凭借他的能力他迟早也能变成其中的佼佼者,如果之前对于具有战斗能力的胖子和铁面还有所顾忌的话,那么对于作为医师的暗影他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对于张峰的指责暗影仍旧是面无表情,完全将之忽略,一双眼睛只是静静的看着铁面。 发觉暗影完全没有理会自己,张峰正准备拿出在酒店训斥下属的威严来指责其一番,没想到下一秒身后却陡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一口鲜血压制不住的从肺部涌到嘴里一口喷出,然后整个人扑通一声脸朝下倒在了地上。 “果然如此。” 铁面此时竟是不知何时站到了刚刚张峰所站之处的后方,握成拳头的右手从身前缓缓收回,然后看着暗影说道:“团队模式还并没有开启,看来他们三个已经投靠了张良组成了团队,自然就不会将这些消息告诉必定会成为竞争对手的我们了。” 现在看来这铁面显然是比胖子还要资深的契约者,这些需要李知时推断出来的线索似乎其早就了解,在李知时只能说可能对立之时,其已经明确的知道他们之间必定会形成竞争关系。 对于铁面的言论暗影点点头,很显然他也是和铁面一样的老牌资深者。至于地上躺着嘴中冒血的张峰,两个人却是不约而同的当作一条死狗压根没有理会。 半晌之后,在两人对之后的行动商量出对策之后,铁面才看了一眼仍旧躺在地上的张峰,说道:“暗影,虽然这家伙对你不敬,但也别让其真的死了,活着至少还能当个炮灰。” 暗影点点头,然后走上前去将一粒丹药塞入张峰口中,同时对着其身上一些地方连续点了几下,片刻之后便看见张峰的面色重新红润了起来。 “没死就站起来,我们已经落后了,再没有时间听你在这呻吟。”见暗影对他点了点头,铁面冷冷的抛下了一句,然后与暗影径直的向与李知时他们相反的地方走去。 看到两人的离开,张峰虽然心中怨恨,但还是捂着胸口爬起来跟了上去,因为他知道如果只剩他一人,活着的几率会更加渺茫。 “咳咳,你们都会后悔的……” …… …… 入了夜,在晚饭之时,在李知时有意的引导下,张良和胖子开始了你一碗我一碗的拼酒大赛。 酒这东西果然不愧为中华千古第一沟通利器,再加上舞娘梦姬兴起而跳的媚舞,没多久张良便已经完全放下了心中的估计开始与三人称兄道弟(妹)。 酒过三巡之后,看着双颊飘红的张良,李知时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得到示意的胖子便开始放慢了敬酒的速度,不得不说这家伙一身肥膘没有白长,喝酒确实是那么回事。 确认局势已经稳妥之后,李知时接替胖子端起酒樽一言不发的对着张良一敬,然后轻轻叹了一声。 这声叹息看似轻巧,实则在胖子和舞娘两人同时保持静止不发出声响之下显得十分清晰。 “木子阁下为何叹气?可是张良照顾不周有所怠慢?”虽然有些微醉,但张良毕竟还是张良,很敏锐的察觉到了李知时的情绪不高,当然,其与三人都知道这是李知时明白出来让他察觉的。 看着张良望向自己,李知时再次默默叹息了一声,然后目光灼灼的注视了张良几秒,摇了摇头,说道:“张兄虽然有拳拳报国之心,但着实……让木某有些惋惜。” “阁下何出此言?说出此话可是看不起张良?!”一听这话心头有酒意的张良顿时怒了,他散尽家财连家弟都无钱下葬只为了有机会复国反秦,如今却被人如此看待,怎能不气? 对于张良的质问李知时也不气恼,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良久之后,才说了一句让张良愣上半天,然后差点气的掀桌子的话。 “张兄如果以举家之财进献秦王,再与家中先人断绝关系,大事早已可期矣。” 第三十一章 流芳百世 “阁下何以辱我!”险些掀桌子的张良一把站了起来,拿起酒杯往地上一摔,这个青铜酒尊质量还是挺好的,只是酒水飞溅,在李知时的裤腿上留下了几道酒渍,犹如冬日里的腊梅点缀。 不仅他是如此,就连一旁保持不说话的胖子和舞娘都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只知道李知时要他们配合来说服张良,但现在这局面那里是说服,简直是把别人的脸撕下来放在地上用脚踩! 【警告,请注意调节与张良的关系,如果感官继续恶化,将直接以阶段任务失败处理】 这样一句话同时回响在了两人的脑海当中,他们下意识地看向李知时,却发现其竟是面色不改的端起酒樽轻描淡写的抿上了一口,若是不知情的人只怕还以为现在的情景与其毫不相干。 “张兄行事如此急切,不妥,日后只怕是要失去许多机缘。”李知时抿了一口酒后放下酒樽神色清明淡然的看着怒视着自己的张良。不得不说,自从进入了这片空间以来,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其身上,仿佛凭空生出了许多自信与坦然自若,这是身为孤儿的他从小以来未曾拥有的,就恍若游鱼入海,不再彷徨。如果说在新手世界这种气质还只是略有显现的话,如今竟是已然开始绽放。 【请勿透露给相关剧情人物任何有关于其之后一年以内的历史轨迹,如有触犯根据情节严重程度进行相应惩罚,惩罚方式包括但不限于:扣除惯性点/降低身体素质/减少寿命/直接抹杀】 对于这条突然冒出来的信息李知时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将之抛之脑后,然后在张良还在他之前那句话当中疑惑之时继续开口说道。 “千古以来,若一国欲兴,其重在于君主,君主若明则天下臣民争相来投,国强民安;然君主若昏则臣背民逃,国之将亡,此言然否?” 张良听闻眉头一皱,身心当中潜藏的名士风范渐渐显现,前一秒还怒意盎然,这一刻便开始思索。 “此言……无错。” 李知时嘴角一勾,他不怕名士,就怕对面不是名士,只要能讲理,就一定会有漏洞和突破点,相反那些大字不识的,你就算说破嘴皮子也没用,只有把其正面打服方才能进行下一步,新手世界当中伍子胥可不就不他这一招弄得大失方寸,有理也说不清? “那张兄……认为当今秦国之主嬴政如何?” 虽然张良有些弄不清李知时要干嘛,但还是将自己心中不愿意承认的答案说了出来:“这恶君能灭我韩国,虽有国仇家恨在此,但也不得不承认其乃当世明君也。” “何止明君!”李知时此时陡然站起身来,目光变得锐利非常,看的张良竟是有些惴惴不安。 “废封建设郡县定官职,这哪一样不是千古功绩,依在下之间,自周朝以下,天下无任何一任君主当能与其媲美!” “如此人物,张兄与之相比自认如何?!” 听到李知时陡然发来的大声质问,张良嘴巴微张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到听明白李知时的发问,未曾思索便却是闭上了眼睛。 见其不说话,李知时微微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很简单,君与我,与天下已知之人,都比之不上,既然如此,吾等何来时日徐徐图之以全谋划?时日愈远,我等与之差距便愈发遥不可及,在如此明君之手这秦国只会愈发的强,那时就算谋划至寿尽也多半是毫无作为矣……” 李知时的话语如同一根长矛直直的刺入了张良的心头,自灭国以后,其日日苦思复国灭秦之策,为此宁可散尽家财隐姓埋名弟死不葬,只求留得此身召集天下有识之士共商抗秦,可现在想来,相比于嬴政,他们这些失了天下的无能之人就算聚在一起又能如何?无用功矣。 “吾……愧对先人……”一念及此,张良整个人都消极的如同随风飘荡的落叶,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坐在了席上,双眼失神。 可在其没看到的地方,胖子和舞娘的脸上却是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一种难以言语的荒谬之情。 “这……他娘的也太能忽悠了吧,这不是欺负古人不知道历史嘛,明明这秦国十几年就亡了国,而且这位还算的上灭亡秦国的主要功臣,可到了这家伙嘴里,竟是差点把秦始皇说成圣人,把秦国说的可以流传百世直到现代社会……”胖子咽了一口唾沫,对于自己之前被忽悠两次的遭遇突然感到无比的庆幸,至少李知时没有去摧毁他的人生观价值观不是。 听到胖子的感叹或者说惊吓,一旁的舞娘梦姬如同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搞得李知时只得死死的瞪了他们一眼来制止,然后才走到张良身边低头看着他。 “张兄……” “……木兄弟还有何事?”张良的声音有气无力,心中信念的摧毁让他隐隐生出了避世隐居不问世事的冲动。 但紧接着,他的耳旁便响起了一种极其具有煽动性引诱性的声音,而声音的主人,则是弯下腰与其侧耳的李知时。 “张兄可曾听过一句话?” “何话,木兄弟有言直说便是。” 看见张良的状态,李知时的声音陡然变得极轻,但却诡异的极有力道,只见其稍微顿了顿,似乎清了清嗓子,而后才开口说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小人报仇……” “是从,早,到,晚!” 最后四个字的声音恍若一道雷霆,就算是离得远的胖子和舞娘都不由被吓得一愣。 可令人惊奇的是,坐在地上与李知时头挨着头的张良却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一般,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但只有张良自己知道,他哪里是没有听到,而是听得太清楚,听得太用心,以至于被震撼了心灵呆愣在了当场! 似乎很满意张良的反应,李知时重新直起了身子,也不管张良此时听得见听不见,自顾自的淡淡说道:“所以我才说为你惋惜,如果你将所有家财献与秦王,与祖宗先人断绝关系,以你之身份必定会被秦王当做典例得到重视亲自接见,届时以己之身刺嬴政于座前,嬴政一除,秦国必乱,届时天下有识之士并起,六国之后重整朝堂,国仇家恨尽可报也!” “而届时张兄必当名流千古,而张家……”李知时顿了顿,看着抬起头注视着自己的张良伸出了手,同时口中郑重说道。 “张家……必当流芳百世!” —————————————— —————————————— 俺非常需要推荐票,新书幼苗急需推荐票灌溉,老铁们能否暂停一下其他上架书的推荐,然后将票票投给这本书,感激不尽啊!!! 第三十二章 怎能说是骗? …… …… 当三男一女四人启程,所面对的方向已经有了明确而统一的目标,咸阳城。 实际上说服张良的行动远远不是李知时上去忽悠了几句那么简单,如果靠说教就能被他人改变想法,张良在十几年之后的十几年内也不至于NB到享誉千年的程度。 胖子的劝酒,从两次端酒杯的间隔到饮酒的量实际上都有严格的把控,力求将张良的状态控制在醉酒但不至于断片的状态;其次便是舞娘梦姬所跳的带有魅惑性质的媚舞,以此来降低张良的心理防线。酒色的腐化能力经过千百年的实践之后,似乎又重新在历史的开头来了一个轮回。 当然,醒酒后的张良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又来询问了一遍李知时,在得到李知时肯定的答复之后才同意改变路程向咸阳城进发。 “张兄虽然如今家财尽失,但这身份名气还在,要想进入咸阳城谋划大事非要张兄领路不可,到了咸阳城以张兄之才定当不用多久便受那秦王重用,如此大计可商也。” “可……” “张兄莫不是怕投秦坏了你的名声?” “张某岂是如此贪名之人!” “那还有啥好犹豫的,上路吧!” 在经历了醉酒后的那一场质问之后,张良似乎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年轻义士有了种莫名的敬畏,一切大概是因为那一夜的许多话当真如同黑夜当中的某道闪电划破了他的思想,摧毁了他的方向。此刻对他来说,李知时就如同是他溺水之后的救命稻草。 “你这样忽悠他真没问题?”尽管事情已经往好的方向发展,胖子的内心依旧有些难以置信,终于在赶路的某个空闲时间开始在李知时耳边嚼舌根。在大多数时刻保持沉默的舞娘梦姬看来,当胖子和李知时在一起时任谁都会以为后者才是资格更老的资深契约者。 “我这是忽悠吗?”李知时眼睛一瞪,他真的是被这家伙磨烦了,一挥手便叫来了骑马于前得到张良,然后在胖子傻了眼的注视之下十分随意的开口问道:“张兄,我可是在忽悠你?!” “忽悠?这二字是何意思?” “就是骗!” 张良听闻摇了摇头,说道:“木兄哪里有骗我?别说笑了。” “可这大秦没准十几年就亡了!秦王也许没多久可活了!”胖子眼睛瞪大,陡然插话。 结果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张良竟是“吁”的一声停下了马,目光郑重的看着其,说道:“许诸兄弟怎能有如此想法?如果每个韩国子弟将自己的希望投注于这等虚无缥缈的祈求之上,那复国还何来希望?” “如今秦国势大已成定局,岂会十年而亡?要知道大周在幽王之后如此颓靡也依旧国号未失,如今秦国刚创万世之伟业,举朝上下励志图新,若不在其安稳之前斩秦王于座前马下乱其朝纲,待日后臣民安稳岂还有我等容身之地?!” “……”看着张良极度认真的面孔,目瞪口呆的胖子一脸抽搐,几近连话都说不出来。 “许兄,你可明白了张兄的心意?”见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李知时摸了摸鼻子,瞪了胖子一眼,示意他表明态度。 听到暗示,还没回过神来的胖子满脸僵硬,“是在下失虑了,张兄莫怪。” 咔,咔,咔嚓。 骑着马一直跟在后面的舞娘,似乎听见了某种东西破碎之后,带着几分重新做人之意味的声音。 …… …… 不得不说统一道路直径与车架轮距的秦朝路还真的挺好走,没过几个日夜几人便看到了前方不远处,那在看似护卫实则看管的士卒包围之下的车队。 “在下张良,祖父与先父均为韩国宰相。”张良策马上前被士卒拦住之后解释道。 “张良?宰相之后?”为首的军官面色一紧,然后拿出一卷写着“韩”字竹简细细看去,没过多久果然在卷前的地方看见了张良的名字,并且后面没有代表已迁的标记,顿时额头上一阵冷汗冒出。 竹简所记载的名单上的人都是上面安排下来要迁往咸阳城的昔日六国贵族大户,名字靠后的倒还好,这张良名字如此靠前显然是上面极为重视的家伙,没想到之前竟是漏了! 暗道侥幸的军官抹了把汗,亲自与张良核对了信息,在确认是本人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有些惊异于竟然还有这漏网之鱼重新自投罗网的。 “你这人之前却是跑到何处去了让我们好找!若是在队中还敢偷跑老子就直接砍了你!”秦军军官装模作样的撂下一句狠话,将张良放进了队伍当中,然后赶忙拿着竹简跑到一旁再次核对人数起来。至于李知时几人则被他当成了张良的家仆并未过多干涉询问。 如此一来以此车马队行进的速度来看,最多十日便可到咸阳城,听到这个消息,不说胖子与舞娘,就算是李知时都默默松了一口气。 行军的日子向来是无聊的,不过好在每日修整之时倒是可以小范围的交谈,只要不引起骚动那些“押送”的秦军并不会管。 得益于此,倒是让张良找到了两名昔日在韩国也是颇有名望的世家老人,连带着让李知时几人每人白捡了1000惯性点。 行军的路程就这样在平静无波澜当中度过了一半,而在这天夜里,守夜的胖子却是找到了闭目养神的李知时。 “木头,队尾有骚动,我刚刚想去瞄上一眼便被那些秦军给赶回来了。” 看了一眼身上多了几分风尘的胖子,李知时点点头,问道:“现阶段还是不要与这些家伙起冲突的好……可看到什么了?” 胖子点点头,“似乎有人被抓了过来,一辆马车,周围全是秦兵,而且马车内的人想要出来之时被毫不留情的挡了回去。” “周围全是秦兵?”李知时皱起了眉头,要知道张良家中世代宰相都没有被如此重视,那马车中的人地位竟是如此之高? “胖哥,盯着那边,一有情况尽快唤我们便是。”顺着胖子所指的方向,李知时远远的目光跳将过去,在火把的光亮当中可以隐约看到中间有一道厚重的阴影。 而第二日早上重新上路之后,那些秦军士卒对内愈发严厉的监管以及对外的严阵以待让李知时明白,这几日安稳的日子恐怕是要到头了。 而第三日,也就是行军的第七日,身体素质更高,负责监控外界情况的胖子面色严峻的将包括张良在内的四人小组聚集了起来。 “东北方向,有惊鸟烟尘,疑似有军队行进!” 第三十三章 再次相逢 几乎是在胖子告诉众人消息的同一时间,在车马队伍周围护卫兼押送的秦军军官也收到了底下斥候的来报。 “大概有多少人?” “禀百主,来人有五百,军中……竖着旧日齐国令旗!” 听到“齐国”二字,军官瞳孔陡然一缩,眼睛扫了一眼队尾的那辆马车,然后冷面笑意浮现,“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一帮来救主人的丧家之犬。” “听我命令,全军行止,列阵于右!” “让这些齐国余孽们瞧瞧,我们大秦军士能灭他一次,就能灭他一次二次,千次百次!” 队伍之中的李知时几人很快便发现,原本看守在左右的秦军士卒开始迅速的调动方位,以极快的速度在胖子所指来敌的方向列成标准的军阵,五百人的行伍竟是没有出现丝毫的混乱。 “这就是打起仗来的秦军吗?”顶多只在电视上见过打仗的李知时此刻不由睁大了眼睛,不过那些影视作品上的千军万马实际上也只有几百人不到,而面前这五百秦军士卒在他的眼中已经恍如一道雄关,可想而知那些万人对阵十万人对阵的场面是何等的浩大雄壮。 一旁的舞娘在这大场面面前仿佛也有些呆滞了,而胖子则似乎稍微好一点,整个人显得云淡风轻,只不过要是双腿不颤抖的话会显得更淡定。 “当初,我们就是在这群如狼似虎的家伙面前倒下的啊……”张良摇摇头一声叹息,然后看向李知时,说道:“以木兄之见,我等几人该当如何?” 现在张良在面对问题只是总是下意识的询问李知时的看法,这个还未“觉醒”的名士如今倒是也养成依赖心理,现在倒像是他投靠了“李知时势力”一样。 “这支军队如此明目张胆的来犯定然是有所求,而最可能的目标……便是前日夜间来的那辆马车。”李知时沉默了片刻,然后陡然抬头看向此时依旧被一队士卒围在中央的马车,脑海中陡然闪过几道人影。 铁面,暗影,张峰! “我们所有人的初始任务都是相同的,而距离我们‘出生点’最近的押送车队便是这一条,不管是其他强迁队伍亦或是隐居的势力都不会是他们的选择!毕竟就连我们都选择直接说服张良让其前往咸阳城,他们落后于我们,不可能有其他的出路!” “也就是说他们寻找投靠的势力就在这条车队当中!” “可经过胖子这几天的观察,并没有在前后发现可以的踪影……” 随着逻辑思维的不断推演,李知时落在马车上的目光有如实质! “那么,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他们……就在那。” “嗯,你说什么?”站在其身旁的胖子一愣,“什么结果?什么他们?” “木头哥说的是铁面前辈三人吧,现在想想,他们也的确应该在那里呢。”这时一向安静的梦姬站出来向胖子解释,大概是她也对胖子的慢半拍感到无奈了。 “什么!”反应过来的胖子差点一巴掌拍自己脑袋上,在发现李知时目光严峻之后顿时目露凶相的回头看向马车。 “既然是竞争对手,那么就不需要留情了,毕竟我们谁也不想死不是?” 看到胖子的表情,李知时对着不远处的马车摇头笑了笑,然后说道:“竞争对手就是敌人,敌人想做的事永远是我们不想看到的,那么,我们就盯紧他,让他插翅难飞。” …… …… 从盘古开天辟地到人类登上宇宙飞船遨游太空,从来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马车里只准坐一个人,如今被秦军围起来的马车也不例外。 这辆马车很大,正中坐着一名两鬓花白的老年人,脸上因岁月迁徙而生的沟壑不多,蓄的有些长的山羊胡子缺乏打理有些糟乱,可尽管如此,也依旧有一种华贵威严自其身上散发,让其左右坐着的两人不自主有些压抑。 齐王建,田健,大秦强军之下六国最后一个君主,如今已经投降秦王成了阶下之囚。 “王上,此刻外面秦军士卒已经被调走大半,应当是我那兄弟带着您的军队回来了。”原本安静的车厢内,一个声音陡然升起,声音的主人样貌恍若面具一般冰冷,就算是面对齐王也是如此。 “铁面义士,有劳了。”齐王建面色显得有些疲惫,连日的路程让他已然老化的身子骨有些吃不消,但一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处境与遭遇,这个曾经执掌过一国的君主此刻平静如湖面的神色之下隐藏的是嫉妒不甘的愤怒。 “这嬴政也太欺人过甚了,王上已经带兵投诚,其竟然违背约定收缴兵权后意欲将王上流放,此等恶贼怎就成了一国之君?”坐在齐王建另外一边的却是张峰,经过这些天他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内心里对于铁面的怨恨却仍旧是丝毫不减,自从他们几人碰巧加入了齐王建麾下之后,便一直刻意逢迎,倒是真在齐王建心中比另外两人分量重上几分。 对于这些时日张峰的表现铁面似乎完全没有在意,此刻的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的秦军士卒,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在等。 三日前在路上偶遇齐王建车马,因一手弓术射来几只山禽走兽而被这些许天没吃过肉的齐王重视,紧接着便被当做随从侍卫随其被压到了这只车马队当中,被困于此甚至连马车门都不能推开。 还好对于这一点铁面和暗影早有预料,一加入齐国势力便向齐王建讨要了信物,更是让暗影连夜离开去找齐国旧日部署前来救驾。 加入齐王势力之后他们的任务便得到了改变,只要齐王能够得以逃脱重新复国,那么他们的初步任务就能自动完成。 就在张峰又开始拍马屁之时,坐在窗旁的铁面眼睛却是陡然一亮,在他的目光注视之处,暗影的身影一闪而过。 此时马车周围的秦兵完全没有察觉,以一国之力灭天下六国,这种惊天伟业不仅仅成就了大秦帝国的强横名声,更是在底层的军士心中烙印下了目空一切的骄傲,这种骄傲会让他们上阵杀敌时舍生忘死,但在某种情况下却会让人失去某些精细的判断力。更何况在他们看来,他们的秦皇将天下大部分铜铁兵器都收缴铸成了十二金人,除了个别余孽,天下还有谁有胆子拿着堆破铜烂铁与他们这些强兵抗衡? 秦军的自傲对于此刻正与他们正面搏杀的齐国五百士卒来说是极具压迫性的,但对于坐在马车内的铁面来说,却是不得不说的好事情。按照他们之前的计划,他们当中的派去送信的暗影,此刻应当带着一些齐国旧部好手隐藏在道路的两边,而他的任务就是保护齐王能够得以顺利的冲出重围! 如今暗影已到伏杀将起,铁面藏在袖中的手已经握成了一个拳头,只等信号一出便暴起护身旁齐王突围! 至于张峰? 既然他如此恨那秦王,就由他殿后多杀几个秦兵吧。 第三十四章 本王自为诱饵! 车马队右侧的两只军队正在发生猛烈的碰撞,两边和起来一千人的战场,喊杀声却比影视片中那上万人的屠宰场更加猛烈。 其中也许有人求活,有人求死,有人为了信念,有人为了封侯拜相加官进爵。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战争从来不以某个人的个人意志为转移,他不是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过家家,刀砍到身上会痛,矛刺到身上会死,故而恐惧以致愤怒,愤怒到国仇家恨意气之争不可不报,唯有一方恐与怒之间的那条锁链被另一方彻底砍断,这场人与人的斗争才可能得以停歇。 翻身上马的李知时看着这场战争,口里念叨着一个和他关系密切的网络作家的感叹,全然不知他这番犹如动物世界冷酷旁白音一样的话语,配合马背上身体微弓风来而不动的淡然样子,在张良看来竟是有种战争大师的无情与自信。 “木头,你在说啥?怎么一动不动?”一旁的胖子盯着的马车的闲暇之余瞧了一眼李知时,拍了拍后者骑在马上的腿,好奇的问道。 “……”片刻的沉默之后,李知时的声音才幽幽的响起。 “别拍,抽筋了……” 马术并不好的李知时最终还是在舞娘的搀扶下下了马,对于他来说能不能纵马驰骋很大一部分取决于胯下的坐骑是否给这个面子,之前赶路还是给的其最温顺的一匹都差点没把他颠散架咯。 因为大部分秦军士卒都被调去战斗,车马队当中有些不愿意迁家的旧六国贵族便打算趁乱偷偷溜走,之前拜访过的两个韩国世家老者临走前也均派下人过来询问是否要一起离开,在得到张良否定的答复之后也没有多劝便带着疑惑离开了。 “逃又能逃到哪去?”张良摇摇头,但也没有去阻止,能逃一个是一个,为日后日后复国保留些许根基也是应该的。 就在这种逃难与战场交战同时进入白热化之时,在谁也未曾注意到的车马队队尾,一道白练陡然从道路一旁升起,与之相对的是秦兵当中一人飞起的圆滚的头颅。 下一刻,白光四起。 一直停留在原地的张良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这惊人的一幕,下意识与身旁同样翻身骑于马上的梦姬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同时浮现出一抹凝重和担心。 而承载后方队友牵挂的李知时和胖子两人,却是之前便已趁乱混入人群当中逐渐向队尾的马车逼近,这突如其来的刀光剑影实际上就在两人的面前上演着。 “胖哥,你说的擅长正面攻坚是有多擅长?”李知时问道。 胖子想了想,说道:“大概就是……说不清楚,反正以面前这些秦兵来算的话,单挑能杀,群挑能抗最多五人。” 李知时眯着眼看着面前发生的乱战,片刻后说道:“现在冲出来救人的黑衣人有十五人,秦兵现在还活着的有二十人,一旦让秦兵列成战阵,那些人就算身手再好也再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木头,你直接说怎么干就行。”胖子搓了搓手,之前的几个世界都是只能勉强活下去,这种阴人的事情他在这片空间倒还真是第一次做,内心激动之余难免有些紧张。 噌!就在这时一柄铁剑在空中划过一道惨烈的弧线后笔直的插入了胖子面前的泥土当中,颤抖得到剑锋距离其大腿内侧只有大概三个公分左右的距离,而剑的主人,黑衣人当中那个为首好似武将的家伙,则是被秦兵当中一人突然一剑割下了脑袋! 如此一来局势瞬间改变,原本还能保持几分压迫性的黑衣人群龙无首之下顿时战斗力急剧下降,而趁此机会秦兵们在相互配合之下迅速获得了局面上的主动性,短短几个呼吸又有数名黑衣人被杀。 而此刻李知时却并没有将目光投注于这些生死之上,而是眯着眼睛来回观望,似乎在巡视着什么。 良久之后,在发现一道黑影在某处一闪而现之后,李知时点点头转身拍了拍一旁还在看着胯下发愣的胖子,说道:“放心,还在,你还没成太监,该走了。” 看着李知时一把抽出了插在自己胯前的剑,险些误伤到自己的命根,煞白脸的胖子哭丧着说道:“走,走去哪?” 似乎发现自己刚刚的举动再次吓到了惊弓之鸟的胖子,李知时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看到那片树林了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要想打雀,往林子走准没错。” …… …… 急转直下的局面对于留守的秦兵来说当然是好事情,但对于来救驾的黑衣人来说便是到了拼上性命的一刻了。 而一直躲在马车内的铁面,此刻双手握紧的拳头反复的松开捏紧,直到看到某个身影再次出现之后才明显放松了下来,回头对着身后的齐王建说道:“王上,一会在下会和张义士先行冲将出去吸引秦兵的注意,您只需往北方离去,那处有一片密林,会有人于该地接应。” 对于铁面的计划齐王还是了解几分的,应了一声表示知晓之后便闭上了眼睛,而一旁的张峰则陡然升起了不好的念头。 “这家伙……难道要我去当炮灰?”张峰知道,自己对于另外两名资深者来说唯一的作用实际上有且只有炮灰这一个选项,故而自从与齐王建接触之后他便一直在特意的讨好,正是要应付如今这种局面。 “岂能让王上一人面对险境?你可是把王上当成诱饵了不成?!”张峰咬着牙抬头看向铁面,用一种斥责的语气说道:“王上乃何等尊贵的身份,必然是那些秦兵的第一目标,身边岂能缺少抵挡的秦兵护卫!” 话刚说完,张峰便直接跪倒在齐王建面前,以一种极为诚恳无畏得到语气开口:“王上,臣请命护佑于王上左右,虽有危险万死不辞!” 张峰的话让整个车厢陷入了寂静,与车马外的喊杀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他虽然没有抬头,但不用想也知道铁面此时内心一定傻了眼,低下去的面颊上勾勒出一个明晃晃的冷笑。 齐废王田建?如此昏庸弃国的家伙,我拍拍马屁再加上一通忽悠,难道不是牵着他鼻子走?铁面,要送死你自己一个人去!老子可不陪你! 张峰内心暗数着时间,只等着齐王应下自己请求并斥责铁面,可几十秒过去了,却依旧没有一丝声音传来。 当他实在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齐王建之时,后者眯着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每当张峰拍马屁时就会露出的淡淡笑意,终于有了开口的意思。 “张义士的确忠肝义胆,本王内心极为感动。” “王上过誉,此乃臣下应尽之责。”张峰内心狂笑脸上郑重,不同声色的扫了一眼铁面,却发现对方一直面无表情的脸此刻却是浮现出了一抹冷笑,心里不由升起一阵不妙之感。 在这种感觉升腾到极点之时,耳边那属于齐王建老迈的声音再次淡淡的响起,让其脸色顿时惨白。 “张义士如此忠心,本王岂能让这等忠诚之士为吾这老迈之躯舍去性命?!” “就让本王一人离去,自为诱饵,为两位义士挣得那一线生机吧!” “此事,便如此定了!” 第三十五章 好人与坏人 战争从来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这句话没错,身在局中的人对于这场棋局来说最多只能算得上一颗强壮一些的棋子,他的每一步都是由棋手规定好的。所以说正面战场上千人混战的白热化局面已经持续了许久,双方的战损都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百分之二十。一方是救驾不惜生死的勤王军,一方是名满天下内心极度骄傲的秦王兵,在大趋势与信念的裹挟之下没谁愿意退后一步。 既然大战场都如此,那么发生在马车四周的小范围混战就更是惨烈了。 马车的四周是一圈秦兵,外面一圈则由黑衣人组成,内圈只用固守趁机反击,外圈执意破阵以命搏命,一时之间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直到从马车中陡然窜出来一个拳头,它从背后击在了一剑枭首黑衣人首领的那位秦兵剑客的后心,狂放的力量在短短的零点一秒之内直接摧毁了拳下那颗跳动的心脏。 这一拳自然是出自资深者铁面,虽然在挥出这一拳之后他的脸色也变得煞白,但很明显这一拳所产生的效果是显著的,收缴了他原本拿着的弓箭的秦兵们,哪里知道其丢掉弓箭以后赤手空拳反而更加恐怖。 在双方短暂的愣神之后,秦兵的包围圈直接被突破一道口子,原本的两方对阵眨眼间变成了各自为战的混乱场面。 铁面击杀的那名秦兵很显然不是个普通的大头兵,从其死了之后至少有三明秦兵追着他砍就能看出来,而张峰则在混乱中勉强求生,现实生活中生活糜烂的他尽管经历了一个世界有所改变,但面对着生生死死也依旧连兵器都握不稳。 别问兵器哪里来,死了这么多人,地上的兵器一大把,随手一捞都是一件。 这混战一旦开启,那便真的是杀红了眼谁也别想逃,故而在场的无论是黑衣人还是秦兵,甚至于铁面和张峰,都没有发现一个身影匍匐于地上悄悄的从一处无人之地窜了出去。 “你早知道那老家伙是耍我的是不是?!”如今生死已经两茫茫的状态之下,张峰自然而然的与铁面撕破了脸皮,一边咬着牙捅死面前半死不活的秦兵,一边冲着不知何方的铁面大声叫喊。 在另一头,铁面虽然面对更多人的围攻,但竟然生存状态还比张峰要好上许多,听到耳边隐约传来的羞怒之音,他只是轻轻冷笑了一声,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见,就这样略带嘲讽的回答道:“只有你们这些新人会去轻视一个历史上有名的人物,跟何况还是一名在位子上坐了几十年的君王?别人一年见过的尔虞我诈比你一辈子经历的都多!就凭借你这等拙劣的演技也想控制齐王建?等你日后见了这老头子身边的后胜,甚至秦二世身边的赵高,唐玄宗身边的高力士之后,才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欺君!” “所以,努力活下去吧,没见识的家伙。” …… …… 在马车不远处的小山坡后,此地距离其后的密林还有大概一百丈的距离,而一直未曾出现的暗影则在此静静的等候。 他是医师,无论是在现实还是这三省六部的轮回之中,他都只会救人,所以张峰冒犯他时他没有出手,黑衣人进攻救驾时他没有出手,面对匆匆而来后辱骂自己不主动救驾的齐王建时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在他看来,这些事情比之生命一物当真是轻如鸿毛。 直到这个自称暗影的医师面前出现了一个胖子。 “王上,接下来的路只能你自己走,这几日能召集到的所有忠心耿耿的齐国旧部也只有这么几百人,此时全部都已经投入了战场之中,故而没有人再能分身出来保护你了。至于那片密林,当中有三匹快马,你挑选一匹放了另外两匹就行。”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胖子,暗影回过头对披头散发的齐王建平静的说道,全然没有注意到或者说压根不在意自己言语中的不敬。 当两人目送着齐王建亡命而逃,看着暗影的胖子侧了侧头微微一笑,“我听说过你,三星阶层中唯一一个双手没有沾上哪怕一条人命的家伙。” 听到胖子的调侃,暗影摊了摊手有些无奈,“我不会杀人。” “可是你还是留下来了。”胖子淡淡的说了一句让暗影无话可说的话,后者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耸了耸肩表示认同。 “看来跟着你的两个新人当中有一个精于谋略?是那个自称木头的家伙?”沉默了片刻,暗影终究还是好奇的开口问道。 “可不是他们跟着我,而是我和那个小姑娘跟着这个木头。”胖子咧开嘴随意的笑了笑,对于暗影隐藏在字里行间的挑拨完全不以为意,咱胖爷心宽体胖懒得动脑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呵呵,动手吧。”又是片刻的沉默,而后暗影便拿出了一把恍若放大版的手术刀一样的扁平细刀,一言不发的冲向了同样拿出武器——一对铁质拳套的胖子,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嘀咕道:“现实中我真没杀过人,反而救的人不知凡几;可在这个世界我还真杀过,只不过见过我杀人的人都被我杀了而已。” 下一秒,刀拳相碰,于锋锐处润物细无声。 “木头,林中有埋伏,但应该人不多。” 在战斗中,胖子通过团队语音向另一边的李知时传达了这个消息。 接收到胖子消息的李知时眉头一皱,但显然并不是为此而担忧,“你和暗影对上了?” “嗯,这家伙挺强。” “那别死了,别以命搏命,别人是医师,可以自救,你受了重伤咱就只能看着你等死,后面的剧情还有需要你的地方。” “知道知道,胖爷我虽然笨了点,但打架还真没虚过谁……啊!操!……真他娘不能分心,挂了啊。” 听到胖子最后的抖狠之语,李知时皱着的眉头反而松开了,这家伙只要还有心情说脏话,那么事情就仍旧在可以解决的范畴之内。 而现在,则是他要开始做事了,面前树林中那几名一看就是好手的秦兵则是他的目标,“为了保证能杀掉齐王建,你们几个还真的是非死不可。这年头这世道还真的是好人难做,坏人越当越顺手啊……” 轻轻咽了一口唾沫,李知时拿着捡来的铁剑悄悄隐入了阴影,好似回到了许多年前为了抢一个馒头几个人打的头破血流的孤儿时代。 第三十六章 诚实本分小郎君 鱼肠剑藏于左手袖,滨铁剑握于右手心,前者隐匿于身,后者越女执剑。 密林的确是藏身的绝好去处,但这种天时地利不是对于进入这片土地的任何人都适用的,更何况这些个以为躲在密林中就可万无一失不需要隐藏的接应人员。 在李知时的视野当中有三人,同样是身着黑衣,腰间挂剑虎口生茧,看样子虽然也算的上好手,但是却没有之前突破秦兵包围圈的那些个黑衣人具有压迫感,三个人合在一起给李知时的感觉,大概就和上个世界中强盗头子雷横给他的感觉一样,只不过一分为三之后肯定不能偷袭一击毙命,要难缠许多。 “秦大哥,那几人怎么还没有带着王上过来?莫非是在诓骗我等?”大树之下,眉目当中有些奸损的黑衣人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他们在这已经等待了有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而按照约定,那些个拿着王上信物的家伙早在半柱香之前就应该护送着王上过来此地与他们会合。 被称为大哥的黑衣人大概是三人当中最为沉稳的那一个,当然,在某些时候沉稳实际上代表着能力不够,心有余而力不足。故而在这最关键但实际上最不需要实力的关节,原来的齐军五百主,现在的黑衣人秦于才会奉命于此。 “别他娘的抱怨,等着便是,那人拿着王上的贴身信物以及血书,又冒此绝大风险,怎可能是来诓骗我等?程猴,你若是不耐便去那边战阵杀上一番,丢了小命也就舒服了!” 秦于声音冷冽的骂了一通,此时他心情绝对不算好,虽然他军职是五百主,但前方那些个战场冲杀突袭救驾的大多数军职也并不比他低,很多更是他的至交好友,如今这些昔日齐国的栋梁们只怕再能回来的十不存一,他哪能不心痛! 被陡然训斥了一番,刚刚说话的程猴便也瞬时偃旗息鼓了起来,整个人郁闷不已,然后看向了一直保持沉默在一边放风的另外一名同伴。 “山娃子,你咋跟个木头人一般,这次我们勤王有功,待王上复国我等就是一等一的大功臣!你这小兵还真是捡了便宜咯!” 对于身后的叫喊,一直看着外边的“山娃子”似乎没有听见没有答复。 “嘿,我说你咋也不说话啊,这里就咱三人隐秘的很,你站那往外瞅可别把咱暴露了!” “唉,我说话你听没听见?!” 见自己连续叫几声那边也没有回复,本就不爽的程猴顿时有些生气,迈开腿便想要过去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兵什么叫做尊老爱幼,却没想到被横向里伸来的一只胳膊挡住了去路。 “秦于,我尊你一声大哥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老子教训小娃儿你也要管!”程猴一把推开挡住自己的胳膊,但一步还未踏出之时便发现身旁的秦于竟是又把自己挡在了身后,刚准备大骂出口,却发现对方脸上的神色极度严峻,心中当下一愣,却是生生止住了即将发出的声音。 “猴子,山娃儿有点不对。” 被这样一提醒,并不笨的程猴这时终于反应了过来,以往山娃儿对他和秦于可算得上是恭敬不已,断断不可能如此对其话语置之不理! 此时山风挂过,化于林间便是枝叶烦乱的沙沙风声,两人身后的几匹快马此时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开始不断地绕着拴着他们的树干踱步,有些焦躁。 “不对劲,走,我们一起过去看看。”秦于的神色越来越差,最后轻轻拍了拍程猴的手背,声音有些颤抖。 对于自己这个大哥如此表现,程猴非常的理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前面的山娃子只怕是已经…… 随着两人肩靠肩的向前行进,逐渐靠近站在原地背对着他们不动的山娃儿,林风呼啸的也更加厉害了,当到他们终于走到山娃儿的身后,程猴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山娃儿的肩膀。 然后,面前的人影便似乎失去了支撑一般的倒了下去。 同时升腾起来的,是从上方刺下来的一道道剑花,直逼两人下意识抬起往上看的头颅! 此时从天而降,手中握着的滨铁剑的李知时,所使出的是越女剑法的第一式【荡花】,虽然名字很文艺,但实际上是一招直取敌人双眼的凶恶剑招,与欲女……呸呸呸,与越女的形象不太相符。 先凭借鱼肠剑的隐匿一击在那名被称为山娃儿的黑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剑封喉,紧接着翻身上树等着另外两人前来查探之时从天而降偷袭。 这的确是一套理论行之有效的以一敌三的方法,故而当看到李知时的身影之时,就连秦于内心也不由赞叹一声,但紧接着便是与程猴一样的狰狞目光! “可惜你还是低估我们了!” 久经阵战的二人虽然比不上那些冲阵救驾的同伴,但昔日身上的军功却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而是一个个敌人的头颅堆砌而成的,此时两人好似早已准备一般向两侧跳开,然后同时举剑向落于半空的李知时刺去,他们有信心下一个呼吸就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秦国士卒枭首当场! 然后……只听闻两道坠落之声陡然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摩擦音。 下一个呼吸之后,李知时稳稳的落于地上毫发无损,而叫嚣“低估自己”的秦于和程猴两人则被地上不知何时布下,此时陡然绷紧的拴马绳给倒着悬吊在了树上,之后一道剑光闪过,血液喷涌,山林便重回寂静无声与安宁。 看着地上被他放下来的尸体,对于早在上个世界大脑灵魂中出现了某些不知名情况的李知时来说,杀人这件事已经不能构成太大的心理波动了,何况是自己的敌人。 【击杀旧六国齐国士卒,因兵部检测该势力与你方形成敌对关系,故收获惯性点奖励】 【击杀旧齐国军队伍长一名,奖励100点惯性点】 【击杀旧齐国军队百将一名,奖励400点惯性点】 【击杀旧齐国军队五百主一名,奖励500点惯性点】 兵部的提示永远是这么的直接与残忍,李知时默默地读取完信息之后摇了摇头,简单处理了一下尸体,然后牵着马向林边走去。 然后,一道披头散发神色慌乱的身影便向他踉跄的跑了过来。 “嗯,时间刚刚好。”李知时下意识的抬起手腕,之后才想起来手表是不能跟着他进入任务世界的,不免有些感叹。 “你这该死的家伙,还不过来扶一扶寡人!”此时跑的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齐王建,看着站在原地静静看着自己的李知时气的顿时破口大骂了起来,对于那中途投靠自己的三人他并不敢发太大的脾气,但对于这些应当是自己昔日护卫的家伙他还是有骂人的底气的,嗯,这人有点眼生,看来以前也是个反应慢的愚蠢家伙。 用着最后一点力气跑到李知时和身边的齐王建,看着面前这个似乎被自己骂几句就傻愣着不动的家伙极为不满的摇了摇头,说道:“你是跟着谁的?阿虎还是阿秦?之后的路程安排好了吗?虽然你笨了点,但只要护送寡人回到临淄,少不了你的赏赐!” 李知时挠了挠头,刚刚那家伙叫啥来着,“秦……秦于?” “跟着阿秦的啊,这家伙在哪呢?寡人当真是有些时日未曾见过他了。”齐王建下意识的问了问,倒也没真指望着李知时回答。 只不过自认诚实本分小郎君的李知时一向都是只要知道答案便有问必答,当即极为诚恳的看着齐王建,语气认真的说道:“嗯,这位秦百主,此刻……好像躺在林子里?” 第三十七章 二次思维中断 “躺在林子里?这家伙来了竟然不出来迎接寡人,好胆!走,带我去找他!”齐王建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拉过李知时的胳膊就向前行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李知时不由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想要挣开,而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寒芒从其肋下骤然袭来,直逼其下颚意图一剑灌顶! 出手之人,正是还拉着自己向前走的齐王建! 其竟然不知何时看穿了李知时的身份,却假装没有识破,然后选择在这个与李知时最为接近的时间点直接抽出袖中剑一剑刺出,如此陡然发作简直是让人避无可避。 正如铁面所说,这几十年的君王岂是当真随意可欺的,也许有些君王昏庸,但一旦真的认真起来,却也比常人要更加奸诈狡猾狠辣的多。 所以,李知时避不开,所以,他选择同样一剑挥出。而且,李知时从没有小觑任何人,也比齐王建演技更好,更冷静。 【越女剑法:折枝】 【美人与月正同色,客子折梅空断魂】 【效果:消耗三倍于正常挥剑的体力,以正常挥剑两倍的速度斩出手中剑】 越女剑法看似是带了个女字,但实则招招非死即伤,完全代表了春秋剑法的狠辣与直来直往,这一招折枝所需要的体力极大,李知时试过,全盛状况之下他也只能连续用出三次。虽然消耗大,但一分力气一分货的剑招所划过的弧度还是带着几分潇洒的,可惜的是此地没有美人与月,只有下一刻的头颅飞起,与林间的亡国客子的空魂。 飞起的头颅是一张苍老的脸,长发在空中划过终于有了这几日不曾有的飘逸,但面上的惊恐与瞳孔深处的难以置信却让这种飘逸坠向了地狱深处。 “不……不可能……” 收剑于身后的李知时隐隐约约听到了空中传来的三个字的呢喃,按道理说沿着脖颈中间切开飞起的头颅不应该有再次说话的可能,但这世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多的去了,听就听见了,李知时也不愿去深究这种没意义的事情,毕竟三省六部的存在就已经够不可思议了。 至于刚刚齐王建的反扑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存在被翻盘的可能,他手中的剑一直处于随时挥出的状态,不管齐王建的行为是真是假都与局势无关紧要,除非他是像专诸一样的高手。 在经历了一个世界之后李知时就明白,他可以凭借着现代的知识理论以及来源于三省六部的能力来影响甚至抗衡,但绝对不能轻视任何一个历史人物,狮子搏兔尚用全力,何况他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人物。 【你击杀了敌对势力齐国之君主——齐王田建,你与本世界齐国势力关系固化为——血仇,同时田建的亡魂将萦绕于你身侧,效果未知】 【你获得惯性点1500点的奖励】 【你获得黄金技能点1点的奖励】 【你获得称号“弑君”】 【称号:弑君】 【当前等级1】 【当前等级效果:对君王发动攻击时拥有额外附加的10%命中修正】 【滴滴滴……】 【你的鱼肠剑吸收了齐国君主田建的魂魄】 【鱼肠剑(噬魂状态)】 【提示:吸收了春秋某位君主的魂魄,将发生某种奇妙的变化,这种变化需要在工部进行鉴定后才可生效】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让李知时有些目不暇接,过了好大一会才将其全部消化完毕,然后便走出几步捡起地上充满不甘的头颅用布包好,就这样拎着向来路走去。知晓此人是齐王还是在四分之一个时辰之前,如今便提着其头颅返回,当真让人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实际上之前李知时一直在犹豫到底杀不杀这个已经亡国的君主,但脑海里瞬间浮现的两点理由让他最后毫不犹豫的挥出了剑。 其一,铁面他们投靠的齐王建势力是他们的敌人,两个团队彼此间存在竞争敌对关系,这一点兵部也已经证实。 其二,为了他们之后的计划,既然初步任务在咸阳城,那么很有能会与那千古一帝有关,而再加上他们投靠的是张良,那么如何接近嬴政是必然要考虑的。既然张良已经没有万贯家财,而且虽有学识但在如今已经人才济济的秦国朝堂上也不可能有上位的机会,那么,决意复国叛乱的齐王田建的人头,就是他们这一路上为数不多有能力取得,且能够用来当做投名状呈于秦始皇面前,换取信任与功名利禄的事物了。 当然,这番考虑之后和动手之前,实际上也有正当防卫为了保命的因素在里面。 李知时走了没多久,便看见胖子瘸着腿坐在小山丘背后的石头上等他,等到走近了,更是发现对方的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 “怎么搞的这么惨?”他好奇问道。 这不问还好,这一听到李知时的发问,胖子顿时有些崩溃。 “那家伙哪里是什么医师,完全就是个疯子!胖爷脸上的花就是那家伙生生用脑袋撞出来的,腿上还被那家伙用那把放大号手术刀给划了,幸好没伤到骨头,但没个十天半月估计是好不了了。” 听着胖子的诉苦,再打量了一下他的惨状,对于那个一直很低调的医师暗影,李知时也不由啧了啧舌,没想到胖的和猪有的一拼的胖子竟然被别人来了个扮猪吃老虎。 “你这边呢。”将李知时递来的伤药涂上,脸上好过许多的胖子一边惨叫着一边问道。 “喏。”李知时把手中包裹往前一递。 胖子看着还渗着血往下滴的布包犹豫了一下还是缩回了手,心想这个年轻人怎的生的比胖爷还要生猛,会算计也就罢了,现在还能面不改色的拿着个脑袋晃来晃去,还能给他们这些老人一点存活空间不? 实际上李知时现在也发现他这一趟的状态好像有点太过于冷静了些,一路上设伏杀人埋尸再杀人,就算是最后包裹人头,他都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不适,就仿佛灵魂当中缺少了某种情绪一般。 “我好像……感觉不到恐惧了。” 听着李知时摸着头的呢喃,胖子原本还以为是说笑不当回事,但当看到李知时开始尝试着拿着剑往自己身上捅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他们三人团队当中的主心骨好像真的出现了一些问题。 “感觉不到恐惧……不,我觉得不是恐惧,而是冷静,绝对的冷静,从我告诉你那辆马车有问题开始,你的表情似乎就再也没有改变过。”认识到问题严重性的胖子赶忙开始回想,然后异常肯定的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绝对的冷静? 李知时一愣,然后不由眯起了眼睛,开始试图分析自己此刻的状态,但一开始思考之后便陡然觉得眼前的视野开始模糊,紧接着,就是一股突如其来的坠落感以及完全的黑暗。 在黑暗当中,四周都恍若有刮骨的罡风以及魔鬼的呼号,但是在他的身旁似乎一直有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保护膜一直保护着他不受伤害。 在这半梦半醒的隐约间,有一道冰冷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在他耳边一直重复着某些字眼,但每当他开始去试着解读之时,便感觉明明每一个字单独拿出来都认识,可和在一起却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 就好像在某种学习的过程中被强行打断一样,,当即一种强烈的疼痛在其脑海中瞬间炸裂开来,眨眼间化为惊涛骇浪…… 【编号6152号契约者再次进入初步觉醒状态……】 【滋滋滋……】 【再次出现未知错误,警告】 【再次出现未知错误,警告】 【根据契约第八十六条规定,强行中断本次初步觉醒】 【……】 【立即执行!】 第三十八章 惩罚任务 等到李知时再醒来,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舞娘梦姬那一双明媚的眸子。 “你醒啦?” 李知时摇了摇脑袋,昏迷之前的那股脑浆迸裂的头痛让他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梦姬姑娘,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木子兄,你已经昏迷有三日,还有两个时辰我们便要到达咸阳城了。”这时张良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进来,紧接着其和胖子便一前一后弯腰走了进来,荷载两人的马车顿时拥挤了起来。 有三日了?李知时一愣,然后看向胖子问道:“东西呢?” 胖子脸一抽,敢情这家伙混了这么久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找人头?! “收起来了,用泥灰封了封放在箱子里,不然这大热天的不早就臭不可闻了。” 看见李知时放下了心来舒了口气,胖子一愣,紧接着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仔细的开始端详李知时。 而一旁的张良则重重叹了口气,没有丝毫犹豫竟是对着躺在横坐上的李知时拜了下去。 “张良以往自认才华不俗,今日才发现与君相比,不仅才智差了一等,更是少了那等以命来光复旧国的勇气。如今木子兄为助良斩杀那恶贼嬴政,竟不惜亲身赴险取那齐王人头与良,请木子兄……受在下一拜!” “张兄这是为何,岂不是羞煞吾矣!”张良的一拜着实让李知时没有想到,赶忙坐起身来将之扶起,却没想到脚下一软差点躺倒下去,这才想起来昏迷这三天只怕是未进丝毫米水,一调出个人状态,果然发现后面标着一条【极度饥饿:各项身体机能下降50%,请尽快补充能量】 勉强将张良扶起,李知时坐回榻上脸色有些发白,看着眼前目光灼灼“情深意切”看着自己的张良,一时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良久肚中饥饿之感传来,这才开口:“张良兄可有吃的?三日未进食此刻却是饿的有些脱力了。” 张良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连说几个有字之后便匆匆出了马车,因为很多人三天前乘乱逃走,有很多不方便带走的东西倒是便宜了他们,出了马车之外还有许多吃食衣物金银,虽然大部分被击退敌人回来的秦兵收缴,但还是有一部分落入了他们的手里。 等到张良出去了,李知时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回过头来看向胖子,“咋我一醒来你们都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花?” 胖子挠挠头,“不是有花,而是……感觉有点奇怪。” 听到胖子的话,一旁的梦姬竟是也点了点头,“对,李哥醒来之后整个人就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说完她仔细想了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也没那么夸张,但是脸上的表情倒是真的丰富了许多,不像前些天那种经常面无表情,说话语气也轻描淡写的,虽然不凶,但就是让人感觉渗的慌。” “对对对。”胖子也点头应和道:“就是这种感觉,如果说原来你是太过于冷静,就连说笑话也让人瘆得慌,那么现在则是和正常人一样了。” 听着胖子和舞娘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吐槽起自己之前的样子,李知时瞪大了眼睛,自己之前难道真的有这么恐怖吗? 恐不恐怖他自己是不知道了,但两个时辰之后,看着正在拿着烙饼狂啃的李知时,张良心中却是升起了几分虚无缥缈的畏惧。 这种情绪大概始于那天醉酒的夜里,但更多的是在这一路上对方那种气定神闲,永远冷静不会犯错的恐怖心境之上,虽然现在这位他看不透的人仿佛昏迷过后整个人温和随和了许多,但那种心悸之感却是在他心中久久不会消退的。 作为击杀齐王建之人,一路之上秦兵上下对李知时一行人都保持了绝对的尊敬,毕竟如果真让齐王建跑了,他们面上无光是小,而皇上发怒销了他们的军职才是最让他们恐慌的。 “这位便是杀死逃走齐王的木子壮士?陛下有命,让韩国旧臣张良与木子壮士与吾一同入宫。”即将进城之时,这支秦军军队的最高长官找到了张良和李知时几人,传了圣谕之后便让手下人先行带着胖子和舞娘两人去了驿所,然后便领着两人一同向皇宫行去。 此时的秦始皇心中的雄心壮志还没有完全沉寂下去,那股子暴戾,以及所有君王都有的贪图享乐都还没有从骨子里显现,故而秦国风尚看来还是务实居多,人心稳定,张良能够被李知时轻而易举的忽悠可不代表这人枉有谋圣之名,而是因为此刻的秦国真的太具有欺骗性了,若是到了明年,阿房宫起之后,李知时的这番话那时再说出来,绝对不会像那日一样如此容易就把张良给忽悠“瘸了”。 等到了皇宫为首将官递上令牌后,李知时终于瞧见了千年前皇城的风采,几分战国多战的朴素加上君王威严的厚重,让人难免心生畏惧。 在张良低着头一直在思考着一会如何让让秦皇接纳自己之时,李知时正手中提着盛放齐王建人头的木盒开始思考为何到现在兵部还没有给出后续任务的指令。 【初步任务完成】 【后续任务正在生成,请等待……】 感情这任务还是临时决定出来的?李知时在内心反复的吐槽了几句,不过也是,自己都把张良这个时候搞到秦皇宫要投靠秦始皇了,历史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换他决定任务他也头痛。 “看来日后改变历史还是应当控制在一个有限的范围之内了,对于我们来说历史便是最重要的依仗,一旦被改的面目全非,我们也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在李知时开始思考以后的行事风格之同一时间,在咸阳城的另一个城门口,一个面色阴沉满脸风尘仆仆的男子混在一堆人当中悄悄进了城,然后找了一间客馆住了进去,将房门紧紧关上。 与此同时,又有两个同样赶路之人通过各自的手段进了咸阳城,三人虽不同行,同住,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动向,但面颊之上眉心之处却都有着一抹黑气。 【契约者所投靠势力——齐王建,因齐王建本人身亡而解散】 【扣除3000点惯性点,如在离开世界时无能力缴清则抹杀】 【进入惩罚剧情】 【惩罚剧情:击杀秦始皇嬴政】 【达成无奖励,本次历史世界结束】 【失败……抹杀!】 第三十九章 不争功的咸鱼 李知时自然不知道,在自己的破坏之下,铁面三人此刻有多么的悲催,如果知道了,不再极度冷静的他可能会动几分恻隐之心,但也仅限于恻隐,该下手的时候还是丝毫都不会含糊。 当然,此时和张良一起面圣的他却是没机会去想这些无关紧要之事,一座不甚宏伟但庄严异常的宫殿此时静静的矗立在他的面前,那个当今天下权势最大的男人此刻便安稳的坐在其中,等着他们踏进门槛之后的跪拜。 跪不跪?答案是很明显的,不跪就是死,不得不跪,而且当他明白跪拜的并不是面前这个人,而是其背后整个天下的权力之时,跪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艰难。其实想来,尽管现代人崇尚个人自尊,以及膝下有黄金这般理念,但到头来还不是遇山祭山遇佛拜佛,跪神跪地跪天下权利,只求心安,当真无碍。 “韩国旧臣之子张良?听闻你家父与祖父都是韩国宰相?”跪拜良久之后,秦始皇嬴政的声音终于从高坐之上传了下来,声音有些沙哑,但其中蕴含的那种权势之味着实让人无法轻视,别说张良的身子当即一抖,就算是李知时自己也难免心中忐忑。 不过实际上就算是一名乞丐,当他有了能掌控你人生的权力之时,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畏惧,这是权力的力量,而不是个人的人格魅力所致。 “回陛下,草民张良确乃韩国旧臣之后,但自家父死后便与旧国之臣再无来往,尽数捐出家产便是不欲再与过去之事纠缠。如今天下共秦,而陛下更是千秋万代之雄主,良神往不以便来投靠。” 张良身子微起低头拱手回应,神色谦卑,就连一旁的李知时都看不出任何破绽,如果不是知晓张良这家伙当真是一心欲报国仇家恨,不然还真的会被其这番话给蒙骗了。 “这家伙倒也是演技派,不过若不是聪明人爱把事情想复杂,自己还真骗不到他。”李知时暗自感叹,想来当自己处于在胖子所说的绝对冷静的状态下之时,演技应当是也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或说回来这种状态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现实世界自己还能与木琴插科打诨呢,嗯,看来自己在进入世界之前应当还是个逗比,那就是来到这个世界得知是“三星难度”以后发生的事情了,也就是说,每当自己遇到强大的外界压力之时便会进入这种非人的状态?然后大概是消耗过度昏迷之后便退出来了? 完全记不清昏迷之时发生了什么的李知时有所推断但还是一头雾水,然后便听见了高坐之上的那人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木子?这个名字有意思,是假名吧。”秦始皇的声音与之前与张良交谈相比冷淡了许多,张良作为名门之后自然是他拉拢给天下人看的绝佳招牌,而李知时则不需要他这么客气了。 秦始皇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实际上张良也早有猜想,木子木子,合起来不就是个李字?而且有如此谋略者断然不应只是个无名小卒,可他思来想去也没想到韩国有哪个世家与其对的上号的,但这人对于韩国之事又如此熟捻,当真让人捉摸不透。 “回陛下,在下本名李世民,祖上乃与道家老子同村,如今取姓氏李字一分为二,并不是有意欺瞒陛下,而是吾等江湖游侠有许多仇家,只能如此隐姓埋名。”李知时学着张良的动作行礼回答。对于之前胖子和梦姬两人自称许诸貂蝉一事他早就眼红了,如今恰得秦始皇慧眼如炬看穿他隐姓埋名的把戏,在威势之下,怎能不坦然的说出真相? “李世民?江湖游侠?”秦始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道:“你是如何杀了那逃犯田建的?” “田建本就阶下之囚,身旁又有陛下闻名天下的士卒看押,就算泄露了消息引来齐国余孽,但都不过是蚍蜉撼大树,至于草民杀了那田建……”李知时瞄了一眼张良,然后说道:“此乃张郎所谋之策,张郎早已洞察那些齐国余孽之布局,便命我先行一步于暗处埋伏,才能得以击杀逃犯田建。” 李知时的言辞让其旁的张良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把功劳都推到自己的身上,毕竟连秦始皇本人都已经称田建为逃犯了,那么击杀逃犯的人断然是无罪有功的,击杀齐王建这样一个天大的功劳竟然都不要?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这是李知时知道,与一个身份来路不明的游侠儿相比,只有身为名门之后的他才有可能因此而真正的受到秦始皇的赏识,留在身边重用。 “李壮士真乃国之义士也,为助良复国一切尽可抛切,吾空有这一身名门皮毛,所思所想却远不如矣……” “哦?”秦始皇听到事情又绕到了张良身上,便一下字来了兴趣,看向张良开口夸赞道:“张子之思当真过人矣。”说完便是大手一挥,“来人,赐坐。” 接下来的事情就没李知时什么事了,他身份不明,又自称江湖游侠,若不是是其亲手击杀了齐王建,只怕是根本没有进宫面圣的机会,只能和胖子和梦姬一样被留在驿馆。 而张良则不同了,随便找个韩国的上层人员便能认出他来,名门之后又有如此谋略,更让秦始皇心喜的是其还愿意投靠。 如此对比之下差别对待冷落李知时便也是正常之事了,更何况李知时还时刻以张良手下自居,到了最后更是让李知时先行回去,留下张良与其秉烛夜谈。 也乐得清闲的李知时,出了皇宫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驿馆,而是开始漫无目的的四处溜达,一会逛逛这,一会看看那,毫不掩饰眼中渴望之情,从而收到了不少店家路人的白眼。但李知时显然不当回事依旧我行我素,若不是张良捐掉了家产以致几人都穷的叮当响,只怕其非得看一样东西买一样东西。不得不说,在脱离了那种极度冷静的状态之后,李知时身上逗比的潜质顿时显现的一览无遗,若是让张良瞧见了现在的他多半内心的世界又要再次崩塌一回。 “这放到后世都是文物啊!买不起让我摸摸看研究一下也是好的呀。” “就算是那些专家也只能在为数不多的字里行间研究研究,咱这都到秦朝了,如果还不趁着如此好机会提升提升自己眼力,万一以后碰上个秦朝的物件却看不出来漏了宝亏了钱,那真的一头撞死算了!” “有了这经验以后何谈赚不到钱,幸亏早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然日后就算又有一块那样的玉佩放到自己面前都只能看着空钱包干瞪眼!” “有句话说得好,就算是咸鱼,也要做那最咸的一条!” 第四十章 快来玩啊~ 等回到驿馆的时候天已经渐暗,面对看着自己微笑而不说话的两人,李知时很上道的拿出了一盒椽头馍,这号称色香味俱全的秦时小食的确没负了它的大名声,虽然和现代小吃比起来肯定是差了一点,但放在这个时候美食二字还是称得上的。 “唔,好吃……嗯,有官员来说你早就出宫了,还送来了一些钱物,看来之前吃饭时的样子应该吓到他们了。”胖子一边吃着馍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坐在案上样子憨态可掬的宛如熊猫。 “我们一路上竟吃灰,好东西尽数被那些兵痞给收了,现在才补偿这么一点东西,抠门!”李知时看着梦姬拿出来的一点钱财,原本有些惊喜的心顿时凉了下去,他好歹杀了齐王建这个想要复国的敌国之君,这些人啊,就是不知道感恩! 看着李知时罔顾左右而言它,梦姬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跟李知时两人熟了之后这个胆子有些小的舞娘倒也时不时敢开些玩笑了。 “对了,还有个问题。”把一个馍整个塞进嘴巴,费好半天劲才咽下去差点没噎死的胖子喘了口气,说道:“驿馆那边说来的人太多,只能给我们腾出一间房……” “只有一间?”李知时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自己这边三人,总不至于三个人挤一间屋子睡吧,而且还有个一看就娇羞体质的舞娘。 “胖哥,你今晚和我出去探探点,任务到现在还没有下发,让我感觉很不好。而且按照我们的任务介绍来看,我们杀了齐王建,那么他们应当是开启了惩罚任务,根据经验来看,初始任务应该不会取消,他们还得来这咸阳。” “他们也来了咸阳?”胖子眼睛一睁,当初一个暗影就让他费出全身力气才打赢,若是再加上个铁面,他就只能哭,在他看来李知时虽然计谋过人,但和舞娘一样显然不是打架的好手,加起来也打不过一个铁面这样的资深者。 “不用担心,按照你之前所说,惩罚任务可不是好应付的,只怕他们现在根本没工夫对付我们。”李知时笑了笑,然后对这胖子眨眨眼,一挥手说道:“走胖哥,咱们去踩点。梦姑娘今夜就好好休息,此驿馆有秦兵把手也算安全,但还是要注意一下,一有不妥便大声叫喊把动静闹大把秦兵引来。” “木头哥,我知道了。” “好嘞,梦姑娘又不是小孩子,哪还要咱提点,走,溜了溜了。”胖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下兴奋起来,不动声色的把钱揣在了兜里,然后拉着李知时便往外跑,弄得梦姬捂着嘴笑声不断,等到从窗旁看见两人勾肩搭背消失在了视野当中,一双眼睛却是散发除了一丝奇异的光芒。 …… “诶诶诶,胖哥,你干啥呢。” “木头,你这么聪明,别告诉我你没想到!” “我想到啥,你说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还装!木头,我发现自从你从那种状态当中出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滑头了,你让我大晚上的出来难道没有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李知时一把停下,一脸无奈的看向胖子,“梦姬那姑娘一看便是个害羞的妹子,共处一屋?你这睡起觉来惊天动地的打雷咱仨都睡不好!” 听到打雷二字胖子脸一红,似乎也明白自己误会了李知时,挠挠头憨笑道:“哪有打雷那么恐怖……没事,木头,我告诉你哪有能让咱两好好睡上一觉的地方!” 听着胖子着重强调的“好好”两个字,李知时眉头一皱,隐约有了些不好的感觉。 果然,没过多久,在遵循鼻子底下就是路的胖子带领下,李知时满脸通红的踏入了女闾之中。 女闾,也就是现在所说的妓院,不过不得不说那时候从事这一行的女子当真是各个琴棋书画精通,故而也有一些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当然,在秦朝这个时候的女闾,还没有后世宋朝那般的花样繁多。 看着在自己面前一个个搔首弄姿,跳着诱人舞蹈的女子,李知时是个雏儿的事实很快就被老司机胖子一眼看破。 “我说木头,你不会……还是个童子鸡?”胖子一脸震惊的看着李知时,差点没一口酒吐了出来。 “呵呵。”李知时干脆把头扭到另外一边去不理他看向窗外。 难得让李知时吃一回瘪,胖子兴致大高的都顾不上挑姑娘,“我说木头,你还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咱们进都进来了,难道好意思不照顾照顾这些身陷囹圄的姑娘们,我们今天付出的一小点,没准就是能让她们多吃上一口肉,生病时有钱看病的救命钱,这是与人为善,是大功德!”胖子说完拉了拉站在旁边自己走上来的姑娘问道:“姑娘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显然也被胖子一番二皮脸的说法逗笑的红衣姑娘轻轻一笑,看了眼变成木头人的李知时也打趣说道:“这位大人说的在理,各位前来的客人便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没了你们我们当真只能饿死了哩!”说完却是一招手,“来,阿彩,过来招呼这位大人,没准你今夜倒还要贴个红包出去哩!” 话音落下,那个叫阿彩的女闾姑娘便扭着身姿走了过来,听到红衣姑娘的后半句话眼前一亮,然后靠上了李知时身边,一只手从后者肩膀上搭了过去。 “这位小哥哥,快来玩啊~” 听着耳边传来的熟悉的话语,李知时不禁眉毛一抽,他真没想到中华上下这么多年下来,这一行的女子竟然都是这般话。 “这位姑娘,吾今日只想喝……”无奈之下李知时只得叹了口气,随口扯了句话想要应付一下,结果话刚说到一半,便从窗户看到楼下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然后整个人愣住。 “小哥哥想喝什么?咱们这的酒有多种,浓烈不一,总有一款合哥哥口味。”女闾姑娘阿彩双颊飞红,感觉自己的手被抓住,便在李知时耳后吹着气说道。 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下一刻李知时便将她手丢到了一边站了起来,看也不看她,而是对着那个胖子语气严肃的说道:“胖哥,走吧。” “有故人来了。” 第四十一章 她是高手? “有故人来了?” 胖子一愣,虽然他被李知时忽悠坑了几次,但知道对方在这种事情上绝对不会说假,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哪有什么故人——除了铁面,暗影,以及张峰。 一念及此,胖子便也站起了身,在两名姑娘怪异的眼神当中丢下几钱铜币便随李知时前后脚离开了女闾。 “这两人当真奇怪,一个老客一个雏,最后却又啥也不干就走。”红衣姑娘待二人走后在背后戳骂了了一句,同时不动声色的将手伸出准备将桌上钱币收入自己怀中,却没想到竟是摸到了一双手,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叫来的这彩儿竟是与自己存了同样打算。 “彩儿妹妹,你那客人都没搭理你,我这客人却是摸了我好几把,这钱你拿的逞心吗?”说完,却是毫不客气的将钱一把抓进自己手中,扭动着腰肢嘤嘤笑着走了,只留下后来者阿彩在背后做出个打人的拳头状。 从女闾出来之后,李知时带着胖子跟着那人影走了一会之后便停了下来。 “咋了?”胖子问道。 “刚才那人是铁面,现在已经入了深夜,那边情况不明,万一是他们下的套到时候我们跑都不跑不掉。”李知时摇了摇头,然后陡然想起此时正一人留在驿馆的梦姬,不由眉头一皱,“我们回去看看。” 被李知时这样一提醒胖子立即也反映了过来,二人便快速沿着来路折返了回去,回到驿馆之后发现风平浪静之后便松了一口,不过最后还是不放心敲开了门。 “诶?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打开门的梦姬一愣。 “我们在女……路上看到了铁面,想来他们此时已经入了城,怕你一人待在这出事便回来看看。”胖子差点如实开口,看的李知时在一旁抹了把冷汗。 对此舞娘梦姬只是呵呵笑了一声,一边颇有意味的看了两人一眼,一边退向房内去。 “两位大哥今夜就住在房中吧,在这个地方只余我一人倒真的有些慎的慌,这些时日倒也习惯了胖哥的呼噜声,无碍的。” “既然梦姬妹子如此通情达理,那我们便还是就在这休息吧,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呵呵。”李知时赶忙答应下来,一方面是真的担心落单之后被隐藏暗处的铁面他们一一击破,另一方面则是真怕胖子又把他拉到那种地方去。 入了屋,倒着实困倦了的两人一人垫着一个席垫,也就这样躺倒在地上搭件衣服睡了过去,不多时,胖子那震天的呼噜声便再次大展神威呼啸而起。 梦姬看着自己的这两个同伴,一直隐藏在袖中的手还在微微的颤抖,上面隐隐沾了一抹血迹,但看起来并不是她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梦姬叹了口气,确定二人睡着之后,便露出玉手揉了揉,借着月光倒真有种月下美人的感觉。 只是在她转过身之后,原本应该睡着的李知时双眼却是微微的睁开,若有所思的笑了笑,然后才安然入睡。 等到第二日鸡鸣日出,张良便也就从皇宫出来到了驿馆,看起一脸劳累的样子就知道秦始皇昨日定没有少考教他的学识,见了李知时三人拜了拜,说道:“陛下赐予我了一座宅子,我们现在就可以住进去了。” “我的想法是趁这机会我们四处拜访一下,与咸阳的官员们弄好关系,也好有门路将抓到这的国人们送出去。”张良此时有些兴奋,距离自己的目标没进一步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鼓舞,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在以几人之力去撼动整个国家的根基。 这秦始皇倒也真是用人果决之人,听到张良所说,李知时不由点点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向是这些有大魄力的明主所认同的一句话,很可惜这一次秦始皇只怕是会看走眼,不过现在也只是给了张良一套房子,没给官职,看来还是在考察期内。 “现在任务该来了吧。”想到还没有下文的后续任务,李知时难免有些嘀咕。 …… …… 在咸阳城的某个角落,两道人影聚集在一起,神色均有些不振。 “这家伙警惕心也太强了吧,这就不追了,我后面还设计了一套流程呢。”张峰有些气馁的骂了一句,刚刚的情景让他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失落。 齐王死了之后的惩罚,险些便让他因为支付不起惯性点而抹杀,若不是后来其凭借新手世界获得的一些东西作为抵押,只怕是真的要死的悄无声息了。 对于张峰的抱怨,铁面就显得淡定了许多,似乎这样一张脸为他绝对了不少麻烦。 唯一让他心中不安的是,之前让暗影去驿馆一探虚实,如今其竟然还没回来。 铁面不动,但张峰可没那么好的定力,不过在对方这个资深者的淫威下终究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原地。 良久之后,天色开始泛起鱼肚白之时,房间的门终于被一道身影给推了开来。 “快扶下我。”暗影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见此铁面赶忙上前将其扶往榻上。 “怎么会这样,留在驿馆的不是只有一个舞娘吗?难道是惊动了秦国留守的那些士卒?可就算是这样也不应该啊。”待到将暗影放下躺好,这才发现对方身上伤势惊人的铁面顿时震惊,连掏了几分伤药敷上丹药嗑下都不见缓好,这才想起来暗影本身就是医师,连他自己都治不好自己,这些普通的伤药就更别说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等到暗影自己调整过来之后,铁面和张峰这才上前开口询问,当然后者更多的是在叹息这家伙怎么还真能挺过来不死。 “我们都看错了。”暗影有些虚弱的说道,这句话显然是意有所指。 “看错了谁?那个木头,这人布局谋划和自身警惕之心的确很强,昨夜我们两人的谋划也没有成功。”铁面点了点头问道。 “不,不是他。”听到铁面所说的猜想暗影却是连连摇头,声音更是陡然有些激动,“是那个女的,那个舞娘,我们一直忽略了的舞娘!” “她?”这回别说是怨恨两人的张峰不信了,就算是铁面此时都有些犹疑。 “就是她。”看到同伴不相信的眼神,暗影伸手扯开了自己的衣服,在其胸口处,一个秀气的掌印清晰的印在中间。 在铁面的表情瞬间由犹疑转为震惊的时候,暗影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们都想错了,这回兵部判定三星难度很有可能便是因为这人的存在啊……” “能一掌将我打成这样的,只有内功高手啊!” 第四十二章 计策 秦始皇赐给张良的宅子在咸阳城的繁华之地,等到几人乘坐马车赶到之时,这座府邸的门额之上已经挂起了张府的匾额,更是有一应下人将各种物品家设搬进,再加上旁边看热闹的人们,可谓是热闹非凡。 看到这一幕,坐在马车里的四人中,张良却是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眼神中有愤怒,也有无奈。 而早有预料的李知时从不知何时起表情再次变得古井无波,只是平静的看着车窗外的动静,内心在想些什么没有人知道。至于胖子和梦姬,前者没心没肺的显得很兴奋,他喜欢热闹更喜欢享受,如今这两样具得,可以说几人当中就他对这座宅子最为满意不过了;而后者舞娘梦姬则一脸天真好奇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下人路人,只不过略带几分娇羞的眼神深处,却是不经意的隐藏着些许异样。 “李兄,世民兄,这……可如何是好啊。”苦着脸的张良瞟了一眼李知时,看到对方脸上那几天未见的面无表情的表情,心中陡然一跳,紧接着心中原本的不安慢慢平息。 李世民?! “李世民竟然出现在个世界了?娘的,是不是还能看到关公战秦琼?关公战马超?哦哦记错了,马超也是三国的……”这是胖子。 “那件事情又发生了吗?难道京城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这是梦姬。 在李知时还没说话的当口,一旁的胖子和梦姬却是陡然间身体一僵,紧接着前者转着脑袋四处瞄,后者眼睛开始疯狂的眨好似放电,两个人内心的震惊和惊吓因为张良的这一个称呼陡然间放大到无以复加。 撇了撇嘴,对于这两人表现李知时显然有些不满,他好不容易才想了个好名字,你们这样的反应岂不是让张良猜到我这又是个假名?我想名字不要力气啊? “良兄稍安勿躁,想必良兄也看出来了,此乃秦皇陛下要我们签下的投名状,如此一来流传出去后,六国贵族乃至于旧韩之民都不会再信任我等,这是阳谋,不可避也。”李知时声音平静的回答了张良的忧虑,然后用余光扫了扫胖子和舞娘。 “许诸兄弟,貂蝉姑娘,该随世民下车了。” “诶诶诶诶诶?什么鬼?是我听错了吗?”胖子一脸懵逼的看向舞娘,仿佛用眼神再告诉她不是自己一个人听到这句话,而后者则是捂住嘴巴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跟在李知时和张良后面下了马车,只留下一脸懵逼的胖子发觉自己宛如一个智障…… 过了几分钟,等胖子在府邸好好观光了一番进了正堂之后,便看见除了张良之外,李知时和舞娘都坐在里面等着他。 “胖哥,看到了吗?” “看到啥?”听到李知时的问话,胖子陡然脸一红,瞄了瞄舞娘,想要回答却又有些欲言又止。 “那个……这……我看,看到了一点点吧。” “一点点?”李知时一愣,“莫非你看到的和我们不同?” 胖子扭捏道了半天,最后终于咬了咬牙说道:“那个,我是去看那些女仆了,知时,我们都是男人嘛,你懂得……” “噗!”胖子的回答让坐在一旁低头喝粥的舞娘直接一口米汤喷了出来,险些将李知时给淋了个满面。 …… “这就是我的计划,你们有什么疑惑的质疑的可以现在提出来。”一炷香之后,李知时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因为在进入这座府邸之後,迟来的后续任务便如约而至。 【初步任务完成】 【团队任务,每人奖励1000惯性点】 【后续任务开启】 【1.保护张良:因张良投靠秦国,六国余孽视其为叛逆,将派出杀手刺杀,作为张良势力的一员,你需要保证首领张良的存活,张良死亡将导致后续任务直接以失败论处,并遭受秦国六国余孽多方势力追杀,进入生存模式】 【2.营救韩国旧臣0/10:每营救一名韩国旧臣,奖励200惯性点,任务完成后额外奖励1000惯性点,1技能点】 【终极任务:刺杀秦始皇】 【加入张良势力的后续最终任务,此乃可选任务】 【任务奖励:5000惯性点/1点黄金技能点/战国之盟,三选二】 【任务失败惩罚:扣除10000点惯性点,惯性点不足则抹杀】 【接受:是/否?】 “我没什么意见。”胖子在一旁焉头耷脑的耸耸肩,刚刚的遭遇让他感觉在这个小团队当中尽失老司机的颜面。 而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舞娘梦姬更不会对于李知时的决定有什么反对意见,但对于某个李知时忽略的问题,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问道:“那个终极任务?” 李知时淡淡一笑:“这个先放一放,等我们前两个任务做完了再说,毕竟10000惯性点的惩罚不是我们能够支付的起的。” 这是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的胖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那个战国之盟是组建团队的道具,在京城,哦,京城就是我们资深者对于三省六部的俗称,在那这东西50000惯性点都有价无市。” 组建团队的道具?50000惯性点还有价无市?李知时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眼神稍稍向身旁梦姬的身上晃了一下,后者似乎有所预感,但回望过去却发现李知时早已开始低头喝水。 “既然没有其他意见,那就这样决定了。”喝完水清了清嗓子的李知时回过头对着梦姬笑了笑,然后又看向了胖子。 而这时张良则从外面走了进来,作为宅子的主人,他刚刚去叮嘱下人对府邸内的事物拜访进行了一番指导,此时才忙完,看见李知时几人聚集在一起似乎是在议事,便赶忙赶了过来。 “李兄计策可定?” 李知时站起身来笑着点点头,“计策已定,正欲与良兄说道,还望良兄审视。” 张良脸一红揉了揉袖子说道:“以李兄之谋略岂需在下审视,以在下之才最多也只能对李兄之计查漏补缺尔。” “良兄过谦了。”李知时拱手行了一礼,然后便开始再次讲述自己的计策,当然,是抛去了有关任务的阉割版。 “依在下之间,如今良兄包括在下三人在天下人看来已然入了秦国,六国旧人哪怕是韩国臣民也都不会再信任我等,而秦皇更是不会允许良兄与六国之人接触。” “如此以来咸阳之内就我等四人行刺杀之事无异于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故而欲联合六国有识之士一同行事,除良兄外,我等三人当中必须得有一人脱离这座宅院,并与张兄划分界限。” “此事……李某欲往!” 第四十三章 尔墓之木拱矣 “此事……李某欲往!” 李知时的声音有些轻描淡写,但配合他那再次浮现的冷漠的表情,竟是有种不容置喙的强势。 “李兄,这可如何使得?”张良面色一变,他不是胖子这般不动脑筋的人,只需片刻便明白李知时所立计策当中,最为凶险的便是这离府之人。可他也明白,自己如今是肯定不能回头的了,而貂蝉女侠如此文弱肯定不能充当如此人选,至于许诸义士嘛……好吧下一位。 耷拉着脑袋的胖子自然不知道他的智商再一次被人给嫌弃了,不过就算他知道他也多半无所谓,懒人有懒福大概就是说得如此。 “如何使不得?”李知时淡淡回道:“一切都是为了复国,张良兄况且不畏天下不齿之冤,李某又何惧之有。” 张良听此一番话,自知改变不了李知时的决定,便也只得拱手行礼,“那一切便仰仗李兄了。” 看到张良如此反应胖子才意识到李知时接下来的行动会很危险,不由有些担心,“木……那个世民兄,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李知时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许诸兄弟乃我等几人当中身手最好之人,如今你等在府邸之中一时之间只怕比我更加凶险,不说六国旧臣,光是齐国的杀手估计就不会少,你留在这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听到李知时的拒绝胖子也只得挠挠头答应下来,根据任务来看,张良的安危实际上才是最关乎他们能否活下去的事情,“唉,要是这舞娘是个高手就好了,现在这完全就是二拖一嘛……” 在胖子心中腹诽之际,思维缜密的张良陡然又想到一件事,看向李知时问道:“李兄,现在外面都知道是李兄你杀的齐王,如此莫非不会受到怀疑?” 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李知时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便当即笑道:“良兄多虑了,天下人听闻天下事,无不是口口相传,谁莫非还看到了真凭实据?只要良兄说这人不是我杀的,是我意欲抢攻不就成了,如此一来你我争斗不和之事也就有了由头。” 所谓三人成虎,造谣张张嘴辟谣跑断腿,张良又是名门之后,其之言一出绝对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相信,顶多是自己的名声会因此而坏,不过这又如何,名声能吃吗? 见李知时连这都想到了,张良又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当即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再次向李知时行了一大礼,显然这个日后汉朝开国名士此刻对于李知时已然是敬畏不已。 【你与张良的声望关系提升为:敬畏(声望级别:冷淡,热情,尊重,敬畏,崇拜)】 【在当前声望级别,当你处于张良的注视之下,免疫一次致命的攻击(仅限一次)】 “好了,那便开始吧。”李知时笑着扫过几人的眼睛,最后重新定于张良脸上,“良兄,你一会就用此话骂我。”说完,便是在张良耳边低语几句。 下一刻,在张良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李知时脸色陡然一变,抬起手来指着他便是一番痛骂,然后掉头便往门外走去,等走到宅院门口,更是叫骂的声音让整条街的人都能听见。 “张良,张子房!你竟然如此欺我!” 张良在片刻的愣神之后也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跟在李知时的屁股后面也叫骂了起来,等到也走到门口之时,更是指着李知时的鼻子痛骂。 “呵,尔一腰粗带紧的穷醋大,吾之行事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 此言一出,路上被李知时叫喊之声吸引过来的围观群众无不目瞪口呆,而李知时更是眉目涨红,对着张良咬牙切齿,但却是浑身颤抖不置一言,最后竟是红着脸用力撤下了一节袖子丢于张良门前转身就走。 对此张良自然不会阻止,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然后在其身后依旧喋喋不休的叫道:“尔为争功,吾便将斩杀齐王之名赠与尔,却没想到尔竟是如此贪得无厌之人!” “吾与汝之情谊近日就此断绝!” 说完,张良却也撕下了一截袖袍,然后转身回屋不管门外人们的议论。 “张良刚刚叽叽咕咕说啥呢,文绉绉的?”府邸内看着这一幕发生的胖子挠了挠后脑勺,对着身旁哑然失笑的舞娘问道。 对于胖子的问题舞娘红着脸解释道:“那句话的意思用网上的话说就是吾有故友屌似卿,如今坟头绿草盈这个意思,没想到一向儒雅的张良竟然也会如此骂人……” “呃呃!呃!”正往嘴里塞着馍的吃馍群众胖子差点没一下噎死。 这时骂出这句话的张良也走了进来,看着用异样眼光瞪着自己的两人,当即无奈一摊手,“别看我,这话是李兄教我的。” “我说嘛,张良兄怎么会这么骂人,这家伙对自己倒也真是狠,能说出这样的话骂自己。”用力咽下馒头的胖子听到张良的解释满脸果然如此的点点头,然后继续自己未完成的啃馒头大业。 “希望李兄能够保得平安吧……”张良摇摇头,便也向外走去。 …… …… 在张府门外,看热闹的路人们在没了热闹看之后便也散了去,再没人注意的地方,一个身穿布衣与身边民众无差的身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李知时离开的的方向跟了上去。 同一时间,另一个和其打扮差不多的人从道路的另一边离开,穿过人群之后从一条小道来到了皇宫的一处小门前,递上令牌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一座阴暗的府邸当中,一名身着官服的男人接过面前平民打扮的手下递上来的图录,听完其口述的事情经过之后点了点头,然后将图录放置一边示意面前下属离开,然后提笔在竹简上书写。 “张良,乃伪君子,口舌利,素闻有才,待查后可用。” “李世民,无谋匹夫,贪功,与张良绝,划入六国余孽人等,禁离咸阳。” 第四十四章 六国联盟 从张府出来之后,李知时便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他要让自己成为一个靶子,让那些六国的人能够轻而易举的找到他,他可以确定,刚刚聚集在他们府邸门口的人们当中绝对有六国的人在,他能够感觉到那些从阴暗角落里投来的满是心思的目光。 对于这附近的路,因为是繁华地带,李知时上次倒也碰巧转悠过,所以他开始穿过街道,但没有刻意的钻进那些空无一人的小巷子当中去,而是有目的的选择了一条人来人往的大街,然后找了一家酒肆坐了进去,要来几坛这家的烈酒,然后一盅一盅的不停往肚中灌下。 而在酒过三巡之后,他的面前终于多了一道摇晃的身影。 “你……干甚?!”李知时摇了摇脑袋,因为酒精的原因感觉大脑有些飘忽不定。这烈酒既然被这酒店当成了招牌,虽然没有后世烈酒的那种动辄五六十度那么高,但在他这样猛喝之下酒劲一起来当真也差不了太多。 对面的身影似乎很低调,压低着声音问道:“在下季礼,阁下可是李世民?” 现在李世民这个名字已经被秦始皇派人和张良一道昭告了天下,听到有人叫唤自己,李知时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没好气的嘟囔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样?” “若是,你今日便能有一场荣华富贵,若不是,你就依旧是个任人欺凌的烂酒鬼。”季礼上半身微微前倾,声音充满蛊惑人心的味道。 “哦?”头脑中已经尽数消弭酒意但面上依旧醉醺醺的李知时颇有兴致的点了点头。 “嗯,看来阁下便是那……” 在对面身影满意的笑容刚刚浮现于脸上之时,李知时摸了摸肚子打了个酒嗝,“不好意思我不是,你找错人了。” “蛤?”季礼满头黑线,不是你点个屁的头,你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知道我没找错人,你就是李世民!”季礼的声音变得低沉且性感……不,是压迫感,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李知时只怕是要死上一百回。 “切,知道还问,傻子吗?”李知时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来,大喊一声结账。 “我!”被李知时怼的说不出话来的人儿终究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一把抓住李知时的胳膊,然后在其耳旁恶狠狠的吼道:“你这家伙大难临头了知道吗?!” 此言一出,李知时顿时一脸震惊,然后在季礼感叹自己终于镇住了这家伙而有些傲意之时,用手飞快的在身上摸了摸,然后一脸诚恳的看着季礼说道:“嗯,我的确没带钱,要不……这钱你出?” …… 半晌之后,季礼有些肉疼的看着瘪下去许多的钱囊,然后有些无奈的望向酒意清醒了许多的李知时,叹了口气问道:“阁下为何与张良决裂?抛却垂手可得的荣贵离府?” 对于面前这个帮自己付酒钱的季礼,李知时的感官还是挺好的:“张良这家伙就是一小人,要我帮他承担杀齐王的名声,到头来还想把我卖了,此人不可与谋!” 季礼眼睛一眯,“可我看到张良说是你贪功要去的斩杀齐王的名头?” “放屁!”李知时顿时站起身来吐了口唾沫,“这家伙完全就是临走了还要往我头上扣个屎盆子,卑鄙小人!” “好了好,世民兄稍安勿躁,张良既然能背国求荣,那么做出此等事情便也不难预想,只不过听世民兄的意思似乎并不想与张良一同投靠秦国?”季礼眼珠子一转问道。 “你可小声点。”一听这话李知时心中感叹正戏终于来了,一边缩了缩脑袋四处看了看,装作一副紧张的表情。 季礼点点头,也明白这等大逆不道之言被别人告发他们两就完了。 感觉气氛已经营造完成,李知时这才小声开口说道:“恶秦占我国土,杀我亲邻,我李世民此生是与这恶秦势不两立,在下先前却是被那张良蒙蔽,而后得知其背国求荣之心便生了去意。” “原来如此。”季礼点点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心中盘算着什么,良久之后才抬头看向李知时,眼神异常的诚恳,“不知世民兄是否愿意随在下去个地方?” 【你发现了隐藏阵营:六国的崛起】 【阵营介绍:从天下各地被强迁于咸阳城的六国贵族豪强暗中结成了联盟,试图颠覆秦国而复国】 【经鉴定,此阵营可与6152号契约者原阵营势力共存】 【是否加入:是/否】 对于季礼的询问李知时没有直接给出回应,而是在心中默数几个数之后,发现季礼开始有些不耐之际才点了点头。 【你已加入六国联盟阵营】 随着这一声系统提示音传来,季礼的表情也变得温和了许多,然后站起身来冲着李知时笑道:“走吧。” …… 不多时李知时便在季礼的带领下左绕右绕进入了一间隐藏在芸芸众屋之中的民房当中,一推开门,便感觉有数道极为凌厉的目光扫向自己,等到看到季礼的身影之后才纷纷消散。 “世民兄稍等片刻。”一进院中,季礼重新变成了李知时最开始见到的那种沉稳之态,低头对其嘱咐了一句,然后独自一人走进了屋中,良久之后才复又折返。 “世民兄,大人有请。” 李知时点点头,然后跟着季礼进了屋子,屋中只有一个老人端坐于正中,见李知时进来了也不起身,就这样目光灼灼的看着。 “这位是布道大人,乃齐国之人,官至齐国五大夫,我这次见你也是经过了这位大人的同意。”季礼的声音在李知时耳边轻轻响起,然后便轻手轻脚的行礼,关门退下,房中就只剩李知时和面前这个昔日齐国五大夫。 “听到我是齐国之人你竟然不怕?”就这样盯着看了李知时半晌,布道才略带疑惑的开口问道。 李知时摇摇头一笑,“吾乃韩国之人,为何要怕你一齐人?况且你们齐王田建又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帮那张良替了回罪而已。” “大胆!齐王名号岂是你可直呼的!”听到李知时十分随意的话语,布道顿时斥责了一声,但看到对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顿时觉得有力气没地出,这才想到刚刚季礼对自己汇报的情报当中,面前这个人似乎对权贵并无敬畏之心…… 第四十五章 联盟本营 “我如何称不得?” 李知时轻轻一笑,说道:“齐韩之间可有恩情乎?从襄王始,你我两国之间便只有血仇,但襄王好歹算一明君,这田建算是何人?昔日五国伐秦,请齐国,可你这齐王贪生怕死不战导致秦国做大。如此便也算了,不说别国,就论我韩人,哪个不是至灭国之时仍血战抗秦?可你齐国倒好,一兵不出最后竟是怕的投了降?!” 说道这,在布道的眼中,李知时极为愤怒,又极为轻蔑的骂道:“无胆鼠辈,真他娘滑天下之大稽!” 李知时的一番话让布道的脸逐渐通红,有愤怒,有惊愕,有自愧,也有无奈。 “你,你,你!”布道瞪着李知时连喊了三声,但最后却是再说不出来一个字。 “你什么你?六国联盟?我愿见另外五国任何一家,也不愿见你等鼠辈。”李知时嘴角一撇,轻笑道,但内心却是正在冷静的飞速思考。 他这一番言辞自然是事先便准备好的,在古玩店摸爬滚打的经历让他对于历史方面的知识掌握的还算是丰富,自然知道齐韩之间的恩恩怨怨。如今这一番话的目的便是反其道而行之的打消齐国这些家伙的怀疑,毕竟没有人会认为一个杀了人的人,会在所杀之人的家人面前毫无愧疚毫无害怕被拆穿的惊慌。 事实证明李知时的大胆做法是正确的,此时的布道虽然气急,但内心当中对于其的怀疑却是少了许多,因李知时此时的表现加上早晨发生于张府门前的一幕,这个影响他加入六国联盟最后的阻碍终于被得以攻破。 “你出去吧,我会让季礼带你去你的国人那边。”片刻之后,沉默不语了许久的布道一瞬间像老了许多岁一般叹了口气,“实际上我齐国内部无论臣民都对齐王建怨恨不已,故而称其为废王,可这人终究是我齐国国君,我齐人杀得,但外人杀不得。” “想我齐国当年何等威势,临到头却毁于这听信奸佞的无能之人手中,当真可惜了我齐国八百年基业啊……” 布道苍老的声音极为沉痛,就算是可以表现出桀骜不驯的李知时也不禁有些感叹,一个国家无论存亡,依旧会有一群挚爱她一生的子民,这种情感无关对错无论好坏,都是纯粹而值得尊敬的。 想到这,李知时摇了摇头,然后躬身对着布道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向外走去,门一推开却是感觉撞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便听到一声痛呼。 “季礼兄,你站在门口干什么?”看着捂着鼻子跳脚的季礼,李知时有些哭笑不得。 “呃,我怕世民兄一时激动出言得罪了大人。”季礼揉了半天鼻子才缓过劲来,刚解释一句,便听到屋内传来布道那苍老的声音喊他进去,便不好意思的对着李知时拱了拱手,走了进去,然后没说几句就出来要带着李知时离开。 “现在我们去哪?六国联盟中我韩国驻地?”等到出了民居院子,李知时看了看鼻子上面红一块的季礼,出声问道。 “本是如此,但你国掌事之人此时正在联盟本营之中议事,此次议事六国之人都有参加,大人让我直接带你去本营。”季礼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然后讪讪答道。 “直接去本营?”李知时眼睛微眯,“你们难道不怕我投靠了秦国?” 季礼摇摇头,“大人为联盟当中执柄之人之一,既然已有如此决定,我等便不会轻易去怀疑盟中之人。” “以上为尊的一言堂吗?”李知时默默点了点头,的确,天下归秦,六国之人尽为阶下囚,如此局面想要翻盘必须得集中权利,渐少不必要的内耗和关节。 但他知道,布道让季礼带他去联盟本营,实际上也是想让联盟当中的更多人来审核李知时是否靠谱,而证明他这个结论的理由是他已经感觉到了四周有目光在一直盯着他,如果他敢跑,定然是格杀当场。 和惯例一样,前往本营的路线是经过不断的兜圈子,不断的绕路来设计的,对此李知时不以为然,实际上若是他来设计怎么着也要先把眼睛蒙上,然后借着交通工具例如马车这些来影响方位判断才是,如此才能让外人不得探知本营的方位。 当到达目的地之时,李知时已经在心中大致规划出了一条并不模糊的线路,同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处规模不小的驿馆。 然后他的心中就升起一阵不妙的感觉。 再然后,季礼便问出了一个韩纟……韩非子听了想打人的问题。 “刚刚绕路是因为怕身后有人跟梢,世民兄累否?” “……”李知时陷入了沉默…… 窝草你早说呀!虽然我现在感觉大脑特别好用,但记了半个时辰弯弯绕绕,几乎都要把咸阳城的轮廓勾画出来了之后,你却告诉我真的只是单纯的绕路?!脑细胞不要钱啊?! 略有些崩溃的李知时满含怨念的看了一眼季礼,后者顿时浑身上下一个激灵,赶忙带着他走了进去,然后并没有上楼进房,而是绕到后院从一个小门当中钻了进去。当然,那种一路上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的感觉,李知时又经历了一次高配豪华版的。 小门过后便是别有“洞天”,在李知时看来,那个“天”实际上是可以去掉的,因为面前的场所实际上就在地下,简而言之就是个跟地洞一样的地窖。 在经历过盘查之后,季礼带着李知时进入了一个按装束来说最豪华的“洞府”,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由二十多人跪坐围成的圈子,中间要是再放上一团篝火就可以手拉手开Party了。 “季礼,这人便是那李世民?”看到两人进来,齐国来此行进议事的主事对季礼点了点头。 “正是。”季礼拱手行礼,在场之人大部分无论是原来六国尚在,还是现在被困咸阳成立联盟,大部分比他的地位都要高。 经过季礼简单的介绍,特别是说明布道的意见之后,众人之中一个长髯老者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向李知时,端详了半天才开口。 “李义士,我那侄儿张良……当真投靠了秦王嬴政?” 第四十六章 舌战群“懦”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韩公,那投贼的张良是你子侄?”张良还未说话,长髯老人正对面坐着的一人却是率先发出疑问。 被称为韩公的老者点点头,叹道:“项将军,子房虽于我无血缘之亲,但家父与其祖父交情颇深,其幼年间我倒是也见过其几面,此子天资聪颖,如今应已至而立,却未曾想到做出如此之事,张公家门不幸矣,唉……” “韩公不必忧虑,如今这位李义士倒也在此,既然齐国布道大夫愿为其保,不妨听听其之所言。”项将军见老者已如此言语便不在多言,而是看向李知时。 感觉周遭的目光都汇聚于自己身上,李知时定了定神,对着老者韩公行了一礼,而后说道:“不知韩公名讳?” 老者捋了捋胡子还没开口,其身旁便有一人面露不愉,站起替其答道:“韩公乃韩非子之子,乃当世法家执牛耳者,岂容你一小儿问其名讳?” 先秦时期的礼法虽然刚刚没有后世完善,但正因为如此,一直与社会等级极为森严,甚至于韩公若是因此当场把李知时杀了都毫无问题,顶多被旁人认为韩公过于自傲而已。 李知时眉头一皱,但实际上心中却感叹这人跳出来的也算是时候,毕竟想要快速在一个组织中立威掌握话语权,那么没有什么是比打压其中老人要来得更快。 想到这他眉脚一扬,毫不顾忌地问道:“如何问不得?” “大胆!”刚刚与韩公对话的项将军身旁一少年突然站起身来,瞪着眼睛看向眉目傲然的李知时,小小年纪却又有一股怒发冲冠的豪气。 对此李知时只是轻轻一笑,“在座的将军国公都未发话,你一乳臭未干的少年却站了起来,这难道就符合礼仪之道了?” 一话出,这少年顿时满脸通红,想要说话却无言反驳,只能捏紧了拳头,看向李知时的目光当中充满了战意。 “羽儿,坐下!”这时其旁边的项将军终究是耐不住了,不顾少年的反抗,喝斥少年强行让其坐下,然后自己站起身来平视着李知时,“在下项梁,楚国项燕之子,如此与阁下交谈可合礼仪?” 项梁?这名字有些耳熟啊。嗯?!他是项梁?那旁边那少年岂不就是那日后的西楚霸王? 反应过来的李知时愣神了片刻,然后目光奇异的向这叔侄俩,淡淡的点了点头,“见过梁将军。” 对于李知时的不敬项梁面上自然有些不虞,“阁下可有官职爵位在身?可有世家功劳在侧?若是两者皆无,何以出言不逊?” 项梁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意,但到底来说还算不适礼法,更是进一步以礼法等级来压人。 “是呀,此人听说只是一个浪荡子?” “碰巧走运跟着张良混了点名气而已,如此毫无身份之人竟敢如此狂妄?” “要是我说,此人抓起直接杀了便是,张良谋害齐王,就算当中是非曲直不清,但此子总归是参与其中,若不杀之恐齐国之民怨恨难消。” 一瞬之间,无数道声音从在场之人口中冒出,尽数皆是攻讦李知时的言语,更有甚者则是希望杀其祭旗以平民愤。 对此,站在门口,成为众矢之的的李知时只是摇头笑了笑,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不屑。 “在下只想说,在座的各位……”李知时顿了顿,终究是没有说出那句“都是垃圾”的评价,而是话头一转,带着几分调侃的问道:“究竟是谁给你们如此高谈阔论的勇气?那个叫梁静茹的宁夏人吗?” 李知时的声音不大,但因为咬字特别清晰,所以在场之人尽皆听于耳中,虽然他们不知道那个宁夏人是谁,但前面那句话已经足以让他们个个面红耳赤,深感自尊心受到了挑战,就差怒发冲冠了,可还不等他们有所回应,李知时的下一番攻势便已经如惊涛骇浪般拍来。 “如今六国尽灭,尔等皆为阶下之囚受困于咸阳,何来功名?何来家世?何来世勋爵位?当真可笑至极。” “以小子之观,尔等议事之时躲于地窖当中不见天日,平日里更多半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口中说着灭秦抗秦杀秦王,可实际上内心畏之如虎丝毫不敢妄动。这一点小子说的可有错乎?!” “鄙人游历江湖数载,没见到多少身居高位之人为国尽忠,倒是发觉所见仗义之行多是出自屠狗之辈。” “有句话说得好,天子一怒,血流漂杵,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如今阁下众人皆无一言断天下的本事,却又自恃身份不愿做那匹夫,空有六国之人,却无一能成大事者!” “呵!悲矣,悲矣!” 李知时的这番话语没有给在座之人任何插嘴的机会,更是字字如惊雷轰击在这些人的心头,将他们面上一直佩戴着的面罩一瞬之间陡然撕开,只留下血淋淋的无能自尊。 而首当其冲的项梁更是满脸苍白,手心额头尽是汗珠,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身边之人,却发现在座的绝大多数人尽是如此表现。 “你,你,竖子岂知我等之志向?你,你怎知我等无灭秦之决,决心?”站在韩公身旁出言指责李知时的那人面上一会青一会红,难看至极,颤抖的举起手来指着李知时叫喊,但明明嘴巴张到似乎声嘶力竭,可说出来的话语却如同小孩过家家一般柔弱到毫无底气。 不过其终究是做了第一个站出来反驳李知时的领头羊,那些不知如何辩驳或者说无力辩驳的人便也顺着其话头往下接去,一开始还底气不足,之后便恼羞成怒的变成不论缘由的谩骂与指责。 “小儿矣,如此言,言论当真……可笑!” “见识浅薄之辈,却还敢如此大放……大放厥词?”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小子狂妄!” “把,把这人抓起来,此人如此言语断然是那秦王派来的奸贼,抓,抓住杀了!” “对对对,抓,抓住杀了!” “杀了这个奸贼!” “对,杀!” 第四十七章 就等你说这句话! 无数人的叫喊最终汇聚成同一个声音,一个简简单单的“杀”字,却暗含着不知道有多少种情绪。这里并不存在什么弱智光环,只有人在被指责之后的恼羞成怒,以及不愿意面对六国覆灭这个早就已成定局的事实。 此时在这个充作秘密本营的地窖当中,唯一剩下的几名尚且保存公正理智的大概便是从开头提出问之后便一言不发的韩公,一名坐在角落中闭目养神的老者,以及齐国的那名执掌之人。 至于那个日后的西楚霸王项羽,虽然没有随着大流应声附和,但那眸子蕴含的怒火以及战意就已经充分的表明了其心境。 “到底还是个少年人啊。”一直观察他的李知时在心中默默的感叹了一句,按历史来说,项羽直到死亡之时实际上都还是一个比较天真的有为青年,无论是鸿门宴还是二分天下还是乌江自刎,都不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军事家可能做出的反应。 闭目老者所代表的势力是燕国,这一点不是李知时有上帝视角,而是因为其身后的燕国之人不乏自报家门之后来骂他的,当然因为老者的立场不明,燕国之人还算是留了点口德没有随随便便往别人老娘身上招呼。 至于大部分保持缄默的齐国人,李知时对这个国家如今幸存下来的有识之士倒真有点好奇,自己好歹也算的上谋害齐王的嫌疑人,竟然如此的无视自己的功绩,就算他不要面子那死了的齐王难道也不要面子啊? 略微吐槽几句,下意识想到布道对齐王所作之评价而陡然醒悟过来的李知时,发现没准齐国人真的不想给他们这个最后一任齐废王丝毫面子的啊,可以说真的就是这家伙一人之见识断送了整个齐国八百年的历史! “若不是齐国最后没一个拿得出手的王室宗亲,只怕这些家伙弑君之后扶持新君上位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数了数大概有四五个聪明人,李知时欣慰的点点头,那些个要骂他杀他的人在他看来都是一些极易被煽动被控制的“可用之人”,而这些保持理智的聪明人则是需要他花费更多精力去摆平的难搞角色,有这样几个人断然可以让局势得到控制不至于自己上来就被这些失去理智的人砍翻在地,但对于他彻底掌控这个组织得到最终目的来说却是不小的阻碍。 看到局势可能有失去控制的可能,聪明人韩公终于站出来喝止了这个六国小团体的喧闹,然后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之中走到李知时的面前,恭敬的行上了一礼。 “在下韩修,李义士有如此言论,想来已经想好了应付秦国之策吧?” 果然聪明人就是反应快,李知时歪歪头,看了看这个父亲被秦始皇杀了的老者,韩非子?战国末期法家之大成者,这韩修作风倒是硬朗,看来多半也随其父入了法家大门。 “韩公有礼,在下确有头尾两计,头策倒还好,可今日看各位如此模样,这尾策只怕是无力实施了。” “什么头策尾策无力实施,我看是你根本无计可施吧!还吾等如此模样?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项梁身后一人听闻还不等韩公有所反应便一句话怼了出来,刚刚的声讨当中就属他的声音最大。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语言攻击李知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全然不觉得自己的如此反应会让攻击之人有多么难受的想吐血。 “不得无礼,让李义士说下去!”韩公摇摇头看了那人一眼,只感觉楚国的这些家伙当真是骄横惯了,连脑子都少了几两,在他看来如今要想稳定局势的最好办法,就是把面前这人逼出原型,其若是真有才那便再看,若无才那么杀其的理由不也就名正言顺的出来了?不然这议事之人让人如此侮辱却拿不出个由头来便杀人,这联盟也就真到了解散的时候了。 对于韩公的打算李知时自然知晓,不过他的打算本就不是摧毁这六国联盟,故而轻笑一声便将自己早准备好的言辞说了出来。 “这头策便是将联盟中人分批次偷送出咸阳,以此将反秦之势带动于天下局势当中。” “而尾策则是在头策行进最后,以剩余之力刺杀秦始皇,此策需要所谋之人勇猛无畏方能成事。” 见李知时轻描淡写的便抛出了计策,韩公略微思考了片刻便质疑道:“逃出咸阳之举六国中人尝试者不知几何,但皆尽数事败身陨,阁下如此说来是否过于轻巧?再者那尾策刺秦,如此之事岂是随意便可为之?恕老朽直言,李义士所言头尾两策皆为纸上谈兵。” “韩公所言极是,你这人莫非是来哗众取宠的不成,还头策尾策,皆是一些三岁小孩都骗不了的龌龊把戏!”听闻韩公的点评,项梁便明白了韩公的谋算,便附和出言开始给李知时定性,一时之间再有风雨飘摇之势。 对此李知时却是笑笑不说话,直到看着项梁头皮发麻之后,才用几分自傲的语气开口。 “尔等做不到,不代表在下做不到,尾策暂且不提,那头策李某若是做到了……众位又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如果你真的做到,吾等楚国之人日后便听你调遣又如何?!”项梁不屑的嗤了一声,看着在他看来大放厥词的李知时只是一声冷笑。 终于等到这句话了!冷笑的项梁并没有发觉李知时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整个人气势为之一变,唯有距离其最近的韩公感觉到一丝不妥皱起眉头,“难道此人之前如此言行便是等着项兄说出来的这句承诺?” 不过虽然有所察觉,但毕竟项梁的话已经说出了口他也不好阻止,一时之间也只能看向李知时,看其如此信誓旦旦,究竟是有何超出常人的高招? 下一刻,已经达成目的的李知时便回过头看了一眼季礼,然后对着齐国主事之人躬身一礼,说道:“大夫,若是信得过小子,在下愿助大夫……” “将齐国受困于咸阳之人安然送出此城!” 第四十八章 新来的上司 众目睽睽之下,齐国主事之人听闻一怔,然后苦笑着说道:“在下匡真,李义士如此言之凿凿,可是有何良策?” 姓匡?李知时瞳孔缩了缩,齐国姓匡又比较有名望的就只有匡章流传下来的氏族,匡章原本姓田,与田齐王族田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怪不得困在咸阳城的齐国之人对于田建之死表现的如此轻描淡写,现在想来……大概是有意要扶持这一位复国称君? 不得不说春秋战国时期当真是中华历史上的篡位高峰期,动不动就是大氏族,君主亲戚弑君篡位,篡位之后还一般没什么后遗症,这在后世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一念及此,李知时便明白现在咸阳城中,齐国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比韩国更有力的盟友。 “匡大夫,齐国留存于咸阳之人,可有手脚灵活之人?” 匡真想了想,回道:“倒是有几人武艺不错,其余人等大多也有技艺傍身。” 李知时点点头,却是不在多说,然后看了看满堂看着自己的复杂目光,稍稍笑了笑,“此地非言事之地,可请匡大夫移步?” …… …… 随着李知时与齐国之人的离开,这一日在驿馆地窖,联盟本营的“闹剧”也算是没了主角而结束。李知时自然知道当自己走后,身后的那些人会说出什么样的话语,反正最后总逃不过打呀杀呀一类的叫喊,这个时代之人思维还是有局限性,现在想想,若是对方一上来就搬出《满清十大酷刑》,《近代刑讯一百条准则》,《特工审讯法则》这些东西,没准他二话不说就直接认怂了? 此刻的他已经随着匡真来到了一处宅子里,宅院的大小自然比布道的民居大得多,而且一应布局规划颇为有灵气,想来也是请人专心布置过的。 “李义士,此间宅院觉得如何?”见李知时左右打量,匡真突然问道。 “布局规划无不上佳,无风无动便有靡靡之音,天下之繁华也不过如此。”李知时笑着夸赞了几句,然后便闭嘴不言。 见其反应匡真却是颇有深意的看了看他,布道的评价实际上早就已经由季礼转达给了他,“此子言语间有大智,君可查而用之。” “既然布子已如此言语,此人应当信得。”匡真一念及此淡然一笑,问道:“义士当真是如此认为?” 李知时瞄了匡真一眼,答道:“那匡君以为如何?” “在下认为,这府邸,美则美矣,但方寸小则颓其意,奢华靡而乱人心,终究难逃囚牢之本质。”匡真想了想,终究还是说出了如此一番话来。 “匡君不怕在下是秦王派来的探子?六国本营从事者多,吾一人轻言微倒还无事。可若是将君今日之所言报了出去,只怕君逃不过那车裂之果。”李知时默然应道。 “哈哈,吾若不信义士,怎会说出如此言语?”匡真哈哈一笑,眉目当中散发真诚,不过他当然也不是傻子,实际上从第一眼看见李知时时他便在不断的打量,虽然拿不准李知时的真实身份,但以其提起秦始皇时那并无多少敬意的语气来看,断然不可能是那嬴政手中一颗棋子。 看到匡真如此渴求的眼神,李知时倒也不想管这份眼神的真假,直接说道:“匡君既然如此信过在下,那在下对所行之策便也不藏私了,此处可有密室?” “自然有。”匡真面露喜色,然后便带着李知时走进了一间比较隐蔽的偏房当中,遣了几名心腹在四周看守,没有跟着进去的季礼当然也在其中。 “季大哥,那个家伙真的可靠吗?”隐隐约约听见房间内传来不甚清晰的交谈,门外匡真留作看守的一名心腹犹豫了好久,终究还是好奇的扯了扯季礼的衣服。 对于对方的问题季礼倒还真的不知道如何解释,“柱子,这件事虽然我全程参与其中,但却也不知道布道和匡真两位大人是如何打算的,但想来能过布道大人之眼的人应该是有几分本事的吧。” “那他不会是那秦王的探子吗?”一旁听到他们说话的另一名心腹不由开口问道。 季礼一笑摇摇头,“哪有秦王的探子也叫‘秦王’的,这传出去就算他有功那也是大不敬的罪名,况且咱们这些人身边的探子还少吗?何必多此一举?” “也是,御史大夫李昙李恶狗手下的那些家伙,现在恨不得连伪装都懒得做了,每日直挺挺的在我们面前晃悠。”柱子瞪着眼睛往宅院门口的方向望去,目中恨意不少。 就在几人被秦国御史台派来监视他们的人咬牙切齿准备好好抨击一顿之时,身后那间被他们看守起来的屋子,在经过了长达三炷香的时间之后终于被人从里面将门打开。 “此事便全权交与李兄,若有不听令者李兄只管按例处罚便是!”匡真一脸敬佩的将李知时送出房门,如此仍旧觉得礼节不够,更是在几名心腹和季礼的面前躬身对着李知时行了一礼,“一切,便都仰仗李兄了!” “谢匡君信任。” 相对于李知时只是风轻云淡的回礼答应,而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季礼等人则是瞪大了眼睛,尽管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准备,但也没想到是这样一副景象的啊,难道不应该是这个名叫李世民的年轻人对着大人行礼吗? 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此刻竟然是在他们面前一向威严极重的匡大人……如此恭敬的礼敬一位今日才见一面的陌生年轻男子? 难道……这人是隐藏起来的齐国王室后裔?可匡大人不也是…… 无数的疑惑和猜想在几人的心中不断的萦绕交缠,可身份局限,面前这两人不说,这件事在他们心中永远都只能是个秘密。 “桃柱,愣什么呢?还不快去给李君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此时见身旁自己的心腹都有些心不在焉,匡真不由呵斥了一句,然后看向同样有些愣神的季礼,皱了皱眉说道:“乐生,将你手下的那些人都聚集起来,从现在起你们就跟随着李君行事。” 季礼木然的眨了眨眼,虽然还有些搞不清状况,但还是极快的答应下来,然后不由看向自己今后的上官李知时,想到自己手下这些人对于整个咸阳齐人的重要性,眼神中尽是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 “这人……究竟说了些什么,能让主上得以如此信任?!” 第四十九章 短箭 没人知道穿山……李知时说了什么,但由不住众人在缺乏娱乐活动的年代胡思乱想。 对此,一直跟在匡真身旁十数载的老人柱子是这样说的:“那是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夏风卷席着落叶,这时君上领着那名神秘的男人进了宅院,经过一炷香的详谈之后,再次出现的两人对视的眉目当中充满了知己之情,惺惺相惜,相见恨晚,最后……” “最后什么?柱子哥,你倒是说下去啊!” 见柱子说到最后闭上了嘴巴微微仰头沐浴阳光,旁边的侍卫们不由抓耳挠腮,只感觉心头上有几十只猴子跳来跳去,难受的要命。 本名桃柱的柱子特别享受这片刻众人瞩目的时光,好不容易有了个大料,他当然要好好的酝酿一下情绪,等到周围的渴求声音继续到极点之后才说出来。 可没想到闭上眼睛等待了半天,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句,后面按照惯例的追问竟然好似被人掐断了一般没了,感觉气氛突然尴尬下来的柱子只得稍稍将眼睛眯开一条缝,下一刻便瞳孔紧缩,膝盖发软,差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李,李大人!” 李知时眯着眼睛看着自己这个爱嚼舌根的心腹,细声问道:“最后怎么了,吾也很好奇呢?” 对此桃柱只得躬身九十度对着李知时行了一个礼,“大,大人,小的一时糊涂多嘴,请大人恕罪!” 见桃柱如此惧怕,周围的亲卫们却是没有丝毫的不解,反而露出一种心有戚戚焉的表情。这些天的经历以及听闻告诉他们,面前这个男人绝对是比发起火来的君上还要恐怖,在其居住的西院那边巡逻时经常能够听到琐碎的啮齿声与呢喃,让人大白天的就汗毛炸立心生惶恐。 “恕罪倒也不必了。”李知时摇头摆摆手,然后轻轻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已经向匡君把你要了过来,听说你是他手下跑得最快的?” …… 在有了桃柱之后,李知时的计划终于有了实施的基础。 “大人,刚得到消息,一日之后那秦王小儿子便要出城游猎。”在一件不起眼的屋子内,季礼拿出了一根竹条递给了李知时。 秦始皇的小儿子胡亥素来不安分,过不了多久就要借口游猎出城玩一玩,这一点整个咸阳城的人没人不知道的,毕竟每次的声势都不是一般的浩大。 “明日?”李知时拿来竹条看了看便丢到了火盆里,复又用一种平静的目光扫过了屋内坐着的以季礼为首的几人,至于桃柱,经过他这些天的特别训练,此时整个人精神了许多,至于会不会因此而有了某些心理阴影他就不得而知了。 匡真交给他的,原来由季礼指挥的那些人,便是齐国未亡国之前以及亡国之后再秦国安插的细作, “那计划,便于明日开始吧。诸位,可都准备好了?” 看到众人的点头示意,李知时再次将手中的羊皮卷铺开,拿着头部烧黑的竹条开始依次讲解计划当中需要各人注意的地方。 “桃柱,你虽然不用参与具体行事,但你的脚力乃是此谋当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 “季礼,留意一切从御史台出来的人。” “广为,你……” 对每个人都吩咐了一遍之后,李知时便站了起来,神色淡然,或者说是用一种绝对的自信看向了窗外。此时太阳的光线以四十五度角射入了这间屋子,对应的时间是申时三刻。 “可惜了,这个时代终究还是没有手表这种东西……” …… …… 一个城市的夜晚很快过去,中间有多少男欢女爱纵酒行乐彻夜难眠已经不得而知,但对于这座城市阴影当中的最大掌控者来说,终究还是有迹可循。 “左中郎将胡适昨日新收一妾。” “谏议大夫朗普与邢侗聚会,彻夜饮酒。” “太仓令继元……” 有关于这座城市大大小小官员的行迹,此时极为有序的一一汇聚于李昙的面前,他虽然是御史大夫,但此时国之初,陛下将这等监察咸阳的职权也下放给了他。 当然李昙知道,如今收上来的这些消息实际上都是最基础最容易获得的,实际上稍稍在对方府邸安插一名探子便可,但对于这些官员隐秘的行动或者想法,则不是那么容易就探的到了。 不过所有人的思维实际上都会通过不起眼的小行为透露出来,这也是他时不时要亲自查看这些消息的原因,他要从中分析出这背后的所蕴含的秘密。 再翻过了一堆早就让他知根知底看透的家伙的竹条之后,李昙将目光聚焦于一根被系上红线的竹条之上,短短红线的另一端则穿着一块铁片,上面刻着“张府”两个大字。 “在正堂整夜奏写疏奏?”李昙的眉头一皱,虽然近些天来张府传来的都是这样一类彰显张良工作勤勉的消息,但他的内心当中总感觉这个人有些不对劲。 “张府继续保持甲等。”虽然一连几天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种观察继续下去,陛下将这种大事交与他,他就必须要保证在这个咸阳城中没有人能够逃得过 他的眼睛,因为他的眼,就是陛下的眼,就是这天下安稳的基础。 可就在这时,就在李昙刚刚将手中笔放下之时,便听闻耳边传来一阵不急不慢的破空之音,紧接着一道坠落之声便在堂外的某处响起! “快去看看发生了何事?”李昙眼皮一跳,若是鸟雀脱力坠落的声音倒也罢了,若是其他……要知道这里的护卫程度可是仅次于皇宫! 几个呼吸之后,便有带甲的侍卫走了进来,眉目当中尽是惶恐和惊疑。 “报,发,发现……” “发现了什么,别支支吾吾的,快说!”见侍卫如此样子李昙心中一惊,朗声喝道。 听到呵斥,侍卫虽然惶恐但也不得不将刚刚所见之情说了出来。 “报,在院中发现一根短箭,短箭之上系着一根竹片。” “竹片何在?”李昙敏锐的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事物问道,紧接着便有另一侍卫将竹片呈上。 李昙将其接过,然后眉目当中竟是惊怒之色,片刻之后转化为不可抹去的疑惑。 第五十章 我一定会去 “皇子出巡与南门,正途肃清而局乱,三刻后,南城造匠府,待后箭传书。” 李昙眼中蕴含着愤怒,面上阴晴不定的开口问道:“小皇子现在出城了没有?” “禀大人,尚未出城,刚出宫未久,此刻应该正在城南。”一名下属拱手拜礼回答。 “哼!”李昙心中一惊,然后带着怒意把手中竹条一把折断,“此剑入府后坠落之时已然无力,看来射箭之人应当不在府内,牙侍卫,你带人在府邸四周巡视,如有可疑人等直接擒拿,待我回来后审讯!” “诺!” 看着侍卫带着人鱼贯而出,李昙平静了下情绪,看向自己的副手,“着人被马,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 …… “送出去了?” 在一处民宅当中,李知时看着墙上挂着的羊皮卷,拿着沾着墨汁的竹条点了点头。 这张羊皮卷上勾勒着整个咸阳城的城貌,其中最为详细的便是城南区域,因为这是小皇子胡亥出游时一贯的选择。 在他的身后,一身布衣,面貌垂垂老矣的布道正聚精会神的一同看着羊皮卷,每当他的目光划过上面勾起来的圈时变会有片刻的停顿,然后思考许久之后才浏览向下一个圈,直到看到最后一处,整个脸上的惊叹之色已经展露无余。 “李卿果真当世之人杰也!如此谋略,老朽自愧不如。”叹息了一声,布道便面向李知时行了一个大礼。 “大夫严重了。”李知时摇摇头,叹道:“大夫为何不走?吾已言过,此计可一可二但决不可三,您若是不随着一同离去,只怕当真要死在这咸阳不可。” 布道淡然一笑:“老朽如此年纪何惧一死乎?李卿如此谋略,这头策已然是毫无压力,那尾策之事想来也不会没有头绪,老朽能待在这咸阳亲眼目睹那恶贼嬴政枭首,就算朝闻夕死,曝尸荒野亦足矣。” 说完布道却是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而后说道:“只是李卿如此大才,为何要留守于这咸阳当中以命来刺秦乎?若是有计,老朽倒是愿替君一死。” 若是让你替我杀了我岂不亏死?李知时当即摇了摇头,“在下留于咸阳自然有理由,如今天下一统,嬴政坐拥天下身边能人无数,比你我聪明之人也定当有之,如今吾以有心算无心,当得上奇谋二字,可在下说句狂妄之言,若是没了吾在此周旋,若有变故又有何人能临阵变计与无数能人博弈?” “又有何人”四个字若是旁人说来,布道定当觉得此人狂妄至极,可看着此时面前年轻人淡然的面容,布道只得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若是此人早生数十载,若是此人乃我齐国之人,这天下,也未尝不可得啊……” …… …… 御史台距离南城不近,但用马车代步之下也算不上远。一路之上李昙的确见到了许多混乱,每次小皇子出城总会闹出一些动静,在这些混乱的稍稍阻拦之下,倒也是花了两刻半左右的时间才到了目的地。 “大人,到了。” 李昙感觉到身处的马车停了下来,便掀开车帘下了车,而他的面前则是一个并不豪气的府邸。 匠造府,是秦国一处专门设计器具的衙门,李昙知道里面的那些个老人大概都与墨家有些关联,陛下重用墨家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这立国之初所颁布的几条法令都与之有关,可见墨家之人可真当谓是深受陛下之宠爱。 故而造匠府之匠人,在这咸阳城从来都不是这满朝官员可以轻侮的存在。在报上名号之后,便有仆射迎了出来,面对着御史大夫这人显然也有些拘谨,再一看李昙那阴晴不定的脸色,当真是能不说的话不说,不能不说的话少说。 “带我进去看看。”对于自己的来意李昙并没有透露,而是用眼神给身边跟随的侍卫下了命令,让他们散开,于府邸之外巡视。 “飞箭传书?”李昙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然后跟着领路之人看似悠闲的在府邸四处观察。 马车从御史台到匠造府只用了两刻半,如今这四处走一走,这半刻便也不急不缓的过去了。 “如今三刻已到,你若是敢来,便让你有来无回!”大约估摸了一下时间,李昙荡臂一挥,目光如电的在四周巡视。而下一刻,却是如同前信所说,果真一道箭矢从天上掉了下来,但却不是什么弓箭射出来的,而是从天上的一只飞鸟身上掉下,毫无杀伤力可言。 “什么?!”亲眼见到此幕的李昙面目一惊,然后升起一种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如果是射出来的箭倒可以根据轨迹判定方向,可这从鸟身上掉下来的箭怎么去寻找源头?难道把鸟射下来盘问一番? “此人……果然不简单。”李昙摇摇头又点点头,虽然心中有些郁闷,但对于这一幕他也算是有几分心理准备,毕竟对方做下如此明显的局断然不会在这方面轻而易举的让他给攻破。 至于在他面前这根从天而降的箭,上面自然也是绑着一根竹条的。 “两刻之后,城南溢香楼,请君一杯酒,勿迟。” “哼!本官岂会被人如此玩弄于鼓掌之中?兵法有言不动如山,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如何?”看见上面和上一份来信差不多的竹条,李昙面色变了几变,最后却是哈哈一笑,招呼了身边侍卫一声,“回府!” 可就在李昙口中“回府”两个字刚刚响起没多久,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十分平静的声音。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去。” 李昙一愣,转过身却发现一名匠造府的匠人站在他的面前,而身旁一直陪着的仆射则是顿时一脸惊慌,“你干什么,快退下去!” “不。”李昙伸手便将准备冲上去的仆射拦住,然后微笑着问道:“说吧,你是谁?” 匠人摇摇头,没有回答,而是再次将刚刚所说之言说了一遍,“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去。” “狂妄!”李昙顿时大声呵斥,这种先声夺人乱人思绪的手段对他一个御史来说是最常见的手段,可下个呼吸他的面色就陡然一变,原本三分真三分假的怒意也转眼间变为惊怒。 因为在他的面前,匠人飞快的走进了几步,然后从袖中拿出了一把上好弦的弓弩,笔直的对准了他的胸口,然后果断放箭! 第五十一章 鸡肋 如此近的距离,就算是傻子也能打中目标。而持弩的匠人虽然外后石奋,但身为工匠十数载的他双手的稳定性绝对极强。李知时交给他的任务是在此伏击李昙,但只求击伤不求击杀,毕竟如果一个御史大夫死在了咸阳城,那么那始皇帝必然天子一怒流血漂杵,首当其冲要面对这怒火的必然就是六国余孽。 可如果只是击伤,那么事情就尚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小皇子胡亥该出城还是能出城,只要城门不关,计划也就能够继续进行下去。可就算李知时有意的挑出了可能影响计划稳定性的危险因素,但他毕竟是人不是神。 “就算他再厉害,也无论如何不可能知道被其交与如此任务的自己,在十数年前一家便是尽数死于这恶贼李昙之手!” 灭门血仇,会让任何一个人失去理智,故而当石奋举起手中的箭弩之时,那股从心底里涌出来的仇恨让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至于李知时之前的吩咐更是一瞬间抛到了不知道多远的地方。 他,真的要杀了李昙!而作为李昙来说,当他一看到对方最后眼中露出的凶光之时就已经明白了要发生什么,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敏锐触觉,让他在几乎箭弩弓弦弹开的同一瞬间,身体以一种毅然决然不惜自伤的力量扭转开来! 嗡!!! 下一个千分之一刻,弩上的箭矢便激射而出,沿着它预定的轨道毫不偏颇的直行而去,然后一半贯入了一片骨肉当中,之余箭尾在空气当中微微颤动。 “啊!”李昙一声痛呼,当即捂着左肩跪倒在地,而发现未能击杀仇人的石奋则是暗骂一声,然后飞快的上弦准备射出第二箭。 可惜的是,对他来说,这样一箭已经是运气所在,下一刻一道剑光闪过,便见其咽喉之处被一柄长剑整个贯穿,当场毙命。 “大人你没事吧?”只见一名李昙的贴身侍卫从后面急速赶来,腰间挂着的只剩下剑鞘,显然刚刚那柄飞剑就是他掷出来的。 “这一箭被我避开了要害,加上内甲的防护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伤。”他娘的这叫没事?听到这句话关心则乱的废话,李昙不免翻了个白眼,“扶我起来。” 听到指令贴身侍卫赶忙上前将李昙扶起,然后接过仆射从石奋身上抽出递过来长剑,一把将箭弩露在外面的部分削去一半,“大人,还是赶紧去医署吧。” “去个屁!”受伤之后的李昙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了,呵斥了一句之后咬着牙说道:“走,去溢香楼!” …… “判断后伏击?”在民居中,布道浑浊的双眼有些疑惑,“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与一个掌握不了的人去做?” 坐在案前静静在桌上刻画的李知时抬头笑了笑,“大夫以为,此为用人不当?” “莫非不是?”原本疑惑不解的布道听闻眉头一皱,有些纳闷。 李知时停下了手中的竹笔,说道:“在大夫看来,石奋是个怎样的人?” 布道想了想,“石奋当初乃是季礼牵头招入齐国暗卫的,其虽为墨家之人,但只学术不学法,易怒而无兼爱,忠孝当有。此人也算有小勇小才,但……” 布道略微停顿,有些凝重的说道:“但此人家门之人尽数被那李昙斩杀,随是十几年的旧怨,但灭门血债怎会轻易放下的,李卿命其去判断局势再行伏击,结果只,只可能有一个。” “哦?什么结果?”李知时眨眨眼。 “那便是其会直接刺杀……”话刚说了一半,老者布道却是将另外一半堵在了喉咙里,嘴巴微张,似乎一下明白过来了什么,“李卿,难道就是让他去杀?” “是了,是了!李昙何许人也?官至秦国御史大夫,上至弹劾百官,下至监察咸阳大小事务,手中更是握有我困于咸阳的六国之人无数性命,怎会如此轻易便被石奋当面杀死?” “而依此反推,若是石奋无杀人之心,只怕连威胁李昙的资格都没有,何况只有如此真杀,以李昙观察人心的本质才不会看破我们的目的是伤而不杀,如此才能逼其受制于下一步圈套!” 说道最后,布道的声音已经有些微微颤抖,他也算得上齐国的能臣志士了,又有如此年纪带来的阅历,可依旧想了半天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感觉这一把年纪都活成了狗。 “李卿,老朽……说的对否?” “呵呵。”李知时也不回答,只是笑笑,然后继续在桌上圈圈画画,对此布道也只得垂头叹息了一声,对于此计是否会按照对方的谋划来进行他已经不再怀疑了,连他这个局外人都一时半会想不清楚,局中人李昙就更是难以超脱了,“只是可惜了石奋啊。” 面带笑意的李知时自然知道这是布道对于自己把石奋当做棋子有一丝不满,当即问道:“大夫可知晓这天下可有不废一兵一卒果真不战而屈人之兵者?” 布道也不是愚人,瞬间便也明白李知时所指,当即有些惭愧,“是老朽迂腐了,这天下,哪有不流血的争斗,所谓的不战而胜,只是因为战斗发生在天下人看不见的角落当中罢了。” 李知时摇摇头,“大夫不是迂腐,只是因为年纪大了心自然就软了,且大夫说的对,天下没有所谓的不战而胜,不然你我为何还留于这咸阳?大夫坦然赴险,值得敬佩矣。” “哈哈,李卿真是高看老朽了,老朽只是身子骨经不起折腾,跑不动咯!”布道仰头一笑,虽然口中如此言语,但心中想来也是开心至极。 【叮!】 【你与齐国五大夫布道的声望关系进阶为尊重】 【你与齐国五大夫布道的私人关系升为知己】 【二者合一,获得被动技能:生死看淡】 【生死看淡:在面临生死存亡之际,进入忽略一切自发以及外界精神影响因素(包括但不局限于伤痛,悲哀,绝望……),持续时间10分钟,条件符合时自动触发】 竟然获得了这样一个技能,虽然不像之前与张良,与专诸那般只有在他们身边才能生效的“光环效果”,看起来是可以带出这个世界,但李知时面上却是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因为这东西对于他来说,当真和鸡肋无异。 第五十二章 看破 说它鸡肋是有道理的,对于现在进入冷静状态的李知时来说,情绪和精神状态实际上是一种可控的因素,经过这些天的尝试,他发现这种状态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是可控的,当事态越紧急,或者他的注意力越集中,冷静的程度也就越深。 按照【生死看淡】这个技能的发动说明来看,等到其发动的时候,自己应该已经进入了那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境界,比技能效果还要厉害多了。 “算了,本就白捡。”李知时无所谓的耸耸肩,然后收笔站起身来,看着布道一笑,“大夫,咱们走吧。” 布道一愣,“去哪?” “如今的局势只要没有大的变故,我们都不用插手。”李知时往南边指了指,说道:“咱们去送送他们,顺便看一看戏。” …… …… 带香的字顾名思义,这个时代又不存在什么美食,自然不是女闾就是酒肆,而溢香楼,则是二者综合之地,也就是花酒,在这里想与友畅饮,可;想有几名妙龄女子陪酒,可;想不喝酒提枪上马,亦可。当然,前提是有钱,而且还得夹着点权,不然随时可能得罪人被轰了出去。 身为御史大夫,李昙自然不会来这种地方,一向洁身自好的他连妻子都只有两个。既然不曾来过,那么就没人认识他,可在一个喝醉酒要搞事的子弟被其身边侍卫一剑拍到地上爬不起来之后,就再也没人敢靠近其一丈之内。 在这种情况下,却有一个小厮找到了他的面前,当其看清李昙左肩上的断箭,双腿便开始打颤,不过良好的职业操守让他还是流利的说出了目的。 “大人,楼上厢房的客家有请。” 李昙眼睛一闭,不说话,身边的侍卫自然领会意思,上前一步问道:“那位客家是谁?几人?何等打扮?” 看见侍卫的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之上,小厮打颤的腿差点一下失力跪下去,强打着精神回道:“一,一人,身着布衣长相消瘦。这位客家也是第一次来,小的,小的也不认识。” 侍卫看了看李昙,睁开眼的李昙挥挥手。 “带路。” 等到进了厢房,小厮便手忙脚乱的告退,而李昙此时也顾不上这个可怜的家伙,因为他的面前此时静静站着一个面色苍白体态消瘦的中年男子。 “你来了?请坐。”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是谁?”李昙没动。 “请坐。”中年男子又说了一遍,语气开始有些冰冷。 不一样的场景,但却一样的说话风格,李昙心中一禀,而身旁的侍卫更是上前一步讲其死死挡在身后。 “请坐。”中年男子说了第三遍。 李昙眼睛一眯,在后面点了点侍卫的后背,然后径直走上前去,在中年男子身旁的一个位子坐了下去。 “吾坐了,汝可满意?” 中年男子点点头,不多说话,看了一眼紧张兮兮的侍卫苍白一笑,递给了李昙一块竹片,然后也坐了下去。 李昙见中年男子不与自己说话只是传递竹片信,便也不再多言往竹片上看去,上面果然还是一样的语气一样的模式。 “此人勿杀。三刻后,至城南校场,吾在此静候。” “呵,呵呵。”看着上面的字迹,李昙突然笑了,然后施施然的站起身,看也不看身边同坐的中年男子,直接向房门走去。 “装神弄鬼,杀了他。” “是。”侍卫听令当即抽出刚刚斩杀了石奋的长剑,几个箭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过了中年男子的颈脖,下一刻,血流喷溅,男子身首分离。 而就在其头颈分离的之时,溢香楼的窗外不远处陡然响起了一阵猛烈的喧哗,与此同时溢香楼内也突然混乱起来,一股浓烟从一处独立厢房中升起,紧接着就有人大声喊着。 “走水了!” 对此李昙眼皮一跳,但也说不上太过于吃惊,只是随着侍卫一同飞快的跑出了溢香楼。 “大人,去哪?校场?”接过竹片装好的侍卫边跑边喊。 “去个****中露出凶光的李昙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然后喊道:“我回御史台,你去看看刚刚是哪里发出的喧哗,找到后速速禀报于我。” 手持长剑的贴身侍卫一愣,心中难免也有些郁闷,之前他说不听那人的不来溢香楼可大人却要来,现在他说听那人的去校场可大人又要走…… “诺!大人果然是大人,想的果然比我们深远!”虽然心中如此想着,但其口中还是不动声色的拍了一记马屁。 “快去!”李昙飞快的上了马车,他现在要赶回御史台通观全局,且及时请奏陛下连通其他衙门,如果他想的没错,刚刚那阵喧哗便是那人几次传信与自己的原因,他要借此来引开自己,转移自己的注意,从而达成自己的其他目的! “呵呵,吾已经看破尔的谋略了,尔输了!” 等到面色因为中箭许久已经开始苍白的李昙回到御史台不久,其派出去的贴身侍卫后脚便赶了回来,到其面前时面色却比他还要白,显然一路狂奔没有停歇过。 “大,大人,刚刚发生喧哗之处是小皇子出城的队伍,原因是有数匹马突然受惊冲撞两边平民。” 李昙点点头,“小皇子可有碍乎?” 贴身侍卫摇摇头,“未曾影响到小皇子兴致,而那些马匹被小皇子命人当场斩杀,以平民愤。为避免再出此事,出城队伍已经加快了行进速度。” 听闻此言李昙眉头不由又皱了起来,那人难道就只是这个目的?难道自己刚刚想错了?可现在早已经过了三刻,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事情发生啊? “报!张良府没有异动!”这时,之前他吩咐下去的人已经传回来了消息。 如此消息让疑惑再次从李昙的脑海中浮现,此时已经似乎浮于水面的棋局竟是让他有了一种自己看错了的想法。 直到他想到了这个咸阳城另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六国余孽。一念及此他立即喊道:“快查此时六国处于管制之下的所有人动向!” 果然,半柱香之后,有关于六国之人的消息就已经尽数摆在了他的案头,其中最上面的便是代表齐国的竹片。 “对齐国之人住处强行搜查,发现与名录相比缺少七人。” “该死!”李昙重重的拍了一下案几猛然站起,“这些家伙想要谋反不成?!” “快备马车,吾要面圣。” “……” “不,不去皇宫,来不及了,直接去中尉署!” 第五十三章 与大人论道论道 当李知时和布道两人来到溢香楼的楼下,看着周围将整个溢香楼封起来的士卒,两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 “此刻,钟树应该已经死了。”布道叹息了一声。 “是啊。”李知时默然应道,在计划当中,危险性最大的便是坐在溢香楼里的人,因为这个时候的李昙应当已经有所察觉,很有可能会杀掉坐在这里的人,以此来试探李知时的下一步反应,从而确定他们的目标。但这一步棋却非得有人来完成,因为这是将整个局面贯通一气的关键步奏,关键到要拿人命来布局。 故而当李知时让参与计划的人自愿选择之时,没有一个人能安然若素的站住来。除了钟树,他得了不治之症,活不过今岁。 在任何具有思维的生物身上,生死一向都是最为重要,也最让人恐惧去思考的事情,没有人知道钟树在溢香楼里,站起身,重复三遍“请坐”,递出竹片再坐下的这几个过程中在想些什么,但李知时觉得不应该在是什么家国天下,毕竟人是向往自由的。 陡然感觉自己突然有点像一个哲学家,李知时惭愧的笑了笑,他只是一个从小自生自灭的孤儿而已,哪来什么生死之时的人生哲学,只有咬着牙逼自己一把的死撑而已。 “布道大夫,走吧,我们去城门。” …… …… “大人,小心点。” 马不停蹄赶到中尉署的李昙此时整个人已经有些摇摇欲坠,肩膀上的断箭虽然在御史台时已经取出,但是失血以及疼痛带来的眩晕无力却是好不了的。 在贴身侍卫的搀扶之下,李昙见到了中尉署的中尉严愈,这是一个在他看来圆滑无比的家伙,这也是他非得亲自来一趟的缘故。 “李大夫这是怎么了?”严愈一眼便发现了李昙身受重伤的情况,赶忙上前帮着搀扶。 “严兄,吾无事,如今情况紧急,望严兄速速带着城内衙府士卒前往南城门,咳,咳,小皇子,可,可能有难。” “什么?!哦,抱歉抱歉!”严愈内心震惊之际手上却是下意识一松,幸亏旁边还有侍卫,否则差点让李昙直接摔倒下去。 “严兄无需管在下,速速前去即可,如若小皇子有危,陛下降罪下来我们谁也担当不起啊!”李昙当即摆摆手表示无事,再次催促起严愈来。 因为身在京都做官,严愈早就给自己定下了多装病少管事的规矩,可如今这事他就算是想避也不敢避下去了,当即对着李昙行礼告退,然后迅速的发下命令,带上府衙士卒飞快的赶向南城门,同时下令城中一应官差一听调令速速前往南城门行事。 随着一条条命令下发下去,整个咸阳城顿时喧闹了起来。 “走,我们也去南城门。”虽然松了口气,但李昙的面色还是没有松懈,强撑着站起身来对身边侍卫吩咐道。 “可大人,如今中尉署已经出动了,而大人你又重伤在身,这拖下去……” “去南城门!”李昙没有回应贴身侍卫的劝告,而是语气坚决的下发了命令,身边侍卫也只好再次将其扶上马车,向着南城门前进。 “这可不是我固执,但就算严愈兄去了,可我还是……感觉不太对啊。”马车上的李昙闭上眼睛一边休养一边在脑海中不断地回放今日所经所见之画面,虽然所有的线索全部表明对方的目标在于小皇子,但他仍然觉得自己的头顶悬挂着一柄随时可能垂下的利刃,这也是他非要到南城门看看的原因,只有最直观的观察才能从中发现不妥。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马车的行进速度此时已经不能快起来了,一方面是明显开始变得有些混乱的街市,另一方面便是驾车的侍卫担心速度太快过于颠簸,会让车厢内的李昙承受不住。 如此一来,等到马车到了城门,却是已经没了小皇子队伍以及中尉署士卒的身影,等到贴身侍卫将陷入沉睡的李昙叫醒,后者看着因为清场疏散而空无一人的南城门四周,那种被算计的感觉愈发清晰的涌上心头。 “把城尉官叫过来。”半晌之后,李昙有些虚弱的对身边侍卫开口说道。 没过多久,身着甲衣的城尉官便心中忐忑的恭敬上前行礼,李昙眯着眼扫了扫,问道:“吾的亲令应该早就送到了你的手上,是吧?” 城尉官心中一凉,硬着头皮回答道:“是。” “那你为何不关闭城门!”听到这个“是”的李昙却是陡然爆发了起来,抓着腰间的玉牌便猛地扔到城尉官的胸口,玉石与盔甲相撞之下瞬间裂开成几瓣掉落在地上,发出叮叮乓乓的清脆声响。 城尉官自然是不敢避开的,继续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咬着牙回答道:“禀大人,御史台无权命令城门开阖,且小皇子的性情,御史大人也是知道的,他要出城且早有报备,下官,下官也不敢阻拦!不过下官当时设法阻拦了片刻,中尉署的士卒已经追了上去。” “他就算看了你的脑袋你也要把城门给我关上!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整个南城门的士卒都要陪着你掉脑袋!”听到城尉官的辩解,李昙怒气稍稍降下去几分,但还是有些恼怒的将之呵责了一番。 “他们走了有多久了?” “禀大人,应有两刻。中尉署衔尾而上,应该不会让奸人得逞逃脱。” 李昙听闻轻轻吐了一口气,身旁的贴身侍卫则在其身旁低声说道:“大人,想来那些家伙也不敢真拿小皇子如何,不然陛下震怒之下他们谁也承受不起,用如此方法逃脱咸阳,倒也算的上奇谋,只不过现在中尉署的人已经追了上去,他们就算逃也逃不掉的,到时候把他们统统抓起来问斩,以儆效尤就是。” “要是真有所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李昙苦笑着轻轻摇头,似乎是应和他的话语一般,此时从城外一名令兵纵马赶了回来,一见到李昙便下马快跑了过来,至其面前后快速的行。 “禀大人,中尉大人要小的快马回来通报消息。” “说。”李昙点点头。 令兵立即抬头看向李昙,神色有些犹豫,说道:“中尉大人并未在小皇子车队中寻得任何可疑之人,且小皇子也当场核对了人员,并未发现有所缺漏。” “什么?!”李昙已经,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在地。 “且中尉大人让小的转,转告大人一句话,”令兵说道这声音开始不由变小,“大人说,说,他已在返程路上,回来,回来当与御史大人好好论道论道……” 第五十四章 尘埃落 “怎么可能……”对于令兵后面的话李昙似乎没有听见,此刻他的心中尽是充斥着难以置信,之前那种不安的预感此刻竟让真的转为了现实。 “大人,难道那些齐人真的没有借助小皇子的队伍出城?”贴身侍卫此刻也懵了圈,下意识的询问李昙,毕竟在他看来这位御史大夫的智谋比自己这些人自然是高多了。 “等等。”听到贴身侍卫之问的李昙并没有回答,一方面这个问题也是他的疑惑,另一方面却是在听完之后陡然感觉有一道信息一闪而过,不免有些激动的握住了侍卫的胳膊,“你,你再说一遍!” 这一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贴身侍卫自然是惶恐不已,当即应道:“大人,小的什么也没说!” “我要你再说一遍你就再说一遍!”李昙气急,一时之间那点灵感也似乎单薄了几分,心中急躁之意更甚,竟是直接挣脱了侍卫的搀扶,然后抬起腿来一脚提在了对方的臀部之上。 “是,大人别打,我说我说!”贴身侍卫好歹也是跟着李昙许久的老人,这一下自然明白是自己会错了意,连忙认错,之后斟酌了半天,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一下李昙脑海中的那抹明悟更加深刻了,但依旧有那么一缕源头总是抓不准。 知道他的面前出现了严愈亲自带领的中尉署士卒从城外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中尉署的士卒实际上和正规的兵还是有区别,正确来叫只能叫官差,故而披甲的没几个,大多是统一的差服,至于真正打仗的士卒咸阳城中只有禁卫军以及驻扎在城外的军队,故而此番官差进城,倒有种一窝蜂的混乱感。 而在队伍最前面的严愈一看到李昙便怒气冲天的快步走了过去,若是有个桌子给他拍他都能拍出个印。 “李昙,这就是你说的有奸人要害小皇子?我可是命人进宫向陛下要了口谕,如今却一无所获,你要我如何向陛下交代?这事,首责可在你!” 这样一定规模的出城在京都是必须要向上面报备的,咸阳城中,民间如此需向官府报备,而官府之人如此则要向皇上禀报,得到同意才可出城,这也是严愈在有城尉官帮忙阻拦的情况下也只能衔尾追上的原因。 而面对严愈不顾身份的一阵狂轰乱炸,李昙却是愣在原地没有反应,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其身后依次进城的官差们,唯有眼神开始逐渐明亮,到了最后,却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种挫败感从心中直直升起,且再看向严愈的眼神多了一抹同情。 “严兄,你,我,都中了那人的套了。” “什么人?什么套?”严愈一愣,然后没好气的瞪着李昙,“你别糊弄我,现在你就和我一起进宫面圣!” “这位大人,吾家大人身受重伤此刻已是强撑,怎能还与你一起?大人当真是……”此时旁边李昙的贴身侍卫有些忍不住站了出来,话没说完却被李昙挡了回去。 “严兄,如今却不是一无所获这么简单了……”李昙叹了一口气,在严愈疑惑的表情中接着说道:“你出城时可清点了人数?” “五十三人,算上我五十四。”严愈瞥了一眼答道。 李昙摇摇头,“那严兄可有一一对比身份?” “事急从权,你说的小皇子有险,我岂有时间一一比对,只让各自的差头认了认。”说到这,严愈的语速也慢了下来,能坐到这个位子上的都不是蠢人,他隐隐约约反应过来面前的李昙指的是什么,当即转身吼道:“别他娘跟娘们一样叽叽喳喳,给我清点人数!” 几个呼吸之后,面对呈上来的数字,严愈的脸色一片铁青,铁青的更深处,则是一抹慌乱和不安。 因为,那个数字与五十三相比,少了七个。 李昙此时脸色也跟死了家人一般苦丧着,叹了几口气之后才说道:“今日我收到消息,六国中齐国中人,一夜之间少了七名,其中,就有陛下亲口责其强迁于咸阳的齐人匡真,此人乃匡章的后人,是齐国亲贵,如今齐废王田建身死,此人逃脱如欲复国,便可直登齐王之位,收拢天下齐民。” “什么!”严愈眼睛一睁,原本铁青的面色瞬间一片死灰。 就算他是听了李昙的情报才出动的,但人毕竟是从其手上不见的,始皇若是发火,首当其冲要面对的人就是他,这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责任与事实。 良久的沉默之后,严愈才抬头看向李昙,言语间已无半分的不敬,极为诚恳的出言道:“敢问李大人……可有良策?” …… …… “走吧。”看着远处虽有不少人,但一片寂静的南城门,布道有些奇异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李知时。 “大夫不多看一会?”李知时沉默了片刻,才慢慢说出这几个字,因为他知道,一旦李昙反应过来,作为明面上的布道,必然是逃不过这一劫的,今日这一次他之所以要来看看的原因,更多的就是想让这个老人能够更宽心些,也能够透过城门,多看一眼城外的世界。 布道摇摇头,“不用了,老朽活了六十余年,这天下也算是走了一遭,没什么好谁不得的,而且现在看到他们安然脱身,更是无欲无求。”说完话不再言语的布道实际上还有一句话在心中没说,那就是他此刻并不是无欲无求,现在的他,只求一死。 不过走在路上之时,想到某事的布道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与好奇开口问道:“李卿可是如何认定那中尉不会仔细清点人数,就算事急从权,可只要其一查,必定就是覆没之果,此计当真甚危。” 发觉这个老人心中还有念想,李知时稍稍一愣,而后笑着说道:“大夫若是愿随吾去,吾之所想定当告知。” 谁料布道听闻却是摆摆手也是笑道:“李卿不用如此诱惑老朽了,老朽已决意赴死以保全李卿及他人,李卿之想若是愿意告诉老朽,那时极好,若是不愿倒也无妨,有了这个问题,生死路上也不至于寂寥。” 此番言语一处,李知时只得低下头苦笑,又是半晌的无语后,才抬起头看着前方慢慢开口。 “实际上我早就吩咐季礼让其不要最先也不要最后到达南城门,先看情况,查便不再冒头,不查则可现身。若是前者,则众人换掉差服办成农民悄悄随人流聚集于城门之处,待城尉官,小皇子车队,中尉署三方冲突混乱之时,借着疏散的时机悄然离开,只不过此计乃下策,风险大些便是。至于那中尉如何想如何做,我又未曾见过此人,哪能猜到。” 布道听闻不由一笑,声音带着笑意,也有几分看破之意,调侃道:“原来李卿也不是无物不算无物不知啊。” 李知时点点头。 这世间,哪有那样的神人,都不过是在绞尽脑汁拼命挣扎,只求比别人多想到一分罢了。 第五十五章 这就完了? 将布道送回只剩一人的昔日住所之后,李知时便回到了几日前早就准备好的民居,这里是六国联盟内部为数不多处于御史台监视之外的地点。 一进屋李知时便找到床上一头栽了下去,这段时间因为强行逼迫自己高度集中以激活冷静状态,致使他的精神消耗当真不是一般的大,就跟连续经历了一个星期,而且中间没有休息的高考一样。 等到一觉醒来,窗外的天还是亮的,只不过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就是了,此刻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拿出昨天准备好的干粮果腹之后,李知时洗了把脸,便径直向六国联盟作为本营的驿所行去。 “站住,那里你不能进。”到了驿所,李知时直接向小门后的地窖入口走去,接过横向里窜出来一个杂役打扮的人一把将其拦住。 李知时瞄了他一眼,便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身便向后走。这一下却是轮到这杂役傻眼了,在原地愣了半天,最终还是涨红着脸小跑追了上来。 “你,你不能走。” “哦?这是为何?”李知时差异的看了他一眼,施施然的说道:“你先说我不能进,又说我不能走,莫非你是这里的皇帝?” “这你可别瞎说!”一听到皇帝二字,杂役当即吓了一跳,然后左顾右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有些恼怒的压低声音说道:“那,那个,你可以进去了!” “那为何我刚刚不能进?”李知时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是带着笑,但看向杂役的那一抹眼神中蕴含着一抹即为冰冷的冷冽,“我认识你,上一次,好像是你说要杀我?” 杂役一愣,紧接着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当时他可是隐藏在那么多人当中,就算是他自己时候想起来都难以判断是不是自己带的头,可面前这个家伙竟然就那么一眼便将自己记住了,何况今天自己还乔装打扮了一番? 见对方如此样子,李知时便也不在多说,而是拍了拍其肩膀,然后转过身向驿所内走去。对于这个人李知时只是有着模糊的印象,似乎在冷静状态当中冷静程度越深他的记忆力也就越好,能证明这一点的就是,其脑海中那名御史大夫李昙和中尉的样貌举止,一旦回想起来格外的清晰,要知道昨天他只是远远的瞟了一眼罢了。 现在看来单单冷静是不足以形容这种状态之下的自己了。 等到李知时再次经历那几道暗中目光的审视,进入了地窖之后,发现此刻这片开辟出来的议事厅已然是人员齐备,当然,除了齐国的那几位,被留下来或者说自愿留下来的几人一看见李知时走了进来,当即站起身来行礼,然后往圈外退一步,将主位留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在场之人无不面色一变,其中最为明显的则是韩国的那位韩非子后人韩公,以及楚国的项梁项羽叔侄。 前者是因为替当初没有第一时间将身为“韩人”的李知时招揽至麾下而懊恼,后者则是因为武人武将对于谋士的天然警惕。 是的,李知时昨日的所作所为,此时在六国联盟的中已经悄然掀起了大波澜,绝大多数知情人物已经将李知时看做孙武那样的智谋绝顶人物,更是有人心中默默想到了那位春秋时期隐隐流传于天下的奇人鬼谷子。 “李昙也算的上聪明绝顶之辈,更是掌握咸阳的风吹草动于心,到头来,竟也是被这年轻人给算了进去?” “是啊,听说皇宫之中李昙恶狗与那中尉严愈两人都被那嬴政一顿狠骂,更是罚去了一年的俸禄,爵位削去一级?” “我这边也有这样的消息传来,而且听说这还是看在那李昙身受重伤的份上才惩罚如此之轻。” “此人……当真谋略恐怖至极!我等当日竟然还……作孽啊!只希望此人不追究此事为好。”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李知时已经没有停顿的在齐国主位之上做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侧过头向身边人问了几句话,然后眉头紧皱,面色之上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悲哀之后,又恢复成那副冷漠至极的表情。 “既然都到齐了,那,此次议事便开始吧。”见李知时再无动静,韩公坐起身来轻咳两声,然后双手抱礼朗声开口。之后便是各国主事之人的回礼,其中李知时自然又是焦点,只不过其极为标准的礼节让所有人都找不出任何错漏之处。 韩公见此倒也是不由点点头,他就是怕李知时依旧像上次一样上来就打脸。既然懂了李知时对于上次针对之事不再追究之意,韩公便也将心中的那抹顾虑打消,说道:“昨日之事想必大家也都有所耳闻,李义士已经用事实证明了他的智谋,对于其加入我六国联盟,老夫……无异议。” “在下赵国司马尚,无异议。” “燕国人乐叔,无异议。” “魏国周市,无异议。” 在韩公表达立场之后,赵燕魏三国主事之人也随之应和,李知时仔细听了听他们的姓名,发现都是一些史书上有名的人物,果然能被秦始皇惦记点名强迁来的人物都不是一些庸碌无名之辈。 等到这四国都发表完意见之后,除了李知时,其余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项梁项羽两叔侄的身上。他们还好,可这项梁当初可是立下了誓言的,如今李知时可是当真做到了誓言当中之事! 少年项羽此刻自然是一脸不情愿,极为警惕的怒视着李知时,而通晓人情世故的项梁则是虽然面色有些难看,但沉默了片刻之后,却是咬咬牙,直起身子对李知时行了一礼。 “楚国项梁,无异议。” 听到声音,李知时这才转过头去看了其一眼,同样直起身子拱手,在大家以为其多半也会给项梁一个台阶下之时,出自其口的一句轻飘飘淡然至极的话语却让在场之人无不变色。 在涨红脸的项梁面前,李知时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 “这就……完了?” 第五十六章 吾等愿意 “这就完了?” 李知时声音很平淡,但内里蕴含的某种似乎是不屑的情绪却就这样昭昭的散发了出来,一瞬之间项梁的脸色从红变青再变红,最后一言不发的闭上了眼睛。 “看住项梁,还有他那个小侄子项羽,特别是这个天生神力而又冲动的小家伙,可别让他闹出了乱子。”韩公眼睛一眯,立即向左右吩咐,后者听闻立即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了一下议事厅外的侍卫站到项羽旁边,然后自己站在李知时后边随时准备将其拉开。 就在这时,李知时却陡然又开口了。 “想不到昔日敢路见不平拔刀杀人的江东项梁,在这咸阳带了许久,竟也成了不敢兑现承诺的奸滑之人?如此还何谈割据江东以谋天下?” “这家伙!”本来就已经感觉不妙的韩公此刻差点跳起来打爆李知时的脑袋,不知面前这两个家伙是什么样的人就敢如此言语,还真以为这里人人都跟自己一样有好性子? 特别是那小家伙真的发起横来,在场顾首顾尾之下可当真是没人制得住他!而就李知时这样的身子骨,十个都不够他一个人打的! “李贤侄……”内心惊怒的韩公当即站起身来准备打断李知时的“疯言疯语”,可没想话还没说出口,便看到那项梁竟是已经睁开了眼睛,内里血丝密布。 “完了……”韩公的身体愣在原地,更是有些不知所措的闭上了眼睛,只等着下一秒就在这个议事厅内爆发的血腥争斗场面。 可当他闭上眼睛之后,却诡异的发现自己的双耳竟是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于争斗的声音,待其睁开眼睛有些好奇的看过去之时,却发现所有人的表情竟是都充满着难以置信的惊疑之色,而众人的焦点,刚刚还气势汹汹的项梁,此刻虽然气势不减,但却是低下了他从未低下的头颅,再次对着李知时行了一礼,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开口。 “先生说的是,项梁愿意遵守诺言,咸阳之内六国联盟当中楚国之人任凭先生招用。在此在下愿再立一承诺,若是先生此次之后愿随项某前往江东辅佐在下侄儿,吾江东楚国子弟亦愿凭先生调遣!”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韩公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傻掉,可以说在场除了一直保持冷漠的李知时之外,所有人尽数都惊得眼珠子都差点要掉出来。 而在这片刻的震惊之后,几个主事人的内心之中更是差点叫骂起项梁来。 “没想到这家伙看似粗鄙武夫一个,此刻竟然如此奸滑!” “还是项梁这家伙心思转的快啊。” “经此一事那嬴政定当已经对我等监视更加严密,就算是那李世民当真有惊天之谋略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骗过他们,那么下一次出逃之计很可能就是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这李世民当真被楚国挖去了……那我等岂不是再也没机会离开这座牢笼之城?!” 现在他们才发现,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此时此刻,在这咸阳城中,有且只有李知时能够帮助他们逃离困境重获新生! 一时之间,以韩公为首,反应过来的几位主事之人彼此飞快的用眼神进行了一番交流,然后也顾不得更多,当即几人一同起身走至李知时面前同时行礼。 “吾等代表六国联盟中各自之国在此立誓,咸阳城中六国联盟之人均愿听李君调遣!” 几人异口同声的话语,当真是这议事厅内,比项梁刚才之言还要响亮的一道惊雷,别说那些个跟随这些主事之人的各国精英豪强,就算是刚刚出言震惊全场的项梁此刻都不由一愣,“这几个家伙竟然当真如此不要脸这时候窜出来抢人?” 此时此刻,场中最为镇定的人大概就当属李知时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李知时冷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容,只不过这抹笑容却是笑的有些奇异,笑得有些不合时宜。 “众位,当真是如此盟誓?吾李世民一介布衣,哪里经得起如此高捧?” “这算账的时候终于到了。” 刚刚最先出言的项梁心中一跳,当即抢在众人前面说道:“先生如此大才,吾等之前着实是瞎了眼,在下自知上次出言不逊得罪了先生,先生若是心有不快此刻是罚是骂项梁都认了!” 韩公几人见此次又被这项梁抢了先,内心当真暗骂其不已,然则嘴上却只能一同应和,以至于整个议事厅此刻竟是成了道歉认罚大会。 李知时却只是眯着眼从众人身上扫视了过去,途中目光有所停滞,却尽是当日对其出言最是狠辣侮辱之人,看的后者心惊肉跳只想跳回那日在自己出言之前猛抽自己几个巴掌。好在李知时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表现,良久之后,等到声音平息下来才静静开口说道。 “过往之事尽是过往,李某只知吾等共同之敌是那此刻高坐于皇宫之上的秦始皇嬴政,既然众位都说愿听吾之调遣,那吾便在此询问,在场之人可有谁愿意同在下一道,行那荆轲高渐离刺秦之举?” 李知时此言一出,却是让在场的一众之人,甚至是韩公司马尚这些个主事之人也陡然哑了舌,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一个站出来说我愿意。 “吾等愿意。”就在此时,此处议事厅之外竟是突然闯进来了三个人,为首之人面色与李知时如出一辙,但并不是李知时那种平静,而是一种冷漠的僵硬。 李知时轻轻转过头去,看见是这三人之时目光微微一亮,嘴角勾起了一个令人察觉不到的弧度。 “你等是何人,怎可擅闯议事之厅?”韩公一愣,然后看到随着几人身后出现的那些个脸色难看至极,隶属于六国联盟的高手护卫,便知这几人定当是偷偷溜进于此地的,心中惊怒至极。 就在这时,李知时的面前陡然出现了一个墨色的方框,其中用水墨之法写着许多字,其中用红色标记出来,异常明显的一句话便是【惩罚剧情:击杀秦始皇嬴政】! “这便是他们初步任务失败后的惩罚任务?”李知时心中升起一阵明悟,而等到他再看向同样望着自己,在自己击杀齐王之后便消失不见的铁面三人之时,后者的眼中竟是流露出了淡淡的希冀。 没有丝毫犹豫,李知时便手一抬制止了韩公,然后对着其他人笑着说道。 “此三人乃吾昔日之好友,与李某一样尽与那恶贼嬴政有不共戴天之仇,且此三人均有不俗之武艺,有其等相助,刺杀那嬴政的机会便能平添许多。” 李知时此言一出,议事厅内的众人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第五十七章 说服我 “你们几人,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议事无疾而终之后,李知时便在驿所开了一间屋子,与铁面三人一同入内。 对于李知时的问话铁面并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半晌之后才冷冷说道:“你害得我等三人被迫进行惩罚任务,现在竟然敢与我们独处?就不怕我们杀了你?”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李知时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然后极为随意的找了个案几一屁股坐了上去,身为现代人没几个人喜欢这时候人们席地跪坐的习惯,如今在场的并无外人,他也便不需要再做遮掩了。 不说铁面,三人当中医师暗影依旧是和原来一样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落下几步守住房门;而与李知时一样的张峰则是眼中闪过了一丝嫉妒和怨恨,但除此之外竟是也不说话。 “看来这家伙似乎是吃了不少苦头?”李知时暗暗点头,以张峰这个自视甚高的性格,在这两人手中没准比落在万事流于表面的胖子手中还要惨。 而明显是三人当中掌握主动权的铁面,见李知时只是哦了一声便再无回应后,不免眼睛眯了眯,然后自嘲一笑,说道:“的确,此时的你根本不需要忌惮我们三人,对于我们三人来说,你就好比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除了你,我们找不到别人能帮我们去完成这个要命的惩罚任务。” “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为何一个人出现在了这里?胖子和那个舞娘呢?莫非你也把他们算计了?” 李知时听闻一笑,“那两个家伙?鼠辈不堪与谋,一个自大一个胆小,殊不知没我他们俩早就死了。如今他们愿意待在张良身边等死那就等死吧。” 铁面想起了上来就打了张峰一顿的胖子,以及从一开始伪装至今的舞娘,不由也点了点头,胖子的确自大,但那个舞娘伪装成一幅胆小新人的样子定然是有所图谋,面前这个自称木头的狠辣家伙想来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不说这些了,现在的状况,是我想杀了秦始皇看能不能爆出点宝贝增加点过关评价,而你们要击杀秦始皇完成惩罚任务活着离开这个世界,我们的利益需求并不冲突,那便有了合作的基础。”李知时似乎对于和胖子几人分道扬镳毫无压力,此时身体微微前倾的看着铁面,语气十分友好,“对于我来说,我只是意愿,可对你们来说,这是不可放弃的打算,所以……” 李知时一笑,说道:“尝试说服我吧。” 这句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不过被李知时一言刺中心窝的铁面虽然面色又铁青了一分,但也不得不承认面前这家伙说的丝毫无错,对方的确没有必要趟这一趟浑水,要想对方带着自己三人玩,看来今天不付出点代价是不行的了。 “我身上的惯性点除去要留作抵押惩罚的3000之外还有2000,再加上一件青铜级道具【微型孔明灯】。”铁面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带着几分肉疼和憋屈的开口,要知道从来都是资深者压榨新人,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反过来自己成了被压榨的一方。 “微型孔明灯?”李知时眨了眨眼,然后看向铁面刚刚拿出来的一个巴掌大小的纸灯。 【微型孔明灯】 【等级:青铜级道具】 【使用效果:本道具为一次性物品,使用后可在一小时之内拥有三次查看以放飞点为中心,方圆一里之内事物的机会,每次查看时限为五分钟。】 【青铜级道具特效:不会被未拥有视力强化之人发觉】 【备注:请妥善使用,不要触犯相关法律】 “这东西不错,我收下了。”李知时点点头将孔明灯接过,同一时间系统提示他收入了2000惯性点。 等到他再看向暗影,后者同样拿出了2000惯性点以及一件青铜级物品。 【一苇渡江(残卷)】 【等级:青铜级技能】 【效果:学习后习得轻功一苇渡江第一层】 【一苇渡江第一层使用效果:跳跃能力增加10%,最快奔跑速度增加10%,持续时间10分钟】 这个技能正好能填补自己的不足,李知时同样没有拒绝收入囊中。 看着铁面和暗影的“说服”均已经结束,一旁一直站着默不吭声的张峰脸色开始慢慢变得不安起来,他只是一个新人,身上拥有的东西也刚刚能够抵掉那3000点惯性点的惩罚,再要他拿出别的东西来根本就不可能! “这两个该死的家伙难道就不能强硬一点吗?你们好歹也是资深者啊!这木头明明只是一个新人!”张峰的内心咆哮着,可事实是他此刻若是拿不出东西来说服李知时,很有可能就会被这三人抛弃。 不,不仅仅是抛弃,为了保密,他们一定会杀掉自己,一定会! 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张峰,李知时歪了歪脑袋,问道:“那么这位,你用什么来说服我?” “我,我……”张峰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开口,正准备尝试着夺路而逃以防不测之时,想到了深处的地方却陡然一愣,然后狂喜的说道:“我是梨花酒店的总经理,我,我有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我还认识很多有名有权之人,可以带着你去见他们,让你毫不费力的进入上层社会!” “我看的出来你不是有钱人,但我可以帮助你,让你摆脱现在的身份!” “而且,我,我还有个妹妹,容貌绝对是一等,我父母都已经死了,长兄为父,我可以将我妹妹许配给你!” 异常心急的张峰语速极快不停的开口,而李知时一直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直到听到其说道要将自己妹妹嫁给他之时眉头不由一皱。 “够了。”李知时不耐烦的将张峰的话语打断,就算是以他现在的冷静程度都不由对其心生厌恶,当一个人连家人都要出卖之时,那么这个人实际上再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了。 被李知时呵斥打断的张峰脸色瞬间耷拉下来,脑海中开始拼命的回想究竟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来抵命的,房子?车子?老婆?情人? 就在这时,李知时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然后看着这个已经为了活命而不择手段谁都可以出卖的中年人,声音极为平淡的说道:“五百万。” 五百万?!张峰一愣,虽然这钱对他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但其还是毫不犹豫的连忙将之答应下来,在他看来,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从来都不叫事! 只是他没有看见,在其面露喜色之时,自己曾经的队友,铁面和暗影两人均露出了嘲讽的讥笑。 第五十八章 真相 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仁善,但在三省六部的轮回当中,这两个字着实是太奢侈。 在铁面和暗影看来,在这轮回当中有且只有利益才是最终的驱动器,他们通过系统与李知时确定了“击杀秦始皇后获得质押物品的使用权”这一契约之后,才敢真的去相信对方,而不知道这一点的新人张峰却是望向通过现实当中的东西来交换,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而且他们可是看到了当张峰说出要拿妹妹当筹码的时候,李知时的脸上清晰的浮现出了一抹厌恶之色。在三省六部混迹这么久,哪一个契约者不知道,要是让一个谋士直白的对你表现出了负面的情绪,基本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何谈现在这个没有李知时帮助他们当真要毫无头绪赴死的任务世界? 谋士,武将,在三省六部可以说已经形成了两个专门的体系,但相比武将来说,成为谋士更需要天赋,故而在前期低星任务当中很难看到一个,但在中高星任务区,要想顺利度过一个任务世界,团队当中谋士是绝对必不可少的。 在他们看来,李知时便是在低星任务区当中极为难得的谋士! “木头兄弟,我想问一下,你通过了谋士认证吗?”在李知时让他们在这住下后要离去之时,铁面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谋士认证?这是什么东西?”李知时摇了摇头。 没认证谋士就能有如此布局的能力?对了,他是个新人!铁面一愣之后恍然大悟,然后眼中流露出灼热的目光,配上其面瘫脸当真让人慎的慌。 “谋士和武将是三省六部的两大成长路线,都需要进行相对应的认证,认证后会获得一些对应路线的加成。”铁面出声解释道。 李知时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嗯,谢了。”他已经发现了,在三省六部当中情报也是一种可以用来交换的货币,如今对方如此简单的就说了出来,他也算是占了些许便宜。 告别铁面三人说明日在一处地方见面之后,李知时便离开了驿所,在明日还要举行一次议事,但李知时明日不会再来了。今日议事厅事情的发展可以说是他一手营造成的,尊礼表示守规矩,怼项梁时说的话也是精心考虑过的,点破项梁某些秘密将其震住的同时,引导激发对方故意隐藏起来的统一天下的野心,当项梁按讷不住想明白要来招募他之时,其他四国主事之人因为担心出城安危定然不会坐视,必然站出来给出与项梁承诺相差不多的条件。 如此一来就达成了他掌控六国联盟的根本目的,只是他们想到的是,六国联盟对于秦始皇的畏惧之心竟然如此之重?不过就算如此敬畏,也不应该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因为他们信不过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李知时摇摇头叹了口气,在咸阳城的六国联盟,看似同仇敌忾是一股强大的地下力量,但实则互相猜忌顾忌,李知时去面对秦始皇嬴政他们并不会有所反应,乐于坐享其成,但如果使他们六国联盟本身的人员参与其中,没准就会有其中之人直接给举报了出去,以换取自身的利益。 说白了,李知时此时不代表任何一方利益所以能独善其身,就算此时可以归与齐国一方,但后者已经将主要人物全部撤离,可以说现在六国联盟已经变成了五国联盟,五国之间相互制衡谁也不愿承担风险。 当然,若不是看在李知时有如此智谋能够帮助他们离开咸阳,没准现在李知时就已经被秦始皇通缉抓捕斩首示众了。 但也不是说刺杀秦始皇的计划不让他们动心,只是因为害怕被背叛而已,所以李知时相信,不愿意放弃机会又不想承担风险的这些政客们,必然会私底下偷偷来找他,今夜,估计他又得忙碌了,什么明天再次议事只不过是幌子而已。 一边走一边思考着,李知时此时已经转过了某个陌生的转角,然后在一个不起眼的墙角下停了下来,然后敲了敲墙壁,三快三慢,很简单但却实用的暗号,比什么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锄禾日当午什么的简单明了多了。 “木头?”一块石头从半墙之处抽出,胖子的大脸从中显露。 “嗯。” “这次找你是因为张良被秦始皇召见询问他有关于六国联盟的看法,嬴政似乎要开始下手了,齐国的布道此刻已经被抓起来严加审问,你最好离齐国之人远一些。” “嗯,秦始皇也算的上果决之辈,与我设想的差不多。” “可他哪里知道你只是拿齐国之人当幌子,暗中却是将韩国之人送出去了许多?如今我们的第二任务只差一人便可完成,要不木头你退回来?”对面胖子的声音说不出来的得意,先前听闻李知时这个计划之时他简直要疯,没想到最后竟然真的让所有人毫无察觉的得以成功实施。“有谋士就是爽!”胖子如此想到。 听到胖子的话,李知时的脑海当中却是浮现了布道那苍老的脸,心绪陡然有些憋闷。实际上他最后从南城门回来路上,对于布道说的那翻解释是谎话,真实的情况是他根本没有告诉季礼两种计划,若是那中尉真的严查手下之人,那些齐国之人必然会被一网打尽。但不管对方查不查,被他安排伪装成平民难民的韩国之人都会借着看守不严之时,趁着疏散的机会逃出咸阳城。 其实后面的计划才是最稳妥的,前面的计划当中的齐国之人才是用来吸引秦国之人注意的诱饵。毕竟他知道,这些能够执掌一国之政的人断然不会被他如此计谋真的瞒过去,派去追捕齐国之人的军队应该早就已经派了出去。 计中计,连环套,让任务当中布置下来的韩国之人逃出去并活下去,这才是他的目的。而这也是今日韩公多次想要维护他帮他带节奏的原因了。 可是,为什么我会感觉有些难受的想哭呢……李知时抿了抿嘴,深呼吸了几次,在对面胖子已经等着有些纳闷之时才重新恢复冷静。 “如今只剩下韩公,明日我会将他送来,你让张良去向陛下请求出城调查周围村镇,从而带着韩公出去,这样你们只用在城外躲避一天等待第一任务完成便可回归了。” “好!”好字脱口而出的胖子彻底明白过来李知时的话后一愣,“那你呢?” “我想试试第三个任务。”李知时没有任何隐瞒的回答道。 “你还真的想去刺秦?”胖子惊讶得到差点叫出声来,过了半响才勉强平静下自己的情绪,说道:“秦始皇要是这么容易被杀死那就不是秦始皇了,他的旁边肯定有内功高手,这不是我们这个阶段能够抗衡的!” 李知时皱皱眉,说道:“我遇到了铁面他们三人,他们的惩罚任务是击杀秦始皇。” 这一下轮到胖子沉默了半天,良久之后才问道:“你想让他们来帮你?” 李知时没有说话,但其中的意味胖子已经明白了过来,知道自己劝不了墙那边的那个家伙,胖子只得叹一口气,“你们这些谋士向来都是如此,有一点机会不将之利用到最大化就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胖子笑了笑,在洞口露出两个小眼睛看了看李知时,然后才说道:“你一定要活下去,若是你这次或者出来了,我以后想跟着你混。” 似乎早就想到胖子会说出这句话,在胖子的注视之下李知时笑了笑。 “没问题,承你吉言,胖哥。” 第五十九章 夜幕下的交易 告别胖子之后的李知时当晚果然忙碌万分,五国之人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分成不同的时间段一一上门独自拜访。 赵国的司马尚昔日身为可以和李牧一起抗衡王翦的大将,此刻虽然已经两鬓生白,但一股子沙场刚猛还是依旧存在,而经过这些年的蛰伏,这种刚猛当中也多了几分为人处世的精明。他给出的条件是秘密送出包括他在内的三人,剩余死士尽皆交出。 对此李知时没有贸然答应,而是说明日议事之后再给答复。实际上对于另外魏国燕国两国的主事之人,他也都是如此作答的。 至于独自前来的韩公,李知时因为某种情绪的作祟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交谈之间一直处于面无表情的状态,当然韩公已经习惯了李知时如此作态,在知晓自己明日不去参加议事直接乔装前往某地等人将其带入良府随张良一同出城之后,便不在多留,只抛下了一句“你乃韩国复兴之望莫要使自己身陷囹圄”,便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去。 韩国复兴之望?望着韩公隐于黑暗当中离去的背影,李知时摇头笑了笑,纵观历史,从来没有一个国家是只用靠一个人的智慧力量就能复兴的,每一个国家朝代的崛起,靠的都是国民的认同感和向心力,再加上那么一点点运气。 最后一个来找他的,是看似粗鲁,实则精明的楚国主事之人项梁,他的身边还跟着那个日后注定叱咤风云的西楚霸王项羽。 “先生有礼。”一见面项梁便拉着项羽向着李知时行礼,光是这一点就能看出其比那三国之人当真要精明的多。 看见站在自己身边只有十一岁,放在后世还是个小学生的项羽,李知时突然心血来潮的伸出手在其头上抚了抚,惹的小学生项羽顿时抬头怒视着他,但因为自己叔叔在旁边而敢怒不敢言。 “项兄前来可是有何事要说与李某?”不动声色的退开几步远离随时可能爆发发火的正太小学生,李知时看着项梁客气的笑了笑。 “在下却有要事要与先生商讨。”项梁点点头,看了一眼被自己寄予厚望的侄子,然后说道:“不知今日先生所说之刺秦可否为真?” “难道还有假不成?”李知时摇摇头说道:“嬴政不除,这天下终究还得是那秦国之天下,我知道项兄找我所谓之何,若是此时楚国未亡,吾倒可以试试能否力挽狂澜,但如今之局面,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项梁一听便沉默了,然后目光在项羽和李知时身上来回晃动,到了最后毅然捏紧了拳头,重重一礼之后目光炯炯的看向李知时说道:“在下知先生与那嬴政有仇,在下愿助先生杀秦,且事成之后愿尽此地楚国所有之力帮助先生出逃,百死也在所不惜!” 项梁的声音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将将门世家的豪气完全展现了出来。 当真是一将终成万古枯,当将军的实际上都不把人命当做人命啊,拿命杀敌助我出逃?李知时啧了啧舌,故作听不懂的重重点了点头,“嗯,项兄如此深明大义当真豪气干云,实乃当世豪杰之楷模,既然项兄都能如此直面死亡,李某又何惧之有?不需项兄助我出逃,我等二人先杀了嬴政,然后再将这咸阳城掀个天翻地覆如何?!” “噗!”满脸豪气的项梁差点一口老血喷将出来,他就不信李知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虽然看出来李知时在装傻,但没有选择的项梁只得接着说道:“那个,先生如此大才,岂能困死于这咸阳当中,在下愿替先生赴死,只不过在下侄儿项羽年纪尚轻,还请先生将他送出,并恳请先生看在项梁赴死之情上替梁照看羽儿!” “哦?”李知时这才恍然大悟的睁了睁眼,说道:“原来项兄是想让在下辅佐贵侄儿,吾观此子面相,莫非是让在下助其推翻强秦统一天下?” 见李知时如此将事情挑明说了出来,项梁厚着脸皮说道:“在下愿让羽儿尊先生为亚父,日后若先生能助羽儿成事,先生自当为万人之上。” 说完,项梁更是将还鼓着脸的正太项羽拉了过来,朗声说道:“羽儿,还不拜见先生?!” 项羽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行大礼拜见,李知时阻挡不及时竟真受了这小正太一拜。 【发现任务:项羽的尊敬】 【任务目标:1.将项羽送出咸阳城2.击杀秦始皇嬴政】 【任务奖励:与项羽的声望关系直接固化为尊敬】 【任务失败:在之后存在人物:项羽的世界当中,与项羽的声望关系进阶难度提升一倍】 按照胖子之前告诉他的一些消息,越是出名的人物,进阶声望关系就越难,而且大多数只是该世界的临时声望,一旦脱离就消失。如今这个任务竟是能固化与项羽的关系到尊敬?若是任务达成了,在之后有项羽存在的世界,李知时基本上起点都会比别人高出一个档次。 思考了片刻接下任务的李知时安然若素的接受了项羽的大礼,然后点点头,表情严肃的看向项梁。 “项兄可真有舍生取义之勇气?刺秦之事可非易事,想来这一点项兄比我更加清楚,如此谋划一旦开始,从事之人必当九死而一生,而以项兄之勇猛,李某定会将汝安派于攻坚之处,如此一来当真是十死无生。” 项梁一笑,看了看在一旁拉着自己摇头的项羽,拍了拍这个被自己寄予厚望的侄儿,然后极为郑重的看着李知时,极为果断的将头点下。 “既然先生愿意辅佐羽儿,那么项梁就算去赴死又何妨?只要楚国能得以复兴,国仇家恨得以一报,这终有一死的躯体也当为之一搏!” “好!”,李知时双臂抬起拱手向着项梁一礼,然后说道:“既然项兄已有如此觉悟,那李某便再次应下,若是李某此次得以击杀嬴政并身存,定当辅佐贵侄项羽光复楚国!” “如此,便仰仗先生了!”项梁面色一喜,连忙拉着项羽一同揖礼,然后与李知时商量了片刻明日议事之事后便起身告辞。 等到离那间屋子有一段距离了之后,比自己叔叔只矮了一个头的项羽有些不解的开口问道:“梁叔,此人真有如此大才?让梁叔甘愿为此人赴死?在侄儿看来,一万个他都比不上梁叔的一根手指!” 听到自己侄儿如此言语,项梁晒然笑着摇摇头,“此人有无大才,的确光光凭借助齐人出逃这一事并不足以证明,但若其真能击杀秦皇,就不仅仅是一个大才之称就足够的,故而叔叔要替你再好好看看这人,如若刺秦成功,叔叔才会助其逃走前往江东辅佐你,否则其失败身死那也就死了,还不值得我项梁为之卖命,只我一人,这咸阳城还困不住我。” 夜幕之下,万物归藏,不眠人争相算计,当真没有什么仁义可言。 第六十章 互相出卖 在日光划破黑夜进入清晨的前夕,一块石头击打在了某间驿所二楼的窗户之上。 片刻之后一个脑袋窜出窗外看了几秒又缩了回去,再接着便是两道身影从窗户处跳了下来。与此同时一道嘹亮的鸡鸣鸣亮了这片安静的晨幕,完美的将两人落地的声音给遮盖了过去。 跳出二楼房间的两道身影左右看了看,然后走向角落里拍拍手不再骚扰院内公鸡的李知时,确认身份后点了点头。 “张峰呢?”李知时皱了皱眉头,手上的鸡屎味只怕不洗手是消散不了的了。 铁面抽了抽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但看了看李知时的表情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这是什么味道”这番话来。 “那家伙留在房间里不是更好?反正注定是个两面三刀的二五仔,何必带着他出来?再说这难道不也是你的意思吗?” 听到铁面的话李知时愣了愣,然后似乎才想起来,“呵呵,健忘健忘。那个,东西放上去了?” 暗影点点头,“他不会察觉,倒是你,状态不好?”作为医师的暗影很敏锐的察觉到李知时此时好像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此时的李知时和上一次他们看见的相比,那种冷漠冷静的状态好像相去甚远。 “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最后一夜,那些家伙一个个找上门来不得消停。”李知时摆摆手,感觉这话说出来气氛好像有点不对? “那我们现在去哪?”铁面问道。 李知时挠了挠后脑勺,“楚国驻地。” 铁面愣了愣,“不是韩国?” 李知时一笑,“你觉得是韩国那些广场舞老头老奶奶能打,还是出身将门身边还有个西楚霸王的项梁靠谱?走吧。” 听了李知时的解释铁面点点头不再多言,然后看向暗影,等到三人趁着最后的黑暗悄然潜行之时,决定还是向李知时将那件事说出来。 “木兄,你可知道,你身边的那个舞娘,实际上是个高手?”在李知时眯着眼看过来之时铁面指了指暗影说道:“你们进城的第一天暗影便发现了你们的踪迹,然后趁你和那个胖子外出之时潜入了驿馆,结果被那留守的舞娘暗中一掌偷袭,受了不轻的伤退了回来。” “就是我们追你的那晚?”李知时问道,当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之后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铁面一愣,暗影的脸色也不由一变,“怪不得你一人脱离了出来,只怕是除了那个胖子的欺压之外,还有这一点的原因在里面吧?” 李知时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只是眼神悄悄的扫了一下暗影。 “那个女人实力应该和你们差不多,甚至还差上一线,不然也不用伪装成弱者,暗影当日也是被她偷袭才会受伤,铁面,要是你偷袭暗影呢?” 铁面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对于李知时这种毫不在意的损害团队关系的行为感觉有些无语,不过在看到暗影并没有面露不愉后还是回答道:“我主修弓箭,近身拳脚上倒是不太强。” 言下之意就是无法做到舞娘当日给暗影造成的伤势,李知时点点头表示知晓。 楚国驻地不远,但是他们前往的并不是秦国给项梁安排的宅院,而是隐藏在民居当中的一处据点,要知道就算是现代社会要在城市隐藏起来也不算是什么难事,何况什么监控都没有的古代。 在屋门上敲了几下,对上暗号,门便从里面打开,映入李知时铁面三人眼中的便是小屋内近乎塞得满满当当的人影,若是失个火,保证没几个人能够跑出去。 “先生,你来了。”见李知时来了,站在正中的项梁上前行礼,黎明之前李知时便已经过来找过他,将项羽给带走说送出城去,对此项梁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想想自己都陪着对方死了,李知时也没有必要去在此事上骗他。当然,最后说服他的还是因为同样要今日出城的韩公出面以作证明。 对于李知时来说,张良今日能不能成功出城他并不担心,秦始皇不是和曹操那样多疑的人,而且在任何人看来张良没必要杀齐王投秦,只为带出一两个困在咸阳城的人又反出去,这不符合已知的各种常理,实际上就算秦始皇知道了,也很有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张良作为,以此来收买张良的人心,反正在秦始皇看来,抓来咸阳的六国贵族除了那几个有点名望,其他的只要不聚在一起,单独拎出来也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带出去一两个从而多了一个有才之人的投靠,美滋滋。 不过尽管如此,肯定还是会有人在暗中监视,不过有胖子的身手加上张良的智慧,骗过一时还是没问题的。 …… …… 在清晨的朝阳之辉开始投射向大地,直到慢慢的爬升挂成70度角,时间便已经开始接近正午。 但原本定于今日再开地窖议事的驿所,从早上到现在却都是保持着极为诡异的安静,如果有细心之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驿所伙计当中有很多老面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某些一看就不是伙计的伙计。 二楼的某间厢房当中,当沉睡的张峰再次醒来之时,却发现和其一起房中的铁面暗影二人却是不见了踪影,而目光之中,房间临街的窗户大开,在脚底还有一摊烧尽的烟灰。 刚刚醒过来的张峰对此还有点懵逼,直到他重重的掐了自己一下之后才陡然醒悟过来。 他被下了迷香陷入深睡,而后铁面暗影两人趁着自己沉睡的时候跳窗逃跑了! 这个念头一在他的脑海中生成便再也挥之不去,他急忙站起身来四处查看,直到看见窗旁的脚印。 “妈的!”一直被铁面二人当做炮灰的张峰眨眼间就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他被当成了一个弃子! “不,不可能,那个木头昨天还答应我了的,只要我出去给他五百万他就救我,这可是五百万啊!” “是了,肯定是铁面暗影这两个家伙威胁他了,这两个家伙自诩为资深者,哪里将我们这些新人放在眼里?” 脑海中不断回放那次自己被铁面打成重伤的场景,以及之后两人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和多次当做炮灰的经历,张峰的表情愈发变得狰狞,直到最后从窗户看到楼下远处跑来的秦国士卒之后,这种极端仇恨的情绪瞬间达到了顶峰! 没有轻功的他并不敢从这二楼跳下去,一念及此,张峰立即推开房门向外跑去,可刚跑到大厅便发现自己被一群驿所伙计给瞬间围在了中央。 “你们不仁,也休怪我不义!”陷入绝望的张峰看着逐渐向自己逼近的“伙计们”,竟是直接举起了双手。 “这家伙干嘛?难道要放暗器?!”有声音暗暗响起。 “戒备!”包围圈瞬间停下了缩小的趋势,所有人极为警惕的看着张峰,藏于身后的武器也不再隐藏,其中为首之人更是拿着兵器指着张峰喊道:“中尉署有令,如有反抗就地格杀,识相点就跟我把手放下!” “还有,说出你的同谋在哪!” 我草,我是要举手投降啊……感觉背后上被顶上冰冷的枪尖,张峰有些欲哭无泪,然后下一秒,他说的话就让这些隐藏身份的官差所有人面色陡然一变。 只见缓缓放下双手的张峰眼中充满怨恨与绝望的狠毒,语速颇为急切的开口说道:“我说,我全都说!” “在这驿所的后面有个地窖,就是被困于咸阳的六国之人用来秘密议事的议事厅!” “他们,他们在里面密谋谋害秦皇!” 第六十一章 最终的幕布 “叫人过去看看。”为首官差眉头紧锁,侧头吩咐道,当即便有十多人快速跑进了驿所后院,果真在内发现了一个地窖。 “禀左中侯,驿所后院却有地窖,其内布置完善,但却并无一人在于其中。” “不可能!”张峰面容一怔然后大喊:“他们昨日明明说了要今日要在此再次议事!” 为首官差,也就是中尉署左中侯听到手下来报之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峰,见其似乎犯了失心疯一般大叫,当即一脚踹上其腹部,然后冷酷的转身,“给他上镣,带走。” 腹部受重击,躺在地上双眼发黑的张峰隐隐约约听到这句话,然后不再反抗任由左右官差将自己铐起来,垂着头勉强走着,谁也没看到其双眼当中的怨恨近乎已经凝为实质。 而在其身上一个更隐蔽,隐蔽到连张峰自己本人都发现不了的地方,一抹极淡的光芒一闪而逝,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 …… “我收到消息,现在驿所处我们的一个人被中尉署抓了,而燕赵魏三国均无一人现身于驿所周围。”李知时走出了房门片刻,回来之后便如此说道。 对于李知时的这番话铁面和暗影并无吃惊,因为本就是他们几人将张峰特意留在驿所,并且,将可以当做侦查机的微型孔明灯放在了张峰身上,等到设定时间过后便会自动激活。 但不知情的项梁却是不由面色一惊,他本以为李知时出了齐国剩下的那些人便只能依靠他们楚国,但没想到李知时竟还有探子散布于咸阳城,而且探得消息的速度比他还要快上许多,要知道他派出其的探子别说回来了,现在连个人影都还没看到。 将心中的某种忌惮强压下去,项梁沉声问道:“这些家伙竟然都没去?可是李兄弟也通知了他们?而且李兄弟怎么预料到今日那些官差回来抓捕?” 李知时摇摇头,“我并未与他们告知此事,应当是他们发现了驿所的情况不对故而没有现身。” 一旁的铁面此时不由嗤笑一声:“要我说,中尉署的那些人当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布下了天罗地网,哪里知道就他们那些隐藏的身份就跟黑夜里的月亮一般明亮,就差没穿着差服明晃晃的表明自己是中尉署官差了。” 铁面的话让原本心生疑惑的项梁顿时呆立当场,良久后不动声色的往门口靠了靠,试探性地问道:“是,是你们告的密?!” 见项梁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李知时摇头轻笑着看向他说道:“项兄不必惶恐,此乃吾之计策也。” “你的计策就是出卖自己人?”项梁有些惊怒。 在项梁的注视下李知时点点头,“就是出卖自己人。以项兄之见,此时还留于城中的六国剩余之人,除了你等,可还有可为李某所用之人?” 项梁一听低头思蕴了片刻,再次抬起头来看向李知时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尽管他知道李知时说的有道理,但一想到面前这个做出任何事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年轻人能为实施计策而出卖他人,他的心中难免就会生起一种无用的愤怒和忌惮,更是不由想到,若是现在的自己或者说日后自己的侄儿对面前这人也没了用处,是不是其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之抛弃? “不知让此人尊其为亚父是对是错,此人哪里是谋士,简直是……毒士啊。”项梁内心此时开始有些后悔了。 对于项梁的眼神李知时并没有在意,只是微笑着接着说道:“这些不用且妄想捞取好处的人留着只会坏事,况且我并没有将此事做绝,只是暗中告知了中尉署今日在驿所将有不明身份的人聚集而已。” 项梁轻哼了一声,铁面刚刚所说的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那名被他们出卖的同伴可是被中尉署的人给抓了去,以中尉署的本事自然那人没有什么秘密可以隐藏,六国联盟暗中谋划的事情定然会被发现。 似乎想到了项梁心中所想,李知时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果是有人暗中通风报信,中尉署的人并不会重视,毕竟这种谎报诬陷的事每天都有,但如果是他们自己查出来的,他们就会下意识的不需要更多的证据就把这件事情当做真的来上报。” 说到这,脸上又浮现出了制式微笑的李知时看着项梁说道:“中尉署开始下令抓人之后,此番谋划能否顺利进行便要仰仗项兄了。” 项梁沉默不语的点点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转身便走了出去,只是临了顿住了脚步,问道:“现在我倒不担心你杀不杀得了嬴政,我只希望你记住你昨晚给我的承诺。” 说完,这个自信孤身可以走出咸阳城的汉子,在李知时的面前留下了最后一丝背影。 “古人说话尽是神神叨叨的。”似乎在真正结识了李知时之后,铁面就变得话多了起来,李知时也终于明白这个家伙的铁面表情并不是冷酷无情,而是因为天生面瘫的缘故,虽然进入三省六部之后可以修复,但他发现这样可以增加几分神秘感便放弃了治疗。 “自觉要去赴死的人多说几句话是常情。”李知时摇摇头,突然转头笑着看向暗影,“暗影大哥,你说是不?” 一直将自己隐藏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当中的暗影,听到李知时叫自己的声音后一愣,然后也笑着点了点头,“木兄所言极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来这项梁是在向木兄临终托孤。” 铁面面无表情的……嗯,大概是笑了笑,然后说道:“现在看来,木兄倒真的和那三国时代的诸葛亮有点像,那刘备不也是临终托孤给诸葛亮嘛。” “说起来,你们进入过三国的世界吗?”既然提到这了,李知时有些好奇的问道。 铁面和暗影下意识对眼看了看,然后纷纷摇摇头。 半晌后,铁面才有些低沉的说道:“三国世界,我没进过,想来暗影应该也是。” “我之前认识几个朋友,他们倒是进了三国世界。”似乎想到了什么,铁面抬起头看向了窗外,深呼吸了几下才咬着牙恶狠狠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然后……在三省六部中,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第六十二章 大幕已启 三国世界的死亡率竟然这么高?李知时一愣,不过看铁面和暗影两人的样子,他知道就算自己再问多半也问不出来什么了,再说他也不太相信没有经历过的人的道听途说,便将这件事告一段落不再提。 这一日,他们是清闲的,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一场震惊整个咸阳城的大搜捕。 不,已经不能说是大搜捕了,一开始六国强迁至咸阳的豪强富商们并不打算反抗,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在当天下午,中尉署所属禁军士卒的一次抓捕竟是失败了,且不仅仅是失败,参与抓捕的士卒们在面对被抓捕之人激烈的反抗之下至少产生了二十人的伤亡! 要知道这是城内,而且还是和平时期的咸阳城,在没有军队参与的情况下二十人的伤亡绝对不是小数字,毕竟一队参与抓捕的人马也只有四五十人左右。 这一下在秦国整个上层引起了轩然大波,本就一直担心六国旧民造反的秦始皇当即大怒,直接下令自此之后的抓捕行动若有反抗直接格杀勿论。 而在此强压之下自然有许多人被含冤处死,在某股力量的特意带领之下,以六国联盟高层为首,在咸阳城中的六国富商豪强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聚集力量开始了反抗,依托咸阳城的格局,一时之间竟是与中尉署禁军僵持不下。 如此局面一直维持到了第二天清晨,直到六国联盟内部传来一则消息。 皇宫之内,秦国始皇帝嬴政看着递上来的竹简,人才中年却已经双鬓微白的他脸上挂满了讥讽,片刻之后则是将竹简随意的往前一扔,自顾自的抿上一口身边宦官呈上来的汤药,过了半晌才将目光聚焦于一直匍匐跪在地上,看过竹简后面色大变的中尉严愈。 “如此一群乌合之众,你中尉署竟然奈何对方不得?更是让对方将如此条约盛到了孤的案前?”嬴政看着严愈冷笑道:“孤给你一个中尉署中尉戍卫咸阳,你就是这样给孤戍卫的?!” 严愈匍匐在地上的身子在嬴政并不大的声音下抖了抖,他知道这种说话的语气,是面前这个他跟随已久的王者已经极度愤怒之下的表现。 “禀陛下,臣为防有其他变故,故只调派了小部分禁军卫,如今已将那六国逆臣围了起来,臣……不知这帮逆贼竟然如此大逆不道,臣这就调集禁军卫将其等格杀,将逆贼之首呈于陛下案前!” 严愈带着颤音的一番言语过后,嬴政只是盯着他看了半天并不说话,良久之后才摇摇头摆了摆手。 “罢了,他们既然要见我,必然是存着在孤出宫之时半路袭杀的念头,拿整个六国最后根基为诱饵来与孤拼上一把?呵,他们未免也太将自己当回事了。” “传吾号令,孤要出宫,孤倒真的想去看看那个在谋略上能胜过李昙和你的能人!” “陛下不可!”严愈一听刚刚抬起的头又猛然磕了下去,“陛下乃天下皇帝之始,岂可是这等逆贼想见就能见的!” 秦始皇嬴政眼睛一眯,“严卿可是要将孤困于这皇城之内不见天下人?” “陛下,臣不敢,臣失言,臣失言!”此话一出,严愈差点将头都要磕破了。 见严愈如此表现,嬴政有些自觉无聊的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严卿,孤倒也不是那等鲁莽之人,自会带上皇宫卫士于左右,你自当回去统帅禁军卫,可孤看好了这些家伙,放跑了一个便拿你是问。” “臣领命!”严愈立即叩首,然后等到嬴政离去之后才站起身来恭敬的退了出去,一出皇城便飞快的赶往中尉署,虽然皇帝说了让皇宫卫士一路护卫,但他作为中尉署该做的护卫却依旧是丝毫不能少的,不然万一有失自己变成了秦国罪人。 “传令下去,将东西两城之禁卫全部调于皇宫至六国所在之地四周,一旦发现可疑之人不用禀报,就地格杀!” “喏!” …… …… 天色刚刚鱼肚白,这已经是第二日了,在一处不起眼的民房当中,李知时坐在门前,静静的看着远处因为天色还不亮之下仍旧存在的火光,算了算时间。 【1.保护张良:因张良投靠秦国,六国余孽视其为叛逆,将派出杀手刺杀,作为张良势力的一员,你需要保证首领张良的存活,张良死亡将导致后续任务直接以失败论处,并遭受秦国六国余孽多方势力追杀,进入生存模式】 【任务既定时间还剩1小时,一小时过后若张良存活则任务完成】 【2.营救韩国旧臣10/10:任务完成,获得3000惯性点,1技能点】 【终极任务:刺杀秦始皇】 【时限:三天】 【状态:未接受】 【提示:在终极任务未接受的状况下,完成前两则任务则在十分钟之内直接回归,若接受终极任务,则终极任务完成或失败后回归】 “一个小时,差不多了。”李知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回屋。 感觉到由门处透进来的光线有所变化,闭上眼休息的铁面陡然惊醒,看见是李知时后便放松了下来,然后下意识左右看看,却发现没了暗影的踪影。 “暗影呢?”铁面问道。 李知时对着门外努努嘴,“他说屋内太闷,到外面去放哨去了。” “放哨?”铁面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上的关节后问道:“我还是有点好奇,木兄,你就真的这么有把握那项梁会出卖你?” 李知时露出招牌式机械笑容摇了摇头,“有把握,但人心并不是那么好就猜破的,他虽然已经自觉若是让我去辅佐项羽,以后者的心性很有可能变成我手中的一个战争傀儡,但人心总是有侥幸的,没准他会觉得项羽会就此变得狠辣,或者我会真心的去辅佐?” 铁面听了一愣,有些疑惑的问道:“如果他真的那样想怎么办,那岂不是秦始皇就不知道背后谋划之人是你?就不会下令捉拿你了?” 对于铁面的发问李知时只是叹了一口气,有些寂寞的看了铁面一眼。 “就算他不说,也总会有人说的啊。” “六国联盟,可是被我坑了个惨哩……” 第六十三章 注定失败的刺杀 “项梁,如今这局势可是如了你的意?” 在一处阁楼之中,六国联盟中赵燕魏三国的主事之人冷眼看着坐在正中的项梁,语气之愤慨可谓鲜明之至。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对局势还有些云里雾里,可到了现在他们哪里还不知道,那些武力反抗不留余地的事情,都是面前这个姓项的楚国主事之人搞出来的破事?! 对于联盟中仅剩的三位能与其地位相当的主事者的问责,项梁面无表情的将目光从三人脸上扫过,然后重新聚焦于面前案几之上的牛皮卷,若不是其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沉重与危险的气息,恐怕还会以为其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过客。 “如今已成定局,几位又何必如此,况且这坐在主位上的人也是在下,届时身赴万劫不复之地的人自然也是在下,几位此时最好的办法便是安静的坐在位子上缄口不言,与项某撇清关系才是。”良久之后,似乎是感觉屋内的气氛实在是过于压抑,项梁终究是抬起头来说出了上面一番话。 “你说的轻巧。”赵国主事之人司马尚轻哼一声,他如今岁数也是不小,算得上半只脚踏入棺材中的人,对于如今在咸阳六国人士中,因为带领抗秦而声望最高的项梁并没有多少忌惮,“如今你我几人已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嬴政早就想诛杀我等,只是苦于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害怕贸然行事会让天下六国之人血性再起乱了他的疆域,如今局面已成如此,那嬴政恶贼岂会轻饶我等?!” 听闻司马尚的言语,燕国主事乐叔也接口说道:“司马公说的是,你此番行事全然未与我等商量,我等此番前来质问,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问吧。”项梁重新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我等想要问你,那韩国韩公何处去了?其韩国之人为何只剩下一些声望不显的小世家子?” 项梁看着羊皮卷的眼睛凝滞了片刻,然后答道:“他们……此时已经从咸阳之内离去。” “果然如此!”项梁回答一出,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魏国主事周市直接哼了一声出来,“你那侄儿呢,怎么不见他?莫不是也出了咸阳?你这家伙自己没了后顾之忧却要让我等陪你送命?!” 也怪不得周市如此愤怒,面前的项梁送走了自己的侄儿,却把他们拉上了贼船一起覆灭,放在后世这就跟一起去做大保健,结果一人率先收工,出去反身就把同行的人举报了一样恶劣。 发现项梁始终不说话,司马尚阻止了周市的进一步言行,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 “项兄,你实话告诉我等,你如此行事……是否乃那人之谋划?” 那人是谁,在场之人实际上都清楚,他们前日晚上还均去拜访过,没想到原本定好的议事,到了第二日却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故。 项梁身体一僵,在三人的质问之下,原本就有些不得安宁的他此时内心已然极度矛盾,而看着项梁如此反应,提出此问的司马尚哪里不知道真正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此人,如今可在此地?” 项梁摇摇头,“不在,但他还在城内……欲杀嬴政。” 得到答案的三人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沉默不语,而项梁此时内心矛盾自然也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屋内竟是陷入了一种绝对的寂静,唯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喧闹,以及隐隐约约能感觉到的恐慌气氛。 如今,他们身处之地俨然已经成了被四面包围的死城,若不是项梁的几次动员以及麾下楚国之人的身先士卒,只怕早就被那些禁军卫攻了进来,毕竟这里可是咸阳城啊,他们就算再如何闹腾,也只不过是困兽犹斗,在禁军卫不愿意伤亡的情况下苟延残喘几分罢了。 “那人的谋划项兄此时可以告知我们了吧?”司马尚苦笑几分,黯然问道,既然已经成为了棋子,又因身在局中而无反抗棋手之力,便也只得认命。 而燕国主事,战国名将乐毅之孙乐叔则是走上了前去,看见羊皮卷上的图画皱了皱眉头,“项兄为何一直看着这咸阳城图?” 听到乐叔的问话,司马尚便也反应过来靠上了前去,低头一看,顿时变了颜色。 果然,下一刻项梁就说出了他们心中最坏的那个想法。 “我已经送出信去,只要见到那嬴政,得到他将咸阳城内六国之人悉数放离的承诺,便自缚双手双脚于其面前请罪。” “什么?!”几人中最为年轻的魏国主事周市一声惊呼后竟是急的重重的跺了一下脚,看着项梁惊疑不定的低声喝道:“项兄,你怎如此天真?我等聚众行事与谋反何意,你竟然还妄想那嬴政会饶过我等?” 在周市急得跳脚之时,司马尚和乐叔却是缄口不言,良久之后拉住了躁动不安的周市,眼神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惊疑看着项梁,而后者在两人注视之下也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周兄莫慌,这只是借口罢了。” “借口?”周市一愣,然后陡然间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发白。 只见项梁将案几上的羊皮卷卷起,然后站起身来看着门外的天空,在他目光尽头的某条街道,一场赌上性命的伏杀此时应该已经进入了高潮,明知必死,明知不用的刺杀高潮。 我们……只不过是那人的棋子罢了,真不愧是毒士啊…… 羽儿对身边人过于心软,我……果然是做错了吗…… 大概过了十个呼吸,起伏过后平静下来的项梁才将目光转向周市,说道:“周市兄大概已经想到了吧。” 在后者的默然不语中,一句出自那人的话从他口中再次说出。 “刺秦……当真可不是说说而已。” …… …… 在皇城与六国联盟占据地中间的某条街道,此时已经弥漫起了浓郁的血腥味,一个个衣饰各异的人躺倒在血泊中,偶尔有几个没死透的还能抽搐一下,不过没过几个呼吸便被补上了一剑当胸刺死。 当然,此时如此的也有许多身着战甲的秦兵士卒,只不过在同伴的收殓之下已经抬往了别处,等待着确认身份后抚恤。 除此之外,地面之上还有被马蹄,被车轮碾压出的长长血迹,一直蔓延向这条道路的尽头,也许还有那条道路的尽头。 在这宛如修罗场的街道里,一个全身覆甲的将领默然的看着不断补刀的麾下士卒,冷酷的喊出了由那位天下始皇亲口颁布的军令。 “所有刺杀之人,格杀勿论,不留……活口!” 第六十四章 项梁之死 【3……】 【2……】 【1……】 【任务一达成,请于十分钟内回归!】 李知时听着脑海中响起的系统音,双眼微眯片刻后,表情又重新恢复淡然。 刚刚在城里爆发的刺杀行动,大概是因为双方交战速度过快,战斗结束的时间也过快,故而并没有惊动太多的人,隔了两条街的李知时若不是有意的去聆听,实际上都听不到那兵戈碰撞的声音。 十分钟的倒计时不断的响起,虽然这种提示音是可以关闭的,但李知时却并没有屏蔽,而是就这样静静的聆听,听着它从十分钟到五分钟,五分钟到一分钟。 【3……2……1……】 【……】 【编号6152号契约者选择接受终极任务:刺杀秦始皇】 【因任务难度过高,务必请再次确定】 【再次确定完毕】 【终极任务:刺杀秦始皇(任务中),请于三天内刺杀秦始皇嬴政】 【三天后秦始皇嬴政仍存活则任务失败】 “三天吗?一天就够了呢。不过……这究竟是个人任务还是团队任务?这样一来倒是无法判断某件事了。”李知时站起身,转头看向铁面,“你的任务时限还有多久?” 铁面看了看说道:“现在还剩……三天。” 竟然都是三天,李知时点点头,如此一来这三省六部的目的实际上已经很明确了,单人模式暂且不论,这种团体模式却是用的养蛊的手段,为的便是决出优胜者,优胜劣汰。 要知道他和铁面与暗影的任务并不是同一个任务,就连阵容也不同,注定只有一方能够完成任务,而另一方以失败论处。 “似乎从前天开始,就已经从绝对冷静的状态下脱离出来了?”李知时按了按眉心,绝对冷静状态下的谋划对于此刻的他来说的确觉得有些残忍,如果他不去接受这个任务,那么铁面与暗影靠自己没准……好吧,他们靠自己多半是搞不定的。 将某些想法从脑海中搅碎,李知时将头探出屋子一看,在外放哨的暗影却是正好走了回来。 “秦始皇已经突破刺杀地有大概一刻的时间了,项梁或者说另外三国的人应该已经将我的事捅出来了,现在该我们了。”李知时看着面前原来还是敌人的两人,语气轻描淡写的好像到了季节便要收庄稼一样的自然而然。 “接下来,知晓我存在的秦始皇应该会下令抓捕我,而现在城中禁军卫和皇宫卫士相当一部分力量都被调到秦始皇身边充作保护,你们需要的便是秘密潜入中尉署,和即将出动要来抓捕我的禁军卫混在一起。只不过如今在上次齐国之事后,中尉署的检查肯定严密的许多,只不过现在中尉署主要官员应该都外派出来集中到了秦始皇身边,审查重心肯定在那边,而中尉署府邸内部空虚之下对内审查不会太严格,你们只需要小心一些,避免过多接触就行。” 铁面点点头,中尉署的布局他们已经通过放在张峰身上的微型孔明灯有了大概的了解,潜入应该没有多大问题,而且自从进入城中以来,他们基本上没有引起秦国官方的注意,自然不会出现被认出来的情况。 而被骗了一次的中尉署多半不会想到有人还有胆子以相同的手法再骗他们一次。况且只要秦国高层印象中一向善于谋划的李知时,开始露面狼狈逃窜吸引注意,中尉署对于内部审查的动力就越小。 “如果我预料的没错,秦始皇应该会把张良找回来让他来亲自抓捕我,以此来寻求征服我效忠的可能,到时候你们要寻求机会第一时间将我抓住,对秦国中尉署不太熟悉的张良不会对你们的行为产生质疑,会让你们压着我进入皇城面见秦始皇。” “而在此之前,秦始皇已经经过了两轮刺杀,也将六国豪强这个昔日心头大患给消除,又将我抓住,正是心中警惕感最为放松的时刻。” “这个时候,才是我们真正能够刺秦的机会。” 对于铁面和暗影来说,李知时的计谋此刻才真正的在他们面前一览无余。 善攻者攻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谋刺秦始皇最大的障碍实际上就是秦始皇的警惕之心,一个时刻保持冷静,保持警惕的皇者,基本上是不会死于有预谋的刺杀之上的。 可如今李知时的计策看似彼此分裂互不关联,看似在调虎离山趁虚而入,实际上最终的目的却正是攻破秦始皇内心的防线。 一旦人失去警惕与冷静,他就会按照潜意识的思维来行事。而秦始皇,可不正是大功告成之后便开始任性妄为的这种性子?不然历史上秦国也不会二世而亡了。 在叮嘱了一些细节上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后,看着铁面和暗影快速离开的背影,李知时的表情开始逐渐恢复面无表情的冷峻,那种极度冷静的状态陡然间又重新归来,而重归冷静的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道画面便是刚刚自己将计划和盘托出时暗影的表情。 “果然如此吗?”李知时点点头,然后重新回到屋内将门关上,黑暗中只剩下一双没有情感的双眼不知道在盯着哪里。 …… …… 在原本六国联盟占领的几栋建筑之内,此时已经被禁军卫重新掌控,而在那间视角独特的二层楼中,场面血腥的有些惨烈。 在左右之人搀扶之下,刚刚经历了第二次刺杀,有些疲惫的嬴政看了看自己被划出几道口子的皇袍,有些恼怒,也有些轻松。 “项梁,孤来了,孤也答应你的要求了,孤刚刚也站在那扇门口等着你来杀。孤给了你许多杀孤的机会,可惜你一个都没有把握到。”嬴政带着几分戏谑的眼光看着手脚被砍断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的项梁,至于旁边那些个匍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家伙,他则是连看的欲望都欠奉。 “你看他们,虽然胆小如鼠,但他们至少眼光还不错。不过孤欣赏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蠢货就是大勇之人。只可惜你不是孤秦国之人。” 嬴政站起身来,走到躺在地上的项梁身边,看了看,然后笑着摇摇头,终于还是将目光转移到被他称为胆小如鼠的司马尚周市三人。 “如此勇猛之人断然不是那种善于使用鬼变谋略之人,而你们这些连在孤面前站都站不稳的家伙就更不可能。”嬴政伸了个懒腰,带着几分随意的问道:“说吧,是谁能当着你们面假借齐国实则将韩国之人送走,然后还能把你们名正言顺的放在孤的刀下?” “救了孤必杀之人,又让孤有理由杀想杀而不能杀的人……此人,当真有趣的很呐。” 第六十五章 进宫面圣 从司马尚等人口中了解到情况之后,嬴政便对这些家伙没了兴趣,摆摆手示意将他们押下去送入打牢之后便摆驾回宫。 “把张良给孤召回来,告诉他只要抓住李世民,他这次所做之事孤既往不咎,若抓不住,便自己去中尉署的牢房里等死吧。” 始皇帝的话自然就是秦国一等一重要的事,故而当嬴政重新回到皇城之中,张良便已经收到了旨意启程回城了,出城的时候身边数人,返回咸阳之时除了一个下人之外再无他人。 对于始皇帝亲自下发的要抓捕李知时的命令,张良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直接来到中尉署领了一队禁卫士卒,然后开始在城中各个容易隐藏的地方搜寻起来。 同一时间李知时也推开了所在民居的大门踏了出去,左右看了看,然后选择了比较顺眼的一边。此时的他完全没有躲藏的意思,相反如同一个观光游客一般专往热闹的地方走,遇见喜欢或者有时代特色的东西总要好好把玩一番才离去,磨刀不误砍柴工,抓紧这最后的时间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李知时悠闲的逛着街,同时心里有些纳闷张良那货怎么还没有找到自己。 这个念头一出,他就看见在道路尽头张良带着一队禁军卫巡查了过来,而在其他人都没有认出来之际,一直隐藏在队伍当中存在感极低的铁面暗影两人却是直接冲出了队伍,然后才开始大喊。 “他在那,抓住他!” 看到铁面暗影领衔主演的抓捕大戏,李知时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就跑,在人群当中来回穿梭,一时之间竟是与身后追捕的人拉开了距离。 “得,看来还得我自己束手就擒。”见此他摇摇头,然后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跑进了一条死胡同当中,刚喘几口气,下一秒,便兵戈加身,整个人被抵在了墙上,一动也不能动。 过了几个呼吸之后,张良这才跟了上来,正好看到被一群士卒围在中间的李知时侧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了自己一眼,眨了眨眼之后便让士卒们散开一条道,正准备让抓住李知时的铁面暗影松手退下之时,却是又看见李知时剧烈挣扎了起来,顿时眼睛一眯,明白了意思。 “还想跑?把他给我制住,押着他随吾进入皇宫面见陛下!”果断将即将要说出的话压制下来,张良冷哼一声挥了挥衣袖,示意铁面暗影假扮的两名禁军卫跟上自己后便转身向外走去。 得令的两人自然扣押着李知时紧随其后,至于其他的禁军卫则露出了嫉妒与羡慕的目光,毕竟按照那位大人所说,没准这次就是一个能够面圣的机会。在这种情感之后,这些禁军卫们竟是一分怀疑也没有,不过实际上,在张良的有意控制抽调之下,这队禁卫军有相当一部分人彼此之间并不认识,要知道整个咸阳禁军卫上万,每个人都能彼此认识那还真的是见鬼了。 就这样,完成命令的看押队伍在咸阳城百姓的指指点点之下来到了皇城偏门,如此人数众多的禁军卫自然是不能放进去的,皇宫卫士们更是试图从铁面和暗影两人手中转接过李知时,却没想到后者一脱手便暴起,上来就打伤了两名没有防备的卫士,之后更是夺取武器直接冲向张良,在千钧一发之际,唯有铁面暗影两人则在所有卫士反应过来之前动手将李知时重新制住。 这一下就算是皇宫卫士们也不敢在张良的怒视之下进行转接了,不过再次验证了令牌之后,便有一队身着挂甲的卫士护卫在两旁,随时应对不测。 等到真的进了皇宫,难免有些紧张的铁面和暗影两人这才放松下来。 “此人谋算竟然如此精准,看来其日后必定是那谋士无疑,如此一来,我对他的态度还真的要慎之又慎了。”铁面看着被自己扣押住的李知时,不知道张良和李知时真正关系的他,内心的震撼自然无以复加,作为资深者,他是知道在一个团队当中谋士的重要性的,那些个大型团队高级团队,哪一个不是拥有一个甚至更多的谋士来在背后支撑?也只有他们这些散人才会如此凄惨的在每一个世界当中垂死挣扎。 他此刻想着的,便是抓住机会让李知时看到自己的能力,从而能在本次世界之后能与之组团! 对于控制着自己的铁面,李知时自然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的,从这几日铁面有意无意的开始和他搭话开玩笑就能清晰的看出这一点,故而他的注意力实际上一直都不在他的身上。 暗影,这个话一向不多,喜欢躲藏在阴影当中的家伙,今天终究是忍不住找了借口外出光明正大的放哨? 皇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押送李知时的队伍便到了整个皇宫最雄伟的四海归一殿,早有准备的宦官谒者核对了张良手中的令牌之后这才放行。 四海归一殿乃是秦王宫主宫,从名字上听就能明白秦始皇的高傲和自信,李知时抬头看了看坐在高台之上的秦始皇,陡然升起一种没有白来的出戏感。 “呵呵,张卿果然有所手段,回城不过半日便将这诡计多端之人抓到了孤的面前。”秦始皇颇有深意的看了张良和李知时一眼,笑了笑。 入了大殿的几人此刻自然都是跪拜着的,唯有因为押着李知时身为禁军卫的铁面和暗影两人在行跪拜之礼后能站起身来。 而秦始皇此言一出,铁面就发现李知时身体微微一颤,紧接着身前的张良便挺身出言。 “禀陛下,臣不敢欺瞒,此人……似是自投罗网,无意出逃。”说完,张良便回头看了李知时一眼,带着些鄙夷以及不解。 “糟了,难道被看穿了?!”如此突如其来的对话让铁面心中一惊,下意识的看向李知时,却发现后者却是在那一颤之后便匍匐于地纹丝不动,心中的大石头这才稍稍放了点下来。 “哦?”听闻张良的话嬴政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将目光转向李知时,手指头敲了敲扶手。 “李世民?倒是个好名字。”嬴政说完竟是站起身来,说话的声音陡然变大,而在这大殿空间布局的传导之下,等到落入几人耳中之后竟是如同滚滚天雷。 “听说你以一己之力竟是算计过了孤手下两名以谋算攻战闻名的大臣?抬起头来,孤倒要看看,如此大才之人,究竟是长个什么模样!” 在暗影和铁面强行将李知时执意垂下的头扳起来之后,秦始皇嬴政冷哼一声,竟是沿着那百级高台一步一步的迈步了下来。 这股气势,俨然如从天界降临人间的天地帝王! 第六十六章 生死强弱 在秦始皇的这种气势之下,在场所有人都不由陷入了僵直状态。 【提示:你受到秦皇帝的始皇气蕴威压,所有技能进入封印状态】 听到脑海中的提示音,李知时的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冷酷,直视着已经走到他面前,气势凝聚到最高点的秦始皇。 而其身后的暗影和铁面表情就没有那么自然了,对于契约者来说,技能绝对是他们自身实力最重要的表现之一,而没有内力的他们,更是失去了技能之后就只能靠身体本能来战斗。 三星难度的终极任务/惩罚任务,此刻终于初露了几分峥嵘! “你可有不服?”看见李知时的表情,秦始皇并没有动怒,而是挑了挑眉问道。 李知时点点头,但依旧并不说话。 “呵呵,有趣。”秦始皇盯着李知时看了一会,然后大手一挥,“松开他。” 松开?铁面一愣,下意识看了看身边暗影,在看到对方毫不迟疑的放开双手之后才陡然醒悟过来自己的身份同时放手,所幸秦始皇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在李知时的身上,对铁面的小动作并没有太过在意。 而这一点准确的落在了李知时的眼里,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身后扣押着自己的两人松手时存在着明显的先后,他知道这代表着铁面的迟疑,但是面前的秦始皇显然没有察觉,“如此说来,这种属于过于自信的负面情绪已经开始滋生了吗……” “站起来。”在铁面两人松开手之后,秦始皇的命令再次响起。 这一次李知时没有抗命,而是果断的站了起来,双眼平视着秦始皇的眼睛,若是被那些个御史看到,定要批判李知时大逆不道并谏言将其杖毙。 但秦始皇显然不是御史,他是皇帝,所以他的思维不是如何守规矩,而是如何让规矩来守护他。他看着李知时的眼睛,将恍若感觉回到了青年时驯服野兽时的那种场景,顿时心生一股要驯服面前这个年轻鬼才的念头。 “把人带上来。”沉默片刻之后,秦始皇突然说道,旁边自然有卫士接令退了下去,在李知时的缄口不言,铁面与暗影的惊疑不定之下,没过多久,便从殿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铁链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两人心中惊疑上升到顶点之时,一道还算熟悉的身影被从殿外带了进来,然后直挺挺的跪在了秦始皇的面前。 被带上来的人,正是被他们当做弃子的张峰! 秦始皇扫了一眼因为看到张峰而似乎有些失神的李知时,眼中精光一闪,带着一抹玩味笑容淡淡开口。 “这人,是你送到孤的手下的,你借他向孤告知你给六国之人的谋划,然后让孤有借口将他们一网打尽,让赵燕魏楚四国最后的人才覆灭大半,解了孤多年来的心头之患。” “你说,要孤怎么赏你好呢?” 听到秦始皇的话,原本耷拉着脑袋如同行尸走肉的张峰却是陡然抬起了头看向了李知时,而且余光更是扫到了其身后装扮成禁军卫模样的铁面和暗影两人。 这一瞬间,铁面和暗影两人则是瞬间全身冰凉,下意识便要暴起而出,在张峰揭穿他们之前开启刺杀的行动! 可就在他们将动未动之际,李知时却是最先动了起来,只不过他的动作却并不是突向秦始皇,而是后退一步转过身,猛然夺过铁面手中的杖棍,猛地一挥击在张峰的脑袋之上,后者只觉双目一黑,竟是当场倒下,不知生死。 “大胆!” 在秦始皇面色变的冷峻之时,张良站出来挡在秦始皇的面前对着李知时大声斥责,而李知时在这番斥责之下却是冷面一笑,再次挥棍往张良的身上落去。 就在这时,却看见李知时身后一道黑影以比他手中棍更快的速度落下,然后在其头顶猛然炸裂,竟是反应过来的暗影所挥出! 这一瞬间,张良和铁面的脸色当场一变,而秦始皇则是微微扫了暗影一眼,然后看着近乎脑浆崩裂倒地的李知时摇摇头冷笑说道:“原以为是名可以为我所用的人才,没想到却和那个家伙一样不识时务的蠢货,拉下去,喂狗。” 说完这番话,秦始皇似乎有些失望的转身向殿后走去。 而就在这时,如果是禁军卫便应该要听令的暗影却是面露狠辣之色,猛然前冲几步,目标正是转过身背对着他的秦始皇! 这一次张良并没有站出来挡在秦始皇的身前,因为李知时的突然死亡让他有些方寸大乱。而铁面则是面色复杂的看着倒在地上明显死的不能再死的李知时,一时之间竟是有种空荡荡的无力感。 而在秦始皇背后,就在暗影的杖棍只差半米距离就能成功刺秦之际,一柄长剑从斜向里陡然刺出,后发先至的挡在了暗影的棍杖之前,两者撞击之下,长剑剑身竟是开始以极快的频率剧烈震荡,如同一道道浪潮一般猛烈的击打在暗影挥出的杖棍之上。 下一刻,暗影便自觉手中杖棍之上一股巨力传来险些脱手而出,虽然最终还是拼死将其握住连退几步,可双手的虎口竟是炸裂了数道血线,当即血肉模糊! “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持剑之人却是一名身着布衣的中年男人,目光锐利之极,而且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危险气息。与此同时大殿之外几十名皇宫卫士持剑鱼贯而入,而在更远的地方,一队队的卫士正在飞速的向着四海归一殿赶来。 “果然是内功高手!” 只需一眼暗影便判断出了面前之人的实力阶层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但其脸上并没有露出绝望之色,相反绽放的却是一种阴狠的目光!对于眨眼间便将自己团团围住的皇宫卫士并不在意,而是对着一直没有动静的铁面大声喊道。 “铁面,别他娘的在哪发呆,这木头虽然精于谋划,但毕竟不是真正的谋士,杀了也就杀了,用不着可惜!” “而且你可以看看如今我们的任务,就知道我为什么非杀这家伙不可!” 听到暗影的喊话,铁面陡然一愣,然后下意识的调出系统界面。 只见其上原本只标记着惩罚任务的一栏之下,却竟是又多出了一条任务来! 【击杀另一团队成员,经检测两队属于敌对关系,条件达成,开启团队竞技模式】 【击杀敌对团队成员后将获得竞技奖励,获得所击杀敌队契约者本次任务世界所获得全部奖励,以及本次任务前,身上固有惯性点百分之五十,随机固有物品一件】 【备注:这场竞技没有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只有生与死的相对,强者与弱者的差别,请好好珍惜,好好……享受!】 第六十七章 当真是令人厌倦的人生呢(二合一) 团队竞技模式? 铁面一愣,然后紧接着便感觉到耳旁一阵劲风刮来,身体下意识的一闪,却是闪过了斜向里刺过来的一枪,如此感觉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之下,再加上暗影的鼓动,当即一个旋身,将身边过于突进的一名皇宫卫士一脚踢翻在地,然后快速夺过其手中长戈佩剑,左右双持,目光凶狠的与已经形成包围之势的卫士们对峙起来。 如今的局势,俨然已经成为李知时身死,铁面与暗影被围的死亡困境。而就在这时,一道寒芒从大殿的某个角落突然绽放,如同一道白日披炼直直的刺向已经稳坐皇座之上的秦始皇! 被暗影看出是内力高手的中年男子见此猛然一声长啸,然后再次展现出了他那快若游龙的身法,在寒芒只飞出一半距离之时就将其稳稳拦住。 两道力量的交手,从极快到静止只用了一瞬的时间,而两剑相撞的对峙之下,在皇宫首席剑师的中年男子对面,却是一道身着黄衣扎着发髻的女人! 这突如其来能与内力高手争相抗衡的女人已经出现,便让殿内的局势陡然间变得扑朔迷离,而后张良和铁面两人更是面色大变。 “此女子不是已然离去了吗?” “那个舞娘,她竟然真的是内力高手,她,她怎么在这?!” 在突生惊愕之下,呆滞了片刻的铁面险些被看出破绽的卫士们偷袭成功,当下也只得收敛心神专心应敌。 而张良则是殿中除了秦始皇之外另一个没有人管的家伙,此时他正靠在一根殿柱之上,在看见突然出现的舞娘之后则是思绪开始飞速的运转,同时悄悄的往李知时身边靠去。 高座之上的秦始皇身处之地,自然是此时殿中最为安全,却也没准是最为危险的地方。坐在皇座上的他对于殿中的行事当真是一览无遗,作为秦国之主,他一生面对的刺杀不计其数,最接近成功的便是那图穷匕见的荆轲,但就算那时的场面,也没有今天这般的庞大和精彩。 也许是有些累了,秦始皇用手腕撑着太阳穴倚靠在扶手上,冷眼看着身下发生的一幕幕场景,那两个假扮禁军卫突破到他面前的家伙此时已经在他的卫士手下左支右绌,险象环生,而那名从殿中某个角落突然窜出的女子则是和他宫内第一剑师你来我往的交手,只不过显然也落在下风。 “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吗?”秦始皇的嘴角划出一抹轻蔑的弧度,这么大的场面,这么多的人,竟然连当初荆轲一人给他的威胁感还要小,当真是无趣啊。 就在他看厌了底下无聊的争斗,站起身来准备离去之时,却陡然眉头一皱,感觉自己漏掉了些什么,此念一起,目光便不由自主的悄然移动,最终落在某具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之上。 越想越奇怪的秦始皇原本已经迈出的步伐此刻却是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似乎被某种力量掩盖下来的心悸,再然后,他便看见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张良竟是不知何时绕过了所有人,即将出现在那具尸体旁边。 那个智计百变却又似乎有些愚忠的谋士的尸体? 作为统一天下的帝王,他自然不会认为自己内心的那种心悸是属于“惊惧”一类的糟糕情绪。 “似乎又勾起了孤的好奇之意呢,不错,该赏。” 而殿中本来似乎已经已成定局的局面,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却是在一瞬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某种未知原因,你受到的始皇威压消失了】 就是这样一道简短的系统提示音,却是在下一秒便能绽放成足以扭转局势的惊人烟火! 在这一瞬间,舞娘梦姬的眼神陡然变得明亮,下一刻单手持剑的她竟是转换成双手持剑之势,一个震荡便与中年剑师拉开距离,然后剑尖落下垂向地面,当剑尖即将与地面接触之时却是又一把将其挥起,并随之脚尖一点,身形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威势再次冲向表情变得极为严肃的剑师。 “白银级武技达摩劈剑!” 当系统提示音响起之时便将目光投注于舞娘身上的暗影目光陡然一亮,轻叹出声,然后便收回注意看向身边之前将自己近乎逼入绝境的卫士们,眼中一道残忍之色闪过,下一秒便从腰间抓出一把用于针灸的银针,以一种极为复杂的手法猛然飞掷出去,无声无息之间,身边原本对他虎视眈眈的卫士们便瞬间倒下去数人,而在幸存的卫士视野之中,又是一把银针出现于其手心之中,然后在他们惊惧的目光之中再次悄无声息的穿梭于空间当中。 而同一时刻,一手持戈一手持剑,身上已经被划出数十道伤口的铁面则更是以身为弓,瞬息之间便将手中戈剑激射而出,以一种极强的威势洞穿了数人之后快速突围,在绕过一道石柱之后,竟是不知何时手上多出了一把强弓,在无箭支之下竟是直接以弓为刃,身形跳转之际原本形成包围之势的卫士竟是被他连杀几人! 在能随意使用技能之后,这些资深契约者的实力瞬间便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而内力级的舞娘更是凭借白银级武技达摩劈剑,一剑便将原本一直压制着自己的秦宫第一剑师给直接逼退数米,让出了一条能让她直刺秦始皇的康庄大道。 但是,第一剑师毕竟是第一剑师,在发现对方实力似乎陡然提升于自己之上,并且有威胁始皇之机之时,这个中年男子竟是面上闪过了一丝不加掩饰的决绝。 下一刻,就见其整个身体如同一把利剑一般,以超越了之前数倍的速度狂猛的刺向已然准备提剑刺秦的舞娘! 只为了消除那一丝有可能威胁到秦始皇的危险,他便能够不加迟疑的舍弃自己的生命! “这是……消耗所有内力以命搏命的舍身剑?!”原本要动身的舞娘在最后一刻陡然感觉到身旁传来的强大杀气,难以置信的她,面色剧变之下连忙调转身形,堪堪用手中之剑抵住了中年剑师的舍身杀招,但还没等她面色有所放松之际,手中剑便噌的一声直接碎裂。 下一刻,中年剑师的长剑便直直的从她前胸刺入,后胸穿出!而在同一时间,发觉剑势不可挡的舞娘当机立断,竟是同样将断剑刺入了剑师的胸膛,然后双手发力使劲一绞! 等到两人以这种你刺我我刺你的奇怪姿势连续进退数步才停下之时,这个大秦第一剑师目光竟是俨然已经凝固,死的不能再死;而身为内力层次契约者的舞娘,则是因为在千钧一发之际稍稍偏转了身形,虽然右肺贯穿身受重伤,但却是极为侥幸的保存了一条性命下来。 不过尽管如此,却是再也没有提剑的力气了,而且若是一定时间内没有先进医疗手段治疗,只怕是仍旧要一命呜呼步对手后尘。 而另一边,即将将身边卫士杀散的暗影看到这边两败俱伤的一幕则是目眦欲裂,当即一声大喝,手中竟是多出了一个圆筒样的物件! 【暴雨梨花针】 【青铜级一次性攻击道具】 【使用需求:暗器手法精通】 【需配合暗器使用技能才能使用】 下一秒,随着暗影手腕的剧烈抖动,漫天的牛毫针瞬息之间洒向他身边尚存的皇宫卫士,只是一息的时间便将他们全部放倒在地身上扎满银针痛哭哀嚎,而罪魁祸首暗影则是在没有阻挡之时,一步并作两步的冲向倒地的舞娘。 可就在他即将到达舞娘身边之时,一道猛烈的箭光竟是后发先至的与他擦肩而过,然后迅猛无比的射中了舞娘的右心,直接没有丝毫余地的取走了目标的生命! “哼!”在发觉暗影状若疯魔的回头死死的盯着自己,射出这一箭的铁面只是轻哼一声,“之前你取走了木头的性命,我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得到,如今这人头我捡了你没有意见吧?” 最后一句话虽然是询问,但实际上铁面的声音哪有半分咨询的意思,面对李知时,他还能因为对方可能获得的谋士身份而有所忍让甚至讨好,但对于实力并不强过自己的暗影,他可是没有丝毫让步的理由。 “好。”对于铁面的强硬,暗影只是异常冰冷的看了铁面一眼,然后陡然转身,目标正是那已经皱着眉头走下高台意欲离去的秦始皇。 见暗影没有纠缠,铁面眼神中露出欣喜之色,要知道对方可是一名内力级的高手,其身上的惯性点和好东西绝对不少! 不过他也知道此时不是查看收获的正确时机,便也随着暗影的行动跟了上去。 可还没等他们靠近秦始皇三丈的范围,四海归一殿的正门侧门偏门各个入口竟是又赶来了一大波皇宫守卫,而且看样子还是无穷无尽一般。 经过刚刚一批皇宫卫士的拖延,此时整个皇城的卫兵都已经受到命令赶到了这里,如果暗影和铁面露出头出去看上一看,便能发现整个四海归一殿,此时已经被一层一层的卫兵团团包围,别说人了,就算是一只老鼠都跑不出去! 就算是因为刚刚之事互有嫌隙甚至仇恨,暗影和铁面两人也知道此刻绝对不是内讧的时机,如果他们不能在此地将秦始皇击杀,可以说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有刺杀秦始皇的可能了,今日一旦失败,不论是整个秦国从上到下的追杀,还是来自系统的惩罚任务失败的抹杀,都绝对不会让他们有活命的机会! 同时明白过来的两人匆匆对视一眼,然后再次看向秦始皇的时候,目光中竟是绽放出了中年剑师舍命击杀舞娘时的那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嬴政,纳命来!” 决定破釜沉舟的铁面陡然间暴喝一声,然后不知从哪掏出一枚药丸一口塞进嘴里囫囵吞下,然后从地上飞快拾起一根长矛,转手便搭在了手中强弓的弓弦之上! 下一秒,长矛化箭,在十丈之外以惊雷之势直逼在团团卫兵保护之中的秦始皇! 而在这之前,身为医师的暗影终于拿出了这个职业的真本事,只见起慎之又慎的拿出了一个用棉花布片层层包裹着的陶罐,然后将之如同手雷一般猛地扔进了面前的卫兵阵列当中,紧接着便是一声陶罐炸裂的破碎之音,然后一团棕黑色的浓雾便以极快的速度飞速蔓延,在形成一个三丈乘三丈的方圆之后停止扩张。 而被陶罐笼罩的卫兵们,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便神色开始变的混乱,等到暗影冲到他们面前之时便一个个晕头转向的倒下,竟是纷纷陷入了昏迷当中! “当!!!” 与此同时,由铁面射出的化箭长矛却是猛烈的轰在了秦始皇身前被削弱了一层的卫兵阵列之上,当即便以狂猛无匹的威势连续贯穿几人,眼看便要将秦始皇穿胸击毙,却被横向里陡然冒出的一面巨盾给死死的挡住。 “嗞……” 一阵猛烈的摩擦音过后,长矛竟是真的被巨盾所挡住而落在了地上,而巨盾之后的一名力士则是双手硬生生的被震断而瘫软! 至于秦始皇,则被被迫后退的巨盾与力士给撞得跌坐在了地上,头发凌乱衣衫破裂,脸上那抹一直存在的淡淡讥笑早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抹狂怒和背后隐藏着的深深惊恐! 哪怕是帝皇,在如今的局面之下也绝对不可能还保持理智和冷静,当初面对荆轲的那种胆战心惊,此时已然在他心中再次蔓延了上来! 不过在看到身前那面已然挺立的巨盾,和身后不断涌上来护在他身前的卫士,他内心的惊恐才开始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为狂烈的羞怒! “杀!给我杀了他们!” 随着秦始皇的一声令下,面前的卫兵便排成紧密的阵势一步一步的逼近了面露绝望的暗影与铁面两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因为肃杀而绝对寂静的四海归一殿内,却是不合时宜的响起了几声淡淡的咳嗽,然后,便是一句语气淡然到了极点而显得有些令人生寒的喃喃低语。 “咳,咳咳。” “灵魂觉醒?原来我的记忆竟然是这样的……当真是令人厌倦的人生呢……” “你说是吧,我的始皇陛下……” 第六十八章 弯腰就是一刀 “你!你不是死了吗?!” 看到大厅一角,原本浮尸一片的某根殿柱之下,一个满脸血腥的身影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秦始皇心中的那抹惊骇终于找到了源头。 而似乎与这股惊骇交相呼应之下,一柄利刃已经悄然从背后伸出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他微微回头,一个原本应是他皇宫卫士之人,此刻却是面无表情的成了足以威胁到他生命的致命刺客。 身边卫士,身边禁卫尽是刺客,就算他此番能够活下来,就算他能想到后世曹操那种梦中杀人的计策,在身边之人无一人敢信的情况下,余生恐怕也会在战战兢兢当中度过。一念及此,一种由心底滋生的疲惫占据了这个而立即至不惑的中年帝皇。 “那个胖子?他不是走了吗?!” “他们不是闹翻了吗?!” 而在另一边,看到将秦始皇当做人质胁迫起来的身影,暗影和铁面竟是同时大惊失色,而等到两人因为惊愕而一前一后出声之后,铁面却是敏锐的抓住了暗影话中的某些信息,疑惑片刻,待和刚刚某个画面联系起来之后,面色瞬息之间一阵铁青。 “暗影!” “我问你,你和那个舞娘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本就因为无力刺秦已经绝望的铁面,咬牙切齿的看着自知失言一声不吭的暗影,冷冰冰的问道:“怪不得刚刚我杀了那个娘们之后你的眼神就有点不正常,妈的,现在想来,得亏老子杀了他,不然到最后就算任务完成也是被你们两个奸夫**坑杀的结果!” 想到惩罚任务之外的那个团队竞技任务,越想越怕的铁面顾不上周围卫士的包围果断与暗影拉开了距离,然后陡然想到什么,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了殿柱之下,那个死而复生的年轻身影身上,语气急切的开口:“木兄弟,之前杀你之事我铁面可并无参与,你也明白我是有意此次结束之后投靠于你的!你是我见过的谋略最为厉害之人,在下再蠢也断然不可能自己错过如此机缘啊!” 铁面此番赤裸裸表忠心的话语在因为始皇被胁迫而寂静一片的大殿当中异常明显,正因为如此,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被角落里的那道身影吸引,但此时后者却是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在所有人面前死而复生的李知时,再给了胖子一个眼神之后,此刻正在查看他“死后”的系统记录。 【你受到致命伤害,进入濒死状态,若1分钟内无法得到有效救治,则宣布死亡】 …… 【检测到编号6152号契约者灵魂波动进入异常状态,经过判定,契约者第三次尝试进入初步觉醒】 【滋滋滋……】 【出现未知错误,警告,即将强制停止此次初步觉醒】 【滋滋滋……停止过程出现异常情况!】 【经过系统判定,因为你进入频死状态,来自于剧情人物布道的声望技能:生死看淡,激活!】 【编号6152号契约者再次尝试进入初步觉醒!】 【强制停止条约取消,调用系统备用能量进行辅助觉醒!】 【备用能量消耗1%,2%……】 【恭喜编号6152号契约者觉醒成功!】 【……】 【编号6152号契约者,经过系统判断,因你此时处于张良的视线之下,你与张良之间的声望关系技能得以激活!】 【声望技能:壁垒。当你处于张良的注视之下,免疫一次致命的攻击(有且仅有一次)】 【你免疫了此次攻击……】 一连串的系统记录让李知时很是查看了会,其中壁垒这个免疫致命攻击的声望技能是在他的预料之中,可前面那一连串的,有关于觉醒的记录却着实超乎了他的预期,不过现在想来,这几天自己情绪波动频繁大概就已经是觉醒的前兆了,再加上死亡的威胁,此次觉醒也并不是什么突发事件。 具体觉醒之后会具有什么样的提升,李知时这才开始查看,而大概是此番成功觉醒,终于让他能够记起那些被强制遗忘的记忆。除了知道上一次昏迷是因为觉醒的缘故,以及自己一直颇为好奇的童年记忆之外,某些在他原以为真实的记忆中某些被锁住的记忆也对他解开了束缚,故而才有之前那句“令人厌倦的人生”。 【6152号契约者初次觉醒成功】 【身体机能综合提升20%】 【基本能力自我领悟的几率增加】 这两条倒中规中矩,李知时点了点头,让他意外的是接下来类似于抽奖的环节。 【请于下列三个技能中选择一个作为你初次觉醒的奖励技能】 【技能1:未雨绸缪:初次觉醒之后,你每24小时拥有1次察觉威胁的机会】 【技能2:时运于我(被动技能):你的隐藏幸运值+3】 【技能3:弄假成真:指向性技能,非战斗状态下,目标有50%几率进入极易轻信的状态当中,持续时间5秒】 “幸运值是什么?”想了想,他并没有轻易做出选择,而是向系统提出了一个问题。 【幸运值属于隐藏能力,你的权限不足,无法查询】 无法查询?只需要这四个字,第二个技能就被李知时所摒弃了,他不需要无法掌控的能力,虽然他猜测幸运值肯定是与运气有关,但这种不可控的因素无论好坏,在某些时候都会破坏他的谋划。 按照这样的想法,其实他能选择的只有一个。 【成功选定技能:未雨绸缪】 【……】 【本次初次觉醒全部完成】 当李知时再睁开眼,视线之内,所有人给他的感觉都不由一变,然而下一秒陡然冒出的信息就让他一阵无语。 【天赋技能激活!】 【天赋技能:绝对冷静。开启后进入绝对冷静状态,同时每分钟消耗100点惯性点】 “这就让人有些不爽了啊,觉醒之前进入冷静状态可是什么也不需要,如今觉醒了倒还要扣除惯性点?一分钟一百,这可是自己的天赋技能啊……” 默默地看着不断流逝的惯性点,就算是选择进入绝对冷静状态下的李知时,此刻也不免一阵肉疼,然后紧接着便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 “不过这样的话,生死看淡这个技能倒还真不是鸡肋了,别的不说,心狠一点时不时给自己一刀,绝对能省下来一大笔惯性点。” 一念及此,冷静状态下的李知时便面无表情的往下看去默默弯腰…… 然后…… 捡起一把剑架上了自己的,嗯,脖子。 第六十九章 真正的绝望 看见李知时弯腰捡剑之时,站在他旁边前面的皇宫卫士们都猛然把武器放到胸前,脸上更是流露出些许惊恐。 要知道这家伙之前还是个躺在地上头破血流的死人,现在却安然无恙的站了起来,明显和他是同伙的家伙还劫持了他们的始皇帝!眼前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就和那些鬼怪故事一样! 可李知时下一步的动作就让他们傻了眼,只见这个被他们怀疑是鬼的“人”,拿起捡到的剑,竟是轻轻一挥,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以那剑的锋利程度,只差那么半寸的距离就能把喉咙直接给豁开! “这,这人不会真的是鬼吧……” “有人会拿刀往自己脖子上送的吗?这家伙刚刚可还是个死人,我亲眼查看过的!” “这这这,这个人是鬼,那,那他的同伙不,不也是?怪不得悄无声息的就把陛下给劫持了……” 在所有人惊悚的目光之下,李知时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举动给他们造成了多么大的心理阴影,而是等到剑锋已经划破了他颈部的表皮之时,手才堪堪停了下来。 “再下去就是颈动脉了,如果是自己来的话就算再冷静也不可能真去为了这个自杀啊,果然还是不行吗?”李知时摇摇头将剑垂下,之后看向刚刚冲自己喊话的铁面机械化的笑了笑不回答,然后才将视线转移到死死盯着自己,似乎要确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秦始皇。 “不用看了,我是人,那家伙一棍子还打不死我。”目光落在秦始皇的身上时,李知时已经重归冷漠脸,然后将持剑的手平举起来,直直的对着秦始皇晃了晃,“当年荆轲没有完成的事情,如今好像我做到了呢。” “大胆奸贼,还不速速放开陛下,难道你想你全家皆因你而受五马分尸之惩吗?!” 见李知时承认自己是人,一名站在秦始皇身边,时刻准备找机会从胖子手中将其救下的宦官终于有胆子站了出来,指着李知时就是一阵义正言辞的呵斥。 对此李知时只是轻轻偏了偏脑袋,似乎好奇有人竟然能不惧秦始皇死活而当众惹怒他,不过既然对方已经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他就只能大发慈悲的配合他,不然场面就太尴尬了。 “你是谁?” 宦官咬咬牙挺起头回到:“中车府令赵高!” “哦!”李知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阉人啊。你刚刚说的五马分尸实际上我很感兴趣只是一直没有见过,不过放在我身上估计要六马才能分,若是你嘛,五马的确够了。” 六马五马?赵高一愣没反应过来,不过他也是个聪慧之人,眨眼之后就明白过来李知时所说之话的意思,当即满脸通红的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只不过目光之中尽显阴毒之色。而旁边的卫士也有个看不惯这家伙的人差点不顾场合的笑出声来。 对此李知时表示很欣慰,看着不说话的赵高终究是礼貌的笑着挥了挥手,“嗯,少一马的这个人,麻烦让一下,你挡到我的视线了。” “噗!”这一下终究是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来,当然那些个皇宫卫士还没有这么大胆子,而是一直保持冷酷的胖子此时终于破了功,看着回过头来怒视着自己的赵高大笑道:“这兄弟,呸呸谁跟你个阉人是兄弟,我说少一马的这人,你可真别逗我笑,手里的剑太快,一不小心就划破皮了你看。” 原本恼怒的赵高在看见秦始皇脖子上突然冒出的一滴血红之后,瞬间就吓得面色煞白,然后便听到秦始皇压着嗓子在不让喉结靠近剑刃的程度上,有些疲惫的说道:“赵高,退下。”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或许不会让胖子有什么震撼,但作为秦国之臣的赵高当即就弯腰九十度倒着往后退去。 “你既然没有第一时间杀孤,相比是有所求,说吧,你想要什么?”等到挡住视线的赵高退去,秦始皇看着同样看向自己的李知时沉默片刻后说道。 能够逼到一个皇帝,而且是始皇帝来先开口服软,李知时发觉在三省六部的这个轮回当中,的确有很多能够让人产生成就感的机会,不过此刻进入绝对冷静状态下的他并没有将这种情绪当回事,而是直白的看着秦始皇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这两个是我朋友,放了他们,还有,将张良也放走,并封其为侯,将原来韩国的封地赏给他。” 此言一出,与之有关之人无不纷纷变色。一直站在角落的张良稍稍一愣之后,然后果断眼睛一瞪,一句话都不说的对着秦始皇便匍匐跪拜了下去。 相比于暗影的迷惑,对于铁面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加让人不安的消息了。 “暗影一棒子差点打死他,他竟然还要救暗影?”刚刚还想着讨好李知时的铁面陡然背后有些发凉,“难道说,暗影这一棍是和其商量好的?” “是了,肯定是这样!” “暗影与舞娘有关系,而舞娘则是其队伍中人,而暗影之前那一棍我也看见了,绝对不存在留手的可能!可他被从背后挨上了这一棍竟然还能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不断地分析之下,铁面当真是越想越恐惧,越想越绝望,他发现很有可能自己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其余几人才真正是一个团队中的人,毕竟一个如此厉害的谋士怎么可能真的是孤身一人?而自己刚刚竟是杀了那个他们团队当中唯一女性的舞娘……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被算了么?他们激活了团队竞技任务,又击杀了张峰,想必下一个人就是我了吧。” “是啊,一个资深者一半的家当,在这低星任务的团队中,当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想通了一切”的铁面茫然的抬起头看了看李知时,胖子,以及身边的暗影,脸上的表情可以说用面若死灰来形容当真再贴切不过。 从地狱到天堂再到地狱,这他娘的才是真正的绝望。 第七十章 傻人有傻福 对于秦始皇来说,李知时提出的要求并不难理解。 皇城就像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无论是进出实际上都不简单,但如果是进皇宫预谋不轨的话,那就当真是进来不容易,出去难于上青天了。 来皇宫搞刺杀的,有成功又失败,但不论在两者当中如何变幻,却都有一个唯一不变的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死了。皇宫不是山寨,杀了头头就天下大乱这种事情想都别想,作为皇帝那么多妃子不是白娶的,在皇子们没死绝之前,为了争夺臣民之心,行刺的刺客当真是一个都别想跑,皇皇子子得而诛之,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跟愚公移山一样,想想就可怕的厉害。 “孤放了你们,那孤呢?你这个要求,别说孤答应不了,天下任何一个明白人都不会答应。”秦始皇感觉到脖颈间稍稍移开的利刃,有些轻松的摇了摇头,只要有的谈,那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不管秦始皇年纪大了之后再怎么昏庸,可毕竟还是曾经的天下雄主,断然不是那么好轻与的,何况是秦国刚统一不久,雄心壮志尚未消退的他呢?李知时若有所思的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面部表情,绝对冷静状态下什么都好,就是面部肌肉要有意识的去控制,很麻烦。 但是与之相比,其他事情处理起来就很简单了。 对于秦始皇的回答李知时并没有回答,而是转移视线看向那些个皇宫卫士,然后从中找到了一个衣装服饰气质都鹤立鸡群的人。 “在下是粗人,认不得将军是谁,但以将军之气度,想必能使唤的动这些卫士们吧?”李知时问道。 你是粗人,那在场的其他人不都成了未开化的野人了?一直跪在地上头都不抬的张良虽然眼睛看不见大殿的情况,但耳朵还是没有聋的,内心不由一阵腹诽,不过虽然对于刚刚李知时那番看似为他牟利,实则用如此夸张的利益需求来装作陷害反向为他撇清关系的行为表示感谢,但对于其要将所有人带走的想法也不由有些摇头。 “成大事哪有不牺牲的,李兄对身边人当真还是太过关心了,而且那家伙刚刚绝对是真心要杀他。”张良面朝地面的脸满是不理解。 而和他有差不多情感,一样不理解李知时为何找到自己的皇宫都尉董翳在李知时的问话之中犹豫了片刻,还是站了出来回应:“在下都尉董翳。” “董卿退下!”谁知道他刚一开口,秦始皇便立即果断的打断了他的后续言论。 被秦始皇如此斥责的董翳面色一惊连忙欲退下,可秦始皇话音刚落李知时的声音又再次传了过来。 “董将军猜猜,在下究竟敢不敢杀始皇呢?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了,我那位拿着剑的兄弟,父母姐妹叔叔伯伯全都是死于你们手中,有时候他发起横来,连我都控制不住呢。”李知时侧了侧脑袋,面色颇为淡然的说道,但话里话外传来的威胁与危险气息却更让人心寒。一直控制着秦始皇的胖子面颊一抽,只感觉自己躺着也中枪。 “这……”躬身退下没几步的董翳在李知时的这句话之下却是停住了脚步,看了看被剑重新死死抵上咽喉的始皇,内心惊疑之下咬咬牙还是中断了后退的行为直起了上身。 “这样就对了嘛,他死了,你们全都是要拉出去陪葬的罪人。”李知时点点头,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像一个大反派,“让这些卫士们都退下,给我和我的兄弟们腾出一条道。” 被李知时说出心中不安的董翳至此只得叹了一口气,对方所说的话虽然他分不清真假,但对于他来说,这当真是冒不得风险的软肋死穴,君死臣亡,始皇的安危对他来说,当真是足以要命的大事。 不敢看秦始皇的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都散开!陛下之命此刻尽掌奸人手中,若是有丝毫损伤咱们都是大罪!” “所有卫士听命!散!” 在始皇被控制动弹不得的情况下,随着董翳的命令,皇宫卫士们虽然稍稍有些犹豫混乱,但最终还是在某些对死亡更为恐惧的同伴的带领下让开了距离,而被他们包围住的暗影铁面两人,在李知时的平静目光中,虽然一个惊疑不解,一个心若死灰,但终究还是迈动了步伐,不管李知时有什么计策有什么针对他们的谋划,至少比在这些卫士的包围之下存活率高一些不是。 等到他们走到李知时的面前,后者照惯例露出了笑容。 “我放你们离开,你们怎么能保证始皇的安全?”在这时董翳咬着牙陡然插嘴问道。 李知时当即摆了摆手,“没看到我们正在叙旧吗?有问题待会再提。” 说完,竟是张开了双臂面向两人,先与傻了眼的铁面拥抱之后,再转向不知所措的暗影,在后者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双手搭了上去,嘴唇动了动说了些什么。 “你是个好人,更是个聪明人,只可惜我的计策只对聪明人有效。” “看,我想你杀我,你之前就真的杀了我。我想杀你,却都以为我真的要救你。” “唉,你看铁面,他虽然蠢了点,放在面前的事情都看不清楚,但蠢也有蠢的好处不是?至少傻人有傻福嘛。” 本就惊疑的暗影在李知时的此番话语中面色陡然一变,可在全身肌肉骤然紧绷之前,一柄利刃已经从背后直直的插入了他的心脏,然后用力一绞。彻底中断了这个属于绝大多数生物的生命中枢。 “呃!你!”暗影眼睛陡然瞪大,就是不知道是因为太痛,还是因为难以置信。 而原本当两人对耳交谈之时面色从惶恐变成绝境中的狠辣的铁面,因为近距离,在第一时间看到这一幕之后准备挥出的手陡然愣住,整个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这是咋了?按照刚刚的推测被杀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啊?怎么现在这两个应该是一伙的人倒是拼了起来? 这画风不对啊,导演,你提莫的又不按套路出牌! 第七十一章 半个馍 “刺客内讧了?” 看到李知时一剑刺死其刚刚救出来的同伙,在场之人无不目瞪口呆,似乎想不到为何面前这个刺客要做出如此多此一举的事情,莫非是那人知道的太多了要封口?但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你,你怎么把,把他杀了?”在震惊了良久之后,铁面终于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开口问道。 将怀抱中身体已然瘫软的暗影松开,任由其倒向地面,李知时的面上没有丝毫的不忍亦或是其他情绪。 “我说,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和这家伙还有那个舞娘是一伙的吧?”转身看向铁面的李知时差点没再把那句“傻人有傻福”说出来。 对于李知时云淡风轻的话语,以及眼神深处冰冷至极的表情,铁面一怔,下意识的将眼神移开,不知为何,如果说之前只是因为想要讨好一个谋士,来让自己在以后的任务世界当中更好的活下去,那么现在的他不知不觉之间,已然是将面前这个初入三省六部的年轻人下意识的看做成了那些大佬,心生畏惧。 “这种极致的冷酷亦或是冷静,可比我这面瘫脸强装要显得骇人多了……” 一边将视线重新转向董翳,李知时同时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不然以对方的理解能力,没准还真闹出什么变故。 “我没让他杀我,明白了吗?” 再不明白铁面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当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绕了绕脖子,但当他看到劫持着秦始皇走过来的胖子时,却难免有些口干舌燥,他可没忘自己的任务是必须得杀了秦始皇才能活着离开。 “木头。”胖子对着李知时点了点头,然后在后者的示意下不知从哪里摸出来来了一个布团,手脚利索的塞进了秦始皇的口中,“我觉的现在的我们跟银行劫匪越来越像了。” 李知时瞪了他一眼,此时他已经将绝对冷静状态给取消了,就这么对峙的一会时间,消耗已经突破了两千直逼三千,简直要把他榨干。 和李知时不一样,和铁面不熟的胖子可是看到了对方那面瘫脸上的眼睛,其瞳孔深处那抹炽热近乎于赤裸裸而不掩饰,对此胖子十分警惕的拉着秦始皇往旁边移了移。 “站住!你们要把陛下带到哪去?”一直忍耐着的董翳在看到李知时三人旁若无人的对秦始皇拉拉扯扯,眉宇间的愤怒近乎化为实质。 对于董翳的质问,李知时这一次的笑容就真诚了许多,“董将军稍安勿躁,我们要出城,你想想,若是在此之前就将你们这陛下放了,岂不是自找死路?” “他说的似乎有道理……”董翳旁边一个副官缩头缩脑的冒了一句,后者当即赏了其一个大嘴巴子,然后一脚将之踢到一边。 似乎这番对属下的“教育”让董翳面对李知时的窝火消退了一点,再次看向李知时的时候,董翳的声音已经重新恢复沉稳。 “我可以放你们出城,但不会离开你们五丈之外,直到你们出城后将陛下放了。” “嗯……可行,但你所带的士卒不能超过五十人。” “至少一百,若是你们图谋不轨我要有充足的兵力保证陛下的安危。” “嗯,那就再加一个,五十一,不能再多了,你没资格与我谈条件。” 在皇宫卫士们的虎视眈眈之下,李知时三人小心翼翼的逐渐往皇城外退去。 “木头,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要么就一下冷静正经的如同教授,要么就腹黑毒舌的好似逗比呢?”出宫的路上,因为手酸换了之手挟持的胖子有些无语的看着从兜里掏出一块馍啃着的李知时,心想这家伙一场大战下来竟然还能保持兜里的馍不粘血迹,现在的谋士都这么厉害了吗? “唔,雷,雷说哈?”似乎因为觉醒而消耗了太多体力,李知时一口接着一口得到将馍塞入嘴中,还贴心的看了看秦始皇,在想要不要把对方口中的布团拿下来换成馍塞着,这样似乎会舒服一些? 而组成圆形包围圈,一直领着卫士将李知时几人围在里面的董翳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陡然发现自己也有些饿了,旁边的卫士们更是有人传出了咽口水的声音,战斗是最消耗体力的,而且因为这事大家都没有吃饭,是人都会饿得厉害。 “唔,胖仔,雷没接吧?”快走到宫门的时候,李知时抵了半个吃剩的馍给了胖子,问道。 “什么我没结巴?我当然没结巴,倒是木头你慢点吃,话都说不清了。”胖子一愣,眯着眼看了看李知时,然后眼神迅速恢复如常,有些无语的回到。 一旁的铁面一路之上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越靠近宫门其便越来越躁动不安,目光已经无数次落在了秦始皇身上,可终究不敢有丝毫逾越的动作,至于李知时给他的馍早就几口吃完了。 就在即将到达宫门的这时,当他看到胖子接过了李知时递出的半个馍,但因为挟持着秦始皇而不方便吃的时候眼睛一亮,然后凑了过去试探性的说道:“胖子兄弟,你吃着,我来绑着秦始皇怎么样?” “你绑着?这事你问木头,别问我,我就是个苦力。”胖子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同时用着奇怪的姿势费力的吃了一口馍。 同吃馍的李知时听到了胖子的声音,用力的将口中的馍咽下,“铁面,这秦始皇你可别杀了,你杀了没奖励,反正你只要他死了就成不是吗?” 此言一出,铁面顿时面露喜色,而秦始皇的眼睛早就不知何时闭了起来,对于李知时的言论似乎毫无反应,曾经的一代雄主此刻在褪去身上那层光环之后,实际上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实际上嬴政在李知时向着董翳问话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落入这人手中的自己,如果无法脱离控制,最后绝对会死。 “唔,那就给你吧,看好了,他跑了我们都得死。”见李知时已经点了头,胖子便也乐得清闲的将秦始皇交给了铁面,后者自然是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用尽全力让自己的面瘫脸保持着镇定。 只是内心狂喜的铁面,没有看到转过身的胖子嘴角的一抹调笑。 “木头这样的话你也敢信,傻!逼!” 第七十二章 结束 对于胖子来说,已经暂且被李知时当做队友的他,对于后者的了解自然是比铁面要深的。 实际上他此次留下来并没有告知李知时,因为他知道以自己如今的信任度,还并不足以让其能够真正去相信他,所以他选择偷偷地留下,并且没有接受这个根据自己经验判断应该是单人归属的终极任务,而是通过付出惯性点来强行留下来。 他不想在这个三省六部的轮回空间当中再像一个可怜人挣扎下去,而李知时很显然便是有能力带着他更轻松的活下去的那个人。 所以他要赌一把,留下来帮助李知时,让对方能够真正的接受自己,而不想要在其标明投靠之意时,对方依然是那句“承你吉言”。 谋士配武将,才是在三省六部当中纵横的标配,李知时已经无数次用自己的计谋证明了其绝对有成为谋士的资本,而其需要做的,就是证明自己有成为武将的资格,有能够在关键时刻以武破巧,并且默契配合计策的能力。 所以,当他看到李知时第一眼看到自己时那若有所思的眼神,以及之后对自己的态度,他就明白自己赌对了。 故而刚刚李知时问自己接没接任务,在确认没接之后便要自己把秦始皇交给铁面时,胖子并没有丝毫的迟疑,不过这不仅仅是因为处于对李知时的信任,更是因为他觉得,以秦始皇的身份地位,不应该这样就能被他们杀死。 要知道这可是三星任务,就算因为李知时的谋划让任务难度人为的降低了许多,但作为终极任务和惩罚任务的最终目标,断然不应该如此表现。 他相信李知时绝对也发现了,所以才会如此决定,要知道这个被他们劫持的秦始皇,除了一开始的挣扎,之后实在是表现的太过配合了,虽然他的脸上有落寞,有萧瑟,有自省,但独独没有绝望! 秦始皇到底还有什么依仗?他身边内力级的第一剑师已经死了,自身都被抓,他为什么还没有丝毫的绝望?难道就是因为他是皇帝要面子吗? 胖子虽然内心疑惑,但他不会傻的贸然去问李知时,而是等待着李知时的下一步计划,如今秦始皇这个定时炸弹已经转手了,他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反正他也没接任务,至于木头既然这样做了那么其自身肯定就有完成终极任务的方法,若是真失败了,大不了自己跟他凑凑把惩罚交了,只要人活着就行。 在胖子如此思索之下,几人终于即将走到皇城门口,包围他们的卫士却是在前方将路给堵了起来,显然董翳是怕李知时他们言而无信。 李知时停下了脚步,并没有再去和董翳谈判,而是转身看向了此时挟持着秦始皇的铁面,“铁面兄刚刚可是杀了一个内力级契约者?” 这样包含三省六部的话语并不会被秦始皇听到原版,而是会被系统强制改成其能够接受并不以为意的词句。 铁面一愣,然后便明白了李知时的意思,眼睛闭上了几秒,之后便从袖中拿出了一枚令牌递给了李知时。 【你得到了契约者3327号赠与的1000惯性点】 【你得到了契约者3327号赠与的道具:孙子兵法第一册残卷】 【你得到了契约者3327号赠与的道具:天外陨石】 一连三条系统提示随着李知时接过令牌便响了起来,然后作为转交物品承载媒介的令牌便在李知时收入怀中之后消失了。这些道具和惯性点此时还是锁定状态,必须得回归之后才能使用,不过查看还是可以的,在明白这两个道具的作用之后,李知时便对着铁面笑了笑,然后不经意间扫了秦始皇垂于两侧的手,便将目光转向站在皇城门口的董翳。 “董将军开门吧,出了门我便放了始皇陛下,之后你追我逃,各凭本事。”李知时拱了拱手,也算是在这皇城终于有礼了一回。 “希望如此。”董翳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不甘的让开了城门。 等到走到城门还差一步便踏出去之时,李知时陡然转头看向胖子,然后下一秒两个人拔腿就跑,竟是丝毫都不管身后的铁面,以及他们进宫的刺杀目标秦始皇! 两人同时逃跑的行为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但一直保持警惕的董翳还是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一挥手便有一批卫士近乎同步的追了出去,而另外一批则上去试图将仍旧挟持着秦始皇的铁面围住。 “自己多半是被这两人当做诱饵留下来诱敌了。”对于李知时胖子两人的行为铁面清楚的很,但他并没有丝毫的惊慌,而是拿起手中剑就往秦始皇的胸口捅去! “可你们不知道的是,惩罚任务完成之后可是立即回归!”铁面的脸上满是得意,“果然还是新人啊,得到一点珍贵的道具就心满意足了,却不知道从那个内力级的女人身上抽取到的物品,可是还安稳的躺在我的手中!” “有了这个东西,最多两个世界我就能进入内力级,以后更必然是其中的佼佼者,谋士?只怕以后都要亲自找上我铁面!” 在内心狂怒之际,铁面的剑尖也已经与秦始皇的皇袍相接处,没有丝毫阻拦的便将其刺破,但再近一寸之后,便遇到了极大地阻力,就算是铁面用尽了全力,最后却依旧无法刺破。 而就在这时,一道如同流星般的箭矢,从皇城内的某一处陡然亮起,然后在铁面惊愕的目光之中,以近乎瞬息的速度骤然而至,夹带着其上属于射箭之人所具有的霸道内力,毫无偏倚的射中了铁面的胸腹部! 但在这最后的关头,铁面终究是发现了自己之前的愚蠢,然后学着之前胖子的动作,一剑刺出横抹,竟是划开了秦始皇的半边脖子! 【经检测,编号3327号契约者完成惩罚任务,即刻回归】 …… 【秦始皇死亡,击杀者:编号3327号契约者】 【你的终极任务失败】 下一秒,看着背后那陡然亮起的能和日光比肩的一点光芒,李知时一边听着脑海中响起来的冰冷系统提示,一边从怀中拿出了一柄剑——一柄抽自暗影身上的武器,目光炯炯。 第七十三章 总结盘算 “竟然是干将剑?!”一看到剑上面奇异的花纹,本就沉不住气的胖子不由惊叫了一声。 李知时虽然目光当中也有惊喜,但还是摇摇头说道:“可惜是仿品。” “仿品也不得了!”胖子无语的看了没眼力劲的李知时一眼,说道:“上古十大名剑,如今有确切出现消息的只有一柄,那就是存在于如今剑雨楼的楼主手中的纯钧剑。而且这个消息还是没有明面上流传下来的小道消息,剑雨楼楼主更是当中否认了纯钧剑在自己手中的传言。” “十大名剑太过难得,就算是仿品也寥寥无几,只有具备相应名剑特性的仿品才会被系统认定,不然只能挂上其他名字,用不了十大名剑的剑名!” 对于胖子的激动李知时挠挠头表示理解,因为自己手中有一把鱼肠剑的碎片分身,故而当看到这把剑备注上的“仿品”二字之后,李知时虽然知道自己捡到宝了,但也并没有意识到其真正的价值所在。 “剑雨楼是什么?”为了扯开话题,让胖子得到碎碎念能够消停一会,李知时决定重新问一个问题。此时他们的正潜藏于咸阳城的一处大家宅院当中,短时间内不存在被禁卫们搜寻到的可能。 听到李知时的疑惑,胖子的注意力倒是一下子便转移了过去,“在三省六部里,能够活到中高层次的人都知道,在很多任务世界当中只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走到最后的,大多数人都有意识的开始聚集到一起组成固定的队伍,而三省六部似乎也乐于看到这样的局面,完成指定任务的团队便能够得到他们的承认,在接下来的任务世界进入当中,便可以以团队为单位进入。” “而像剑雨楼这种就是由一个核心团队支撑起来领导的团队集合体,像这样的大型团队在三省六部当中实际上挺多的,但像剑雨楼这样规模和力量层次的只有五家。” “也就是说,这些就相当于三省六部当中的豪门望族了。”李知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这些东西似乎离他们还太远,如今的他还只过了一个新手任务一个正式任务。 看到李知时沉思的样子,胖子对于自己的作用其实挺大,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嘛。 “木头,既然得到了干将剑,尽管是仿品,再加上刚刚从铁面身上讹来的东西,你这第一次任务也算得上是大丰收了,话说你这次谋划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吧?如此一来就算终极任务失败了也还是赚,只不过需要变卖一些收获来填补惯性点上的损失。”替李知时分析了一下,胖子表示羡慕得到厉害,想当初他第一次经历正式任务,只堪堪得到了一千点惯性点和一个青铜级的鸡肋道具,和李知时的收获完全不能比。 李知时点点头,但对于胖子的最后一句话却是提出了不同意见,“终极任务虽然失败了,但这个惯性点可不用我们来付。” “啊?难道你还能忽悠三省六部系统来帮你免单不成,你要是真能做到,胖子我明天就去减肥!”胖子表示李知时说的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李知时摇摇头神秘的笑了笑,然后从怀中默默拿出来了一样道具,三省六部的规则是在有任务世界本土剧情人物存在的时候,契约者的个人空间背包会处于无法使用的封禁状态,故而当时铁面将那些道具转赠给他的时候会有一个令牌来当做载体。而如今只有他和胖子,自然是可以随意的将道具拿出拿进。 【免死金牌】 【特殊道具类】 【使用效果:免除一次任务失败惩罚,适用范围仅限于三星及三星任务以下】 【备注:本金牌出自某周姓顶级喜剧演员出演的《鹿鼎记》,根据该世界规则,金牌只能仅作用于一人,不要妄想一人金牌全队免死,谢谢】 对于三省六部对于各种物品的奇葩备注,李知时表示已经见怪不怪了。而当他吧这块【免死金牌】展示给胖子看的时候,后者很显然是一脸懵逼。 “实际上在我的计划中,暗影必须死。” 在这个任务世界的最后关头,李知时终于开始向胖子全面讲解自己的布局,毕竟既然他决定了日后和胖子一起组成团队,那么就必须让对方能够尽快跟得上自己的思路,如此一来每次任务之后的总结想来是至关重要。 “还记得刚进咸阳城我们出去的那一夜吗?回来之后舞娘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我查看了一下,对方身上的衣物上没有压痕,明显不像刚从床上起身开门的样子。” 胖子眼睛一瞪,“那个时候你就发现舞娘不正常了?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说完却是才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没有得到李知时的真正信任。 对于胖子的质问李知时摇摇头,“就凭这个我还不能确定舞娘有问题,我们毕竟作为一个团队,而当时又不知道后续任务是什么,自然不能做出破坏团队关系的事情。” “所以你离去之后,却是暗中叫张良盯住舞娘,让其任何时候都无法独自一人离开张府?”胖子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在李知时离开张府之后,舞娘可谓是无论去哪身边都有侍女和张府侍卫跟着,当时张良的理由是舞娘身娇体弱不具武艺,必须要有人保护使之不受六国联盟的刺客侵害。 当然自从李知时加入六国联盟之后,这个地下组织便被其搅得鸡犬不宁,甚至最后走向了覆灭,自然没有多余的力量来管张良这个在他们看来除了击杀成为俘虏的齐王之外,并不值得一提的叛徒了。 “对,当时对于你我还算放心,因为暂时没有任何迹象表示你有隐藏起来的目的,所以对张良说的是你可以用但不可尽用,而舞娘是用都不要用,当做菩萨供起来就行了。”李知时笑了笑,对于在听到“不可尽用”之后目光委屈的胖子视而不见,接着说道。 “后面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救出韩国之人便不用多说,能够让我真正确定舞娘有问题,是在我和铁面三人联系上一段时间之后。” “当时铁面告诉我,我们当中的舞娘身手不凡,还打伤了暗影。” “这一点发现让我很失望。”李知时摇摇头,自从觉醒之后,当其没有开启绝对冷静状态之时,明显比原来情绪展现要更加生动,此时竟是颇有些义愤填膺的味道。 “他们两个竟然连口供都没有对好就打算来阴我?” “真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第七十四章 鉴定风波 等到脱离了战斗状态,里只适合胖子便选择了立即回归,在使用了【免死金牌】之后,李知时便免除了终极任务的惩罚。 【世界:公元前221年秦国位面】 【任务评价:B(使用免死金牌后,该次任务评价上限等级降为B)】 【主线任务:初始任务,后续任务1,后续任务2达成,终极任务失败】 【使用道具:免死金牌,终极任务失败惩罚免去】 【开始核算奖励】 …… 【核算完成】 【本次任务世界共获得惯性点:6500(初始任务完成奖励+击杀奖励+后续任务2完成奖励)】 【获得黄金技能点:1】 【获得称号:弑君】 【获得世界连续任务:项羽的尊敬】 【因任务评价为B,最终加成:0%】 看着眼前不断闪过的,自己在这次任务世界当中某些有纪念意义的画面,李知时内心毫无……波动还是有的,如今觉醒了之后的好处就是,自己不会突然一下变成绝对冷静的机器人状态。 实话说,最后的终极任务实际上是他赌输了,按照他的计划,在他“假死”之后,出来的舞娘便会将秦始皇身边的底牌给消耗掉一部分,然后暗影和铁面掺杂在卫士中与舞娘搏斗并且保护秦始皇,然后在最后关头突然反水,将秦始皇身边的底牌消耗殆尽,然后再由“假死”的自己找准时机摘掉桃子就溜。 但是无论绝对冷静状态下的他谋划能力有多么恐怖,可在人心洞察之上终究是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他忽略了暗影对他的恐惧转化的冲动以及源自干将莫邪剑仿品的某种迷之自信,没有察觉到铁面杀掉舞娘时,内心深处能够摒弃一切局面的贪婪。 还好最后胖子的出现,以及其自身险之又险的觉醒救了他一命,顺便还来了个还算华丽的翻盘,将终极任务失败的损失弥补了回来。 之所以要在这个时候运用【免死金牌】,而不是留着当做底牌,一是因为免死金牌有着一到三星任务世界的局限性,而是因为一旦交了10000点惯性点的惩罚,那么他这次任务世界的收获就锐减了太多,在下一个世界之前的自身提升也失去了资金,从而下个世界又有更大的可能完不成任务,如果到时候又把【免死金牌】当作底牌留着,那么当真是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这就跟生病了去不去医院看病一样,很多人把医院当作底牌等着扛不住了再去,可未痊愈的疾病不断的损耗着你机体的健康,能扛过去最好,可很多疾病人体自身最终还是扛不过去的,到头来终将得去医院。可中间生病那一段时间中极差的生活质量又有谁去买单?若是因此拖成大病亦或是要了性命那更是得不偿失。 等到出了任务世界,李知时便收到了来自于胖子的个人简讯,却是其现实中有事先回去了,等到三天后下次进入的时候再来找他。 经历了一个世界之后,李知时却是也有些疲惫了,但在离开三省六部之前他还有事情要做。 首先是前往工部进行鱼肠剑的鉴定,鱼肠剑作为自己的底牌,这一次虽然终极任务中没能派上用场,但是在击杀齐王的过程中还是给予了他许多帮助的。 在放上鉴定台,一阵仙光闪耀之后,鱼肠剑便引来了一次升级换代。 【武器:鱼肠剑分身(噬魂状态)】 【评分:20分】 【提示:这柄义士之剑已经吸收了一位君王的魂魄鲜血,得以提升】 【历史技能:藏身鱼腹(完全隐匿下一次攻击的杀气,冷却时间12小时)】 【自身技能:名器锋锐:作为历史名器,在面对其他非名器物品有锋锐加深效果,一场战斗中最多使用两次,脱离战斗状态后进入1小时冷却时间】 【附加属性:初级强化隐匿(使用者在黑暗中能够比较轻易的隐藏身形)】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这次提升之后,两个自带技能的冷却时间都减半,而附加属性从原本的初级隐匿变成了初级强化隐匿,而最直观的就是其评分从原来的7,变成了现在的20。 完成了鱼肠剑的升级鉴定,李知时想了想,然后顺手就把【干将剑仿品】也来了个鉴定(此处解释:任何人物自身不了解的独特装备都需要鉴定,若是暗影拿出干将剑仿品给李知时介绍一番功能,只要正确全面,那也不需要鉴定)。 【干将剑仿品】 【评分:50】 【携带要求:自身人物评分大于等于50,且具备单手剑精通】 【精良名器仿品:高级锋锐:作为历史名器仿品,在面对其他名器仿品级别以下物品有锋锐加深效果,一场战斗中最多使用两次,脱离战斗状态后进入0.5小时冷却时间】 【共鸣:与莫邪剑可产生某种神秘的联系】 【血祭:提升人物30%的身体机能十分钟,十分钟后身体机能下降60%】 【名器附体:使用者内力增加10%】 【神秘:这柄干将剑仿品蕴含着某种奇特的能量,你可以试着激活它,也许会让你更进一步】 【不用找了,虽然是高仿,但上面没有Made in China】 足足五十点的评分!光是这个评分就把李知时吓了一跳,要知道其自己的【鱼肠剑分身】在经过了升级之后才20的评分!只不过后者相对而言还有更大的提升空间,现在或许还比不上,但日后没准两件兵器的比较就要调个位子。 而且【干将剑仿品】的使用要求更是惊人的高,不给过一想到其属性大多都是百分比加成,李知时就明白了之前胖子激动的原因了。 对于他们,这柄剑的价值并不大,但对于那些高手来说,光是【内力增加10%】就足够让他们趋之若鹜了。 “也是,要是舞娘和暗影当初能够使用,那估计秦始皇就早死了……”李知时点点头,将散发着莫名光晕的【干将剑仿品】收了起来,但等到他出了鉴定室之后,却发现外面竟是站满了人! “我打赌我绝对没有看错,刚刚这里绝对有名器光晕出现!” “是啊,我也看见了!” “那种层次的名器光晕,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名器,但至少也是个高仿品!” “你就吹吧,就你还见过名器?” 无数嘈杂的声音一瞬之间涌入了刚刚出来的李知时的耳朵,待听清楚他们讨论的内容之后,他立即低调的一转身退后了几步,然后也开始加入讨论大军。 还好因为是多层次位面,没秒钟从鉴定室出来的人还是很多的,并没有人注意到李知时的行为。故而当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之后,李知时便悄然退了出去,然后选择了回归现实世界。 “呼,好险,没想到鉴定室里面的光芒还能被外面的人看到,希望这次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不然就糟了。”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的李知时叹了口气,然后从自己脱离之后出现在的卧室中走了出去,去厕所洗了把脸,然后拿出了手机,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异常的丰富。 时间只过去了半个小时这个状况他上次就已经了解到了,所以并不是他惊讶的理由。 让他惊讶的是,他的手机上面显示有30个未接来电,20条短信,而且全部来自于一个人。 第七十五章 邀请 半个小时之内短信电话轮番轰炸?李知时瞄了瞄,短信里竟然还有提示交了一百块话费的缴费信息! 没有丝毫犹豫,李知时立即给联系不上自己开启轰炸模式的那位姑奶奶打了回去,而手机只嘟的响了一声便被快速接听,然后便是一阵发狂小猫般的叫喊从另一边直穿而来。 “李知时!你人去哪了?还知道给我回电话呀!”终于联系上李知时的木琴语气中显然饱含着深深怨念。 对此李知时嘿嘿一笑道:“刚出去买东西了,没带手机。” 虽然急切,但木琴实际上也并没有生气,当即哼了一声说道:“我跟你讲哦,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你要是骗我你就完蛋了。” 啥?李知时一愣,赶忙跑到窗边往下望去,果然发现一个打着太阳伞,衣着清凉的姑娘正将伞斜着往上看,当即有些无语的叹了一口气,要是再回归晚了一点,只怕等她上来敲门后就真解释不清了。 从五楼窗户那看到李知时的木琴不到一分钟就爬了上来,进门来第一时间就是熟门熟路的四处寻找,直到发现一个装的满满当当的大包之后才点了点头,问道:“里面都是你出去买的东西?还是你刚刚塞进去的臭衣服臭袜子?难道又想忽悠本姑娘帮你洗?” 在任务世界里算人算己的李知时下意识抹了把汗,“里面都是一些压缩食物和手电小刀什么的,嗯,我其实打算出去野营一天体验生活这样子。” “野营?嗯,你今年假休还没用过。”木琴哦了一声,但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有些坏笑的说道:“不过你这野营的计划只怕是实现不了了。” 看到木琴对背包失去兴趣坐回来坐到了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将身体的线条毫不顾忌的完美展现了出来,李知时一边有些不自在的将目光移了移,一边说道:“从你这么急来找我我就看出来了,说吧,什么事。” 木琴很熟练的拿起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润了润嗓子说道:“这件事实际上本身就是你的事,只不过那边找不到你,最后就找到我爸那了。” “我的事?”李知时眯着眼想了想,说道:“上回那个乐教授又来了?” “对的!上回那个乐教授不是说要收你为学生被你拒绝了吗,人家还没死心呢,这回来说想要带你去参加市里的一个古董鉴定会。”木琴甜美一笑说道:“我问了问,人家乐教授可是古董鉴定界的泰山北斗,不知道怎么就看中了我们店的小芝士?” “正是因为人家是大教授我是小虾米所以我才不敢答应啊!”李知时摸了摸鼻子,苦笑道。 “多少人为了寻求一步登天的法子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你倒好,机会放到面前了都不好好珍惜,不过这次你可是必须的去,景区的荆主任已经发话了,这次市里的鉴定会意义重大,作为景区内最大的古玩店,我们必须要响应号召前往。”木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哼道。 “不听不听,王八……嗯,仙女念经。”李知时将脑袋像个拨浪鼓一样摆了起来,不过好在理智尚存,将不该说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话刚说完,李知时就看到木琴面无表情的举起了手伸过来要给自己来个追魂夺命掐,但他是什么人?正面斩杀齐王,把整个咸阳城的大人物都当做棋子的毒士!怎么能因为这么一点痛苦就失去了信仰,失去了底线?!别说一下,就算是掐他一百下…… “啊!姑奶奶松手,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看着李知时杀猪样的惨叫,木琴脸上的笑容更加甜美了,收回手轻轻拍了拍,施施然的站起身说道:“好了,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走咯,明天早上八点,店里集合。” 看着木琴离去的背影,一脸无奈的李知时叹了一口气。 谁不知道这是一步登天的机会,可在他看来,任何人的任何行为都一定是有目的性的,比如说他就是因为喜欢某本小说,就每天都去打赏投推荐票,妄图作者加更。 而仅仅是因为上回那一次玉佩事件就对自己如此重视,显然不符合常理,莫非是其透过我普通的身躯,发现了内里蕴藏的睿智与勇敢,温柔与正义,勤劳与…… “也罢,既然答应了木琴,那这次便去看看,倒也试试这个老人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李知时默默地点了点头,从窗户那看着木琴上了车之后才转身走回卧室,然后直直的躺倒在床上。 没几分钟,属于熟睡的悠长呼吸就回荡在整个屋子之内。 …… …… 第二日的早晨阳光明媚,但早起的李知时因为已经熟悉了公元前时期那种极度自然清新的空气,在打开窗户深呼吸了一口之后,就打消了出去晨跑的打算,简单的弄了点吃的,便背上简单装了几件衣物的背包出了门,早早地便来到了店里。 令他意外的是木琴竟然比他来的还早,而且手中还拖着一个粉红色的行李箱,头戴鸭舌帽一副也要出行的样子。 这……不会是要跟自己一起去吧?看到对方的目光扫了过来,李知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一脸怂样,若是胖子在这定当要大跌眼镜。 “木琴,你这是?”知道躲不过去,李知时走上去试探性的嘿嘿一笑。 似乎是有点热,木琴将头顶的鸭舌帽拿下来,偏了偏头,将手从身后伸至另一侧的耳边将头发捋到一侧,露出了雪白的玉颈,眨着大眼睛说道:“我去参加市里的鉴定会啊。” “不是我去吗?”李知时如此问道,但内心已经开始叹息。 “我昨天又没说就只有一个名额,我难道就不是古玩店的一份子了?”木琴狡黠一笑,眼睛弯成两道月牙,“芝士同志,还不快接过行李箱?可别辜负了组织对你的信任啊!” 李知时:“……” 而在两人交谈之际,一道身影在道路的一侧停下了脚步,目光冷冽的看向这边,脸上的表情,有嫉妒,有怨恨,有不屑,但最后都转变成了狰狞。 第七十六章 男女 景区去往市里有专途的大巴,当李知时左右提着行李袋,右手托着行李箱,背上背着双肩旅行包出现在车站的时候,加上身旁青春靓丽两手空空的木琴,着实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我说木琴,我们两个一起去不太好吧,孤男寡女啥的……”在上车之前,李知时做出了最后的反抗。 木琴瞥了他一眼,“孤男寡女咋了,又不跟你同处一屋,而且你想好,要是我不去,这次来回的花销就得你自己出不给报。” 一听这话,李知时顿时脸色一变,当即手忙脚乱的将行李在行李架上放好,然后弯腰摆手:“姑奶奶请上车,小的一定伺候的包您满意……” 就算是乘坐大巴,路程也有大概三个小时,景区在县区,距离市里还是有些距离的。 一开始两人还能嘴巴不停的聊天,后来便困意上涌,率先犯困的木琴当仁不让的往李知时肩头一靠,没多久呼吸就平缓了下来,显然是睡着了,对此李知时只能无奈的保持身体不动的坐在那,生怕把其弄醒,要知道大多数女性的起床气可是大得很,他可不想引来一场无妄之灾。 因为太过无聊,李知时只得拿出手机刷刷新闻,但在大巴暗合天地大道的晃动之下,连绵的睡意当真是席卷而来,不多时他的眼睛就开始迷离。 但是身为一个契约者,基本的警戒意识多少已经培养了出来,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李知时隐隐约约听到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 “难道有小偷?”李知时的眼睛眯出一条缝,暗中打量着变着沉闷都开始打瞌睡的大巴车厢,很快就发现这种声音是从他和木琴身前的两个座位那传出来的,但是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 “你,你挤,挤到我了……” “嗯,嗯,你,手,拿开……” 觉醒之后听力敏锐许多的李知时,模糊听到前面两个连坐里面的座位传出来了零零碎碎,好似呢喃的女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微微的摩擦音,但是却没有其同座之人的回应。 “不会吧,在车里就……”李知时摇了摇头,前面两个是一男一女,看样子应该是来景区旅游返回的情侣,这种事最好还是少管为妙,不然你戳破了别人情侣之间的好事,最后别人两口子一起上来把就会把你骂个狗血淋头。 叹息了一句世风日下,感觉到上半身僵硬太久而有些不自在得到李知时瞄了瞄木琴,发现后者的脸却是不知何时双颊泛红,眼睛虽然闭着,但却有着一眨一眨的波动。 似乎感觉到了李知时看着自己,木琴的脸一下变得更红了,最后终究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有些羞恼的离开了前者的肩膀瞪了过去,却发现李知时并没有看向自己,虽然脸朝向的是她这一侧,但目光却是在盯着窗外。 “哼,以为假借看窗外,实际上用余光来偷瞄我我就不知道了吗!”木琴鼓起了脸,把头一别也向窗外看去,但这一看,她就明白了李知时是真的没有看她。 因为为了防阳光,大巴的玻璃都是棕色的,而正是这单面的棕色,让大巴的窗户好似一面镜子,而此刻坐在里面的因为角度问题,隐隐能看到前面那对情侣的身影。 “不会吧,难道他在偷窥别人情侣之间亲热?”木琴一愣,一个念头从脑海当中蹦了出来,但紧接着就摇了摇头,不过虽然对李知时有着某种程度上充分的信任,可下意识之下还是转过头看向了李知时。 然后他就发现后者的眼神中出现了一种叫愤慨的情绪,下一秒就噌的一下站起身,走到前面两人的旁边,语气极为严肃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安静的车厢中,李知时的声音显得很是响亮,一时之间周围的人都望了过来。刚刚实际上周围的人没有睡着的都听见了这边传来的某些声音,但抱着和之前的李知时和木琴一样的想法,认为这是别人情侣之间的事情,虽然是公共场合却也不好制止,更有甚者则是当起了小电影来听。 如今虽然李知时陡然站出来,但大多数人只当其是一个不懂世事的愣头青,在他们看来,就算是制止也应该暗中示意,可其现在竟是这样公然指责,这可是完全不给别人小情侣留脸面,非要吃苦头不可。 果然,在李知时发出质问之后,坐在外面但身子却几乎大半靠向了里面的男子显然吓了一跳身子一缩,但紧接着脸就涨红起来,整了整衣领翻到狠狠的瞪向了李知时。 “你多管什么闲事?我和我女朋友拉个手你也要管?!”男子身着西服,站起身来倒还算是衣装笔挺,看起来倒是个老实人,而坐在里面的长发女子,此刻则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身体颤抖着显然是极为羞赧。 如此一来,周围的人也开始对李知时如此当众打别人脸的行为有些皱眉,如今这个社会,哪个人不要脸面,正所谓做人留一线,虽然出发点没错,但这样光明正大的将人家私密的行为叫破,那就有些不妥当了。 “小伙子,坐下吧,马上就到汽车站了,该准备下车了。”一个老太太此时叹了口气开口劝道,毕竟在车上,就这么大地方,一起冲突必然会波及到其他人,一时之间便有几道声音响起让李知时回位子坐下。 可对于周围人的劝解,以及木琴对于自己的眼神暗示,李知时却是直接的选择了忽略,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涨红着脸恶狠狠看向自己,实则目光当中却有闪躲的西装男子。 “娃,听老太太一句劝,退一步海阔天空,别人小情侣的事情咱们就不要管了。”老太太见李知时站着不动,只以为这年轻人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年轻人火气大要面子我懂,但这可是车里,你们这样可不是打扰了别的乘客啊?这样倒反而真的违背公共秩序了。” 听到耳边传来的老太太的声音,李知时眉毛微微挑了挑,转过头去对老太太微微笑了笑,“奶奶,我只想问这人一句话,问完我就坐下。” 紧接着,回过头的李知时,扫了一眼坐在里面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身体有些微微颤抖的汉服女子,然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眯着眼睛看着西装男子问道: “我问你,既然你和这个姑娘是情侣,那么你知道这个姑娘叫什么名字吗?家住在哪?电话号码是多?今年多少岁?” “只要你回答上来一个问题,我就立即回去坐下,再也不管你们的破事!” 第七十七章 又见到你了 李知时的声音很是冷冽,当然,他此刻并没有开启绝对冷静的状态,对付这样一个人渣还开buff当真是太抬举他了。 实际上一开始确实以为面前这西装男子和那女孩是情侣,但当他通过发射的玻璃,看到里面的女孩一脸敢怒不敢言的面朝着窗户之时,他顿时就反应过来,这哪里是男女朋友之间的调情,而是一个色胆包天的男人公然的猥亵行为! 原来只在报纸新闻上看到过这种事,没想到今天竟然让他给当面碰见了,若是他不站出来,那女孩可当真要被这色狼给强行占尽了便宜,若是后者到汽车站下车之后还想更进一步,一个女孩的后半辈子可能都被这家伙给毁了。 这几个问题一抛出来,有些个反应快的人便立即明白过来,然后看向西服男子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其中最了解李知时的木琴更是直接站起身来对着前座女孩说道:“姑娘别怕,他占你便宜了你就说,本姑娘倒要看看谁还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威胁你不成?” 对于李知时的问话,以及木琴的帮腔,女孩邻座的西装男子脸上明显出现了慌乱之情,嗯了半天也不见说出一个字,但短暂的慌乱过后,男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恨色,当即也不再试图回答李知时的问题,而恶狠狠的哼了一声说道:“咋啦?我是不认识这个女的,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摸她了?还想冤枉我?告诉你,你这小子今天拿不出证据,我下车就告的你倾家荡产!” 西装男子极为明显的恐吓当然不会让李知时有任何回击的冲动,他甚至还有点想笑。 但他不说话,身边听明白了的老太太竟是站起身恨声斥责道:“你这家伙还要不要点脸皮?看着西装笔挺人模狗样的,却没想到是个这么龌龊的人!人家小伙子可没说你摸那姑娘,你倒自己不打自招出来了!” 说完,更是扬起手中的手杖,对着西装男子就是挥了下去,口里还喊着:“打死你个龟孙!” 显然没有料到这个老太太会直接动手的西装男子闪躲不及之下身上被连打数下,有几下更是直接打中头部,若不是老太太年纪大了没什么立即,换个年轻只怕早就当场将这家伙打的晕头转向满地找牙,不过尽管如此,男子也是在乱棍之下狼狈不堪。 见老太太都站了出来,周围在座的有男士当即也站起身欲走过来帮腔,但下一秒便面色一变,竟是一句话也不说的又坐了回去。 而原本拿着手杖的老太太则是也没了动静,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是浮现出惊怒之意。 在一片寂静当中,只见西装男子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匕首,转过身来将身后的女孩拉至身前冲着走道,将匕首抵住后者的脖子,一脸的疯狂。 “来呀,来呀!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这婊子给杀了?!” “老子摸她怎么了?凭什么当初上学时那些混的比我差的如今都他妈身边情人一大堆?而我辛辛苦苦工作如今却连个老婆都没讨到?!” “这世道就他妈这么不公平!这女的谁他妈知道是不是出来卖的?老子摸了也就摸了,大不了给钱就是!” “你们都给我滚远点,别他娘多管闲事,还有你,给我让开,老子要下车!” 西装男子的突然爆发着实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谁也没有料到一个看上去应该是个白领的男人,竟然一瞬间就能变成一个出口成脏半句不离“他妈”的泼皮无赖,不过在理解其夹杂在骂人吼叫当中隐藏的某些信息之后,顿时便明白过来,这男人多半是在同学聚会当中收到了刺激,如今怕是失心疯了。 此时发现车后出现混乱的司机,终于将大巴开至了高速上的临时停车带里,通过摄像头看到车后的场景,尤其是西装男子手中拿柄明晃晃的匕首之时,脸色瞬间凉了下来,然后偷偷按下了车上的快捷报警按钮,之后便往车后走去。 可当他才走到一半,便看到那个一直挡住西装男子去路的小伙子,竟是陡然间一把抓过身旁一个老太太的手杖,然后以一种他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对着身前西装男子就是直刺过去。 下一秒,就听见一个重物落地的乒乓,以及一声属于男人的痛呼,然后这个自诩开车这么多年什么都见过的大巴司机,就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执杖如剑的小伙子一把将原本被西装男子控制住的女孩拉到了他的身后,然后握着手杖的右手竟是又快速的连挥几下。 再然后在整个车厢当中响起来的西装男子的痛呼就变成了惨叫,以及在惨叫间隙当中拼命的求饶。 在一阵投过来的惊愕目光中,李知时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被他用越女剑法打断手敲成熊猫眼的西装男子,然后摇了摇头。 “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啊,似乎初步觉醒了之后变得更加容易冲动了……”叹了一口气的李知时将手杖递回给呆愣住的老太太,然后笑了笑。 “虽然没忍住,不过这种吊打这种败类的感觉……爽!” …… …… 在接到报警之后匆匆赶来的警察将西装男子控制住之后,被救出来全程默默流泪的女孩终于在木琴的安慰之下止住了眼泪,因为要做笔录的缘故,她和李知时也随着女孩一同来到了警察局。 而在笔录的时候,警察在得知了是李知时将西装男子手腕打折之后,虽然愣了一下,但却是也没当回太大的事,小伙子嘛,在他们看来这也不是稀奇事。 当录完笔录的李知时走到警察局接待室,准备等待最后笔录的木琴一同离开之际,发现那个被占了便宜的女孩儿,此时却是站在一个高挑的汉服美女身旁,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却是险些又流了出来。 而他一进入接待室,汉服美女便将目光投了过来,微微一愣之后轻然一笑。 “好巧,又碰到你了,谢谢你救了我的妹妹。” 第七十八章 死人了 如果李知时没看错的话,面前的汉服女子便是不久前将玉佩卖给他的那个,这样一身休闲汉服说实话辨识度还是挺高的,仅次于旗袍,时尚而不失古风典雅。 倒是现在有些国人把汉服完全看成岛国和服,看到就说这人是狗汉奸卖国贼,记得之前还有游行时将错就错把别人穿汉服姑娘的衣服扒了的恶劣事件,连自己的国粹都分不清楚,当真令人叹息。 “你好。”李知时犹豫了片刻还是打了声招呼。 见李知时憋了半天就憋出了这两个字,汉服女子还是一副端庄典雅的姿态,而其妹妹,比李知时小上几岁的女孩则是扑棱一声破涕为笑。 “嗯,你好,苏衾。”汉服女子语气干练的说出自己名字,而一旁的女孩则在其之后反应过来,抢着说道:“我叫苏念。” “李知时。”见汉服女子苏衾向自己走过来伸出手,李知时愣了愣也伸出手去,郑重的有如国家领导人会晤。 接下来的事便很顺其自然了,不过当然没有那些言情小说里面的一见倾心一见如故,在本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理念催使之下,李知时拒绝了这对姐妹的吃饭邀请,而是和做完笔录出来的木琴一同前往网上订好的酒店把房间确定下来。 房间自然是两间,更谈不上什么被古装剧用烂了的一男一女一间房的套路。将东西放好之后,木琴便来到李知时的屋内,两人接下来可是约好一起出去逛街,当然,这个活动的发起人自然是木琴,而举手表决中虽然一票对一票打平,但在木琴平局庄家赢的理论和伸出作势欲掐的双手之下,李知时只能高举白旗认怂。 “今天陪你去逛街也不是不行,但明天我需要单独行动一天,你也知道我难得回一趟市里,怎么着也要去拜访一下原来的那几个兄弟,鉴定会是后天开始,应该不会耽搁什么的。”李知时认怂之后,突然表情可怜巴巴的说道。 “行行行,明天放你一天假,看你可望的小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员工。”对于这家伙的求饶手段木琴早就有免疫力了,不过她明天也要去拜访几个父亲的朋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非要李知时跟着就是。 可到了晚上,就在逛完街累得够呛的李知时躲回房间准备呼呼大睡之时,,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却是完全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 “请问你们两人今晚八点到九点的时间在干什么?” 在派出所的审讯室中,两个身穿警服的警察眼神极为严肃的盯着大半夜被请到这的李知时和木琴两人。 是的,在派出所电话打来不久,便有警察来到酒店将两人带到这来,李知时倒还好,但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干的木琴自然有些不乐意,不过任谁面对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也只得顺从。 “知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真一头雾水的木琴刚偷偷向李知时努了努嘴,就被身前桌对面的两位警察给严厉制止,“禁止相互交谈!” 被吓了一跳的木琴当即就缩了缩脖子不敢作声,不过只要李知时在旁边,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其心中似乎并没有多少害怕。 面对两位声色严峻的警察,李知时自然不会像木琴一样对方一吼就方寸大乱,很是平静的将他们今天晚上逛街的行程详细的说了出来。 “这人记忆力这么好?连逛了几家店的店名具体位置都记得这么清楚?”在审讯室外,几名从警服上就能看出级别更高的警官看着身前的监控画面,在李知时说完之后集体噤声了几秒,然后不由议论纷纷。 “是不是他特意记下以此来充作不在场证明?” “这……对监控录像的调取显示,他们的确在该时间段内在那条商业街里,但因为时间太晚了,店铺取证只能明天进行,组长,要不要进行紧急取证?” 在不断响起的议论声中,听到最后一句问话,站在最前方的一人突然转过身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用了,既然此人记忆力如此惊人,就算他是凶手,断然不会在这些方面出篓子。” 说完其沉默了片刻,盯着监事画面看了许久才接着说道:“将两人分开审讯,以那名女子为突破口,不过审讯时注意方式,我觉得我们的方向大概被真正的凶手给诱导了。” 房间其他警官一愣,然后一口同声的回答道:“……明白!” 而在审讯室中,收到上级指令的两名审讯警察暗暗点了点头,然后便有人从门外走进来示意李知时跟着他们出去,在安慰木琴不必担心之后,便被带到了一个独立的审讯室当中。 “李知时?”李知时刚刚坐下,对面坐着的,正是刚刚在监控室说出相信李知时两人的中年男警官。 李知时点点头,看着对方看向自己略带审视的眼神,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这位警官,你们出示的只是协同调查文件,可你们现在的行为却是在对待犯人,这种行为……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一下原因?” 对于李知时的询问,中年男警官笑了笑说道:“做个自我介绍,我叫穆暮,算是这件案子的组长。” “至于你的疑惑,呵呵,我们这样做当然有原因,反正这也算不上什么机密,告诉你也无妨。” “年轻人,你可知道,今天上午你们送来的那名涉嫌猥亵的男子,在送往医院的路途当中,被人杀了?” 什么?! 李知时一愣,他显然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不过他很快就找到了其中的疑点,疑惑问道:“押送途中难道没有你们的警员时刻看守?” 李知时的反问显然让穆暮有些尴尬,“嗯,实际上这也是我们的疏忽,因为受害人没有受到较大伤害,而且调取车上监控录像也没有发现明显证据,所以我们只能处以民事拘留的处罚,又因为你将其手腕给打折了,所以我们只能将之送往医院救治。” “对于这种受害人不追究的民事案件,我们底下的警员自然就没那么高的警惕性,在医院救治途中,其因为个人生理原因进了厕所,因为超过了既定时间,我们的警员进去查看之时,发现其已经死在了厕所隔间之内。” 说到这,穆暮看了李知时一眼,目光有审视也有疑惑,在沉默片刻之后,声音严肃的说道: “而重点是,我们在厕所隔间之内,发现了和你同行的那个女青年的……” “学生证。” 第七十九章 浪费 在原本的审讯室,木琴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学生证,显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们说,是我杀了人?!”良久之后,她才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两个审讯警员,声音中带着颤抖和惶恐。 两名警员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任何一个人在得知了早晨还和自己有过交集的人,一天还没过去就死了的时候都会有如此反应,更何况这种事情与自己扯上关系,面前这个女孩的反应说到底当真十分正常,倒是之前那个青年如此镇定的反应才像是凶手。 “看来应该与其没有什么关联,只不过这个学生证又是从何而来的呢?”在另一个审讯室中,穆暮再次听完李知时对于他们今天一天形成的详细描述,确定了这个记忆力不俗的年轻人与其女伴确实与这件凶杀案没有关系。 听到穆暮的喃喃自语,李知时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但他仔细想了许久,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如果说杀人动机的话,的确是那对姐妹有重大的嫌疑,而且那个叫苏念的女孩的确有拿走木琴学生证的机会。 可是对方没有杀人之后嫁祸给木琴的必要啊?按照警方现在透露出来所掌握的线索来看,杀害那名男子的地方多半是除了学生证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凶手留下的痕迹了,说明凶手丢下学生证的行为完全是多此一举。 “难道是用来干扰警方的判断牵扯精力?”李知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除此之外他真的找不到其他合适的解释。 而这时穆暮也在心中对这次发生在他们眼皮底下的凶杀案进行了再次的重演,得出了与李知时相同的结论,然后两人同时抬头互相看了一眼。 “穆暮警官想明白了?”李知时率先开口问道,他可不想再在这里被像犯人一样的看着,就算他受的了,那边同样也在单独审讯的木琴可不见得受得了,所以他要想办法快点解除他们两人的嫌疑。 对于李知时的问话穆暮眼睛眯了眯,显然对于面前这个年轻人在如此境况之下还能思维清晰的判断局势而表示意外,不过再想到对方那超出常人的记忆力,便也觉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看着穆暮沉默不语,李知时皱着眉头说道:“既然警官您能明白这件事与我们没有多大关联,那是不是可以让我们回去了,把我们当做犯人一样的连夜审讯,我一个男人受得了,可我那朋友可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大学生。” 李知时的略显急躁落在了穆暮眼中,在发觉这个年轻人并不是真正的处变不惊之时,让他竟是不由感觉到一阵轻松。 “实际上若不是你的不在场证明确实真实,我肯定会怀疑这件事是你干的。”在李知时的问话之后,穆暮陡然陡然这样回答道,然后在后者同样眯起的双眼视线当中轻轻笑了笑摆摆手,“好了年轻人,带着你的女朋友回去吧,对了,要不要我让那边为难一下你那个同伴,然后让你再去英雄救美?我查了查,你们竟然开的是两间房,啧啧,这都快到七夕了,让我这个过来人有些于心不忍啊。” “谢谢您的好意,还是算了吧。”李知时的嘴角抽了抽,面前这个警官倒是真的颠覆了他对警察这个职业的印象。 “可惜了。”听到李知时的拒绝穆暮瘪着嘴摇了摇头,等到看着前者的背影毫不犹豫的离开审讯室之后,表情才重新变得严峻起来,耳机里突然传来的消息让他突然觉得让他有些越来越看不懂这件案子了。 等到李知时带着木琴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凌晨了,两人打了辆车回到酒店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期间李知时绞尽脑汁的逗乐木琴,后者才终于从今晚的阴影当中脱离出来,露出了笑容。 不过在他刚睡下没多久,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等到他打开门,发现却是穿着睡衣的木琴站在门口,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 “那个,你能睡沙发吗?我怕。” 等到李知时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躺在沙发上,仔细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内心波动,发现确实没有非分之念后便安然闭上了眼睛,只不过心中自然还是有些惋惜的。 “早知道就开一间房的,这不白浪费钱嘛……” …… …… 对于李知时来说这大概是一个漫长但并不难以度过的夜晚,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不眠夜。 在李知时离开之后,警察局内,穆暮在拉着专案组成员开了个小会之后便开始行动,既然排除了李知时两人的嫌疑,那么他们剩下的目标实际上就只剩下另外两人了——那对姐妹。 而让穆暮确定抓捕行动的原因,便是在李知时推门出去之时,一线警员通过耳麦传过来的消息。 不仅联系不上,并且从案发到现在,都在本市找不到那对姐妹的任何入住,消费信息。 唯一可以知道的,便是不久前才获得消息,这对姐妹曾经出现在市里的一处城中村周围,之后周围的监控便再也没有监测到她们出来的身影,虽然感觉到这个案件总是透着说不出来的奇怪,但在得知消息之后,穆暮最终还是选择了出击。 已经有记者通过不知道什么渠道了解到了这个案件,估计明天各大报刊媒体便会登上“市局警员玩忽职守,导致看押犯人死亡/灭口”这样的新闻,如此一来他们就真的被动了。 很快市局的警力便在城中村的各个出口布下了严密的封锁线,然后几队警员便鱼贯而入,在凌晨的黑夜当中进行了悄无声息的搜捕。 “姐姐,怎么办……”在一处民房当中,看着窗外不断逼近的警察搜捕队伍,苏念满脸惊恐的抱着苏衾的胳膊,而后者的目光之中也露出一抹无奈和寒冷。 她在得知因为没有实质证据来定那男人罪名之时,的确是动了杀心,而凭借她的身手,的确可以做到在那种情况下将之杀死的行为,并且她真的去做了,只不过在她赶到之时,却发现那个男人竟是在他来之前刚刚断气。 有人,在她之前,率先杀了人! 第八十章 召唤 等到第二日,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刚刚洒进李知时被眼睑覆盖的瞳孔,后者便陡然从沉睡中清醒,坐起身看见还在里间床上呼呼大睡的木琴便陡然觉得有些好笑。 虽然住的是高档酒店,但毕竟不是套间,自然是没有厨房的,于是李知时轻手轻脚的跑到餐厅拿了点早餐,回来后发现原本睡着的木琴却是已经起来了,只不过双眼朦胧显然还处于晨起蒙圈的状态。 “喏,早餐跟你拿上来了,等会洗漱完再吃。”李知时在其面前晃了晃手,后者才抬起呆滞的眼神的看着他,轻轻哦了一声。 李知时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说道:“那你记得吃啊,我要去的地方有点远,现在就得走了,遇到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会最快赶回来。” 说完,看着又是轻哦一声的木琴,李知时站起身,背上个挎包,到门口挥了挥手之后就走了出去。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的快……”谁知道他刚走进电梯们还没来得及关上,就听见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果然是那个姑奶奶的。 “芝士……”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有气无力的声音。 “咋啦……”李知时皱了皱眉头,难道昨天晚上回来太晚感冒了? 感觉到李知时的关心,电话那头的女音嘻嘻笑了笑,然后说道:“没事,就喊喊,早点回来呐!” “……”李知时无语扶额,良久才回答道:“好……” 从酒店中出来,李知时十分熟练的连车牌都没看就上了一辆公交,前半段因为是上班时间车上还挺挤,但到了后半段车上的人就明显少了许多,只有下车鲜有上车,终于能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的李知时看了看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心绪当中无风起波澜。 之前的他对这条路不熟悉,但现在的他却是记忆犹新。这是他觉醒以后重新浮现的记忆,连同一起解放的,还有其原本就过人,如今则是超人的记忆力。 “常青花园站到了,请要下车的……”公交车的播报在李知时深陷回忆当中时及时响起,李知时站起身走到车后门,发现车内除了司机之外已经没有了其他的乘客,而车外面也人烟罕至,车站周围方圆百里则是连一个人都看不见。 似乎看出了李知时的犹豫,从兜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烟抽的司机回头笑了笑,“小伙子,吓着了吧?这地方就是这样的,城市中心转移,大部分人都搬走了。白天还好,天黑了点我还真不敢跑这班。” 对于司机的调侃,李知时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默默走下车,大概是某种心灵的悸动让他就算没有开启绝对冷静模式,也做不出除了冷漠之外的其他表情。 从大路转进小道进入一个老旧的小区,这里的建筑大多都有几十年的岁数了,市政府计划将这里拆迁重新规划,有大部分家庭已经拿了拆迁款走人,但后续工程似乎出了点状况导致连拆迁队都还没入住。 李知时看着身边随着记忆不断加深越来越熟悉的小区建筑,不断向里面走去,直到停到一栋角落里不起眼的楼栋底下,然后走了上去,到六楼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翻身从楼梯外荡进了标有602门牌的屋内。 漆黑的家具,漆黑的墙,烧焦的地毯地板,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他,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极为惨烈的火灾。 发生于二十年前的火灾,然后一个只有几岁的小孩子便被送往了孤儿院。 这是属于他的记忆。 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虽然面目全非,但他依旧能看到墙壁上的某些幼儿涂鸦的印记,在一个角落当中他更是找到了一张残缺的照片,不过可惜的是照片被烧的只剩半张,而因为身高问题,只有一家三口中的那个小孩留下了全身照,身边一左一右牵着他的父母只剩下了下半身。 是巧合还是人为?李知时判断不了,就算初步觉醒,但他依旧有些记忆还想不起来,比如说照片上只剩下半身的一男一女的样貌。 “接下来就是孤儿院了。”看了看时间,李知时将照片放到包中收好,然后直接从门锁没坏的正门走了出去。 孤儿院离这个小区不远,依旧还是那班车,只不过是回程,看到李知时上车,公交司机表情很是丰富。 “小兄弟是这里的居民?这回莫非是回来拿忘带走的东西?”因为车上只有两人,虽然驾驶座上方的车厢内壁贴着“请勿与司机交谈”的警示语,但发觉若是不说些什么气氛实在太古怪的司机还是头也不回的向李知时问道。 “嗯,算是吧,有些东西落在这里太久了,如今才想起来,正好有空便来拿走。”李知时似乎也有些压抑,某种想要倾诉的欲望被其狠狠压制。 “哦,这样啊。”司机看着前方的道路啧啧舌,“搬家确实是一件让人苦恼的事,一栋房子就是一场记忆,多珍贵。” 对于司机如此深刻而文艺的话语,李知时只是笑笑,不再说话,但是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按向装有半张照片的挎包。 等到做了两站下车,司机还冲他招了招手以示告别,显然这个话痨患者对于李知时这个合格的倾听者还是相当满意的。 而当李知时沿着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找到目的地之时,却发现在他的视野当中,原来的孤儿院已经面目全非,变成了一家私立幼儿园,在他想进去的时候便被门卫给挡了回来。 当他在院墙周围晃悠准备找机会溜进去的时候,手机的铃声却是在此时再次响了起来,在耳朵灵光的门卫大爷反应过来之前,李知时飞快的逃离了案发现场。 “木琴,怎么了?”李知时深呼吸了几口气,待情绪完全恢复正常之后接通了电话。 在电话另一端,木琴的声音有些惊愕有些慌乱。 “芝士,警察局那边找到酒店来了。” “嗯?”李知时一愣,问道:“他们难为你了?” “这倒没有。”听到李知时声音之后,木琴便稍稍情绪稳定了下来,然后说出了一个让李知时某头紧皱的消息。 “他们抓捕苏衾苏念那对姐妹的时候失手让她们逃脱了,还伤了好几个警员,现在过来要我们配合他们调查!” “好了,我知道了。”李知时很果断的回答,然后安慰了木琴几句,让其等待自己回去之后再接受询问后,便直接拦了一辆的士。 可还没上车,一个声音便从其心底响了起来。 “请于1小时内找到一处无人之地进入三省六部空间,超过时间将直接抹杀。” “操!”一向不爆粗口的李知时这一次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吓得的士司机差点一脚油门踩下去飞快逃离。 第八十一章 再临 等到李知时赶回酒店,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等到木琴给他开了门进入房内,李知时却发现房间内并没有其电话中所说的警察的踪迹。 “警察呢?”李知时一愣问道,因为他知道木琴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逗他,而且他之前在电话中的的确确听到了警察的声音。 “他们走了呀。”木琴眨眨眼睛。 “走了?”李知时皱了皱眉头,他之所以要快速赶回来,就是因为担心那些警察在问话的时候挖陷阱,因为某些关于那栋老房子的记忆,以至于他现在对警察的印象并不好,“他们问你什么了?” 木琴眼睛上挑想了想说道:“没问什么,就问我们昨天晚上回来之后在哪里,有没有出过酒店,与那对姓苏的姐妹两人有没有联系。问完就走了。” 看来只是过来了解情况,做相应的摸排?是自己想多了?李知时点了点头,稍稍放下了心来,但紧接着便想到还剩半小时不到的最后进入时限,只得再次跟木琴撒了个谎说自己要下去吃点东西,然后在木琴不满的眼神中,独自一人再次离开房间,没有选择坐有摄像头的电梯,而是拐角进入消防通道。 【编号6152号契约者请求进入三省六部空间,经鉴定该处空间无除契约者本人外第二方,准许进入】 一段冰冷的提示音过后,闭上眼睛的李知时将眼睛再睁开之时,兵部那熟悉的威严霸气的殿宇便再次呈现在他的面前。 一进入空间李知时就收到了从胖子那传来的消息,这家伙对自己进行了特别关注,就跟qq一样,自己一上线这家伙就能收到提示。当然,这种行为需要得到双方的授权才行。 按照消息上的信息,李知时很快就在大殿内的一个角落找到了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捣鼓啥的胖子,轻轻咳嗽一声其才反应过来,一脸憨厚的站起来跟李知时打了个招呼。 “木头,我打听了一下,想要两个人同时进入一个任务世界,除了运气这种不靠谱的东西之外,道具方面只有战国之盟。” “之前不是说可以通过完成特定任务组建团队吗?”李知时问道。 “的确是这样没错。”胖子点点头说道:“但是没有战国之盟的难度降低,以及与团队状态,特定任务的完成难度会比较大,而通过特定任务后的评级成绩是影响团队等级的关键因素。” 见李知时看向自己,胖子便继续解释道:“团队等级同样分为从黑铁到白金,现在最高级别的团队等级据说也只是黄金级别,还是通过后天努力升上去的,而团队等级提升任务更是难上加难,每次任务都比前一次任务的难度增加至少百分之百!就算是空间最厉害的团队也只能勉强通过两次。” 李知时点点头,他听懂了胖子的意思,也就是说团队建团初始等级实际上就决定了团队的发展潜力。 “那这次就只能拼运气了。”想到这的李知时突然有些后悔当时没有选择加运气的那一项,“既然如此多说无益,我们先商量一下如何最大化的将上个世界的收获转换成实力。” 接下来李知时便将干将剑的属性展览给胖子看了看,后者自然是目瞪口呆,但对于其如此高的使用要求也是不由望洋兴叹。 然后两人便将自身具备的技能和能力交换了一下,李知时这才知道胖子这一身肥肉当真是没白长,之前其自我介绍时说的善于正面攻坚的确没有半分虚假。 【金钟罩:所受到的锋锐伤害降低20%,钝性震荡伤害增加10%】 【蓄势:能在战斗中通过承受伤害而不断积蓄力量后一次性爆发,最高额外爆发50%的力量】 【草上飞:残缺轻功法门,效果为渐少自身所受10%的重力】 光是这三个技能就足以支撑胖子资深者的名头了,这也是同为资深者,胖子能将医师暗影打跑的原因所在,毕竟暗影最擅长的武器便是小型刀具以及药剂,在金钟罩减伤草上飞避开药剂轰击之后,暗影一身所学就废了大半。 “木头,我建议你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高级一点的轻功,从暗影那里得来的一苇渡江残卷虽然是青铜级,但在轻功当中还是属于比较基础的功法,而你主谋划,最好把保命放在第一位置。”在了解了李知时的技能以及身上的物品之后,胖子沉默了许久,然后说道。 李知时皱了皱眉头,“空间里的谋士都是这样吗?” 胖子点点头,“在高级武将的面前,善于谋划的谋士战斗经验和加成毕竟还是太少,若是没有保命的手段,很容易便被高级武将给来个擒贼先擒王,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 胖子说的实际上是空间中的广为流传的常规路线,当然这些消息也是花费胖子不少惯性点打听来的。 对于胖子的建议李知时从善如流,只不过他并没有把鱼肠剑的事情告诉胖子,胖子可以在干将剑仿品的面前忍受住诱惑,但在可成长的鱼肠剑面前就不见得能够保持本心了,用能够换取巨大财富甚至生命的事物去考验身边的人是最愚蠢的事情,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种诱惑在关键时刻可能就是让团队分崩离析的致命因素。 在听从胖子的建议之后,李知时便来到集市上,在将一苇渡江残卷出手卖掉之后,花费了7000惯性点买了一本伪白银级别的轻功。 【纵云梯简化版:由武当梯云纵身法轻功简化而来,可以让不惧内力的习武之人具备一定的轻功能力】 【效果:十分钟内临时增加30%综合移动速度(包括但不限于奔跑,跳跃,腾挪等移动方式),冷却时间1小时】 综合移动速度增加30%,的的确确比一苇渡江的10%要高出太多,而且在日后具备内功之后,可以通过修炼将之完善成完整版,成长性也高出不少。 而剩下的惯性点李知时则拿出3000买了一双鹿皮靴,可以在奔跑时降低10%的体力消耗。 如此一来,经历了第一个正式世界之后的李知时,别的不说,至少在逃命方面可以说是低星当中数一数二的了,若是再算上鱼肠剑的加成,以及逐渐熟悉的越女剑法,可以说称之为一声资深者也是没人能够质疑的。 等到将剩下的惯性点全部投入了训练场之后,训练完毕再出来的李知时整个人则是完全褪去了之前的新手菜鸟的气质。 【叮!请契约者6152号在十分钟内前往兵部任务中心,下一个任务世界即将开启】 “来了吗?”李知时点点头,和胖子互相交换一个眼神之后,两人便同时走出了兵部的那扇代表进入任务世界的大门。 【…………】 【时间:公元1127年】 【地点:丹阳】 【天地西江远,无家问生死。】 【忘却金与辽,我于……】 【宋,时,归】 第八十二章 预备役谋士 当五感再次回到李知时的身上,睁开眼睛的他目光所及环境已然变换。 【本次任务为多人模式】 【任务人数:七人】 【任务难度:三星】 【任务世界将于十分钟后开始,请做好准备】 七人的三星难度?当真是一次比一次难度要高。李知时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不过让他心情能够稍好的事,便是看到了在他对面的胖子。 看来运气这东西暂时还是有的,某些人总说自己是非洲酋长,他们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满身逼人的欧气吗? 任务世界刚刚开始,所有人都没有第一时间发言,而是都沉默不语的相互之间观察,一方面是为了寻找有没有自己相熟的人能够有个依靠,或者有没有自己的仇人来早作防备;而另一方面则是通过一进入世界的反应来判断一下他人的水平。 看到李知时的胖子自然也是眼前一亮,不过在理解李知时的眼神之后便平稳心绪将目光移开。 而除此之外的五人当中两女两男,其中两个男性显然是在之前就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一见面就打起了招呼。 这次七人当中,没有新人,都是资深者。实际上三星的任务本就不是新人可以接触到的,上一次有两个新人的情况大概是因为其和张峰都在新手任务当中收获不菲评价较高的缘故。如今死了的张峰自然是不用提,而安然通过上个世界的自己,很显然只要能够一直活下去,今后的任务世界当中多半再也看不到一星二星的任务难度了。 在李知时默默分析的时候,已经完成寒暄的两名男性资深者显然不想浪费这任务开始的几分钟,当季两个人一并排站到了众人面前,见到大家的目光大看了过来,其中一人便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我叫朱成,是一名预备役谋士。” 此言一出,便顿时镇住了众人,就连胖子都难免啧了啧舌,感叹不知道是自己运气好了还是差了,从前连谋士影子都没看见过,如今竟然一连两个世界都能遇到。 三星难度之内只有谋士和武将的预备役,而谋士的预备役更是稀缺物,面前叫朱成的这个人可不像是李知时是个野路子,要知道就算是预备役也是要通过任务考核的,一旦通过自然是具备一两条谋士相关的能力。 当朱成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其是想站出来当这个小团队的首领,而在胖子的偷偷注视之下,在接下里的自我介绍当中,李知时并没有将自己善于谋划这件事说出来,不过实际上胖子也知道说出来没什么用,毕竟朱成是有三省六部认证的预备役。 站在朱成身旁的男子名叫汤齐,擅长防御;两女中头发稍短性子活跃的名叫洛灿,另一名叫槿秀,前者手持长剑擅长单打独斗的剑法,后者却是擅长暗器,配上那一头长发倒有点白发魔女的冰冷气质。 胖子自然还是那一番擅长正面攻坚的自我介绍,而李知时则腼腆的表示自己是刚度过一个正式世界的萌新,舞了几下剑法以示存在感。 “你的剑法看这路数应当是越女剑法吧?”同样使剑的洛灿微微一笑,问道:“越女剑法也不错,你练到第几层了?” “第几层?”李知时一愣,他还真不知道越女剑法还有层数。 “难道你连完整的剑法都没有凑齐?”洛灿微微蹙眉,然后摇了摇头,“是了,你才通过一个世界,完整剑法要么需要机缘,要么需要大量的惯性点或者物品从集市收集,的确不是你能够负担得起的。” “是的,那些剑法招式动则几千惯性点,太贵了。”李知时苦笑了一声,一旁的胖子却是在心中无语的吐槽了一口,这家伙上个世界出来之后可就成了万元户,要是你们知道了其身上还有伪白银级的身法那岂不是要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好了,现在还剩三分钟,作为一个团队,不管是谁我们都需要予以重视,不过在此之上,我们更应该选出一个领导者,三星任务可不是说笑而已,我们最需要的便是朱成身为预备役谋士的谋划手段。”这时汤齐却是陡然出声打断了洛灿与李知时的交流,极为直接的点明了自己想法。 “我同意。”在李知时的示意之下胖子第一个表达了赞同,而随之便是槿秀以及李知时,而性子比较直的短发女洛灿显然对汤灿打断自己说话有些不满,但对于让朱成担当首领的事情还是表示支持的。 “既然大家如此信任在下,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朱成郑重的点了点头,而与此同时,三分钟已然过去,一道道代表任务的系统提示开始在每个心头响起。 【初始任务:与太学生领袖陈东一同前往应天府】 【任务完成:奖励惯性点2000,开启下一阶段任务】 【任务失败:扣除惯性点4000,开启另一初始任务,并将在三日内面对未知危险】 任务介绍很简单,这种是个人都能明白的事情朱成自然不会费口舌去讲解,而是很快将目光聚焦于不远处的几个身影,留下一句“跟上”之后便快步向那边走去。 而这边几人的笔直前行,自然让那几个身影注意到了,但没有其他举动,而是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似乎在等待。 等到众人走上了前去,在最前面的朱成最先拱手行礼。 “陈兄李兄张兄久等,吾等来迟了。” 这人便是陈东?李知时点了点头,看来成为预备役谋士的确是有好处的,能够一眼就分辨出来谁是谁,然后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这可不是眼力就能做到了,这就跟问你抗倭战争死了多少人他们都叫什么名字一样,如果不是手中有名单预先就知晓的话,是无论如何也回答不上来的。 “也就是说,成为预备役谋士,可能便会有探查人物资料,或者是提前知晓三省六部的部分安排?”李知时发现,自己却是有必要去考个“谋士证”了…… 第八十三章 废话 “几位兄台无需如此,我等也是刚到。”陈东笑着回礼,说道:“我等太学生自是应当相互扶持,如今几位愿同在下一同前往天子行在已是极为仁义之举,在下若是这片刻也等不得,那真当是辜负了诸位信任了。”(注:“行在”意为天子巡视/所在之地) 在一番寒暄之后,朱成便作为中间人极为自然的互相介绍了一下,三省六部给他们安排的身份便是太学生,这一点除了朱成之外,李知时实际上在最开始便发觉了此事,只不过出于低调行事的想法并没有说出来而已。 既然确定了让朱成当队长,有关于与剧情人物的交涉李知时便不去插手,而朱成身为预备役谋士,自身谋略还是靠得住的,几番沟通便让陈东的信任增加了几分,如此一来竟是被邀请和其共乘一辆马车。 而剩下包括李知时在内的五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马车倒不破旧,只不过却是只有一辆,出于绅士风度,他和胖子汤齐三人只能策马上路,让两位女性乘坐马车。 因为有汤齐的注视,胖子并不能明目张胆的凑到李知时身边交流,只得不断的给李知时抛媚眼,搞得后者一阵头大,暗中提醒了其一句务必小心警惕之后就把头别过去看风景。 原生态的自然环境自然是比现代的要赏心悦目的多,只不过再美的风景看久了也会有审美疲劳,再加上在马背上颠的屁股疼,在不开启绝对冷静状态的情况下,就算是李知时也觉得有些难熬。 就在其准备停下来揉揉屁股的时候,却听到身旁传来了马蹄声,回头一看,却是二女当中的槿秀不知何时却是离开了马车车厢上了马,正向自己靠过来。 “你叫李木子?”在李知时的注视之下,槿秀稍稍蹙了蹙眉,淡声问道。 “前辈叫我木头就行,这名字只是个方便在古代行走的称呼,算不得数。”李知时坦然的承认了这是个化名,如今已是宋朝,再用李世民当化名怕是出去不是被笑死就是被弄死。 对于李知时的坦白,槿秀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策马转至李知时外侧,仍旧是淡声说道:“既然空间给我们安排这样的任务,断然不可能让我们如此轻松的度过,而且按照历史发展,陈东此行前往应天府断然是某些人的心腹之患,只怕这一路不会太平。” 听到槿秀突然对自己说这些话,李知时愣了愣,然后便看到对方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前方的两辆马车身上。 “我不知道那个获得空间承认的预备役谋士到底是如何盘算的,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想他肯定早就看了出来,但其如今却毫不作为,哼,是把我们都当做他的棋子了吗?”白发魔女气质的槿秀冷哼了一声,李知时发现其气质虽冷,但声音却是出乎意料的柔弱,就算是冷哼也如小猫一样。 “感谢前辈告诉在下这些,那以前辈之见,我等如今该如何自处?”李知时想了想问道。 槿秀对此却是摇了摇头,顿了一眼李知时后说道:“这种三星世界,就算是初始任务也不是你一个刚刚度过第一个正式世界的契约者能够应付的了的,一会若是出了变故,你尽管往中间躲着便是,实在不行就躲进马车当中,毕竟我并不擅长正面战斗,只怕到时候照顾不了你。” 躲进马车?是嫌死得不够快么……李知时内心有些无语,但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子的确是好心,当即就也应了下来。 在跟李知时说了这番话之后,被李知时称为黑发魔女的槿秀似乎已经消耗完了说话的兴致,很直接的不再搭理李知时,而是目光看似散漫实则警惕的扫视着四周。 对于李知时来说,他自然不会在这种能确定会出幺蛾子的地方,将冷却时间高达24小时的【未雨绸缪】给浪费掉,初始任务说白了是给进入的契约者一个融入当前历史主流的机会,虽然三星但难度不会太过分,但就算是上个世界收获颇丰的他也不可能有正面抗衡的能力,不过在拥有伪白银级身法轻功简化版【梯云纵】的情况下,打不过跑还是能跑的。 至于躲进马车……在李知时看来这就是个找死的选项,若是有伏击刺杀之人,首要目标断然是马车当中的陈东,在不知两辆马车当中陈东的位置之时,必定会两辆一起痛下杀手,而的确正面攻坚手段有些薄弱的自己,若是躲进马车这种失去腾挪空间的地方……那真的是厕所里打灯笼。 就这样晨间出行行至下午,马也有些累了,距离落脚点却还有大半个时辰的路程。而在夕阳的照射之下,所有人都不禁心生疲惫,而在路途上颠簸如此之久,身体或多或少也丧失了许多体力。 但是此时此刻,李知时虽然半眯着眼,但心中的警惕已经提到了最高点,要是让他来伏击,必定不会浪费如此机会,而一旦出现伏击,那么第一波的攻势必然是最猛烈的,毕竟出其不意之下才是刺杀成功率最高的手段。 很显然他的预料是准确的,在继续前行了不到一里路的地方,道路便陡然收窄,周边的植被也开始变得茂密,俨然一副天然的刺杀宝地。而在队伍走进百米之后,一声声极为猛烈的破空声便从道路两侧袭来。 箭如雨下四个字,顿时同一时间浮现在所有人的心头。 不过最先反应过来的李知时并没有惊慌,因为四周的声势虽然惊人,但实际上在拥有密林阻隔之下飞到他们面前的箭矢并不多,而且绝大多数第一目标都是两辆马车。 偷偷看了一眼丢出两三个不明暗器就让他们两转危为安的槿秀,在对方目瞪口呆之际李知时默默叹了口气。 现在你明白了吧,要是听你的我早就成刺猬了,现在只能希望马车里那几位运气比较好,能一开始便有警惕吧……默默吐槽一句,李知时下一秒还是极有职业素养的露出一脸惊慌之色,在槿秀的默然,汤齐的鄙夷,胖子的无语当中,用能喊破嗓子的声音大声喊出了一句虽然和废话等同,但在各个古装剧当中出场率居高不下的著名台词: “大家小心,有刺客!!!” 第八十四章 伏击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还没死的都知道有刺客,所以说当李知时的这句废话喊出来之后,己方这边并没有任何反应,相反暗中刺杀的人纷纷被惊动,然后现出身形杀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两辆马车中的人竟是都没有身死,前者中这次他们护卫的目标陈东窜出头来看了看,发觉整个马车已经被箭矢扎成了刺猬后眉头紧皱,有意站出来,却又被里面不知道是朱成还是其他剧情人物拉了回去。 而后面一辆,独自一人坐在其中的洛灿却是直接的冲了出来,满脸怒气的回头看了看马车,然后挥起剑就面向杀过来的刺客们冲去。 至于两辆马车的车夫,这些可怜的人大概下辈子都会对刺猬有阴影,李知时默默叹息了一声,要怪也只能怪这个世道吧。 短发女子洛灿的怒火就如同战斗的号角,一时间在马车之外的另外四人同时动了起来,距离李知时最近的当然便是槿秀,只见其双手翻飞暗器四射,又乒乒乓乓火光一闪被挡下的,但更多的是直接命中了目标的咽喉,短短几个呼吸就连杀三人。 至于身后的胖子就更不用说了,在经过上个世界的大丰收之后,终于有足够点数投入加强进攻方面修炼的他,此时就如同一头猛兽般,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向鬼子的头上……不好意思串戏了,是挥舞着手中大刀以一人之力迎战三人而不落下风! 擅长防御的汤齐则站在前面那辆马车周围不动如山,一时间竟也没有人能靠近马车一丈之内。 刨去有意打酱油实际上也只能打酱油的李知时,其中最亮眼的便是洛灿了。 只见这个短发妹子首当其冲的冲了出去,手持长剑气势汹汹的样子一下子就吸引了至少五六名刺客冲向了她,故而没过几秒便听到了其带着委屈的求援声。 麻蛋,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李知时无语的撇了撇嘴,当做后备军的他立即向其冲了过去,拿起一柄几百惯性点买来的钢剑帮其分担了一部分压力。终于能够喘口气的洛灿此时倒才显现出了精通剑法的手段,竟然能够极为熟练的配合李知时的越女剑法,转眼之间攻守交替之下,便当场格杀了两人。 这个时候在场的刺客已经在一瞬之间交代了足足有五人,而他们一共也只有二十人左右,这一下就相当于损失了一小半的人手,顿时就让剩下的人惊异之下有些畏手畏脚,进攻之势陡减。 而战斗讲究的就是一个一鼓作气,伏击刺杀之人显然没有料到他们之前偷袭的箭雨竟然似乎一个人都没杀死,毕竟刚刚陈东探出头来又被拉回去的一幕被绝大多数人都看到了,这也是他们执意继续刺杀的原因。但除此之外,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的情报当中,原本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儒家太学生,竟然能够有如此强的武艺,竟然人人都能够对他们进行以一对多的战斗?! “撤!”又僵持了一会,伏击者首领之人在发现事已不可为的情况下果断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一时之间黑衣伏击之人纷纷转身而逃,而如此一来却是成了一手暗器极为精准的槿秀的靶子,眨眼间又留下了几具尸体,更是有几人腿部中镖直接摔到,眼看就要被冲上来的洛灿活捉之下当场咬碎了口中的毒囊自杀毙命。 “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在危机解除之后,陈东终于得以从马车当中出来,看着地上留下的近十具尸体,眼中惊怒不已。 “这些人,是来取陈兄性命的。”跟随其一同出来的朱成淡然说道,此时在场几人的实力他已经有了几分认识,在他看来,汤齐和胖子是必须要拉拢的人物,其次便是美女暗器高手槿秀,而洛灿次之,至于李知时……鸡肋罢了。 不知道已经被朱成看做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李知时,此时把朱成能够堂而皇之的,将某些陈东不应知道的事情历史发展告知于其的行为看在眼里,对于谋士所具有的某些能力与权限又有了新的认知。 当陈东通过朱成的引导知晓了幕后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黑手可能是谁之后,顿时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良久之后则是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简单的说了上路两个字之后便回到了马车,也不管上面插着的箭,竟是自己驾车开始前行。 “看来这个热血青年此次受到的打击有点大啊,来,上马。”重新上路之后,因为刚刚的救援配合,洛灿找了匹还尚存的马主动邀请李知时共骑,全然不顾男女之别。 此时两匹马拉车,另外幸存的三匹当中,胖子和汤齐勉强共骑一匹,槿秀独自一匹,故而李知时压根没有选择,毕竟相比于一看就待人处事比较孤僻的槿秀,主动邀请自己的洛灿还是好相与一些。 只不过还没等李知时上马,洛灿就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坐后面,不过要是被我感觉到你某些地方不老实,别怪我动手直接帮你进宫。” 尼玛,这姑娘精分吧?这到底是让我上还是不让我上?向来不了解女人的李知时对此当真是无力吐槽,险些一口老血喷出。 “洛灿,我与你共乘一骑,让木头独自一骑。”这时一直沉默不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槿秀突然开口说道,然后让马踱步到李知时身边,潇洒翻身下马,将缰绳递到了他的手上。 心想早这样多好的李知时自然是毫不客气的将缰绳接过,翻身上马,而另外一边,对于直接上来的槿秀,洛灿则是明显有些恼怒的哼了一声,不过倒也没有更多的反应,而是瞪了一眼李知时后策马跟上了前面率先动起来的马车,只留下独自一人落在后面的李知时,在马上看着满地的尸体,以及被遗弃的马车,轻笑了一声。 谁也没有看见他的这一抹轻笑,有明悟,有犹豫,有感叹。 但也有几分疑惑。 第八十五章 看穿 在知晓自己可能有生命危险之后,就算身为太学生领袖的陈东再怎么热血,再怎么愿为国家社稷而奉献一切,但他也终究是个人,而不论是凡人还是神人,总会怕死。 原本陈东的打算是马不停蹄赶至应天府,但现如今的局势让他有些犹豫,最终在听从了朱成的建议之后,还是让队伍停在了途径的一个县城休息一晚。 “我们现在的局势实际上大家都看出来了。”在一处房间之内,朱成看着面前的五名同伴,双手前举,“陈东,历史上北宋时期的太学生领袖,数次带领太学生逼宫宋钦宗,以此除六贼,用李纲,最终便在这次前往应天府不久后被处死。但是,各位都是资深者,就算资历再浅也至少经历过新手世界在内的两个世界,应该明白历史永远只是历史,如果这次伏击没有我们的话,陈东定然是必死无疑。” 朱成的话说的很中肯,一直装作萌新仔细聆听的李知时对其条理清晰表示满意,实际上打酱油什么的这种轻松至极的事情谁不想做,不动脑子也不出力,划划水就能过任务,这么好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朱大哥,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丝毫不觉得有愧疚感的李知时率先问道,没出大问题之前他愿意隐藏起来做个捧哏。 看着看着自己的众人,朱成一脸严肃的整了整衣袖,然后上身前倾,用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后说道:“按照三省六部的惯例,接下来的路上应当还会有伏击,而且因为我们这次的实力,下一次伏击的力量绝对会大大增强。” 这一下每个人都不由皱起了眉头,毕竟是三星难度,没有谁会掉以轻心。唯有胖子看了一眼连连点头的李知时后嘴角抽了抽,只感觉朱成这套路似乎似曾相识,上一个世界当中,李知时不也是用这等将危机和利益点出然后放大的手段来忽悠其他人的吗?若不是他已经见识过李知时比其强得多的忽悠人手段,只怕在这前期没几个人见过谋士的情况下,多半就真被牵着鼻子走了,“相比于朱成,装作一脸萌新样的木头你是想干嘛,你这家伙不会是电信诈骗出身的吧……”而在胖子微微吐槽之时,朱成已经极为郑重的说出了他接下来的计划。 “在我看来,这次敌人伏击的目的首要当然是击杀陈东一劳永逸,而次要目的,便是最少也要拖住他的速度,毕竟按照时间来推算,李纲已经距离罢相不远,他们定不会让陈东及时赶到率领太学生再来一次逼宫保李。” “但对我们来说,我们不仅仅要保证陈东活着到达应天府,更要保证陈东能够比历史上更快更早的赶到,如此一来,已经被空间烙印上陈东李纲一系烙印的我们,便能够保证背后大树不倒,在接下来的任务当中便能乘势而行。” 实际上在这次谈话之前,李知时已经能大概知道朱成的计划是什么了,并且将之告诉了胖子,从其之前能够不提前告知危险,战斗时也躲在车中不出来就能明白,其多半是在对队伍中的人进行再次筛选,然后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分兵!”果然,在李知时暗中微微摇头之际,朱成已经将那两个字脱口而出。 在朱成掷地有声的两个字之后,屋内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之后,却是最开始便表态支持他的汤齐最先开了口询问:“朱成兄,当真要分兵不可?我们聚在一起遇见伏击倒可以守望相助平稳渡过,可如果分兵的话,那不是给了那些人各个击破的机会,更是会让任务目标身陷险境啊。” 汤齐的话说出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心生,在众人的质疑之下,朱成微微笑了笑,眼神陡然有些锋利的说到:“当然不只是分兵,如果单单如此那便是自取灭亡之道,故而在此计之上应当还要再加上一计,那便是一明一暗,来个狸猫换太子!” 此计一出,顿时众人皆惊。对于汤齐洛灿等人来说,他们惊的并不是这个计策有多么的巧妙多么的无解,而是因为这个计策明显是要把放在明处的那一队人当做诱饵来保证陈东能够在不受打扰的情况下快速前行,而如此计策之下,究竟让谁去当那诱饵可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而对于胖子来说,他现在此刻的内心当中,尽是“卧槽”,“神了”这一类的词汇,因为朱成所说之言,和之前李知时告诉他的话基本上意思完全相同,只不过李知时用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来解释,而朱成用的是“狸猫换太子”。 “我明白了,这丫肯定不是诈骗犯,要是诈骗犯一个个都这么牛,那只怕社会都乱了套了。”胖子没有掩饰自己跟他人不同思考方向的震惊,同时在内心感叹不已,“嗯,这家伙……没准是个算命的??” 全然不知自己的计策早就已经被某些人看穿的朱成,此时看着所有人脸上的震惊和深思,自然是明白他们心中应该在想的是什么,喝了口水沉默片刻,给众人接受信息的时间之后才开口说道:“当然,我知道大家在顾虑什么,不过我朱成在此以预备役谋士的身份保证,走明路的一队人虽然可能会遇到危险,但绝对不会有生命之危。” 他顿了顿,用极度诚恳的目光,目光扫视一圈,其中在李知时身上重点停留了一下,然后说道:“只要你们在拖延住那些人足够多的时间和视线之后,再让他们发现你们当中并没有陈东陈少阳,那些幕后黑手自然会收手,毕竟陈东才是他们的目标,若是节外生枝杀死了你们,便会让陈东有更多的理由来激起太学生的愤怒!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那些在朝堂之上谋略至深的家伙们不会不知道!” “而且既然这个计策是我朱某人出的,那么自愿充当诱饵的那一队三人,我会没人给一件青铜级别顶级的装备道具!” 朱成的一番话语极为诚恳实在,再加上还有奖励,被其看着的李知时顿时满脸通红,片刻犹豫之后面露狠色,只不过其心中之念却是和其表情所表达的意思相去甚远。 “你说的没错,不会当场死,但只怕也活不了多久,后面的奖励更是一分钱都别想捞着……” 第八十六章 大势 李知时知道,朱成的这番话对于表现出来如此人设的自己,应当是能产生最大吸引力的,而且其眼神在扫过自己时的停顿和看向自己时的着重语气,无不显示着朱成正在试图引诱自己自愿加入明队充当诱饵。 既然看穿了对方的套路……李知时在朱成说完之后脸上表现出了丰富的心里路程变化,然后已然决然的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我去!” 在周围人的沉默当中,朱成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在此之前一直对自己保持良好信任的胖子竟是也站了起来。 “如此重要之事,岂能少了胖子我?朱哥,既然得到了你的承诺,我胖子便信你一回!”胖子的声音掷地有声,拿着刀豪迈之气直冲云霄。 而在胖子说完之后,一直保持沉默的黑发魔女槿秀竟是也默默站了起来,冷声说道:“最后一个名额我要了。” 啥子情况?! 这一下就算是自诩谋士的朱成也不由惊愕了起来,这种事情不应该是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吗?被自己特意引导的那个只经历过一次正式世界的新人站出来理所应当,但你们这些资深者竟然也接二连三自告奋勇充当诱饵? 难道现在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已经如此的深入人心了吗?是不是要此刻再来几遍八荣八耻来表扬一下??? “这……你们真的自愿去充当诱饵?”想到这朱成赶忙开口问道,要是再来一个人也想去那他还真没办法下台了。实际上他的想法是让李知时和洛灿两个人充当诱饵,他们四个最强的人来组团进入接下来的任务,毕竟他自己可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虽然没有骗人,但却是埋了不少语言陷阱在里面。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还真能凑齐三个人?还是自我报名的?你们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面对朱成的问话,以及另外两人的疑惑不解,站起来的三人同时点了点头,坚定地让朱成有些崩溃,虽然他心中闪过了一丝怀疑,怀疑面前这三个人其实本就互相认识组成了团队,但转眼间他就将这丝怀疑给自我打消,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发现任何几人相识的蛛丝马迹,这一点身为预备役谋士的他有着绝对的自信,因为在如今这个层次的任务难度,他自信还没有人能够在这方面瞒过他! 而且就算是他们事先相识,可在这个世界当中那有什么交情可言,有点见识的都会选择跟着他朱成,毕竟在三星难度的水平,只有预备役谋士才是能让他们安然度过任务世界的领导者! 既然事已至此,没有找到什么阴谋气息的朱成最终还是选择了就这样将此事定下来,毕竟他也不能再多说了,不然在不知道劝说效果的同时,可能会让自己在团队中的威信度降低,得不偿失。 次日一早,对于朱成的计策,以及李知时三人自愿的充当诱饵的行为,陈东在赞同之余更是对李知时三人表达了极为深厚的敬意。 “这一杯酒便是敬阁下几人深明大义之德!”临行前,陈东让朱成从驿站买下了一坛酒,然后与李知时三人对饮而别,其中自然是实力最高胖子当做主力豪饮,而李知时一直在旁边劝酒,至于槿秀,她却是没有喝酒的资格,毕竟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并不高,所以她如今的身份自然不是太学生,而是仆人。 不过如此一来,胖子和李知时就算面色微红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倒是打消了朱成的最后一丝顾虑。 【你获得太学生领袖陈东的好感,开启与其的声望关系,如今声望关系为普通】 为你卖命最后关系也只是普通?难得此人还表现出一副极为感动的样子,看来这陈东虽然看似热血为国,但内心多半也是个极为自私之人,所作所为虽然于国有利,但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生前身后名。 饮酒之后,自然是李知时三人乘着马车离开,同时还在当地偷偷雇佣了几名护院随行,让人数上不至于露出破绽。 等到几人先一步离开了这个县城,胖子终于耐不住性子,在槿秀坐在马车里看不到两人之时凑到了李知时的身边。 “木头,这明显是个坑啊,我不信你没看出来,你咋这么迫不及待的往里跳?” 听到胖子带着几分焦急的问话,李知时摇摇头笑了笑,“你知道这是个坑还跟上来,不怕是我一时失察走错了路?要知道那家伙可是现在这个阶段可遇而不可求的预备役谋士!” “切!”胖子极为随意的撇了撇嘴说道:“那家伙自认为是预备役谋士就目中无人想要算计,却不知道他那点小把戏早就被你看穿了,我要是还傻不拉几的跟着他,我都为我自己的智商感到捉急。” “那你还问这么弱智的问题?”李知时横了胖子一眼,后者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说道:“刚刚那不是心急了嘛,不过我就知道木头你小子肯定有招。” 李知时回头看了看后面的马车,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朱成自以为是的走了这样一步昏招,我也不会故意和他分开,毕竟这三星任务还是集合众人之力更简单一些。” “昏招?”胖子一愣。 李知时叹了口气,“我本来想着既然是预备役谋士,那么他怎么着也能够帮我们选一条不太难的路,可谁知道其竟然想要改变历史让陈东能够更快的赶到应天府,此人有小谋却无大智,小范围的战役可以,但大的局势却看不清了。” 胖子听着有些迷糊,“木头,你说人话好不?你就直说这计策愚蠢在哪就行了。” “我这是让你多动脑子!”李知时无语的瞅了他一眼,“李纲的下台如今已成定局,北方金国之人收兵之后暂时不会对中原有更多的动作,如此局面之下上到皇帝下至百姓都不想打仗,而李纲又是一味的主战派。如果陈东这次先一步到了应天府,再次领导太学生逼宫保李,如此形势之下,宋钦宗的确动不得李纲。” “但等到事情的热度稍稍降下去了,在皇帝联合大臣的分化打压之下,李纲还是必定还是会下台,而且到时候身为太学生的我们肯定早就被记恨在心的皇帝和那些主和派大臣以各种名头整治。” 李知时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远方还看不到轮廓的应天府,淡淡的说道:“到时候可就不是借势了,而是会相反被历史的大势压得粉身碎骨也说不定!” 第八十七章 上路 “而顺应大势,就必须要陈东能够在历史上规定的时间到达,虽然空间对于改变历史的行为态度暧昧,而根据我们之前的经历来看,改变历史的确能够获得更多的收益,但……”李知时皱着眉抿了抿嘴唇。 “但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陡然从陷入沉思而对周围感知下降的两人身后传来。 “呃,槿秀你怎么出来了?”正在思考李知时的话的胖子陡然一愣,然后僵硬着脸回过头笑了笑。 槿秀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显然对她凑上来并不意外的李知时,也不说话,就这样默默的纵马在后面跟着。 如此一来就算李知时再淡定也受不了了,特别是在这道看似平淡,但实则冷冽而毫不收敛的目光下。 “咳咳,你说啥,我刚刚打了个盹,没听清。” 槿秀面无表情的看着李知时这个明目张胆的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萌新契约者”,竟是真的又将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你问但是什么?但……蛋就是蛋啊,比如说鸡蛋鸭蛋鹅蛋龟蛋驴蛋……”李知时有些恬不知耻的装傻卖萌,说完挠了挠头,好像刚刚自己话中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噗!”李知时话音刚落,胖子的笑声就陡然传出半秒然后硬生生憋了回去,就算如此脸上得到笑意却也是如何也遮挡不住。 对于胖子的憋笑,槿秀脸上的寒意更是增添了几分,李知时当真有下一秒这个黑发魔女就会拔剑,不,是拔镖杀人的感觉,当下也只得死死的瞪了一眼胖子,然后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跟我们一起加入这个送死诱饵小队。”李知时没有回答槿秀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别说朱成想不通,实际上就算是他也的确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真正算起来在某种场合能将胖子都给虐杀的女人会做出这样一个选择。 李知时的反问让槿秀一瞬间有些沉默,过了几个呼吸之后才堪堪说道:“我之前有所耳闻,朱成这个人,品行不太好。” “哦。”李知时点点头,然后继续笑着看着她。 “嗯……还有,我不想和那个洛灿在一起。”这回是换槿秀在李知时的注视之下有些慌乱了。 “哦,性格不合?”对于槿秀的这个理由李知时表示了理解,然后又露出了笑脸,还挤了一下眉毛。 一秒…… 两秒…… “你看着笑我干嘛!”被看的浑身不自在的槿秀重重的哼了一声,一身冰冷荡然无存,更突显魔女二字。 “那……我真的说了?” “快说!” 对与槿秀的质问,李知时只得耸了耸肩膀,然后说道:“实际上我想告诉你,嗯,你肩膀上有只虫,贼大。” “……” 片刻的沉默之后,一声尖叫霎时间响彻整条官道,惊起飞鸟无数。 …… …… “他们应该已经被那些暗中盯梢的人跟上了……我们,也该出发了。”在一处废弃的庙宇里,隐藏于其中的陈东,朱成一行人,在等待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决定上路。 “洛灿,你在周围警戒,如果再发现有暗哨靠近就立即回报,不要贸然出手,我们现在需要的是隐藏。” “汤齐,你要确保时刻都在我与陈东的三丈范围之内,如今人手少了一半,尽管我们应当已经足够安全,但还是必须要有足够的时间来面对突发情况。” 对于朱成的命令,洛灿汤齐两人很快便执行了,显然人手的短缺让他们产生了一定的紧迫感。 吩咐完两人之后,朱成又走向和身旁两个同伴说话的陈东,看了一眼一开始便和其一起出现的“李兄”,“张兄”,然后说道:“陈兄,在下请求,让您的这两名护卫在前方当做哨探,如此一来内外兼顾,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朱成的话让陈东一愣,而李兄张兄两人更是神色一变。 “朱兄此话何意?李兄张兄乃我至交好友,同为学子,那是什么护卫,朱兄慎言,慎言!”陈东稍稍愣神之后便连忙摇头说道,神色严肃万分。 既然陈东不承认,还指望着后者当做其接下来借势对象的他也不能强行拆穿,对此朱成只是看了另外两人之后摇了摇头,然后便不再多言。 他们虽然在客栈上耽搁了一夜,但早就计算了行进路线和时间朱成确定,只要他们一路之上没有阻碍,绝对能比历史上他们到达应天府的时间至少提前五天左右。 作为明队走的李知时三人行的自然是官道,而为了确保隐藏踪迹的朱成这边,选择的则是根据当地人描述所勾画出来的小路。而论起行路方便程度的话,定然是道路更狂更平的官道更好走速度更快,小道虽然能够躲避视线,必须得遇山过山遇水过水,道路险阻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实际上按照距离来算,陈东应当是可以在李纲被贬之前赶到应天府的,但历史上的陈东,硬是在李纲被贬之时才走了一半不到的距离,想来这其中必然是发生了许多变故,而这些变故便是朱成尽力要去避免的。 如此数日下去,虽然道路难走了一些,但备足了干粮水源的他们竟是已经完成了一半有余的路程。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没有马车只能走小路的他们实际上也到了极度疲惫的状态,如此一来当真是需要停下来休息一天,不然只怕是还没到应天府陈东就要坚持不住倒下去,毕竟宋朝重文轻武到了某种顶峰,在为了中央集权而自我阉割的儒家思想的统治之下,导致太学生们都视习武之人为粗鄙村夫,以至于手无缚鸡之力身体孱弱,全然忘了儒家的祖宗孔圣人身长九尺有六寸,凭着手中三尺青峰与门下步伐武艺高强之人的三千学徒,硬生生在山贼横行的春秋战国里周游列国横行无忌…… 看着已经面色苍白的陈东,朱成只得叹了一口气,让整个队伍停了下来,同时瞅了一眼虽然疲惫但明显还有余力的“张兄”“李兄”,心想除非他真的是个傻子才看不出来这两人有问题。 第八十八章 可惜 经历过“肩上有虫”事件之后,如果说槿秀对于李知时之前的态度是冰冷但还算温和,那么现在就变成了愤恨,一言不合就能硬怼起来,搞得胖子被迫只能站在两人的中间充当和事佬。 在这种情况下,槿秀对于如今的情况竟然是破罐子破摔了,当真把自己当做了诱饵。 “将目标直接放到我的身上,看来是对我有所了解是吗?这可真是个稀奇事啊。”看着全然不知自己暴露了目的性,还在生闷气的槿秀,李知时摇了摇头,女人这种生物,以后还当真是少招惹为妙。 “实际上,我们的离开虽然让朱成那边的实力下降,但其实下降的并不多。”路上有些无聊决定找些话题来打发时间的李知时有些慵懒的靠在马车内壁上,而槿秀和胖子正在外面驾驶马车。 “若是说准了原因,喏,槿秀,我就告诉你到底但是什么。”转眼间就忘了自己刚刚的警示,李知时一时间不自觉再次出言招惹了一下槿秀,而回答他的便是一支从外面急射进来插在他脑袋旁边的暗镖。 “呵……呵呵,胖子哥,你说说。”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李知时干笑了两声果断转移目标。 “这个……莫非他们又来了援兵?”听到李知时的问话,在槿秀的斜视中苦思冥想了半天的胖子说道。 果然还是胖子老实好欺负啊!满脸欣慰的李知时点了点头,“答对了一般,他们的确有援兵,不过援兵早就在队伍当中了。” “我在给点提示。你们仔细想想,为何历史上的陈东能够安然无恙的到达应天府?这家伙的仇家可是一抓一大把,而且个个都是宋朝权利的最高层,在没有我们的保护下竟然只是晚到了几天?要知道空间安排的任务世界可是和历史是一模一样的。” 李知时的这番话说出来之后,槿秀终究还是陷入了思考当中,实际上她对李知时没好脸色也只是表姿态而已,而李知时将答案如此明白的摆在面前,其大概只是想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便陡然睁大眼睛开口说道:“和陈东一起的那两个太学生有问题!” “答对了!”李知时打了个响指,笑着看着侧着身的槿秀说道:“那两个人看似是太学生,实际上时时刻刻都护卫在陈东的身边,而且之前的伏击当中,陈东竟然还敢在那种情况之下露头出来,看其样子愤怒多于恐惧,这一看就是典型的有恃无恐的表现。” “这两个人的实力,只怕不逊色与你们二人当中任何一个,甚至还要更高一些也说不定,所以我才说朱成他们那边的实力实际上并没有下降多少。”眯着眼睛将谜底揭晓的李知时在说完之后却是又叹了口气,“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些问题实际上都已经摆在了的面前,只可惜你们都将之忽略了,胖子哥……嗯,胖子哥也就这样了,倒是槿秀姑娘你,可惜了一双大眼睛啊。” 对于李知时的毒舌胖子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肥肉,算是认了命,可面对李知时的话语,槿秀却是悄然回过头,极为反常的一脸笑容的看着李知时。 “你刚才说可惜什么?” “可惜……”陡然警觉的李知时果断开口唱到:“可惜不是你,陪我……” “……” 意外发现这段时间李知时特别二皮脸的胖子一时间也被噎的无语,更不用说槿秀了,不过作为时刻保证气质的黑发魔女,在刚刚“肩虫”事件之后便发誓再也不轻易发飙,故而在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直接问道:“我回答对了,现在该告诉我之前但是什么了吧?” 然后在李知时刚准备开口之前,默默从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了一只暗器短匕在手中翻转,补上了一句说道:“想好再说。” “蛋……但是什么呢?”差点吓出一身冷汗的李知时来了个大喘气,然后立即表情变得一本正经:“但是改变历史也需要符合我们当前的局势,不能随波逐流。在任务世界中改变历史对我们契约者有利,那么我们就去尝试,但如果只是为了一时的利益而去做,那就是晕了头要吃大亏。要找准合适的时机切入历史,从而发挥我们身为契约者的能力,这一点实际上在新手任务的时候空间就已经暗中提醒我们了。” “在如今的宋朝之下,主战还是主和实际上已经不重要了,已经糜烂的局势在日后是如何都抵挡不住开始发力的女真人的,如果是其他朝代我说不定还真的热血一下拼一把,但这被打怕了,从上到下一心求和的宋朝嘛,在还没退到南边的这个时候,主战那就真的是一心求死了……” 说到这里,李知时颇为感叹的叹了一口气,北宋南宋,在他看过的所有史书上,都是一个让国人失望的朝代,而更讽刺的是,这个时代竟然可以说得上是中华历史上最繁华的时代。 “不说这些,如今我们被空间投入了这个任务世界,我们能做的有很多,但唯一不能做的,就是试图在这个时候让李纲留在朝堂,而且实际上从一开始空间就给我们按了一颗定时炸弹,也就是我们太学生的身份,如此风格倒也符合三星难度的套路。”看着面前在自己的话语中神色逐渐越来越严肃的两人,李知时顿了顿后说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想办法,要么脱离这个身份,要么就让这个身份脱离原本历史上的束缚。” “就算是想要拯救世界,也不是单单靠热血就能成事,以日后国家社稷栋梁来要挟上位者,这简直就是无用且自取灭亡之道。” 李知时说完后,没有去管已经习惯了的胖子,而是盯着被自己目的所震惊的槿秀,良久后眯了下眼悠悠叹了口气,发现对方还没有回神过来后小心翼翼的偷偷说道: “啧啧,可惜啥?可惜你有一双大眼睛啊。” 第八十九章 人走茶凉 接下来的路程里,在经过李知时的点拨之后,这支当做诱饵的明队显然不再像之前那样虽然表面风平浪静,但其实内里消沉。 “暂时我们还是需要再充当一段时间的诱饵。”李知时最终确定下来了三人小队的临时行事准则。 对于李知时的安排,这一次槿秀并没有提出异议,而是骑着马继续当起了她的高冷魔女,而且无论李知时再说出什么作死的话,其都无动于衷冷眼相待。 至于胖子,在开始有意识的锻炼自己的思维能力到至少能跟上李知时谋略的情况下,竟是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本纸张黄旧的手抄书籍,时不时就全神贯注于其中,更是又一次差点因此从马上掉下来。对胖子的如此行为李知时自然是十分欣慰的,多次对此表达了由衷的鼓励。 故而,在又一次落脚于茶馆休息之时,在胖子重新拿出书籍学习之时,高冷魔女槿秀却是不动声色的坐在了其旁边。 “你在看什么?” 一听耳旁传来的不带称呼的问话,胖子顿时一禀知晓是谁,毕竟在队伍之中,只有这个魔女觉得叫人胖子是对人最大的侮辱。 “呃,没什么没什么,就普通的书而已。” 槿秀挑挑眉,“我听见那根木头夸你了。” 胖子胖脸一抖,“真的没什么特别的。” 对此槿秀自然是不信,“给我看看。” “不用了吧。” “给我。” 看到有寒光从槿秀手中冒出,胖子顿时苦笑一声,脑袋耷拉了下来,身手把书往槿秀面前一推,然后在后者算你识相的眼神中悄然开始向后撤。 而对于槿秀来说,虽然她一直保持高冷,但实际上一路上以来注意力并没有从两人身边分散,故而对于胖子一直在看,而李知时又表示赞赏的这本书一直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此刻看到书已经摆在了其面前,自然伸手将其拿起,然后经过简单的操作解开锁定权限。 对于书籍空间的控制并不严格,甚至三省六部内就有藏有所有公开已知内容的书籍的图书室,可以借阅,但是若是因为书籍本身而对任务世界产生影响则会进行一定的惩罚。 在经过操作之后,拿起书的槿秀就清晰的看见了上面的书名。 《论怼人的一百零八种常见方法及其反制手段》 “……” “胖子!!!这本书没收了!!!” 再次上路之后,书被没收的胖子自然垂头丧气,对于槿秀,他在确定李知时对其态度有些不对劲之后,很果断将之放到了不能招惹的位置,又考虑到就算自己招惹多半也招惹不过的情况下,认怂便是当下唯一的选择。 他不知道李知时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常的态度,要知道在他的印象当中,李知时虽然毒舌腹黑,但从来没有主动认怂的时候,就算是当时吃了亏,也会在之后把场子找回来,对此那些个得罪他的敌人就是最好的解释。但出于信任,他相信李知时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必须这样做的原因,而在他的反复思索之下,判断这个高冷魔女要么是得罪不起的绝顶内力高手,要么就是…… “虽然空间有时是有些不靠谱,但还不至于把那样的人物丢到这个世界当中来,那么看来就只有那唯一一个可能了。”胖子瞅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李知时叹了口气,觉得幸又不幸。 而李知时在经过茶亭之后也开始闭目养神不再去招惹槿秀,如此一来整个队伍陡然间显得安静起来。 然而没走出多远,便听到一直冰冷的槿秀陡然开口说道:“来了。” “呵,还真敢来。”胖子挠挠头,似乎一点也不吃惊,而李知时更是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刚刚那个茶亭出现的很合理,店主热情,茶客来去匆匆,茶也解渴。可就往往太合理的本身就有些不合理,而这个地方的地势左侧山右侧坡,唯有官道地势最低,而且灌木丛生,道路也有些坑洼,显然是这一段路当中最为适合伏击的地方。 “解毒丹服下了?”在队伍开始缓慢停下之后,李知时轻声问道。 解毒丹是胖子在集市上买的,这种东西对于契约者来说是必备,当然,这种解毒丹也只能解开一些低级的毒,像鹤顶红百草枯这一类的东西顶多只能推后死亡时间。 而刚刚茶亭的茶中,被下了一种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良药,此物无色无味,易溶于水,任何人服用之后都会在短时间内就陷入神志昏迷的状态而任人摆布。 “竟然在茶里下蒙汗药?莫非真当我们是不在江湖行走的菜鸟?”胖子一声冷哼,而他的余光当中,身后的那几名请来的护卫已经在马上摇摇欲坠,眼神迷离,显然药效已经开始在全身运作。 “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身为契约者的我们,而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身为太学生的我们,但在我们表现出了一定的武力之后竟然还没有提高警惕转变思维,我只能说这次负责伏击的人水平真的不怎么样。”李知时耸了耸肩,然后身体也开始轻轻晃动,装出一副中了蒙汗药的样子,而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胖子和槿秀的身上,只不过后者没有像李知时一样加那么多戏,而是直接慢慢在马背上躺倒。 感觉到骑乘之人没了反应,本就没有跑动而是在踱步的马匹自然而然的放慢速度停了下来,然后开始在道路当中踟蹰,似乎有些疑惑。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整个队伍已经完全在原地停滞不前,而所有人要么伏于马背要么直接摔了下去,而中间的马车则是安安静静的伫立着。 “那些太学生已经全部中招。” 在不远的山坡之上,一名身着盔甲的行伍之人静静看着官道上的马车,听到手下的来报后轻轻挥了挥手,然后身边一个个穿着黑衣的蒙面人便悄悄向官道潜行了过去。 “哼,终究是一群文人罢了,连半分行走江湖的经验都无,虽说有点拳脚功夫,但老王那家伙说的话向来夸大其词,怕只是为了自己的失败找借口罢了。一群学生而已,也想去坏大人的大事?” 等到看到手下之人已经开始走上官道毫无阻拦的向马车行去,盔甲将士轻轻摇了摇头,朝廷的文人看不起他们武将,可现在这种局势,他们武将何尝又真的看得起这些个文人?怎能由得这些文人一张口,就让他们这些人去打生打死,最后还功劳苦劳全无? 第九十章 明暗 宋朝可谓是中华历史上重文轻武这种风气最为巅峰的时代了,所有的武将都需要受到文臣的制约,要想有充足的粮饷,要想打仗之后赢有功,败无过,都必须要和文臣搞好关系,不然当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种手段自然让宋朝得以快速的发展文化经济,更有利于中央集权,但也造成了宋朝无可战之兵无可胜之将,等到被金国入侵,说得好听是屡败屡战,难听点就是屡战屡败,完全被金国打掉了精气神,打起仗来稍稍有些死伤就成溃败之势。 但在小范围的作战中,而且是对一群太学生,这个身披盔甲的武将还是有自信的。 可是他的自信,就在其手下之人靠近了马车,打开马车之门之后,随着一声声急速的破空声而瞬间破灭。 只见随着车门的打开,瞬间似乎又有无数只箭矢破空而出,只用了短短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马车四周的蒙面人便瞬间倒下了一圈。 而与此同时,原本昏倒在地的李知时三人陡然暴起,首当其冲的便是拿着一柄大砍刀的胖子冲锋在前,一个横劈之下至少三人应声倒下。 其次却不是槿秀,而是距离马车最近的李知时,刚刚一根箭矢险之又险的射在了他的胯下,一瞬间肾上腺素飞速分泌的他拿起剑就挽起几个剑花,在背后将身边毫无阻碍的,被化身刺猬的马车镇住的几名蒙面人刺死。 至于咱们的高冷魔女,偷袭之下的她简直就是人形收割机,手中飞镖不断甩出,要么封喉要么便让对方失去战斗力,尤其在一旁辅助,李知时和胖子压根就没受到任何阻碍和威胁。 如此情况下,蒙面人竟是又出现了溃败的迹象,而此时,山坡之上的盔甲武将终究是忍不住从山坡上冲了下来,手持一柄铜锤直直冲向胖子,同时大声收拢剩余的手下。 可就在其即将与胖子碰面之际,却竟是陡然一个转折,然后扔起手中铜锤猛然砸向槿秀。 “小心!”一边战斗一边观察场上局势的李知时顿时大声提醒,可那盔甲武将的攻击实在太过突然,而且一反其冲过来时笨拙的身形,丢掷铜锤之时的灵活与速度简直不像是这个体型的人应该做出来的。 而一直用暗器支援李知时胖子两人的槿秀面对这一击时自然是未能完全提前预料到,但是身为暗器高手惊人的敏锐在最后关头还是帮助到了她,只见其陡然上身后仰,竟是做出一个铁板桥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飞来的铜锤。 “砰!”虽然槿秀躲过去了,但她后面的大树可就没了那么好的运气,在铜锤的轰击之下一人合抱的树干直接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铜锤整个都陷在了里面。 在李知时松了一口的同时,看见自己这全力一击竟是没有对敌方造成任何伤亡的盔甲武将脸色一变,然后竟是带着收拢的残兵乘着李知时三人应为这一击攻势骤停而飞速离去,同时心里不断咒骂上一波前来伏击的老王,这家伙可没说对方里面有精于暗器陷阱的高手! 他已经发现了,那辆马车看似吃重不少,实际上里面压根没有人,那重量多半是因为那批当做暗器射出的箭! 看着匆匆而来又再次飞速撤退的伏击之人,在知晓槿秀并无大碍之后的李知时,示意胖子保持警戒之后,便找到了后方因为不知情而喝下含有蒙汗药的茶昏迷的几名护院,却发现这几人竟是脖子上都被补上了一刀,早就已经失去了性命。 这个瞬间,李知时却是有些体会到了曹操当初喊出那句“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时的片刻心境,因为不能完全信任,所以他没有提醒他们茶里有毒,而如今这几人却都因为他的决定而无辜身死。 “没有进入绝对冷静下的我终究只是个智商高一点普通人而已啊。”李知时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向后走去,虽然没有绝对冷静,但已经经历过两个世界的他明白,这就是三省六部生存的法则,身为如今三人团队大脑的他,必须要保证这个计划不会出现变数。 至于那辆马车,自然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陷阱,这些得自上一波伏杀的箭矢,这一次倒是通过同样的手段还了回去。这也是他们三人能够安稳当诱饵的底牌之一。 等到胖子确定对方已经完全离开后,三人便重新上路,只不过失去了马匹的他们自然是不会再走大路,而是窜入山林,沿着之前早就问好的山道继续前行。 “木头,我们如今特意暴露了我们只是诱饵,如此之下不提朱成,可我们的任务目标陈东可不能有所闪失。”到山间找了一个山洞休息之时,胖子一脸疑惑的问道。 之前的战斗并没有让他一直亢奋到现在,身为资深契约者,这样的遭遇战遇到的次数并不少,再加上时限就有算计,只当做是家常便饭一般完成任务罢了。 而能让他稍稍有些兴奋的就是这次反伏击竟是获得了不少的惯性点奖励,似乎空间将这初步任务的阻碍也定性为了惯性点获得的目标,光是斩杀的蒙面人就让他获得了小两千的惯性点,算是三人中收获最丰的那一个。 听到胖子的问话,槿秀也不由看向战斗之后一直保持沉默的李知时,此时的她早就已经承认李知时在他们三人当中的领导地位。 “实际上如此早就暴露我们身为诱饵的身份,我的目的就是朱成他们那支暗队,在第二次与我们手上折戟之后,此时待在应天府的那几位若是再有刺杀行为,定然会集中足够的力量才会出手,这股力量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继续充当诱饵的话,我们能够面对最好的结果就是被活捉,然后等待朱成他们结束这个世界一起返回,而其中稍有变故便只有死路一条。” 再次睁开眼睛的李知时此时目光已经完全看不见情感的波动,那种冰冷到极点的目光看得槿秀竟是一时间全身发冷,好在李知时只是看了其一眼便重新将眼睛闭上。 “不管朱成他们走什么道,途中都必须经过有人烟之地进行补给,而我们走的官道,如今肯定是在他们前面。” “现在,我们要折返回去,找到他们并将他们的身份泄露出来,让这两队的明暗分化掉个个。” “我们要知道,历史上那个太学生领袖陈东陈少阳,能够活着到达应天府的真正底牌究竟是什么,如此,才能也才有机会借到这大势。” 第九十一章 虎符 下者谋人,中者谋局,上者谋势。 尽管只经历了包括新手世界的两个世界,但李知时明白,“活下去”这三个字,实际上只是三省六部中最基本的需求,而如果只是一味的求活,前面几个世界或许会很容易,但如果一旦任务难度开始递增,就光凭借每次任务的基本奖励,基本上就属于被淘汰的那一群。 要想能够在空间当中活下来,就必须要明白空间发布的每一个任务,与任务世界此时此刻的大势之间有什么关联。 很显然,这一次空间所发布的初始任务,当中就蕴含着一个放在明面故而让人下意识忽略的致命陷阱。 “空间让我们随陈东前往应天府,这个初始任务,你们察觉到其中隐含的信息了吗?这就像我们考试做题一样,首先要明白出题者的意图,明白吗?”再折返的路上,李知时面无表情的问道。 对此胖子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对李知时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他,自然知道那种绝对冷静的状态是需要庞大的惯性点来做支撑的,而他们此时除了击退伏击之人获得的一部分和进入世界预留下的一点,两个人总共和起来大概只有四千左右,一分钟一百惯性点,还不够半个时辰用的。 此时槿秀对于李知时刚刚那绝对冰冷的一眼看的至今还有些发憷,对于其的发问此刻竟是丝毫不敢再不理睬,结合了一下之前李知时的话,然后皱着眉头思考了良久才试探性地说道:“大概便是想告诉我们陈东不是个好人?” 然后她就看见了李知时摇了摇头。 “果然不对吗?”槿秀撅了噘嘴,再然后说道:“那难道是说,我们没有必要去保护陈东?只用保证在他进入应天府地界时何其一起进去就行?” 李知时又摇了摇头,一脸失望。 “还不对?”这一下槿秀就有些蒙了,看见李知时沉默不语的向前走去,一时间竟是不敢再上去搭话。 而到了傍晚,几人来到了之前经过的一个小城,在休息之时,槿秀终究还是耐不住性子问道:“木头,到底是什么?” “呃?你说什么?”李知时一脸不明白的看着槿秀。 “空间的意图啊?”槿秀皱了皱眉头。 “哦。”李知时点点头,“你说这个啊,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啊。” “……”看着李知时一脸无辜的表情,思考了一下午,只觉得自己脑细胞都要消耗殆尽的槿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此时她那里还不知道又被面前这个家伙给耍了。 “那你很棒棒哦。”显然气急槿秀突然一反常态的笑着看着李知时,她发誓,这一次若是这个家伙不认错的话,他一定要给他个终生难忘的印象! 而此时旁边,整个下午到现在一直冷眼旁观的胖子则是叹了口气,一脸惋惜的蒙住了眼睛,“何苦呢你说,唉。” 而下一秒,李知时便抬起了头,一脸懵懂的看着槿秀,然后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哦,那你说说我棒在哪?” 槿秀:“……” “唉。”叹了一口气的胖子颇为无奈的看了看显然傻眼的槿秀,对于对方身陷套路而不自知是的行为表示同情,毕竟她面对的是一个将全部智慧都放在怼人上面的谋士,若是目标是他,那他娘真的是想想就觉得生无可恋。 不过下一秒,他就看见原本高冷的槿秀却是伸出了手直接抓向李知时腰间的软肉,然后狠狠的一拧! “啊~~” “诶?谁家杀猪了?”旁边一家贩肉的屠夫陡然凑过头来一脸警惕,心想难道又有人要来跟他抢生意了? …… …… “我们的食物不多了。” 休息完之后重新启程的朱成陈东几人,此刻又不得不去面对另一个大问题,毕竟轻装上阵的他们就算每个人身上都带上食物也不可能满足六个人数天的粮食,何况山间赶路消耗的体力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想不被饿死,他们必须下山一趟前往有人烟之地补充一下粮食。 “如果大批量的购买可以储备的食物,那肯定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虽然已经有一队去帮我们引开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注意,但必要的警惕还是得有的,所以我们需要分批次进入城里,然后每人携带一部分粮食出来。”朱成看了看洛灿一眼,说道:“洛灿,你和这位张兄先去吧。” 洛灿眉头一皱,还没问出为什么,倒是那边身为剧情人物的张兄先开了口:“如此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朱成笑着看了过去,问道。 “呃。”显然没有组织好词汇,只是下意识反应的张兄自然是一时半会被问住了,一旁的陈东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站了出来,“张兄,无事的,此事事关吾等口粮之事,实乃大事矣。” 看到陈东如此说道,“张兄”看了看身旁的“李兄”,然后也只得点了点头。而如此局面之下,话已至此,原本想要拒绝的洛灿却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也只得答应了下来。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朱成原本脸上带着的笑容却是陡然间消失,面色阴冷的唤了一声汤齐。 “汤兄,以你之能,可否挡住内力级别高手的全力一击?” 汤齐一愣,仔细盘算了一下后点点头又摇摇头,“挡是挡的下来,但挡住之后,估计在回到空间之前我都是废人一个。” 朱成点点头,伸出一只手,说道:“那再加上这个呢?” 汤齐低头向其手上看去,只见一枚令牌浮现于朱成手中。 【破损的虎符】 【产自:战国时期】 【效果:临时获得一星武将能力,持续时间3分钟】 【备注:这一刻你被古代将士灵魂附体,你不是一个人!】 “竟然是虎符!”汤齐的眼睛顿时就瞪圆了起来,要知道晋级武将的必要条件就是要获得一枚虎符,而面前这个虽然标记有破损,而且只是临时提升,但这种提升之后的体验和感悟却是实打实的存在于使用者脑海当中的,如此一来在日后的晋级过程中,肯定要更加容易得多! 第九十二章 城中见面 简单的易容可谓是行走江湖的必备技能,在城内闲逛的李知时三人如此,而偷偷潜入城买干粮食物的洛灿也是如此,调整下没毛的浓淡,头发的造型,以及走路的姿势,转眼间就可以变成另一个人。 但谁也不知道,这两拨只要不是正面撞上就不会相互认出的人,实际上在某个很早的时刻就有过沟通。 …… “洛灿姑娘,你真不愿和我一起去当那所谓的诱饵吗?”在遭遇第一波伏击之后,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刻,李知时看似无意的找到了短发女孩洛灿。 “明知是诱饵还要去,那不是找死?”洛灿撇了撇嘴,然后狐疑的看了李知时一眼。 李知时摇摇头,“去当诱饵并不一定死,而想着螳螂捕蝉的也不一定会赢,况且以如今的局势,我们必须要有一队人去将那些幕后之人的目光引开,否则这样下去必将是全军覆没之途。” “全军覆没总比我死了别人得了便宜好。”洛灿冷笑一声,在这片空间之中这种想法实际上才是主流,没有人会用自己的生死之危来为别人作嫁衣裳。 看着洛灿如此态度,摇了摇头的李知时只留下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而此时此刻,在城中来买食物,终究还是当了一回诱饵的洛灿陡然想到了李知时的脸,以及其最后和她说的那句话。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时相比于鱼竿,身为鱼饵的反而选择性更多,因为他离渔人更远。” 洛灿此时才明白过来,比朱成能够早看清局势并先一步作出应对的李知时,很明显要前者强出许多,当初她拒绝了对方同做诱饵的邀请,如今却是成为了别人手中的鱼竿,不断被利用,却没有理由没有机会没有实力去拒绝,对于她来说,陈东此时已然是被朱成挟天子以令诸侯,她不得不去听令,毕竟陈东这个初步任务关键人一旦出了问题,很显然在这个任务世界中他们就已经失败了一半。 而相反一开始便自愿成为诱饵而离开的李知时三人相比她能够有更多的选择空间,而不是一味地被胁迫。 “洛姑娘,在下去另一边看看,半个时辰之后再于这处地方集合。”与洛灿一同出来的“张兄”和其招呼了一声便向另一边走去,两人分开行动目标也就小一些,采买食物的速度也就更有效率。 对于这一开始便由朱成定下的行动方针,洛灿虽然有点身不由己的窝囊感,但终究还是觉得是很有道理的,当下便也向一处酒楼行去。 可当她刚走到酒楼门口观望之时,却是有一个小女孩一蹦一跳的跑到其身边,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张送到其手里。 “姐姐,这是一位大哥哥要我交给你的。”小女孩的声音稚嫩得很,而握得紧紧的手心中却是因为手太小的缘故,洛灿一眼便看出其中有几个铜子。 洛灿满脸疑惑的将纸张打开,却发现里面一片空白,一个身影陡然在其脑海中浮现,当即皱起眉头喊住小女孩问道:“交给你这张纸的大哥哥人呢?” 而被喊住的小女孩竟是丝毫的不害怕,相反还有些兴奋的说道:“大哥哥说,若是姐姐问起他,那便说明姐姐还不算笨,便让我将姐姐带过去!”小女孩开心的拔了扳手指头数了数,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洛灿,“姐姐你跟我一起去吧,这样小粒又可以得到几枚铜子了!” 看着小女孩一副财迷的样子,洛灿内心的震惊多少转变成了好笑,然后点了点头。 那些个幕后伏击之人断然是不会用出这样的手段的,如此一来就只有他了。跟着小女孩一路前行的洛灿内心思索着,她并不是那种心软冲动的人,自然不是因为一个小女孩的卖萌可怜而答应。 等到她随着小女孩进入一条人流稍微少一些的巷子,小女孩便停步不再前行了,其虽然年纪小,但内心却还是精明着呢,却是开口向洛灿索要那几枚约定好的铜子,想到在现实中许多小姑娘就是因为没有警惕而被拐走的洛灿没有过多的犹豫便拿出几枚铜子递了出去,然后等到对方一蹦一跳的离开之后才快步向巷中走去。 没多久她便看到在一处大门洞开的民居院落当中,一个身着褐色布衣的男子背对着门口站着与屋内人说话。 “你怎么在这?你们不是自愿去当做诱饵吸引注意吗?你们这样做不是将我们所有人置于死地?”内心某种情绪爆发出来的洛灿一认出这个背影之后便直接质问出声,然后下一秒就被眼前发生的一幕给弄得气势全无啼笑皆非。 “大婶,别打别打,我走还不行吗?!”李知时一脸无奈的看着屋内拿着竹篙气势汹汹准备冲出来的中年妇女,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收了钱之后翻脸不认账。 “嘿,小子,是稀罕你那一丁点碎银子,早知道你是借我这院子私会情妇我打死都不会借你,看你斯斯文文的样子,咋,还想学别人达官贵人收几房小妾养着?我呸!” “……”对于面前大婶的抨击,李知时只能无言的笑了笑,然后捡起前者砸在自己脸上的一两碎银,转身对着洛灿招了招手,然后两人快步的溜之大吉。 “没想到宋朝也有这么彪悍的妇人。”等到离开了民居小院,洛灿黠蹙的笑了一声,倒是没了之前的质问之意。 “呵呵。”李知时淡淡一笑,然后决定快速引开话题,如今的局面当真是太过尴尬,“你给了那个小女孩铜板了没?” “自然是给了。”洛灿点点头,对于那个小女童她的印象还是挺深的。 “那你知道她是谁吗?”李知时摇摇头看着她。 “那个小女孩还有什么特殊的身份不成?”洛灿一愣,有些愕然。 在短发女青年洛灿疑惑的目光之下,李知时说出了一个让前者极为震惊,甚至感觉到惶恐的消息。 “她啊,是这里的县尉最为疼爱的幼女。” 第九十三章 何来自信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显然被李知时这番话给吓到的洛灿一时压抑不住惊呼出声,看向其的眼神也开始变得不善起来。 对此李知时只是轻轻扫了一眼,然后并不在意的继续向前走,可刚刚没做出多久,就感觉身后传来一道笔直的寒意。 “你给我站住。”洛灿的声音从背后冷冷的传来。 虽然没有回头,但李知时也知道自己已经被一柄长剑给抵住了后心。 “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把剑拿出来。”李知时头也不回的说道。 这条街虽然小,但还是有人来回走动的,洛灿拔剑加质问的声音瞬间吸引了他们的目光,有看热闹的,更有快步离开,不知是不是去报官。 经过李知时的提醒,见此情形的洛灿顿时脸色一变,目光晃动了几下之后,终究还是将剑收了起来,然后跟在李知时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快步离去,等到了一处没有人地方才复又冷声开口问道:“你总要给我个解释。” 李知时摇头笑了笑,“你凭什么认为我要给你解释,凭你的剑?” 想到刚才场景的洛灿呼吸一滞,不过想到如今四周无人,目光顿时稳定了下来,“这里可没多余的眼睛。” 可当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 “洛灿,好久不见。” 这个声音一出,洛灿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起来,结果还没等到她转头,就又听见一个憨厚的声音紧随其后冒了出来。 “呃,胖子我应该不算多余吧?” 对于洛灿的呆滞,李知时脸上的笑容依旧是半分不变,“我向来不是以势压人的人,所以就算现在我们人比你多,但既然你发问了,那我还是好好跟你解释一下。” 在洛灿听闻一脸不明所以的状态下,李知时淡淡说道:“我不想让陈东提前赶至应天府。” “可你这样做无疑是完全将我们暴露在敌人的视野当中!而这应当是你们的职责!”洛灿叫道。 “我们已经承受了一次攻击,下一次我们承受不了,而两队同时隐藏,毕竟会引来那些人扩大范围的搜寻。” “所以你就把我们出卖了?要知道陈东死了你们一样任务要失败。” “就算是失败也比死了好。”李知时摇了摇头,“况且我不会让他死。” “呵,谁给你的自信?就凭你一个不上不下的新人?”洛灿冷笑一声,对于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口出狂言”虽然没有轻蔑,但显然也没有信任,“说实话,我能在这与你说话,已经是看在你之前于我所说的那番话的面子上了,要知道朱成是谋士,就算是预备役,可就凭你,你拿什么和他斗?” 李知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此刻有些歇斯底里的洛灿,这个短发女孩心气甚高,和槿秀是完全相反的人,后者是面冷心不冷,而其是面里热情,实则内心孤傲。 发觉李知时一看着自己,洛灿自然是毫不留情的瞪了回去,只不过几个呼吸过后,她便开始发觉有些不妥。 不是别的,而是她发现,她身后站着的槿秀和胖子两人,竟然除了打招呼的那句话之后,便再也没有其他的言语,而这种现象自然是很能说明问题! “槿秀姐姐,胖子,你们两个人也愿意跟着他胡闹吗?”犹豫了片刻,洛灿终究还是开口问道。 面对洛灿的发问,胖子还没开口,就听见身旁的槿秀就率先开了口。 “我听他的。” 此言一出,别说洛灿被惊得不知道如何应对,就连李知时都不由愣了愣。 至于胖子紧随其后的表态,却是在槿秀那骇人听闻的言语之下算不得什么,但也如同一块石头压在了其心上。 然后,一个惊人的想法陡然在其心中升起。 “你,难道也是谋士?!” 这个问题实际上从一开始就在她的内心当中有过苗头,但这个想法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以至于她的潜意识当中就想当然的将之忽略了过去。 可如今槿秀和胖子,这两个本次世界当中实力最强的资深者却都对面前这个新人言听计从,而他们两之前对朱成可都不是这个态度! 这是不是说,面前这个人,比已经获得了空间承认的预备役谋士朱成谋算之力更为强大? “怎么样?”这个时候,李知时终于不再保持沉默,而是眯着眼看着洛灿说道:“告诉我你们的藏身之地,然后,接下来的事就让我们来接手如何?” 面对李知时的答非所问,这一次洛灿却是没有继续问个明白,而是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开口。 “你能保证我们的任务不会失败?” 李知时带着几分莫名笑意的点点头,然后却是说了一个与其动作相反的话,“我不能保证任务不会失败,但我能保证我们在这个任务世界当中接下来的遭遇,肯定比这样下去要安全的多。” “本来我们也很安全。”听到这洛灿虽然已经有了答应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首先不说你们的安全是建立在我们的生死性命之上,就算抛开这一切来讲,跟在朱成身边,你难道现在就觉得安全了吗?”这时却是槿秀陡然开口说道。 槿秀的一番话说的洛灿一下子脸色便难看了起来,朱成把她当做诱饵这件事一直让她很不是滋味,如今这种感觉被槿秀一语直接点破,和其一比,只觉得自己当真是何苦? “罢了,我信你们就是,既然朱成能够拿我来当做探路的棋子,那也怨不得我跳出他的棋盘之外。”在槿秀的最终一击下,洛灿终究实在没有丝毫怨言,很直接的便将他们此时得到藏身之地给透露了出来,然后却是在李知时的授意下原路折了回去,在酒楼买了些吃食之后便来到了与陈东身边“张兄”约定的地方,后者却是先其一步到了,也没多问什么,两人便一起离城。 而在他们的后面,似乎在某些阴影当中,有看不见的光芒在闪动。 第九十四章 抛弃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在送走了洛灿之后,胖子看向李知时问道。 能够说服这个短发女孩胖子并不吃惊,虽然说他看人的眼光并没有李知时这么厉害,但他自信自己眼光也并不太差,不然也不会发现李知时这个“变态”。而在他看来,以洛灿那很明显表现出来不太服人的性子,如何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去当做任何人的棋子。 在胖子的视野当中,李知时只是笑了笑,“我们?继续赶路就是,陈东已经不可能提前赶至应天府,甚至按照这样的情况多半还要比历史上晚上许多,而对于我们来说,只要在初步任务完成之前提前赶至应天府,赶在空间任务后续任务下来之前我们就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去更深层次的接触这个世界,掌握到势。” “可,可你不是让槿秀姑娘去抓那个女童了么?”胖子一愣。 “那只是说给洛灿听得。”李知时以手扶额作长叹。 李知时的话让胖子显然更加迷糊,“那这样还如何将朱成他们留在这?” “感情我之前说的话都白说了。”李知时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没我们他们就当真发现不了洛灿他们的身份?他们只是苦于没有正当的理由来进行大范围的搜捕行动而已,如今我送给了他们一个理由,不管我成没成功,他们自然都会以此为契机开始动手,我敢肯定,此刻返回的洛灿她们身后必定已经跟上了探子。” “现在,就是我们出城继续前行的最好,也是最后的时机。” 看着目光一片平静的李知时,胖子内心不由一叹。再次进入这种情况下的木头,虽然让人安心的很,可那种漠视一切的态度当真让人深感有些可怕,而让他这这种经历了许多世界也算是心狠之人都感觉有些可怜的,便是似乎又在一次被木头利用的洛灿。 “不知该说你天真还是无邪,既然都已经知道了木头是比那朱成更为可怕之人,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活该被坑?可这样对一个妹子是不是太残忍了?” “哦,对了,木头是在槿秀姑娘面前做出来的这事……”似乎发现了什么的胖子内心对于洛灿的同情更多了几分。 …… …… 在这对于李知时是最好时机的同时,对于返回的洛灿来说,却是她此刻内心最为忐忑之时。 与李知时的碰面是她如何都没有想到的,而最让她惊讶的是,自己竟然被他所说服,自己把自己给出卖了? 越往回走,洛灿心中的不安就越强,按理说与那人合作之后,在接下里的遭遇当中的自己应当是安然无恙,可越是反复思考这件事,洛灿就越是心中忐忑。 “他说他控制了那个小女孩,以此来暴露我们的身份,可最后为什么还要让我来配合他们,告诉他们我们的藏身之地?这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已经能够看到站在外面警戒的汤齐之时,洛灿却是心中陡然闪过一丝灵光,然后面色瞬间一百,当即也顾不上身边同行的“张兄”,立即运起轻功向前面冲去。 “洛灿你干什么?”看到直冲过来的洛灿,被朱成委以重任的汤齐自然是将其挡了下来。 “你给我让开,我要见朱成!”洛灿大叫。 “你要见便见就是了,为何如此惊慌冲动?”汤齐眉头一皱,“他们几人正在旁边一条溪流那打水,你过去就可以看到。” “怎么了?”其话音刚落,便听到了朱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同时身边还有同样领着装水皮囊的陈东两人。 而还没待洛灿汤齐两人转头看过去,便被一声陡然从身后传来的惨叫给惊得一呆,然后瞬间保持戒备。 “洛灿,张兄呢?”此时听闻惨叫当中那某熟悉强调的陈东却是面色一白,然后快速几步上前跑到了洛灿身边匆忙问道。 而被陈东这番话一提醒,洛灿才记起此刻被自己落在后面的张姓太学生,当即面色难看的说道:“他在后面,因为发现了紧急情况,所以我就先一步赶回来了。” “什么紧急情况?”听到洛灿解释的朱成眉头紧锁,再加上刚刚那声惨叫以及陈东的紧张,这些信息已经让他此刻心绪极为不宁。 而还没等洛灿说话,似乎是在响应朱成疑问一般,在山林之中,一道道极为急促的脚步声已然开始不断传来,而这背后代表的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快走!”来不及多想,朱成立即厉声说道,早有此打算的洛灿和汤齐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往山中跑去,而陈东却是和其身边的“李兄”待在原地并没有动身的意思,相反面上更是露出了怒色以及犹豫。 “张兄还在那,你们难道就要这样放弃他吗?”陈东的声音显然压抑着极深的怒火,一个心中热血甘愿被李纲站台引为天下敌的太学生领袖,对于这种违背儒家道义的事情自然是深恶痛绝。 “咳咳。”朱成此刻自然不可能和其去争论谁是谁非以及儒家思想的某些糟粕,当即咳嗽几声沉声说道:“陈兄,此刻乃万分危急之时,朱某便不再与你说那些官场上的客套话,朱某只言一句,陈兄心中之念,是家国天下在前,还是一时得失自我小恨更重?” 朱成的一番话自然谈不上振聋发聩一下便让陈东醍醐灌顶般醒悟,但让后者沉默不语低头深思却还是能做到的。而同时其身边的另一名李姓的“太学生”也忍着心中悲痛开始劝解陈东,两人合力之下才让陈东长叹一声,双目湿**下,也只得随着两人快速离开。 而在三人开始追寻前方洛灿汤齐的身影之时,身后已经能够模糊的看见在那树林当中的人影幢幢,而发觉到这一幕,就算是陈东也终于面上开始出现一些惊惧。 还好他刚刚在朱成两人的劝说之下及时离开,不然此刻只怕是已经被那些个肯定是前来抓捕他的人给擒住了,现在对他来说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在如此多的人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多半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第九十五章 怕 这突如其来的抓捕自然是让朱成心中疑惑重重,他不明白在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以至于出现这种情况,这几日的安稳度日确实让他有些放松了警惕,现在想来难道是那边三人出了什么岔子,以至于暴露身份牵连了他们? 就算是现在他也没把局面的如此发展与李知时产生任何联想,因为在他看来,李知时不过是一个不知死活的新人而已。 因为洛灿的提前察觉,朱成一行人侥幸在官兵还未形成合围之前从包围圈突破了出去,只不过他们突破的方向并不是前往应天府的方向,而是往回走的路。 而这一追一逃,便是一天一夜。等到发觉脱离了搜寻范围避开了追捕之后,朱成无奈的发现,若只是倒退那还好,路程算上这一天一夜也算不得什么,但如今很显然的是,他们此时前行的路已经被锁死了一大半,而要想安然无恙的到达应天府,只能选择绕路,而这一绕路,至少是二十天的路程! “该死!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面对这样的情况,就算是一向自信的朱成未免也开始有些暴躁,从任务开始到现在,所有人执行的都是他的谋划,可到了现在却是进入了如此境地,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队伍中的一人很可能已经身亡,这让所有人的心情都高兴不起来,其中最为甚的自然就是陈东,实际上他身边跟着的两名太学生“张兄”以及“李兄”,都是其家族当中安排的护卫,武艺算得上是超群,可尽管如此,也不可能在大量的官兵面前讨得半分好处。 朱成的分兵之策到此为止已然是全盘皆输,完全进入了最恶劣的结果,也就是分兵后人手不足,而且还不能提前赶至应天府的发展状况。 “朱兄,我等如今……该当如何?”在所有人都沉默了许久之后,一直力挺朱成的汤齐终于开口问道,虽然如今他对朱成的谋算之力已经有些怀疑,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如今的团队当中,已经拿不出另一个谋士了。 而汤齐的开口实际上便是给了朱成一个台阶下,对此朱成自然是知晓,只不过他也发现了剧情人物陈东却是依然没有理睬自己,虽然空间没有提醒,但只怕是其与陈东的声望关系多半已经跌成冰冷。 “如今之计,绕路自是不妥,等到我等赶到之事,多半朝中局势已定无法再被轻易左右,但胜在安全。而另一策便是走水路,水路快,可若是再被追上,于水面之上我等犹如瓮中之鳖无处可逃。”朱成目光严峻的说道,虽然他是提了两个方案,但实际上他内心更加倾向于后者,毕竟他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他既然说了要让陈东提前到达应天府,便要抛开一切去做到。 可已经接受了李知时说法的洛灿却是不这样想,此刻她虽然已经知道自己被李知时算计了,可她也明白对方还是给他们留下了一线生机,毕竟这个语言漏洞怎么看都像是故意为之,不然这种错误当真是太愚蠢了。 而对于遇见李知时的事情,洛灿此刻自然没有昏头到讲出来,否则在这种情况下其定会变成众矢之的。而现在的她,对于朱成的两个提议自然是更支持前面一个,以那个人的谋略水平,以有心算无心,想来已经算到了他们如今的局面以及能够选择的应对方式,而显然那个木头就是希望他们选择绕路这一个选项,而后一个走水路,她不相信对方会没有在此路上布下后手。“小女子认为,如今还是绕路更为妥当,既然朱兄你的谋划已经出了问题,那么在为此行冒险之计难道不显得有些自寻死路吗?如今局势已经如此明朗,背后潜藏之人难道不知道,要想提前到达应天府如今便只有水路一条?”和槿秀一样,身份已经转变为侠女的洛灿在朱成说完之后便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其说完之后便感觉到了朱成投过来的阴冷的目光,当即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汤齐自然是一如既往的站在朱成的一侧,很快就表示自己选择拼一把,故而最后决定的权利却是落在了从众人开始议论到现在都一言不发的历史剧情人物陈东的身上。 “咳咳,陈兄,如今决策之任便在于你,毕竟你乃我等太学生之首,你之安危对于我等来说才是最为重要之事。”看到陈东和依然表现出一副护卫模样的“李兄”仍旧是沉默,朱成内心焦躁之余也只能叹一口气。 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于自己身上,似乎在发着呆的陈东轻轻笑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目光平静的扫视了一遍众人,而后转过身,视野所及之处仍旧是应天府的方向。 “以我大宋如今之局势,一味求和只能使得敌寇变本加厉的欺侮我等,只可惜那些个身居高位之人只管生前安稳不管死后国破家亡之危,一个个都以保家卫国为由只愿与那金狗和谈,当真是荒谬至极!可笑至极!” “李师如今便是身陷这种囹圄当中,随时都有可能官位不保甚至身死,我等却在还这考虑到底是绕不绕路,真是枉费了李师的一番言传身教!” 说完这番话之后的陈东,一瞬之间仿佛又回到了众人刚见到其时的那种气质,然后在众人的注视当中陡然转身,不顾身边“李兄”的劝阻,斩钉截铁的说道:“走水路,哪怕是吾有生命之危,也断然不会行那等退后半分之事!” 听到这番话,洛灿的脸色自然是难看起来,而朱成的表情实际上也不是很好,如今他提出的这两个建议实际上都让他很不满意,虽然走水路也是他心中所选,但如今当真要确定下来,他却没有来的有些不安,之前谋划的失败,已经让他开始对自己的谋划少了几分自信。 “既然陈兄已经做出如此选择,那绕路之说便不要再提及。”看了一眼洛灿之后,朱成拿出羊皮地图,并不再一人决断,而是可是询问众人的意见。 他真的是有些怕了。 第九十六章 这胖子不错 重新上路的李知时三人,在身后没有追兵的情况下自然是一身轻松,沿着官道不过数日光景就已经到了应天府周边地界。 “木头,你说他们后面怎么样了?那个洛灿估计此刻正在背后咬牙切齿的骂你。”对于习惯现代生活方式的胖子来说,在没有手机,有手机也没有网,有网也没有没电的宋朝,赶路当真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情,“啊啊啊,太无聊了啊,那些家伙为什么不来伏击我们??他们看不出来我们这边更强一些吗?” “呵呵。”槿秀对胖子的言论清晰的表示了不屑。 李知时倒还是悠哉悠哉的骑着马——嗯,马是从一伙不长眼的山贼强盗手中抢来的,说起来是山贼,实际上这年头都是一些失去了土地的百姓临时充当的,天下一乱,人心自然就险恶,为了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 而那批山贼刚刚抢劫了一户商队之后有内心膨胀来招惹身为女子的槿秀,后果自然是来了一拨山贼快递,被李知时三人照单全收。 “他们此刻应该已经选择了继续前行,如果说任务世界当中的陈东是以真实历史上的陈东为模板的话,我详细他会选择走水路拼一把,对他们而言,绕路实际上是最安全,但最不可能去选择的选项。” “那岂不是他们还是有机会提前到达应天府?”胖子一惊。 “哪有那么容易。”李知时伸了个懒腰,然后往马背上一趟,颇为享受那种如同按摩一般的颤动,“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并不见得是对的,就像拆弹,有时候红线黄线无论哪一条剪了都会爆炸一样,看似有条生路,实际上都是绝路啊。” 说完,李知时却是不再理会胖子的刨根问底,而是将话题转向槿秀,“槿秀姑娘,你多重?你看你的马都累了,不如咱们停下来休息下?” “……”被李知时一句话气到噎住的槿秀连呵呵都没呵呵出来。 “嗯,我的马似乎还有点力气,不过咱们接下来还有一日路程都还需要靠这些家伙,还是休息下比较好。”李知时闭着眼,在冒冷汗的胖子眼中继续不知死活。 在李知时的等待之下,槿秀深呼吸了一口气后,脸上竟然绽放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然后说出一句让李知时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的话。 槿秀轻轻挽了一下秀发,笑着说道:“行啊,呵呵,果然贱人就是较轻。” …… …… 在经过几次试探之后,发现自己似乎在套路上已经不能对槿秀形成碾压之势的李知时果断放弃了自己作死的行为,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不需要再用惹怒对方来观察破绽。 不过实际上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知道了槿秀已经将胖子的那本秘籍给没收,并且日夜苦读。对于胖子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不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的行为,李知时表示对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强烈谴责,同时决定对于这种背叛革命统一战线的恶劣行为采取一定的惩罚措施。 “胖子。”在进城之前,李知时一脸冷静的找到了胖子,“接下来有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这事关我们之后能否安然的度过这次任务世界。” 看到李知时的冷静表情,在如此气氛之下,胖子自然是心中一禀,“木头,你说。” 李知时点点头,然后冷然说道:“之前便与你说过,要想在这个世界里,在空间发布的任务当中活下去,便必须找到能够承载的大势,而以这当中能够让我们接触大势的人中,有一人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对体态发福之人有种特别的嗜好。” 特别的嗜好?胖子一愣,大脑一时之间有些短路。 “如今我们之中能符合这个条件的,就只有胖子你了。”李知时依旧面色不变的说道。 冷静状态下的李知时对于胖子来说显然有着极为强大的说服力,尽管有些懵逼,但胖子还是勉强的应承了下来,然后再李知时的几句吩咐之后苦着脸在一旁画圈圈去了。 “你和胖子说了什么?”对这边一直冷眼旁观的槿秀这时走了过来,看到李知时眼神深处那抹隐藏在冷静下的暗笑后,面色变得有些奇怪。 “呃……没啥没啥,就是让他减肥而已。”呵呵,我怎么可能把这事情告诉你……李知时面无表情的眨了眨眼,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语当中的某两个字似乎刺激了面前这个女人。 “唔……减肥吗?”转过身的槿秀下一秒脸上的表情就从高冷变成了羞怒,以及似乎某种不自信的深思。 应天府应该说还算不上都城,而是属于天子巡视之地,而身居其中的宋高宗赵构在宋徽宗宋钦宗二位被金兵俘虏之后才得以上位,便就地即位,是以应天府的根基并不是太深厚,其治所南京城此刻还并没有那种天朝上城的的宏伟庄严。 不过若是论起南京城守卫之严密,可以说已经是这中原的一最了,毕竟天子居于其中,自然应当是天下守备最为严谨之地,故而当李知时三人进城时倒还颇为有些麻烦,不过好在作为充当诱饵的明队,陈东在他们离去之前便已经为他们做好了推举,如此一来仍是在经过多番盘查之后才得以安全通过。 而这进城的路途当中,胖子一路上都是一言不发,很显然刚刚李知时跟他说的让他内心此刻阴影不小,而当李知时拿出陈东的给他们的信件走进某个府邸的时候,这种阴影更是开始无限的放大。 “咳咳,木头,这个事,能不能算了,你就是让我上刀山下油锅都行……”在这种不断加深的恐惧之下,胖子终究还是忍受不住开了口。 对于一向二皮脸的胖子此刻竟然能够如此语气,李知时明白这家伙多半是心中已经吓得不行了,心中那种报复感油然而生的同时,便决定不再吓他了,毕竟这种事情他想想都有点毛骨悚然。 可在下一刻,一个从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却让他陡然愣住,然后便看着胖子的脸色瞬间变的煞白一片。 “诶?这胖子……挺不错!” 第九十七章 先例 听到这句话的胖子内心顿时有一万头草泥馬践踏而过,这话是啥意思,难道木头所说之人便是面前这个看上去就觉得阴阳怪气的男人嘛? 而同样愣住的李知时在观察到对方身上属于某种独特身份的特征之后便有些明白了。之前他让说的那些话自然是来惩罚胖子的,但事已至此他自然不会真的让胖子去做出这等事,毕竟玩笑可以开,但触犯了底线却是要割袍断义的。 “不用理会他。”李知时以一种三人之间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然后便准备上前,毕竟看这太监衣着定是赵构身边极得信任的近臣,此刻的他们着实轻视不得。 可就在这时,一声冷哼却是从一旁陡然传来,然后三人便见那笑着看向胖子的太监面色一变,却是再也不敢多说话,低着头灰溜溜的走了,当然,临了之际这太监自然是向那声冷哼传来的方向颇为阴损的望了一眼,让转身之后似乎有些辱骂的呢喃。 既然有人将这太监逼走,那么李知时自然不用再站出来帮胖子顶缸,而且他知晓,在这个府邸当中能够有此权势将这赵构身边太监逼走的人,除了在南宋北宋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的那位,定然是不可能有其他人了。 果然,在那太监逃也似的离去的同时,声音的主人,一名头发夹杂着花白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对着那太监的背影不屑的冷笑了一声,然后才转身看向李知时三人。 “便是你等三人有关于陈兄的消息传于我?” 李知时不卑不亢的点点头说道:“太学生李木拜见左相!” 有李知时的领头,胖子和槿秀自然是一同行礼,而这左相自然便是李纲,其目光首先在李知时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略带叹息的看了胖子一眼,而对于身为女儿身的槿秀则没有太多的注意。 “无须多礼,季伯,你差人带这三位先去屋中休息片刻。”在三人行礼之后李纲便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便有下人带着三人前往了一处僻静的偏厅,之后便有一些吃食呈了上来,也算是让胖子已经饥肠辘辘的肚子稍稍补充了一点。 过了一会,在三人也算是吃够了之后,李纲才现身。此时的他已经退去官服,穿着一身极为朴素的布衣,若是不去感受那身居高位者的威严,只怕能够丢进人堆当中便淹没于人海。 还没等李纲开口,李知时便从怀中拿出了陈东之前写下的信件递了过去,后者结果一看之后顿时脸色一沉。 “你是说,有人在陈兄来应天府入对的路途之上做出阻挠,甚至有杀人之心?!”李纲的声音明显夹杂着许多愤怒,虽然其因为官场城府而必须将个人情绪压抑的很好,但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是不能够忍耐。 此时他已经从右相调为左相,并且手下几名主战之人均被调离亦或是贬职,如此关头,应天府这朝堂当中主战之声已经近乎是他一人在支撑,所谓独木难支,他已经有预感自己的政治生涯多半要到头了,在他看来,如今能够拯救这宋朝的人便只有以陈东为首,还愿意和金人打的太学生一系, 所有人都知道,李纲最近在朝堂上表现的越来越强硬,而今日被李知时等人看到的那一幕也只是其强硬态度的一个缩影,而从其面对赵构身边的心腹太监之时都能如此不给面子,想来那些个与其对立,一位主和的朝臣多半已然被其怼的怨气冲天。 而这一切,便是李纲想要在自己倒台之前,支撑到陈东能够来到应天府并且有足够的资本接替他立足于朝堂! 他自然知道陈东来应天府的路上并不会太平,但当知道那些人竟然能够当真狠下心痛下杀手之时依旧惊怒不已,这些显然已经超过了朝堂争斗的底线,要知道现在的宋朝人才已经凋亡了不少,再也经不起一场内部的党争,故而就算在这个时候,身为主战派,明显手握兵权的他也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顶多就是言语之上的交锋。 可现如今,这些家伙竟然真的能够撕破脸皮?李纲顿时背后惊出一身冷汗,这些主和看似想要让大宋多休养生息几年的家伙,对内却是比一个主战派的手段还要凶残无情的多,这究竟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看着李纲阴晴不定不断变化的表情,李知时却是没有多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一旁的槿秀和胖子两人虽然不知道李知时这般是何打算,但一贯的信任让他们选择照葫芦画瓢的闷不啃声。 良久之后,李纲的表情逐渐平缓下来,最后慢慢转变为一种失望疲惫的落寞,抬起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李知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无非是让我派兵去将陈兄给接回来,可如今我手中能调之将已所剩无几,若是早几日倒还行,现在要行此时,老夫,当真有些力不从心。”说完这番话之后,李纲的面容似乎瞬间苍老了几分。 而听了这番话的李知时,面上的表情逐渐从郑重的等待转变成了一种难以置信,期间情绪调动圆润无暇,完美展现了一个搬不到救兵的送信之人的彷徨。 “左,左相这是何言?!如今陈兄之性命只有左相可以救得,可左相此番言语却是何意?莫非是想放弃陈兄另谋他路不成?!”李知时的声音夹杂着许多愤慨,而何其熟悉的胖子在仔细观察了一下之后便明白这家伙多半又演上了。 李知时的质问让李纲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欲言又止了许久之后,却是又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轻轻拍打了一下梁柱,说道:“阁下几位来了这应天府可有住处?若是无处可去便在这相府当中住上几日,吾虽然救不得陈兄,但是保上几位性命倒是无须忧虑的。” 对此李知时却是冷哼一声,目光之中却是有颇多不屑。 “学生感谢左相好意,但这天下总要有人站出来讲讲理,哪怕注定没有结果,注定要失败甚至身陨,但总要让后人在想要精忠报国之际,能够有那么一两个先行之人作为足矣依仗的先例!” 第九十八章 宋有弯月 李知时的声音在其他的人的沉默之下,变成了这片空间唯一的呐喊,而这份呐喊背后字里行间所蕴藏的力量,自然是让心中本就有愧的李纲震动不已,看向李知时的目光也不由开始平等敬佩起来。 可如今的局势的确让他无力去救援陈东,如今的他更像是被软禁在了应天府这看似开阔实则狭小的相府当中,除了以往的威严,以及还未完全被清理干净的主战派之人还能够支撑着他不在这朝堂当中倒下,从未得到过赵构的信任的自己在金人退兵之后,很明显再无任何依仗。 “罢了,你等若是不愿留在这相府中也就算了,我在外还有一栋民居,乃是早些时候隐秘购下的一处居所,就是久未居住破旧了一些,你等初来乍到,也无个落脚的地方,此处民居便与你们暂住吧。”李纲叹了口气,自知无论他说什么,只要不出面去支援陈东便永远无法在这些太学生面前立足,毕竟当初就是陈东带领着太学生的群谏,才得以让他在重压之下重新被起用。 对于李纲的如此作为,李知时表现的仍旧是不屑一顾,但旁边的胖子此时却是出来适时的拉过了李知时,然后对着李纲行了一礼,转头对李知时说道:“左相乃何等身份之人,如今却能如此对待你我,李兄,罢了,左相多半也是有难言之隐啊。” “左相,只怕他都忘记了他这个左相是怎么坐上去的!”李知时在胖子的拉扯下仍旧愤恨的叫喊道,丝毫没有将自己三人和李纲悬殊的身份地位放在心上。 对此胖子自然是一脸无奈,再次对李纲行了一礼,然后在李知时拂袖而去之后,诚恳的对李纲道了声谢,后者虽然心中也有些怒火,但如此之下也只得压了下来,然后让心腹家奴拿来了那间民居的钥匙递给了胖子,自己却是提前借口有事离开,让三人自是前去便可。 等到胖子和槿秀找到已经离开相府的李知时,后者正蹲在一个墙角下数蚂蚁。 “咳咳,木头,我刚刚还行吧?”一看到李知时,胖子自然是兴奋的上前眉毛直挑,一脸邀功的样子。 “什么还行?”李知时站起身来揉揉腿,然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真是在演戏?” “啊?”胖子一愣,然后回想了一下,再仔细看了看李知时此时的表情,有点傻眼,“木头你不是说如今这天下大势主战已然无望了吗?而且你难道真打算为那陈东出头,过不了多久那家伙那可是要被杀头的!胖子我虽然史书读的少,但进了这三省六部之后也算是突击恶补了一些,木头你可别唬我。” 对于胖子的反应李知时只是摇摇头,“虽然改变不了什么,但只是因为面对这个任务世界罢了,若是真能穿越回历史,谁不想赶出金人匡扶大宋?此刻却是连李纲已经自己放弃了希望,我很难想象这个世界的后人会如何看待这个宋朝,之后的有识之士可还有能够学习的先烈?” 李知时的声音很淡,但在胖子听来却是无异于惊雷,倒不是因为李知时说的大义凛然,而是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李知时向来不是一个如此情怀的人。 “好了,走吧,我还等着看房子呢,相府可不能住,被那李纲沾上咱就死定了。”在一番言论镇住胖子和槿秀之后,李知时云淡风轻的甩了甩手说道,然后从陡然一脸呆滞的胖子手中拿过钥匙向左边走去,先一步出来的他已经打听好了这座城的大概分布情况。 而停留在原地的胖子和槿秀却是下意识的对望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无奈和些许蛋疼,哦,蛋疼这个形容词放在锦绣身上还是不太妥,对她来说应该是恼怒才对。 而这种情绪产生的直接原因,便是因为已经知道了被李知时一番话说的惭愧不已的他们只怕是又被套路了,看那家伙的样子,哪里有一个热血青年半分的样子? 二在两人目光不善的跟在后面之时,一个人在前面领路的李知时,此时表情却是没有刚刚说最后一番话时的轻松,而是一种淡淡的悲哀。 实际上他刚刚说的话并不全是在骗,无论是之前怒斥李纲,亦或是面对胖子时说出的那些热血的话,实际上有相当一部分是他内心情感的真实写照,放眼中华历史上,唯有这个宋朝最为窝囊,而正是因为这份窝囊,让后世无数人都想穿越回这个朝代,让这段历史变得不那么悲哀。 李知时自然也想,任何一个读过这段历史的人都想,可在这个世界,这片空间当中,李知时并不能抛开一切去尝试改变,一是因为他不是真实的历史,只是一个现在还不甚明了的空间,其二便是他不能将自己的两名同伴一起带进火坑当中,既然他们选择相信自己,那么自己就要带着他们活下去,而且活得更好,活得更久,这是一种等价的交换,更是一种责任和义务。 所以,为此他必须要舍弃一些什么,他必须要保质冷静,选择最优的一条道路。 李纲给他们的那户民居离相府还是有些距离的,在途中的酒楼买了几道便宜的菜肴,又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找到地方。 推开门进去,五间厢房,房间里家具一应俱全,倒是没有什么久未住人的陈旧味道,虽然落有灰尘但也只是薄薄一层,看来李纲还是是不是派人过来打扫,如此一来倒是不用怎么清洁便可入住了。 天色已晚,吃过饭后便已经全黑,槿秀熟练的点油灯,然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坐在庭院中看着月亮的李知时身上,眼睛眨了眨,然后默默的走过去,途中路过胖子身边,后者自然是装作没看见,他又不傻,这种情况出言打扰可不是一下子把两个人都得罪了? 不管身后胖子的挤眉弄眼,槿秀就这样走到了李知时身边,然后找了块石头坐了下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不必有压力,如果想,就放手去做,我不会有意见,胖子也不会,因为对于我们来说,无论结局好与坏,总比之前的那些世界当中的日子好过一些。” “这就够了。”说完上面一番话后,槿秀便闭上了双唇心中想到,然后和李知时一样一同抬头看向天空。 月亮不圆,但还是明亮的。 第九十九章 当我婢女! 这个夜晚,可以说是李知时一行三人,在这个任务世界过得最为安稳的一夜了,有虫鸣,有明月,有床榻,有带锁的门,而正是这些看似不相干的东西汇聚在一起,才能给人一种不自觉地安全感。 在漫天星幕地笼罩下,属于三人的夜晚淡然的流逝过去,而当第二日的晨间鸟鸣将槿秀唤醒之时,李知时已经站在庭院中练剑了。 这家伙起得也太早了吧。 槿秀自认为作为一名资深契约者她已经算是足够压缩休息睡眠时间的了,但此时应该只是六点不到,这家伙难道是一晚没睡吗? “你这样练也没什么效果,所有契约者的武艺都是在实战当中得到训练和提升的,毕竟我们存在于各个世界当中时间太短暂了,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槿秀走上前去,看着练剑的李知时说道。 “哦?”槿秀来的这个时候,李知时的正好剑招正好收至最后一招,练完之后听到对方的如此言语,有些好奇的问道:“那该当如何?” “真正的提升必须是在实战,因为只有实战才能最快得到空间的认可,然后直接对你的能力进行提升。”这个时候胖子也走了出来,都是契约者,谈不上有睡懒觉的可能。 对于胖子的说法槿秀点点头,“是的,一定数量势均力敌的战斗便可以让你的实力得到空间的承认,从而根据自身感悟来提升武功招式的威力,更是有可能领悟独有的招式。以战养战,这也是空间当中武将们最重要的提升方式。” “嗯,我也觉得你们说的很有道理。”李知时很是感慨的点了点头,然而之后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额,实际上我只是晚上没睡感觉身体有点倦怠,练练剑疏通筋骨,嗯……就跟做广播体操一样。” 胖子:“……” 槿秀:“……” 既然都起得早,那么理所当然的……嗯,早饭也会吃得早。在吃着咸菜馍馍来充饥的早餐饭局上,在两人幽怨羞怒的眼神当中,李知时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接下来的谋划说出来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今日我们要去拜访一个人,此人虽到死也没有一星半点的官职在身,但却有确确实实在这段历史当中留下了极为重要的一笔。” “嗯?”果然,李知时的这句话一出,两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而只是在进了空间之后突击恶补历史的胖子自然是不知道李知时说的是何许人也,但已经被李知时看破身份的槿秀,但也算是专业与历史沾边的她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有一个名字在脑海当中一闪而过,然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欧阳澈?” 李知时点点头,玩味的看了槿秀一眼之后说道:“欧阳澈一封疏奏,使得他和陈东都为此丢了人头,在这件事上,不知情的陈东倒真的是有些无辜。只不过集齐群意来威逼天子的事情一旦有了先例,坐在龙椅上的那位都不会再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实际上陈东就算不因为这件事死,日后肯定也有无数的罪名等着落在他的身上。” “那这个人不就跟个定时炸弹一样?”胖子惊呼了一声,要知道刚刚李知时说的可是要前去拜访这人,这不是赶着去砍头吗?到时候空间任务没整死他们,到头来却被几千名禁卫军围起来抓了午时斩首,那可就真的是可笑了。 对于定时炸弹这个说法李知时并不反对,“胖子你说的也对,所以现在我们需要的就是在这个定时炸弹爆炸之前把他给拆了,然后化而为几用。” “以我们现在的身份,除了李纲能够看在陈东的面子上接纳一下我们,可以说这个城内任何朝堂上的人我们都高攀不起,而最简单能够契入这段历史的,便是这个欧阳澈,只有身为布衣的他才是我们能够接近并且平等结识的。” “是这样吗?”胖子一愣,然后问道:“那还愣着干嘛,咱们现在走吧,一想到朱成那几个家伙在拼命的往这赶我就觉得心慌。” 看到心急的胖子李知时摇摇头,“此次我另有一事要胖子你去办,毕竟你这外形一看便不是文弱的读书人,在这重文轻武到了极致的时代去了相反可能起反作用。” “那你怎么办,以木头你的身手,若是有人欲对你行不利该当如何?”胖子并没有因为李知时的说法而恼怒,对于自己的气质他自然是有个充分的了解,要他去演武将倒还行,可演文人雅士那还真的是难为他了。只不过在他看来,只经历了一个正是世界的李知时并没有太多的自保能力,倘若没了他们的保护,还真的让人有点不放心。 对此李知时笑了笑,“胖子,我需要你去那御史张所的府邸周围转转,我需要了解这个人的出行习惯生活动向。而至于我个人的安危嘛,不是还有槿秀嘛,身为女子身,嗯,槿秀到时可要委屈你一下,充当一会我的婢女。” 听闻李知时的话后胖子一愣然后转头看向槿秀,前半句还好,这后半句可就真的大有猫腻了。而槿秀则在看到李知时看向自己的双眼中带着的狡黠之后眼睛眯了眯,而后没有反对的点点头。 “呃?”李知时显然没有料到槿秀竟然真的如此干脆利落的就答应了,要知道他原本的意思可是想用这样的方法让槿秀知难而退不跟着他,毕竟对于欧阳澈这样出身底层的文人骚客来说,要想和其拉近关系的最好方法就是请他去青楼喝酒! 这个时候的青楼可不能和后世的**窝点相提并论,对于文人来说,更像是一个展现文采与魅力的风花雪月之地,若是能让一两个青楼女子倾心则更是天大的脸面。在这个时代的氛围之下,欧阳澈定当不可能免俗,可槿秀不一样啊,若是让她知道他要去青楼,他敢打包票这女人出了空间就能拿指甲掐死他。 看着槿秀看似温婉,实则他要是敢反悔下一秒就拿暗器扎他的架势,李知时无论有多无奈,最后也只能点点头,只不过脑海里还在拼命的运转思绪以求转机。 ……呃,计划A失败,启动计划B,计划C待命! 第一百章 欧阳澈 如果你要问计划ABC都是什么,呃,那只能说认真你就输了,李知时表示凭借他的智慧根本不需要什么ABC这种东西。 可惜的是在面对女人这种生物的时候,有时候智慧是起不到作用的,讲不讲道理的权限压根不在李知时的身上。 于是在简单的给胖子计划了一下之后,李知时就带着他的“小婢女”槿秀出门了。 欧阳澈虽然是平民之身,但既然能够将疏奏递到赵构的面前,那么实际上在文人当中的名声必然不小,而这样出名的人找起来向来是不太难的,故而李知时只是简简单单的找了几个书坊画廊就得知了欧阳澈的住所。 欧阳澈的起居之所所在之地和他的名气并不在一个层次,而是隐藏在市井的芸芸众生之中,只不过门坊周围的花花草草倒让此地诗意了几分。 这种市井民居向来不大,前院极小,在应天府治所寸土寸金之地更是如此,但在李知时敲响了门之后,里面却过了很有一会才传来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然后又是过了片刻之后门才打开,足以显示里面人的动作有多么的慢。不过这个时间的确来说早了点,除了那些市井摊贩,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还没起床。 果然,一打开门,迎接李知时的便是一张神色迷离的面容,那惺忪的双眼和略带怒意的表情,很显然在提示面前这个人刚起床不久,很可能还带着几分起床气。 “阁下为何清早便来扰人清梦?”来人的语气并不太好,站在李知时身后的槿秀表示若是李知时敢这样叫自己起床,她肯定会当场活生生拧死他。 而在槿秀胡思乱想之际,李知时却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愧疚之意,而是一脸的正气炳然。 “阁下可是欧阳澈?”他问道。 屋内人满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是,怎么了,我一市井之民又没触犯王法,怎么着你们巡捕还找起我来了?还有,什么时候开始巡捕也允许女子参与其中了?或者说你是哪个大族的子弟,竟然胆子大到带着个婢女出巡?” 已经自认身份的欧阳澈却是把李知时槿秀两人当成了巡街的官差巡捕,一身不畏强权的气质展现的一览无遗。 可在李知时看来,这种实际上是自以为是的气质很明显就是其一生都无法进入仕途的最重要的原因,毕竟这个世界是有规则的,你可以不迷信权利,但至少要懂得尊重,又想得到重用,但又不敬畏权利,到头来只不过是自认清高而已。 故而他只说了两句话,而仅仅就是两句话,就让欧阳澈朦胧的睡意瞬间消失,同时脸色大变。 “我不是巡捕。” “但等左相被贬谪之后,自然就会有真的巡捕前来,而你和陈东便是他们拿出来祭旗的第一波性命。” 这两句话,前一句话好,但是已然让欧阳澈警醒心生疑惑,而后面一句出现了朝堂当中位高权重之人动向的信息,以及相对应自己的遭遇,则对于欧阳澈的震撼是极为巨大的。 他虽然是平民之身,但对于朝堂的动向确有一些独特的消息渠道,面前这个人所说的这番消息虽然他感觉到了一点迹象,但绝对没有如此的肯定,跟不用说李知时更是说出了陈东这个名字。 毕竟这太学生领袖陈东,当初带领太学生们请命起用李纲的事情这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对于欧阳澈来说,不畏面前奸臣当道,舍出性命群谏天子,让天子都能让其一步的陈东陈少阳可是他心目中旗帜一般的人物! “你,你究竟是何人?与我说这些何干?”欧阳澈的声音有些颤抖,然后看着面前的男子却是在说完这两句话摇摇头一言不发之后,便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左右看了看,让开了门,“此处不是议事之地,阁下请进。” 看着李知时三言两语便让欧阳澈态度大变,槿秀自然是有些惊奇其影响人心的本事,虽然现代所了解的史料的确可以帮助其来分析欧阳澈的心理,但历史总归是历史,况且这还是任务世界,并不见得完全一样。 很快两人便被迎进了屋,屋内的陈设拜访还算是极为有条理,在关上房门之前,欧阳澈倒是扫了几眼槿秀然后看向李知时,在后者的点头示意之下便没有再说些什么。 “阁下请坐。”伸手一请之后,欧阳澈语气有些焦虑的问道:“阁下可否告诉在下的名讳?” “李木。”李知时面无表情的说道,然后在后者满带疑惑的目光中继续说道:“太学生。” 原来如此!欧阳澈点了点头,他之前一直在猜测对方的目的,现在看来,如果对方是太学生的话,的确有可能知道这种消息,而且更重要的是,其太学生身份所意味的立场!只不过对于李知时的话他也不会傻的直接去相信,心中盘算着是不是要找一下那些朋友来辨认一下。 而另一边,看出来了欧阳澈仍旧带着疑惑的李知时,面不改色的从衣兜中拿出了一张文信递了过去,而这张信自然便是之前拿给李纲看过的,属于陈东亲笔的信件。 “阁下可曾看过少阳真迹?”对方接过信件之后李知时问道。 欧阳澈一愣,然后打开文信看了看,眼睛一眯,而后竟是起身到了书柜之处翻找出一幅字画打开,将两者仔细对比了一番。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查询真伪这种事不能当着别人面做吗!”见此情形,一旁只能站在李知时身侧的槿秀眉毛挑了挑。 大概四分之一柱香过后,欧阳澈才算是对比完成,确定了这封信件确实是陈东亲手所写之后面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然后满怀歉意的将文信重新归还给了李知时。 上面的内容并不是写给他的,而是用来介绍面前这李木的情况,更像是一封举荐信。 “抱歉李兄,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由不得澈不小心谨慎一些。” 小心谨慎?一旁一直高冷的的槿秀差点笑出声来,就他那种直接对比的行为,若是这封文信真有什么问题,他早就被砍死了好吧! 第一百零一章 请官 “无妨,若是此事放在李某身上,李某也多半会如此。”李知时轻轻点了点头,在欧阳澈松了口气之时说道:“在下前来,却是因为陈兄曾与在下提起过欧阳兄的名讳,欧阳兄虽无官职在身,但一身正气与见识却是超出这世间大多数人的,故而如今大变将生,在下无人可寻,便也只得寻到澈兄这来了。” 欧阳澈一愣,如果说听到前半句还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但最后一句便让他明白过来了,虽然面前这个李木曾经听过陈少阳提起过自己,但后者多半也只是轻轻提了几句而已,不然李木也不会在最后无人可找之下才会找到自己这来。 看到欧阳澈的表情,李知时眼睛微微眯了眯,然后瞬间恢复了正常后凝声道:“陈兄……如今被困阻于前来应天府入对的路途之上,有些人想要阻止陈兄入南京城助左相,陈兄不至,左相贬谪之事便如同定局。” “什么?!”听到陈东被阻的消息,欧阳澈顿时大惊,实际上他之前虽然知晓左相被天子疏远群臣攻讦,但认为此时大宋仍有亡国之危的时候,能够打仗的李纲定然不会如此轻易就被罢官,何况还有掌握士林中坚命脉——太学生一系的陈东语气携手并肩。 可如今如果陈东被阻,那么左相独木难支之下罢官的可能性已经可以说近乎绝对,要知道现在朝堂上的群臣有一大半都是主和派,而天子的意向一直不明! “不行,我要前去拜访左相将此时禀告!”一念及此,欧阳澈顿时激动的站了起来。 “欧阳兄稍安勿躁。”李知时不紧不慢的伸手将其拦住。 “我如何能勿燥?大宋的最后能与金兵抗衡的人此刻就要在你我的面前被罢官,岂能如此这样等下去?!”欧阳澈愤怒的推开了李知时的手,愤声喊道,而在其脚下步伐即将踏出之际,却被李知时下一句话给活生生止了下来。 “左相我已经去找过了,实际上这封文信便是让其确定我之身份的,可惜,左相如今身陷囹圄,对救援陈兄也是无能为力。”李知时的声音很淡,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事不关己无关紧要之事一样,但正是这种云淡风轻的语气,却让人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冰寒。 大概是一种无奈的失望吧,这一瞬间,欧阳澈却是隐约体会到了李知时此刻表达出来的心境,因为就算是他,听到这件事之后也没有来的觉得一阵心寒和无力,更不用说身涉其中的面前这李兄了。 【发现支线任务:欧阳澈的命运】 【简介:在得知陈东的遭遇以及李纲的态度之后,欧阳澈的心境似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未来也许会再破朔迷离】 【任务目标一:帮助欧阳澈进入大宋朝堂,走上仕途】 【后续任务目标将在前置任务完成后开启】 竟然触发了支线任务?李知时面色如常,但是站在其身旁的槿秀却是面色一变,要知道此时主线初步任务都还没有结束,他们就已经开启了支线任务了,而且看起来还是连续性的,这样的任务一般来说奖励都会比较丰富,甚至可以和主线任务媲美。 要知道就算是她在空间当中闯荡了数个世界,就算原来队伍中也出现过预备役谋士,但如今的这种事情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难道说,面前这个人对与空间的理解已经到了这种远远超过当前阶层的地步了吗? 在槿秀发呆的时候,李知时已经消化完了系统传达的任务提示,然后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看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神色萎靡的欧阳澈说道:“欧阳兄,此刻可还有致仕的打算?” 李知时的这个问题一抛出来,被从个人情感中的打断出来的欧阳澈沉默了片刻,然后苦笑一声说道:“如今朝堂之格局,乃是主和派的天下,吾虽自认才华不输于人,但也没有狂妄到足以以一人力挽狂澜的想法,这种事情才华见识高于我的陈兄做不到,左相也心灰意冷,又岂是我这种只会纸上谈兵之人能够做的好的。” 欧阳澈的这副模样,显然是被深深的打击到了,他当做标杆的两个人此时一个身陷囹圄一个心灰意冷,眼看都不能再出现在朝堂上,而他一个到现在连朝堂都进入无门的家伙,就更是没有希望了。 “看来欧阳兄是没了信心了,也罢,朝堂当中那些个奸臣便随他们而去吧,这大宋江山,陈兄无力,左相灰心,但李某却还想要再试上一试,哪怕身陨道消,至少也要留给后人一个念想。”李知时当即站起身来行了一礼,然后径直向屋外走去,身后的槿秀愣了愣,然后也快步跟上。 而就在他们两人即将踏出屋门之时,身后传来了一个沉重的呼吸声,然后紧接着便是一句叫喊。 “李兄留步!” 李知时的脚步顿了顿,但没有转身。 见李知时停住了脚步,欧阳澈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也不管李知时看不看得见便行了一礼下去,同时说道:“既然李兄能够如此舍生忘死,澈若临阵退了下去岂不是徒惹天下人取笑?” “在下,愿与李兄一道为这大宋再力争一次!” 听到这番话,在李知时还没转过身之际,槿秀就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知道又一个无辜的人被面前这个看似年轻,实则不知何时妖孽到了如此地步的家伙给成功忽悠住了,只是不知道这家伙这些年难道一直都在隐藏着这种能力?如此想来若真的如此那当真有些太可怕了。 而在这时,李知时竟是没有按照槿秀设想的那样转过身将对方扶起,而是大笑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径直向外面走去,留下了同样一脸错愕悔恨的欧阳澈弯着腰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还不跟上?”在槿秀发呆的时候,李知时却是轻声哼了一声,前者立即反应过来快步跟上。 而乘着槿秀走过来的这么几步距离的当口,背对着两人的李知时却是陡然叫了欧阳澈一声开口说道:“欧阳兄既然有如此胆量,那么李某今日便去找左相,让其还在相位之时,向天子为欧阳兄举荐请官!” 第一百零二章 发飙是不需要理由的 为其举荐请官? 此言一出,欧阳澈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种莫名的神采,这些年来他写了疏奏无数,却始终无法求得一星半点的官职,可如今面前这个人却说要为其请官,难免让他产生一点无法相信的不真实感。 而就在他疑惑愣神的时候,李知时却是已经带着槿秀离开了,欧阳澈这才反应过来,他除了知道对方名字叫李木,是太学生之外,其他的情况例如住所一类的事情当真是一无所知! 没有管身后屋内的欧阳澈此刻内心有多么澎湃或者多么疑惑,因为已经离开的李知时此刻依然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能在返回去跟他解惑。 “姑奶奶松手,松手!”腰间软肉被掐的李知时满脸痛苦又不敢大声喧哗的哑声叫喊。 “呵呵,我就不松手。”槿秀一脸冷笑的看着苦着脸求饶的李知时,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说,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 “嘶!”感觉到腰间传来的剧痛,李知时表情极为夸张的猛抽了一口凉气,惹得街上之人无不侧目,指指点点。 如此一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槿秀也只得将手松开,当然,在松手的前一刻又是用力的拧了一下,而迫于威胁的李知时更是连喊痛都不敢。 在李知时楚楚可怜而又敢怒不敢言,不,是连怒都不敢怒的眼神之下,槿秀舒心的拍了拍手,“行,这次就放你一马,等回去了你若是不能解释清楚,哼,你明白的!” “明白明白!”知道对方说的是回去是回到现实世界,李知时差点没有当场拍胸脯保证,然后一边护着腰,一边陪着笑问道:“木琴,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空间的?” 见李知时终于叫破了自己的名字,槿秀,也就是木琴瞪了他一眼说道:“自然是比你早得多,以后要叫一声前辈知道吗?没大没小,还让我当你婢女,是不是觉得现实世界里我总是欺压你?想要借机报复啊?” “我哪敢啊!”李知时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周围人看了,只觉得多半又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的上门女婿。 等到两人回到了三人小队暂做据点的民居,此时胖子还没有回来,不过胖子的任务本就是监视,自然时间要长上许多,至于之前许诺欧阳澈要替他向李纲举荐的事情,李知时并没有打算直接前往,而是在等待后者派人来找他。 “嗯,木头这个称呼比芝士什么的好听多了,以后就这样叫你了!”回到家中,木琴便一改之前的高冷模样,卸去伪装的她只觉得浑身轻松,连李知时之前不断怼她的行为也一瞬间消气了不少,在木头木头木头的喊了几遍之后,陡然想到什么的她却是神色又严肃了起来。 “对了,那个胖子你是怎么认识的?值得信任吗?”木琴盯着李知时问道,经历了数个世界的她比李知时更加知道空间当中的人心鬼蜮。 李知时点点头,上个世界当中,胖子能够很果断的在任务开始没多久就将指挥权交给自己这个新人,说明他对自己非常看好,而且在任务最后更是能赌上一把拼死留下帮助自己,两人也算是过命的交情,更难能可贵的是,在知道自己手中有一把高仿莫邪剑的时候,其并没有表现出以及做出任何见财起意的行为。 如果不是这样,实际上胖子也不能通过李知时的认同而成为同伴,听到李知时的解释,木琴点了点头,而当其听到“高仿莫邪剑”的时候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木头你竟然有高仿名剑?” 李知时笑了笑,对于木琴他有着绝对的信任,“实际上我不只有一把,而是有两把。” “两把?!”木琴差点惊呼出声,她可是知道这种东西到底有多珍贵,可以说一把就可引起一场大范围的争斗,而面前比自己晚进空间这么多世界的李知时,竟然能够有两把? “是的,除了莫邪剑之外,我还有一柄鱼肠剑的分身。”李知时似乎觉得给木琴的惊讶还不够,又补上了一句,而且还把两把剑都递给了木琴查看。 “……”看完两把剑的介绍,木琴此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在看到李知时轻描淡写的表情后,眉头又陡然紧皱了起来。 “木头,你有名剑分身这件事一定不要再和任何人说了。”想到自己听过的一个传言,木琴的表情又严肃了几分,“如果说高仿名剑是能够引领持有者走上内力之路的钥匙,那么名剑本体则是能够让持有者成为巅峰高手的至宝,前者还能让人压抑内心的欲望,而后者,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够抵挡天下第一众人之上的至高追求?” “而名剑分身,则是能够找到甚至开启名剑本身的藏宝图!”说出这番话的木琴,看着身在宝山中而不自知的李知时当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感。 “这么厉害的吗?”发觉到木琴眼神中暗藏的杀机,李知时立即明白拼演技的时候到了,当即瞪大眼睛连连表示知晓,不给对方丝毫发飙的理由。 可惜,女人想发彪是从来都用不着理由的。 “啊!” 听着屋内陡然响起的惨叫,站在门口正准备敲门的相府老奴顿时手停在了半空中没有敲下去,面色一变而后便想直接将门拍开,可还没拍下去却又停了下来,只因为其身后却是在此时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此时终于回来的胖子看着老者站在门口本来还有些奇怪,待看见对方的面容之后才稍稍放下警惕,这个老人昨天可是在李纲身边出现过的心腹,这间民居的钥匙文书也是这个老人之前在掌管,自然是知道他们住在这的。 “老叔怎么来了?可是左相有事?”给自己推演能力点了个赞的胖子回忆了一下李知时每次忽悠别人的形态,也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问道。 可胖子显然忽略了自己的一身肥肉,将其跟便秘一样的表情看在眼里的老者,在行了一礼,表明了自己身份以及有事要传达之后,满脸关切的问道:“嗯……阁下可是不习惯应天府这的吃坏了肚子,老奴当初随主家来这应天府时也是如此,倒也知道一些调养的方子,阁下若是需要老奴回去便将至抄录下来。” “……呵呵。”知道自己装逼失败装成傻逼的胖子立马便想中断这场尬聊,在用呵呵表达谢意之后指着门内惨叫不断的屋子说道:“老叔敲吧,里面没事,多半是某块木头又在作死的沾花惹草了。” 第一百零三章 忠臣的忠 开门的自然是为了逃脱魔爪的李知时,当他开门看到胖子和相府老人两人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之时,呵呵一笑当场便欲关门走人,还好眼疾手快的胖子一把将门卡住,憨厚的赔了一个笑脸。 昨天李知时进城时给他安排的“以身饲虎”计划可让他现在还胆战心惊,现在他说什么也不敢再作死了,得罪槿秀倒还好,得罪了这家伙,那坏心眼可多着哩! 在胖子的帮助下才成功进屋的相府老人,在尴尬的笑了笑之后便对李知时行了一礼,开口说道:“李先生,老奴相府管事,此次前来,却是因左相有要事请您前去相府商议。” “左相找我?”李知时点点头,倒也不会真因为刚刚玩笑而给老人脸色看,当即应允下来,然后扭头看向站在身后的木琴说道:“把我褂子拿来,备好马车。” 呵呵。木琴笑着在内心怼了一句,然后优雅的点点头说道:“少爷你忘了?咱们家穷,买不起马车,还有,正值酷暑,穿褂子少爷你会热死的。” “???”对于李知时身后这个婢女的回答,相府老人一脸懵逼,久未出门,现在的婢女都这么厉害了吗? “咳咳。” 被木琴正面噎了一波的李知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对此相府老人自然是明白这一男一女一主一仆关系非同寻常,当即笑着开口说道:“无妨无妨,老奴此番便是备着马车前来,先生直接与老奴一同前去相府就是。” 看到没,别人老人家多好,你呢!自从关系挑明之后不断被怼的李知时幽怨的看了木琴一眼,后者对此微微一笑,做出给你个眼神你自己体会的表情。 自知无论如何也是自己吃亏的李知时最终还是决定不再与木琴纠缠,后者此刻内心凝聚着熊熊怼人之火,再加上从胖子那斩获的《论怼人的一百零八种常见方法及其反制手段》,现在当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连他也招架不住。 门外的马车自然是没有相府标记的,李知时三人坐上马车大概走了一大半的路程之后便下了车绕进巷道步行,为了避开外人的耳目,李纲也算是好生安排了一下线路,以求万无一失。 等到进到相府,便有一名下人带着三人进了厅中等候,而不须多时,李纲身边的那位老者便再次出现。 “久等了,老爷请李先生前去书房商议。” “嗯,左相公务繁忙,耽误片刻并无大碍。”李知时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而对于李纲只请他一人的行为所有疑惑但实际上也在预料范围之内,在给了胖子木琴二人一个勿要担忧的眼神之后便随老者一同离去。 等到了书房,李知时进去之后,老者便退了出去将门关上,只留下其和李纲单独交谈。 此时李纲却是还在书写以及查看各地呈上来的文书疏奏,发觉李知时进来之后便挥了挥手示意其坐下,然后继续批阅,直到将手中的一份处理完之后才抬起头看向李知时。 “住的可还习惯?”虽然面前这个太学生骂过自己,但李纲并没有表现出有什么不满和针对,依旧是和颜悦色。 对此李知时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左相此番叫在下前来难道只是说这些的?” 因为已经有了上次经历做预警,对于李知时的不敬李纲并没有放在心上,笑着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止。” “今日叫你前来,是想与你说说有关于少阳的事情。” 李知时皱了皱眉头,“不知李相想要说些什么?李相若是此刻已经派兵前往救援,那么在下定当感激不尽并为之前言语而道歉,若是没有,你我二人便无话可说。” 李知时表现出来的如此倔强的性子的确让李纲有些头疼,当即便断了再与李知时循循说之的念头,直截了当的将他将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少阳之事吾已经向圣上明言,圣上龙颜大怒,当场召见了右相等人重重责骂,少阳之危此刻应已解矣。” 要知道将这件事情挑明,对于李纲来说实际上是影响极大的,在官场生存自有官场的一套规则,敌我对招商有些事情并不能挑明出来说,这种跟小孩子受欺负了告状的行为,只会让天子不悦,因为无论是任何形式的被迫行事都会让这位九五之尊感觉受到了胁迫。 何况,这件事情的背后,难道就真的没有天子参与其中吗?这点李纲自然是有所怀疑的,不然仅仅凭借那黄潜善等人是绝对做不到如此地步。 李纲的话让李知时有些沉默,其虽然没有直接派人去保护陈东,但如此行为实际上比派人更加稳妥,因为在这种情况下,陈东一旦出事,黄潜善等人定当逃不了干系,天子虽然偏袒于他们,但圣命已出,谁也不敢公然去违背。 不过不敢公然违背的意思就是,背地里做点事情还是可以的,如此一来,陈东朱成等人的危机虽然解除,但想要在李纲罢官之前赶至南京城当真是想都别想,没准此刻他们就在重重看守的大牢之中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生活。 “李相……这又是何苦。”良久之后,李知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李纲如此行事,只会让赵构对他的不满进一步放大,让其罢官之事更加的势在必行。 “我也老了,这大宋江山,只能靠其他人来保护了,现在我只想在离开之前,把这个位子上的事情都处理好,免得后人怪罪我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如今看破了的李纲哪还有当初死守汴京的豪情,倒是有点七老八十的归隐之意。 说完这番话之后,他便盯着李知时看了看,而后说道:“少阳兄怕是要过上一段时间才能到,届时阁下可要好生劝谏其一番,如今这天下百姓早已经苦不堪言,不愿意再打仗了,这些年来老夫也算是看到了无数人家的生死离别,现在确实也有些累了,让这天下休养生息几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至于抗衡金人,既然陛下不愿,我等臣子便也只能遵从,那等群谏之事当真是万万再行不得了,陛下气盛,若是一时气愤,没准你等便会失了性命啊。” 第一百零四章 权臣 李纲的话当真展现了,一个臣子对当今大宋朝堂心灰意冷时的表现。 如此情况之下,李知时倒还真的无法再用之前那种指责的态度来面对李纲,对方如此做法当真已经仁至义尽,如此一来见好就收才是正确的做法。 “既然左相已有退隐之心,小子便也不再唐突了,只是左相退隐之后,朝堂当中主战一派便只有少阳兄长一人,独木难支之下必败无疑……”李知时说到这停了下来,表现的有些犹豫。 李纲轻轻笑了笑,“有何事阁下不妨说出来,老朽还未退下,若是能为陈兄再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好的。” 听到李纲的话后,李知时才将表现出来的犹豫收了回去,用一副比较决绝的目光看向对方说道:“临别之时少阳兄长向在下提起了一人,在下今日去见了一见,发现其之才学人品与少阳兄长所说并无差别,如今李相如遇隐退,在下想请李相能够提点一下这人,日后也算是能在朝堂之上与少阳兄长有个援手。” 对于李知时的要求,李纲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将目光移向桌面上的砚台,良久之后才淡淡说道:“此人何名?可有功名在身?” 李知时摇摇头,“此人便是欧阳澈,这个名字李相也许曾听说过。” “欧阳澈?”李纲点点头,“此人我不仅听说过,倒也接触过一两次,才学不凡倒是不假,忧国忠君也不用质疑,但就是性格有些古怪,曾经有大家点评其恃才傲物,况且此人又身无功名……此事,多半不是陈兄的意思吧?” 李知时摇摇头:“少阳兄长只是提了此人几句,但在下认为,起用此人有两点利处,一是其出身贫寒,品性端正,做不出背叛之举,二是其言辞犀利,疏奏多为针砭时弊,攻讦宵小之为,可以在朝堂之上为少阳兄长分担一部分来自于那些人的压力。” “而相比之下,其恃才傲物性格古怪,到是还谈不上是为害处。” 李纲闻言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才复又点点头,“如此说来,起用此人倒不无不可,只是如今吾已然是在朝堂之上说不上太多话,就算是收为门客给其荫补,也只怕只能挂上一个闲职。” “对此李相大可不必担忧。”李知时说道:“如今主和派上风占尽,圣上定然不会让其一家独大,李相若是在面圣时主动请辞,圣上定然不会轻视欧阳澈,就算官职小,但简在帝心便也胜过许多人矣。” 主动请辞! 就算是李纲也没有料到李知时竟然抛出了这样一个方案,但是细想之下却发现面前这个年轻人所言之语实则正确至极,与其自己被那些人攻讦罢官,不如主动请辞留得一条退路的同时,让圣上心有愧疚之下对欧阳澈加以重视。 一念及此的李纲,再看向李知时的目光便与之前不一样了,而且并不是那种看到人才的欣赏,而是一种看待政客的警惕和淡淡的排斥。 “此人深知朝堂平衡之道,更是对人心揣测忖度准确之至,哪里像一个太学生,反而更像是一个在朝堂浸淫多年的老狐狸。” “其所用之法所求之道无所不用其极,昨日之表现如今看来乃是对吾激将之法,一转身离去之后便寻得欧阳澈,起了用人之心后却竟是熬得住等老夫前去请他……” 如果说李纲之前看待李知时时还抱着以长辈看待晚辈的想法,那么现在就是以一种平等的视角来看待李知时,因为他发现之前以那种看法面对李知时的自己,很可能已经无形之中被其算计。 “看来等少阳兄抵达之后,吾必须提醒其要警惕此人,如此心机,如此谋算,岂会一辈子只愿居人之下,若是等其羽翼丰满,只怕……”李纲的脑海中陡然想到一个词。 权臣! …… …… 不知道李纲已经给自己下了“权臣”的定义,李知时在获得前者的许诺之后便飘然告辞,然后便带上自然又是胡吃海喝了一番的胖子木琴两人离开。 “谈妥了吗?”出了相府之后,木琴好奇问道。 胖子此时已经从木琴那知道了李知时要替欧阳澈向李纲请官一事,听到木琴询问,便也竖起耳朵凑了过来。 “他又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毕竟此事于情于理都对主战派有利,李纲身为一国宰相,断然不会连这么清晰的问题都看不清楚。”李知时很淡然的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将吃的太多胖到挡住路的胖子拨拉到一边,同时看向木琴说道:“胖子也就算了,你一女子为何还真在相府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 “我哪有!”木琴眼睛一瞪。 “呵呵。”李知时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下次说谎之前把嘴巴旁边的食物碎屑擦干净。” “啊!”听到李知时所言,木琴顿时脸红了起来,然后赶忙扭过头用手摸了摸嘴巴,却发现摸来摸去都没有发现有任何东西,疑惑之下一回头,却发现李知时那家伙竟是已经溜得老远。 “李知时!你给我等着!”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之后,木琴终究还是鼓起脸跟了上去,满脑子都是想着在离开空间之后如何好好教训这个家伙。 等到返回家中之后,第二日李知时却是没有再去找欧阳澈传达这个消息,而是与胖子木琴三人在南京城闲逛,难得有空闲的李知时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了解南北宋文化以及物件风格的机会,而身份表明的木琴自然是也对这些东西情有独钟,只是苦了胖子一路跟随,过不了多久手上就提了一堆十分便宜的小玩意。 看着李知时和槿秀在前方还颇有兴致的左看右看挑这挑那,提着一堆放在后市便是文玩物件的胖子有种欲哭无泪的造孽感。 “槿秀也就算了,跟女人出来逛街我已经做好拎包的准备,可木头你这家伙不拎东西也就算了,怎么挑起东西来比女人还多!” “什么算命先生,算是我胖子看走了眼,搞这么一堆东西,你丫肯定是个精通风水忽悠术的盗墓贼!” 第一百零五章 空间的规则 大概到了临至晚上,一行三人才大肆采购完毕返回,等到他们走至宅子门口之时,却发现一个身影在门口静静的等着。 在得到吏部审查东院官员的约见之后,欧阳澈此刻内心已经足足激动了有一个多时辰,就算是到了现在,也依旧心绪难平。 若不是那名吏部官员最后无意中点了一下,他还当真不敢相信李相竟然为其动用了其荫补的资格,上报朝廷向吏部递了文书为自己举荐? 就算如今李相在朝中地位已经不必前时,但终究还是一国宰相,以其身份做出来的推举,这整个朝堂没有一个人敢不去重视。 而他欧阳澈又有何德何能,能够去惊动李相为其举荐?就算是自己在文人间小有名气,但官场之上并不是全是以文气为首,没有家世,没有资历,没有功名的自己,在以往是根本不可能得到李相的关注的。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站在一座隐藏于民居当中的简朴宅子门前的欧阳澈脑海中不禁回想到那个年轻人的身影,那日对方离去时说的话他到现在还记忆尤新。 而在那番话之后,自己的身份就在短短两天之内变换了轨迹,从一个落魄文人,变成了众人皆知的李相学生。 而这,正是他打听许久之后,寻到这处宅子,站在门前等待了足足一个时辰的原因。 他虽然看不惯那些权贵行事,不想为了权利行苟且之事,但对于李知时,他只有感激,一是因为对方所谋之事乃是于大宋天下有利,而是因为其对自己的信任,既然对方能够义无反顾的将筹压到了自己身上,那么自己定当不能坐那忘恩负义的下做事情。 “欧阳兄?” 就在其脑海中浮想联翩之时,冷不丁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在脑海中萦绕许久的声音,脸上顿时浮现喜色,转过身来躬身就是一礼。 “澈,见过李兄。” “何必如此。”李知时拱手一礼之后笑着走上前去将其扶起,然后笑道:“在下今日出门买了些东西,倒是耽误了久了点,让欧阳兄等候多时了,快请进。” 欧阳澈点点头,也是笑道:“是澈不请自来,可无半分耽误一说,澈只愿今日突然上门拜访没给李兄带来不便。” 可以呀,一天不见就开窍了? 对于欧阳澈陡然变得圆润的说话方式,李知时内心还是很满意的,看来之前对于此人还是看的浅了点,恃才傲物一说应当只是其披在外面的保护色,若是当真遇到值得交结的人,这个欧阳澈还是挺会说话的。 一般人都是面对外人说话婉转,面对熟悉的人大大咧咧不拘一节,此人倒是全都反了过来,不过李知时认为这种做法倒也不错。 进了屋之后,胖子和木琴两人便回屋将今日买的东西收拾一下,只留下李知时和欧阳澈两人坐在庭中。 “今日欧阳兄可是收到了什么好消息?我观欧阳兄面相,红润有度,天庭饱满,似有喜事啊。”李知时拿出两个酒杯,将今日刚沽的酒倒上,同时问道。 至于观面相什么的,自然是其随口忽悠忽悠,搞古玩的或多或少都会一点这些东西。 对于李知时的说法,欧阳澈自然是有些羞赧,他发现相比于面前之人,自己养气镇定的功夫还是太差了。 “承蒙李兄照顾,今日却是有吏部官员前来找澈考核,更是与在下透露举荐在下之人竟是左相,思来想去,以澈名声之不显,何以得未曾谋面的李相垂青,而这样一想,便知定是李兄相助。” “那也是欧阳兄自身才学得到了李相赏识,否则李某人微言轻,哪能使唤的动当朝左相。”李知时摇摇头,这话他说的倒也没错,那李纲多半是早就起了扶植一位新人来填补自己的空缺,而自己只是提出了个可选的人选罢了,否则就算他能借陈东之势与李纲相交,也断然不可能仅凭几句交谈便让对方来提拔一人。 而且,他现在心中还有一个关于空间规则的猜测等着去验证。 “欧阳兄可曾去拜访了李相?”李知时端起酒杯与欧阳澈对饮了一杯之后问道。 欧阳澈点点头,“在那吏部官员提点之后,我便去了一趟相府,只不过李相并不在府中,而李兄的住处,却是相府一名管事告诉在下的。” 如此吗?李知时点点头,李纲并没有见欧阳澈,却又让管事告诉其自己的住处,这已经很明确的表现出了不想再参与到他们事务当中的意思。 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任务世界当中,基本上已经很难再借到李纲的势了,而现在主动辞官的李纲,其能量已经远比历史上的他要大得多,而不能借到其势,确实是一种莫大的遗憾。 但这至少让李知时确定了一点,那就是空间虽然会在你超常完成任务的时候给予一定的奖励,这也是他们能够借助陈东的势来为欧阳澈请官的一定原因,而在此之后,空间便不会再让你钻空子。 因为在他原本的设想当中,李纲应该不会再见他,但绝对不会不见欧阳澈,其最可能的做法,便是将欧阳澈留至其身边亲自教授,同时让其远离自己。 对于李纲这种人来说,定然是不会让这种恩情被一个不熟悉的人掌握,他要保证,在他举荐欧阳澈之后,能够让欧阳澈彻彻底底的站在主战派,或者说在其退下之后站在陈东这一边,而不是让李知时来捡这个漏。 可是现在,李纲竟然连欧阳澈都没有见,却又让管事告诉他自己的住处,这已经不仅仅是不在参与的姿态,更是包含着无奈之下的托孤之意! “难道……李纲出什么事了?其主动辞官,应该不会再受到赵构的猜忌和厌恶,而黄潜善等人在没有赵构的示意下,也断然不敢真的去挑战在军队中有较大声望的李纲……” “那么,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一念及此,端起酒杯的李知时,眉宇间陡然凝固出深深的惋惜。 第一百零六章 西江月 在这种情况,李纲做出如此举动,唯一能够说明的就是其很有可能,是身体上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空间对于任务世界的掌控能力,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强啊。” 李知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从上个世界开始,他实际上一直都在试探空间和任务世界之间的关系,因为在他看来,第一个新手世界里,对于任务世界,空间的态度似乎很是暧昧,有种想要下手,但却无从入手的纠结感。 而在上个世界,空间对于任务世界的调控能力就已经肉眼可见的大大加强,从各个任务的发布以及指向,以及根据契约者行为对后续任务做出相应变化,都足以可见正式任务仿佛才是空间能够做主的地方。 到了这个世界,到了现在,李知时才能隐约确定,对于正式世界,空间应该有着强大的适应能力,但对于剧情人物的影响似乎不是很大,故而他不能直接让李纲拒绝与自己沟通,在发觉李知时有过度利用的嫌疑之后,便直接让李纲从身体本源上出问题,从而强制退出历史舞台。 “李兄……李兄?” 就在这时,欧阳澈的声音却是陡然将李知时从思索中拉了出来,不过也是,刚刚李知时的确思索的时间有点长,毕竟这个问题实在太关键了,决定着以后其所布局的程度究竟能做到哪种地步。 在他看来,在三省六部当中,谋士最重要的不是去算计别人,而是去了解这个空间的规则和底线到底在哪种程度。 “不好意思,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面对欧阳澈关切的目光,李知时笑着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端起酒杯敬了过去。 “来,喝酒。” 欧阳澈自然不知道李知时在这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当即也满面笑容的拿起酒杯。 “酒逢知己,与李兄共饮!” …… …… 在李知时三人于南京城优哉游哉之时,另外一边,还距离应天府有些距离的朱成一行人,此刻却是被禁足于一个不大不小的宅院当中。 “宅院内有暗哨监视,而周围至少有三十名军士在坚守,更远的地方则因为视野问题看的不太清楚,但多半有着不下于内层的人数在控制。” 朱成听着耳旁汤齐打探来的消息,眉头不禁紧锁。 这种程度的封锁,他们当真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陈东在干什么?”他问道。 汤齐皱了皱眉头说道:“陈东此刻正在书写书法之作。” “他倒是沉得住气。”朱成哑然失笑,现在看来,他们这些陪同其前往应天府的人急得不行,而陈东这个正主却是格外悠闲的很,连同其身边那个,之前假装太学生的护卫这几天都无所事事的练起了武,这人在之前行水路时失败,被当地官府衙役以及驻军士卒团团围住而暴露之后,便在他们面前再也不做丝毫掩饰。 是的,他们一行最后选择的行水路这步险招最后还是失败了,就算是朱成到了最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各种计策都涌了出来,最终还是在绝对人数压制的搜捕之下发现后被擒。 “这些家伙,打起金人来闻风而逃,对内却仗着人数众多胡作非为,怪不得宋朝从开国到亡国都这么悲惨。”汤齐叹了口气,进入空间的人或多或少都对历史有所了解,在后人看来烂泥扶不上墙的宋朝,显然是中华大地上最为悲惨的年代。 “文人失了风骨,军人失了血气,朝堂无能,战场无力,国家自然也就强盛不起来。”朱成摇了摇头,这种情况下,他也感觉有些有心无力了。 既然来到了这个朝代,有知道空间对于改变历史给出的奖励更多,那么他当然迫切的想要试一试去改变一下接下来宋朝将会发生的无奈历史。 但事实证明,这样的朝堂之下,他敢说别说是他一个预备役谋士,就算是真正的谋士也终将无能为力。 “还好这一点发现的不算晚,接下来我们也不用急着前往南京城了,既然这局势不可更改,那我们就只需保证陈东能够活着抵达就行,然后再视接下来的任务来决定方向,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个任务世界当中,想要将主战派再扶持起来显然是已经不可能了。” 汤齐点点头说道:“如果我们能再早来个几个月就好了,那个时候李纲的权利正处于巅峰时刻,就算是天子想要动他也得掂量掂量,哪像现在,温水煮青蛙之下主战派的官员死的死贬的贬,关键时刻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而此时在一旁一直坐着不出声只是自顾自擦着剑的短发少女洛灿,听着两人如此议论,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实际上内心当真有些悔恨。 那个木头早就已经看清楚的事情,这个身为预备役谋士,被她一开始予以厚望的朱成,却到现在这个绝境之时才彻底想清。洛灿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押错了宝,若是跟着李知时的是她,没准现在有多自在。 “不知几位在交谈什么,好生热闹。”这时一直在屋中写写画画的陈东却是走了出来,看着众人淡淡的笑了笑,若是抛开他此时境遇之下的服饰打扮,倒还真的是一个标准文人形象。 “少阳兄这几日足不出户,可是写出了什么绝世大作?”既然已经确定了无论接下来任务如何,都要与身为主战派时日无多的陈东划清界限,汤齐的语气自然开始不善起来。 对此陈东也不恼,其作为太学生领袖,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我近日的确写了许多,但最为满意的还是这一副,这不是想着拿出来让诸位评价评价,也免得陈某闭门造车之下闹了笑话。”陈东满脸笑意的从袖中拿出一卷字画,然后摊在桌上缓缓打开。 “风动一轩花竹,琅玕青锦薰笼。怜才自是宋墙东。更识琴心挑弄。” “暮雨乍收寒浅,朝云又起春浓。冰肌玉骨信俱融。不比巫山何梦。” “此词名为西江月,如何?”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陈东淡淡问道。 “自是不错。”对于陈东在如此环境之下还能写出如此诗文,朱成的确是有些佩服的,别的不说,古代这些文人墨客在这方面的功底的确强悍。 “朱兄此言倒是奉承在下了。”面对朱成的夸奖,陈东笑了笑。 但其接下来突然压低声音的一句话,却是让原本已经打算静观其变的朱成,瞬息之间神色大变。 第一百零七章 任务变换 “这天下最能懂我这首词的人除了李相,便是那御史张所,阁下几人若是能将此书带往应天府交与二者之一,陈某自当感激不尽。” 【叮!】 【你发现了任务——陈东的字画】 【任务简介:将陈东的字画交给此刻身在应天府的李纲或者张所】 【此任务为连续任务,将与主线任务冲突,请与30秒内二选其一作为你接下来的主线】 如此任务对于此刻的朱成三人来说,完全可以用上柳暗花明一词,毕竟此时此刻他们的初步任务虽然没有失败,但也已经失去了能够在空间手中挣得优势的机会。 可这个任务相当于让他们完全甩开了陈东这个如今已经成了累赘的剧情人物,重新取得获取优势的机会! 如此下来,汤齐和洛灿两人顿时面露喜色,困于此地无事可做的感觉就和等死一样,相比之下若是能够让他们脱离陈东的束缚,就算麻烦一些都无所谓。 可相比于他们两人的略带兴奋,朱成却是眉头紧锁。 身为预备役谋士,他对于空间的了解自然比其他人要多,别的不说,但对于空间来说,有一样可以说是不可违背的最基本的原则,也是在中高难度阶层广为流传的一个机制——天平。 在任务世界当中,契约者的行为会被空间监控记录,而空间将会根据契约者在当前任务中所做出的行为来进行评判,从而影响后续任务的进程,而虽然这种评判是隐藏的,但却绝对公平。 也就是说,如今他们这种谋划失败的行为一定会影响空间后面给予他们的任务,故而后续任务的难度相比于初步任务肯定有所加强。 可如今却是冒出了一个足以顶替主线的连续任务? “到底出什么变故了?按照惯例,初步任务是具有不可更改性的,可现在竟然在初步任务没有完成之时便冒出来一个相关的连续任务来将之顶替?”这从未见过的变化让朱成确实有些接受不能,甚至于让他都有点认为空间在照顾自己。 单他又明白,在三省六部规则冰冷的三省六部空间之内,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仁慈”的事情!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明知道这个连续任务可能有坑等着他们,他也只得闭着眼睛往下跳。 一念及此,朱成便不再沉默,在看了一眼两名同伴的表情之后,便毅然决然的将目光转向陈东。 “少阳兄,我等走了,可就当真没有人来护卫你了。” 陈东笑着摆摆手,“虽然在下不知朱兄几人为何武艺如此高强,但人皆有秘密,朱兄几人愿意舍命来护卫陈某前往应天府,本就已经是天大的情谊,如今之局朱兄几人自当离去便可,谅那些宵小之辈也不敢真的动我。” 【你选择接受连续任务——陈东的字画】 【原主线初步任务自动被覆盖】 【请于十日之内将陈东的字画送往李纲/张所手中】 【任务奖励:1000惯性点】 【任务失败:扣除2000惯性点,连续任务难度增加】 任务一接下来,就算是朱成也不由感觉松了一口气,可以说这个初步任务就是他此行最大的败笔,如今能够将至丢掉不看,多少心中的阴影也能少上许多。 而另外一边的洛灿则是第一次开始觉得运气站在了他们这边,要知道此任务只有他们三个人接到了,李知时那边三人可还是需要继续完成初步任务,而看陈东现在,哪里是短时间内去得了应天府的样子? 也就是说,现在开启了新任务的他们,注定在任务进度上会远超李知时他们三人一大截! “就算是你,肯定也算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吧?等你们盼到陈东赶到应天府,我们怕是都要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任务世界了,算计?这个空间有时候更需要一点运气!” 眉宇之间一直存在的那抹阴郁终于消散的洛灿,难得感觉到了一丝轻松。 …… …… “还请老叔通传一声。” 应天府南京城中,李知时站在相府的偏门之处,而他的面前则站着那名一直跟在李纲身边的老者。 对于李知时的请求,老者却是摇了摇头,“李小先生还是请回吧,主家说了,不见任何人。” 被拒绝的李知时也不强求,沉默了片刻复又问道:“在下有一件事情想问老叔。” “你说吧。”老者点点头,并没有回绝。 李知时眯了眯眼睛问道:“在下想问,李相……是否染上了什么恶疾?” “嗯?!”李知时这个问题一抛出来,老者的脸色顿时变了,同时身上陡然绽放出极为强大气势,一瞬之间竟是压得李知时有点喘不过气来。 “看来就是了。”退了一步将压在自己身上的气势散开,李知时重重叹了一口气。 “看来阁下知道的不少,既然如此,那便随老朽进去一趟吧。”见李知时如此言语,老者的目光当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但出于谨慎之下还是决定将此人带进府中,至少要知道他是如何知道主家患病这件事情的,要知道这件事情在相府的严密封锁之下除了天子之外再无第二人知晓! 要知道这件事情流传出去之后,整个应天府南京城大宋朝堂,必将迎来一场极大的地震。 “之前在下想进而不得进,如今老叔却要请在下进去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李知时并没有被老者的气势吓到,当然他也肯定不会被吓到。 “哼,既然李小先生有如此胆识,那便随老朽进来吧。”老者哼了一身,然后转身向府内走去,只不过压迫在李知时身上的气机却是没有半分的减弱。 对此李知时摇摇头,便跟在其身后迈步走了进去。 此时的相府已经比不上前两天的那种轻松,所有的下人走路时都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李知时更是看见了有身着盔甲的将士在相府内来回走动巡查,时不时便将一些过于紧张的人拦下盘查。 在老者的带领下,李知时倒是没有经历这些,而是畅通无阻的被带到了一件书房当中,只不过在其进去之后,房门便被锁了起来,透过木窗则是能看到屋外站着不下五名气势迥然的披甲将士。 对此李知时并不惊讶,已经能够确定李纲身体出了大问题的他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对于天子赵构来说,其可以允许李纲被罢相,可以允许李纲的辞官,但这些变动的时机必须要牢牢地掌握在其手中,其说什么时候罢相辞官之后,李纲才能褪去这一身官服。 李纲一退朝野震动,还没有准备好的赵构也就失去了能够牵制黄潜善等人的手段。毕竟对于皇帝天子来说,只有朝堂之中政党平衡,他们的皇位才能坐得稳,坐的长久。 在他们心中,这是比这天下江山黎民百姓都更为重要的事情。 第一百零八章 大宋天下 书房里有一种略带沉闷的味道,看来是有几天没人了。 一个人待在书房当中的李知时没有闲着,而是走到书柜旁边打量了一下,上面除了放着一些孤本典籍之外,还有一些颜色很新的字画。 对于这些东西有种职业性好奇的李知时下意识抽出一副,然后将桌子轻轻擦了擦后将这幅字画平铺于桌上。 上面只有一句话。 “想莽军百万,旌旗千里,应道是、探囊取。” 李知时稍稍回忆了一下,就想起这便是李纲亲笔的一首词,名作《水龙吟》,也算是其比较出名的一篇了。虽然这句只是其中节选的一句,但所蕴含的气势,当真重构了李纲这辈子的坚守与理想。 实际上虽然第一次见到这位左相之时,李知时颇有出言不逊,但实际上在南北宋朝这段历史当中,李纲确实是他十分推崇的一个人。 于开封之守力排众议,亲自登城督战,卫得开封不失,而后便因拒和被贬,但再受朝廷征召之后便毫不犹豫立即上任,为赵构重整朝纲,而局势稍稳后又再次无奈被贬谪。 如果有人问李知时儒道是什么,以及如何看待宋朝的儒家思想,那么他只会回答三个字:“看李纲。” 其身上有宋朝儒家之优,亦有儒家之缺,兼济天下,为国为民,却又愚忠朝廷,不懂自救与时事。 不过更可能的是,不是他不懂,而是他内心的底线,儒道的底线,不允许他不忠君,无论君主如何,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心有所感之际,李知时却是轻轻背出了这首《水龙吟》中,与桌上字画上词句相对应的另一句。 “早复收旧物,扫清氛祲,作中兴主。” “中兴,中兴,何其难也?”念完词句后,李知时叹息了一声,刚欲将字画收起放好,便看到书房的木门陡然间被从外推开,而后,在之前那名老者的搀扶之下,面色苍白如蜡的李纲走了进来。 “李兄说的没错,中兴?何其难也啊……”对于李知时的擅动,老者的脸上颇有不满,但李纲却并没有将之放在心上,而言语当中更是称呼李知时为“李兄”。 这个称呼的背后,便已经是这个宋朝老臣对于李知时某种程度上的肯定和认同了。 “李相……可还能坚持?”李知时沉默了片刻,但终究还是开口问道。 李纲自然知道李知时问的不是他此刻站不站的住,而是在问他还能坚持活下去多久。看着面前这个面色还很青涩,心念却已然超出常人太多的年轻小辈,李纲不由笑了笑,因为李知时面上隐藏很好的关切终究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但对方的这个问题毕竟太无情,就算是李纲此时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十分豁达,但当真要给自己定下一个期限,他终究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挥了挥手,对身旁老者说道:“季伯,你先退下去吧。” 很显然李纲在家中的话语权极高,只见老者季伯虽然面露担忧,但终究还是退了出去,只是临了之际颇为深沉的瞪了李知时一眼,算是警示。 等到李纲身边老者退了下去,书房当中,自然就只剩下李知时和李纲两人。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短暂的沉默之后,终究还是有些站不住坐在了椅子上的李纲先开了口。 “自然,当日欧阳澈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明白,明显对我有警惕的李相你竟然能够放手欧阳澈,必定是相府出了什么变故,而以如今之局势,主动请辞的李相你自然是赵构必须要保下的一人。”李知时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如今的这位圣上,虽然目光短浅也胆小了一点,但为了维持朝堂稳定,定然不会对李相你下手。” “如此一来,那边是李相自身恶疾爆发,自觉时日无多了。” 时日无多这次个字一出,李纲的眉毛不禁抖了一下,但最后也只得苦笑道:“李兄的言辞还是如此直白。的确,吾之病乃先天所限,如今陡然暴起,只怕我这副身子骨是挺不过去了。” “所以李相便起了托付之意?”李知时这句不知是询问还是陈述,只不过看在李纲并没有回答的意思,便知道无论是那种都无所谓了。 “我曾经在想,这大宋究竟还有多少寿命可活。”这时李知时并没有再继续言论之前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让重病的李纲也不由提起兴趣的话题。 “李兄觉得可活多久?”李纲问道。 李知时摇摇头,看了一眼李纲之后,却将目光停在了桌上字画上面说道:“这大宋,在小子看来,跟李相没有什么差别了。” 没有差别,就意味着同患重病,就意味着要不了多久就会亡国。 看见李纲再次陷入了沉默,李知时没有停下来的,而是继续说道:“军民积弱,则应主战以强民心,虽不应一味兴军而失社稷百姓,但如今之大宋,从上到下无一人欲战,大多都想着如何得过且过苟延残喘,如此思想之下,又如何能让大宋中兴的起来?” “而此时之儒早已非先秦之儒,重文轻武,想要国富民强却又满身文人的骚气,再加上桎梏百姓之思,当真于兵之一道上前无战将而后继无力,等到金人再次重整旗鼓,则天下危矣。” 李知时说到这就没说了,这倒不是他不愿意和李纲就如今儒家思想做出一番辩解,而是因为空间已经开始提醒他不能再说下去了。 可就饶是这些观念,也让李纲不由一惊,虽想辩驳,但一是身病体乏,另一方面却当真不知道从何辩起。 而辩不了,李纲就干脆不辩,而是将话题引向欧阳澈身上。 “且不论儒家如何,天下士子尽皆儒,这时不可改变的事实,而当今诸士子当中,倒也就少阳兄有匡扶天下的见识,而如今则是多了一个李兄举荐的欧阳澈,其历往之疏奏我已全部看过,当得上才学惊人一说,但治国安民却还是差了点火候。” 说完这番话,李纲却是颤巍巍的站起身,微微欠身拱手向李知时一礼。 “老朽归去之后,还望李兄以大宋江山社稷为重,莫让那欧阳澈入了歧途。” “日后还李兄请转告陈兄,就说伯纪先去了,这大宋天下,就交给他了。” 第一百零九章 鲁迅曾经说过 出了相府,李知时的步伐多少有些沉重。 不得不说,这些能够做到一国重臣的人,就算是那些个后世评价为奸臣庸臣的人,他们的谋略见识也绝对可以碾压天下大多数才子,更何况是李纲这样一个在整个宋朝中都屈指可数的有识之士? 无论是不要控制欧阳澈,亦或是带话给陈东,其所言之语没有任何约束李知时的地方。 想来在空间安排之下,这个以不同于真正历史进程而即将面临死亡的长者,虽然不可能知道李知时的来历,但依旧是在简简单单的几次接触之后,就已经明白李知时对于大宋朝廷并没有什么忠诚与归属感。 尽管是中华大地,但在这个不是真但也不知是否为假的世界当中,再加上时隔千年的疏离,想要让一个现代人为之抛头颅洒热血,当真有些困难。 当然,在离去之前,李纲却也颤颤巍巍的告诉了李知时一个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那就是对于欧阳澈的举荐,是他直接与赵构所言,也就是说,如今的欧阳澈,已经从一个出身贫寒的书生,摇身一变变成简在帝心的人才。 而烙印上主战派一系背景的欧阳澈,注定要与黄潜善等人为敌,而一旦为敌,就相当于与原本的历史大势相悖。 “这算是临死前给我套上的枷锁吗?就是不知道这是受了空间的影响还是其自身想法了。”李知时叹了一口气,李纲这一手便是借用欧阳澈,来逼着他站在主战派的山头之上,除非李知时就此放任欧阳澈不管,否则还真的脱离不出这个漩涡。 算人者人恒算之,到了这朝堂,倒真的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一路上低头沉思的李知时,等到回到宅子门口之时才缓缓抬起了头,目光中有冰冷,却更有疯狂。 “凭空给我增加的难度吗?这是在告诫我做过了头越过了界?还是说我所作所为与空间的目的并不相符?亦或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之下对我的考验?” 李知时伸手推开门,对着坐在院子中原本闭目养神,听到动静才睁开眼睛的木琴灿烂一笑。 此时此刻,他心中那种来自于幼年时期经历的倔强终究突破了冷静理智,一如沉寂许久的火山陡然喷发。 “木琴。” “嗯?” “你走光了!” “……” 很显然,意气风发之下很容易让人石乐志,一不小心再次作了大死的李知时,很荣幸的被木琴委婉的告知了今日没他的晚饭。 呵呵,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会为了一斗米而折腰?起码要大鱼大肉……咳咳,没有起码!男人要有尊严的活着! “木头,你真不吃?”在御史张所府邸门口蹲哨了一天累的不行的胖子啃着一只大鸡腿含糊问道。 “不吃不吃。”李知时瞟了一眼余光看向这边的木琴,没好气的摆了摆手。胖子这家伙竟然敢幸灾乐祸,看来自己需要给他贴身定制一双小鞋穿穿了。 而此念头一起,正在啃鸡腿的胖子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很显然感觉到了身旁传来的深深怨念,当场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在木琴没有看过来的当口悄悄把鸡腿往李知时手上递了递。 “呵呵。”李知时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笑,你这家伙把鸡腿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三倍六十度无死角的啃了一遍,然后把只剩一丝带着肉的骨头递给我也还这么心疼?! 妈蛋,老子不干了!退群退群! 而就在这时,宅子之外却是传来了清晰的敲门声,此刻身体比脑子转的还快的李知时当即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飞快的将门一把打开。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子浓郁的饭香陡然窜进了李知时的鼻中,然后刺激着李知时下意识去深呼吸,从而从鼻腔到咽喉,最后在肺泡中充分交换之后才被缓缓吐出。 “李兄,今日路过天香楼,发现其除了几道新菜式,便买上了一份带了过来,再沽了一壶好酒,想着与李兄好好饮上一番,李兄可莫要拒绝啊!”此时距离欧阳澈被举荐已经过了几日,其此时已经官至礼部员外郎,虽然是个虚职,但在李纲辞官的面子上,赵构似乎暗中下了谕旨,使欧阳澈还是能够参与到礼部日常事务当中的。 如今的欧阳澈,原本的那种书生意气虽然还在,但处事已然不是那么孤高,他也是个聪明人,想来已经明白了自己此时的处境,若是继续由着原本的性子胡来,本就烙印着主战派背景的他估计没过多久就要被人排挤的连礼部大门都进不了,如此一来,那才是真的辜负了李知时以及李相的期望,立场坚定有底线但处事圆滑有手段,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应该有的品质。 此时他还不知道李相已经时日无多,不然没准改变的要更快一些。 看着面前的欧阳澈……手中的食盒,李知时自然是欣然的将之迎进了门,此时的胖子已经啃完了鸡腿,木琴已经擦亮了剑,呃,画风好像是有些奇怪。 “今日当与李兄浮一大白!”欧阳澈熟门熟路的将手中食盒放到桌上,然后拿出两个陶碗倒上酒,服务周到的让李知时心中感动。 不过下一秒他就感动不起来了。 “我家先生今日已经进过晚膳了。”木琴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中的剑,面无表情的对着欧阳澈说道。 “李兄已经用过晚膳了吗?看来是澈来晚了,不过这道天香楼新出的菜肴,李兄只用试……” 欧阳澈惋惜的皱了皱眉,话才说到一般,便又被木琴给打断了下来。 “我家先生刚才已经吃的过多,再吃下去便会对身体有损伤,员外郎可莫要害了我家先生就是。” 欧阳澈表情一滞,对于李知时这个女婢如此态度他依然习惯了下来,却也不以为意,当即点头说道:“如此吗?倒是澈唐突了,既然李兄用过晚膳,那澈便一人吃了,不过这酒……” 这一次还没等到木琴开口,痛心疾首的李知时便迅速接过话头:“酒可以喝酒可以喝!来,让李某与欧阳兄痛饮一番!”说完,便快速抄起酒碗,强行与目瞪口呆的欧阳澈互相敬了敬,然后抬起碗仰起头,就是一口酒穿肠而过。 在这一瞬间,李知时想起鲁迅曾经说过一句话。 如果头抬得够高,酒喝得够猛,大概双目中的眼泪就不会流下来…… 第一百一十章 我们终将变成自己厌恶的样子 等到欧阳澈走后,很是喝了几杯酒的李知时已然是有些醉醺醺。 不过尽管喝酒不少,基本的理智李知时还是没有丧失的,实际上想要让他丧失理智,在如今开启了初步觉醒的状况之下,除了死亡之外基本上不太可能。 此时胖子被李知时安排护送欧阳澈回去,白天倒还好,但入了夜的南京城,在没有后世绚烂的灯光照射,除了隔一段距离设置的灯笼火把,以及路边人家的烛光可以照明之外,在某些路段,若是到了没有月亮的阴天,俨然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 在这种状况之下,万一有些人脑子抽风想要干掉欧阳澈以绝李纲后路,身为文人不通武艺的欧阳澈必然是逃不掉的。 而木琴此时却是回屋洗碗去了,他们不知道要在这里待上多久,基本的家务还是需要有人打理的。 随地往院子里一躺,李知时看着满天的繁星,在主动放弃控制之下,酒精的作用终于开始逐渐显现,让其原本严谨的思维还是不断发散。 开始喝酒之后,木琴便没有真让他不吃东西。在他印象中,木琴虽然有些大小姐脾气,但并不严重,而且相反算得上知书达理。 能够在那样一个夜晚拉着自己父亲将自己救起的女孩,能够看到自己衣服有破损主动拿着修补,顺手还能把衣服洗了的女孩,在这样一个世界当中想要活下来,活的好,需要多么付出多少东西。 不是每个人都是他李知时,灵魂觉醒之后解封的记忆已经让他知道自己已然不能用普通人来度量,而这样的自己,在这个世界也得完全投入绞尽脑汁去拼去打,那么,一个涉世未深,心地善良的女孩,在这个世界当中会惶恐成什么样子? 他知道,以木琴的性子,断然做不出去依附那些所谓的强者来换取生存机会的事情,可如果做不到懦弱的出卖自己,那么木琴选择的,必定是另外一条道路了。 让自己变得凶狠,凶狠到犹如蛇蝎,才能打消那些男人的欲望,才能让人望而生畏,才能在残忍的土地上重新绽放出花朵。 进入世界时的高冷,多半是她在褪去那层外衣之后,仍然改不过来的气质吧。 正因为这些,所以李知时能够忍受木琴此时的小性子,因为他明白,若是连自己都开始排斥,那么原本的木琴可能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这样在酒精影响下思维发散的时间,在李知时身上并没有持续太长,而当他已经完全清醒,但仍旧因为懒而躺在庭院杂草地上的时候,一个柔弱的身躯在其身旁陡然出现,然后轻轻坐了下来。 在李知时半睁未睁的眼睛余光之下,木琴双手环抱着膝盖在其身旁安静的找不到一丝存在感。 “木头,当我知道你也进入了这个空间的时候,我不开心,也很开心。” “在我爸面前,我始终都是那个乖乖女,可实际上呢,进入空间的我手中已经不知道沾上多少条人命了,以往遇见过的人,好听点的称我为蛇蝎,恨我的干脆直接骂我为那个恶毒的婊子。” “不叫你芝士而改口叫木头,是因为我想让原来那个我还在你心中永存,因为我知道,以你的能力,肯定已经知道那个杀人,陷害那对姐妹的人是我。” “我厌恶那个男人,所以我杀了他;我讨厌那对姐妹接近你,恐惧她们可能看穿我的身份,所以我赶走了她们。” 说到这里,一直低着头的木琴身体已经开始微微的颤抖,之前李知时那第一碗酒时的表情,当真让她开始惶恐,因为只有在李知时面前,她才能感觉到自己改变了多少,堕落了多少。 “我已经不知道到底哪个我才是真实的我了。” “哪个你,都是真实的你。”就在这时,木琴一直以为因为醉酒而睡着的李知时却陡然睁开了眼睛,斩钉截铁的开口说道。 “木,木头,你没睡着?”木琴吓得差点从地上跳起来,然后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后,脸色在月光的照射之下陡然间变得苍白无比,“我,我……” “你什么你,女人就是喜欢瞎想。”坐起身的李知时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在这个空间里,想要活下去就得拼命,而一个女孩子想要保住贞操就得变性……不,是变态。” 看见李知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嘴里却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言论,原本处于崩溃边缘的木琴终究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大笑之后便是歇斯底里的眼泪,随着这不断流落的眼泪,其内心中的某处终于是完全打开。 看着面前人儿的样子,李知时脸上一本正经的焉儿坏的表情转眼间消失不见,而重新浮现出的,是淡淡的喜悦和温暖。 …… …… 随着那一夜的倾诉,木琴和李知时之间原本存在的哪一点隔阂也终于解开,而木琴虽然面对外人还是一副高冷的样子,但实际上已经基本恢复了在现实世界当中的那种平和的性子。 有时候人的改变就是那么一瞬间。 这句话不仅仅适用于这里,实际上也适用于所有人身上,无论内在还是外在。 在欧阳澈逐步适应礼部的事务,每日强迫自己变得忙碌的日子当中,李知时也成功绘制出了南京城的细微地图,除了关键地方不能靠近而只是粗略表上,其他地方,甚至于微小巷道都被清晰的画了出来。 这幅地图是李知时要求木琴和胖子两人必须要牢记于心背下来的,因为随着时间的推进,朱成三人肯定再过不了多久就要随着陈东抵达南京城,互相算计之下,到时候他们两方没准就会发生冲突,天时人和先不说,地利这一项既然有机会,那便一定是要牢牢掌控在手中的。 而另一边,经过胖子这些天累死累活消耗无数大鸡腿的盯梢之下,在将御史张所府邸的一应动向逐条分析之后,李知时可以说已经对张所这个人有了足够的了解,但是正当李知时准备找机会接触之时,一个震动宋朝朝野上下的消息却是陡然传了出来。 辞官之后一直居于家中未出的前左相李纲,在这个秋天即将到来之际,恶疾爆发,逝世。 而同一时间,在南京城的城门之下,有三人夹杂在商队之中,小心翼翼的进入了这座应天府治所之城。 第一百一十一章 牵连(第一更,求订阅!) 李纲的逝世虽然早就已经在李知时的预料之中,但真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依旧升起一种淡淡的惋惜。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想法在李知时脑海中多少有些不能释怀。 而如果说李知时还是以一种局外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的话,那么欧阳澈对于李纲逝世的消息当真是有些无法接受。 “李兄!李兄!”在李知时已经冷静下来之后,欧阳澈却是激动万分的找上了门来,当然这种激动称之为激愤更加合适。 “欧阳兄,你果然来了。”李知时淡淡笑了笑,然后让木琴给他倒了杯水,示意让其坐下说。 “李兄早就知道我要来?是了,李兄是不是也知道李相逝世的消息了?”欧阳澈急切的问道。 “嗯,我也是刚收到消息。”李知时点点头。 欧阳澈一愣,然后连忙开口说道:“那李兄怎还能沉得住气,现在坊间都在传言李相是被奸臣所害,李相一死,金人就要打进来了!这些人也太过猖狂了,李相已经辞官,他们竟然还要赶尽杀绝!” “坊间传言不可信。”欧阳澈话听得李知时眉头直皱:“欧阳兄切莫在他人面前再说出如此言论,你如今官职在身,更加应当谨言慎行。” “可……” 欧阳澈有些急了,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李知时直接给打断,“没什么可是的,虽然李相之死确实蹊跷,但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切莫传播流言,否则天子发怒,别说你这官了,只怕连脑袋都顶不住。” “哪怕我这身官服不要了,也要将此事彻查下去,为李相讨个公道!”欧阳澈并没有将李知时的话听进去,其那种属于文人的固执执拗终究是没有被官场事务给磨平,当即便要写疏奏上表天子。 这一次李知时并没有再继续阻止他,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疏奏可以写,但切莫将莫须有之罪名添加于其上,否则我们又与那些个奸臣有什么区别?” 欧阳澈立即应允,“那是自然,这等宵小之事我欧阳澈还不屑于去做,既然李兄已经知晓,那么澈便告辞,最迟明日,澈便会写好疏奏递上去。”说完,便直接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还请欧阳兄谨记李某所言,凡事三思而后行。”李知时同样站起身,然后将之送至门口,等到看不见其身影之后,才转过身看向刚刚回来的胖子。 “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胖子点点头,“人也已经全部送出城,最近的距离南京城也至少有三日的距离。” 胖子的回答比较严谨,因为这一次李知时让他做的事情难度不小,且事情完成之后的善后工作更是其中的重头戏,若是有一人出了岔子,那么带给他们的,便将是极为被动的局面。 看着胖子一脸紧张,李知时笑着摆摆手说道:“无事,我让你将他们送走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已,大不了就把你丢出去以平息上下的怒火。” “???”胖子瞬间就懵逼了,他还以为李知时要说一些让他宽心的话,结果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这番话自然是开玩笑的,实际上在李知时的一再叮嘱之下,胖子压根就没有在那些人面前露过脸,就算那些人全部被找到,而且还纷纷不要命了出来指认也没用。 “如今主和派势力强胜,哪怕赵构也是想要求和,但出于对自身权威的掌控,他也一定会找机会敲打一下他们,如今我们正是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看着胖子可怜兮兮的样子,李知时最终还是出言解释了一番。 在李纲没有逝世之前,大势站于主和派一方,故而尽管主战派的李纲陈东还能挑大梁,李知时也并没有选择动手。 可如今李纲逝世,和过于弱小的主战派相比,主和派在黄潜善的带领下着实强大的可怕,赵构为了防止自身权力被架空,必定会出狠手段打压一番。 而这场在南京城民间陡然传播开来的流言,便是他送给赵构的一个借口。 既然想要打压主和派,那么便肯定会起用主战派,这也是他没有阻止欧阳澈上表疏奏的原因,毕竟这个时候上书弹劾黄潜善等人的,朝堂之上绝对不少,要知道御史张所可是李纲一系的老人,没准现在对方的弹劾疏奏便已经放在了赵构的案头。 实际上事已至此,欧阳澈的崛起已经成了必然,身为李纲生前最后举荐的一名学生门客,在这种局势之下,必定会被赵构拿出来当做打压主和派的利器。 哪怕是陈东来了,但在主战派的山头之上,也只能与欧阳澈平辈相交。 但是这还不够。看着日薄西山的太阳,李知时表情肃穆无比,有如求圣的苦行僧。 …… …… “终于到了。” 在南京城内的一处客栈当中,汤齐摇摇头感叹了一声,此时距离他们接受陈东的任务之后已经过去了有十多天,从一开始的强行突围,到之后追捕之下的四处躲藏战战兢兢,这一路上他们的经历近乎与八万里长征无异,啃树皮吃草根在最后的一段路俨然已经成了常态。 “现在的我们还放松不得。”三人当中,话语权虽然有所下降,但终究还是队长的朱成严肃的说道,身为谋士的谨慎让他们一路之上避过了许多可能遇到的危险。 “是的,在将字画送到李纲手上,开启下一步任务之前,我们还不能够松懈。”朱成话音遗落,一旁的洛灿便点了点头,此刻短发的她女扮男装之下倒是成了一个俊美的少年。 “嗯,就是不知道那三人怎么样了,连我们都已然如此,他们定当也凶多吉少。”此时汤齐突然想到了李知时三人,语气当中不无唏嘘,因为在他看来,只有当的确充当了不短时间诱饵的三人遇到伏击抵挡不住之下,那些官兵才会掉头来围捕他们。 “为了一件伪青铜级道具就做出如此目光短浅的选择,那你们也只能自认倒霉了。”汤齐感叹,如今就算是那三人还活着,在没有接到陈东发布的替代任务的情况下,还抱着原本的主线跳不出坑的他们,在接下来的任务进程当中,生存希望只怕是更加渺茫。 “那三人?”朱成听到汤齐的话眉头皱了皱,潜意识里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此刻他并没有一个安逸的环境去将这一切归零重整再去推算,他还做不到那些正式谋士那种谈笑间便能决胜千里的程度,故而所有的这一切推算都要在他们完成这个连续任务第一步之后才能有功夫开始。 既然如此决定,下一刻朱成就挥手将小二招了过来。 “诶,来了客官,有什么吩咐?” 朱成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拿出几枚铜板,开口问道:“小哥,我想问问,最近这南京城可有什么变故发生,还有,那相府在何处,相府里一个管事是我同乡,我们此次前来就是来投靠他的。” 客栈当中经常有人找其打探消息,所以对此小二也熟门熟路的将铜板收到手中,不过在听完朱成要打听的事后不由一愣,紧接着用怜悯的目光看向几人。 “最近南京城内最大的变故便是与相府有关,听小子一句劝,诸位最好赶紧收拾收拾返程。” “这是为何?”一种不详的预感在朱成心头升腾起来。 小二摇摇头叹了口气,然后左顾右盼之下压低了声音说道:“为何?实际上你出去随便找个人都能问到。” “咱们大宋的不败将领李相今日传出消息说是病逝了,但这件事显然大有蹊跷,因为消息传出来的同时,其府邸中上上下下一应人等便全部都被抓了起来,听说是关在了天牢里严加审讯。” “所以快走吧,你们那同乡多半已经被抓了,你们若是与之牵连只怕到时候也难逃一劫!”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内讧(第二更,求订阅!) 李纲死了? 正在吃饭的几人差点筷子都要掉了。 李纲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死呢?要知道他们虽然有意想要改变历史,让陈东提前到达应天府入对,可这个谋划最终还是失败了,并没有对历史进程造成影响啊!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简直让三人瞬间进入呆滞状态,哪怕是朱成,此时也一脸的不知所措。 你说提前一天两天,亦或是一两个月,甚至提前半年一年去世他都能接受,可这感情好,这一提前就是硬生生提前了十三年?? 这一下就算他是傻子,也能知道在李纲的身上,肯定发生了超脱于历史之外的变故! 而这个任务世界当中,除了他们三个,便只有另外派出去当做诱饵的那一队! 如果不是他们造成的影响,那么尽管最终的答案再怎么不合情不合理,却也只有那么一种可能。 这一切,都是那支队伍做出来的! 一念及此,朱成的脑海中顿时将进入这个世界时所经历的事情都粗布的回想了一遍,原来所有想不通,或者说下意识忽略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之下完全都可以解释的通。 如此看来,他们之前受到官府围剿并不是因为那边一队全军覆没,而是因为自己等人被那几人给摆了一道,反过来给他们当了一回诱饵! “该死!他们竟然真的敢把陈东也算计进去,难道不怕陈东真被他们害死了吗?!”饶是以朱成的沉稳性子,此刻也不由大怒的骂了出来,引得周围食客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朱兄怎么了?”朱成的突然爆发让汤齐一惊,然后感觉到周围投过来的目光之后慌忙起身,然后与爆发后陷入沉默的朱成以及洛灿一同来到开好的客房之中。 而等到一进房间关上门,朱成顿时狠狠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整个人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我明白了,不是那个胖子,也不是那个女的,是那个我们之前一直忽略掉的新人有问题!” 汤齐一愣,“新人?你说那个只经历过一个正式世界的木头?他能有什么问题?” 而看到朱成此时状态的洛灿却是在内心当中叹了一口气,相比于那人的处变不惊,朱成此时的状态哪有半分谋士的样子,而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对手是谁,能够逃出主线任务的坑还是凭借的运气…… 果然只能是个预备役吗,那那人又是什么身份? “能有什么问题?”朱成此刻显然有些气急败坏,“他把我们都给耍了!另外两人当时都是在其站出来之后才临时下的决定!” “此人心机极深,我怀疑他们的任务一开始就不一样!” 朱成的话让汤齐心中比刚刚听到李纲死讯之时还要震惊,自己等人竟然被之前完全忽略的那个新人给算计了,要知道他们当中可还有个预备役谋士! “朱兄,你不会搞错了吧?”无论怎么想,汤齐都有些难以置信,可看到朱成说完话后便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之后,终究是只能相信了这个答案。 而在两人同时陷入沉默之时,一旁的洛灿却是暗暗摇了摇头,到现在朱成都没有发现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却还以为是那人的任务与他们不同。 “是大势。”就在这时,她轻轻的开口说道,而在沉默的房间之中显得清晰异常。 汤齐听到这个词倒还没有什么反应,但身为预备役某士的朱成却是陡然身体一颤,然后抬起头死死的盯向了开口的洛灿。 “那人早就看出来了,在如今这个时间点,若是还妄想着投靠主战派,那么只有被历史大势碾压成粉末的份,要知道我们只是活在空间下的契约者,不是什么救世主。”继续开口的洛灿声音当中带着几分疲惫以及讥讽,这个朱成的确是让她失望不已,原本以为自己抱上了一颗大树,却没想到内里已经被虫给蛀空了,中看不中用。 而听完这番话的朱成,此刻内心自然是翻江倒海,那个人从一开始便反应过来如何选择大势,可自己呢?却是在失败之后才迟迟明白过来。 那个人,难道是正职谋士?不像自己只是一个预备役?是了,肯定是这样,不然不可能像这样把自己给算的死死的。 “此人肯定也是谋士!”陡然醒悟过来的朱成斩钉截铁的说道,而后陡然想起什么,咬着牙看着刚刚出言的洛灿。 “对,你既然早就和他有过交流,为什么不把这些信息早告诉我们?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跟在我们身边?!” 对于朱成的质疑洛灿冷笑一声说道:“告诉你?你一路上几次三番将我当做弃子,就是因为我武艺稍差比不上你身边这位保镖?如此一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等着你怀疑我将我推往绝地?!” “就算是如此你也应该说出来!!如果我能够早点知道,我们如今断然不会落入这样一个局势!”在洛灿说完之后,朱成却是陡然间大吼,脸上青筋尽显,狰狞无度。 “呵呵。”被这样的朱成吓得脸色白了几分的洛灿站起身来轻轻哼了一声,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快步向门外走去,“此番将字画交给那名御史张所之后,我不会再与你一起行事。” 对于洛灿的举动,朱成脸色胀红了起来,然后在其即将踏出房门之时阴冷的说道:“你还没有摆脱嫌疑,我猜那些官兵之所以能够如此快速的找到我们,便是因为你出卖的我们吧?不然那家伙也不会告诉你这么重要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你以为我会放你走?今日你若是敢踏出这个房门半步,我就直接杀了你!” 在朱成的威胁之下,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属于汤齐的强烈气机,洛灿的身子陡然凝固,沉默了半天,最后临门一脚终究是没有踏将出去。 “洛灿,如今我们三人已经上了同一条船,还是留下吧。”汤齐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在这种情况之下,被威胁只得转过身的洛灿,已然毫不掩饰的面露嘲讽看向朱成。 “不通大势却只知为难女人,朱成,这便是你预备役谋士的特别能力?当真是令小女子大开眼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凶之兆(第三更,求订阅!) “好了洛灿,你少说两句,那人以有心算无心,如此之下朱兄中计也并不能代表什么,如果将我们现在的任务与原本任务对比,如今的我们已然在任务进度上即将超过他们,这也算的上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夹在两人之间的汤齐充当起了和事佬,“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便是去找剩下一个剧情人物把字画交给他,从而把优势不断扩大。” 在汤齐的调解之下,屋内三人之间的局势终于是缓和了一些,而朱成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当即便不再与洛灿对峙,而是拿出那副字画打开来又是看上了几遍。 他能够确定,这绝对只是一副普通的字画而已,那么就应该是这首词背后有什么典故了,但这些东西是史料上没有记载的,因为陈东出名的是他身为太学生领袖的这个身份,而不是其文采。 “既然李纲已死,虽然我们不知道在我们没有来到应天府之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们能够确定的是,对方肯定不知道我们已经脱离陈东先一步来到了这南京城。”朱成低着头自顾自的说道,洛灿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回应,出生应和的便只有汤齐。 “朱兄的意思是,现在是我们在暗他们在明,那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朱成没有回答,而是将字画重新卷起,然后站起身看了窗外一眼。 “现在时辰还早,虽然偌大一个南京城并不一定能够碰上他们,但如今我们已经输不起,所以我建议还是晚上再去。” “当然,如果你们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去执行,如果不信,那么这幅字画就在这里,任凭拿去。” 朱成的声音十分冷淡,不过言语当中已然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傲然自信,相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谨小慎微之下的犹豫。 虽然朱成的话是这么说,不过就算是已经打算不再与其一同合作的洛灿,也没有轻举妄动的去动桌上的字画。因为就算他再过于不信任朱成,那么也不能否认对方说的一句话十分正确,那就是他们已经没有再输的机会了。 对于洛灿来说,他不是没有考虑去投靠李知时,但上一次的被算计已经让她谁都无法信任,相比于李知时,这边的朱成虽然处于下风,但至少所有的谋划亦或是对自己的利用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上一次,那人的的确确的说服了自己,自己也相信了对方的话,准备去当一把内奸,可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自己再次被当做了棋子被其利用。 一个局势艰难,但至少从现在开始能够掌控自己;另一边局势相对轻松,但不知不觉可能就踩进了坑,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相比之下,何去何从已然是清晰明了。 “既然二位都没有意见,那么我们便定于今夜出行,在这之间若有谁擅自离开此地,便视同于我朱成的敌人。”见二人都没有反应,朱成便转过身冷声说道,而话语中主要针对的人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 洛灿对此只是轻哼一声,然后便将椅子搬动,找到房间的一角处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 …… 当大日即将落山的时候,李知时却是依旧优哉游哉的坐在院中靠椅上闭目养神,余晖淡淡的洒在其面上,十分的温婉惬意。这样的阳光,的确让人慵懒。 “木头,那我去了。”一旁的胖子吃过晚饭,便要继续开始他的盯梢大业,他的这项工作因为之前要去处理李知时交给他的造谣之事,从而临时交给了木琴。相比于他,擅长暗器的木琴显然更加胜任这个工作,故而现在已经变成了两班倒,因为他们两人都坚持“在李知时身边必须有一个人充当保镖”这个意见。 在胖子离开后不久,木琴便返了回来,而此时李知时正在拿着几根竹条装模作样的放在笔筒里摇晃,整个身体还随之颇有节奏的晃动。 他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发动【未雨绸缪】这个技能之时必须得搞这样一套仪式,搞得他每次只能等胖子木琴不在的时候偷偷摸摸的用,不然真的是太尬了。 只是他显然没有想到木琴今天竟然回来的这么快,顿时整个人愣在了当场不知所措。 “木头你在干嘛呢?”一脸黑线的木琴看着眼前这一幕歪着脑袋问道。 “我……”就算是以李知时的智商,一时之间竟然也有些词穷,直到他看到了门口晃过的一个熊孩子对他做了一个鬼脸之后才眼前一亮。 “嗯,我在做第三十八代广播体操。”李知时不动声色地继续开始晃动,嘴里还开始念念有词,“第一节,摇摆运动……” 场面就这样尬尬的持续了几个呼吸,然后面无表情的木琴果断出言打断了他:“木头,问你个事。” “嗯,你问吧。”李知时动作不停,再跳几秒【未雨绸缪】就能成功发动了! “你聪明吗?” “呃,一般吧。”李知时应付道。 “那我笨吗?”木琴继续问道, “……怎么可能!”回答出这个答案的李知时陡然感觉到画风有点不对,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最后的三秒他实在是舍不得放弃,要知道要是中断了他提莫的得重新再来一次,一次还他提莫的要三分钟! 而就在他堪堪跳完,等待结果之时,耳旁却传来一声极为幽怨的声音。 只见木琴噘着嘴很是不开心的说道:“既然你不聪明我不笨,那你还这么明目张胆的把我当傻子骗?” “你完了,回去我就告诉我爸,说你在酒店半夜闯进我房间非礼我。” “???”李知时瞬间就迷了,竟然还有这种操作?是大小姐你半夜说害怕要到我房间睡的好吧?我还好心好意的将床让给你自己睡沙发,那会脖子都要落枕了! 现在哪里是女人没人权,而是彻彻底底的男人没人权好不,最悲催的是被家暴了男人还蛋疼的要去妇联告状! 就在李知时想要辩驳而无力辩驳之时,在他的手中的笔筒却是陡然间直接炸裂! “大胸,不,大凶之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一样的胖子(第四更,求订阅!) 【未雨绸缪技能发动成功!】 在手中笔筒陡然炸裂的同时,李知时的脑海当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副模糊的画面。 四道身影,小巷,剑影,刀光。 当他想要在看的清楚一点之时,这道画面却开始越来越模糊,知道最后如同影子一般消失不见。 这些天李知时每天都会发动一次【未雨绸缪】,但是并没有一次看到了这样的画面,最多是有那么一点点警示,然后能够让他避开类似于熊孩子手中的带着尖锐石子的泥巴,这样一类不是太要紧的事, 可这一次却是出现了一段完善的画面,虽然说十分模糊,只能依稀看出那是四团人影,但背后的意义却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剑影刀光……这条小巷也有些眼熟。”李知时闭上眼睛开始不断的对比,而被晾在一旁的木琴见此却也不再出声打扰,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出来刚刚李知时是有事情在瞒着她,那神奇,不,是神经的动作一看就有问题,不过看李知时的样子应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秘密,以她的了解来看,其多半是因为要跳这段尬舞所以才隐而不说。 嗯,要是她,她也不会当着别人面跳,看上去实在是太蠢了…… 就在她弯下腰伸手将因为笔筒碎裂,而掉落一地的竹条捡起来之时,李知时却是陡然睁开了眼睛,然后拉起她的手就向外面跑去。 “呼,呼,木头,怎么了?”突然被拉起来跑的木琴很显然没有做好准备,连续快速呼吸了几次才将节奏调整好。 “胖子有危险。”李知时语速极快的说道,如果画面中显示的是真的话,那么很显然应该跟在陈东身边的朱成三人,此时应该已经不知为何先一步来到了这座南京城当中! 而今晚盯梢御史张所府邸的胖子会和他们迎面撞上,到时候结果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 一听到胖子有危险,木琴便不在多问了,而后却是速度更快的跑了起来,却是一瞬间变成了她拉着李知时往前跑。 等到两人赶到胖子盯梢的地方,却发现这家伙正拿着一截甘蔗蹲在那啃,正准备靠过去的时候,却又看到一个过路的路人在胖子身前踟蹰了片刻,然后从腰带中拿出了两个铜板丢到了胖子面前。 然后他们就看见胖子一脸懵逼的看了那人一眼,再然后这家伙就光明正大的将地上铜板捡了起来揣进了兜里! 丢人!李知时当即就想转身走掉,要你盯梢,你蹲着吃甘蔗也就算了,刚刚那本色出演的动作是个什么意思啊喂! 只不过下一秒李知时和木琴两人就愣住了,只见胖子站起身来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走到一间包子铺前之后,从兜中拿出了一把铜板买了些包子,然后又折返了回来,在另一条街的街角到了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将手中的包子一一分发了下去,一边看着张所府邸,一边等着他们吃完才离开。 “没想到胖子还有这样的一面。”木琴眨眨眼看向李知时问道:“你不是说胖子有危险吗?你说的危险是不是他吃太多高糖的甘蔗会被甜死亦或是胖死?” “……”李知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未雨绸缪】这个技能是预言性技能他并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这种预言的时限性是多久,所以他只得快速的赶过来以防万一。 “唉,你们怎么来了。” 在装作路人在胖子面前丢上一个铜板之后,没多久胖子便找了过来。 “今日我们三个人一起盯梢。”李知时说道,然后便将自己的【未雨绸缪】技能展示了出来。 “觉醒技能?”原本李知时还以为两人会跟他解释一下,但很明显,比他经历多了数个世界的两人竟然也是没有听说过还有觉醒这回事。 “返回空间之后我去找光头问一下,这家伙消息非常灵通,没准听说过什么是觉醒。”胖子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 “这件事情先不慌。”李知时摇摇头,潜意识告诉他,既然胖子木琴两人都已经达到了低星难度的顶端,却依旧不知道这样的信息,那么要么说明觉醒这种情况非常稀少,要么说明这是属于高星难度契约者的力量。 而无论是这两者之中的哪一个,若是泄露出去,对于此时的李知时来说很可能都是祸不是福。 对此胖子想了想也表示赞同,“嗯,也是,扮猪吃虎什么的才有意思嘛,若是泄露出去天天被那些高手打探,长此以往没准还憋出了心理阴影也说不定。” “对了木头,你说我会遇到危险?难道我们之前的所作所为被人发现了?”一想到这胖子陡然一惊,这样是被发现了,那么在这个世界当中,接下来的日子里估计他们都要亡命天涯。 李知时摇摇头,“并不是这件事,而是朱成他们此刻多半已经到了。” “这么快?”胖子一愣。 木琴也不由蹙眉道:“他们不是应该和陈东一起,此刻被黄潜善等人困在路上了吗?为何现在就能抵达?而且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于陈东的讯息?”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应该是抛下了陈东先一步逃了过来,这件事情是我大意了,空间既然能够在李纲身上布局,那么改变一下朱成他们那边的情况也是有可能,如果是初步主线任务,他们肯定不会离开陈东身边,俄日现在这种情况,多半是他们的任务的到了改变。”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不是在任务进度上落后了?”胖子听了陡然一惊。 李知时点点头,这一点是他也没有想到的,空间的调整机制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不过他们此刻身上也有一个连续任务,虽然主线任务上落后,但对于这个世界的融入肯定是远远超过朱成他们的。 现在的首要目标,是要弄清楚他们三人的动向,以及可能改变的任务究竟是什么,如此一来才能够对接下来的布局进行有针对性的调整。 被自己摆了一道的朱成现在多半应该发现了他们几人的不对,如此一来两拨人的关系已然是是敌非友,在这个空间当中,一旦确定是敌人,那么便是你死我活的争斗。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反派的人权(第一更) 既然已经知道朱成几人已经来到了南京城,那么李知时自然不会再让胖子在此地一人盯梢,之前脑海中的画面里的那条小巷,因为实在是太过于模糊,所以很难将之确定。 而此时就算让胖子再去思考他接下来将要去哪,那么得到的答案肯定也不是原本应该发生的答案,毕竟人的思维是随着外在各种因素的影响来判断的,李知时的出现显然将原本的因素完全破坏。 所以此刻的他们便身处于一间酒楼的二楼,站在这边的栏杆边,正好能看到张所府邸的侧门一角。 “天都快黑了,他们怎么还不来?”等着有点心急的胖子嘀咕道。 对此一旁的木琴投之以白眼,对于除了李知时之外的人她还依旧是一副高冷的模样,“胖子,你现在已经吃了两个酱猪蹄了。” “是吗?”胖子一愣,然后晒然一笑,“老辈人说,要饭要来的钱当天就要花完,不然不吉利。” “果然是老手,要饭还长这么胖。我才开始卖古董,现在又要忽悠我去要饭吗……”李知时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既然此刻还没来,就是说明已经反应过来我们算计了他们,从而起了戒心,而且我之前看到的画面也是间接证明了这一点。” “此刻不来,那便应该是深夜了。而御史张所作为如今主战派在朝堂之上地位最高之人,今日李纲病逝之事定当对其影响很大,他必定会以最快速度将朝堂之上还尚存的主战派盟友聚齐在一起商讨应对之策。” “此时张所可在府邸?”李知时看向胖子。 “之前槿秀告诉我张所于下午出门,而到现在我还没有看见他回来。”胖子回答道。 “那便是了。”李知时点点头,此时张所不在府邸,而这等议事时间定然不短,“槿秀,这两天都有些什么人前来拜访?” 木琴想了想说道:“好像除了其几名远房亲戚之外,似乎并无其他人。” 远房亲戚?李知时想到历史上李纲被贬之后不久,欧阳澈陈东被杀之后,张所便上书弹劾黄潜善,以及谏言高宗赵构,然后便是其孤立无援之下直接被贬出南京城。 那么此时怎么会有远房亲戚过来投靠? “看来是其早已经做好了谏言后被贬离京的准备,只不过没想到欧阳澈出手比他更快,死在了他的前头。” 张所已经做好了被贬的准备?李知时的结论让木琴和胖子也反应了过来,再结合上这些天他们的直观感受,的确感觉张所府邸之内有些不那么平静。 而现在细想起来,这种变化就是在李纲身患恶疾之后没多久发生的。 在得知李纲时日无多之后,张所显然就已经对朝堂之上主和派的未来不抱希望了。而在古代,对于朝廷失望天子失望的臣子,要么就是选择殉道,要么就是选择辞官归隐,而张所在不想死的情况下,出于御史的信仰,则是选择将弹劾的疏奏递了上去,来个看似被动实则主动的辞官。 对李知时来说,张所的这封疏奏就是他想要的东西,实际上也并不是疏奏,而是其上所记载的,一个老御史所掌握的,能够弹劾黄潜善等人的罪证! 他并不知道朱成三人与胖子撞上的原因是不是因为要接触张所,不过以空间的尿性来看这种情况很有可能,那么他必须要知道朱成几人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若是张所不在府邸,朱成等人又试图隐藏在这南京城给他们来个暗中偷袭,从而选择晚上偷偷摸摸的接触张所,那么这件事情的玩法就不一样了。 “走。” “去哪?”胖子一愣问道。 在两人的疑惑当中,李知时率先站起,然后看向窗外张所的府邸说道:“去看一看你们这些天眼睛都盯花了地方。” …… …… 南京城的深夜,与郊外并没有什么区别,至少在朱成三人的眼中是这样,因为无论在哪,他们为了隐藏踪迹,都是偷偷摸摸如同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起早贪黑,有时还连顿饭都吃不上,而对于洛灿来说,衣服破开走光更是常事。 若是让他们知道,李知时没事就喜欢躺着看天看星星,胖子经常啃甘蔗鸡腿酱猪蹄,而木琴还有时间洗碗做家务干针线活…… 咳咳,太伤人了,还是不说了,反派也要人权啊喂! 而当他们来到张所府邸的侧门,敲门后将自己来意报上之后,便被面露奇怪的下人给带往了府中一处用来会客的厅房。 “朱兄,如此时辰张所竟然不在府邸当中?莫非是……出去喝花酒了?”汤齐皱着眉头问道。 “……呵呵。”饶是镇定的朱成也不由感叹这家伙脑回路真够奇葩。 他没有解释,一旁的洛灿倒是冷哼一声,“建议你多读一点史书,御史张所可是抗金名将,观其过往便知其自制力极强,在李纲死了的时候去喝花酒?无知!” “你!”被洛灿很怼了一顿的汤齐显然面色十分不虞,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好发作,只得侧过头不再作声。 “前面便是会客厅,请几位在此稍后,若是大人回来自会过来接见几位。”一直在前面闷不做声领路的下人回身拜道,“府中还来了三位客人也在厅中,没准几位大人认识也说不定。” 还有三人? 听到三这个数字,朱成三人顿时神色一变,可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会客厅门口,在说完话之后下人更是直接推开了门。 下一秒,里面三人,屋外三人同时对望。 “……” “……”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在屋内的胖子率先开了口。 “诶?你们几个怎么来了?你们不是跟在陈……那位身边吗?怎么来了南京城也不过来找我们。” 听到胖子的问话,朱成险些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你们把我们算计到被擒,还问我们怎么来了?还说怎么不找你们?仗着你长得胖就可以猪八戒倒打一耙? 而在朱成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之际,汤齐和洛灿的脸色更是极为难看。 他们小心翼翼了一天,生怕被这三个人撞见,可谁他娘的谁能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感情他们一天都白躲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两方会谈(第二更) 谁也无法形容此时会客厅当中的诡异气氛。 疑惑,愤恨,彷徨,震惊。 嗯,以上四种都是朱成三人心中的情感波动,而对于李知时三人来说,除了尴尬一点,如果不是身处环境的不允许,恨不得有说有笑。 “唉,朱兄,你们不是要保护陈东吗?”等到朱成坐定之后,胖子又贱贱的凑了过去。 “无可奉告。”朱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果断拒绝透露。 如果是一般人,在这种碰到一鼻子灰的情况定然不在自讨没趣。 “可胖哥我是一般人吗?!”胖子自然是不会退缩,啧啧舌说道:“猪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看诱饵我们也做了,到头来你们竟然还不把任务进程告诉我们,令人心寒啊你知道吗!我们在前面为了革命事业抛头颅洒热血,你们在后面悠闲悠闲的慢慢晃悠,你这样做,是对革命事业的不尊重!” 说完,胖子也不再去看朱成的难看脸色,而是转头看向洛灿,“洛妹妹,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嗯,你放心,和我们有过合作关系的人我们会优先保护,所以你不用害怕有人会报复。” 听到胖子的话洛灿脸色一白,然后瞬间变成一种愤恨的说道:“什么合作,你们这些人一个都不值得信!” “什么合作?分开之后你们之间还有过合作?”坐在洛灿旁边的汤齐很准确的捕捉到了关键词,陡然插话问道。 “呃,今天的月亮真圆。”胖子这个时候却是打了个哈哈,然后煞有介事的看了看洛灿,又溜达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怎么样木头,胖子我这一套反派演的还行吧?”回到位子上后,胖子便不动声色地向李知时问道,俨然得意至极。 “嗯,可以可以,本色出演。”李知时严肃回应。 “嘿嘿,那是,胖子我……唉,怎么觉得你在贬我呢?”胖子顿时想反驳,可最后想了想,竟是觉得反派也挺好,反正他刚才贼开心。 胖子开心,朱成几人自然是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若是一般人还真忍不住,只不过在反复掂量了一下双方实力之后,朱成始终目光凝滞坐于原地不动,而汤齐和洛灿在下意识以朱成为首的情况下自然也不敢善举妄动。 胖子的一番刺激之下并没有达成套话的目的,对此李知时也是早就猜测到了,他们来到这里自然不是特意冒出来恶心人的,而套出对方如今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便是目的之一。 既然这种言语刺激无效,李知时自然不会再白费力气,而是挥挥手叫来一位下人,然后……讨要了一份酱牛肉??? 牛作为农耕时代的主要劳动力,基本上都是禁止食用的,但在宋朝不一样,虽然打仗不行,但在政治体制,农业工商等方面过了几百年也是世界顶尖的情况之下,朝廷大臣吃个牛肉真不算个稀奇事,就算是寻常人家时不时也是能够吃到的。 而这一幕落在一直神经保持高度敏锐的朱成眼中,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他们应该已经和张所拉上了关系,看来这才是空间中途给我们变换任务的真正原因。”朱成压低声音对身旁汤齐说道:“他们对于任务目标人物的掌控便是我们这个任务当中的难度所在,唯一让我奇怪的就是,这个家伙明明知道主和才是大势所在,可为何现在又与张所接触上了?” “莫非是他们在当卧底?”汤齐想了想问道。 朱成微微摇头,“不太可能,卧底的风险太大,他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不过不管他们就是如何想法,我们此刻的首要目标就是把现在的这个任务完成,然后根据后续任务来进行阵营选择。” “阵营选择?”汤齐一愣。 “嗯。”朱成点点头,“根据我对空间的了解,如果一开始没有进行阵营划分,但任务世界当中却实实在在的存在阵营的话,一般在引导融入世界的初步任务过后,便会进行阵营划分任务,而这个任务是根据契约者当前对任务世界所形成的影响来确定的。”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一直跟在陈东身边,阵营划分任务就会以主战派为主,基本上不会有加入主和派的机会,这个信息我原先打算到了南京城便告诉你们。” 竟然是这样! 汤齐回忆了一下,在朱成将此事点明之后才陡然醒悟过来,实际上这个空间规则看似简单实则隐秘,因为当阵营选择任务发放的时候,契约者心中已经对自己接下来要选择的阵营有了先一步的接触和认同,如此便不会发现是有阵营可以选择的。 而将这个规则说出来的朱成,目光不由看向了正在和身边两人同样在交流的李知时,眼神当中迸发出一种强烈的战斗欲望。 是了,此人连这样初等的空间规则都还没有发现,竟然与即将被贬的张所走得如此之近,而之前也只是抢占了先机偷偷暗算,现在,我们两就来正面较量一下,看看到底是谁的谋算能力更胜一筹! 就在朱成已经单方面给李知时下战书之时,便有管事走了进来,告知几人张所已经恢复。 而没过多久,张所便一脸疲倦的走了进来,下人之前已经告诉他李知时朱成等人报上来身份。 李知时用的是李纲和欧阳澈的名头,实际上张所作为李纲除了陈东之外最紧密的战友,既然能够在封锁之下得知李纲的病情,自然也听说了欧阳澈是一名名叫“李木子”的太学生举荐的。既然如此,李知时便正当是他们主战派的人了,而且急切想要了解李纲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张所,也早就想要见上李知时一面了。 “李兄有礼,张所今日本欲请李兄一同前去赴宴,只是所遣之人不知李兄府邸何处才无奈作罢。”张所行了一礼说道:“还请李兄前去书房一聚。” 对于张所的客气与平辈之交,李知时自然是很符合礼仪的回敬,然后将目光转向朱成几人说道:“张兄,这边三人也与李某一样等待了许久,听说也有要事相商,李某此次前来却并无太过重要之言,不欲耽搁张兄正事。”“李兄何出此言。”张所连忙摇头,李知时不想见他,可他却是想见李知时的很,至于说奉他人之命将某件东西交给他,却又不说是谁的朱成三人,相比之下重要性就小的太多了。 不过既然李知时已经这样说了,那么张所也只得与朱成照了个面,然后遣人带他们去书房等候,说自己换身衣服稍后便至。 等到朱成三人离开,张所自然是没有去换衣服,而是让下人将这会客厅的门窗关好,然后也不多说,而是极为迫切,开门见山的看向李知时问道。 “李兄可知李相于今日病逝之事?!” 第一百一十七章 穿越者真正的浪漫(第三更) 为什么这些历史人物要问我的第一句话都是这个? 李知时挠挠头说道:“今天欧阳兄也过来问了我这个问题。” 张所眼睛一眯摇了摇头,“李兄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李知时很怀疑要是他说不明白,对面的张所会不会立马叫家丁进来锤死他,只不过好像他们打不赢我,就算能赢我身后还有两个…… “张兄说笑了,李某愚钝,不知张兄所言何事?” “……”张所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知时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复又开口:“李兄之事迹,在欧阳澈入仕之前,李相已与在下言过。” 似乎编不下去了……好你个李纲,竟然这么早就把我卖了!李知时一边内心不断说着人死为大,一边嘴上开口说道:“没想到李某已经有如此名气了吗……” “???”这和我们的话题有关系吗?! 原本以为把话说到这种地步,李知时便会不再装傻的张所,强行忍住一巴掌抽上去的冲动,用力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终究不打算再与李知时纠缠,他发现对付这种人,必须得把问题稳稳的抛在其的脸上! “阁下可在李相病逝之前与其接触过?” 李知时一愣,然后果断的摇了摇头,“都说李相得的是恶疾,我这时候冲上去拜访,那不是想要赶着陪他一起走?” 张所眼睛一瞪,“可我府中下人说前几日看到过你进出相府!” 有点心虚的李知时也把眼睛一瞪,“那你知道还问我?!” “我,我,我……”被李知时的话一时怼的不知道怎么接的张所连续哽噎了几下,看的李知时当真担心这家伙就这一口气吸不上来缺氧晕过去。 而此时在李知时身后的木琴和胖子则是看的目瞪口呆,果然这家伙以前是有所保留没有尽全力吗?若是自己是那御史张所,现在肯定要么气死要么出手打人了吧!肯定! 大约过了有几十个呼吸的时间,张所才重新喘过气,然后一脸怒意的看着李知时道:“那阁下今日来本御史府邸作甚,莫非是来游玩的吗?!” 问完这个问题,张所便反应过来暗叫不好,以面前这家伙的尿性,绝对会说“是”的好不好! 可惜这一次他又猜错了。李知时看了一眼即将进入暴怒亦或是暴毙状态的张所,挠了挠头开口说道:“呃,在下此次前来,却是与张御史说一下李相前些日子与在下的交代,在下自觉力有不及,所以想将此二事转交给张御史,不知如何?” “……说!”张所咬牙切齿的将“说”字给憋了出来。 嘿,好家伙,我不说你不开心,说你也不开心,还挺难伺候。李知时叹了口气说道:“李相那日与在下说了两件事,一是莫要让欧阳澈入了歧途,二是等少阳兄长来了之后转告其先走一步,之后之事事不可为便莫要强求。” 对于这两件事李知时并没有说谎,只不过在特定的环境下,同样的话语却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 李纲说这两件事的本意是来提点李知时,前者是让深得欧阳澈信任的李知时莫要利用其来达成一些恶事,后者则是试图感化李知时,让其能够更加坚定的站在主战派这一边。 而此时李知时说出来,虽然话是一样,但意思却完全不同。 原本还有些恼怒的张所,在听到李知时所言之后,却是慢慢平静下来,期间一言不发,直到李知时有些不耐烦的咳嗽了一声,才缓缓开口。 “之后一事李相早有这样言论,我自是会将之转告与陈兄,而前者……李相扶植欧阳澈的意图我自是了解,李兄此番是何意,莫不是让在下将欧阳澈收为学生?” 李知时点点头又摇摇头,“在下也不知该当如何,所以将此事交与张御史定夺,在下才疏学浅年级尚轻,欧阳兄比在下还年长不少,我两平辈相交引为知己,此事在下当真不知从何下手。” 对于李知时的话张所没有怀疑,面前这个人的本事李纲早就跟他打过招呼,可以他看来面前这人的确太过年轻了一些,要其去看住欧阳澈之行为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既然此事实李相交代下来,那么本御史自当应承下来,往后自是会对欧阳澈多多提点点拨,只不过如今朝堂风云诡变莫测,阁下身为欧阳澈身边好友,定要劝其谨言慎行才是,以吾观之,其本质太过锋锐,对待某些事情应对方法太为激烈直接,此乃朝堂之大忌。” 李知时点点头,对于欧阳澈的性子他自然是了解的,从今天其硬是要回去写疏奏上表一事就能看出,等下还要到他那去上一去。 “李相可还有事务交代与阁下?”在消化完刚刚的信息之后,张所再次问道。 对此李知时摇摇头表示没了。 张所点点头开口说道:“如今已入深夜,阁下……”话说到这,张所停顿了一下。 “不,不用……”李知时一愣,正欲开口拒绝张所家下来的挽留,便听见了张所后面说的几个字。 “阁下……阁下还是请回吧。” 诶?李知时顿时感觉有些不好了,正常的套路不应该是天色太晚,请人留宿的吗? 你这样迫不及待赶人走是什么意思?要不是我还要去找欧阳澈,我今天还非要留下来住不可! “没想到终日打雁今日却被雁拙了眼!”在李知时一脸被套路后的不爽之下,张所不给机会的先一步离开了会客厅,只留下一个管事来带他们三人离开。 而对于一个管家,李知时倒不会无聊的去怼他,之前那样套路张所,那还是因为他要告诉张所自己无意参与到他们主战派的事务当中来,更是存着试图让张所排斥自己,往后遇事不要像李纲一样想到自己。 毕竟在他看来,已经具有完善的政治观,以及强大耳目的御史张所显然是很难被他忽悠到的,与其再起身上浪费力气还要承担后果,不过早点脱身为妙。 毕竟今日他的另一个主要目的,就是将朱成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张所身上,从而忽略真正的大变故欧阳澈。 毕竟看这些家伙今日的架势,便知道不是来投靠张所的,而自己之前对洛灿所说的大势,此刻必然已经传到了朱成耳中,只要其不蠢,必然会选择与张所来开距离,同时找到加入主和派的机会。 在历史之上,主和派可毫无疑问是此时此刻的大势,若是违背基本上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可显然,如今的任务世界已经不再是原本的历史了,死了一个李纲,同时崛起了一个必死的欧阳澈。 “依靠大势……可要知道,势在人为四个字,才是穿越者真正的浪漫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好与坏有谁评说?(第一更) 当爱德华·罗伦兹发现,理论上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之后,蝴蝶效应这个词便在全世界范围内广为流传。 而在三省六部空间当中,这个词出现的次数更加频繁,并且在空间的推波助澜之下,显得更加的多变无度,在经过契约者的参与,历史已经不能在称之为历史了。 在临走之际李知时拉住那名管事问了问,然后便知道了朱成几人此次前来张所府邸是要递交一样东西,想来这便是他们能够离开陈东的原因,这个东西是什么在他看来并不重要,不管是什么,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让他们获得张所的信任亦或是重视。 可对于如今的朱成来说,在得知他们已经先一步与张所形成了“密不可分”的关系,以及终于对大势反应过来之后,很可能会尽力避免与张所连带上,毕竟在原本的历史上,张所的政治生涯已经所剩无几。 最重要的是,他从朱成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不甘和较量的欲望。 “是把我当做宿敌了吗?”李知时轻轻的摇了摇头,对于他来说,从他第一次开始算计对方的时候,便已经在朱成身上挂上了敌人的标签了,至于宿敌这样形式意义更大于实际需求的关系,在他看来是一种脑细胞上的浪费。 很快他们三人便到了欧阳澈居住的地方,还是那个外面看普普通通的民居,大宋官场上的某些糜烂风气,还并没有侵蚀到这个性子上比较执拗的书生心中。 “李兄你们怎么来了?”李知时的登门拜访让欧阳澈有些吃惊,在将他送上仕途之后,李知时便表现出了一种与世无争的隐士之意,这也是其登门拜访时大多是拿着酒与美食,除了在某些看不透办不到的事情上会向李知时请教,而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只谈风月不谈仕途的原因。 像今日这样,大晚上的如此兴师动众的跑过来找他,当真从未曾有过的事情。 “今日李相病逝的消息传出来,少爷却是怕欧阳兄心伤过度,特意过来看看。”李知时笑笑,然后身边的木琴替其开口解释,反倒被李知时瞪了一眼。 此话一出,欧阳澈自然是心中感动,再加上今日李纲身亡朝堂大变之下心绪难平,当即就从院内一角拿出了一坛封存已久的老酒,要与李知时畅饮一番。 对此李知时自然不会拒绝,书生意气的欧阳澈爱酒,兴致一来便有饮酒的习惯,而他今日来,目的就是要将这家伙灌醉,就算其此刻不主动拿出来,一会他也会想办法把酒拿出来主动与其对饮。 “槿秀,你二人便先行回去吧,今日我要与欧阳兄彻夜对饮。” “这,你的安全……”今日才遇见了朱成几人,胖子自然是心有疑虑,而如今已然将李知时当做心里寄托的木琴更是脑袋摆的跟拨浪鼓一样连连摇头。 “是了李兄,以你之才智,若是有了损伤可是这世间极大的损失,如今李相之事扑朔迷离,你我断然不能放松警惕。”倒出酒满上的欧阳澈也出言相劝道,更是又拿出一个陶碗倒上了一碗,示意胖子与他们共饮。 见此李知时便不再继续赶人,酒局是这片土地上几千年来约定俗成的最适合交谈的场所,今夜他要和欧阳澈所说的事情对接下来的布局颇为重要,所以他不想让对方有任何防备。 不过看欧阳澈此时的样子,应该不存在这方面的顾虑了。 “李兄,你说,这朝堂之上,可还有我等的机会?”几碗酒下肚,欧阳澈的情绪已经不再低迷,而是如同一座被压抑已久即将爆发的火山。 当其放下碗,一直站在桌旁的“侍女”木琴自然是已经又将欧阳澈面前的陶碗满上。 李知时看了一眼欧阳澈,笑了笑说道:“欧阳兄何出此言?” 面对李知时的反问,欧阳澈端起碗又是一大口酒,然后才说道:“如今李相病逝,许尚书被贬,朝堂之上只剩张御史一人独撑,而反观黄潜善等人,深的天子信任,且党羽林立,先是将陈兄困与路途,又在李相退位后仍下毒手,简直是嚣张跋扈之至!” “欧阳兄慎言。”李知时摇了摇头,不过李纲这件事放在谁身上都会觉得是黄潜善等人是幕后凶手,就算是天子赵构也是如此,只有他明白,无论此时背后有没有黄潜善等人的手段,只要他们还要继续结交欧阳澈,那么李纲在空间的关注下,迟早也会驾鹤仙去。 在空间面前,哪有什么人命关天一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并不是说明天地不仁,草菅人命,而是天地无情,活物与死物在它面前都是毫无区别的罢了。 是否符合规则,才是它唯一关注的核心。 欧阳澈此时却是反常的哈哈大笑了几声,“李兄啊李兄,你之才智自然是让澈无话可说,澈无力解决之事李兄总会有方法来应对。” “在澈看来,李兄就是如同那汉末贾诩一样的人物,才智冠绝天下却又能审时夺度不立于危墙之下,自然是名士风流自当潇洒。” “可澈只是一个凡人,一生下来就是父辈忠君爱国之言的念叨,心中逐渐麻木之下,却也真的再也避不开李兄眼中的这些固执,活了半辈子,一心想要匡扶天下,到头来却一事无成,徒有几分连一座城都传不出去的虚名。” 说到这,欧阳澈顿起酒碗就是仰头饮空,然后一脸怅然的看着天空中几乎被云层整个遮住的月亮,眼神逐渐坚定。 “但既然我欧阳澈如今有了去匡扶天下的机会,便定然不会以任何理由去放弃,澈也不瞒李兄,实际上澈并不相信黄潜善等人会对辞官后的李相下毒手,但澈可以也必须相信这件事与他们有关。” “如此一来,李兄,可能明白澈的坚持与悲哀?” 欧阳澈洋洋洒洒的一番话,的确让李知时有些感慨,就连一旁的胖子看着欧阳澈的目光都有些愣神。 在他的印象当中,面前这个书生是属于那种不懂得变通的内心正直之人,可如今其说的这番话,却哪里是一个死板的人能够说出来的? 再加上李纲,包括已经准备被贬的张所,以及这天下纷纷冒出来以死明志的人,原本和绝大多数人一样,认为这大宋就是毁于腐儒的胖子,如今已然是说不上来,这大宋的儒生,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为臣之道与野心(第二更) 这世间里的坚持,大多都是徒劳无功。 这句话李知时在内心酝酿了许久,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一是他不想打击有信仰的人的坚持,另一方面,他大概是有某种,让这种坚持不再属于那种大多数的想法。 “欧阳兄为国为民之心,自当是无人能够质疑,但对于李某,欧阳兄却是误会了。” “当日在下既然说出了要守得这大宋拨开云雾见青天,至其之后自然是刻刻挂念不敢忘怀,只不过如今之势却是由不得我们轻举妄动,朝堂之争自古以来都不是等闲之事,一言之祸便满门抄斩的不在少数,故而我们只能谨小慎微,然后瞅准时机一招毙命。” 在夜晚的凉风和李知时极为沉重的声音之下,欧阳澈终究还是从醉意当中冷静下来了几分,如此自然是察觉到了自己酒后失言,不仅弯弯绕绕的出言指责李知时立场不坚定,还将传出去可能就万劫不复的阴谋诡计给大声喊了出来,当即面色有些羞愧。 “欧阳兄刚刚说想要借李相之事弹劾黄潜善等人?”就在这时,李知时淡淡问道。 欧阳澈没有回答,因为就算他刚才慷慨激昂,但实际上作为一个初入朝堂的新人,对于这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情无论如何还是有些厌恶与排斥的。 李知时没有继续出言刺激欧阳澈,而是端起酒碗敬向欧阳澈,然后在后者默然同饮之后,才再次开口。 “李相于今日病逝,自然是让所有人猝不及防的,但实际上李相早在举荐欧阳兄之后便患上了恶疾,此事整个南京城之中,除了圣上之外所知之人不会超过五指之数,李某幸为其一。” 看着欧阳澈震惊后疑惑的表情,李知时接着说道:“在李相患病之后李某前去拜访过相府,自是知道李相患病一事实乃旧疾,连李某都能够确定,那敢问欧阳兄,圣上难道会不知情?” 听到这欧阳澈却是皱着眉头说道:“就算陛下知道李相是因为旧疾复发病逝的又如何,李兄也说过此事整个南京城也只有寥寥几人知晓,澈也算出言弹劾也是不知者无畏。” “此事的确。”李知时点点头,“但如此一来欧阳兄上奏弹劾一事又有何意义?若是陛下没有削减主和派的想法,那么就算欧阳兄弹劾也没有用,知道实情的陛下自然不会处置他们。” 说到这李知时便闭上了嘴巴缄口不言,而欧阳澈则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李兄的意思是,我等此刻应当等陛下的意思,若是陛下无意,我冒然上奏只会在陛下心中留下一个意图党争的恶名,若是陛下有意,则在上奏弹劾不迟?” 见欧阳澈能够领会到自己的意思,李知时笑着说道:“正是如此,陛下自然不想有人借着李纲一事来胁迫他,古往今来无论是哪一任帝皇,都只想臣子乖乖听话,而不是自作主张的揣测上意。” “既然身在朝堂,有想要匡扶大宋,欧阳兄便必须要明白为臣之道非鲁莽直言,而是以陛下能够接受的方法来达成自己目的,毕竟不是哪一任帝皇都能够广纳谏言。” 李知时的话是现代人结合千百年来历史的经验之谈,初入仕途的欧阳澈自然是连连点头,这才发现自己在这为官为臣一道的确太过于青涩。 “可惜那位少阳兄长不在此地,否则倒是不需要我这样一个初出茅庐之人来配合张御史抗下如此重任了。”欧阳澈有些自责的叹了口气。 而其对面听到“陈东”两个字的李知时顿时眼睛一眯,然后摇头冷哼了一声。 迎着欧阳澈感觉到自己表现出来的负面情绪,从而看过来的目光,李知时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若是欧阳兄不提及其倒还无事,可如今提起,李某倒是真的要说道说道。” “此人真是枉我称其一声兄长,如今已是时隔半月,若是走水路也应该到了,可如今李相已然病逝,其竟然连个影子都不见,现在想来,其多半是找了条远路绕行!” “李相在朝堂上不惜出言挑破此事,并以辞官来向陛下保其性命,可其却一边说着大义凛然之语,一边却贪生怕死的绕路而行,如此一比,二者高下立判!” 李知时的轻蔑斥责在欧阳澈听来自然不像是虚假之语,对于对方说的话,他向来是相信不已,更别说他从来没有听过李知时如此评价一个人。 但仅管如此,在心中对于陈东颇为推崇的欧阳澈还是问道:“李兄如此说法可当为真?少阳兄如今还未至应天府,是否可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 李知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若是欧阳兄设身处地之下,该当如何?可会拖延如此之久?” 欧阳澈想了想说道:“在下自然是拼尽全力也要以最快速度赶往这座南京城,以家国天下相比,其余之事尽是旁支末节!” “如此便是了。”李知时不再继续纠缠,而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要逐渐在欧阳澈心中树立其取陈东而代之的想法,甚至说是野心,那么就必须要让其认为陈东并不是其想象中的那么无懈可击。 否则一旦陈东抵达南京城,欧阳澈出于这种想法必然会居于其下,届时李知时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尽数白费,重回原点。 况且对陈东来说,朱成的等人在其心中的地位自然是最高,如此一来哪怕是他,在主和派和主战派两方的强势挤压之下,也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要保证在朝堂之上,除了坐在龙椅上的那位,除此之外的任何其他人都不能掌控欧阳澈的行为。 因为此时此刻,欧阳澈就相当于他钉在这个大宋朝廷当中的钉子,欧阳澈自由,那么他就能够有无穷大的布局空间。 可若是欧阳澈被人牢牢地束缚住,那么无力施展之下,在即将迎来的历史大势之下,他们定当粉身碎骨不可! 第一百二十章 悠闲之下的规则 虽然同意了李知时所说的为臣之道,但欧阳澈依旧是想要将正在写的那封弹劾疏奏写完,只不过在李知时的灌酒之下,加上胖子,三个男人竟是一同睡到第二日日晒三竿才清醒。 而当免疫酒精,只是因为睡太晚所以起得晚的李知时睁开眼睛,便发现木琴已经端来了洗脸水和毛巾,目光关切的看着自己。 毕竟木琴的思维还停留在李知时未觉醒时几杯就倒的形象当中,昨天晚上他们三个男人可是将欧阳澈家中的酒给喝了个精光,就算是陪喝的胖子也至少喝了一坛。 天知道为什么欧阳澈会在家里藏这么多酒,而且还好坏参差不齐,昨晚木琴亲眼看见李知时原本前一坛酒喝得兴高采烈,下一坛一倒上第一口就差点吐了出来。 “好了点吗?”木琴将李知时扶起来,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脸。 如果说在之前两人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互动,但现如今,在空间当中碰面的两人却是完全不一样了,大概是有种类似于……偷情的感觉在作祟? 虽然李知时昨晚一点没醉,但醉酒之后既然有人服侍,那么醉一下也是没有什么的嘛。 而擦脸的场景自然没有那么玛丽苏,而是李知时躺着,木琴拿着打湿的毛巾覆在他的脸上,然后跟擦桌子一样糊了糊? 毕竟不是专业选手,虽然说擦的脸颊有些生疼,但李知时还是选择了原谅她。 等到二人出去……嗯,别误会,作为一个合格的自身契约者,木琴已经能够做到彻夜不眠,毕竟昨晚这种情况,先不说有没有她睡的地,就算有,如果她睡了,而此时朱成三人摸了上来,那么当真是家门口送了一波团灭。 胖子和欧阳澈自然没有李知时这么好的待遇,他们可没有木琴这样一个“婢女”来服侍,晕乎乎的起来了打水的时候差点一头栽倒水缸里。 等到几人进过早食,彻底清醒了过来之后,已经又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等到欧阳澈想要请李知时与其一起完善疏奏之时,后者却又提出了一个邀请。 “李某听闻家中一旁相邻的宅子主人有意租赁出去,如今局势不明,欧阳兄不如搬至此处,你我二人也一有事务交谈起来也更加方便。 “喝起酒来也更加方便了。”木琴在身后偷偷吐了吐舌头。 李知时的这番话当真让欧阳澈有些心动了,在这个时代与知己相邻当真可以传为一代佳话,并且他确确实实总是有事情要前去询问,如今这座宅子在距离上确实有些远了,到了晚上害得麻烦哪位胖义士护送,当真让他有些过意不去。 “既然李兄相邀,那么澈便去将这间宅子退了,还麻烦李兄去那帮澈知会一声。” 李知时笑着点点头,“这是自然,既然今日休沐,择日不如撞日,我等就几人帮欧阳兄搬了如何?” 今天就搬?欧阳澈想了想,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好!” 大概是有些想与过去的日子划清一个界限,欧阳澈在李知时等人的帮助之下,一天之内没花费多少功夫就住到了李知时宅子隔壁,两家仅仅相隔一堵院墙。 而这之后的几天,就算是李纲的下葬,也都没有看见朱成等人的身影,似乎在上一次撞见李知时几人之后,这三人便人间蒸发了一般。 “不用担心,偌大一个南京城,彼此之间碰不到很正常,我们不是让欧阳澈询问过了张所吗,那些人也并没有去接触他,想来是已经决定不再与主战派有任何纠缠了。”在胖子这些天四处寻找无果,从而有些担忧烦躁之时,李知时很是随意的劝解了其几句。 “可正是因为如此,现在我们两方已经可以说已经确定了敌对关系,如今敌暗我明,若是……”李知时的话让胖子更加焦急了几分。 这种焦急一方面是因为找不到敌人的踪迹,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这些日子他们简直就像浪费时间,如果说一开始朱成等人没来之前,他们如此优哉游哉还有种先人一步的愉悦感,可现在这种敌人在侧如鲠在喉之下,仍旧继续悠哉下去的日子当真让人不好受。 就仿佛即将面对高考之时,你的竞争者们都日夜苦读埋头学习,你却每天打打游戏看看杂志,连书都不去碰一下。 要知道出去打探朱成几人的踪迹一事,还是胖子自己主动要求的,若是等着李知时的安排他非要疯掉不可。 “木头,我们是不是也要做些什么了?”看到胖子一脸蛋疼的样子,木琴终究还是站了出来,在她看来这样的日子过下去也的确不是个办法,身为契约者,她从没有过任何一次任务世界能够有这么悠闲过。 “悠闲一点当做度假不好吗?现实当中可呼吸不到这么新鲜的空气了。”叹了一口气的李知时,看到身边的两个同伴都已经耐不住了性子,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觉得我们真的在浪费时间吗?” 李知时的问题让胖子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半晌之后才堪堪开口说道:“我……至少长胖了五斤,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空间是让我们来任务世界历练求生的!” “嗯?”李知时眯着前瞧了瞧胖子,这五斤肉放在木琴身上自然会很是明显,可放在基数已经比较庞大的胖子身上……他确实是一丁点都瞧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空间是让我们来历练求生的呢?”李知时反问道。 “这。”胖子这一下却是卡了壳,难道这不是人尽皆知的常识吗? 看到胖子的表情李知时笑了笑,继续问道:“或者说,你怎么知道空间不是让我们来度假,顺便完成任务的呢?” 这一点胖子却是有理由反驳,只不过李知时并没给他这个机会,而是没有等待他的答案接着说道:“空间是有规则的,他给我们布置的每一个任务都有其既定的规则包含在其中,如今的我们已经领先初始任务太多,而这种领先并不代表着我们战胜了空间。” 在胖子愣住,木琴若有所思的状态面前,李知时十分随意的在院中的石桌上找到了一只蚂蚁,然后,用一根树枝挡住了其去路。 “我们就如同这只蚂蚁,而空间就如同我的这只手,空间想要让我们绕过树枝到达对岸,可我们却直接翻过了树枝走了捷径。如此之下,出于某种规则例如我的个人情感一样,空间会在我们前面的道路上加设更多的阻碍,以保证我们不会超出他定下来的规则太多。” “你们也看到了,在我们提前来到南京城接近欧阳澈之后,空间变让原本寿命还有许多年的李纲提前暴毙,而后更是将远在百里之外的朱成等人直接从陈东身边调了过来。” “如果我们继续领先下去,那么空间就会给我们越来越多的麻烦,然后给与朱成他们越来越多的便利,以求让他布置下来的任务以及目的不会白费。” 在两人惊愕的目光当中,李知时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然后伸手将桌上的蚂蚁一把按死,在这个时代,倒也不怕有什么蚂蚁保护协会来找他的麻烦。 然后,他用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喃喃低语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吗?这种规则……”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我小我之分 面对空间,李知时比对任何事情都要有耐心的多。 一步一步的试探,到现在,他终于能够确定,空间对于任务安排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规则。 如今他所做的,就已经是能够领先初步任务的最终底线,所以他选择了蛰伏,如果非必要,是不会继续引导欧阳澈开始改变当前局势的。 他在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而在此时,应天府这片土地的边界,两个人的身影终于如愿以偿的踏上了这片土地。 “老爷,要不要停下来休息片刻?”在陈东的身边,那个之前伪装成太学生的中年人,在此时此刻终于是不再有丝毫的隐藏。 陈东的脸此时有些发白,当接到李纲的死讯之后,他便在看守士卒放松了警惕之下逃了出来,不过他也知道,能够逃出来,多半是那些站在背后的人已经觉得不需要再控制自己了,不然不会以他们这样的速度,身后还没有任何追兵的影子。 对于身边护卫的关心,陈东虽然疲惫,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因为他急切的想要去亲眼看一看李纲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他实在是不敢相信那些看守士卒们无意中透露出的这样一个信息。 “李兄,上次与你见面,观你之面相中气正足,如今怎会突然一下病逝?少阳不信,在少阳没亲眼看见之前,任何有关于你的消息少阳都不会信!” 陈东内心呐喊了一声,然后招呼了一声中年人,便扬起马鞭重重抽下。 “驾!驾!” 马蹄南去,可时事已经不造英雄,这脚下大宋的土地,就算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却谁也不知道,到底还存在着多少腐朽。 大概又是不眠不休的一天一夜,或许更久,等到陈东再次看到东方的鱼肚白之时,累死了两匹马的他,终于看到了面前那座属于如今整个大宋生命中枢的城池,而就在下马,即将踏入城门的那一瞬间,终于放下来的心神让他眼前一黑,然后在守城士卒惊愕的目光当中,临昏迷前脊梁也不曾软过,竟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 …… 是夜,整个南京城都知道了,曾经的太学生领袖陈东,几天不眠不休从百里外赶到了这座城池,然后在陷入了一个多时辰的昏迷之后,一经清醒立即入宫向天子述职。 “如此顽强的意志,很难想象是出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正因为如此,所以更显得难能可贵。”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欧阳澈回来之后连家门都没有进就找到了李知时,对于陈东如此强大的表现,李知时虽然并不希望欧阳澈自觉不及,但也忍不了对陈东表示赞叹。 前有李纲,后有陈东,加上老将宗泽,再往后还有岳飞,如此多人,大宋的确不缺乏英雄。 但这天下英雄总是少于狗熊,更是少于奸贼,到了最后,终究是属于被出卖的那一边,之后便或是心灰意冷,或是以血荐轩辕。 “如今其已经被陛下给了一个闲散官职,虽无实权,但以此人之威望,哪怕是正职官员恐怕让之几分。如今我主战派一系,在李相病逝之后,如此才是重新站住脚跟了。”欧阳澈点点头,这些天在李知时的循循善诱之下,他心中那种将陈东当做标杆的念头已经减轻了许多。 听见欧阳澈在提及陈东之时表达出来的平等之意,李知时眼睛微眯,但尽管如此,他仍旧是觉得不够,但对于陈东,再一想到李纲的死,他终究是再没有心思去特意在欧阳澈心中抹黑,这种事情也许进入绝对冷静状态下的自己能够做到,但在仍旧是要像一个正常人生活的他来说,当真有些难以接受。 “欧阳兄今后的打算如何?”沉默了片刻,李知时陡然问道。 “打算如何?”欧阳澈愣了愣,似乎没有明白过来李知时的意思,“当然是将黄潜善这些奸臣铲除,匡扶大宋,这也不是李兄之前与澈许下的夙愿吗?” 对此李知时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是大我之愿,而此时李某问的是欧阳兄小我之愿。” 大我小我,欧阳澈却还真是没有这样考虑过。不过实际上此刻欧阳澈所作所为所想是大我也是小我,只不过在李知时极其严肃的特意混淆之下,欧阳澈也不免开始思考属于他个人的理想是什么。 当将保家卫国匡扶天下囊括到大我之后,那么属于他个人的理想所能够含纳的范围实际上并不多。 见此李知时想了想说道:“对于李某来说,天下安定没有外侮就是大我之愿,而悠然度日,无身外烦恼相侵便是小我之愿。” 有李知时“珠玉在前”,欧阳澈思考了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澈之所愿,大概便是能让子孙后代得以安康不受欺凌?” 李知时继续摇摇头,“这也是大我,李某想知道的是欧阳兄这一世为己所求的小我之愿。” 如果说一般人所认为的小我之愿都是自私自利,可是之前李知时很巧妙的用自己淡泊名利,寄情山水不问世事的愿望来阐述小我,如此一来欧阳澈便并不会对此有何排斥,而是想着如何才能与李知时所说的能够相媲美。 但是欧阳澈想了许久,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小我之愿究竟应该是些什么。 这个时候,一直坐在旁边时刻准备端茶送水的“婢女”木琴,却陡然想到了一句后世颇为有名的名言。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而在几个呼吸之后,在欧阳澈有些苦恼之际,李知时却是悠悠的开了口。 “以欧阳兄看来,李相与黄潜善相比如何?” 这种问题欧阳澈自然不会有犹豫,“自然是李相比那黄潜善好过无数,李相为国为民的国相,可那黄潜善却是欺世盗名鱼肉百姓的奸贼。” 李知时点点头,但这个问题并不是他的主要意图,而接下来的一句话,或者说是连串的一番话,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可如今李相死了,黄潜善等人却是活得好好的,不明真相的百姓甚至在他们特意的诋毁之下,觉得是李相罪有应得。” “如此场景,欧阳兄觉得,两者相比又是如何?” 第一百二十二章 儒之所在是为何? “如此场景,二者相比又是如何?” 如此一句,当真是问到了欧阳澈心中的痛处。 为何自古都是奸臣当道英雄末路?为何江山总是只能盛世百年?当中的症结究竟在哪?让如此之多古来圣贤都只能扼腕叹息? 一个让他想而又不敢想的答案在他心中慢慢浮现,犹如从原本平静的湖面上泛起的一抹涟漪。 “有些想法心中有,但不要说,更不要继续往下想。”李知时看到欧阳澈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想让他自我觉醒的某些念头已经开始生根发芽。 但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这种想法到底是对是错,在某些方面,它的确是对的,但对于这片天下,又不一定能够让它真正的太平。 人心叵测,权利会成就一个人,但当开始膨胀,毁灭的就不止一个人。 不说不想?欧阳澈沉默了片刻,然后头昂起来笑了笑,“李兄,澈想要成为李相一般,不愿成为黄贼。” “李相?”李知时眯着眼点点头,“此愿……可非坦途,昔日李相身上之重担,心中之重责,欧阳兄可看的清楚?” “自然……”欧阳澈表情变得严肃,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的清楚。” “如今儒之一道,唯李相尔。” 如今之儒,李知时自然知道欧阳澈是什么意思,忠君爱国,君要臣死臣自去赴死,这是根本,也是承诺。 能够亲眼看着一个贫寒书生,一步步的开始变换思想,不再崇拜原先崇拜的大贤,李知时心中有些感慨。但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他之全功。 有时候,贫寒出身的人才,可塑造性更强,也许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如果有了成就自己的机会,那么迸发出的力量最后会让他自己都感觉到可怕。 寒门难出贵子,但一但成了贵子,那么比那些纨绔子弟更加贵不可言。 “既然欧阳兄有此愿,李某若是有力,必当为欧阳兄助力。”达成目的的李知时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话郑重的说了出来,而面前的欧阳修则是稍稍退后一步,然后躬身大礼。 与李知时同事许久的欧阳澈,最是明白面前这个男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能力。 “既然如此,李某便要与欧阳兄就一事说道说道了。”过了片刻,两人便于书房相对而坐。 “李兄请讲。”欧阳澈点点头。 李知时要讲的,便是有关于如何处理如今陈东的身份。既然想要成为李相一般的人,那么如今便只有两条选择,一是获得陈东的认同,让其像力挺李相一样挺欧阳澈。 但这一种方式,李知时并不推荐,李相的结局实际上就是前车之鉴,而且如今的陈东影响力也不像原来一般大了,再想想历史上其死法,只怕只要其一透露出想要再拉起另一名主战派大臣的想法,那么他与那人的死期都将不远了。 毕竟历史上的赵构,可是只是因为担心陈东有此动作就直接将其斩首示众。 那么就只有第二种了,不过这第二种,实际上也是第一种,只不过在某些方面不一样而已。 “既然陈兄已至,日后朝堂之上欧阳兄便一切以其为首,陈兄也是出身寒门,又有李相生前所言作保,定然会视欧阳兄为主战派日后中流砥柱,只要欧阳兄能言行一致,不失刚才对李某应允之諾,定然能成就匡扶天下之愿。” 李知时的话让身后的木琴一愣,她自然是知道李知时此时想法的,毕竟其早就将每一步的谋划都告知了她和胖子两人,此时此刻,不应该是要让欧阳澈进一步与陈东关系破裂才对吗? 对于李知时的这番言论,欧阳澈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实际上他自己也是如此设想,毕竟在如今的局势之下,再没有任何人能够与其潜力可比。 这是自信,也是事实。 “便是如此了,如果李某没有预计有误,最迟明日,最早今日晚,陈东便会宴请欧阳兄,届时欧阳兄可莫要失了分寸。” 看到欧阳澈开始变得不再那么书生意气的面容,李知时双眼微眯。 …… 是夜,刚至南京城未久的昔日太学生之首陈东,未曾多有休憩,便宴请昔日几名至交好友,除此之外,还有一名朝堂新晋之人,欧阳澈。 没有人知道他们交谈了什么,但至此之后,昔日主战派之人便密切联动,凭借仅剩的几名重臣,竟是与之前不可一世的主和派在朝堂之上分庭抗礼。 一时之间,大宋朝堂风气为之一变,从之前自李刚相位飘摇之时开始的畏战胆怯,逐渐转变为要与金人争一争失去疆土的强势。 这种局面,的确让不少原本心灰意冷的有识之士重新对朝廷升起了信心。 不仅如此,在从上至下陡然升起的主战风气引导之下,应天府地界之内,陡然多了许多绿林人士,更是有不少投入军中势要与金人决一生死。 这是大局面上的改变,但对于参与其中的核心人员来说,这种看似举国上下重新燃起希望的局面,只不过是某些人,或者是某人的让步。 “天子这段时日虽看似对我等有颇多默许,但实际上并没有疏离黄潜善等人,说明在圣上心中,依旧是没有放弃南渡和谈的想法,此时对我等的放纵,却只是想让黄潜善等人不至于一家独大而已。” 在一次早朝之后,主和派几位主事之人便再次聚于陈东府中,这座由天子赵构直接赏赐下来的宅院原本乃是一位被抄家的富商所有,亭湖假山颇有格局,并没有那种山野间土财的那种奢华。 对与陈东所言,张所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局势实际上并不难看清,从主和派黄潜善等人虽然蛰伏,但依旧有恃无恐就可以看出几分端倪。 “圣上的如此默许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如今我等趁着这等机会已经将朝堂之上原本失去的几个重要位置夺了回来,接下来,在圣上还未有改变心意之前,必须要让黄潜善他们军心动摇,如此才能让圣上放弃议和之念。” “的确如此,张御史言之有理。” “是也,陈兄以为如何?” “吾等又该如何行事?” 一时之间,在张所的提议之下,主战派的众人纷纷出言相商,唯有坐在陈东右手边第一位的欧阳澈低着头品着茶,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语出风云将变 “欧阳兄为何一言不发?可是觉得张御史所言有失?” 欧阳澈如此鹤立鸡群的一言不发,自然有人出言询问。 对于主战派许多人来说,欧阳澈绝对是一个全新的面孔,在一个月之前他们甚至还不知道欧阳澈是谁样貌如何,可此时此刻,此人便能坐在他们的上座,眼看就是将来主战派的中流砥柱核心人物,而这一点,只要资历比欧阳澈稍微高一点的人,心中都会有些嫉妒亦或说是不服。 他们从不怀疑他们能够继续在朝堂屹立不倒,实际上就算是陈东,都觉得为了稳固朝堂,天子必然不会真的将主战派打压到极处,毕竟大宋损失的天下还需要他们这些人来收复。 可是只有欧阳澈明白,此刻他的心中,某种说出来便是大逆不道的问题,实际上不知何时已经在他的内心深深扎根。 天子,真的能够让他们相信吗?或者说,值得让他们相信吗? 他的耳边依稀想起李知时问他的那个问题,为何大宋在拥有一批如此忠臣的情况之下,依旧会走到这样一个局面,如今他们这些一心为大宋着想的臣民,却成了那些奸臣的手下败将? 而这个问题落到实处,到了他们如今这个处境,那便是圣上,真的想要与金人继续抗争下去吗? 宋徽宗,宋钦宗二位如今已经被金人俘虏生不如死,原先后宫的嫔妃们更是被那些金人肆意侮辱,而到了如今的天子身上,这是一种仇恨的激励,还是面对凶残的恐惧? 主和派意图南渡已经不是一个秘密,而天子的态度才是最让他不安的,在这种情况下摇摆不定,实际上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天子在犹豫,也就是说明他没有被仇恨激励,而是开始惧怕,开始求存。 而这种想法,若是没有得到遏制,必然会无尽的延伸下去,将犹豫变成必然! 一念及此,欧阳澈便在众人的瞩目之下站起身来,目光深沉的说到:“以在下之愚见,以如今之局势,让黄潜善等人自乱阵脚依然不足以改变局势。” 他的话让在场之人一愣,之前开口询问之人更是眼角一抽,然后紧跟着问道:“欧阳兄可否说说何以不足?” 欧阳澈感觉到了对方话语中夹杂的那种质疑,但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怯弱亦或是恼怒,在不知不觉之中,一直潜意识里将李知时当作先人模仿的他,已然学到了几分那种强压之下依旧可以冷静的心理素质。 “各位可知圣上如今心中所想?如今看似朝堂局势均衡,但实际上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朝堂之争,而是生死之争,国运之争。” 欧阳澈的这番话让发问之人陡然嗤笑了一声,“看来欧阳兄还是身入朝堂未久,不懂其中的惯例,以圣上之圣明,怎会让我等去拼杀个你死我活?古往今来无数先例都表明,这样行事无异于自取灭亡。” “是啊,緈兄说的正是如此,吾等抗争只是要为这大宋求得一线战机,而不是在朝堂上攻讦对手而内乱,若是此时朝廷内乱,那么这大宋天下当真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我等附议,欧阳兄所言还是稚嫩了些,国之一事怎可意气之争?” “一介未有功名的小书生,就算如今入了朝堂也依旧脱不了穷书生的短浅目光。” 如果说前两人的话还留有余地,那么第三人就相当于是直接人身攻击。 而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受李知时转告的李纲之托下,张所当即便打算站出来打圆场,而另一边主位上的陈东自然也不会坐视在其眼前发生如此内讧之事。 可正当两人几乎同时准备开口稳定局面之时,欧阳澈却突然开口了。 “可叹,诸位都是澈在朝堂上的前辈,却没想到空有这一番历练,到头来却依旧对这当今局势一无所知。” 什么? 听到欧阳澈话,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陈东和张所都呆愣当场,毕竟在他们的印象当中,一直履行李知时要求韬光养晦的欧阳澈显然是一个言辞不多,属于那种稳重但欠缺锐气的人,但如今其这番言论显然和这种形象相差甚远。 而被欧阳澈如此回击的几人更是瞬间面色微红,怒意上涌,刚想出言呵斥,却又听见欧阳澈不给机会的接着开了口。 “诸位既然不服气,那便由澈来给诸位说到说到。”欧阳澈轻笑一声,脑海中李知时曾经与他探讨过的某些言论,如同活过来一般在他的脑海当中不断涌现,在他看来,与李知时的交谈显然比在这里和这群不知所谓之人议事要有成果的多。 “诸君所言,无非是朝堂局势需得保持均衡,不可一家独大。这一点澈赞同,但不完全认可。因为在澈看来,所谓的平衡只不过是太平时的权衡利弊之果,可此时此刻,金人已将我大宋江山侵占半许,如此境况之下,所谓的平衡只不过是暂时的虚妄罢了。” “若是攻,则我等胜,黄潜善等人自当祭旗而死;若是退,则我等败,为了稳定朝堂内外之风气,我等主战派为首者定当斩首,其余人等定会尽皆被贬。” “而当今天下有多少能人异世,又有多少名声不显的大贤?圣上匆忙即位,所用之人尽皆旧臣,可其昔日门客心腹等人能力并不下于我等。” “我等去了,自然有人顶上来让朝堂充实,但这主战派,只怕就是空有其表了。” 欧阳澈的这一番话并不是他自己闭门造车想出来的,而是在于李知时平常的闲聊当中领悟到的,这番话与其说是他所说,不若说是李知时将意思表达出来他来复述,有时就算是他也会想,面前这个男子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如此见识,如此胆识气魄。 他依稀记得,李知时在与他谈论此话题之时,只用了一句话便将此刻整个大宋朝堂局势变换给描述了出来。 “如今局面实则只在于天子一人,黄潜善等善于察言观色之人,不过是其寻找理由的借口,战和之争,实际上便是你们与天子的争斗,这种斗争,若是没点气魄,那么便不会有任何取胜的机会。” 脑海中回想这李知时的话语,领悟其中含义的欧阳澈再次掷地有声的说到: “若欲得与金人一战之机,唯有彻底击破黄潜善等人,让圣上无路可选,唯有迎战!” 第一百二十四章 圣眷 欧阳澈的这番话若是深究起来,显然有些大逆不道。但在场之人此刻却是全无质疑这个问题的意思。 战和之争,便是他们与圣上的争斗?欧阳澈的话,将某些人心中一直不愿意去相信的事情给无情的揭露开来。 这样的念头实际上只要对当今局势有所把握的人都能够感觉到,但这种禁忌的事情在萌芽还未生长之前就已经被他们的潜意识扼杀了。 但对于李知时这个现代人来说,如此帝王心术这并不是什么神秘的事情,而被他点透的欧阳澈,在其不断激发其内心深处压抑住的对权利的渴望之后,虽然不会丧失对皇权的畏惧,但多少也开始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来看待。 毕竟自古以来就有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这句话,只不过在中央集权极度发达的宋朝,这种遗传自春秋战国时期的潜规则早就已经在强权之下灰飞烟灭,当天下只有一条晋升渠道,那么所有的有识之士便没得选,这就跟后市的垄断一个意思。 如今,欧阳澈心中的这根弦在李知时不断的拨动之下终于开始主动的思考这方面的问题,但这天下终究还是只有一个帝王,在不可能投靠金人的情况下,实际上也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能够做出的选择只有为臣这一条,但这一条却又有无数可以走的道路蕴含于其中。 是为若臣,还是强臣? 看着面前这些同僚的表情,欧阳澈心中隐隐约约有个答案,但终究却是不太明了。 …… …… 在这次议事之后,所有能够参与到朝堂事务之上的人都明显的感觉到,原本剑拔弩张的局势在某种不知名的影响之下开始变得缓和,这让主和派的许多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也知道如今的局势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容乐观。 故而在某个足够气派的大宅院当中,在一座门户彻开风满楼的屋子当中,朱成静静的坐在风口,以此才能缓解一下其心中的燥热。 “朱兄,如今的局势竟是与历史之上的此刻变化了如此之多,这原本应该已经奄奄一息的主战派竟然在稳住阵脚的陈东手下又起死回生了起来?早知如此当日便不应该拒绝那张所的招揽啊。” 汤齐的声音充满了懊恼,实际上这一段时间他的情绪都是如此,原本以为投靠了主和派之后便能够在接下来的任务当中获得优势,可在他们拿到“确保赵构南渡”这个任务,并觉得执行起来毫无压力的时候,缺乏先原本十拿九稳的局势却眨眼间急转直下,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便有主和派多名官员被贬职或者直接被掀出老底抄家。 这就跟满心欢喜的找了个高富帅嫁了,进了门才知道所有东西都是租的一样,仅次于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残酷。 在汤齐已经可以说是委婉的质问之下,这段时间一直沉默寡言的朱成却是陡然站了起来离开椅子,然后走至窗边将窗户给关了上去。 “刮起大风之后,只要把窗户关上,屋内的人便可安享宁静,之前是我不愿意关,现在我愿意了,风自然就没有了。”关完窗户的朱成回头看了汤齐一眼,然后笑了笑又坐了回去,出奇的是当他开着窗户之下的燥热,在没风吹的情况下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汤齐被朱成这一番打哑谜一样的话说的一愣,然后皱了皱眉头问道:“朱兄有话便直说,如今局势已然如此,汤某人实在是没有心情再去陪朱兄打什么哑谜了。” “呵呵,本事没有多高,但谋士的架子倒是摆的不错,汤哥,你也不用再与他多说,我看他现在是只能靠这些花里胡哨的言论来掩饰一下了。”一直坐在吹不到风的角落的洛灿轻哼了一声,再一次把握错了局势的朱成,在她心中已然是没有半分好印象。 对此朱成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阴冷,然后瞬息之间便恢复如常,摇摇头说到:“洛姑娘若是不信在下自然可以离去。” “凭什么是我离去?要走也应该是你走!”洛灿差点冷笑出声。 对此朱成却是再次摇摇头,“洛姑娘若是不愿意离去,本人自然是也不愿意离去的,除非洛姑娘现在就把我杀了,不然终究还是只能和朱某这个罪人同在一个屋檐之下。” “你这个人,忒是无耻!”听闻此言的洛灿顿时怒意上涌,然后果断的站起了身,转身便走了出去,不过方向并不是往宅院外,而是要回到宅院主人给其安排的厢房。 如今任务已经接下,若是此刻离去那就当真是两边都讨不得好,她又不傻,作为契约者,自然是明白在这种情况之下的选择是什么,不管她有多么的愤怒。 而看到洛灿离开,朱成将目光看向汤齐,“汤兄也觉得朱某算错了吗?” 汤齐沉默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朱兄若是有什么决策便说了出来罢,如今的我们,当真再输不起了。” 朱成明白对方的言下之意便是已经快没了耐心以及对他的信心,便也不再说些弯弯绕绕的话,当即开口说到:“之前朱某的那番话却是故意逼走洛姑娘的,如今这样状态下的她,在朱某看来就是一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故而接下来的话朱某只想说给相信朱某的人,也就是汤兄一个人听。” 汤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朱兄请说。” 朱成笑了笑,没有在意对方表情当中的某些情绪,而后单刀直入的开了口: “如今的局势之所以成为这样,实际上是如今我们投靠的黄潜善故意做出的样子罢了,目的就是要让赵构安心,表明自己绝对没有求权的意思。同时也是让如今的主战派安心,让他们不再觉得自己是他们前路上的最大阻碍。” “此人品行或许一如历史上所说差了些,但察言观色忖度人心的本事却是当世的少有,相反那些主战派的人却是在这方面欠缺不少,其首陈东枉有大名,却没想到终究还是着了道。” 在汤齐深锁眉头的注视之下,朱成的目光陡然间锐利了起来。 “要知道这份降临到他们身上的圣眷可是有期限的,如今的大宋,可完全没有党争所需要的安稳境况。” “只要金人的马蹄声再次逼近,这份圣眷,也就到了头了!”20189 第一百二十五章 雌雄大盗 在外界风云变幻之际,李知时却是宅在家中整日鼓捣着买回家的各种稀奇玩意,这些后世的古董如今还是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更能让他明白在那层时光的锈蚀之下蕴藏着什么。 在他的身边,木琴也在安安静静的做着宋朝时期的古董研究,而胖子则是被安排了任务,暗中跟随在欧阳澈身边当***保镖。 实际上这也是李知时看胖子实在是坐不住老是来烦他之下给其随便安排的任务,而后者在能够结束漫无目无事可做的生活之下也仿佛重新找回了身为契约者的自信,倒还真有点特种兵的味道。 “木头,像这样每经历一个世界我们便能增长几分眼力,现在要说起宋朝古董断代鉴定,只怕是我爸都比不上我们了。”木琴颇有兴致的拿着一个小方鼎在李知时面前晃了晃,这种东西在后世可是看不到几回的,可到了这里不说满大街都是,至少买两个用一个摔一个是没有问题的。 “这倒不一定,古玩这种东西,等到其锈迹斑斑几乎完全失去原本样子之后,你要再想认出来就不容易了。”李知时抬起头来笑了笑,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正常人,而不是一个穿梭在各个历史当中,生死不能自决的契约者。 这也是尽管空间当中有如此之多的契约者,但现实世界依旧一片和谐,就好比他在任务世界杀过人,可回到了现实,依旧是一名人畜无害的古玩店打工仔而已。 而在这一点上,木琴做的比他更彻底,但也更艰难。 就这样两人又是悠闲的度过了一天,直到晚上欧阳澈在胖子的保护下回到了宅院之中带来了某个消息。 “我们已经决定联同上书,请求天子回归东京,同时诛杀黄潜善等卖国奸贼。” 看着欧阳澈眼神当中的某种坚定,就算是李知时也不免皱起了眉头有些头疼,实际上他早就明白自己不断引导欧阳澈思维的做法是一柄双刃剑,毕竟任何一个历史上有名的古人都不容小觑,这种夸大来说就是反封建的思想一旦在如今这个时代开始产生萌芽,结局便一定是毁灭性的。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这些天的放纵当真并没有白费。 “联同上书?你们倒是准备了多少份疏奏?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可能保证事前不走漏风声?”李知时并没有制止欧阳澈,尽管他知道如此下去主战派终将走上比历史上更为彻底的灭亡一途。 对于李知时的问题,欧阳澈不急不躁的开口说道:“提前知晓这件事情的只有我们核心当中几人,其他人则是将在行事前告知。不过李兄多虑了,在之前那等局势之下仍旧能够坚持主战的定当不是立场摇摆之人。” “但愿如此。”李知时点点头,然后皱起眉头说到:“既然欧阳兄已经有如此定夺,便要力求尽善尽美,为何将这等事情透露给在下这样一个不相干之人?若是泄露出去,不论是不是李某所谓,这份责任却定当是逃脱不掉了。” 这番话说的欧阳澈当场脸一红,然后连忙摇头,“李兄误会,澈岂是如此阴险狡诈之徒,如此言语却是想要劝李兄离开南京城。” 欧阳澈面露决绝的说到:“我等如此行事前途实在风险太大,而李兄却是于此事无关,可终究是与我等牵连太深,若是我等落败,朝廷追查起来定当不会放过李兄,故而澈想请李兄离开南京,金陵去得,东京也去得,待到局势稳定再返回也不迟。” 欧阳澈的这番话自然是情真意切,对于他来说,李知时当真是亦师亦友,他实在是不想将之牵连尽这等拿不准前途的事情之上。 “听欧阳兄语气,似乎对此事并没有太大把握?”李知时也不表态,而是反问了一句。 欧阳澈点点头,“把握自然是有的,但是却还没有到十拿九稳的地步。” “如此便是赌了。”李知时摇了摇头说道:“既然如此,李某便收拾收拾行囊,就此离去了。” “李兄!”听李知时如此言语,欧阳澈终究还是忍不住唤了一声,眉宇当中带着几分失落以及焦虑,不过下一刻看到李知时似笑非笑的表情之时,便明白自己的想法再一次被面前之人看透了。 “欧阳兄你,终究还是太不自信了,李某这些时日整日悠闲度日,不再与欧阳兄交谈朝政之事的原因也正是如此,毕竟李某终将要归隐田园,而欧阳兄则要当像李相一样的能臣,如此之下,必然要有自己的一番处事原则,而不是事事听从他人的意见。”看着有些愧疚的欧阳澈,李知时轻轻地开口,语气中并没有欧阳澈原以为的怒意,而是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失望。 “可是澈之才能比之李兄……” “欧阳兄之才与李某相差无几,只不过是未曾进入仕途磨练罢了,为大事者,定当自负,若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还何谈做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李知时做后一句话看似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但对于欧阳澈来说却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 而在欧阳澈愣神之际,李知时却是欣慰的笑了起来。 “只要此事一成,欧阳兄必定能在主战派当中站稳脚跟,而其中之人也定当成为欧阳兄日后立足朝堂的班底。” “能臣枭雄,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 当李知时说到这,欧阳澈终于陡然惊醒,然后连连摇头,“澈并无那等不君不臣之念,只想在我大宋朝堂之上当一名能为百姓天下谋福祉的臣子,此话李兄莫要再提,不然澈真当不知何以自处!” 看到欧阳澈被自己一番话吓到的样子,李知时笑了笑摆摆手,然后表示自己此言只是玩笑,然后便承诺会在南京城再逗留几日,之后在行事之前离开。 等到欧阳澈表情复杂的离开,李知时眼睛眯了眯,然后便转身看向有些疲惫,摊在石桌上躺着的胖子。 “胖子,知道张所现在在哪吗?” 胖子一愣,“知道啊,这位张御史刚刚还在自己的府邸当中和欧阳澈见了一面。” “陈东呢?” “好像今日一直在府中未出门。”胖子想了想答道。 “唔,那便简单了……胖子,你守家。”李知时轻轻捏了捏藏于袖中,一转眼又消失不见的鱼肠剑,而后伸了个懒腰的说道:“槿秀,我们出去转悠转悠,这些天宅在家里整个人都快腐朽了。” “等到夜深人静,我们便去这两位大人家中造访一番,当一回名震江湖的雌雄大盗!”21089 第一百二十六章 留你个全尸 夜黑风高时,鬼魅出行日。 从张所府中出来的李知时和木琴神色轻松,以李知时的身手都可以在张府中来去自如,就更不用说擅长暗器更擅长潜行的木琴了,而如果不是这手潜行的功夫,在现实中她也不可能在李知时的眼皮底下杀人救人。 “接下来的陈府就不是那么好闯的了。”李知时叹了一口气,他已然发现一如今自己的身手,的确在三星甚至以后可以预见的更难的任务世界当中有些不够用。 这张府虽然来去自如,但实际上却是在他开启了绝对冷静状态之下,对身体能够做到绝对把控之下才能够做到。 “木头,一会我去将陈东身边那名护卫引开后,你一个人潜进去不会有事吧。”木琴如此说道,这并不是她不相信李知时,而是因为下意识的关心则乱。 “一会我会再次进入那种状态,只要没有高出太多的高手坐镇,应当和张府一样。”李知时笑了笑,示意木琴不用担心。 实际上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就算是事情暴露了他也不会有事,顶多是接下来系统发布的主线任务难度上升罢了。 是的就在陈东开始培养欧阳澈之后,姗姗来迟的主线任务终于在他们面前浮出了水面——【保证主战派在与主和派的斗争中取得胜利】。 这样的主线任务,已经是很明显的表现出了空间此时此刻的目的,那就是让如今分为两派的契约者开始强制产生竞争行为。在这种情况之下,就完全断绝了一方势大,而另一方躲在后面喊666躺赢的局面。 “养蛊吗?让契约者不断的竞争淘汰,以此来构成实力金字塔的局面,而且还有三省六部的划分,难不成空间实际上是一个人为操控的机构,用这种手段来培养强者加入?”思忖了半天,在木琴提醒下已经走到陈府周围的李知时摇了摇头,暂时将这些猜想抛之脑后,然后和木琴对视一眼后便隐入了阴影当中,同时双眼一瞬间变得无比平静,或者说是冷漠。 若不是这种冷静状态下的潜意识具备底线,李知时实际上并不敢随意的进入这种状态,不然在这种完全不存在任何感情的状态之下,遇到危险时他能毫不犹豫的把木琴给卖了。 进入状态没多久,李知时便听见身前的陈府当中传来了一阵喧闹,紧接着便是两道黑影一前一后飞窜而出,以此时他的判断能力,自然能够辨认出前面那个身材纤细的便是木琴无误。 既然如此,此刻便该是他行动了。 不同于刚刚进入张府只是翻翻疏奏,从而掌握在欧阳澈之外的主战派当前动向。此番进入陈府,他有更多的目的要去达成,而这个目的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他明白,一旦木琴知晓此事,必定不会让他去身陷险境。 可如今这种局面,胖子是肯定不能离开欧阳澈身边和他交换的,不然若是遇到高强度袭击,那结果很有可能就是他和欧阳澈一起出事。 陈东的府邸实际上在那名陪同其来南京城的侍卫离开之后,便没有什么强力的守卫力量了,而且其家中的家丁婢女也都是就地临时招募,毕竟此地不是其根据之地,故而当李知时潜入之时,有些混乱的陈府家丁们并没有发现府中此时已然多出了一个外人。 不同于张所府邸的是,陈东的书房此事亮着烛光,府邸当中的混乱似乎到了这间书房周围便被隔绝了开来。 由此可见陈东在府中展现出来的定然是极为严苛的主上形象,从那些家丁婢女一旦接近书房几丈距离之后便自觉噤声轻行便能可见一斑。 如此一来自然时不能潜入书房偷看疏奏,但却也正和李知时之谋划。 于是,在稍稍避开了府中下人的事业之后,窜至书房边上,穿着一身夜行衣,并且将面部遮的严严实实的李知时,直接推开了房门闯了进去! 而书房当中,陈东正在专心致志的完善着将要呈上去的疏奏,这般大的动静自然是让其一惊,想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却发现面前站着的明显不是自己府中的下人,当即便站起身来从身后的架子上拿起一柄剑抽了出来。 一路之上不知道面对了多少生死存亡的他,早已经明白自己的敌人究竟有多疯狂,已然是随时随地都要保证身边有足以反抗的武器,。 “你是何人?!” 对于陈东的这番呵斥李知时自然是不会作答,而是将自己手中的鱼肠剑轻轻翻了个剑花,然后缓慢的逼近。 如此行为自然是对陈东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压力,不过后者显然不是那种初出茅庐之人,稳稳的站在书桌之后剑指李知时,不过在知晓其不通武艺的李知时面前显然起不到任何的威慑作用。 等到其走到几乎和陈东只有两剑之隔的距离之时,李知时陡然停住了脚步,然后用一种极为沙哑的声音开口说道:“你不用等了,你的那名护卫已经自身难保,此时岂还能顾得了你?” 见李知时说话,陈东一边飞快的在心中根据声音来判断对方是否是其所识之人,同时冷静的开口问道:“阁下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既然知晓陈某身边有一侍卫,那么定然不会不知陈某来着南京城可谓是身无长物,阁下若是求财,怕是找错了地方,若是求命,还请与陈某说说由头,陈某死前并不想当一名枉死鬼。” 求财还是求命?李知时笑了笑,当然不是指其脸上的表情,而是其在喉中异物的影响下,所发出的沙哑到如同僵尸的僵笑。 “枉死鬼?你今日还真不是枉死,你可要知道,你要杀人,别人便也要杀你,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短暂的停顿之后,李知时阴笑的说道:“把你所写的疏奏都交出来,如此我便给你留个全尸,否则……” “嘿嘿,老子便让你尸骨无存!” 第一百二十七章 搜查刺客 第一百二十七章 在后世的电影节有这样一个争论不休的问题,那就是究竟是情感丰富的人演技更好,还是理性到了极点的人更会演绎? 这实际上是一个伪命题,因为将一切泛化到极点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存在。 但在此刻,若是那些所谓的专家见到李知时的如此表现,只怕当真要惊为天人,毕竟看到一个情绪毫无波动,但外在表现却如此逼真惊人的人,谁都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但显然在李知时对面的陈东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所以把这一切当真的他难免开始惊疑不定。 “这么说来,阁下是受人指使来杀我的了?”陈东警惕问道。 这句话自然是有陷阱,而陷阱就在受人指使这四个字上面,他想要知道面前这个人来这里刺杀自己到底是所为之何,想要知道这背后是不是有主和派那几人的影子。 而这一切,则能够证明他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不是已经泄漏了出去! “呵呵。”李知时“笑了笑”说到:“这个时候了你这人竟然还想者这些事情,不过既然你活不过今夜,那我告诉你也无妨。” “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黄大人一开始并不打算与你们过多纠缠,可现在竟然还想着得寸进尺,反过来至黄大人于死地?今日我就是奉黄大人的意思前来把你这等恩将仇报的家伙给送去见阎王!” 李知时的话并没有出乎陈东的意料,毕竟在这座城内,想要杀他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而当他看见李知时似乎失去了耐心开始再次逼近之时,当即作出了一幅义正严辞的表情。 “阁下也是深有绝学的义士,怎可投身于国贼?如今大宋正直用人之际,只要阁下愿意为国效力,陈某明日便可向陛下请奏让你入行伍为一偏将,日后封坛拜将也未尝不可!” 在这种情况之下,就算是陈东也只能用如此方法来尝试稳住面前这个要取他性命的刺客,同时希望如此声势能够将屋外的家丁护院惊动,前来护卫。 但是面前的刺客显然不想再给他如此机会! 只见化身黑衣刺客的李知时稍稍侧身,然后连续快步试图绕过书桌,在反应过来的陈东挥剑刺击之时抬起手用鱼肠剑噌噌几下荡开,然后迅速逼近。 陈东见李知时来势汹汹顿时慌忙退后,在面对生死存亡之际,就算是他,对然不会惧怕,但也难免有些慌乱。 此事的场景大概重现了几分荆轲刺秦王,秦王绕柱而行的戏码,李知时虽然脚步急促,但除了一次险些直刺咽喉,以及在陈东身上划开几道口子便被回防的剑逼退之外,竟是再无寸功。 而与此同时,屋外的家丁终于被声音惊动,在听到陈东的叫喊之后,没过几个呼吸便有几名护院冲了进来,但因为书房当中位置狭窄,一时之间确实也没有机会上前援手。 如此情况之下,李知时的身形却是开始有些慌乱了,几次能够刺中陈东的攻击都被后者挡了开来,正当其大步向前不设防,似乎是想要拼着受伤也要杀了陈东之时,却陡然从窗外窜入一个人影,然后当当几下,与李知时手中鱼肠剑飞速碰撞了数下,直接将其逼退。 等到此人站定,却正是李知时口中自身难保,但实际上只是被木琴引诱出去的贴身侍卫! “该死,就知道朱成那些家伙不靠谱,我定要禀报黄大人,这些个家伙定是一**细!”见到如此清醒,李知时当即愤声大喊,然后死死的瞪了一眼陈东,竟是果断放弃了进行了一半的刺杀行动,沿着刚刚侍卫飞身进来的窗户跳了出去。 “追!”原本畏手畏脚的侍卫们顿时大喊了一声追了出去,而在侍卫的搀扶之下,陈东却是陡然脱力的倒了下去,但尽管身上的数道伤口已然将身上衣物染的通红,依旧强撑着一口气颤颤巍巍的开了口 “快,快去张府找张大人……” …… …… 在侍卫的追捕之下,李知时当真是一路东躲西藏,就算是用上抱头鼠窜这个词也不为过,若不是在前来接应的木琴帮助之下,指不定就要翻了车。 “木头,那里伤到了吗?怎么弄的这么惨?”到了安全之地,看到李知时的样子,木琴有些责备也有些慌乱的开口问道。 此刻的李知时可以说和刚从鸡窝里大闹了一场没什么两样,身上的衣服四处破损,几倒不深的伤口隐藏于其中,除此之外整个人灰头土脸,如果不是面巾事前就绑的异常的紧,只怕连真面目都要被人瞧了去。 “咳咳,此事回去再说,快走。”李知时并没有立即回答木琴的话,因为他明白,一旦他做出此事,整个南京城定当开始一场不见血的腥风血雨,而他的计划还并没有完全达成。 既然李知时不说,木琴便也不再追问,她知道李知时肯定做出了一些计划之外的事情,而之前不告诉她,看如今其这个样子,肯定怕自己不同意,当即便只说了一句下次别再这样了之后便扶着李知时快速向家中赶去。 而一回到家中,李知时并没有理会面色惊讶的胖子,而是飞快的换好了衣服,然后便坐到书房当中装模作样的看起了书。 在木琴胖子不知为何的疑惑以及关切的目光当中,没过多久,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然后便听见了欧阳澈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打开门却发现门外并不只有欧阳澈,还有几名穿着盔甲的禁卫,其中还有一名刚刚参与追捕李知时的陈府护院。 “请问李兄入睡否?”欧阳澈显然也是被陡然叫起来的,此事严肃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 胖子一愣,“正在书房,欧阳兄可有何事?” 欧阳澈还没说话,其身旁的一位披甲禁卫便上前一步率先说到:“今日有凶案发生,对于可疑之人我们均要一一排查,你等均在名录之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两坛酒 第一百二十八章 搜查? 胖子不由想到了李知时和木琴刚刚回来之后的表现,大概知晓今夜肯定是发生了一些大事。 等到胖子将李知时叫了出来,竟是连同欧阳澈在内四人,都被单独隔离一一审讯,而第一个被审讯的,竟是带着禁卫过来的欧阳澈。 不过对欧阳澈的审讯速度非常快,大概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其就被放了出来,然后便是李知时被叫了过去。 不同于木琴和胖子神色当中的某些不自然,从书房出来的李知时十分淡定,如此局面他早已料到,不然也不会这么快的赶回来,做出一副在书房当中挑灯苦读的模样。 作为主战派之首的陈东遇袭,而且还是在自己家中,虽然没有当场身亡,但也是身受重伤而昏迷。如此一来整个主战派定然勃然大怒,从连欧阳澈都要被查便可以看出来这背后的能量有多么庞大,很可能其中还有当今天子的怒火。 “今夜你可曾外出过?”主审之人面无表情,从其表情李知时就知道对方多半压根就没有怀疑自己,如此行事应该只是走个过场,想来那陈东和护卫定然没有认出自己,前来审讯也只是因为自己最后那句话罢了。 “不曾,在下用过晚膳之后便一直在书房中读书。”彻底放心的李知时十分自然的摇摇头,对于这种情况,他根本不需要进入绝对冷静状态就能游刃有余的应付下来。 “可有人证?”审讯官员的语气中并没有质疑,如此询问只是惯例。 李知时点点头,“家中护卫和女婢均可证明。” 审讯之人眉头一皱,“你之家仆自当避嫌,可有除此之外的人证?” 除此之外?李知时想了想说道:“那便只有欧阳兄了,今日晚在下便是与其一同饮酒。” “欧阳澈?”审讯之人愣了愣,他此番前来虽是接的天子的吩咐,但实际上其中也有张御史的意思。 在张御史的名单当中,这人虽然并不起眼,但其竟然和欧阳澈关系如此之近,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如此一来,此人重要性提升了几分,但嫌疑确实小了不少。 “既然如此,阁下可知前些时日,与你一同护送陈东大人入京的另外几人居于何处?”想了想,审讯的官员继续问道。 话说到这,就已经能够确定其当时逃走前所说之言已经确确实实起了作用,如此之下,李知时自然是摇摇头说道:“另外几人来京之后便销声匿迹,除了在张御史府上曾见过一次,便再无音讯。” 审讯官员点了点头,这与张御史告诉他的并无出入,现在看来,但是那等销声匿迹的三人更加可疑一些。 “如此倒是打扰了,吾等也是公事公办,还请李先生勿怪。”一年几次,审讯官员便站起身来对着李知时笑了笑,虽然他是天子的人,但也知道现在的主战派如同即将爆发的洪水一般招惹不得,此人既然能与欧阳澈相交莫逆,更是似乎与张御史也关系不浅,那么想来应当也是主战派当中之人。 至于胖子和木琴二人,在得知李知时的更多身份之后,自然是不用再经过审讯,已经将目标锁定到找不到人的朱成三人身上的禁卫们手脚利索的快速离开,毕竟天子所发十二个时辰之内找到刺客的御旨可不是说着玩的。 等到禁卫们走后,李知时便用眼神示意胖子和木琴借口回屋实则去四周警戒,然后便看向已经完全清醒,一脸凝重的欧阳澈,“欧阳兄可知即日发生了何事?” 欧阳澈点点头,“今夜陈东在府中遇刺,身受重伤陷入昏迷,天子听闻此事更是勃然大怒,直接安排身边禁卫彻查此事,听闻更是定下了十二个时辰之内未能抓到刺客便全部革职的口谕。” “陈东遇刺?在如此关头竟出现这等事情,莫不是你们所谋之事泄漏了出去?”李知时皱着眉头问道。 欧阳澈听闻只得无奈的笑了笑,“多半如此,不过张御史府中也糟了贼,不见了数册存留的疏奏附件,只不过事关几日之后的文书却是被张御史随身携带,倒是没有泄漏出去。如此一来,倒是不知道是何人泄漏了风声,让主和派之人提前掌握了动向痛下杀手。” 对此李知时自然不会说事情都是他干的和主和派无关,而是摇了摇头说道:“如此一来欧阳兄可否做好了准备?” 欧阳澈自然知道李知时说的是什么意思,“今夜之事已经将所有事情揭开强行搬到了台面之上,明日早朝之时,我等便会直接开始对主和派之人发起攻势。” “疏奏写好了?”李知时问道。 欧阳澈目光迥然,“自然,这等事物澈早就准备妥当,明日起,便是我大宋中兴之时!” 唔,写好了吗……李知时点点头,然后饱含歉意的摇了摇头,“如此一来便预祝欧阳兄得以达成所愿,不过李某却是要失言了,本欲如今晚饮酒时所说,过上几天再行离去,可吾有一友人刚刚来了书信,邀李某于后日在临县一同前往金陵,算了算时间便是明日就要动身,这不现在就开始让他们收拾东西了不是。” “明日便要走?”欧阳澈一愣,不知道脑海中想到了什么,当即苦笑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澈便不再阻拦李兄了,如今局势已变,李兄非朝堂之人,确实早些离去的好。” 这句话说完,两人便相顾无言,欧阳澈是确实不知道除了“一路顺风”之外还能说些什么,而李知时则是在等。 而过了数个呼吸之后,胖子终于从某个角落里窜了出来,怀中还抱着两坛酒。 “少爷,这酒放哪?不好带啊。”胖子憨憨的问道,同时不动声色的给李知时使了个眼色。 李知时沉默了片刻,似乎也有些苦恼,然后看了一眼欧阳澈之后才眼前一亮说道:“嗯,这两坛好酒扔掉未免也太过于可惜,而赶路之下又不方便携带,便送与欧阳兄如何?” “好嘞!”胖子点点头,然后提着酒坛便向隔壁走去。 而就在他即将出门之际,欧阳澈却是陡然反应了过来,然后果断的降胖子喊住,然后亲自走过去将两坛酒拿了过来。 “既然李兄明日要走,澈怎能不与李兄送行!此酒,岂能过了今夜?!” 第一百二十九章 酒是穿肠毒药,这一点确确实实没有错,但它也确确实实是这片土地之上的人们沟通情感的必需品。 胖子拿出这两坛酒实际上是故意的,而之前李知时等的实际上也正是这两坛酒。 既然表明要离开,又出现了酒,那么将李知时引为知己甚至良师益友的欧阳澈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几率会与其饮酒送别。 这个年代并不存在什么烂醉如泥的情况,酒的度数决定了,只要是经常喝酒的人,那么这东西喝的再多,事后只要睡上一觉就相安无事了。 第二日要上早朝的欧阳澈自然是这样打算的。 可没有设防的他,怎么会知道为了以防万一,李知时甚至选择了在酒中下蒙汗药。 而下蒙汗药的目的,却是只是为了让欧阳澈多睡一会。 别小看这个多睡一会四个字,就是这么一会,有时候会决定很多事情的走向,更何况这件事情的背后,是一个未获得谋士名号却有谋士之时的人,长达一个月以来反复琢磨时局,反复推演人心之下的算计。 这一场酒自然是皆大欢喜,欧阳澈算是彻底释怀了李知时的告辞,而后者也乐呵呵的看着面前这位仁兄喝下了整整一坛掺了蒙汗药的老酒。 “这样喝,这家伙不会喝死了吧?听说酒精与镇静作用的药合用,会放大镇静效果提升副作用?”一旁观战的胖子看着场中二人的豪迈忍不住摸了一把冷汗。 “无事,空间出品的蒙汗药既然说明了无毒无副作用,那么肯定就不会出现意外,如果出现了意外我们可以找空间索赔,以前有人就因为这发了一笔横财,但自此之后,所有试图寻找空间bug的人无一不是落败而归甚至血本无归。”作为比胖子资格还老的契约者,木琴的消息显然更加灵通一些。 “还有这回事?”胖子一愣,然后不免啧舌,要是现实当中的各行各业都有空间这种敬业精神就好了。可虽然这样想,但实际情况多半是你发现了漏洞之后还要被官方惩罚,美其名曰告你利用bug牟利。 因为掺了蒙汗药的缘故,这场皆大欢喜的送别酒进行了不长的时间就结束了,欧阳澈自然是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而李知时…… 好吧,这位双眼平静的开挂选手完全不把惯性点当钱看,甚至理直气壮的从团队经费当中报销了百分之八十…… “胖子,咱们把欧阳兄给送到屋里去。”李知时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招呼了一声胖子,后者自然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和李知时一人一边将欧阳澈抱起,然后抬起来就往屋里走。 虽然欧阳澈的宅子就在他们旁边,按理说将欧阳澈送回家也不会多费多大劲,可另有打算的李知时断然不会做出如此选择。 这一夜,就在接下来的无声当中开始流转,然后紫气东来,赤阳重归天空。 “欧阳大人,欧阳大人!” 在欧阳澈正梦到自己扫除阻碍匡夫大宋之时,一阵若隐若现不断放大的声音陡然将其惊醒。 而当他睁开眼睛,发现放眼望去的房屋之内没有一样是自己熟悉的东西,顿时大惊,愣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在李知时家中。 “现在几时了?”他下意识问道。 “欧阳大人,还差三刻便是卯时了!”门口的木琴大声回应道。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的欧阳澈吓的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当即也顾不得其他,匆忙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然后打开门就冲向井边洗了把脸,而在这个时候胖子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 “欧阳大人,马车已经备好,今日便是在下护送大人的最后一次了,等到少爷醒了,在下便要离去了。” 实际上这几日都是胖子护送欧阳澈出行,所以欧阳澈对此并不惊奇,正准备上车之际却陡然想到一事,又手忙脚乱的准备下车。 可还没等他双脚落地,便见李知时身边的婢女拿着一本奏折快步赶了过来。 “大人,大人的奏折没拿!”木琴一脸急切。 “呃?奏折怎么在你手上?”欧阳澈愣了愣,将奏折接过。 “啊?”木琴显然不明所以,“不是昨日大人拿给少爷看的吗?” 是吗?欧阳澈挠了挠头,这是他真的是记不得了,只不过想了想让李兄看了也没啥,这上面的东西还有很多是对方告诉他的。不过出于谨慎欧阳澈还是将奏折打开看了看,翻开了一面发现确实是自己今日要呈上去的那一本。 “大人,可以走了吗?时候不早了。”就在欧阳澈还要继续看下去的时候,这时在前面的胖子眉毛一挑,陡然开口问道。 “既然奏折拿了,那边走吧。”在胖子的询问之下,欧阳澈将奏折珍重的收进了怀中,然后坐进了马车开始闭目养神。 宿醉之下他的头……诶?怎么还觉得神清气爽? 不知道自己实际上是被蒙汗药“醉”倒的欧阳澈似乎有些惊异自己的独特体质,不过胖子驾车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还没等欧阳澈想明白,便已经到达了宫门之外。 此时宫门之外百官已经尽数到齐,对此欧阳澈连忙下车,然后悄无声息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站了进去。 “德明怎么此事才至?”站在其身后的一名官员小声问道,不过还没等他问完就闻到了欧阳澈身上带着的酒味,不由皱了皱眉头,“昨日陈公遇袭,德明怎的还饮酒作乐?” 听到身后同时主战派的官员的质问,已经平静下来的欧阳澈小声回应道:“今日澈有一挚友将要离京,昨夜与其送别,不得已喝上了几杯。” 欧阳澈的如此解释让身后的那名官员点了点头,只不过面上的不满却还是未曾消退。 对此欧阳澈没有什么反应,就算他没有回头也知道身后之人会如何看他,不过对他来说对于李知时的送行是必定要做到的,否则他会因为此事而后悔一世。 在他看来,无论是陈东还是张所,抑或是整个主战派,在他心中的地位实际上都没有李知时高,毕竟是后者引导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步的,可以说没有李知时,就没有今日能够摆脱穷书生名声,站在这宫门之外,能够报效国家匡扶大宋的机会!